第五章
好不容易从机场出来，秦筝上了一辆黑色的保姆车。
一上车，她就摘掉墨镜的，露出那双狐狸眼，慵懒又勾人。
经纪人雷凌手上拿着平板翻看资料，“国内差不多的公司都联系我了，我对比过，目前条件最好的是星辰娱乐，你看这么样。”
“凌姐，你把关好就行。”秦筝轻笑道。
雷凌年过三十还未结婚，事业心强，工作能力也高，从秦筝出道就一直带她，两人在工作上默契程度高，秦筝很信任她。
聊完正事，秦筝拿出自己的眼罩，困倦地说道：“凌姐，我补个觉，午饭就不吃了。”
在h国那边录完节目就直接回国，连着好几天没怎么合眼，她放下座椅就想睡觉。
雷凌的表情柔和下来，故作严厉道：“不行，必须吃饭。”
外面的人都只看到秦筝光鲜亮丽的一面，只有他们这些看着她一步步走上来的人知道，哪有那么容易。
每天都高强度练舞练歌，成名后通告不断，连节假日都在工作，几乎没休息的时间。
雷凌知道，秦筝和她这个年龄的姑娘们不一样，她要强的很，最擅长忍耐、坚持和逞强，每次都把自己逼到极限。
年纪轻轻的，除了平时工作，最常去的地方就是医院，落下一身毛病，就这样还要打着吊瓶工作，不管哪里难受也一声不吭地忍下来，让人心酸又心疼。
想到这里，雷凌忍不住唠叨：“才检查出胃病不久，还不吃饭，你是不是又想进医院……”
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雷凌侧头看过去，秦筝已经累得睡过去了。
她叹了口气，对助理说道：“阿媛，除了晚上那场回国的首秀，今天其他的所有通告都推了吧，让秦筝多睡会儿。”
再这么熬下去，恐怕得在镜头前晕倒。
天华街街道两端挂满秦筝回归的海报，今晚七点，在天阳体育场有秦筝回国的首场演出。
演出门票是一个星期前才开始销售的，一放票，不到一分钟就抢光了。
从下午开始，天华街这边就堵得水泄不通。
秦筝是今天才回国的，之前没排练过，只能今天提早去一会儿简单排练一次。
粉丝早早地把这里围满，光是听到里面排练的声音就激动的尖叫不已。
晚上七点，夜幕降临，墨蓝的天空上零零散散点缀着几个星星，被地面上星河般的荧光棒光芒完全遮掩。
能容纳万人的体育场座无虚席，粉丝们举着秦筝的灯牌海报有秩序入座。
体育场的灯突然全部熄灭，只有最中央的led屏亮起，屏幕开始倒计时。
十、九、八、七、六、五、四……
粉丝们齐声跟着数：“三、二、一！”
随着音乐伴奏响起，金色舞台升起，璀璨的灯光打在一个人身上。
考虑到秦筝粉丝数量庞大，场内的票根本满足不了粉丝，赞助商大方地在天华街附近临时安装多个大屏，直播秦筝的演出。
去应酬的路上，萧亦城坐在车里，合上文件闭目养神。
路过天华街，外边屏幕上的声音从半开的窗户传进来，“大家好，我是秦筝。”
萧亦城猛得睁开眼睛，“停车。”
一个急刹车，余洪把车停在路边，不解地问道：“萧总，怎么了？”
伸手将车窗全部摇下，萧亦城默不作声地看向不远处的大屏幕，呼吸一滞。
天阳体育场内，秦筝话音刚落，粉丝就尖叫着喊她的名字，“秦筝！秦筝！秦筝！”
只见她一身红裙，妆容精致，裙上用银钻镶着一朵花，从不盈一握的腰肢缠绕上去，妩媚到极致。
已经上过数不清的舞台，秦筝早就不是当初那个一上台就紧张得手心冒汗的小姑娘，她表情从容、动作娴熟，每一个点都卡的精准无比。
进行过四年的魔鬼训练，这种程度的舞蹈，全开麦对她来说也不费力。
每一次舞台对她来说都是一次享受，只有跳舞的时候她才能感受到自己跳动着的鲜活的心脏。
熟悉秦筝的人都知道，她平时极为低调，但一上台就像变了一个人，张扬肆意，洒脱热情，好似能爆发出所有的能量。
她的每一次演出都是视觉盛宴，能轻易挑起人们心中的澎湃。
大街小巷的屏幕前挤满人，都在看她的直播演出。
今晚是秦筝一个人的主场。
一曲《涅槃》唱跳完毕，全场沸腾。
秦筝轻喘着，翘起嘴角，摘下耳麦，接过助理递来的麦克风，声音一如既往的动听，“我回来了。”
场内又是一片尖叫声，粉丝大吼着：“欢迎回家！”
天华街街边，一辆黑色大g停在一边，萧亦城望着屏幕上耀眼夺目的女孩，不自觉摩挲掌心没能完全洗掉的马克笔签名，“秦筝”两个大字若隐若现地包围在他掌心那颗妖冶的红痣周围。
屏幕上的女明星和昔日同床的女孩重合在一起，虽然变化很大，但萧亦城还是认出来了，他神色复杂地收回视线，“余洪，走了。”
余洪小心翼翼地从内后视镜观察萧亦城的表情，知道肯定有事要吩咐。
果然，下一秒，萧亦城开口，“给我传一份秦筝的资料。”
演出顺利结束，秦筝请自己的团队吃饭庆祝。
助理阿媛裹着羽绒服说道：“秦筝姐，北城真冷。秦筝姐，你那么怕冷，出国前怎么捱过冬天的？”
秦筝沉默一瞬，很快就用开玩笑遮掩过去，“套两条棉裤。”
其实她以前没有那么畏寒，体质和正常人差不多，是四年前见过萧亦城后，淋雨大病半个月落下病根，自那以后就特别怕冷，一吹风就容易生病。
回国事情多，她之前没时间想这些。说完全不记得是假的，但过了这么多年，她每次都刻意不去想以前的事情，现在情绪确实没有太大的起伏。
但是，她想，要是再让她见萧亦城，她肯定一千万个不愿意，当初五年的暗恋早就被消磨殆尽。
现在回想起来还是一阵憋屈，她好心照顾他一晚上，结果第二天他什么都没查证就找她兴师问罪，还那样羞辱她，她当初怎么就灰溜溜地出国了呢！就应该踹他一脚再走，用跟儿最细的那种高跟鞋踹。
“秦筝？”经纪人见她走神，半天不动筷子，出声提醒。
秦筝“哦”了一声，呼出一口气，不想了，北城这么大，她的工作地点也不固定，和萧亦城完全是两个人领域的人，说不定这辈子都不会见，最好是再也不见！
想通之后，秦筝觉得嘴里的食物都变得可口，还多夹了几筷子。
雷凌见她好好吃饭，眉头舒展，缓声说道：“和星辰娱乐签约的事流程已经走完了。”
秦筝点头。
以秦筝的咖位，没有公司会压价，双方没什么分歧，合同签得很爽快。
助理阿媛说道：“星辰娱乐挺好，前几天看新闻，说是启明集团旗下的，靠谱。”
启明集团是国内的龙头企业，连阿媛这个刚毕业不久的大学生都知道。
“啪嗒”一声，筷子掉在地上。
秦筝不可置信地说道：“阿媛，你刚说……星辰娱乐是哪个公司旗下的？”
阿媛奇怪她的反应，“启明集团啊，秦筝姐，你怎么了？”
启明集团！那不就是萧亦城的公司？秦筝觉得嘴里的饭菜它突然就不可口了。
也就是说，萧亦城以后是她的老板。秦筝绝望地耷拉下脑袋。
“怎么了？又不好好吃饭。”雷凌一边给她夹菜一边训她。
秦筝最后挣扎一下，“凌姐，咱们和星辰娱乐，合同已经签了？”
雷凌理所当然地点头，“签了。”
“违约金多少？”秦筝不死心地问道
雷凌说了一个数，秦筝立刻打消念头。
接下来吃饭的时间，秦筝精神颓靡，吃什么都没胃口。
雷凌以为她身体不舒服，打算先开车送她回酒店休息。
确实，秦筝被萧亦城已经成为她老板这个消息打击得甚至想当场晕倒，两眼一闭，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地下车库，凌姐担心她身体不舒服，就让她在入口处等着，自己进里面取车。
深夜，车库没什么人，秦筝忘记带墨镜也不太担心，在地库踱步，烦恼着合同的事。
越想她就越憋屈，四舍五入她现在就是在给萧亦城打工。
这样一想，赚钱也不快乐了了。
她颦起好看的眉头，余光看到一辆黑色的大g，车牌还是连号，非常眼熟。
准确的说，她记得这辆车，一辈子也忘不了那种。当初萧亦城的助理就是在这辆车旁给她送银行卡，还说多打了一倍钱，生怕她嫌不够似的。
秦筝深吸一口气，觉得晦气到不行，果然不应该今天回国。萧亦城怎么像个鬼一样缠着她，阴魂不散，哪里都能碰到。
轻哼一声，秦筝踩着高跟鞋走到那辆车旁边，冷静几秒，冷静不下来，火“噌噌”地往上窜，她抬起一只脚踹在车轱辘上。
有点解气。
又踹一脚。
心里舒坦。
再踹一脚。
脚都踹疼了。
想起四年前的那个晚上，她委屈又憋闷，忍不住低声骂道：“狗东西！”
忽的感觉后背一阵凉意，秦筝心里发毛。她本就胆小怕鬼，几秒钟脑补一万种可能，最后还是决定转头看看鬼长什么样子。
她一扭头，撞入一双漆黑深邃的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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