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红橙黄绿（五）
纪尔的月下舞蹈让漆黑的记忆拉回到更久远的过去。
她逐渐陷入旧日的回忆中。
那也是一场庆祝性质的晚宴加舞会，她和同伴们为一位贵族解决了一个棘手的麻烦，才有了那场晚宴，能听见古典悠扬的音乐，回忆中，漆黑刚进入宴会的一角时，有人在跟她说话。
一个女性在对她说：“快看看我的装饰又没有歪？怎么样？我好看吗？”
是达芙妮。
达芙妮眼上原本拥有的白色蕾纱换成了绿色蕾纱，头上类似于鹿角的东西也点缀上了绿色丝带，远看很像许愿树布满祈愿带子的枝干。
裙子也是淡绿色的，上面有繁复的纹路，整个人看起来像是充满绿意的精灵。
漆黑看着她，伸出大拇指做了个赞扬的手势，然后她维持着这个手势的手臂开始疯狂上下摇摆，好机械化的赞扬方式。
达芙妮更高兴了，她充满爱怜地凑过来要抱着漆黑亲，即使以她现在的装扮来说这个动作有点艰难。
漆黑试图阻止达芙妮的动作，没成功，等达芙妮成功亲到了漆黑颤抖的耳朵尖以后，漆黑就惊慌失措地窜走了，她窜走在宴会的模样，像极了一只灵活窜走在林间的小鹿，没有撞到任何人。
达芙妮叹了口气：“怎么还是这么害羞呢？”
“因为你是个疯婆子，”泽菲罗斯出现在她旁边：“以你的这种热情程度，谁都会被吓跑的吧？”
泽菲罗斯今天穿着一身纯白的礼服，眼睛没有涂紫色的眼影，紫色上梳的发型使他不说话时显得格外贵气逼人，领结是紫色的，袖扣的样式一看就很昂贵，今天他不怎么笑，朝人看过去的时候甚至有种居高临下感觉，让人不敢凑近搭讪。
达芙妮看了他这幅模样，嘴角抽搐。
她问道：“你今天怎么这幅表情？”
“嘘，小点声！我要是笑一下，源源不断的社交应酬就要出现了，我讨厌跟这么多不熟的人寒暄。”
“说起来，很少见你穿得不骚包，我还以为以你的风格会穿成花孔雀什么之类的，结果看起来像个正经人。”
“你别逼我骂人嗷，正式场合，我能有什么办法。”
漆黑跑到西格的旁边了，西格正一个人在餐桌旁边端端正正地坐着，他把双手放在膝盖上，也不进食，只是盯着餐桌上的装饰蜡烛看，见漆黑来了，他身体微动。
现在，漆黑加入了西格，她歪了歪脑袋，尖耳朵也动了动，她跟着西格一起盯着同一根蜡烛看。
在远处看到这一幕的泽菲罗斯不满地说：“不是都给她准备裙子了么，那套超级华丽可爱的！本来可以成为惊艳的亮相！怎么结果她还是穿着那个黑色的破兜帽披风出来了。”
“也不算是破兜帽披风吧，那件是她特意为今晚穿的崭新披风呢，你看不出来吗？”
“……”
泽菲罗斯无语地说：“合着她买了几十件同款式披风？”
达芙妮看向泽菲罗斯，表情更微妙了。
“好了不用说了原来她真的有几十件同款披风，”泽菲罗斯叹了口气：“算了，今天有点忙，没空管她了，孩子想干什么干什么吧。”
泽菲罗斯这话说的真的很有老父亲的感觉。
过了一会儿，泽菲罗斯又开口：“你怎么还站在这？舞伴你不是看上了那个什么，一看上去就挺花枝招展的花心骑士。”
“什么花枝招展，你才花枝招展，他要晚点才能到，”达芙妮白了一眼泽菲罗斯：“你呢，怎么还站在这？”
“我通过假装跟你进行严肃的谈话逃避我父亲给我安排的舞伴。”
“噢哟，白富美不是很不错嘛，你不是直男吗？”
一讲到这个，泽菲罗斯脸上浮现出气愤的表情：“说到这个我就生气，她身上喷的那款香水，居然是玫瑰之泪！太没有品味了吧！我不和没品的人说话。”
“……”
达芙妮转移了话题：“塔尔玛呢？”
“他相当受欢迎呢，正在跟一群小姐夫人聊天吧。”
“这话有点发酸呢。”
“这种无聊的社交我酸什么。”
餐桌旁，漆黑盯蜡烛看了半天，也闻食物的香气闻了半天，她的肚子咕咕叫，有些饿了，她问西格：“你还要看多久才肯开始吃东西呢。”
说完，她看向远处盛着巨大烤鸡的盘子，叹了口气。
这道美食离漆黑很远，以她的短胳膊短腿很难够到。
西格看了看她，把盛着巨大烤鸡的盘子推给了她。
很快，漆黑就不再盯着蜡烛看了，她开始兴高采烈地吃起了烤鸡。
西格不再盯着蜡烛看了，转而去看吃烤鸡的漆黑。
以他们的穿着来看，他们是同晚宴格格不入的怪人。
没有人跟他们说话，但这两人自娱自乐得很开心。
直到塔尔玛凑了过来，他问：“嗯？原来你们两个在这里待着呢？”
塔尔玛披着他的白色长发，露出他漂亮的五官，感觉他今天既闪亮又香喷喷的。
两个人都不说话，齐刷刷地盯着他看。
塔尔玛讪讪地笑了笑：“啊，打扰你们了是么？”
漆黑看着他，勉为其难地推给塔尔玛一盘碳烤牛肉，西格也学漆黑推给塔尔玛一盘亡灵沼泽鳗鱼片。
“谢谢，我不是很饿。”
塔尔玛盯着漆黑看，指着她尖尖的精灵耳朵说：“这里，有一小块口红印。”
原本正在吃饭的漆黑身体一抖，她开始试图清理掉自己耳朵上的口红印，也许清理得不是很干净，塔尔玛凑过来伸出手指帮她蹭掉了口红。
按照正常情况，他应该松手了，但他没有，甚至原本笑眯眯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他又控制不住地蹭了几下，嫩嫩的耳朵很好捏，把漆黑的耳朵都蹭出一层薄薄的粉色。
漆黑的眼睛变得湿漉漉的，睫毛也被浸湿了一点：“还没有弄掉吗？”
塔尔玛在这种眼神下感觉面临了理智和道德的拷问，他松开了手微笑着说：“好了好了。”
看到这一幕的西格终于离开椅子站了起来，他走到两人中间。
塔尔玛和漆黑两个人都很疑惑他要干什么。
西格向漆黑伸手，他抓住漆黑披风上自带的兜帽，让兜帽盖住了她的脑袋和耳朵。
漆黑：“……”
塔尔玛：“……”
然后西格就又回到他的座位坐下了，漆黑觉得他活得好像人机。
塔尔玛笑眯眯的伸出手指摸了摸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感觉自己在这两人中间格格不入，伤心地离去了。
漆黑的兜帽是很宽大的，西格这么一弄，让她的视线都有点被遮住了，所以把兜帽往上调整了一下。
接下来，她好像一直都在吃东西，还有看其他人跳舞，中途塔尔玛好像还和西格说了些什么话。
泽菲罗斯顶着一张臭脸和同样顶着臭脸的贵族少女跳了舞。
达芙妮和一个看上去有些风流、有着一颗泪痣的男性跳了舞。
塔尔玛……塔尔玛居然没有跳舞，他只是坐在一旁，微笑地看着众人跳舞，让人无法猜到他在想什么。
于是漆黑抱着一碗草莓走过去：“塔尔玛，你为什么不去跳舞呢？”
塔尔玛回头看她，笑着说：“也许呢，我只想跟我熟悉的人跳舞。”
如果人选只能在认识的人中找的话，漆黑开始思考。
“泽菲罗斯？”
“他说两个大男人一起跳舞丢死人了，他不想被误会。”
“达芙妮？”
“我凑过去跟她说话的时候，他的舞伴看我的表情可吓人了！”
漆黑看向还在桌子上发呆的西格，又看了看塔尔玛。
塔尔玛无奈地说：“西格说它会是会，但他不能跳舞，问他为什么，他也不说。”
漆黑看着塔尔玛，塔尔玛看着漆黑。
塔尔玛叹了口气：“好了，你现在可以发表你的拒绝宣言了。”
漆黑没有拒绝，她露出了坚毅的表情，她决定为拯救孤寡老人塔尔玛挺身而出，她说：“但我今天没穿礼服，舞蹈技术也一般，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塔尔玛震惊了。
“你愿意跟我跳舞？”
漆黑点点头。
塔尔玛很高兴，但他不愿意众人因为漆黑的着装问题对她指指点点，拉着她去露台了，跳舞前，他还扎起头发，捋了捋袖子，看上去不像在宴会上那样正经，他和漆黑在露台上转起了圈圈。
塔尔玛非常高兴，他跟着音乐哼歌。
月色如水，虽然漆黑不擅长这种舞蹈，也并没有失误踩到塔尔玛的脚，与其说漆黑是在和人跳舞，不如说她是在做旋转跳跃转圈圈的运动，她感觉自己像马戏团正在钻火圈的狮子，仿佛身后有人用鞭子抽着她让她跳跃着穿过火圈，进行激烈的生死搏斗。
很快漆黑就转得晕头转向。
塔尔玛停止了动作，担心地问她：“你没事吧？”
漆黑摇摇头。
旁边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两人转头，发现了在露台连接室内走廊那里的探头的西格。
塔尔玛笑眯眯地看着他：“你改变主意也想跳舞了？”
“是的，队长，我想挑战一下自我。”说完西格走到塔尔玛面前。
塔尔玛稍微有些惊讶：“我还以为，你更想跟精灵跳舞呢。”
西格看着漆黑：“精灵，需要休息。”
于是很奇怪的场景出现了，塔尔玛和西格跳起了舞，由于两人的身形相差不大，旋转跳跃转圈圈时居然意外和谐。
西格还挺擅长跳舞的嘛，塔尔玛很欢快地哼着歌。
哼着哼着，画面就没那么和谐了。
本体是一具铠甲的西格，他身上有许多大块的铁制品，再跳舞的过程中，这些铁制品一开始是抽搐，到后来作为脑袋部分的头盔一下子歪掉，然后“咕噜咕噜”滚到漆黑的脚边。
再然后是他的上半身，他的下半身，他的腿，他的脚，像是分开的铁零件一样全摔在地上，滚到一旁。
漆黑被吓了一跳。
塔尔玛手忙脚乱地试图捞起西格身上的配件重新进行组合。
漆黑面色铁青地抓住西格的头盔脑袋，西格的脑袋出声了：
“抱歉，其实跳舞的话，我有点手脚不协调。”
“……”
这是手脚不协调的事情么？！
不能跳舞就别勉强啊，西格。
第52章 红橙黄绿（六）
正当漆黑陷入回忆、纪尔沉迷和日记本共舞时，现实里艾达拉和欧文的脚步声打断了这两人当下的状态。
纪尔收起日记本假装在露台看风景，漆黑背着手假装在走廊附近闲逛。
艾拉达紧张地说：“怎么办啊？！我没做错什么吧？！国王的表情好可怕好可怕！”
欧文安慰道：“哈哈，应该没事的。”
“不准笑我了！”
艾达拉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他的右脸上有一个小小的巴掌印。
至于欧文，他简直掩盖不住脸上的幸灾乐祸，时不时溢出一点笑声，这两人正往露台方向走。
漆黑跳出来，认真凝视了艾达拉脸上的小巴掌印，担忧地问艾达拉：“你怎么了？”
听到这话，欧文终于忍不住爆笑出声，他笑得差点趴在地上喘不过气：“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扯了扯郁闷的艾达拉的衣角说：“你快讲发生了什么啊哈哈哈哈哈哈！”
纪尔也走过来，看上去猜出了什么，他挑着眉说：“哎呀，你拒绝了国王的提议？”
欧文：“你都不在现场，这你也知道？”
刚才，国王豪迈地拍了拍艾达拉的肩膀，问他是否属意它的女儿，它有意愿将公主许配给艾达拉。
翻译官将这些话说出口的时候，欧文都震惊了。
漆黑说：“它的哪位女儿？他有好多女儿啊。”
艾达拉闷闷不乐地说：“这有区别么。”
欧文说：“还是有区别的，许配给你的那位一看就是史莱姆中的极品美人啊。”
欧文回想起国王许配给艾达拉的那只史莱姆。
它粉粉的，身体看上去非常柔软，戴着一顶小小的、镶嵌着粉钻的皇冠，感觉伸出来的小触手也是粉粉嫩嫩的，看上去真的很漂亮，它应该就是在角斗场和艾达拉有身体接触的那只史莱姆。
欧文禁不住感叹道：“它是公主诶！即使它是只粉色的史莱姆，那也是公主。不过，粉色的史莱姆公主，我只知道一个，就是那个要嫁给扇贝王儿子贝利的粉嘟嘟公主，还是你们告诉我的，但这个公主应该不是粉嘟嘟公主，我不确定它是哪位公主，她曾经在角斗场上和艾达拉私会呢。”
艾达拉涨红了脸解释道：“什么私会？！是在一起玩！”
欧文清了清嗓子对艾达拉说：“唉，小鬼，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既然非礼了公主，就应该对它负责。”
“哈？！”
艾达拉脸色爆红：“我承认，它是很漂亮，肉肉的身体捏起来也很柔软，埋在里面很舒服，但那也算不算非礼吧？娶妻什么的对我来说还是太早了！”
纪尔微笑道：“恭喜你啊，那是粉嘟嘟公主同父异母的妹妹粉莹莹，性格温驯，有点害羞，但和粉嘟嘟公主的关系不太好。”
“王庭的关系可真复杂，”欧文幽幽地问：“怎么就同父异母了呢？”
纪尔：“粉嘟嘟公主是国王和前任正室所生，粉莹莹公主是国王和现任正室所生。”
当时，听完国王提议的艾达拉虽然很馋公主的身子，但他已经养了十九只噗噗团，（艾达拉一开始养了十八只噗噗团，后来又新养了一只沼泽噗噗团）他要对它们负责，他对国王含泪说出自己的养宠事实，并表示坚决不可能弃养。
得知噩耗的公主悲痛欲绝，为避免国王被拒后下不来台，她轻轻地打了艾达拉一巴掌为他的心上人解围，既维护了王室的尊严，也不必让艾达拉再承受国王的苛责。
听完欧文和艾达拉的阐述后漆黑陷入沉思。
漆黑忽然看着艾达拉缓慢地评价道：“浪荡多情。”
纪尔皱眉点点头：“很不道德。”
就连一直没被众人发现在旁边旁听的鲍里斯也说了一句：“有违骑士精神。”
艾达拉：“……”
艾达拉闷闷不乐：“我只是比较喜欢养宠物，平等地喜欢所有软软的史莱姆，我怎么就浪荡多情了，让我娶莹莹还是有点难以接受吧，毕竟它是只史莱姆啊！”
欧文幽幽地说：“你连莹莹都叫上了啊。”
“……”
艾达拉甚至不明白萌萌的粉莹莹为什么忽然用身体凝聚出人型的手打了他一巴掌，留下了红红的巴掌印。
欧文幽幽地说：“你在公众场合调戏了公主，事后人家父亲不计前嫌想将公主嫁给你，你却说，你家里已经有了十九位楚楚动人的情人，以后也不可能遣散她们？”
“……”
欧文说：“一想到如果艾达拉真的娶了一只软软的粉色史莱姆，就觉得婚后的生活还是非常令人期待的。”
众人陷入幻想。
粉色史莱姆成为艾达拉的夫人后，说不定会戴上那张王庭流行的夸张假发，戴上珍珠项链，拿着扇子露出它如果冻般柔软的粉色身体，曲线充满魅惑。
每天早上，它会被它的丈夫压着像吸猫一样狂吸，艾达拉会像变态一样抚摸它Q.Q弹弹的身体。
兴致上来时它会系上小围裙为它深爱的丈夫做爱心早餐，也会为丈夫养了十九只情人而黯然神伤，深夜辗转反侧反思这段感情这么多年究竟值不值得。
它会叫管家出去大肆购买珠宝来疗愈它的心，说不定还会有同样身为史莱姆的闺蜜为公主出谋划策，让这十九只噗噗团永远笼络不住丈夫的心。
生下来的孩子就更精彩了，有可能是一堆Q.Q弹弹的史莱姆，也可能是有着鸽头人或者血鬼外型的史莱姆，一出生只会说“唔姆”语。
艾达拉显然也想到了这个场景，他表情惊恐。
他哭着抓住纪尔的衣角：“呜呜，好可怕啊，我不要过这样的生活啊，我真的不会有事么？万一半夜我被抓走强制跟公主结婚怎么办。”
纪尔对艾达拉露出一个相当温柔的笑容，他摸了摸他的头发：“你不会有事的。”
晚上，五个人原本打算各自都睡国王为大家准备的豪华单人卧室，纪尔想了想还是决定让大家一起住在艾达拉的卧室里，万一有什么事情也好跑路。
欧文叹气：“为什么非要住一起啊？”
纪尔微笑着说：“据记载，这位史莱姆国王真的做过把人抓走强制让对方娶他女儿的事情呢，虽然我不觉得这种事会发生在艾达拉身上，以防万一还是先这样安排一手吧。”
漆黑捏着拳头凑到艾达拉面前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别怕，它半夜真的打算这样做的话，我会让它尝尝正义的铁拳！”
欧文幽幽地说：“你还记得你在队伍里的定位是法师么。”
被叫来充数的鲍里斯虽然和大家不熟，也安慰艾达拉：“不要害怕，我会守护你的。”
艾达拉非常感动：“呜呜，大家给人感觉好有安全感。”
豪华卧室里的超级大床，虽然五个人睡绰绰有余，漆黑为了省点地方缩成了手掌大小，没一会儿当纪尔翻身时，沉睡的她就差点不小心滚到纪尔的领子里，被纪尔拦了下。
纪尔：“……”
半夜，真的有事情发生了。
有人在凌晨三点的时候，偷偷摸摸敲了敲艾达拉的门。
艾达拉瑟瑟发抖，在众人的鼓励下将门拉开一条缝。
从门缝中探进来一只粉粉嫩嫩的小触手。
原本准备进行攻击的纪尔顿住了，眉头打起了结。
从外面挤进来一只粉粉嫩嫩Q.Q弹弹的史莱姆，它头上还戴着小小的、镶嵌着粉钻的皇冠，身上背着小包袱，一进来发现有这么多人，它还小小的尖叫了一下。
纪尔：“……”
欧文：“……”
漆黑：“……”
鲍里斯：“……”
原来是粉莹莹公主。
一问才知道，它准备为自己的爱情做最后的努力。
它收拾好了行李，愿意没有名分地跟艾达拉私奔。她甚至接受了艾达拉的那十九只噗噗团，以后愿意跟它们和谐共处。
艾达拉非常动心，但最后，他还是沉痛地婉拒了公主，他差一点就忍不住诱惑答应了。
第二天，五人便要离开史莱姆王国上路了。
早上，大家看上去都没怎么睡好，黑眼圈很重。
临走前，国王单独叫走了漆黑，它的身体仍然有点扁，在布满魔纹的书房，它塞给漆黑一本日记。
漆黑顿时精神了。
居然是《███的日记I》！
国王说：“唔姆唔姆！唔姆唔姆！唔姆！（虽然我作为史莱姆，很讨厌邪恶的冒险者们，但每当有冒险者做了点什么，总觉得不给点奖励怪怪的，尤其是你！冒险者邪恶之最！我至今能感受到你身上蕴含的邪恶能量！）”
国王继续说：“唔姆唔姆！唔姆唔姆！（我能感受到你身上的邪恶气息和这本日记是一致的！你瞒不了我！你就是终极的邪恶！带着你的奖励离去吧！邪恶的冒险者！）”
漆黑严肃地说：“唔姆唔姆！（谢谢！）”
I代表着罗马数字11，加上这本日记，她已经有了三本日记！分别是日记本11和日记本12和日记本附录。
原来什么都不做还能白白捡回一本日记，漆黑感觉美滋滋的，力量又增强了，她把它缩小塞进自己的小包袱。
众人继续出发，耀灵已近在咫尺。
第53章 光与影（一）
在到达耀灵之前，众人已经吃腻了欧文的炖菜和汤，艾达拉更是厌食到了极点。
“不要对我太严格，”欧文懒懒地说：“你们也知道的，我厨艺有限，要不你们谁来？”
纪尔叹了口气，委婉地表示了他想做饭的意愿。
卢娜也表示了对做饭的想念。
“好哦，”艾达拉期待地说：“我还没有尝过你们做的东西呢！”
欧文感觉已经预料到了结局。
结果就是，两人不仅分开做了几道带着马赛克的菜，还合作出了新花样。
两人合作的菜品新作名叫“黑炖菜面包”，远看是一堆马赛克的身子上长出了密密麻麻的黑色触手，看着叫人头皮发麻，作为食物去吃未免有点太过可怕了。
艾达拉瑟瑟发抖地抓住欧文的袖子说道：“好恶心的食物啊！我不要吃。”
欧文淡定地咽下去了。
鲍里斯也很给面子的吃了一口，惊讶地说：“很有层次感，水准相当高超。”
无论如何，艾达拉都不愿意碰这坨食物，纪尔和卢娜只好叹了口气，两人在旁边解决了剩下的食物，吃得还挺开心的。
等到下一次吃饭的时候，众人意见不定，总体而言，多数人既不想吃欧文平平无奇的菜品，也不想吃纪尔和卢娜做出来的长相可怕的美食，就在僵持中，鲍里斯发话了：
“让我来试试吧。”
随后，鲍里斯切菜洗菜，炒菜，放佐料，相当利落，做出的是很有卖相，也很好吃的炒饭，米粒在阳光下散发着黄金般的色泽，热热的，香喷喷。
因为鲍里斯的饭才做的真的是色香味俱全，小队里的人赞不绝口，他暂时包揽了做饭的活。
只是看到那道菜，卢娜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变得忧郁，她一口一口吃着炒饭，叹了叹气，兴致也不高。
饭后，她摊开自己的双手，那是一双正常大小的手，白皙细嫩，她就那样看了很久，有时还唉声叹气的。
时间久到纪尔注意到卢娜的行为，出于对卢娜的刻板印象，他觉得她是饿了，面无表情地将几包肉干和几包芒果干扔她手里。
卢娜：“……”
卢娜仍然维持摊手这个动作维持了很久，久到艾达拉路过，也觉得她是饿了，塞给她几包坚果。
鲍里斯路过的时候，他观察了半天，觉得给卢娜上贡也许是他们队伍里的约定俗成的活动。他从身上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出像模像样的零食，只好局促地把他刚捉的一只活蹦乱跳的蚯蚓放在她手掌心就逃走了。
卢娜：“……”
再然后，欧文叼着根草吊儿郎当路过，他斜眼看着卢娜，若无其事地从她摊平的手上光明正大夺走了一包芒果干。
卢娜：“……”
卢娜很生气，决定今晚让欧文做被史莱姆国王做成肉酱的梦。
某个吃完晚饭的夜晚，艾达拉对鲍里斯说：“鲍里斯！我饿了，可以加个餐喝点鱼汤吗？求求你啦！你最好了！”
艾达拉又是塞钱又是撒娇的。
欧文重重拍了拍艾达拉的脑袋：“你是不是白痴啊，跟鱼人混血说想喝鱼汤。”
艾达拉困惑地说：“为、为什么不可以？人鱼不也吃鱼吗？”
鲍里斯平静而温柔地说：“可以的，我这就去做。”
鲍里斯在杀鱼的时候，手不停地在抖，相当夸张。
欧文看着感到头秃：“算了算了，不要为难你自己，兄弟。”
最后鱼汤还是欧文做的。
艾达拉不理解为什么，直到有一回众人经过悬崖峭壁，鲍里斯一不小心让他包袱里的什么东西掉出来了，他追随着东西而去，却差点掉下悬崖，还好会飞行术的艾达拉和反应敏捷的纪尔合力将他拉回悬崖边。
艾达拉还好意提醒鲍里斯：“下次一定要把你的……呃鱼干收好？”
鲍里斯从包袱里漏出来的东西是一条扁扁长长的鱼干，鱼干的眼神非常睿智，从肉量来说，一看就能啃好久。
鲍里斯非常感激大家：“不幸中的万幸，真的太谢谢你们了。”
“所以你包袱里塞的重要东西，就是这个？”
“这是我的父亲。”
“你的父亲？！”
纪尔的表情倒是不像有多惊讶，艾达拉的表情则就惊恐多了。
“非常抱歉，可能会让你感到不适，但我现在没有稳定的居所，只能把我的父亲带在身上。”
艾达拉转头偷偷问欧文：“鱼、鱼人到底什么来头？长什么样？”
欧文告诉艾达拉，像鲍里斯这样的混血，多半母亲是纯人类，父亲应该是一条巨大的鱼，有智力的那种，从它干瘪萎缩的样子来看，它活着的时候——多半和他们之前在冰上钓上来的那只大鱼差不多大。
所以鲍里斯的上半身，很有可能是鱼头。
艾达拉的脸色变了，那他之前向鲍里斯要求做鱼汤，不是很残忍吗？！
鲍里斯本以为，这件事之后，大家的态度多多少少会有点变化，尤其是艾达拉还知道了他头盔下不是人类面庞。
但没想到整个队伍对待他的态度没什么变化。
纪尔甚至在休息时，凑过来顶着那张俊脸面无表情帮他补好了包袱，还加了几个加固的魔法。
鲍里斯：“谢谢你。”
纪尔：“不客气。”
远处就是营地，这里只有两人，鲍里斯看了他半天。
鲍里斯说：“你的头发弄成金发的样子挺好看的。”
鲍里斯似乎在绞尽脑汁地思考用词夸赞对方，最后他说了句：“看起来温文尔雅，人模人样，别有一番人味。”
“……”
纪尔微笑：“你弄错什么了吧？我天生就是金发呢。”
鲍里斯沉默了。
鲍里斯说：“说起来，你这个样子，我有点不适应。”
纪尔桀骜地笑了，他笑的时候，露出一点冷冷的尖牙，十分有威胁感：“我跟你熟吗？”
鲍里斯：“不熟。”
鲍里斯：“我认错人了。”
过了一一会儿，鲍里斯又问：“那我们是怎么认识的？”
纪尔看了他半天，说：“你对此，没有太大的印象，也许是在玛门或者不寐的哪个贵族的晚宴上吧。”
犹豫片刻，鲍里斯说：“我觉得以你的长相来说，我的印象应该尤为深刻。”
“不，你的印象不深刻。”
“好吧。”
黄昏时小队穿过一道又一道关卡，能看见路旁的河流与茂密的树林，远处能看见高塔与城堡建筑。
大家的表情都还蛮平静的。
欧文伸了伸懒腰：“总算到了，这下能在酒馆好好的喝个酒吃个饭了。”
艾达拉：“哎呀，喝酒的话，喝点什么好呢？”
欧文懒洋洋地说：“‘晨曦的私语’、‘黄金之梦’、‘蓝色宝石’都行吧，你的话，不如去喝血鬼特供的‘塞纳红潮’吧，那玩意我喝了只能说尝不出来什么，但在血鬼里风评不错好像。”
“嗯？大叔，你怎么这么了解这里的酒啊。”
“这个嘛。”
欧文摸了摸后脑勺。
纪尔回答道：“他原先就是耀灵城外围的冒险队伍。”
艾达拉惊讶道：“哇！深藏不露啊，大叔，你老是说人家在什么大城市，结果你本人就在大城市待了这么久啊。”
“这也没什么好提的吧，最后不还是灰溜溜地跑回多罗了。”
艾达拉说：“我倒是通过魔法阵传送来过这里几次，却也称不上熟。”
“作为血鬼不常来这个城市很正常吧。”
大家看上去都对这个城市有点熟，只有卢娜看上去有点懵懵的，呆呆地看着城墙。
耀灵城的城墙很高很高，深棕色的大门上全是金色的纹路，最要紧的是，在门两边墙的至上方，有着两尊看上去极为慈悲的恢弘神像，那是塔尔玛，一尊沐浴在光下，表情看上去是微笑，一尊落在阴影中，表情看上去是悲悯。
从这一刻开始，纪尔一直凝视着卢娜，表情淡淡的。
在穿过大门的一瞬，灼烫的剧痛如同火焰啃噬着卢娜的手臂，她下意识想动，纪尔抓住了卢娜的手腕。
那两尊雕像也闪了闪，灼烫感逐渐消散，这感觉像是有人在微笑着轻抚她的头。
城门两边穿着铠甲的高大守卫齐刷刷看向卢娜和纪尔，又移开视线。
艾达拉凑过来问卢娜：“你怎么了？”
卢娜摇摇头。
欧文看了几眼守卫，又看了眼卢娜，表情第一次有些严肃，他紧抿着嘴。
艾达拉说：“也不知道这些守卫今天怎么了，以前我到这里的时候，他们动都不动一下，刚刚看向卢娜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有点吓人。”
“赶快进去吧，”欧文说：“耀灵城的守卫并不是活人。”
“不是活人，是什么意思？”
欧文没有回答艾达拉的问题。
进入耀灵城以后，欧文明显松了口气，纪尔也松开了卢娜的手腕。
鲍里斯在这里同众人告别，剩下的四个人打算分开逛街，等晚上的时候在酒馆集合。
欧文正懒洋洋地走在街上的时候，他好像被人叫了名字，那个人叫了欧文几次，欧文却没怎么理睬他，那个人就从后面抓住欧文褐色的头发试图往后扯。
“松开。”
欧文第一次不耐烦地这样说。
“哎呀，长脾气了啊？”
那个人如此感叹道。
第54章 光与影（二）
众人来到耀灵时，比预计的时间还要早了点，离赛事的开始还有一个月时间，不需要全员这么早就去冒险者协会总部报道。
艾达拉进了一家售卖贵族奢侈品的店，买了几把带宝石的梳子，这之后他又路过几家店买了不少东西，路过卖名贵魔法手工剃刀的店面时，他也停下脚步，撩眼看了看。
在酒馆集合的时候，艾达拉和欧文是先到的，欧文看上去好像有点不太高兴，一直在闷头喝酒。
艾达拉抱着一大堆东西凑过去：“你怎么啦？！这么不开心。”
欧文看了他一眼，又继续喝酒。
“干嘛这个样子啊，我最近绝对没有惹你。”
欧文叹了口气，才开口：“你怎么忽然想着要买这么多东西啊。”
“我是进了耀灵才忽然想起来，我爸托我帮他带点能生出密集羽毛的魔法药水，我是觉得它头顶的羽毛是不可能再长啦，无奈他都求我了，然后买了药水想起来，我好像在路上掉了把梳子，该买把梳子了，买了梳子又路过了书店……”
“总之，我最后发现，我给大家都买了点东西，包括鲍里斯，但是鲍里斯也没说他来这里是干什么的，也许我再也碰不见他了？”
“你给他买了什么？”
“我觉得他随身携带他爸有点危险，万一气味被猫闻见，再一不小心被猫偷走了可怎么办呢？！现在有办法了！看！镶嵌了宝石和魔晶的魔法鱼型棺材！可以调节温度，隔绝气味，晚上点这里还可以变亮，睡在里面绝对舒适，可变大可缩小，能随身携带。”
“花里胡哨的，多少钱呢？”
“五金币。”
“我觉得你被坑了。”
“不会吧？那家店的老板还挺好的呢，送给我一个小鱼吊坠呢，说是平时卖五银币，你看，多适合鲍里斯。”
“这个吊坠鼠妇街两铜币一个。”
“……”
“对了，”艾达拉拿出一个很精致的礼盒推到欧文的面前：“这是送给你的。”
打开礼盒，里面是黄金打造的奢侈手工剃刀，上面镶嵌了宝石，很有暴发户的品味。
“大叔，你平时就不能好好打理一下造型吗？老是胡子拉碴的，其实我本来想着买个更有品位的款式，但没办法，你就喜欢这种土得一眼就能看出来很贵的东西。”
抱着礼盒，欧文沉默了良久。
“大叔，你这是什么反应？”
“你还真的挺了解我的啊。”
过了一会儿，纪尔进入了这家酒馆。
他是和卢娜一起来的，这两人走在一起，很引人注目，身形高大的纪尔配上卢娜很唬人的高冷表情，暂时没有人来搭讪。
艾达拉朝两人挥了挥手：“咦，你们两个怎么一起来了啊？快过来，我有东西要给你哦。”
艾达拉拿出他新买的像砖头一样的《安德烈传》放在纪尔面前，封面作者画的安德烈凶神恶煞，胡子很长，皮肤黝黑，如同巨人。
纪尔的微笑顿时就有些维持不住。
“这个封面上的人……”
“很写实对吧？！”
艾达拉眼神亮晶晶地说：“英雄就该是这个样子充满力量的啊！”
欧文懒懒地说：“安德烈应该不长这样吧？”
“嘁，你又没见过。”
“凭什么他留胡子就是充满力量我留胡子就是邋遢啊？”
“你能和他比吗？”
艾达拉接着对纪尔说：“你不是说你也喜欢安德烈吗，我发现耀灵也有很多他的书诶！就买了这些，还包括我在小巷里偷偷淘的两本禁书，一本叫《狂信徒安德烈的弑圣手册》，附带五十张精美插图，《圣剑与酸面包：安德烈的厨艺日志》，上面记载了他在玛门时做出的糟糕食物，附赠制作步骤，嘿嘿，不用太夸我，惊喜吗？！”
纪尔身体颤抖，可能是太过于惊喜导致的吧，他微笑着说：“惊喜，太惊喜了，这一切都让我感觉真是太意外了。”
欧文偷偷扯艾达拉：“别说了，你看他都生气了。”
“呃，他生气了吗？他为什么生气啊，是因为我买到盗版了吗？我花重金收的诶，不然都买不到。”
“别问。”
“哦对了，我在逛街的时候还看到了这个！卢娜，我觉得你应该会喜欢哦！”
艾达拉将缠有丝带的“高档月桂苹果礼盒”推到卢娜面前。
里面有施了保鲜魔法的高档月桂苹果，还有一看就很贵的月桂苹果酒，月桂苹果甜点，月桂苹果干，月桂苹果汁。
卢娜似乎很满意，收到后赞不绝口，当场开始倒起了月桂苹果酒。
欧文拿着玻璃杯主动凑过去，表情谄媚：“蹭点蹭点。”
卢娜给他倒了。
卢娜看向艾达拉，艾达拉兴奋地“哼哼”道：“不要，我买了塞纳红潮，我要给我自己倒这个喝。”
卢娜看向纪尔，还没等纪尔出声，便热情地给他倒了一杯。
纪尔：“谢谢。”
他伸出大手握住玻璃杯，喝了一口，月桂苹果酒酸酸甜甜的，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卢娜的脸上冒出满足的红晕，看上去是很喜欢。她现在露出了只有晴天悠闲晒到暖暖太阳才会有的慵懒。
纪尔：“因为精英选拔赛在即，街上会有很多流动的生面孔，我大致调查过了，南门外的小路甚至有专门伏击来参加比赛队伍的不明队伍，一旦重伤到濒死的地步，除非高级牧师出手，是无法按时参加比赛的，你们自己注意点，别被人盯上了。”
“为什么要盯上来参加比赛的队伍呢。”
“劫掠财富是一方面，先除去对手也会比较轻松。”
“那为什么冒险者协会总部没有出手呢。”
“这事情没有在城内发生，总部就不会干涉。”
卢娜的身体开始摇摇晃晃起来，她头上的鸽子因此飞到桌子上。欧文这个醉鬼正在继续和卢娜干杯，两人喝得醉醺醺的。
“大叔，你到底有没有在听队长讲话啊？”
“在听在听呢。”
“还有卢娜呢？”
“哈哈！你怎么能这样问我呢？我也是理智尚存比较清醒的，当然有在听啊，”卢娜拿着酒杯站起来说：“小偷说了南门有一群小糕点在打劫另外一群小糕点，对吧？”
“……”
艾达拉：“你知不知道你不喝酒的时候很少说这么一长串。”
“哪有？”
“有时候你话多得就像是卢娜的第二人格。”
醉醺醺的欧文加入了卢娜和艾达拉的谈话：“并没有！你别看卢娜刚进队的时候不怎么说话，其实感觉她本人的性格健谈！混沌！邪恶！唯恐天下不乱！”
卢娜叉起腰，大声配合道：“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要毁灭世界！”她头上原本戴着的兜帽因此掉落，发烫的尖耳朵也跟着摇晃起来，黑鸽子也跟着扇着翅膀配合着做出邪恶的动作。
纪尔支着下巴面无表情地欣赏卢娜小姐的表演。
卢娜小姐身上最邪恶的地方是耳朵，时不时就变红，惹人犯罪。
其次邪恶的地方是眼睛，表情稍微放松，眼睛就变得晶莹湿润，十分恐怖。
还好这是酒馆没有什么其他人的四楼，楼下也闹哄哄的。
“你看，卢娜多健谈啊，”醉醺醺的欧文拍拍卢娜的肩膀：“很不错，你毁灭世界的计划一定会成功的！”
卢娜开心地举起杯子：“谢谢你的鼓励！为你的鼓励我们再干一杯吧！”
欧文说：“总觉得这话有点似曾相识，是我的错觉吗？”
纪尔感到有些头疼，他夺走了卢娜手里那瓶看起来就很贵的月桂苹果酒：“别喝了。”
卢娜气愤地试图踮脚跳起来试图夺回她的酒，被纪尔一只手抓住她两只手的手腕，总之，他很轻而易举地把她提起来了。
“还给我！小偷！还给我！你算哪块小饼干！”
被挂在半空脚轻微离地的卢娜，看到纪尔冷淡的瞳孔。
卢娜就这样被纪尔悬挂着，她往前疯狂晃动，脚差点蹭到他的胸上，他看见她的眼睛湿漉漉的，耳尖也软软的，甚至香喷喷的，纪尔怀疑是月桂苹果吃多了染上的甜味。
根据纪尔的经验来讲，一般在海上向路人露出这种无辜表情的人鱼，下一秒便会恶狠狠地咬上路人的脖子，历史经验总是告诉大家，千万要警惕漂亮的女人。
卢娜困惑地盯着纪尔的眼睛说：“我要把这块漂亮的黑曜石给抠出来。”
纪尔的手抖了下。
有种毛骨悚然的酥麻感，顺着他的手指蔓延到脊背再蔓延到脑袋，发麻得要命。
他现在就像是被惑人海妖狠狠地咬了一口。
趁此机会，卢娜夺回了她的月桂苹果酒，然后踩在椅子上对大家疯狂鞠躬。
欧文在鼓掌喝彩：“好！打倒队长！”
艾达拉：“你好像说出来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艾达拉在疑惑，卢娜为什么要看着队长紫色的瞳孔说什么“黑曜石”？
只有纪尔面无表情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上半边脸，像是在确认什么，瞳孔收缩得如野兽的竖瞳，带着野性的压迫，他望向脸蛋红扑扑的卢娜，额间绽出一点青筋。
第55章 光与影（三）
耀灵从地图上来看，是一块长方体，东西南北四个门，东边内城核心地段的圣殿算是地势较高的位置，经常能在街上见到巡逻的守卫和骑士。
这次入住的旅店是冒险者协会总部指定的旅馆，每人的房间都不错。
进去前艾达拉也建议过大家要不要去他在耀灵的那些不常住的庄园里住，但当他听到队长说“住旅店的费用是报销的，还能看见各种冒险者”就果断入住旅店了。
欧文百思不得其解：“你很在乎这个报销费用吗？”
艾达拉：“这也是体验普通冒险者生活的一环啊。”
这家旅店的从外面来看，不过是一个塔楼和普通建筑结合起来的、不算大中型旅店，进去之后，发现宽敞了不下几十倍，巨型穹顶上的彩色玻璃窗折射着漂亮的光彩，给人一种对美丽的震撼，这家店一定使用了某种扩大内部空间、价格高昂的魔法。
等候区的一侧采用的是温室花房风格的玻璃穹顶窗，外面是葱郁原始的森林，高大的树木一直向上生长，应该是用魔法固定了连接了某一处，其他墙面上长着会发光的灯盏，时不时变色，应该算是豆灯花的变种。
一只背着包袱、有着胡子的史莱姆商人向一边游动，它身边跟着一只眼皮紧薄，眼神如鹰般锐利的健壮鸽头人，正警惕地环顾四周，它的羽毛黑白相间，种类很像地球的皮特兰鸽，有些史莱姆商人外出会雇佣保镖，健壮可靠的流浪鸽头人是它们的首选，这些咕咕攻击力高，踏实肯干，伙食也不需要大鱼大肉，只需要吃点谷物菜碎，史莱姆商人从不缺这些。
旁边进来的冒险者对着旅店内部的景象已经“哇”出声了，纪尔身边的家伙却没什么很大的反应。
艾达拉：“这家还挺好看的呢。”
欧文：“唔，确实算得上是豪华吧。”
漆黑：“唔姆。”
就在纪尔正准备去办理手续的时候，漆黑看见了一只往前蹦的宝箱怪。
漆黑顿时就手痒了，刚准备去碰，就被纪尔拉住了她的兜帽。
“那是从精英宝箱怪进化而来的家伙，多半是有主人的，你骚扰它在这里被投诉了的话，我会很困扰的。”
纪尔就这样提着漆黑的兜帽去排队办理手续去了，漆黑还想要挣扎着逃跑，被纪尔结实热热的手臂勒住了脖子，纪尔微笑着说：“卢娜，想都别想去碰那只宝箱怪。”
漆黑只好乖乖的待在纪尔的臂弯中，为了让自己的身体更舒服而用两只手抓着纪尔的手臂，她的表情充满了灵魂被美好肉。体洗涤的神圣感，旁边排队的冒险者不是很理解她为什么是这种精神状态。
排在纪尔和漆黑前面的，是一只人型大小的、长得像漂浮的彩色水母的家伙。
说是水母，又感觉完全不是，它头部是蘑菇状的菌盖，有斑点，散发着绚丽梦幻的色彩，菌盖下长着丝带般的触须，还有的部分很像是褶皱的水母身体结构，看上去很轻柔。
漆黑来劲了，又挣扎着想要触碰它的触须。
纪尔一边加大了禁锢漆黑的力度，一边维持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向水母点头，水母也微微摇晃。
纪尔对漆黑说：“你不是对海鲜不感兴趣的吗？”
漆黑严肃地纠正纪尔：“那不是海鲜，那是蘑菇。”
“不管那是什么，都不准碰。”
回来的时候纪尔拿了绑着晶石的四条手链，上面有房间号码。
三个冒险队队员领完手链正准备跑掉去看房间时，就听见队长说：“再等一会儿。”
纪尔拿出了三根短短的、刻有魔纹的黑色棍状物。
他露出了如母亲一般慈祥的微笑：“耀灵城内公共场所不允许释放大型魔法或者使用武器进行攻击，但没说便携式防身电魔法释放棍不能用，拿着防身吧。”
换而言之这东西有点像电棍，感觉魔纹应该是纪尔自己刻的，效能相当惊人。
欧文：“微妙，你这个行为稍微有点微妙啊。”
纪尔：“出门在外，我只是希望能保证队员们的安全。”
艾达拉和漆黑正在新奇地拿着这玩意研究，等电魔法释放棍发出电流，便像小朋友一样欢呼起来。
好在这两人没有无良到对着欧文试用。
“好了好了大家快去看房间吧。”
大家都去看房间了。
漆黑原本跑走了，又“哒哒哒”跑回来，看向纪尔。
纪尔微笑地看着她，从微笑类型来看，应该是纪尔日常敷衍队友或者感到了带崽的心累才会露出的微笑：“还有什么事吗？卢娜。”
纪尔在进入耀灵前身上的纹身就用长效的隐藏药水藏起来了，但对于恢复了一点神力的漆黑来说是没有效用的，那些手上，脖子上时不时流露出的黑色纹路，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邪性与性感共存，所以她是很愿意多停下来欣赏一下小偷的美貌的。
他要什么时候才能成为自己的信徒呢？
以漆黑的角度来看，她觉得小偷确实邪恶到很适合成为她的信徒，和他共商毁灭世界的大计也会相处得很愉快。
“关于你改信的事……”
“不要。”纪尔果断地说。
漆黑看了他一会儿，便摇头晃脑，叹着气跑掉了。
纪尔：“……”
第二天下午，欧文和他的新晋酒友出了旅馆去找乐子了。
欧文感觉自己和漆黑增进了不少冒险者情谊，他乐呵呵的对漆黑说：“卢娜啊，我今天就让你这个没有见识的小精灵见识见识大场面。”
漆黑说：“太好了！我很期待！”
就在两人快快乐乐地准备去干些什么的时候，在人不是很多的地方，两人被一个褐发的、脸上有斑点的男性挡住了去路，他大笑着说：
“欧文！原来是你啊！之前哈罗德跟我说你回来了我还不信，没想到真是你啊？”
欧文皱眉，搂住漆黑的肩改了个道，这个人却又笑眯眯地跟过来了。
这个男性问道：“欧文，你怎么也不跟我介绍你现在的同伴啊？这家伙的是精灵吧，长得可真好看啊，是你们队的弓箭手吗？你现在不做弓箭手了？”
漆黑看着这人，说了句：“出现了！邪恶的炮灰小混混。”
欧文：“……”
被叫做炮灰小混混的人：“……”
漆黑对欧文说：“艾达拉说，冒险故事里总会出现这种长相平平、性格邪恶、不希望大家过得好的邪恶炮灰，他会做冒险者冒险路上的拦路虎，想尽办法让冒险者不好过，但本人又没有什么能力，就像是冒险路上攻击你的野生史莱姆。”
欧文欲言又止，最后说：“你少看点艾达拉的冒险故事书，把脑子都快看坏了。”
褐发男见这两人并不怎么理睬他，从一开始的笑脸到有点恼了。
“欧文，你算是去别的地方遇到了一个不错的队伍，里面都是很优质的成员啊，怎么遇上了这种好事，回到这里，都不跟我们分享分享呢？”
漆黑问：“你是欧文的朋友啊？”
褐发男笑得有点流里流气：“是啊，我当然是欧文的朋友，我叫达蒙，我以前和他是一个冒险队的呢，我也想跟你交个朋友，我对这里很熟的，要不要我带你去玩？”
漆黑看向欧文，欧文说：“别理他，这家伙人品不是很好，在城内又不好动手。”
漆黑向他走过去。
达蒙刚想笑着拍漆黑的肩膀，便忽然抖动起来，他倒在地上，过大的电流使他晕厥了。
漆黑拿着纪尔给的便携式防身电魔法释放棍赞许地点了点头说：“很好用。”
欧文：“……”
漆黑和欧文准备走了，走之前，欧文还凑到达蒙面前，趁没人偷偷踹了他两脚，说：“他还欠我800银币没还呢。”
之后的路上，漆黑问欧文：“你以前的队友都是这样的人吗？”
欧文：“差不多吧，有点一言难尽，又感觉不算什么，以前我的勇者证是C等，待的队伍也是混混类型的人居多，就像是达蒙，其实他在队伍里很圆滑，平时不出任务的时候喜欢借钱喝酒赌博和妓女厮混，却没有真的杀过人什么的，什么地方都有这样的人。”
漆黑：“那哈罗德呢？”
欧文沉默了一会儿说：“从能力上来说，确实挺强的。其实从现在再去看当初的经历，会觉得觉得很不可思议，连自己都无法共情当初的自己为什么会陷在那样的队伍里。”
说着说着，欧文终于带漆黑来到了一处小巷，小巷里有着花花绿绿的招牌，往最里面走，什么样的种族有，只不过看上去应该不是有钱的家伙，感觉都像是到耀灵来打工的平民。
“别担心，别看这家店在这种地方，价格却很亲民，”欧文笑着说：“这次我请你，保准你的体验非常好！”
终于，到了一家店的门口，这家店的招牌上面写着“史莱姆按摩”。
有五颜六色的史莱姆扭着身体出来招待客人，据说有些史莱姆会在这里打工攒够钱再到史莱姆王国定居。
“史莱姆按摩？”
“对，史莱姆按摩。”欧文深沉地说。
第56章 光与影（四）
说起来，很难想象像耀灵这样的城市，居然仍然存在这种狭窄的小巷，墙壁生长着许多奇异古怪的花草，在入口做遮掩，细看连招牌都是从墙上长出来的。
毕竟耀灵城从整体来说，到处还是金碧辉煌的建筑更多，就连街道中央的灯都是金灿灿的，浮雕装饰与金雕像也很常见，比金铠甲的守卫更高不可攀的是白铠甲的圣殿骑士。
从小队居住的旅店内部装潢来看，已经可见这个城市的繁华。
欧文跟漆黑介绍道：“我跟你说，这家店的老板是芙拉族，品种是多洛塔玫瑰，不仅香喷喷的，性格也挺好。”
进入史莱姆按摩店，按摩店的老板的确是一位芙拉族，只不过芙拉族不再是旧史上那种浅绿色皮肤的人型形象，很明显，这家店的老板虽然身体还是人型，头颅却是一朵有着波浪形褶皱的巨型浅紫色玫瑰，在收钱之后，它温柔地递给客人有号码的手链，连漆黑身上都染上了雅致的玫瑰清香。
漆黑打了个喷嚏：“阿嚏！”
“你对玫瑰过敏？”
“没有，可能是昨晚不注意着凉了。”
在老板身边的保镖则带着上班才会有的淡淡疲惫感，一脸班味儿。
保镖很显然也是非人类物种，它的外型是上半身是鸟类的头部，下半身是健硕的人型，头部和颈部几乎赤裸，皱皱巴巴，没什么羽毛，皮肤呈暗红色，看上去很是可怕。
从鸟类外观来看种类应该是猛禽类，也不知道是什么种族，好像是……兀鹫？
漆黑看了看保镖，偷偷摸摸跟欧文嘀咕：“这家店是不是也算灰色产业啊？”
欧文惊讶地看了看漆黑：
“你怎么知道？这条小巷里的或多或少有一点，其实我们这种普通顾客正常光顾就行，这家按摩店价钱便宜服务周到，但总有些不守规矩、块头又大的客人需要保镖来处理嘛。”
好了，漆黑不用问保镖怎么处理客人了，兀鹫好像是食腐生物来着。
史莱姆按摩店里的东西倒也齐全，房间墙壁上的晶石发出昏暗的紫光，薰衣草的香气弥漫在房间里，换好轻薄衣服的漆黑矜持地挑了几只自己心仪的史莱姆。
然后，她就跟着Q.Q弹弹的史莱姆走进了房间，黏黏的史莱姆将她包围，给她身心都洗涤了一遍。
绵绵的，软软的，困困的。
漆黑逐渐感到困意，她抱着一只软绵绵的粉史莱姆，将下巴搁在它身上，她还被其他几只史莱姆按摩着腿脚手臂颈肩。
时不时地漆黑伸手就能捏到史莱姆，被吃了豆腐的史莱姆在她胸前扭扭身体，更加努力地服务顾客，它发出谄媚的撒娇音，甜甜的，嗲嗲的，这让漆黑忍不住在还没结束之前就给了不少小费，她因此被更多的史莱姆黏上了。
在旁边床上摊平的欧文懒懒地说了一句：“豪横啊卢娜。”
欧文已经被后背满满当当的史莱姆给埋没了。
之后，还有史莱姆进入这个房间，房间很快变成起伏的史莱姆海洋了，它们有的在下面托着两人，有的在两人身上蹦蹦跳跳按摩穴位，非常卖力。
欧文和漆黑就在软软绵绵的史莱姆海洋上睡了一觉。
出来的时候，欧文懒洋洋地拉伸了一下肌肉：“感觉身体没那么僵硬了，你呢。”
漆黑也学欧文那样伸展身体，严肃地说：“我觉得也许是心理作用。”
刚出房间，却发现柜台前作为多洛塔玫瑰的老板旁边，有一个高大熟悉的金色背影。
原来是纪尔。
他正在和老板讲话，老板娇嫩的花瓣正羞涩地颤抖，看到漆黑和欧文出了房间，似乎松了口气，他朝他们看过来说：“结束了？”
欧文有些惊讶：“你怎么跑这来了？按道理来讲，你应该找不到这来吧。”
“我在便携式防身电魔法释放棍里放了追踪魔纹，当它真正被使用的时候，魔纹会开始自动追踪位置，”纪尔难得露出了一点焦虑：
“我稍微有点担忧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控制欲大爆发啊，”欧文吐槽道：“你这种行为是不是稍微有点变态了，过度保护孩子的家长容易让孩子感到窒息，是捞不着好处的，稍微控制一下这种行为。”
就在此时，一只紫色的史莱姆朝纪尔扭来扭去。
“呃，你是不是也可以来放松一下，”欧文一脸肉痛：“我请你。”
纪尔盯着扭扭的史莱姆看了看，然后说：“不用了。”
回去的路上漆黑仍然很困，她的鸽子还在旅店，她缩小成手心大小，打算在伙伴的口袋里睡一觉，她把她的想法说给了两位伙伴听，然后，她像巨龙出门选购财宝那样挑剔地看着两人的口袋。
欧文随意地拉开自己口袋：“来啊。”
是相当朴实，有些许灰尘污垢的口袋啊。
漆黑凑过去嗅了嗅，甚至有男性的汗味和钱币的味道。
她挎着脸看向纪尔，纪尔看了她一眼，拉开自己干净得一尘不染地口袋，这个口袋甚至有淡淡的香味，应该是才洗过，卢娜跳进了纪尔的口袋。
欧文说：“好家伙，你还挑上了。”
纪尔皱眉看了看欧文的口袋，屈尊纡贵地伸出手指施展了清洁魔法。
欧文叹了口气：“我真是谢谢你了。”
“不客气，欧文。”
欧文不满地戳了戳口袋里的漆黑说：“你怎么还嫌弃我呢？你知不知道有这种口袋的男性才很可怕，不用占卜我都知道口袋的主人不仅有洁癖、虚伪龟毛、追求完美、控制欲强。”
纪尔慢悠悠地看着欧文，然后说：“你说的对，但有洁癖、虚伪龟毛、追求完美、控制欲强的口袋主人的口袋就是受欢迎一点。”
“……”
回去的路上纪尔总感到有一股视线若隐若现，但似乎因为忌惮着什么迟迟不肯出现。
他侧过头，露出极为冷酷的表情扫视回去，那地方原本盯着两人看的家伙消失了。
欧文仍然在地跟纪尔说一些琐碎，浑然不觉那股视线。
纪尔直白地问：“你们来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跟你之前在耀灵认识的人有关？”
欧文详细说明了他遭遇的情况。
“你说曾经待过十几年的那个队伍的人开始纠缠你？还试图跟卢娜搭话，他们的具体目的是什么，总不会是跟你叙旧来着吧。”
欧文稍微也显得有些心烦意乱：“我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再看看吧。”
第二天晚上，众人在旅店漂亮巨大的私人房间里吃饭时，艾达拉迟迟还没有过来。
正当纪尔准备去看看对方情况的时候，艾达拉兴致不高地穿着睡衣来吃饭了，他闷闷不乐。
欧文拿起一杯酒问：“怎么了？”
漆黑正在吃烤鸡，她一边咀嚼一边关切地看着艾达拉，脸颊鼓鼓的。
“出大事了，”艾达拉伤心地说：“书店说什么都不肯再卖和安德烈相关的书籍了，就连小巷里卖《狂信徒安德烈的弑圣手册》和《圣剑与酸面包：安德烈的厨艺日志》等禁书的摊贩也不见了，说是大部分作者的人身安全受到了严重的困扰，甚至作者本人成为了案件的一部分！！他们不再发行这种东西了，怎么这样呢？到底是谁不喜欢安德烈做了这种事？为什么要跑去威胁作者呢？太可怕了。”
听到一半欧文喷出了酒液，他看向纪尔，纪尔正笑眯眯地看着欧文。
欧文安慰道：“算了算了，我看别的什么骑士故事也很精彩嘛，比如什么，那个著名的没有头的那个骑士？干什么不在那些故事当中选呢。”
艾达拉伤心地说：“可他们都没有安德烈厉害啊。”
“书本的杜撰程度很高，也许他没有那么厉害，”纪尔说：“你有点过度沉迷于故事了。”
漆黑还在吃烤鸡，见艾达拉还是很伤心，把欧文旁边一个盘子里香香脆脆的烤小鱼推到艾达拉面前。
欧文：“……喂，我也想吃来着。”
在众人的安慰下，艾达拉总算没那么闷闷不乐了，他说：“也许，我应该考虑自己出钱赞助书店什么的，鼓励书店出我喜欢的故事类型。”
欧文听完很忧郁，拿回了漆黑推到艾达拉面前的烤小鱼，自己吃了起来。
提起精神的艾达拉在餐桌上拿出纸笔，他决定写点什么，他看向欧文，越看越皱眉，他严肃地摇了摇头，他看向吃饭脸颊鼓鼓露出幸福笑容的漆黑，又看向了正在平静吃饭的纪尔，在自己的选题上写了《卢娜传》和《纪尔传》。
欧文：“……”
之前，众人在旅店等候区一侧，看到的温室花房风格的玻璃穹顶窗连接着葱郁原始的森林的那一面，细看是有玻璃门的，打开进入的森林区域，是旅店冒险者的练习区，漆黑还挺喜欢这块地方的。
在这等待开赛的一个月期间，队员们终于迎来纪尔的疯狂训练，压力很大的欧文总是忧郁地买酒回房间喝。
这期间，艾达拉似乎也被欧文过去的队友找上过一次。
第57章 光与影（五）
在事情发生前，欧文也有些隐隐的担忧，他最近跟卢娜的关系越变越好，开始忧郁地跟小精灵倾诉他的烦恼。
这天，训练结束后，在旅店某一层的吧台边，艾达拉正在和黑鸽子玩，欧文和漆黑在不远处讲话，欧文的声音带着一丝沮丧之情：
“我过去的队伍里，真的没什么好人，也许这其中也包括我自己。”
“你问我还记不记得他们具体是什么样的人？其实很久没见，我都快忘光了。”
“记得上次跟你说话的那个脸上长斑点的褐发男达蒙吧，他武力值不高，却很难缠，是个人渣，他总是想方设法想要在入行的新冒险者身上骗点钱花，但也会有请大家喝酒的豪爽时刻，也许在他眼里，我就是个冤大头。”
“哈罗德是个很厉害的剑士，也多少有点暴力倾向，最开始是他拉我入队的，最后也是他赶我走的。”
“那时的队长？没什么好说的，精明而虚伪，对多数事情视而不见，我就是在他身上学会的糊弄的哲学。”
漆黑的精灵耳微动，她喝了一口杯中的酒后问欧文什么是糊弄的哲学。
欧文意味深长地说：“年轻的小精灵啊，你还涉世未深，糊弄，是一种哲学，做冒险者的嘛，要学会无视生活中的异常，不要事事太较真，不然受伤的是你自己。”
但是漆黑已经不年轻了，真要算起岁数，他比欧文祖奶奶的祖奶奶还要大很多。
欧文过去的队伍是五个人的队伍，漆黑接着问欧文其他队员的事。
欧文继续说：“我们队伍里还有一名女性，叫莫拉，我觉得她是有毒的漂亮女人，什么？你问有毒是不是身上带毒素，不，不是那种带毒，你见过就知道了。”
“至于他们找到的那个代替的我的新队员，就更没什么好说的了，我同情他。”
漆黑说：“你这不是把他们的事情记得很清楚吗？”
欧文的表情更忧郁了。
漆黑说：“我觉得你有点狠不下心来面对他们。”
“你说的也许是对的。”
漆黑说：“或许你心里仍然对他们有一丝期望吧？你期望能在他们的脸上看到回忆，看到他们因为失去你而感到真心的后悔。”
欧文没有说话。
“如果他们想将你邀请回他们的队伍，你会回去吗？”
“当然不会，我在这个队伍拿的薪金更多啊，”欧文喝了一口酒，已经有些醉了，他忧郁地对漆黑说：
“要知道上一任队长只会说漂亮话，比起他，我还是更喜欢现任队长的阴阳怪气和独断专制。”
阴阳怪气、独断专制的队长纪尔刚向两人走过来，他正在欧文背后挑眉，漆黑唯恐天下不乱地问：“现任队长的阴阳怪气和独断专制又哪里好呢？”
欧文居然开始开始掰着指头算起来：“不会无故克扣工资，允许摸鱼，加班有加班费，即使那会让他给冒险者协会上交更多的资料，超过你能力限度的事不会让你做，会顾虑同伴的感受，哪怕只是因为他不喜欢事物超出自己的控制才主动承担责任，那些特质难道不够好吗？”
漆黑说：“哇！你居然这么看好队长！”
“说来有些奇怪，我是在他身上才知道正常的同伴会怎么做，这感觉有点奇怪，明明他才算是刚加入冒险者一行的新人，而我才是老油条，”欧文叼着一根土豆条郁闷地陷入回忆：
“你没入队以前，我们也遇到过比较危险的情况，不止一次，那些时候，他本可以丢下我走人。要知道达蒙和哈罗德就会毫不犹豫地那样做，我知道那样是最保险的，但他却没有。”
“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是他本可以，但却没有。为什么没有呢？我完全无法想到他那时候没有丢下我的缘由，那时他在两人的队伍里一个人就能做到所有的事情，没有我这个累赘更好。也许是因为他觉得我还有点用，最可能的是，他这个人太过于傲慢，自尊不允许抛下我，但无论如何，他没有，一次都没有。”
纪尔沉默着，转身离去了。
漆黑拿出小手绢擦眼角：“呜呜，我要感动哭了。”
欧文：“嘁，不要做假动作了。”
之后，欧文向漆黑担忧地表示，他很担心艾达拉被达蒙和哈罗德缠上，最关键的是，他非常害怕队伍里的其他人也掺一脚。
“你为什么这么担心？”
“这还用解释吗？你看看他。”
两人看向艾达拉，艾达拉正在和黑鸽子玩。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也喜欢这样玩是不是？再来一次！”
“你真好，我知道你是母鸽子，但我总觉得你很像我的父亲，你的身体是那样火热，羽毛是那样温暖，你有种很特别的气质。”
听完这话的黑鸽子不自觉地鼓起它肥嫩的胸脯，拿毛茸茸的头颅去蹭艾达拉。
欧文愤愤不平地说：“你的鸽子有点双标吧，我最近对它也很好啊，怎么就没有这个待遇，不是往我头上拉屎就是啄我？”
“它比较介意你曾经想把它烤了吃那件事。”
艾达拉还拿金币让黑鸽子叼着扔进空杯子，等黑鸽子成功投进去就疯狂鼓掌。
艾达拉：“哇！！好厉害！！我就知道你能行！再来一枚？你今天的谷物脆脆我包了！”
艾达拉从长相来看是个聪明的家伙，稍不注意，他就会显露天真又傻气的一面。
欧文说：“你看看，是不是很完美的冤大头形象？”
漆黑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欧文：“他——他比你还傻！所以我相当焦虑啊。”
漆黑不高兴了，她是什么傻瓜的衡量标准吗？
“他要是落到达蒙手上，会被骗得渣都不剩啊！我已经跟他说过很多次了，但是他都没认真听！”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艾达拉顶着黑鸽子跑过来了，黑鸽子落到了漆黑的头上，艾达拉问：“你们在聊什么呢？”
漆黑注意到他身上的佩剑。
漆黑问：“这是粉红毛毛兔？”
紫发的艾达拉兴奋地说：“嗯！我让人帮我把佩剑清理修整后缩小了，没那么沉重了，是不是很合适呢？我现在感觉自己就是冒险故事里的那种厉害的冒险者呢。”
漆黑盯着他看，迟疑地说：“很合适。”
欧文向漆黑倾诉后的第二天，果然艾达拉就被盯上了。
艾达拉今天出门的时候没有戴同绯红圣所相关的戒指，只是戴了几个普通的翡翠戒指和银饰。
当艾达拉在小巷的某个小摊贩那里兴致勃勃地寻找新的禁书时，拉蒙经过忽然一拍他的肩膀：“啊！我知道你，是欧文的伙伴对吧？”
艾达拉先是拉开了距离，审视了他一下，然后抬着下巴冷淡地问他：“你是谁？”
*
当天晚上吃饭的时候，艾达拉不在。
欧文坐不住了，他和漆黑去了他过去冒险者队伍常待的小巷寻找，听见了路人这样的对话。
“达蒙带过来的那个冒险者，一看就是个养尊处优的家伙。”
“年纪不大呢，给人感觉很好骗的样子。”
“达蒙打什么算盘呢？是想将他从他原本的队伍撬出来么？他们队里刚走了个成员吧。”
“那已经不是重点了，你还不知道达蒙的队伍开始做什么生意了么？认识这样一个本地的贵族，能捞多少好处。”
“看他那副样貌，我倒觉得他不像本地贵族。”
“管他的呢，有钱就行，达蒙应该带他去哈罗德和莫拉那里了吧？”
欧文忍不住攥住路人的衣领问：“你说达蒙带他去了哪里？”
*
在耀灵，西边其实算是内城的外围，越往东越靠近耀灵的圣殿越属于核心地段，小队冒险者协会指定的旅店则在耀灵地图比较中间的位置。
耀灵西南方向的灰角区也属于内城的外围，这一带其实有很多街巷，包括欧文带漆黑来消费的史莱姆按摩店，艾达拉淘禁书的地方，都在这里，虽然地段有些灰色，居民龙蛇混杂，但完全不脏乱差。
艾达拉是第一次跟着达蒙来到这种地方，冒险者歇脚吃饭的酒馆不大，内部烟熏缭绕，还有汗臭味，周围的人看起来都有些不怀好意。
达蒙笑着说：“别怕，这些人都只是看起来比较凶。”
“还要走多久？”
“很快了。”
上了楼就宽阔多了，这里似乎是达蒙和同伴们的专属领域，艾达拉终于见到了欧文过去队伍里的成员。
这个队伍的队长并不在这里，但有欧文私下里曾经跟艾达拉说过很多次的哈罗德。
哈罗德，欧文过去小队的成员之一，并不是队长，但同队伍的主心骨无异，在欧文跟艾达拉的叙述里，他几乎是一个很矛盾的角色。
在来到耀灵之前，在欧文在篝火跟艾达拉讲述过他在上个小队的遭遇后，他就跟艾达拉说了越来越多有关于欧文自己的事，包括哈罗德，只是他从没说过这个队伍在耀灵。
艾达拉因此很在意这些人，尤其在意这个在过去拉欧文入队的哈罗德。
欧文讲高大的哈罗德。
厉害的哈罗德。
无人能及的哈罗德。
残忍的哈罗德。
哈罗德体型健硕，有一双灰色的眼睛，脸上有一道很短的疤，形象贴合很多冒险故事里的传奇剑士，他躺坐在椅子上，在和人说话，他活动手的时候，将指骨捏得咔嚓响。
他曾被欧文憧憬，邀欧文入队，然后让他在这个队伍里，度过了被贬低嘲笑的十几年，再在受伤后被他踢出团队，离开时伤痕累累，他有可能也在这个房间里待过。
这是一个艾达拉完全无法理解的冒险世界，也许永远无法理解。当他第一次踏入冒险时，遇到的是一个还不错的队伍，身边有着还不错的大家。
当艾达拉遇见欧文的时候，他已经是一个对世界认命、活得疲惫不堪的大人了。他不喜欢艾达拉喜欢的冒险故事，讨厌过度工作、不愿意在冒险这回事上太认真。
但欧文没憧憬过吗？或许曾经，哈罗德之于欧文，就像是纪尔之于艾达拉，安德烈之于艾达拉。
他之所以不再憧憬，是因为曾在相信同伴这件事上折戟沉沙过。
艾达拉因此而感到难过。
哈罗德转过身来，灰色的眼珠轻轻转了转，他很有压迫感地望向艾达拉，然后对达蒙说：“这是谁？你带他来这里做什么？”
第58章 光与影（六）
一直到晚上十一点，欧文没在灰角区找到艾达拉，艾达拉也没有主动联系大家。
就算是达蒙常去据点的酒馆，一楼多得是拦路的家伙，个个长得膘肥体壮。
欧文正着急呢，漆黑和纪尔就过来了。
几分钟，纪尔拖着一个体型庞大的壮汉就过来了，这家伙似乎原先是酒馆一楼的家伙，后来不知道出来干什么，就被纪尔逮了，满头是血的壮汉被纪尔拖过来扔到两人面前，非常简单粗暴的做法。
纪尔说：“问吧。”
欧文的表情异彩纷呈。
“你下手有点熟练了吧？”
“有吗？”
“有的吧。”
不知道纪尔究竟干了什么，这个体型庞大的壮汉老实得不行，简直是问什么答什么。
壮汉回答欧文，艾达拉之前有来过这边的二楼，当时二楼好像有打斗声，但现在艾达拉不在这里。
“那他去了哪里？”
“不知道，只知道他出去的时候，身边跟着哈罗德。”
“那达蒙呢？”
“没跟着去，他是在哈罗德和那个紫头发走后才出来了，还发疯地大喊大叫了一阵，牙齿断了，可能是又因为什么事情被哈罗德打了吧？”
这下又不知道艾达拉的去向了，因为壮汉的描述，欧文更焦虑了。
被问完问题后，壮汉哆哆嗦嗦看向纪尔：“我可以走了吧？”
纪尔微笑道：“当然可以。”
欧文同情地看向硬汉，转过身，他还拉着漆黑也转身，然后纪尔“咔嚓”一声打晕了壮汉。
纪尔说：“其实也没有必要太担心，他不是小孩子了，他也许只是对你的过去比较好奇。”
“好奇，好奇，不可一世的小鬼这该死的好奇，”欧文终于感到失控的大声说：“该死！他为什么要好奇这种东西？！难道故事书不够他看的吗？”
漆黑看到欧文眼底有泪光一闪而逝。
沉默了片刻后，欧文沮丧地对纪尔说：“我过去的人生已经是这样了，或许你曾经说的没错，我就是太过于天真，才会被一个冒险小队坑了十几年后惨遭辞退的。”
欧文继续说：“但我总是觉得，艾达拉的天真一直保持这样就好，没有告诉他应该要对多数人保持警惕。”
这时，黑鸽子落在漆黑的肩头，漆黑开始跟黑鸽子嘀嘀咕咕。
纪尔问：“你在跟它讲什么？”
漆黑说：“它告诉我，它问过酒馆二楼外面树上的麻雀了，它们说他们往城市东南边方向去了。”
虽然不知道黑鸽子怎么用它的语言体系语言告诉漆黑这些，站在旁边的欧文还是相信了，他犹豫着对黑鸽子说：“谢谢你，为了感谢你的贡献，我、我给你买……半包瓜子？”
黑鸽子被气笑了，它没见过有这么抠门的人，飞扑起来拿翅膀疯狂地扇他的脸。
“别扇了别扇了，先欠着，我先找小鬼，等小鬼找到了你向他要另一半的瓜子。”
三人一直往东南方向走，黑鸽子一边飞一边询问周围的小鸟雀，虽然黑鸽子长得很奇怪，耀灵的鸟雀也都回答了它的问题。
黑鸽子甚至去问了问鹰隼，在差点被鹰隼攻击时被漆黑捞回怀里，纪尔抓住了鹰隼，他摸了摸鹰隼的翅膀，然后松开鹰隼，鹰隼受到震慑地飞走了。
“为什么城内还会有鹰隼这种东西啊，是不是太不符合常规了。”
“这说明城内的生态是多重多样的，非常多元。”
“……”
根据小鸟雀得知的路线来看，艾达拉先是去了内城的外围一户还算不错的人家。
欧文敲了这户人家的门。
打开门是一个出乎意料的人。
错愕与厌恶显露在欧文脸上，同样显露在这人脸上。
欧文问：“巴尼？”
巴尼就是欧文过去小队里，那个被他形容成精明而虚伪的队长，他在队里远远没有哈罗德有存在感，他很清瘦，长相偏精明刻板，颧骨突出，身上也是偏商人着装的打扮。
在欧文加入巴尼队伍前期的时候，巴尼还能勉强维持虚伪的面具，到后来越来越无耻，克扣欧文克扣得越来越光明正大。
也是他，在欧文进入耀灵后认出了他，从后面试图抓住欧文的头发，试图和欧文说话，但因为欧文现在不好欺负了，没占到什么便宜，便不再找欧文了。
不过，巴克把他遇见欧文的这件事告诉了哈罗德，哈罗德再把这件事再说给了达蒙，才让达蒙开始心里有了些小算盘。
这家伙现在头发和衣服都乱糟糟，脸上也有青紫色的印记，牙齿被打掉了不少，总之，稍微有点狼狈。
巴尼先是皱眉了，然后冷笑着说：“你怎么在这里？”
一开始巴尼不愿意说出遭遇，在纪尔的威胁下，他才不情不愿地说出了刚刚发生的事情。
在巴尼的叙述中，就是他原本在家好好待着，忽然听见敲门声，一开门发现是哈罗德，在哈罗德身边，有个紫头发的小鬼，他一上来就开始和他打架，还夺走了他身上的三十枚金币。
之后灰眼珠的哈罗德也不管巴尼的死活，只问艾达拉：“好了吗？”
艾达拉回答道：“好了。”
然后这两人就走了。
紫发的小鬼明显看上去有点身份，身旁还有哈罗德的默许，巴尼啐了一口血沫说，眼神阴毒：“这事只能论我倒霉了。”
离开巴尼，三人继续往前走。
欧文忽然说：“三十枚金币。”
“什么？”
欧文很小声地说：“我曾经跟艾达拉抱怨，我拿赔偿金时，巴尼吞了我三十枚金币。”
“……”
欧文困惑地说：“他究竟在干什么？”
“……”
黑鸽子继续问了路上的小鸟雀，又七拐八拐进入到一个奇怪的房子里，这间房子很明显是法师的房子，防护措施在纪尔看来却漏洞百出，在敲了门却没有人来开门的情况下，纪尔直接带着欧文和漆黑非法闯入了。
欧文对纪尔说：“我们不会被耀灵的守卫攻击吧？”
纪尔：“我的反追踪和屏蔽魔法绝对没有问题。”
欧文双手抱胸：“但你这样做我有点害怕，我可是守法的平民。”
“那我们现在出去。”
“……”
“你看，你守什么法，你也不愿出去。”
进门之后房主发出一声尖叫，然后欧文发现也是老熟人。
欧文叫她名字的时候，显得有些平静：“莫拉。”
艾达拉似乎也来过这里了，莫拉发型凌乱，脸上也有淤青，她被倒吊在房梁上，房间内两只魔狼好像是她养的，却凶狠地冲着她吼叫，应该是之前被关在家中的笼子里。
似乎只要她再接近地面一点，就会被魔狼给吃掉。
漆黑取下纪尔给她的那条项链，两只魔狼顿时夹着尾巴呜咽着让漆黑抚摸。
“欧文，”同巴尼的态度截然不同，红头发的莫拉显得很是惊喜：“你回来了，怎么没有告诉过我呢？”
小队的法师莫拉，是个身材性感妩媚，性格温柔的家伙。
比起哈罗德暴力贬低的态度和情绪反复的达蒙，抑或是只向钱看的巴尼，莫拉的温柔一开始总是显得很有迷惑性。
但也是她，当她在冒险中遭受到魔物的攻击，欧文冲到一群魔物里救她的时候。
她温柔地说：“对不起，欧文，我实在是没有办法。”
然后她拿刀刺穿他的大腿，重重地推他进魔物堆，拿他当拖延魔物攻击的办法，跑掉了。
在哈罗德要驱逐欧文出队的时候，也是她，无奈地对受伤的他说：“对不起，欧文，我觉得这样对你比较好。”
他曾经是真心对待过他的伙伴们。
到头来，发现他们只爱自己。
但是他能怪谁呢？怪当初的那个自己太傻。
欧文问：“你为什么被吊在这里？”
“哈罗德他发疯了，带了一个小鬼，任由那个小鬼把我吊在这里，救救我好吗？欧文，”莫拉哭着说：“我知道你还在恨我，对不起，欧文，我也很后悔。”
在欧文向莫拉问出他们往什么方向去了之后，欧文看了看莫拉，完全不打算做任何事，他和同伴离开房间，莫拉意识到欧文不打算帮她，表情从惊喜到怨恨，漆黑戴回戒指，两只魔狼仍然在房间内徘徊，身后只剩下莫拉的咒骂。
纪尔说：“你完全可以给莫拉的绳子来一箭。”
这样莫拉就会沦为魔狼的食物，如果是他就会那样做的。
欧文谴责地看着纪尔：“不了吧，我是守法的平民。”
“……”
一路上，黑鸽子又问了一些鸟类有关于艾达拉的去向。
三人追寻着艾达拉和哈罗德的痕迹出了金灿灿的城门，沿着一条有着粼粼波光的河流往前走，风吹得很冷。
欧文自言自语：“这臭小鬼，他不会跟我过去的所有队员都打了一架吧？可真疯狂。”
但说着说着，欧文又笑出了声。
漆黑和纪尔对视一眼。
附近的草丛有焦黑的痕迹，应该是电魔法灼烧后产生的痕迹。
艾达拉还蛮擅长电魔法的，欧文因此感到焦灼，这附近的痕迹，很明显是发生了冲突才会有的吧。
顺着痕迹，三人在草丛找到了艾达拉遗失的一枚宝石戒指，附近水声潺潺。
第59章 光与影（七）
当艾达拉第一次在耀灵小巷的某个小摊贩前，被达蒙找上门的时候，他就知道这家伙的目的，他见过太多这样的人。
当然也和欧文最近的耳提面命有关，他反复地跟艾达拉提及达蒙：
“这个人就是个赌狗！赌狗！人可以嗜酒如命，但千万别跟这样的人渣有所关联，尤其是像你这样的白痴，他能在你身上耍的花样太多了，喂，你到底听我说话了没？！”
“你说那除了他之外的其他人呢？其他人也会把你这种小鬼吃的渣都不剩的，总之如果他们来跟你说你就赶紧板起脸走开，喂！”
达蒙的确有求于艾达拉，他想要金钱，或者是借贵族之手能行驶的权势与便利。
艾达拉甚至答应了在事后赞助他大笔钱，他表达了自己作为刚加入冒险者队伍的新手的期许，想见达蒙所在的队伍里有名的成员哈罗德。
哈罗德，哈罗德，艾达拉反复在内心咀嚼着这个名字。
年轻时的哈罗德也曾是冒险者中的名人，威风凛凛，十分能打，也是出了名的脾气暴烈，在如今耀灵的圣主很少出面的今天，他是少数见过圣主真面目的人。
如今的哈罗德已经不年轻了，他的脸上已带了皱纹，灰色的眼睛带点浑浊，呼吸声音明显，声音低沉。
他的身体仍然雄健，发声时胸腔有力地共鸣，当他站起来，地板因此微微震动的。
终于见到了哈罗德，艾达拉却一点都不畏惧，还没等达蒙说话，他便自报姓名，然后很狂傲地说：
“你就是哈罗德？你知不知道，你这个人，非常差劲，根本不该成为一些人的憧憬对象，你毁了他们的梦想。”
艾达拉就像是一个年轻莽撞的愣头青，当场把哈罗德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他手持着那把叫粉红毛毛兔的佩剑，以他家族的名义，向他发出正式的挑战。
在艾达拉身边的达蒙，表情从一开始的惊诧，到逐渐变得难看起来，尤其是听到艾达拉的家族时，表情是变了又变。
暖色的光下，紫发的艾达拉眼瞳闪过一点血色的绯红，他那双眼睛像极了他的母亲，也像一只品种高贵、敏捷冷傲的猫。
哈罗德跟艾达拉相比，就像个巨人，艾达拉一点都不畏惧地和他对视。
哈罗德久久凝视着他，然后笑起来，眼角叠起褶皱：
“我算是听出来了，你是来帮你的朋友抱不平的，但是你的朋友是谁呢？那些拿我当梦想的人可不少。”
哈罗德不再年轻了，近几年开始长白头发了。
欧文入队时，哈罗德二十八岁，欧文离开时，哈罗德已经四十几，年轻时奋勇受过的伤，开始在这个年纪逐渐显现出恶果，伤痛似乎也开始磨平他的性格。
“我是欧文的朋友，他的同伴。”
听到这个名字，哈罗德沉默片刻，然后说：“你也知道我是以剑术闻名的吧，你在你们的冒险队，应该不是剑士定位吧，你确定要以我擅长的剑术来挑战我？”
艾达拉点点头，在传统里，正式的挑战都以剑术为主。
“除了这件事以外，还有别的什么要求吗？”
“什么？”
“你来这见我，应该不单单是想向我发出挑战吧。”
艾达拉听完后点点头：“我本来还想见见你们队伍的其他成员的，结果没在这里见着。”
艾达拉指着达蒙说：“我要他！还有这个队的队长巴尼，和一个叫莫拉的女人，统统接受我的挑战！跟我对决！”
“何必这么麻烦呢，”哈罗德意味深长地说：“你可是冒险者，既然是想为同伴泄愤，用不着干这么正统的事，毕竟以我对有些人的了解，他们是不会接受挑战的，还会逃得远远的，直接把他们都打一顿不就行了？如果你打得过的话。”
艾达拉似乎是没想到还能这样，他呆呆地问：“这样也可以？”
“为什么不行？和人打架还需要什么理由？我来带你去见他们，告诉你他们对你朋友做了什么事，你朋友告诉你的，肯定不是全部吧？”
“这样对你有什么好处？”
“我就问你要不要这样做？”
“要。”
“等到我带你收拾了他们，再跟我决斗吧。”
艾达拉先揍了达蒙，知道艾达拉的身份，达蒙似乎抵抗也抵抗得不彻底，在他的挨揍声中，哈罗德旁观了这一幕，缓慢地总结道：
“达蒙在巴尼的队伍待了很久了，作为前辈，他总找欧文借钱，却基本没还过，他还把不少活都推给欧文过，就连他偶尔在外面欠的钱和干的烂事，都要推到他的身上，脾气好与坏是两个极端，有求于欧文的时候甚至能下地磕头，骂他的时候同样很难听，对欧文说的最多的话是：‘我们不是同伴吗？’”
艾达拉越听越生气：“他以前到底哪儿来那么多滥好心，他对我可抠了！他才是一个真正的白痴！大白痴！”
哈罗德带艾达拉去了巴尼的家，巴尼的家门口，哈罗德慢条斯理地说：
“巴尼，队伍的队长，我那向钱看的老朋友，若说他有罪，那应该是对金钱的贪婪吧，他压低欧文在队伍的薪金，每次任务结束后他分给欧文的钱也很少，告诉他是因为经验尚浅，能力不行。”
艾达拉站在巴尼的门口焦躁地徘徊，他低声说：“我知道他，他吞了欧文三十枚金币呢，为着这三十枚金币，他像个怨妇一样，天天叨得我耳朵都起茧了。”
“那你还要不要进去？”
“要。”
哈罗德让巴尼开门，随后艾达拉冲进去把巴尼打了一顿，还夺走了他三十枚闪亮亮的金币。
艾达拉兴奋地说：“我现在感觉很好！”
“是么？”
“有一种劫富济贫的感觉！你们队伍的战斗水平好像不太行，连我都打不过。”
“是啊，他们都是废物。”
听到这话之后，艾达拉又皱着眉头说：“你怎么能这样说你的同伴？”
“只是实话实说。”
哈罗德带艾达拉去了莫拉家。
进屋子以前，哈罗德慢条斯理地向艾达拉介绍：
“莫拉，在她入队以前，曾经是一名贵族的情人，她榨干了不少追求者的金钱，将追求者的人生搅得天翻地覆，在他们毫无用处后然后将他们一脚踹开，然后改名换姓，加入巴尼的队伍，很少有人知道她自私自利的天性。她几次把欧文拉出去做挡箭牌，最严重的一次是将他扔进了魔物堆，很幸运，那小子死里逃生，以重伤的代价活下来了。”
见艾拉达在门口停顿得太久了，哈罗德去看他的脸。
也许是这件事欧文并没有跟艾达拉说过，艾达拉的脸上全是泪，他抹了把脸，愤愤地说：“你们队的人渣太多了吧，你们全部都是垃圾人渣！就是垃圾之家！”
艾达拉冲进了莫拉的家，莫拉要比达蒙和巴尼的战斗能力都要强一些，下手甚至有些狠毒，艾达拉几次差点就要受重伤，还是闪避开了，面对这两人的战斗，哈罗德只是沉默地当了一个旁观者。
做完这一切，艾达拉问哈罗德：“当初那个把欧文挤走的新人呢？”
“你也想揍他？”
“不，我只是问问。”
“早换了几轮了。”
“你看看，你们也没找到比他更好的！”
艾达拉跟着哈罗德出了城。
路上遇到几头魔狼，艾达拉释放了电魔法，魔狼顶着烧焦的秃屁股呜咽着夹尾巴而去。
脸上带疤的哈罗德看着他：“你的电魔法还不错。”
“别跟我套近乎，没用！你又做了什么？”
“关于我做了什么，没什么好说的。”
“你觉得你没错？”
“我也许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人总是审判他人容易，审判自己很难。”
“那我们就在这里打一架吧！”
哈罗德说：“在使用剑的同时，使用你最擅长的魔法吧。”
“什么？”
“用你的擅长，对上我的擅长。”
哈罗德的剑很长，很重，在深黑的夜色中，是那样明显，他发出了攻击。
艾达拉下意识用剑阻挡，他的手臂在颤抖，哈罗德那一剑，使土地都凹陷进去很大一块，这把剑却没有事。
哈罗德眼珠动了动，盯着这把剑。
艾达拉感到手腕发麻疼痛，最后，他的剑被打飞了出去，他下意识使用飞行术飞在空中。
“不用用别的魔法什么的吗？那你可就要输了。”哈罗德重重一跃，艾达拉下意识使用电魔法，哈罗德被电得停滞了几秒，艾达拉瞬间移动到别的地方。
但下一次，哈罗德的速度更快，他用那把剑重重朝他下了狠手，艾达拉被这股巨力打得用身体击穿了好几棵树，最后在一处旁边是湖水的土地上，他的身体疼得几乎不能动弹，从哈罗德的动作来看，可见他年轻时骨子里的暴烈。
哈罗德的灰眼珠望向艾达拉，表情淡淡的：
“所以说，你还是输在了经验不够，想法太过于天真，要知道年轻时的克里蒂娜可不会做这么冲动的事情。”
哈罗德走过来的时候，艾达拉已经不动了，哈罗德皱了皱眉，正准备伸手去看他，下一秒，艾达拉死死抱住他的腰，释放了他当前用尽全力能释放的最大电魔法。
狂暴的电流几乎形成了巨大的柱状景象，在哈罗德被电得无法移动时，艾达拉拖着他进入水中，让电魔法的威力变得更加强大，连他自己也无法幸免，他甚至闻到了自己身体烧焦的味道。
最终，艾达拉浮出了水面，而哈罗德没有。
艾达拉仰着飘在湖上，身体不太能动弹，天上有星星和月亮，他顺着水流飘荡，一点也不在乎自己飘到哪个地方，他张开有点麻的嘴说：“啊，我要把这个写到传记里。”
第60章 光与影（八）
三人顺着痕迹寻找，在听见电魔法的剧烈声响后朝着那个方向前进，然后看到了湖面上的艾达拉。
湖面上有水草与清新的花苞，月光洒在他的身上，也洒在波光粼粼的湖面，呈现出一种奇幻的场景，艾达拉的表情异常安详，看上去还活着，和水面上的植物一道成为风景的一部分。
漆黑从身一跃跳入了水中，朝艾达拉的方向过去，水里的感觉冰冷清爽，欧文以为漆黑是去拉艾达拉的，结果漆黑也仰着浮出水面，和艾达拉一起不动地游向远方，看起来十分舒坦。
欧文：“……”
纪尔：“……”
黑鸽子见状，犹豫片刻，没选择一同跳入水中，而是跳入了纪尔怀里，露出肥肥的羽毛和粉嫩的爪子，“咕”了一声，露出了等待临幸的美艳风姿，纪尔摸了摸它肥肥的身躯，微笑道：
“你最近是不是重了点了？再这样下去你经常落卢娜头上，我会怀疑她的颈椎会出现问题的，她最近就说自己总感觉脑袋有点沉重，不仅脑袋沉重，胸也有点沉重，喘不过气。你是不是晚上还睡在她的胸前？要不要改个姿势呢？”
黑鸽子有点生气，它怎么会变重呢？它现在的重量明明刚刚好！它看向欧文，似乎思忖了几秒要不要跳到欧文身上，最终决定孤独地跳到树枝上独自生闷气。
欧文：“我真是谢谢你嫌弃我啊。”
欧文和纪尔走到这个水流方向最终会经过的地方等待艾达拉和漆黑。
水中的艾达拉和漆黑都仰着在水面上露出小脸。
艾达拉张开嘴：“啊，感觉身体和嘴都有点麻，你过来干什么呀？”
漆黑：“唔姆，你不是在游泳吗？”
艾达拉：“什么游泳啊，我是现在身体有点发麻动不了，我刚刚经过激烈的战斗了哦，你真该看看我英勇的风姿，我觉得现在的我是个合格的冒险者咕噜咕噜咕噜——”
漆黑见状忙游到艾达拉身体下面，在水中用力把他顶起来。
漆黑和艾达拉这两人也终于到了欧文和纪尔等待的地方，众人合理把艾达拉拖上岸。
被拖上岸的艾达拉躺在草丛上，身边拖曳出一条湿湿的水痕。
欧文：“你怎么在湖里？”
艾达拉：“我是和哈罗德进行了决斗，我战胜了他！你说的哈罗德也没有什么了不起嘛！”
艾达拉详细跟欧文说了战斗经过。
欧文表情复杂：“我记得哈罗德是熟识水性的。”
总之，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暂且搁置，艾达拉跟欧文讲述了他今天一天的遭遇，他非常英勇，非常厉害，打遍天下无敌手，把欧文的队友全揍了一遍。
欧文变得像喷火的火龙，他开始疯狂地对艾达拉啰啰嗦嗦、叨叨嘘嘘，听得艾达拉的小脸垮起来。
艾达拉：“我帮你报仇了，你怎么反而变得啰嗦起来了。”
欧文：“你知不知道巴尼的心眼跟针尖一样小啊？！还有莫拉，她绝对有个杀手锏凑巧被你打断了，你知不知道——”
艾达拉挎着脸捂住耳朵。
漆黑因为在水里游泳过，她粉嫩的尖耳朵进水了，湿湿的，黏黏的，正在摇晃着甩出耳朵里的水呢，纪尔被甩了一身的水，但他只是绷住脸，伸出手朝漆黑的耳朵释放了烘干魔法。
漆黑：“啊！谢谢你，你人真好。”
之后漆黑和纪尔一起对着艾达拉释放烘干魔法，艾达拉就坐在草坪上捂着耳朵，身体由湿润变得干燥，也不知道漆黑还加了什么魔法，他变得香喷喷起来。
艾达拉忽然想起来了什么：“啊，对了，我口袋里的东西呢？”
他开始掏自己的口袋，还好那东西是放在他的魔法口袋里，防水密封的。
他在月下拿出了那三十枚闪闪亮亮的金币，高高兴兴地对欧文说：“对了，我还从巴尼那里拿回了他吞你的三十枚金币！”
欧文盯着他看，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这是开心还是不开心啊？”
“开心，但是下次如果不干这么吓人的事情更好。”
艾达拉：“就是我的剑不知道掉哪了。”
三人在大晚上找起了剑，纪尔似乎因为注意到什么动静朝远处看了一眼又移回视线。
终于，三人找到了粉红毛毛兔，即使在漆黑的夜色中，它仍然这么惹眼，即使因为要适配艾达拉的体型变得小巧，也仍然威风凛凛。
粉红毛毛兔早已经过工匠的二次修缮，饱满细腻的粉色绒毛摇摇晃晃，很有威猛雄狮的风范，漆黑抚摸它的剑身，仿佛被拉回很久很久以前。
漆黑将剑放在艾达拉的手上，艾达拉接过粉红毛毛兔，摆出战斗的姿势。
漆黑发现艾达拉又长高了一点，伙伴们也发现了。
欧文：“咦，小鬼，你是不是比前阵子要高一点了。”
纪尔：“本来就是在长个子的年纪。”
漆黑：“确实。”
艾达拉对漆黑撒娇说：“卢娜，其实我现在锻炼出肌肉了哦！你要不要摸摸？”
欧文对艾达拉说：“对了，你回去记得给小黑买一包瓜子。”
艾达拉虽然充满疑惑，但它还是很愿意给黑鸽子买瓜子的，说：“好哦，不过为什么？”
欧文：“是小黑找到你的。”
独自在枝头上生闷气的黑鸽子，一听见“瓜子”两个字又飞回来，落在漆黑头上非常自豪，漆黑摇晃了一下，重心有点不稳，正要一屁股坐到地上，被艾达拉和纪尔扶了一下。
艾达拉忽然对黑鸽子：“咦，你是不是胖了点？总感觉之前看你没这么肥美。”
黑鸽子怒了，艾达拉连忙说：“不、不是胖，是鲜嫩多姿、绝艳妖娆，肉肉的，也很可爱啊。”
欧文幽幽地说：“就是胖了，胖鸽鸽，胖鸽鸽，胖鸽鸽。”
回去的时候，欧文的脸上喜提浅浅的抓痕。
回到旅店，欧文对艾达拉稍微好了一点。
这种稍微好一点，体现在欧文瓜子零食库的分配，他原先犹犹豫豫只愿意主动分给艾达拉半包瓜子，但现在他愿意沉痛地分给他一包瓜子。
艾达拉挎着脸说：“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臭大叔还是很抠。”
欧文说：“我警告你嗷！不要得寸进尺。”
被分到二十粒瓜子的漆黑：“……”
被分到十粒瓜子的纪尔：“……”
被分到五粒瓜子的黑鸽子：“……”
众人回到旅店，都在艾达拉的卧室里待着，感觉大家都不是很困。
纪尔把那十粒瓜子喂给鸽子后，在艾达拉的房间写起了材料。
欧文幽幽地说：“你真励志啊，什么材料能说写就写。”
纪尔也幽幽地说：“因你没仔细检查上交被打回来的材料。”
欧文：“……”欧文的良心痛了一下。
最后这两人开始一起写材料。
今晚过得跌宕起伏，艾达拉洗了个澡之后也开始坐在桌子前写起了自己传记。
漆黑在艾达拉的房间洗了澡之后，拿了一本新本子写日记，黑鸽子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艾达拉有点好奇，看了看漆黑写的日记，结果发现上面都是：“████……”
艾达拉留下冷汗：“怎么我看不懂呢？难道我是个文盲，头好晕。”
见艾达拉在看自己的日记，漆黑收起日记，凑过去碰了碰艾达拉，艾达拉的头不晕了，她趴到欧文和纪尔面前看他们写材料，艾达拉也凑过去。
艾达拉说：“好期待我们第一次参加比赛能获得什么样的名次啊，其他参赛的队伍都是些什么样的人呢？”
纪尔把一大堆资料扔到艾达拉面前：“其他队伍报道的成员暂且是这些。”
“哇！你从哪里找来的这么多资料。”
欧文幽幽地说：“谁知道是从哪里找来的呢？”
纪尔说：“无可奉告，你到底要不要看？”
“看！”
才看了十几页，艾达拉就看不下去了：“好多字啊，看不下去。”
漆黑倒是认真地翻起了参赛选手的资料，参赛选手来自世界各地，长相五花八门，有些种族冷门生僻，欧文和纪尔这辈子都没见过该种族的人。
不过，漆黑认真地在看资料这回事，不禁让纪尔对她刮目相看，很快漆黑指着一个参赛选手的画像差点馋到流下口水，她说：“这个参赛选手看起来好好吃。”
说完她还“吸溜”了两下。
纪尔：“……”
欧文：“……”
两人去看这位参赛选手的画像。
怎么有人的脑袋是一颗红彤彤、熟熟的、巨大的番茄啊？！
艾达拉沉痛肯定道：“确实看上去挺好吃。”
这位参赛选手是芙拉族，果然，芙拉族发展到现在，已经成为了一个抽象的种族，什么样的脑袋都会出现。
艾达拉支着脑袋看着漆黑：“说起来，为什么一定要杀死那位神呢，感觉我这一代离神好远啊。”
纪尔说：“因为祷告从没有获得过神的回应，逐渐失去了对神的好奇与敬畏么？”
艾达拉说：“事实就是这样啊！神迹已经开始销声匿迹了，我开始怀疑这个世界上究竟有没有神，至于敬畏，你看，大叔不是也说过，他是因为半价买大婶手里的菜才会信奉大地母神，哪里还有什么敬畏。至于血鬼嘛，尽管从未见我主，诞生后就被告知应当信奉。”
欧文说：“半价的菜确实不错啊！”
犹豫片刻后，艾达拉说：“其实我本应该继承我老爸的信仰，但我最后还是选择了我主，因为我老爸说我更适合我主，但我到底哪里适合我主呢？”
“不是你选择了泽菲罗斯，”漆黑说：“而是泽菲罗斯选择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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