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231


    心神恍惚中, 陆鸣沧感觉一道若隐若现的曼妙身影从他的身边经过,一股媚香萦绕在鼻间,耳边隐隐约约听到一句魅惑而幽冷的嗓音, 说着。


    “那家伙不让我杀你, 不过我放过你,是念在你没有伤那些妖族的份上,人类,你该感到庆幸。”


    “哦?是吗?”


    突然, 一道微带笑意的低沉声音在狭窄的洞中响起。


    刚踏下石阶一步的狐露骤然睁大了眼睛,猛地回身打出妖力, 自身则飞速的向后一跃。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表情冷静,丝毫不见陷入魅惑之术之中陆鸣沧, 不可置信的惊声尖叫。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脱离我的媚术幻境!”


    陆鸣沧并没有回答,而是端详着不远处那个身姿婀娜, 长相美丽,一颦一笑, 一举一动都带着一股魅惑气息的妖狐女, 若有所思道。


    “所以你就是那位‘鹿妖’?原来不是你不是鹿,而是狐狸啊。”


    狐露忌惮的看着表情镇定自然不见丝毫慌张的陆鸣沧, 眸中闪过一丝犹疑, 这个人族修士明明看起来只是炼气期,为什么却让她感到如此不安?


    狐露紧紧的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不敢有丝毫松懈,对峙道。


    “你为什么能抵挡我的媚术?”


    陆鸣沧这时才想起来回复道。


    “大概是因为我早有防备吧。”


    其实他确实中了媚术, 但就在最后一瞬间, 他使用了一张“异常状态消除卡”,一下子就把媚术给解开来了。


    但陆鸣沧当然不能实话实说, 而且他确实有意向,想要引出那位“鹿妖”。


    其实在他和温余分开的那一刹那,温余给他传了一道音,是他调查到的信息,那就是杜府确实有养过鹿,但那都是养来吃的。


    杜老爷从未救过一头鹿,相反,杜老爷在世的时候,经常带领家丁去山野间猎兽,他最喜欢吃的就是炙烤的鹿肉,又何谈救下一只鹿悉心照顾。


    所以陆鸣沧在过来前便已经知道鹿妖是不存在的,但这不代表鹿妖就没有寻找的价值。


    当陆鸣沧看到那群妖族的时候,他便能感觉到,这些妖相比起来更像是一群小喽啰而一点都不像是能主事的样子,他便用“鹿妖”诈了一下,他们果然有反应。


    从他们的反应中陆鸣沧便知道那“鹿妖”确实是主谋,又或者说是主谋之一。


    既然是主谋,那她无外乎在这里或在杜府。


    但当陆鸣沧想起令狐修这个人的时候,就莫名有一种预感,那“鹿妖”应该就在这里。


    相比起杀死杜家人,也许救走那些被囚。禁的妖才是他们最主要的目的。


    既然这里这么重要,那便不可能只安排这些战力不强的妖前来营救,那么极有可能,主导者还隐藏在暗中。


    所以他又诈了一下,按照这些妖对人类的憎恨、怀疑程度来考虑,只要他们还有点智商,便不会放他这个人类就这样堂而皇之的离开。


    虽然差一点着了道,但陆鸣沧还是赌对了。


    妖狐女依旧满脸不信的瞪着陆鸣沧,陆鸣沧并无所谓,想了想,问她。


    “你和令狐修是什么关系?”


    这个令狐修着实令他感到疑惑,身为人类又怎么会和妖族搅和在一起。


    妖狐女这次的表情倒是有了改变,她先是挑了挑眉,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捂着嘴咯咯笑了几声,继而盯着陆鸣沧,慢慢悠悠道。


    “我们的关系嘛……你猜?”


    陆鸣沧的心头顿时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他表情冷凝了下来,周身气势隐隐翻滚,沉声逼问道。


    “如果不想死,就告诉我,他为什么会与妖族同谋?”


    妖狐女终于哈哈大笑起来,目光带着残酷与嗜血,冷冷道。


    “和妖同谋?笑话,身为妖,为什么不能和妖同谋?”


    “哦。”


    她轻扬一声,视线落在脸色大变的陆鸣沧身上,带着嘲讽。


    “你以为他是人族?不,他是妖,他是狐族的少主。”


    陆鸣沧的心猛的一沉,即便他考虑得再周到也着实想不到令狐修不是人类,而是妖族,他的身上明明没有妖族的气息。


    还是他太大意了。


    陆鸣沧一想到这妖族少主和温余呆在一起,顿时就心如火焚。


    魔族有探查魔子的血脉秘法,这不代表妖族没有,而且陆鸣沧越发觉得这令狐修应该是察觉到了什么。


    到这个时候,陆鸣沧已经不欲与这妖狐女多加纠缠了,他转身便想朝洞口极速奔去。


    可那妖狐女又岂能放他离开,说时迟那时快,妖狐女娇喝一声,扔出了一个古朴的盒子,盒子打开,一只血红色的眼球发散出耀眼的光芒,一下子便将陆鸣沧吸纳了进去。


    妖狐女催动术法,盒子被盖了起来,从半空中坠下,落在妖狐女都手中,她看着手中的盒子,勾唇媚笑了一声,语气中满含讽意。


    “想跑?哼,痴心妄想,放心,我应该不会让你死在里面的,只要你……坚持一柱香,我就把你放出来,不过如果你没坚持住死了……那就没办法咯。”


    妖狐女一翻手,收掉盒子,继而转身扭着腰肢慢悠悠的朝洞内走去。


    ……


    陆鸣沧一转眼就发现自己在一个血红色的幽暗空间,这里一片阴森荒凉,四周密布着浓郁的红色雾气,走几步,脚边就踢到了一个东西,陆鸣沧低头看去,是一架阴森森的白骨。


    很快陆鸣沧就察觉到这里的红雾有异,它竟像噬灵虫一样能够吞噬灵力,只一会儿,陆鸣沧封印之下的炼气期灵力就被吞噬了五分之一。


    如果他真的只是个炼气期的修士,估计在这个空间里呆不满半柱香就会因灵力枯竭而亡。


    幸好陆鸣沧不是炼气期修士,单论灵力的话,他还无惧无任何人。


    只是现在陆鸣沧没有时间在这里浪费,他必须尽快脱离这个空间,去找到温余。


    陆鸣沧有关于空间类的卡牌,全都是金色卡牌,但全都有不稳定因素,也就是说,他无法控制空间最终定位的地点,所以不能使用。


    不能用空间类卡牌,短时间内又要能离开这里,陆鸣沧唯一想到的就是直接破坏掉这个空间。


    陆鸣沧先用极快的在四周探查了一遍,这个地方并不大,大概走了百来米,他就触摸到了这个空间的壁障,那是一处模糊的看不见模样的无形障碍,摸起来很严实很硬,手触及上去后,会感觉自身灵力被吸收的速度更快了。


    陆鸣沧并不在意这一切,找到壁障对他来说就是成功的开始。


    紧接着陆鸣沧用了一张增强肉身的卡牌,又一次性用掉了五张增幅灵力输出的紫色卡牌,花费一万灵力值后,将灵力全部汇聚于右手之上,用力砸在无形壁障之上。


    “轰隆”的巨响传出,仿如地动山摇。


    只见那无形的壁障之上,一下子出现了一条散发着灵力的裂缝,咔嚓咔嚓作响。


    而在红雾空间之外,妖狐女正和蛇女说着话,他们已经救下了笼子里的妖族们,现在正由虎妖带着撤离进群山中,妖狐女和蛇女是断后的。


    就在这时,妖狐女的脸色骤然一变,她倏的怒骂一声,然后飞快的从空间袋中拿出了那个收进去的盒子,她的神情紧张又震惊,极快的默念着术诀,将被她困在血眼界内的那个男子放出来。


    陆鸣沧看到壁障上的裂缝就知道自己的做法是有效的,这小小空间根本承受不住元婴修士的全力几击。


    看到效果后,陆鸣沧正欲再补上几击,可谁知眼前迷晃一闪,他已然来到了外面,不远处正站着表情不善,忌惮又愤恨的妖狐女和蛇女。


    陆鸣沧周身那恐怖的灵力波动还未散去,妖狐女顿时脸色一白,不住后退了几步,咬牙切齿道。


    “你到底是谁!”


    陆鸣沧瞥她一眼,突然朝她伸手一指。


    一张幻化成阵法符篆的紫色卡牌“画地为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落在妖狐女和蛇女两人头顶,顿时,形成了一个暗金色的囚笼,将这两只妖困在了阵中。


    两妖大惊,本能的出手反抗,妖术打出去却没有一点反应,暗金色的囚笼根本没有一丝波动。


    陆鸣沧冷眼看着她们不死心的消耗妖力,冷冷道。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们就在这里等一会儿吧,最好祈祷我的同伴没有出事,否则……”


    之后的话,陆鸣沧没说,但后果如何,彼此的心里都有数。


    陆鸣沧这次没再多逗留,直接御剑而起,飞速赶往城中杜家。


    陆鸣沧直接飞进了杜家内院,可当他刚一落地,一道细微的波动便绕着他的身体扩散而开,周遭的画面产生了一瞬间的变换,就像他走进了另一个世界一般。


    陆鸣沧心中暗叹。


    又是幻境秘术!


    不过另一道响起的声音却是在陆鸣沧的意料之外。


    那熟悉的,依旧未曾提前通知他的,系统的声音。


    【叮咚,系统提示,被动卡牌——特殊事件卡已被激活,通道构成中……构成完毕,请宿主做好传送准备。】


    陆鸣沧脸色一沉。


    这个时候来什么特殊事件!


    紧接着系统又念出了一段文字。


    【因此次情况特殊,特启用时光定格,即宿主在特殊时空的时间不影响现世时间,但与此同时,宿主在特殊时空的时间不可超过三天,三天后系统将对宿主进行强制传送,规则二,宿主有且仅有一张卡牌能够使用,请宿主谨慎选择。】


    【通告完毕,倒计时五秒钟,五,四,三,二,一,开始传送。】


    第232章 232


    陆鸣沧是在一间狭小破败的茅草屋醒来的, 他第一时间观察了一下四周,发现这是一个古老的村落,而他所在的茅草屋位于村落极为偏僻的一隅。


    这是一个妖族的村落, 而当一段封锁的记忆再次在陆鸣沧的脑海中浮现后, 他便明白了这到底是哪里。


    这里是罗浮岛死亡森林之外的修蛇族领域。


    他记起来那段被遗忘的特殊经历,关于上一个特殊事件卡,关于妖蛇族,关于小蛇人佘九, 所有的一切。


    陆鸣沧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修蛇族和温余有什么关系?上一个特殊事件里, 他连温余都没有找到就脱离了世界,当时苏醒后他就忘记了那些事情, 现在想想,陆鸣沧觉得, 也许是他想错了哪个点。


    系统阐述的很清楚,特殊事件卡只会在关联重要人物的时候启动, 而它每次关联到的人毫无意外都是温余, 所以特殊事件也必定是与温余有关。


    上一次的情况里,他只和小蛇人佘九有做多的接触, 甚至可以说, 整个事件都是围绕着佘九的。


    等等!


    陆鸣沧突然想到了一个被他忽视的点。


    上个特殊事件世界里,他好像不叫陆鸣沧, 世界规则不允许他叫出自己的名字,那是不是代表着, 也许温余也不一定叫温余?


    而温余在特殊事件世界里, 也不会拥有原本的记忆,他在幻境中, 更像是扮演着一个剧情人物,并且同样身为主角。


    思考到现在,真相几乎已经呼之欲出了,尤其当这第三个幻境世界出现后,陆鸣沧已经能够百分百的确定。


    虽然不知原因,但……佘九就是温余。


    怪异的是,这第三个特殊幻境竟然与第二个特殊事件是关联的。


    为什么?


    陆鸣沧很想搞清楚其中的秘密,但除此以外,他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找到温余。


    他必须尽快找到温余,确定他的情况。


    因为这次的幻境只能维持三天,他没时间浪费。


    索性好消息是他现在这具身体保持了金丹中期的实力,这也许是系统给他的一个保障,毕竟除了一张卡牌外,他不具备其他保命手段了,甚至连储物戒都被封锁了。


    通过观察,陆鸣沧发现自己现在所呆的地方还算安全,修蛇族的巡逻者都不喜欢来这边巡逻,不过陆鸣沧也很难潜入到族内。


    他有预感,温余一定在修蛇族内。


    上个特殊幻境里,他明明用空间传送把温余送走了,可现在他出现在这里,根据幻境规则,温余一定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而这里又是修蛇族的领地,所以这就代表着,温余被修蛇族抓到了。


    冥冥之中,陆鸣沧有一种感觉,他的到来就是为了救温余的……或者说是那个小蛇人,佘九。


    三天的时间很短暂,陆鸣沧没时间慢慢调查,他很清楚自己所要做的只有两点。


    锁定温余所在的位置,然后强势突破进去。


    这里的修蛇部落看起来只是妖蛇族的其中一支,规模不是很大,不过这并不能作为对他们总体战力的评估,陆鸣沧还无法确定修蛇族里的高战力有多少。


    通过上一次特殊幻境的经历,陆鸣沧已经和修蛇族其中之一的强者算是交过手了,对方的实力大概在金丹初期。


    而他那时候杀死的那个绿鳞妖蛇修士则自称是修蛇族第一长老的儿子,当时绿鳞妖修对那个金丹妖修的态度并不是很恭敬,所以以此可以稍微猜测一下,他爹也就是那个所谓的第一长老的实力必然在金丹初期之上,不过却不一定是元婴期。


    陆鸣沧判断着,这不是毫无根据的,因为元婴修士在整个修真界可以说是很高等,很强大的存在,不管是哪个门派或者哪个部落有元婴期修士坐镇,那最起码可以达到中等规模。


    就算妖族崇拜血统纯正,对外闭塞,也不至于只发展成这样。


    除此以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他们坐落在偏僻的死亡森林边缘,这里荒凉又资源匮乏,不像是故意隐居在此,倒更像是为了藏匿躲避。


    如果有足够的实力支撑,又何须躲藏,明明妖族魔族比人类更崇尚壮大族群延续血脉。


    所以陆鸣沧猜测,修蛇族的最高战力,也就是那个第一长老,最多是金丹大圆满的修为。


    当然他也不会如此武断的就此认定事实真是如此,还是需要找机会确定一下。


    通过一天一夜的观察,陆鸣沧发现了修蛇族的怪异之处。


    按理说,如果他们这一族真的是在躲避着什么危险,那么族群里的妖修不应该有太大的变动,可事实上是,修蛇族每隔五个时辰就会有一批妖蛇修士出门“打猎”。


    一共有三个打猎的队伍,其中两个队伍的首领都是金丹初期的妖蛇修士,每个队伍十个妖蛇修士,最低为筑基初期修为。


    他们猎到的猎物各不相同,那支全筑基修为的队伍大多时候带回来的是各种低级小型灵兽,而那两支由金丹期妖蛇修士带回来的猎物,一支大部分是大型灵兽,另一支则是……人类。


    大部分是凡人,却也有一两个低等级的修士。


    所有的“猎物”,除了一小部分灵兽,其他都被抬进了部落中心的屋子里,将近三十多个小时过去,无声无息,没有一点消息,就仿佛直接消失在了里面。


    这些猎物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


    在被抬进那间屋子之前,他们都还活着,而之后,陆鸣沧无法探查到信息了,那间屋子里有强大的气息存在,陆鸣沧不敢打草惊蛇。


    他猜测,那个他从未在部落里见到过的第一长老也许就呆在那间屋子里,一直都在。


    而温余,极有可能也在里面。


    只是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陆鸣沧不得而知。


    这个时候,就需要一点助力了。


    不过当他决定绑一个妖蛇修士开始,一切就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开始推进了。


    一整天探查下来,陆鸣沧大概能确定整个修蛇族大概有五位长老,两个出门狩猎,三个守在族中。


    他最好的动手时机是在两个金丹修士带领的狩猎队伍离开最起码一个时辰后,以保证即便部落里事情闹大,他们也不能立刻赶回来支援。


    不知是冥冥之中还是幸运笼罩,陆鸣沧抓到了一个最好的时机,两支狩猎队伍一前一后的离开了,适逢修蛇部落处在巡逻交接的时候,陆鸣沧立刻闪身潜进了一个他观察许久的一栋较为华丽的屋子。


    那里住着的是五长老的儿子佘腾,一个筑基后期妖蛇修士,五长老正是三个狩猎队伍中的其中一支的首领,一个时辰前刚离开部落。


    陆鸣沧之所以锁定这个妖蛇修士,是因为对方在族群里比较高的地位,因为会比一般的普通妖蛇修士知道的更多。


    除此以外,还有很重要的一点。


    佘腾极爱美色,听几个巡逻者八卦的说,佘腾尤其爱折磨摧残人类女子。


    而就在昨天,佘腾看中了狩猎队伍猎到的一个凡人女子,并把那女子要了过去,到现在除了有妖蛇仆从送进去吃食外,对方还未离开过屋子。


    陆鸣沧潜进去的一瞬间,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夹杂着熏香味道的刺鼻血腥味,他不由得狠狠皱起了眉头。


    鞭子划破空气的噼啪声,伴随着虚弱而痛苦的哀嚎声断断续续的传出,时有粗劣淫。邪的男性笑声响起。


    即便笼着层层纱帘看不清晰,陆鸣沧也能想象到内屋里正在发生的事情。


    陆鸣沧的眼眸冷冽而残酷,他极快的出手,将两个还未反应过来的妖蛇侍卫定住放倒,然后抽出他们的佩刀,刺入他们的心脏,利落的了结掉他们的性命。


    除了刺入皮肉的吱嘎声,没有发出任何其他声响,所以还在尽兴玩乐的佘腾并没有察觉到异样。


    直到他的身体被牢牢的定住,无法动弹,他的笑声也戛然而止。


    佘腾这才恐慌的瞪大了双眼,看着一个身穿黑衣服的人类修士从他背后冒了出来。


    陆鸣沧第一时间便注意到了被绑在床上的凡人女子,她浑身赤。裸,浑身上下无数的伤口,几乎看不见一块好肉,血液浸湿了整片床铺,滴滴嗒嗒的坠落到地上,猩红得刺目。


    陆鸣沧很快就撇开眼,将地上的衣衫挑起盖在了她的身上,然后为她输送去了一缕灵力,暂时护住了她枯弱的心脉。


    现在的他没有任何办法为她治疗,他的储物袋打不开,有再多灵丹妙药也拿不出来。


    看着床头地上散落的明显为疗伤丹药的东西,陆鸣沧满心的愤怒。


    这个恶毒的禽兽,竟然对这无辜的凡人女子使用疗伤药后再反复折磨!


    简直畜牲不如!


    而妖族的疗伤药又岂能是一个凡人女子所能承受的,外伤虽能治愈,但丹药中蕴含的魔气会不断侵蚀女子的五脏六腑,叫她痛苦万分。


    若不是有陆鸣沧的一缕灵力吊着一口气,她大概过不了多久就会死掉。


    陆鸣沧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杀气四溢。


    他毫不犹豫的,一刀斩断了被定在床边无法动弹的佘腾的一只手臂。


    佘腾瞬间双眼暴凸,脸色煞白,青筋直绷,汗渍津津,表情痛苦到扭曲,却无法发出丝毫声响,只能任由腥热的血液飞溅开来。


    陆鸣沧并没有停止,他再次抬手,砍掉了佘腾的一只脚,嘭的一声,佘腾直愣愣的倒在地上,鲜血撒下一片血泊。


    陆鸣沧面无表情的垂眸,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冰冷的神色像在看一块腐烂的臭肉。


    佘腾的双眼像沁了血一般通红,整张脸狰狞不堪,浑身不受控制的痉挛不已。


    他直勾勾的瞪着陆鸣沧,眼眸中充斥着凶戾与暴怒。


    陆鸣沧并不在乎他仿佛要吃人的眼神,他慢条斯理的转过身,拿起床铺上倾倒的一个沾满了粘。稠血液的瓶子。


    足尖准确的踢在佘腾的下巴之上,“咔嚓”一声,骨断唇张。


    陆鸣沧倒出一颗药丸,捻起,慢慢的伸出,朝下,松手。


    药丸落入佘腾的口中,满腔苦涩。


    伴随着药效的发挥,佘腾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瞬间眼底泛起阵阵惊恐。


    注意到他情绪的转变,陆鸣沧扯了扯唇角,微微弯下腰,居高临下的注视着他,声音冷若寒霜,宣布出令佘腾恐惧的事情。


    “你知道了对吗,你将变成四分五裂。”


    仿佛陈述事实的言语令佘腾惊骇万分,他浑身止不住的战栗起来,眼泪鼻涕糊满了整张脸。


    但恐惧与哀求都无法阻止陆鸣沧的决定。


    他伸出一根食指,轻轻的置于唇之上,像在轻哄一般,声音一下子温柔起来。


    “嘘,放心吧。”


    “你不会死。”


    你只会,生不如死。


    第233章 233


    佘腾的嘴不难撬开, 只砍了他两只手臂,那家伙就心里防线崩溃的什么都招了,也好在这家伙因为这种特殊癖好, 他爹给他搞来了一个品质很不错的隔音阵法, 所以这里的一切暂时都没被外面发现。


    通过佘腾的讲述,陆鸣沧得到了不少的讯息,这个部落里如今的最高战力果然是那个第一长老,也就是现在的族长佘山, 修为是金丹大圆满,除此以外, 还有其余五位长老,一个金丹后期, 一个金丹中期,三个金丹初期, 比陆鸣沧收集到的还多了一个金丹强者,这是超出陆鸣沧所预料的。


    虽然没有像元婴期那样高等级的战力, 但实际上这支修蛇族的总体战力并不差。


    如果按照佘腾所说的, 这就代表着现在留在修蛇族中的还有四个金丹妖修,佘山和那个金丹后期的第二长老一直在同一个屋子里守护着某样东西, 佘腾说部族里称之为神物。


    是不是神物陆鸣沧不敢苟同, 因为很显然这东西需要吞噬大量的活物。


    关于这方面,佘腾知道的竟也不少, 不愧是“官二代”。


    神物是修蛇族老祖获得的,他也因此而死, 修蛇这一支没落, 长老们一直在寻找获得强大力量的方法,所以他们开始研究神物。


    几十年的研究, 他们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帮修蛇族崛起的方法,那就是——造神。


    可长久以来,他们都无法让神物与修蛇族的血脉融合,甚至为此死了好几个族中的青年才俊。


    就在人心惶惶之际,第一长老突然宣布已经找到了完美的神物之体,至此之后,他们的造神计划才正真开始了。


    这一持续,就持续了十年,而如今,整个计划已经进入了尾声。


    陆鸣沧从听到这个事情开始,心里就有一种莫名的预感。


    温余会不会就是那个神物之体?


    陆鸣沧也询问了佘腾关于佘九的事情,佘腾却告诉陆鸣沧,佘九早在十二年前就被当中处死了,罪名为残杀老族长,盗取族中秘宝,以及勾结人类迫害族中精英。


    陆鸣沧这才知道佘九在自己的帮助下,在外逃亡了三年,还是被修蛇族给抓到了,然后审判,处死。


    但他同样很清楚,佘九也就是温余,并没有死,他还活着,而且就在这里的某个地方。


    实际上信息整合到现在,一切已经很清晰了。


    佘九作为一个令修蛇族厌恶的不纯血脉,修蛇族为什么要花费那么多时间去围捕他?


    从上个特殊幻境里,陆鸣沧能很明确感觉到,佘九对老族长的依赖与孺慕之情,老族长应该是修蛇族里唯一一个真心对佘九好的妖修,陆鸣沧不相信佘九是杀害老族长的凶手。


    那么重点也许就在那个盗取族中秘宝之上。


    修蛇族的秘宝……会不会就是那个所谓的神物?


    而佘九被修蛇族抓到后,是被抓回来当着众族的面杀死的,可实际上,他没有死。


    陆鸣沧的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


    他想到佘九能活下来的原因了。


    是那朵他送出的地品阴阳淬神莲!


    能在生死存亡之际,保留一线生机!


    可既然佘九没死,他为何还会在修蛇族中,而且,似乎无人知道他还活着。


    紧接着两年后,佘山就宣布了找到了神物之体。


    陆鸣沧不相信会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所以,他应该猜的没错。


    佘九没死成,他被佘山控制,关了起来,原本按照修蛇族对血统的执着,佘山没道理将那所谓的神物用在佘九的身上,但显然中间发生了一些事情,让佘山发现,佘九是能承载神物的躯体。


    所以,造神开始了。


    陆鸣沧本能的对这所谓的造神感到排斥,尤其造神的过程还需要吞噬活物,陆鸣沧不相信佘九会愿意这么做。


    所以,佘山一定掌控着控制佘九的方法,而这种方法,是佘九即便再强大起来也无法逃离的束缚。


    所有的一切都是陆鸣沧根据线索推测出来的最大可能性,真实还需要亲眼去目睹。


    这时候,陆鸣沧也终于明白了在进入此次特殊幻境之时,他本以为只是错觉的卡牌闪动,也许根本不是错觉。


    只能携带的唯一一张卡牌,是系统给予了他提示。


    因为也许只有这张,能够帮助到现在的温余。


    现在,只剩下如何突破重重阻碍,去见温余了。


    时间还剩下两个小时。


    说实话,这很难,别说金丹大圆满的佘山了,那个金丹后期的二长老,他就很难对付。


    但这并不是毫无办法。


    陆鸣沧很快就明白,强势突进是不可能的,因为佘山和那个二长老不会从离开那个屋子。


    不过不能强行突破进去,不代表他就进不去那个秘密的地方。


    他可以让他们自愿带他进去。


    其实从看到那些狩猎队猎到的“猎物”起,陆鸣沧就有一种想法了。


    他可以作为“猎物”进去,只要确定温余就在那个地方。


    现在确定修蛇族的战力是陆鸣沧暂时无法抗衡的,所以,还是得智取。


    受伤应该是不可避免的了,唯一还不清楚的是,如果自己处在命悬一线的时刻,在这个幻境中,会不会触发他的本命卡牌?


    如果不是怕世界会出现崩坏的可能,其实陆鸣沧还挺好奇本命卡牌被触发的情况的。


    无敌就不需要考虑这么多弯弯绕绕了。


    没有考虑太久,陆鸣沧确定主意后,转身就毫不留情的一刀划开了佘腾的脖子,然后静静的坐在椅子上慢慢的等待。


    他知道像佘腾这类的权二代,一般都会留有命牌在某处,一旦身死,很快就会被人发现。


    他正是在等着“东窗事发”。


    果然没过多久,“砰”的一声,门就被从外面暴力踹开了,涌进来一串妖修护卫。


    陆鸣沧二话不说,直接动手袭向了靠近的妖修,一路打了出去。


    他没有演戏,每次出手都几乎下了死手,很快,这些围攻的妖修护卫便死伤了一片,他们也清楚了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族是一位金丹期高手。


    周围一片混乱,金丹期以下的围拢在周围,却并不对陆鸣沧出手了,而正与陆鸣沧交手的是两个金丹期的长老。


    一个金丹初期,一个金丹中期,合力围攻之下,陆鸣沧才渐渐出现颓势。


    当然,交手途中,这两位长老也不忘愤恨质问陆鸣沧出现的缘由和过程。


    陆鸣沧开始演戏,不过愤怒却是真实的,想着那个被佘腾蹂。躏,糟蹋的女子,陆鸣沧的目光凶狠。


    “畜牲!你们害死了我的妹妹,你们都该死!”


    打斗之中,其实没人会思考太多,陆鸣沧是金丹中期,他能瞒过狩猎队,不知不觉的摸到修蛇族这件事,最起码表面看起来是合理的。


    而且陆鸣沧确实在发疯的攻击,即便两大长老联手,都无法将他压制住。


    陆鸣沧身上的伤口渐渐多起来,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衫,可他依旧没有逃跑的迹象,甚至似乎与所有人同归于尽的趋向。


    两大长老终于觉得棘手起来。


    他们相互对视一眼,有了决断。


    一道隐秘的传音绕过所有人钻进了中央紧闭的一间屋子。


    几大长老曾经作下约定,在神子出世之前,大长老和二长老都不能离开镇守之地,屋外的一切,都由三长老决断,除非修蛇族遇到了灭族都危机,才能传音求救。


    这个金丹中期当然不至于让修蛇族灭族,但他依旧很重要。


    就像陆鸣沧所猜测的,他们想将他抓起来献祭给神子。


    不过金丹期不是那么好抓的,尤其是失去理智,意图自爆的金丹强者,两大长老都没有信心将他抓住,所以他们选择了求助。


    没一会儿,修蛇族第二大高手,金丹后期的第二长老佘崇化为一道黑雾袭了过来。


    他一出手,就将陷入“狂暴”状态的陆鸣沧击晕了过去。


    一场危机被轻轻松松的解决,修蛇族众人都很高兴。


    陆鸣沧也很愉快的晕了过去。


    虽然他清楚,自己的危机还没有完全消失,但他相信,修蛇族不会舍得放弃他这样绝好的“养分”。


    而事实也确实如他预料的,佘崇很怀疑陆鸣沧的来历,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就将陆鸣沧带进禁地,而是捆住人叫三长老看住后,先回了一趟屋子。


    陆鸣沧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是在昏暗的地牢里,面对着一众虎视眈眈的妖修。


    陆鸣沧在心里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果然没那么容易。


    不过他也不是没有办法。


    核心思想就是扮演一个已经没有理智的哥哥。


    死也要拖一个陪葬的疯狂。


    灵力被封,那便燃烧精血,所有的都被阻止,只能像一个废人一样活着,那便咬舌自尽。


    不配合所有的一切,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疯魔。


    陆鸣沧把几个妖修长老折腾的不轻,当然,他自己更是被折磨的不成样子。


    就在陆鸣沧觉得自己快要命悬一线,把自己作死的时候,地牢的门终于还是打开了。


    两个长老一左一右挟持着已经像死尸一般,只剩下一口气的陆鸣沧走出了地牢。


    陆鸣沧垂着头,朦朦胧胧的看着眼前摇晃的景色,看着由远及近的那扇紧密的棕红色门扉,溢着猩红血液的唇角不着痕迹的向上牵动了一下。


    果然,他们还是舍不得这副金丹中期的身躯。


    接下来,他只要留着一丝神志,静静等待便好了。


    很快,他便能和温余相见了,不管是幻境之中,还是幻境之外。


    温余,要等我啊。


    第234章 234


    朦朦胧胧中, 陆鸣沧看到了一个佝偻着背脊的干瘦老头,除了一双锐利阴邪的金色竖瞳,对方与人类一般无二。


    这应该就是修蛇族的大长老——佘庆了。


    几人对话了几句, 陆鸣沧实在头晕目眩, 全身力量流失的厉害,没听清他们说了什么,只感觉到佘庆上前来捏着他的脖子,一股霸道的妖力便顺着他的经脉侵入了陆鸣沧的身体, 一瞬间,尖锐的痛感便充斥全身, 陆鸣沧痛吟一声,浑身不可控制的颤抖起来。


    很快, 陆鸣沧便感觉他的丹田被禁锢了住,身体无法再纳入灵气, 也无法再调动一丝灵力。


    看着面前这个已经仿如死尸的人类,佘庆虽然轻蔑却依旧小心叮嘱了一句。


    “把他的外袍脱掉, 所有带的东西的去除, 然后绑上手脚再带去下面。”


    “是。”


    其他长老虽然觉得不需要,却并不敢忤逆大长老的命令, 应声开始执行。


    陆鸣沧浑身虚软, 头颅软塌塌的垂落而下,呼吸微弱, 任凭几个妖修把他上上下下所有东西都搜刮了个干净,然后绑上手脚。


    闭着双眼, 陆鸣沧暗自咬了咬舌尖, 保留下一丝意识,嘲讽的在心底感叹。


    这修蛇族大长老, 性格倒是分外谨慎。


    若不是他的卡牌不需要什么力量调动,换做其他,还真的很难在这佘庆的手中讨得什么好处。


    又过了一会儿,陆鸣沧感觉自己被再次拖了起来,沉重的眼帘微微掀起,虚影重重的视线上下晃动着,石壁开启,露出黝黑的门洞,陆鸣沧被带了进去。


    沿着漆黑阴冷的阶梯慢慢深入地下,经过层层石门,一股隐约的腥臭味陡然袭入陆鸣沧的鼻腔,使得他本就昏沉的脑子越发的晕眩难受。


    但陆鸣沧也很清楚,他应该快到达目的地了,咬着舌尖的力度隐隐加重了些。


    又一面厚重的石壁开启之后,狭窄的通道豁然开朗。


    也在这时,那股极其浓烈的血腥腐臭味倏然扑面而来。


    难以形容,仿佛置身于一处不眠不休宰杀了千万牲畜的屠宰场一般,那股浓重的血腥气,似乎已经浓稠成了实质,只是瞬间便扒覆在陆鸣沧露出的皮肤之上,叫人直感毛骨悚然。


    陆鸣沧杂乱钝痛的脑子都一个激灵,被刺激的清醒了过来。


    眼前是一片很庞大的地下洞穴,石壁四处镶嵌着发光的夜明珠,但这些明亮的光线此刻却被一层浅红色雾气覆盖着,显得极为诡异阴森。


    入眼的画面仿佛应和着陆鸣沧对此地一开始的感觉——屠宰场。


    甚至更为残酷可怖。


    一个红色符文流转的大阵笼罩着一片湖泊般大小的圆形血湖,血湖中的“池水”并不怎么流淌,而是粘稠的,鼓鼓的冒着泡,池中到处可见腐烂的残肢断臂,以及沉沉浮浮的还未腐烂的各种或灵兽或人类的尸体。


    整个血湖之上都笼罩着一层晦暗与猩红交加的雾气,这些雾气像活着似的,不断翻滚着,发出无数痛苦的哀嚎,尖锐的嘶吼,层层荡开,像利刃一般刺入陆鸣沧的脑海中,陆鸣沧只感觉脑袋嗡的一震,继而“唔”的一声,喷出一大口鲜血。


    但是陆鸣沧并没有在意自己身体这个糟糕的情况,早在一开始,他全部的注意力便都集中在了血湖中央的那方寸地界之上。


    那是整个血湖的中心,也是阵眼所在,禁锢着一个人。


    准确来说是一个人身蛇尾的半妖。


    他被儿臂粗的铁链紧紧的捆缚着身体,一动不动的趴伏在大石头上,仿佛没有一点气息。


    杂乱的长发披散在背脊,遮盖了那人的面容,只能看见他裸露的背脊之上横亘着一条条狰狞模糊的伤口,与皮肤上刻印着的诡异的暗红色纹路相互交织,那纹路像活了一般,在他的皮肤上蔓延,流转,透着一股残酷与诡谲的恐怖。


    而盘踞在他周身的那条黑色蛇尾,也同样皮开肉绽,鳞片掉了大半,露出斑斑痕迹。


    最为令人心生战栗的,是在他的四周,环绕着的那无数漆黑的暗影与猩红色的浓雾。


    这些黑红交加的雾气,似被阵法的力量调动着,一团团,不断的落入那人的身体,于是更尖利的尖叫声划破空气,继而熄灭,像被吞噬,活食了一般,骤然消失不见。


    而无人注意到,每一次吸收这些血湖中升起的煞气,阴魂,那被缚之人的身上便会出现一个极为细小的暗红色痕迹,似某种诡异的纹路,而此时在那具残破衣衫的身躯之上,已经密密麻麻的覆盖满了一一条条深刻的烙印。


    陆鸣沧的双眼直直的凝视着那个不见面容,浑身狼狈不堪的人。


    即便没有看见样貌,陆鸣沧也能毫不犹豫的确定,那阵中之人,就是他一直在找寻的人。


    是佘九,也是他的温余。


    陆鸣沧的心泛起阵阵疼痛,一瞬间,牵挂,思念,心疼,痛惜,愤怒,无数的情绪膨胀酝酿,最后汇聚成一股强烈的杀意,直指所有害得温余陷入如此之境的妖蛇族人!


    他们竟敢欺他如此!


    嗜血的杀意难以掩藏,陆鸣沧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但他更清楚此时他最重要的是做什么。


    本来便是只要找到温余就可以。


    在念头刚起的一刹那,脑海中那张唯一的,泛着暗金色光芒的卡牌便以人察觉不到的速度飞出没入了温余的身体。


    那是陆鸣沧在进入这次特殊幻境之前,用一张金色重抽卡,重新抽取获得的卡牌。


    其实陆鸣沧自己也不知道当时为什么会有这个想法,就是突然灵机一动,他恍惚间看到了这张卡牌在他的脑海中微微闪动了一下,于是,便使用了这张仅有的重抽卡牌。


    然后他获得了一张更为珍贵的黑金色卡牌。


    当时时间紧迫,陆鸣沧都没来得及细看这张卡牌是什么,便直接选定后就被传进幻境里来了。


    进来之后,他才看了一眼卡牌介绍。


    这是一张黑金色的技能卡牌,名为——时空穿梭。


    时间与空间的双重穿梭,发动后,无视一切因果规则与限制,使用次数:1,注:此卡牌为时效卡,48小时内未使用则失效作废。


    在看到这张卡牌的时候,陆鸣沧便知道,这是一张极为强悍的卡牌,陆鸣沧甚至有一种感觉,这张卡牌比他的本命卡更为强大。


    唯有一点比较奇怪,这张卡牌的激活不受陆鸣沧本人控制,更准确的说,这张卡牌有个使用前提,就像封锁的大门需要一个口令解锁一般,这张卡也需要提前确定一个使用名额,一旦确定,卡牌的激活便只受这个使用者控制。


    而在注意到这个前提后,陆鸣沧一早就确定了它的使用者为——温余。


    如今他刚将卡牌唤出,卡牌便自动飞向了不远处的被囚困住的温余的方向,无视周遭的一切阵法限制,直接没入了温余的身体中。


    几乎只是霎那间,周遭的空间便突然快速的流动扭曲起来,以温余为中心,四周慢慢的扭转成了一个散发着暗金光泽的黑洞,巨大的崩裂声传出,地动山摇,只见那矗立流转着的血红色大阵开始崩塌,整个血湖的煞气与阴魂开始四散冲撞,漫天遍地,哀嚎声不断,仿如百鬼地狱。


    这突然出现的一幕震惊了所有人。


    “这是怎么回事!”


    几个修蛇族长老纷纷脸色大变,惊惶的大叫起来。


    极阴血煞阵每过一段时间便会花费大量灵石进行维护,十年来从未发生过什么问题,今日却遭逢大变,这是所有人都意料不到的,一时间都有些惊愣。


    还是二长老佘崇反应快,看着大阵岌岌可危的状态,立刻高声戾喝了一句。


    “快随我修复大阵!切不可让煞气阴魂脱离阵法控制!”


    他的脸色有些发白,看着那不断冲撞阵法的无数煞气阴魂,心下除了大惊外,还隐隐升起了一股悚然的冷意他很清楚,一旦极阴血煞阵被破,这些沉浸在血湖之中的数不清的煞气阴魂都将会失去控制,肆虐侵袭,届时,整个修蛇族都将——生灵涂炭,弹指覆灭。


    甚至不仅是修蛇族。


    其他几个长老也一下子明白过来事情的严重性,纷纷出手用妖力稳固血煞阵。


    一直没开口,但最早注意到异常发生的大长老佘庆捏诀的手突然放了下来,脸色黑沉的厉害,极其难看,混杂的双眼阴沉的盯着远处突兀出现的暗金色黑洞。


    佘崇一看佘庆的表情,便觉不妙。


    “大长老,难道你也无法控制?”


    心下的惊惶不安更甚了,他很清楚,大长老佘庆敢带着整个修蛇族叛出妖庭,妄图“造神”的倚仗究竟是什么,即便佘九这个小杂种能够吸收煞气阴魂的力量,炼化后成功入魔,届时力量大增,也无法脱离佘庆的控制,而只会成为一个为佘庆控制下的强大傀儡,那是连妖庭都忌惮的,万年前由修蛇族先祖意外获得的一个夺天造化的至宝——修蛇之心。


    这修蛇之心据说是上古神物,拥有一丝神龙的血脉,也是整个修蛇族崛起与绵延至今的底气,经过万年的钻研炼化,如今修蛇族已经研究出了控制修蛇之心的方法,只是这控制之法历代只有修蛇族的族长传承知晓,佘崇也是经过那次被佘庆撺掇,帮助佘庆窃夺得族长之位后,才猜到了此事内情的一二,却也不知具体情况。


    佘崇的心底泛起一丝懊悔。


    如若不是修蛇族越发没落,妖庭某些族落意图抢夺他们修蛇族的至宝,而老族长又似乎有意结好其他蛇族共享修蛇之心的秘密,佘崇也不愿意铤而走险的帮佘庆造反,合谋袭杀了老族长。


    便如此上了贼船,又有佘庆“造神”的诱饵吊着,佘崇只能将错就错下去。


    而且,实则他私心也是希望“造神”成功的……修蛇族已经沉寂太久了,可以说,这是唯一的希望,即便,这所谓的“造神”是多么不容于世的邪恶之法,又有多么的危险可怕。


    已经十年下来,他们躲避在这死亡森林边缘,小心翼翼的生活,四处搜寻灵兽、人族,虐。杀炼化,融于那个容器之中,祭炼魔性,眼看着即将成功,佘崇也心生畅快,可谁知竟然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问题!


    佘崇焦急又惊惧,而暗中捏诀倚靠储物戒中的修蛇半心中的母蛊,想要控制另外那半颗修蛇之心中的子蛊,却惊诧的发现调动失败的佘庆更是心头大乱。


    他发现子蛊的行踪竟然突兀的消失了,根本感知不到分毫,这导致他手中的那只母蛊也一下子变得躁动万分,竟有反噬之势。


    佘庆只能强压下母蛊的意动,他很清楚这一切事故应是来源于那小畜生一旁突然出现的那个诡异暗金色黑洞,实际上当他一注意到周遭空间的扭动变化时,就下意识感觉到不对劲,已经第一时间想要去控制半心子蛊了,但却还是晚了一步。


    那兀然出现的黑洞极为诡异,佘庆下意识觉得有古怪,但现场的情况容不得他多想,极阴血煞阵开始崩溃,镇压的煞气阴魂开始四散叫嚣,一切岌岌可危。


    佘庆根本来不及和其他人多说一句话,直接身形一晃,便没了身影,再转眼,他已经转到了血湖的另一边。


    他很清楚,只有解决掉那诡谲的黑洞也许才能阻止事态继续严重下去。


    只见他伸手朝向黑洞的方向,五指狠狠一抓,一股强大的灵力化成的巨大手掌便呈爪的形态飞快袭向前。


    然而黑洞,以及被黑洞笼罩的人身蛇尾的佘九——温余面前像是存在着一个无形的屏障一般,灵力爪的攻击直接被挡在了距离他不远的地方,然后迅速溃散消失,没有激起一点痕迹。


    全力出手的一击就这样被简单的化解,佘庆心头一震,再也控制不住脸上的表情,变得愤怒又慌乱。


    “一起出手,全力攻击那黑洞!”


    没有片刻犹豫,佘庆便朝另一边的几个长老高喊道。


    几位长老纷纷应声,几人一起出手,攻击向那越变越大的暗金色黑洞。


    结果却如佘庆之前那般,所有的攻击在快要抵达黑洞以及被黑洞笼罩着的佘九之时,便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阻挡了,很快就化为了乌有。


    几个长老全都震惊万分,不由得心生怯意。


    “要不……我们逃吧……”


    眼前的一切实在令人茫然又恐惧,他们甚至不知道为什么情况会变成这样,仿佛只是刹那间,那黑洞便出现了,血煞阵便濒临崩溃了,而煞气阴魂镇压不住,会毁了整个修蛇族。


    如果那诡异的黑洞无法消灭,凭他们的力量能将这岌岌可危的血煞阵维持多久?这血湖中的煞气阴魂数以万计,杀不灭,除不尽,除了承载着修蛇之心的佘九能够吸收炼化,他们根本无计可施,难道要徒劳的呆在这里被活活耗死,然后搭上整个修蛇族陪葬?


    无人愿意如此。


    陆鸣沧就如死了一般趴在地上,暗中静静的看着这一切。


    而他的视线从始至终都只投注在血湖中央的那人身上。


    在磅礴流转的暗金色黑洞之下,陆鸣沧敏锐的察觉到那具原本毫无气息的残破身躯慢慢的抖动了一下,继而上身支起,一张掩藏在凌乱长发中的苍白脸庞由暗转明,渐渐的印刻在他的视线之中。


    那熟悉的面容叫陆鸣沧的心悸动不已,嘴唇张开合拢,那个名字并不能被诉之于口,但陆鸣沧依旧用唇语念出了那个裹挟在他心脏之中,护着,念着,盼着的名字。


    温余。


    我找到你了。


    第235章 235


    佘九是被这地动山摇的事态震醒的。


    他被长久的囚困在这地底, 日日承受着煞气阴魂的侵袭撕咬,感受着魔气在那半颗修蛇之心中流转,挤压, 继而一寸寸的沁入他的血液、皮肤与骨骼。


    那种切肤噬骨的疼痛, 从一开始的煎熬、难以忍受的嘶吼哀鸣,到最后的麻木,佘九一点点注视着自己的身体逐渐成为罪恶的载体,灵魂意志不断的消磨, 他越来越不像自己,越来越无法控制己身。


    除了固守着心中那一点点零星的美好记忆, 努力维持着短暂的清明与神志,他什么也做不了。


    有时候, 佘九疼极痛极了甚至会产生恍惚,脑海中那个温暖的身影到底是不是真实存在的。


    可仅剩这点温柔记忆, 佘九舍不得忘记,所以他只能在每个醒着的岁月里, 一遍又一遍执拗的回忆着那人身影, 脸庞,表情, 温暖的怀抱, 漂亮的笑容,然后在每一次痛不欲生的时候, 咬着牙在心里默念那人的名字。


    陆余,陆余, 陆余……


    他已经放弃了再次与他相见的可能, 这样肮脏可怕的自己,被他看见的话, 会害怕吧,会厌恶吧,如果自己失去控制的伤害他……


    佘九无法想象这样的情况发生,所以他宁愿不再相见。


    就这样吧,守着自己的记忆,就这样等待着被黑暗彻底湮灭。


    佘九以为,自己的人生便已经如此注定。


    可当他再一次见到那个被他珍藏在心中,惦念无数遍的身影之时。


    他无法控制那除了惊诧外,冒出的欣喜若狂与思念成疾。


    直到此刻,他才真实的确定,即便知道不该奢求,不该触碰,甚至不该相见,可他还是无法控制那股强烈至极的念想。


    他想见他!


    想到发疯!


    漆黑的眼眸紧紧的凝望着一湖之隔的人影,视线一寸寸逡巡,小心翼翼的仿佛幻梦,又努力的想要将对方的模样再次牢牢印刻在心中。


    很快,佘九便注意到了那人身上的伤,到这时他才反应过来对方出现的原因。


    他被抓了,被伤了!


    佘九很清楚,佘庆他们抓来的各种灵兽,人类都会有怎样的结局。


    仪式即将成功,佘庆曾说过想要抓个修为高一点的人类修士做最后的血祭。


    佘九对这一切早已麻木。


    但他怎样都没想到,佘庆抓到的人类修士会是他!


    看着那人孱弱的躺在地上,凌乱的衣衫,唇角残留的鲜红血渍,狼狈的模样,佘九空寂无波的情绪几年来第一次产生了极强的波澜。


    心疼与愤怒在心头飞快升起,顿时,一股磅礴的阴刹死气从佘九的身上蔓延而出,岌岌可危的血煞阵法内那些四处乱窜的煞气阴魂一下子仿佛全被催发了凶煞之意,一缕缕朦胧的黑红雾气一瞬间变得浓郁如液,漫天遍地,笼成了一个向外疯狂扩散的圈,“噼里啪啦”,血煞阵如碎裂的镜子般,血红色的阵纹一块块破碎,坠落而下,化为齑粉。


    他要杀了佘庆!


    杀了修蛇族的所有妖!


    ……


    在纷纷扬扬的粉末与漫天狂散的黑色、红色煞气阴魂之下,陆鸣沧与佘九四目相触。


    这一刻,时间被拉长,绵延,一切都仿佛变得缓慢。


    陆鸣沧听到了一个暗哑滞涩的声音,因为长时间不开口而仿佛退化,极不熟练,虚幻飘渺,以及小心翼翼的两个字。


    一个名字,不是陆鸣沧,但陆鸣沧知道,那就是自己,他在喊他的名字。


    陆余。


    虽然看不清晰,但陆鸣沧还是感觉到了温余语气中的颤抖和愤怒,他在为他身上的伤口而愤怒。


    陆鸣沧无奈又无比心疼。


    这家伙自己身上还陈伤新伤遍布,一塌糊涂,程度比他严重那么多,醒过来第一时间却只关注他,还为他受伤而愤怒难受。


    真是个笨家伙。


    陆鸣沧很想开口告诉他,自己没事,不要担心,但他心里有着顾虑,身上又没多少力气,思索一瞬还是没有说什么。


    没关系,温余很快就可以摆脱这里,而他也会离开这个幻境空间,这次的再见虽然短暂,但陆鸣沧莫名有一种感觉,他们一定还会再次见到。


    只是不知道为何,时光穿梭通道竟然还没构建好,温余迟迟没有离开这里。


    陆鸣沧心中泛起了一丝不详的感觉。


    温余的目光太过炙热,情绪外露的明显,被他的魔气带动的煞气阴魂将在血煞阵内疯狂肆虐,几位维持着阵法的修蛇族长老们很明显能感觉到强烈的负担。


    佘庆在发现杀不了佘九后,就暂时加入到了维持血煞阵的行列,然后在脑中飞快思索着对如今情况的处理办法。


    他一直有一个很不明白的地方,为什么已经成为半傀儡的佘九会突然发生异变?


    直到发现佘九出现情绪外泄,那双原本死气沉沉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某个地方,佘庆才兀的恍然大悟。


    之前一直觉得自己遗漏了什么关键的地方,现在,他终于想起来了。


    一切异变的开始都在他们将那个该死的人族金丹修士拖进来后!


    佘庆越想越觉得巧合,虽然他还不知道这该死的人族修士到底做了什么,他明明已经把这人的灵力全部封锁,所有东西都已经除去,手脚捆住,还眼睛不错的盯着就为了以防万一,可为什么还是出现了意外?


    这该死的人族修士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会有如此强大的破坏力!


    血煞阵的破损越来越严重,已然有煞气阴魂冲出血煞阵冲向他们,现在他们除了维持阵法还要应付这等凶煞之物,如果找不到解决的方法,等血煞阵完全崩溃,一切就真的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如今,唯有一个办法。


    佘庆的尖锐蛇瞳里闪过一道阴狠的锋芒。


    他的身影一晃,消失在了原地,下一瞬间,陆鸣沧便感觉头顶突兀的出现了一道阴影,继而,脖子一紧,一股强大的力量伴随着窒息的感觉陡然袭来。


    佘庆出现在陆鸣沧的面前,然后轻而易举的掐着他的脖子将他提了起来,直直的面向血湖中央,黑洞之下的佘九。


    陆鸣沧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脖子处是剧烈的撕裂疼痛,难以呼吸,头晕目眩。


    心下暗叹。


    果然还是被发现了,只希望时空穿梭能尽快启动,将温余带离这里,不要再横生枝节。


    陆鸣沧被卡着脖子,呼吸都困难,更别说开口说话了,体内灵力被封的严严实实,也无法反抗,只能像砧板上的肉一样,任由佘庆宰割。


    他对自己的处境毫不在意,只是直直的看着血湖对面的那个身影,目光温柔而心疼,带着忧虑,艰难的一字一字嘶哑的开口。


    “别…担心,快……走。”


    但他的声音很快就被佘庆爆怒的质问打散,勒着他脖颈的阴冷手掌更用力的掐紧,仿佛要把他掐死一般。


    “该死的人类!你做了什么!你到底是谁!”


    陆鸣沧只是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溢着鲜血的唇角勾了勾,并没有理会这个状若疯魔的修蛇族大长老,目光很快就投注到那个让他牵挂的人儿身上。


    张了张嘴,剧痛的喉咙却已经发不出声响,陆鸣沧也不在意,只是执着的对那个久久不愿离开的身影,缓慢而不断的说着一句话。


    快走。


    别过来,快走!


    因为时空转移卡的作用,让那一方空间成为了凌驾于这个空间之外的存在,所以修蛇族长老们对温余发动的所有攻击都无法奏效,但陆鸣沧无法保证如果温余离开时空穿梭卡的范围,他会不会受到什么伤害。


    陆鸣沧甚至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抬头看温余,为什么会引起对方的注意,他无法想象温余再次在他面前受伤的结果。


    看着带着满身伤痕,裹挟着浓郁阴魂煞气朝他跌跌撞撞而来的身影,陆鸣沧的内心只剩下一片无奈与丝丝缕缕荡漾开的感动。


    这个傻瓜。


    一个决定瞬间在陆鸣沧的心中快速的闪过,温柔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坚定与歉意。


    他不能放任事态变得无法控制下去,温余一定要立刻离开!


    如果无法让他自己走,那么,他只能逼他离开!


    付出一切也在所不惜!


    佘庆惊喜的发现当佘九离开那个诡异暗金色漩涡之后,佘崇等人对他的攻击竟然奏效了,而原本失去联系的子蛊也有了一丝微弱的感应,他那颗原本绝望愤恨的心一下子落回了胸腔。


    他手中这个卑劣的人族修士果然有问题!


    可不等佘庆开口以此为质要挟佘九,他的掌心处突然传来一股针刺似的的疼痛。


    佘庆本能的松开了手,伴随着一股灼热粘。稠的液体从指缝间滴滴滑落,面前的人影一下子飞奔了出去。


    决绝而不顾一切。


    谁也没有想到,在进入这里之前,陆鸣沧藏匿了一缕很细小的灵气在指尖,很小很小指甲盖那么一点点,毫不引人注意,也维持不了多久,很快就会消散在空气中。


    这是陆鸣沧留的一个后手。


    这缕灵气杀不死任何人,除了他自己。


    他不是没想过这种情况的出现,这个下下之策,虽然本能的避免,却还是不出所料的发生了。


    只有他的消失,才能结束的这一切。


    似乎都在冥冥之中。


    陆鸣沧扯开嘴角,露出了一个充满歉意的安抚笑容,然后加速,奋不顾身的朝着那个狼狈、满脸惊惶、恐慌不堪,仿佛整个人都要碎掉一般的人儿飞扑而去。


    带着满身鲜红的血腥,投入那个阴煞四溢,伤痕累累的怀抱。


    “噗通”一声。


    交颈相拥的两人瞬间沉入了那血气汩汩,凶魂肆虐的血湖之中……


    ……


    直到眼前的一切如镜子般碎裂开来,陆鸣沧却还是久久的无法从那双惊惧绝望的眼眸中回过神来。


    他还记得幻境中的一切,或者说,之前忘记的,被封闭起来的上一次特殊幻境记忆,他全想起来了!


    心脏倏的一阵紧缩,疼痛与后悔在心底蔓延开,夹杂着一丝担忧。


    他真的做对了吗?


    温余到底有没有察觉到他的留言,离开那个魔窟?


    陆鸣沧甚至有些恍惚自己最后那一刻到底有没有在温余的背后留字。


    他注意到了吗?


    他能感觉出那句话写的是什么吗?


    他有听话吗?


    他离开了吗?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占满陆鸣沧的内心,越来越浓的不确定在心中累积,越想越慌。


    【温余回来了吗?】


    他焦急的问童话书。


    【也许?】


    童话书不确定的回答,它飞到陆鸣沧的肩头,碰了碰陆鸣沧的煞白的脸颊,好奇的询问。


    【发生了什么?】


    唉,每次特殊事件卡开启,宿主都不带它玩,虽然它知道这个不能怪宿主,但它真的太好奇了。


    陆鸣沧并没有回答童话书的问题,他快速的朝四周看了一眼,这里是杜府内院,却又不是原本的杜府了,甚至可以说面目全非。


    美丽而奢华,引人沉迷的一切应有尽有的在各处展现,景、财、权、欲,充满了人性的全部贪念。


    虽然无法叫陆鸣沧陷入,但不可否认,这确实是一场庞大的华丽幻境。


    但很可惜,陆鸣沧现在没有一点欣赏的心思,他急于找到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人。


    因为着急,以至于陆鸣沧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变回了原本的模样。


    他快速而暴力的直接用大量灵力碎开了这个幻境,感受着空气中那凌乱肆意的灵气,其中夹杂的丝丝缕缕涌动的魔气,陆鸣沧顿感不妙。


    他迅速朝着灵气发散的源头飞跃而去。


    第236章 236


    一路上, 陆鸣沧看到了不少斜躺在地上的凡人,都是杜府里的下人,分心查看了一下, 除了个别被坍塌掉落的砖墙砸伤的, 大多并无大碍,只是还陷在幻境的沉睡中,陆鸣沧也没叫醒他们,简单塞了几颗丹药保住他们的性命后, 陆鸣沧便继续一路朝着坍塌最严重的中心而去。


    跃过几层屋舍,陆鸣沧在湖心亭找到了肆虐的源头。


    陆鸣沧能很清晰的感觉到自己越接近那里, 压力便越发的沉重,灵气与魔气纠缠冲撞, 爆发开的力量就像一次次小型的爆。炸,连荡开的气体碎片都如同一把把锋利的刀刃, 残酷的绞割着四周的一切,激得空气发出阵阵鸣响, 越到中心, 越难寸进。


    此时的湖心亭已经被肆虐的一片狼藉,浪潮翻涌, 夹杂着无数残垣沙石在湖心中央卷起了百丈高的龙卷风暴。


    唯一还算庆幸的是, 这里有极品法阵结界的气息,堪堪限制住了灾难的发散, 所以除了杜府周边等地的几处屋舍遭灾全部坍塌破碎外,倒没让这场灾祸继续扩张, 不过这里的失控状况还是掩盖不住, 引起了镇里不小的恐慌,相信过不了多久, 附近的修士都会陆续赶来。


    陆鸣沧有预感,温余就在那风暴的中心,若于平时,闯下这等祸事,赔偿点金银与仙家之物再道个歉倒也能平息,毕竟祸事的起因并非温余,而是那可恶的妖狐,但现在不一样了,温余体内的魔种之力极有可能爆发,一旦被外人知晓,不说那些心存歹念,觊觎之人,魔种的存在对大多数人来说,是魔族的象征,到那时,温余将成为整个修仙界讨伐的对象,几乎可以说人人喊打。


    先不说清玄派愿不愿意护着这样一个小辈弟子,即便愿意护着,又如何能对抗这天下众多宗派的问责?


    陆鸣沧很确定自己一定会选择和温余站在一起,但他同时也清楚的知道,自己护不住温余,届时带着温余,他们又能逃到哪里去?


    所以温余一定不能现在暴露,最起码现在还不是时候,剧情再次发生了重大的偏差,陆鸣沧隐隐清楚哪里出现了问题,似乎从那神秘的特殊事件卡出现,他和温余一起经历过那一次次特殊幻境后,剧情就开始朝着不知名的地方一去不返。


    系统没有出现提示问题,童话书也只是简单的用温余是世界之子,主角拥有改变的力量来搪塞这个情况。


    可明明卡牌的出现是系统给予的,特殊事件卡的存在也与系统脱不开关系,可为什么童话书却说它无法控制?


    迷雾越多,陆鸣沧却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这一切冥冥之中似乎被一只大手牵引着,指引着他走向某个方向,只是到底去往何处,结局如何,陆鸣沧依旧毫无头绪。


    他能做的,仅仅是抓牢眼前的一切,护住他想保护的人。


    而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在其他修士到来发现这一切之前,将温余安全的带走。


    保险起见,陆鸣沧用了一张金色卡牌“迷雾”,再次悄无声息的在杜府周围制造了一个幻境,十分钟的卡牌时效,坚持不了太久,而且只能抵御金丹初期以下的修士,不过若无意外,应该也足够了。


    在湖心亭看到一个熟悉的人,陆鸣沧也没有感到意外,与其说对方是人,其实更准确的说,是一只妖。


    雪白的狐狸耳朵以及四条毛茸茸的,飘荡在空气中的大尾巴,看着赏心悦目,那人的容貌也极其赏心悦目,融合了狐族的特质,妖异而魅惑,夹杂着此人特有的那种吊儿郎当的浪荡气质,极其吸引人心。


    不过这些吸睛奇异的艳色却被此刻对方脸上的狼狈与郁闷之色压下去了三分,显得无比焦躁愤懑,看得陆鸣沧想杀对方的心都散去了一小半。


    令狐修,他果然还在这里,他之图谋,恐怕也是温余体内的魔种,早在一开始,他估计就用某种秘法探测到了魔种的存在,甚至不仅如此,他也许还知道陆鸣沧的身份,否则就陆鸣沧对外的身份,一个区区小门派弟子,杀了便了事,何须费心思的将他调离开才行动,只是陆鸣沧还不清楚对方到底是如何得知的一切,最大的猜想还是那个藏匿在清玄派的,与魔族勾结的叛徒——太上三长老莫道言。


    如果对方真的是从莫道言那里得到的消息,那事态就更加紧急了,因为很有可能莫道言就在这清泉镇不远处。


    他可不相信莫道言会放弃独吞魔种的想法,所以极有可能莫道言是想借妖狐的手困住甚至杀死自己,莫道言则渔翁得利,不仅获得了想要的,还能借刀杀人除去自己这个眼中钉,简直是一箭双雕,绝好的计谋。


    想到这儿,陆鸣沧往前闯的动作更急迫了几分,甚至已经懒得理会那苦苦支撑着结界阵法的令狐修了。


    他虽万死难辞,但身为被人类排斥憎恨的妖修,等同魔族的存在,竟然是他控制了阵法结界,限制了风暴的扩张,避免了清泉镇的毁灭,不管他是何用意,最起码呈现的结果还算是好的,而且陆鸣沧也确实需要他继续控制这极品阵法结界。


    陆鸣沧的到来不出意外也引起了令狐修的注意,漂亮妖异的妖狐青年现如今狼狈不堪,华丽的服饰被风刃划得破破烂烂,浑身也是伤痕不少,血迹斑斑,连好看的脸蛋上都挂着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横跨鼻梁,直逼那金黄色的狐狸眼瞳,不过带伤的妖狐也还是狐狸精,另有一番别样的风情,唯有对方脸上的苦闷郁气与扭曲破坏了那一份勾人的艳丽,才不叫人沉迷进去。


    看到陆鸣沧,令狐修的眼中并没有出现意外的神色,不过郁闷无奈之意倒是更浓了几分。


    “陆真人,您果然来了。”


    他果然是知道自己身份的,陆鸣沧盯着他看了几秒,眯了眯眼睛,没说话,但危险的气息瞬间在四周浓郁了起来。


    令狐修倒是毫不在意陆鸣沧对他爆发出的杀意,扯了扯嘴角,脸上愤懑的情绪消散了一些,显得轻松了不少,像是憋久了不吐不快似的,带着一种自嘲的散漫,叹了口气道。


    “唉,一招落败,满盘皆输,既然您来了,那看来我是带不走他了,不过也无妨,我本来也就是想试试罢了,毕竟魔种之子实在千年难见。”


    说着又有点不甘心的叹了口气,眼中却也没太多的贪欲,更多的像是傲气被挫的不满。


    但陆鸣沧并没有放下戒心,这妖狐虽然表现的亦正亦邪,不似寻常魔修,但他身上有太多秘密,又似与莫道言这个叛徒有瓜葛,最重要的是,温余现在这个不正常的状态没准也与这小子有关!


    想到这里,陆鸣沧的目光不由得凶神恶煞起来,杀意凛凛,如果他伤了温余,那他必然是要灭了他的,只是不是现在。


    就在陆鸣沧考虑着给这小妖狐下个标记以便以后上门寻仇的时候,像是感知到了危险降临一般,令狐修突然开口解释起来,语气急促。


    “哎,真人莫怪,也千万别想岔了!小妖是绝不会伤害魔种之子的!您不知道,魔种之子于我妖族是圣子大人,地位就像是你们人类宗门的下一任宗主,尊贵至极,小妖万不敢伤其半分,所以我只是用妖术把他迷晕了过去而已……”


    令狐修话语中姿态摆的很低,虽然他脸上的表情并不是那么回事,并不见得什么阿谀奉承之色,但语气听起来倒是诚恳真实,就是面对面前这个风暴怒卷的情形显得异常苍白。


    令狐修很尴尬,而且他很快发现自己现在越来越难以支持阵法的维系了,身上被风刃划开的伤口也越来越多,更显得处境凄凉。


    他有点羞耻,声音都下意识的轻了一些,夹杂着纠结与茫然。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本来想带着圣子从湖底的法阵离开的,可不知道怎么的,突然间就有一股强大的力量从他的身上爆发开来,魔气夹杂着灵力,甚至还有阴刹死气,要不是我有狐族至宝护身,怕是顷刻间就魂飞魄散了……”


    令狐修越说越恼怒,更多的是无语,当时情况太出乎他的意料,根本就毫无预兆,就这么乍然间,事故就发生了,那股阴寒恐怖的力量,那种充斥极致的疯狂、愤怒、绝望与杀意,现在想想都令令狐修感到心惊胆战。


    幸好只是一瞬间,也幸好自己身带保命法宝,不然真是死都不能瞑目。


    令狐修的话陆鸣沧虽然不想尽信,但他话语中透露的讯息还是让陆鸣沧的心触动了几分。


    阴刹死气,太过巧合的一个东西,不能不让陆鸣沧想多。


    难道说……


    想到某种可能,陆鸣沧感到震惊又不敢置信,眼瞳都不由得紧缩了一下,心中想要见到温余的迫切感更深重了。


    风暴席卷的力量很强,到处肆虐的气体成分驳杂,越往内排斥感越强烈,连陆鸣沧都被阻挡的很严重,因为这里充斥着各种力量,不同的能量之间会相互碰撞吞噬,导致陆鸣沧不能使用灵力去抵御,只能靠肉身力量一步步迈进去,所以没走几步,陆鸣沧的身上就被裹挟而来的风刃划开了不少的口子,只不过他肉身强悍,所以还并未见血。


    陆鸣沧并不在意暴虐的能量对他的侵袭,他只是一步一步坚定的朝着风暴最中心的方向而去。


    令狐修都要吐血了,虽然他有法宝护住心脉,也没有离风暴中心太近,不至于受伤严重,但维持这极品阵法结界也极费气力,还要承受风刃的袭击,体内的妖力都快见底了,这样下去没准还是会伤及根本,到现在他可以说已经是强弩之末了,要不是怕事情搞得太大失了控,被族内长老们知道后,把他丢到七情域去受难,他早就丢下一切跑路了,这魔子太诡异了,谁想把他带走那就谁爱来谁来,反正他短暂时间内是不想见到这人了。


    就是这陆鹤洲与温余之间……情况看着也挺怪异,不像是纯洁的师徒关系啊……


    令狐修的脑海中中飞速的闪过之前见到的一幅画面,原本陷入幻境昏睡的青年脸上突然出现极其强烈的情绪反应,那颗从眼角滴落的泪珠,以及那句嘤咛散逸出的,充斥着浓烈深情与悲伤的“师尊”。


    短短两个字,其中包含的情意却浓重的让人心惊,以至于令狐修震惊的没第一时间来得及反抗那股爆裂而出的横行肆虐,霸道杀伐的力量,差点被撕裂开。


    除了郁闷之外,其实占据令狐修心神更多的就是对这对师徒关系的好奇,这也可以说是他坚持到现在还维持着阵法结界的另一个原因。


    他确实知道张苍就是清玄派的陆鹤洲,金丹中期的陆真人,清玄派掌门之徒。


    这事说来也巧,他不过是顺手灭了一个魔修,谁知对方身上竟然有一道还未启封的秘法传信,这谁能忍住不看,花了点时间破了封印后,他看到的就是这个消息,清玄派掌门亲传弟子陆鹤洲秘密下山,前往青泉镇,这传信者欲与魔族联手,击杀这位掌门爱徒。


    青泉镇,有点耳熟,然后令狐修就想起了这是狐露那些族人被囚困之处,顿时心念一动就转道来了此处,谁知竟然会让他发现了魔族妖族都在寻找的魔种之子!


    其实他确实欺瞒了陆鹤洲一点事情,这圣子之事虽然确有此事,但此妖族却并非彼妖族。


    不少人都知道妖族并非全族现世,有一部分妖族其实是隐世的,而鲜少有人知道,其实整个妖族早就分为了两支,以修蛇族为主的万妖宗与天魔门同流合污,才是为人类熟知的魔族,他们一直自称为皇族,毕竟那传说中的魔主便是出自修蛇族,所以他们追寻的是重回旧日辉煌,而另一支妖族,则主张与人共存,另寻出路,他们令狐一脉便归于此。


    魔种之子是魔族的魔子,也是万妖宗的圣子,虽然这妖魔两宗相互合作,但也并非毫无间隙,私下的小动作不在少数,而关于魔种,就是几方都欲夺取之物,天魔门和万妖宗也不例外。


    而他们这一支,虽被世人遗忘,但令狐修敢拍胸。脯说,他们才是妖族原本的皇族,万妖宗的根本就是一些冒充皇族的土鸡瓦狗!


    族内对魔种之子倒是并没有特别的吩咐,只不过带回去研究一下也未尝不可,而且既然都遇到了,说明这就是天意,那他做这些有什么错!


    只不过是出了一点点差错,失败了而已,问题不大?


    令狐修有些心虚的眯了眯发疼的眼睛,瞥到陆鸣沧快要走远,他连忙轻咳一声,出声道。


    “陆真人,看您的样子,一点也不惊讶于我知道您的身份,想来也是知道贵宗里有些身份不干净的人在,我们彼此间虽然有误会,但本人也一一说明了,而且您看我也一直守护在这里没有离开,也算投诚了吧,那不知……真人能否救小子一命?”


    说着,令狐修“嘶”的一声痛呼,装作一副痛苦虚弱的样子,支撑的阵法结界也晃晃悠悠,似是即将崩散的模样。


    清玄派前些时间的宗门大比可是出了名的,他知道眼前这位陆真人是多么“富有”,极品地品宝物肯定不缺,随便给他一件虽不至于让他大赚,最起码也能补偿一些损失,有一点是一点,他不挑。


    本以为叫住对方的可能性很小,没想到陆鸣沧竟然真的停了下来,转头看向了他,这让令狐修内心不由得一喜。


    有戏?


    就听对方淡淡开口道。


    “我可以救你,甚至予你一些额外的补偿。”


    令狐修并没有喜形于色,本能觉得对方没那么好心,果然,陆鸣沧接下去的话验证了他心里的猜想。


    “不过你要帮我带走温余。”


    “您的意思是……”


    “我带他走,你处理接下去的事情。”


    令狐修顿感无语,郁闷的想吐血,一句骂人的话憋在心里却发。泄不出去。


    说的好听,就是要他收拾残局收尾呗,他算是明白了,这徒弟意图不轨,这做师父的原来也清白不到哪儿去,他看起来一点都不惊讶自己的徒弟身负魔种,竟然还想着包庇带他离开危险!


    所以说,这一对师徒啊,果然有问题!


    奸。情!绝对有奸。情!


    第237章 237


    令狐修最后还是答应了陆鸣沧的要求, 以各种顶级法宝丹药为条件,交换他帮陆鸣沧和温余两人遮掩行踪。


    虽然对令狐修来说,不是非得如此, 但他还是答应的很爽快, 其中最根本的原因,大概是他确实对这两个人产生了好奇。


    毕竟一个妖魔载体与一个仙门名人纠缠在一起,这该是多么有趣的一场好戏,不看可惜了。


    令狐修补充了妖力, 脸上终于恢复了游刃有余的懒散表情,他也不靠近风暴中心, 而是站在边缘,逐渐放松了对湖中心那百丈肆虐风暴的限制, 将重心转移到了对四周屏障的维护中。


    妖力嘛,能省一点是一点, 中心那团不受控制的怪物,就交给陆大真人去处理吧, 毕竟是他徒弟, 就算失控了应该也还是认得自家情郎的吧?


    令狐修耸了耸肩,一脸好戏开场的兴奋, 明目张胆摆的毫无压力。


    与令狐修达成一致这件事没花费太多时间, 感觉到来自于空气中的威压沉重,很明显是令狐修降低了对阵法结界的控制, 陆鸣沧也没生气,本来就只是想让他挡住外界片刻, 吸引其他修士的注意力, 也没想着让他插手温余的事情,关于温余, 只要自己来就好。


    陆鸣沧抬手挡住席卷来的风压与利刃,一步一步越发艰难却坚定的往风暴中心走去。


    因为不能使用灵力,即便凭借着金丹期的强悍肉身,走到湖边的时候,陆鸣沧身上的衣衫也已经被风刃割的破破烂烂,伤口逐渐密布,陆鸣沧依旧只是用手护着眼睛,微垂着头,向湖心移动。


    “砰砰砰”,脚底的石砖寸寸断裂,化成一个又一个不断向前的深厚脚印,碎裂的石砾与风刃裹挟在一起,将血肉划伤撕裂,血液迸溅,皮开肉绽。


    对陆鸣沧来说,越来越多的伤口并不是问题,越难寸进的步伐才是令人烦躁的事情。


    越靠近风暴中心,空气中的各种力量交错纠葛碰撞的就越发严重,像横织成了一张尖刺密布的大网,牢牢的将他阻拦在遥遥的一个距离,整个空间就像一个活体荆棘遍野的沼泽,铺天盖地,层层叠叠,令人窒息的同时,还让人体会着如同被绞杀的恐惧。


    陆鸣沧不怕受伤,也没有恐惧,但他确实感觉自己越走越慢,有力量在阻挡他前行。


    陆鸣沧咬了咬牙,准备发动一次灵力碰撞,寄希望于在爆。炸中获得一丝夹缝取胜的机会,只要能炸出一个突破口,其他的他都无所谓。


    就在陆鸣沧决定调动体内灵力时,他的左手无名指上突然出现了一道白色的指环状虚影,一个个神秘的亮色符号从戒指虚影中伸展开落在陆鸣沧的身上,如同一条条光带般在陆鸣沧的周身形成了一个不断交错旋转的光茧。


    光茧一出现,陆鸣沧就发现周围的风暴冲击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明明肉眼可见外面是肆虐的力量化成的无数利刃席卷穿刺,可这些力量一碰到神秘符号的光茧,就会像雪花消散般化解,不复杀伐之力。


    对这突兀出现的白色戒环虚影,陆鸣沧虽然觉得奇特,心里也很是疑惑,但并没有太过惊讶,因为它不是第一次出现,在清玄派的猎兽活动中,这个东西就出现过一次,他曾问过童话书,可童话书却说它也不知道,向上级递交的查询也迟迟没有后续,陆鸣沧都要忘记这件事了。


    神秘,未知,无处可寻,不见踪迹,唯一能够猜测的是,它似乎可以带他,找到温余。


    仿佛是要验证陆鸣沧的想法似的,陆鸣沧很快就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轻松了很多,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在引导自己往一个方向前进,越靠近越强烈,几乎只是眨眼的功夫,陆鸣沧就发现自己已经毫无阻碍的进入到了风暴的中心。


    风暴中心充斥的力量波动更加的杂乱凶暴,它们全都来自同一个源头,而那个源头此刻正半悬在空气中,周身涌动着死寂的魔气与阴刹气息,这些泛着阴冷、死亡的气息一旦脱离源头一段距离,就会变得狂暴、凶虐,是一种无人控制的危险,疯狂想要撕裂整个空间,所有物体,如果再不阻止,也许过不了多久,就会成为难以想象的灾祸。


    而想要阻止祸事的爆发,唯一的方法就是控制灾祸的源头,也就是那个静静漂浮在空气中的,令陆鸣沧感到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身影——温余,亦或也叫做,佘九。


    那条盘桓在空气中的黑色蛇尾可谓是令人瞩目,看起来就极为坚硬的黑色鳞片闪烁着暗沉的金属色泽,和陆鸣沧记忆中的那条极为相似,却更加的完美健康。


    没在蛇尾上发现有什么伤痕这个事情让陆鸣沧稍稍松了一口气,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温余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变化,但只要确定面前之人确实是温余,那其他的一切对陆鸣沧来说都无关紧要。


    问题可以慢慢解决,现在首先要做的是带他离开这里。


    可惜,这件事看起来并不简单。


    虽然有神秘符号形成的光茧让陆鸣沧免受侵袭,但他很快发现自己无法触碰到温余。


    仔细查看才发现,被那浓烈的魔气与阴刹死气掩盖之下,温余的周身笼罩着一个极为淡薄不起眼的灰色薄膜,这东西竟然能阻挡神秘符号形成的光茧。


    那层灰色薄膜没有攻击性,仿佛只是自主运行的保护着昏迷中的温余,但不管陆鸣沧用什么方法,都无法再靠近温余半分。


    而漂浮在薄膜中的温余,状态看起来也并不好,像是陷在一个恐怖的梦境中难以抽离,紧促的眉,苍白的脸色,粗喘的气息,浑身颤抖,极不稳定,而随着梦境中情绪的波动起伏,温余周身散发的魔气与阴刹之气越发的浓重。


    这不是一个好的讯号,温余似乎陷入了噩魇之中,陆鸣沧很清楚,他必须立刻唤醒温余,否则温余会在梦境中失去神志,被心魔控制,堕入诡道。


    要怎么办?要怎么办!


    陆鸣沧陷入焦急之中,他听到风暴外令狐修隐隐约约的怒吼声。


    “快点!外面有人在破结界了!”


    他在喊要来不及了。


    可他还没救出温余!


    他要救温余!绝对!不顾一切也要保护好他!


    一股强烈至极的念头从陆鸣沧的脑海中坚定的烙印而下,不知是不是被这股信念所影响,陆鸣沧左手无名指上的白色戒环虚影突然爆发出了一阵强烈的白光,白光兀然突破进灰色薄膜,一缕又一缕,像散发着碎光的烟尘一般,从下而上盘旋裹挟着温余的身体。


    陆鸣沧心下一喜,不过灰色薄膜并没有就此消失,直到一道灰蒙蒙的同样模样的戒环虚影出现在温余落在身侧的左手无名指之上。


    散发着灰黑色烟气的戒环之上浮现出一个个神秘的亮色符号,同样伸展开的黑色光带如同有意识一般,蔓延纠缠上陆鸣沧的白色光带,像一条紧紧交织在一起的线,逐渐融为一体,不分彼此。


    这一刻,陆鸣沧清晰的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欲。念,剧烈的冲击让陆鸣沧差点一个趔趄,“唔”的一声痛苦的闷哼,身体不由自主的倒退了几步,只觉得眼前一片晦涩昏暗,脑袋都似要被这股侵略性,杀伤性极强的念头冲撞到炸开。


    这股并非来自于自己的,急切猛烈的思念,不敢置信的恍惚,窒息的痛苦与绝望,以及想要毁灭一切的疯狂!


    缓了好几秒,陆鸣沧才从这种仿佛要溺死般的痛苦中回过神来,继而有些迟钝的反应过来,这是属于温余的情绪。


    如此黑暗消沉的情绪,陆鸣沧不敢想象,温余此刻是陷在如何恐怖痛苦的梦境之中无法挣脱,陆鸣沧的心顿时猛地一疼,像被无数根针刺般的疼痛。


    “温余……”


    嘶哑的声音从陆鸣沧的口中轻唤而出,呼唤着沉沉被缚在深刻噩梦中的青年。


    “醒过来,我在这里。”


    仿佛诉求被完整的传达,叩开了紧锁的心门,只刹那间,表情痛苦而扭曲的青年猛地睁开了一双眼睛。


    他醒了过来。


    血红的双眸里,泛着金色的竖瞳一眨不眨的紧盯着不远处的陆鸣沧,像一条冰冷残忍的蛇般,毫无怜悯的凝视着属于他的猎物。


    但强烈的危险只转瞬即逝,下一刻,那人身蛇尾的躯体便迅捷的以陆鸣沧没反应过来的速度,一下子朝他飞扑了过去。


    陆鸣沧只感觉眼前一黑,紧接着他便撞进了一个充斥着冰冷与血腥味的怀抱中,背脊被牢牢的按压着,腰部连带着整个双腿都被从上而下的一股力量牢牢的困了住,那强势而急迫的力度,不断被封锁,牢不可破,没有间隙的距离,仿佛是想要将整个他融入骨血般的疯狂。


    陆鸣沧甚至感到了窒息与骨骼的疼痛,但什么感官都没有感受着温余紧抱着他却浑身颤抖来的强烈,两人间联结的黑白光带还依旧存在,所以陆鸣沧很清楚,那是一种恐惧的战栗,害怕失去,害怕一切都只是一场梦的恐惧。


    而在怀中人心防破碎的刹那,陆鸣沧透过一个个个极速飞掠过的记忆碎片,也终于明白,此时的温余到底是背负着什么而苏醒过来。


    知道的瞬间,陆鸣沧只感觉心疼到无以复加,无奈、愧疚、种种情绪交错于心,所以他选择了放弃,放弃抵抗,放弃一切的行动,一动不动的任由对方以弄疼他的力度,紧紧的将他禁锢于怀中。


    哪怕如今四周依旧危险重重,可即便几秒也好,他想顺从的依赖在他的怀抱中,给予这个创伤严重的青年以安慰。


    这一刻,陆鸣沧甚至觉得即便对方将他挤入骨髓,他也是依旧心甘情愿的,如果这会给温余安全感的话,怎么都可以。


    他已经不想再给他斑驳淋漓的心上添上哪怕一点的伤害了。


    所以,就放任几秒吧,用全身心的交付和满心的爱意去尽量的填补对方的胆怯与不安。


    他闭上眼睛,倚靠着这个冰冷刺骨却脆弱不堪的怀抱,在心里,在脑中,默默的,一字一字用最温柔的声音,缓缓道。


    【温余,我知道你能感受到,你听得见我的声音,因为我们此刻“心意”相通,那么我将告诉你一个秘密。】


    【就如字面意思一般,温余,我们心意相通,情投意合。】


    【准确点来说,温余,我心悦你。】


    【即便不容于世俗,我依旧很清楚,这是喜欢,是参杂欲。望的爱意。】


    【所以,我的温余,我的小昱珩,请别担心,也别害怕,我从未离开,因为我清晰的知道,我属于你,我永远都只属于你,这个事实从过去到现在,未曾改变,也将延续至将来。】


    第238章 238


    陆鸣沧很清晰的感觉到, 随着他在心底说出这些话,紧抱着自己的身躯有很明显的反应,他颤抖的身体渐渐平缓了下来, 然后——将他抱得更紧了……


    陆鸣沧很庆幸自己未雨绸缪的向系统协商了用零散无用之卡兑换体质的这一决定, 如今他这金丹之躯都感到疼痛和呼吸困难,陆鸣沧很怀疑换成他一开始的凡人躯体,挨温余这么一抱,会不会直接散架。


    也许是陆鸣沧关于疼的意识被对方捕捉, 下一秒,陆鸣沧便感觉身体一下子被放松了很多, 虽然还是被按在这个冰冷的怀中,但那种窒息般的桎梏感已经消失了, 仅剩下那一双环抱的手臂,那一圈圈缠在腰间腿上的尾巴形成的“牢笼”依旧顽强的存在着。


    不过这样的结果对陆鸣沧来说, 已经很好了,既然有反应, 那就代表着温余已经获得了一丝清醒, 那接下去的事,陆鸣沧就更有把握了。


    沉溺与安慰只能存在这短暂的刹那, 危机依旧无时不刻的围绕在周围, 他们必须尽快做出决断。


    陆鸣沧已经清楚自己在温余心中的重量,只要有这份重量在, 他就有信心让温余跟着他离开,所以陆鸣沧没有说多余的话, 只是伸手抱着身前人的背脊, 轻抚般拍了拍,认真的低声道。


    “温余, 跟我走,我们离开这里。”


    不知什么时候,那原本缠绕在一起的黑白光带消散了开,连带着手指上那神秘的戒环虚影也消失了,陆鸣沧多想了两秒,就把这件事暂时放到了一边,不去思考。


    不管是他手上的白色戒环还是温余手上的黑色戒环,他总有一天会弄明白这一切,但不是现在,陆鸣沧在心里暗暗道。


    似乎是陆鸣沧突然的出声吓到了沉默寡言的青年,对方的身体猛地抖动了一下,环在陆鸣沧腰间的尾巴也下意识的收紧,幸好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及时收劲,不至于再勒疼陆鸣沧。


    陆鸣沧笑了笑,很温柔的又轻轻说了一句。


    “和我走吧,温余,一起走。”


    也许是被“一起”两个字取悦,这个紧拥的怀抱终于缓缓放开了陆鸣沧。


    陆鸣沧仰起头,温和而急切的目光正对上一双参杂着血色与凌厉的冰冷眼眸,只不过这次,这双眼睛中的冷意正在融化,连带着凶煞的血色都浅淡了几分。


    伴随着一只抚上陆鸣沧脸颊的冰凉手掌,嘶哑至极的嗓音从那双无血色的唇中艰难的吐出,带着急迫的询问与飘渺的迟疑。


    “师……尊。”


    看得出来,温余现在的状态还未完全恢复,但已经来不及了,于是陆鸣沧一把握住颊边的手掌,点了点头,语速都不禁加快了些,也不解释这一切,只是道。


    “是我,跟我走。”


    索性温余的探知欲并不强,或者说他的所有注意力都在被尾巴禁锢的漂亮青年身上,对方说什么,他本能的便是乖乖照做。


    “你能收敛身上的气息吗?”


    围绕在四周的风暴圈在温余清醒后就缩小了很多,杀伤力也没有那么强了,但肆虐的各种气息却并没有消失,还是丝丝缕缕的从温余的身上蔓延而出。


    温余的反应有些迟钝,过了好几秒才慢吞吞的答道。


    “能……暂时,我……控制不好。”


    说着,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肉眼可见四周的混杂的气息竟然全部朝他疯涌了过来,一缕缕,一丝丝,全都被温余吸收进了身体中。


    空气中的气息变得纯净,而没了混杂的各种力量支撑,狂暴的风卷也崩散开来,湮灭的无影无踪,与此相反的是,温余因为吸收了各种气息,尤其是魔气和阴煞死气,脸上,手臂上,或者说皮肤各处都浮现出一种神秘诡谲的就像活物一般,不断流动的血红色纹路。


    此情此景,陆鸣沧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那个黑暗血腥的地下,翻涌着残肢断臂的血色湖泊,哀嚎阵阵的阴刹血雾,以及那个被囚。禁在湖心的,伤痕累累的人。


    心一下子凝滞了一瞬,焦急布满眼眸,陆鸣沧抬手托着青年英挺的下颌,有些慌乱,下意识的阻止。


    “温余,我不是那个意思,不要这么做,不要伤害自己!”


    满脸诡异纹路的青年睁着那双充斥着血色的金色竖瞳,眸光透着蛇类的冰冷,但他的表情却柔和而带着笑意。


    也许是受到化蛇的影响,又或者是还未完全清醒恢复,现在的温余少了人类模样时候的矜持与克制,变得直接而大胆,更像是本能的表达着内心的欲。望。


    所以下一刻,他竟然直接俯身,垂头,环着陆鸣沧的脖颈,吻上了陆鸣沧的眼睛。


    阴影袭来,陆鸣沧本能的闭上了眼睛,便感觉到眼皮被一抹微凉的柔软所覆盖,在扑面而来的血腥气息中,陆鸣沧感觉自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花的馨香。


    那一瞬,陆鸣沧的心被撩的怦怦直跳的同时,也安定了许多。


    这是他的温余,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这一点从未改变。


    “我……很好,别,担心。”


    嘶哑迟钝的声音安抚着陆鸣沧,陆鸣沧轻轻叹了一口气,抬手摸了摸温余眼下那一抹像烙印却又不断流转着光泽的纹路,认真嘱咐道。


    “好,我相信你,不过不要勉强自己,做不到也没关系,有我在。”


    顿了顿,他的声音变得坚定而沉着。


    “我会保护你。”


    仿佛牙牙学语,温余凝视着陆鸣沧的脸庞,竟然也一字一字慢吞吞的低哑道。


    “我……会,保护……你。”


    说不触动那是假的,陆鸣沧简直要被这一刻的温余着迷,很想不管不顾的按着他亲一顿,告诉他亲眼睛太纯情了,他要教他伴侣间的亲吻方式。


    但是不行,时间紧迫,而且还有个痛苦的小老鼠在偷看,陆鸣沧的余光已经注意到令狐修狼狈到翻白眼却又忍不住好奇心的纠结模样了,他之前设的迷雾阵里也困住了几个修士,但过不了多久,那些人就会闯进来,所以时间不多了,他得带温余离开。


    咬了咬颊边肉,陆鸣沧让自己变得更清醒,努力忽略撩而不自知的温余不断向他散发的魅力,当机立断道。


    “我们走!”


    感知着迷雾阵中的情形,神识扫过更远处,果然发现不断有人从远处飞掠而来,除了仙修外,还有不少魔修和妖修,混乱一气的全部涌入青泉镇,因为彼此间的愁怨,又混打在一起,这也为陆鸣沧和温余拖延了不少时间。


    趁着这混乱的时刻,陆鸣沧带着温余寻机而撤,离开前,陆鸣沧给浑身破破烂烂的妖族公子令狐修丢了一张符篆过去。


    令狐修看着湖中心的风暴卷消散,接着便目睹了陆鸣沧和温余两人的拥抱场景,他既惊叹于温余人身蛇尾,满身血色纹路的诡异状态,也吃惊于这对不仅是死敌的人魔关系,还是名分上的师徒关系,居然真的产生了禁忌之恋这个事实。


    顿觉自己知道了一个了不得的惊天秘密,下一刻,危机便蔓延上心头,还没等他想到该怎么应对,就眼见着陆鸣沧抬手朝他“袭击”了什么东西。


    令狐修狭长的眼眸中眸光闪闪,心煞然一惊,本能觉得陆鸣沧是想杀妖灭口,一咬舌尖,逼出一口精血顿时便想爆发底牌,心下发狠,就算弄不死这两个阴险恶毒、过河拆桥的仙修,也要让这俩狗男男吃些苦头,以报此刻之仇时,陆鸣沧及时抵达的声音化解了这一紧绷的局面。


    “这是一张地品传送阵法符篆,念你心存善意,便不再追究你之过错,速速离去吧。”


    令狐修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伸手接过闪烁着灵光的神秘符篆,心中更是震惊万分。


    他没想到陆鸣沧会给他这样一张极为稀少的地品传送法阵,居然没想杀他,这是真的吗?


    紧接着,陆鸣沧夹杂着威胁的严肃话语便再次传入他的耳中。


    “记住,此间之事,务必三缄其口,否则你必死。”


    死这个字重重敲击进令狐修的脑中,震得他头昏眼花,等恢复过来转头一看,哪还有那两人的踪迹,四周杂乱空荡一片,已然只剩下他一个妖。


    令狐修拍了拍晕晕的脑袋,叉着腰朝天很没形象的翻了个白眼,感觉到外面的迷雾阵被破,令狐修也没时间再思考那俩“狗男男”躯哪里了,立刻双指夹着那张珍贵的传送符篆,输入妖力,朝前一扔。


    空气中很快出现了一个不断旋转的黝黑洞口,令狐修也来不及测试这传送阵法到底有没有问题,身后奔涌而来的压迫力逼得他只能大叫一声。


    “拼了!”


    接着不管不顾的朝黑洞里纵身一跃,追逐而来的人魔妖只看到了一个消失在空气中的黑点。


    而令狐修不知道的是,陆鸣沧给他的这张传送法阵虽然确实是真的,但也的确有一些小小的问题,以及除了这张传送法阵,实际上他的身上还被陆鸣沧悄悄的贴上了另一张符篆,而这两张符篆实则都是陆鸣沧的卡牌。


    两张都是张金色卡牌。


    第一张,【空间传送】,单一单向的一次性力量,构建一个空间通道,通向目的——未知。


    第二张,【记忆封锁】,施术者能够指定受术者的某个时间段记忆被封锁,被锁时长≤10分钟。注:若受术者意志力极度顽强或受不明因素影响与刺激,封锁有一定概率松动。


    这两张卡牌,一张在明面上给了令狐修,另一张则在令狐修受到警告之音震荡的那一瞬被陆鸣沧悄悄的扔了出去,三秒的发动时间,正好在令狐修穿过空间传送阵后起作用。


    一脚踏出黑洞的令狐修还未看清眼前的情形,便突然感觉脑袋里一空。


    令狐修:?


    第239章 239


    陆鸣沧没有贸然带着温余御剑遁走, 因为现在整个青泉镇四周都有不少修士,一升空的灵力波动与身形很容易成为众矢之的。


    不过幸好现在鱼龙混杂,而修士对凡人又视如草芥, 若是扮成凡人逃离青泉镇, 不管是魔修还是仙修应该都不会太在意。


    陆鸣沧先用了两张可以屏蔽气息的卡牌,将自己和温余身上可能出现的灵力波动暂时封锁,然后带着温余暗暗躲进了不远处的一所平民住宅中,这处屋子已然人去楼空。


    事情发生后, 整个青泉镇就乱了,已经有不少镇民为了躲避灾祸而纷纷逃出镇子, 陆鸣沧也是打算夹杂在这些避祸镇民中,浑水摸鱼逃出去的, 不过在此之前,他还需要做些准备。


    很显然温余现在的模样状态都不适合出现在人前, 必然会引起骚乱,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他要帮温余遮掩一二才能行动。


    原本这是一件并不难的事情, 陆鸣沧手里有太多卡牌可以做到这一点,不管是异常状态消除卡还是变形卡都能应对这一时刻, 但陆鸣沧很快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他很快就发现, 自己的很多卡牌对现在的温余都不起效果,更准确的说是卡牌无法在温余的身上使用, 不管是陆鸣沧在心里发动还是拿出卡牌形成的符篆或是丹药,只要使用对象是温余, 系统便会闪烁警告, 显示禁止使用。


    而少量可以对温余起作用的卡牌,他发挥的效果与时长都会大大降低, 就比如屏蔽气息的卡牌,陆鸣沧用的是金色高质量卡牌,能完全摒除比施术者高一个阶段以下的所有气息波动,作用时长为两个小时。


    也就是说,陆鸣沧作为施术者使用,应该能让自己和温余两人屏蔽自身气息与灵力波动,躲避元婴期以下修士的发现,长达两个小时,在这时候可谓是最重要的一张卡牌了。


    但是,这张卡牌作用在温余的身上,没过多久便显示卡牌即将失效,它竟然只能短短的屏蔽温余的气息三分钟,而且无法消除温余周身萦绕的魔气与阴刹之气。


    在这样一个紧急的时刻,系统居然拖后腿,这让陆鸣沧气愤又无奈,但他也来不及找童话书质问,只能不断的给温余“续卡”,延长卡牌作用的时长。


    原本简单的事情,变得艰难起来。


    似感觉到陆鸣沧的为难,一直很沉默的温余突然开口道。


    “我,可以……收敛气息,但,只能……半盏茶,时间。”


    从两人相遇开始,温余的状态就一直不太好,他似乎一直在控制、抵抗着身体中的各种斑驳气息。


    陆鸣沧敏锐的发现,每次温余身上的纹路一闪烁,那些神秘的烙痕便会加深一分,而温余也会控制不住的颤抖一下,即便尽力忍耐,依旧难掩脸上的苍白与痛苦,以及原本分散环绕在他周围的那几缕薄薄的黑红之气会像突然紊乱一样,不受控制的的朝外蔓延。


    他明明已经很勉强,但却从未出声喊过疼,可正是这一份沉默的忍耐才叫陆鸣沧更心疼。


    他能感觉到温余投注在他身上的热烈视线,那种深刻、强烈又浓郁的感情似化为了千丝万缕的线,紧紧的缠绕在他的身上,也同时牵动着他的心。


    除了痛苦难以忍受时候微微的闭眸忍耐外,温余几乎将所有的心神都定格在了陆鸣沧的身上。


    他不言不语但却已经胜过了千言万语。


    陆鸣沧做不到让温余继续承受更多的痛苦,想想也知道,如若不是控制不住,这些魔气与阴刹之气又怎么会围绕在他身边迟迟无法散去,更别说还要强行纳入体内了,对温余必然是不利的。


    他不想看他受伤。


    陆鸣沧不断变换的神色,都被一直注视着他从未转移过视线的温余尽收眼底,他的眼睛依旧是泛着血色的金色蛇类竖瞳,透着如同金属一般的无机质阴冷,在微暗屋子里显得异常诡异。


    温余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可怕的模样,从地上碎裂的铜镜碎片中,虽然隐隐约约但这种完全有别于人类的怪异容貌以及身体,还是清晰分明的落入了温余的眼中。


    那一刻,有霎那的恍惚,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温余还是那个修蛇族的半妖混血——佘九。


    他的脑袋里到现在依旧一片混乱,充斥了太多的画面又或者说记忆,凌乱的、不堪的、痛苦的,胀的他脑袋发疼。


    在他的眼中,所有的一切都是晦暗而冰冷的包括他自己,只唯独一个身影,一个人,在他所有失色的记忆中闪闪发光。


    他成为了这副躯体唯一的心脏。


    所以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会引起温余全身心的关注。


    倾身覆上的拥抱,很轻柔,落在地上的黑色蛇尾抖了抖尾巴尖,仿佛自己有意识一般,游动着圈上陆鸣沧的鞋,攀爬着想要蔓延而上,去到那个让它更渴望的地方,不过很快就被主人的意识压制了住,只能委屈巴巴的用蛇尖撩了撩陆鸣沧的鞋面。


    而上身的拥抱则更加的短暂,仿佛只是凑近汲取了一次对方的气息,便恢复了一定的距离,明明留恋却又克制。


    接着一道温和而不连贯的声音响起。


    “我,可以……相信我。”


    随着他话落,没等陆鸣沧回应,温余突然纵身后跃了一段距离。


    陆鸣沧连忙跟上去,却被一道灰蒙蒙的薄膜挡住了去路,眼熟的一幕令陆鸣沧下意识的看向了温余的左手,果然看到在温余的无名指上出现了一个黑色的戒环虚影。


    这就像是一个神秘的小结界,笼罩着温余,阻止任何人进入其中,而在结界中的温余则闭着眼睛,在他四周无风自动,长长的发丝在空气中四散漂浮,那些烙印在他皮肤上的神秘符号微微散出光亮。


    衣诀飘飞间,黑色的魔气与红色的阴刹之气凌乱了一瞬后,突然像疯了一般,四下飞窜,但都被灰膜结界阻挡了住,没过一会儿,这些黑红气息全都被温余吸收进了体内。


    温余皮肤上的血色纹路变得更加深刻与晦暗,更近似于陆鸣沧在幻境地洞中看到的暗红色,而当温余再次睁开眼睛,就连他的金色竖瞳内都仿佛晕染开了一丝邪恶的血腥之气。


    这显然不是个好事,但陆鸣沧无力阻止。


    一切结束,黑色戒环虚影消失了,那笼罩在温余周身的灰色薄膜结界也随之消失了,温余的眼睛直直的看向陆鸣沧,失血的双唇无力的扯开了一个很淡的微笑。


    “我……可以。”


    他的声音弱的几乎听不见,强行吸收额外的魔气与阴刹之气也用尽了他所有的力量,即便温余想强装镇定,可疲惫空乏的身体却不受控制,蛇尾软塌塌的落在地上,无力支撑的上身便一下子向后倒去。


    “温余!”


    陆鸣沧低喊一声,快速冲上前一把抱住温余虚软下去的身体。


    他的眼眸中酝酿着火气,他很生气温余的一意孤行,伤害自己,但其实他更气的是自己的无能,口口声声说要保护温余,可最后却让他越伤越严重。


    僵硬的脸颊上覆上一只冷如寒冰的手掌,温余的体温越发的低了,连吐息都夹杂着一股彻骨的寒气。


    “别……别担心,我,很好。”


    艰难吐出的言语,每一个字都仿佛要花光他所有的力气,可说出的话却只是为了安慰陆鸣沧。


    陆鸣沧的心像被狠狠攥了一把,揪心的疼,对这样的温余,他根本没力气责怪。


    “你这样……哪里像很好的样子……”


    陆鸣沧心情发闷的低声自言自语般呢喃了一句,长长吐出一口气,又目光深沉的重重看了温余一眼,顿了顿,没再说其他,只是咬牙很沉的说了一句。


    “我们走!”


    说着,陆鸣沧给自己用了张幻化模样的卡牌,然后伸手将温余暗淡无力的蛇尾圈牢在自己的腰间,为温余穿上一件长衫,又披上长长的斗篷,笼紧衣衫,戴上兜帽,就这样架着他,以自身力量支撑着温余,两人相互依偎着,走出屋子装作逃灾的镇民,混在杂乱的人群里,朝着外城匆匆而去。


    陆鸣沧眼观四路耳听八方,仔细谨慎的观察着四周的情况,将神识慢慢铺陈而出,大半个青泉镇的情况便尽收眼底。


    他“看”到了不少仙修与魔修,他们大部分围簇在杜府上空,相互对峙着,除此以外,陆鸣沧还看到了清玄派的弟子,清玄派出动了执法队来维护青泉镇的安危,坐镇的是执法堂的一位金丹初期的长老。


    这并不在意料之外,青泉镇本就受庇于清玄派,清玄派能第一时间派遣人员前来维安,这只能说是分内之事。


    大概也是因为清玄派的到来,使得灾祸没有加剧下去,也震慑了一众魔修,没有肆意杀伤凡人,所以青泉镇虽然乱,伤亡却并不大,更多的还是恐惧引起的混乱,毕竟魔修并没有离开。


    陆鸣沧也能猜到那些魔修为什么迟迟不见离去,不出所料应该的探查到了温余体内的魔种气息。


    这些魔修的实力都不强,应该只是一些魔兵,只有几个有筑基后期的实力,不过被一众仙修包围,想来也做不了恶了。


    这个时候刚好,大部分修士的注意力不是在杜府的异样之上就是在敌对的修士身上,除了清玄派的弟子在疏散、安抚人群,帮忙维持秩序外,其他人根本不理会弱小的凡人。


    也因此,陆鸣沧和温余有惊无险的跑出了青泉镇。


    虽然浅浅松了一口气,但陆鸣沧知道,现在还不是放下心的时候,他们还没有完全脱离危险。


    百米千米的距离对修士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且不说按照清玄派的一贯作风,应该很快就会有执法堂的弟子前来四周戒严封锁,只能说到来的暂时还没有修为特别高深的,仙修这边因为清玄派的插手,除了个别低阶的修士,其他人大概率不会贸然到来,这里毕竟是清玄派的地盘,高阶修士未经允许在这种特殊时刻到来,未免有挑衅不尊之说。


    而那些魔修,不出意外的话会被仙道之人尽数围剿,但这肯定不是结束,魔族绝对不会对魔子之事善罢甘休,也许很快,这里就会出现高阶的魔修。


    这对陆鸣沧与温余来说,不是一件好事,但除了他们,这对青泉镇,对镇守青泉镇的人们、修士以及清玄派众人来说,也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执法队不会那么快查清楚所有的事情,而如果没有重视这件事,没有派出绝对重量级的人物震慑此地,也许后果将不堪设想。


    这场争斗一定会爆发,因为对魔族而言,魔子唯一的线索即便不在清玄派也与清玄派有关,所以他们一定会有所动作,不过只要不是全面开战,现在的清玄派并不惧怕魔族的攻击。


    但如果青泉镇失陷,执法小队被屠戮,这对清玄派无疑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念及此,陆鸣沧毫不迟疑便确定了一件事。


    他必须将此事立刻传递出去!


    但这个秘密不能泄露,他不能将温余牵扯进去。


    谁能够不问所以就相信他的话语还有能力拯救这一切呢?


    立刻出现在陆鸣沧脑海中的唯有一个。


    清玄派掌门,他的师尊——岳之宗!


    第240章 240


    按正确的做法, 陆鸣沧要在给岳之宗传信的同时,暗中提醒前来的执法堂提高警惕,双管齐下, 才更能保证众人的安危。


    这不难做到, 作为掌门亲传又是一峰之主,陆鸣沧的实际地位本来就高于大多数人,更别说他本身在外的实力也高于现在的执法队长老,所以其实只要陆鸣沧乐意, 他完全能取而代之,代替那个长老成为执法队暂时的掌控者。


    这样反而还能省去不少麻烦与过程, 而且以陆鸣沧在清玄派众人心中的形象,他做任何事都没人敢当面置喙, 还节省了解释的必要性,强压之下, 即便有人私下有意见,对陆鸣沧来说也无足轻重, 然后坚持到岳之宗派来的人接手, 他的所行所为自会有人为他扫尾。


    这本是最简单的一个解决方式,但现在有了太多不确定与身不由己。


    第一个就是温余的处境, 以温余现在的状况, 他尚不知要如何处理,但想来也知道这并非是能在短时间解决的, 那温余便不能暴露在人前,他无法带着温余去冒险, 更不可能放任他一个人在哪里呆着自己却离去, 甚至连这个地方,他都必须带着温余尽快离去, 不能逗留。


    而除此以外,其实陆鸣沧还有另一重担忧。


    他没有忘记不久前令狐修透露的那个消息,那个透露了自己身份以及行踪意有所图的清玄派奸细。


    甚至不需要多加猜测,有能力探清他伪装且不声不响的把消息递出来的人,整个清玄派应该非那位太上三长老莫道言莫属了。


    在清玄派的时候忍了那么久没动手,陆鸣沧本就不相信莫道言这个老阴货会放弃如此好得到魔种的机会不出手。


    以这老货的谨慎多虑,他必然会派遣心腹甚至亲自前来也毫不意外。


    对上这个元婴期的老东西,陆鸣沧自问除了请出他的本命卡牌酆都大帝能够必然压制对方外,如果自己底牌尽出,其实也并非没有一战的可能,但这样做的代价也是不可估量的。


    若无法避免,那便战,但只要有一丝可能,陆鸣沧很清楚自己一定会选择更稳妥的方法。


    这便是另一个陆鸣沧不出面控制执法队的理由——莫道言。


    清玄派的执法堂本就被莫道言掌控着,谁知道其中有多少人是他的手下,即便说前来的这一整个执法队都是莫道言的手笔,是他布下的局都不无可能,而即便其中只有一个人是莫道言的走狗,陆鸣沧也不想冒这一丝风险,即便这也许会导致无数无辜之人因此而……丧失性命。


    打从一开始,陆鸣沧便知道,他不是一个纯粹的好人,他的善良与怜悯是有前提与条件的,严格意义上来说,他其实极度的自私。


    在他的心里,温余的生命高于一切,包括他自己,所以即便背负罪恶,成为魔鬼,成为杀死这个世界的刽子手,他会受到良心的谴责,会愧疚,会不舍,独独不会后悔。


    他愿意尽可能的去保护这整个镇的民众、无辜之人,并为此努力,但如果会导致温余暴露在危险中,那么,他将毫不迟疑的选择温余的安全。


    毫无理由,也不需要辩解,因为这就是他绝对会做出的举动,即便罪大恶极,即便是错误的,但之于他,这就是正确。


    陆看着符篆飞鹤消失在天际,陆鸣沧仰起的脸上是一片平静。


    他已经尽了前提之下最大的努力来保证这只飞鹤以最快的速度,一定能够出现在岳之宗的面前,接下去的,便只能看造化了。


    “若终究无能为力……”


    低声的喃喃自唇中叹出,陆鸣沧抱着陷入昏沉状态的温余站在隐秘的树丛中,从山崖之上俯视而下,凝视着远处的青泉镇。


    只逗留了几秒,陆鸣沧便头也不回的转身朝着远离清泉镇的方向疾驰而去,很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只留下森寒而坚定的言语,像利刃一般划破空气,在悠悠的风中阵阵回响,又很快被一股无形的力量轰散开来,消失在天地之间。


    依稀可辨几句。


    “……定斩万万魔……呈以为祭……不求心安,但乞一愿……愿一切因果,尽归吾身!”


    ……


    只这短短时间,陆鸣沧已经用去了自己三分之一的卡牌,金色卡牌只剩下三十四张,都是对现在无用或是无法作用于温余身上的。


    紫色卡牌消耗最大,陆鸣沧和童话书达成了一笔交易,以两张紫色的其他卡牌兑换一张紫色的屏蔽气息卡牌,只能维持三十秒,陆鸣沧愣是用数量硬生生的顶到现在,而他积存的紫色卡牌也以可怕的速度,迅速的消耗着。


    等一远离清泉镇的范围,陆鸣沧直接动用灵力缩地成寸,赶路的速度就更快了,估量着距离,又用神识清扫了一遍四周,陆鸣沧的心放下了一半。


    一边警惕着周围,陆鸣沧一边也分神注意着怀里的蛇尾青年。


    温余忍耐的很吃力,半盏茶的时间还没到,他已经出了一身的汗,豆大的汗珠不断的从他的额角滚落,洇湿了一片衣衫,微闭的眼眸上眉头紧蹙,急促的呼吸声夹着着颤抖,被咬的血渍斑驳的嘴唇里,压抑着痛苦的呻。吟。


    陆鸣沧连忙伸手按开温余那自虐般的咬唇,将手指挤入灼热湿润的唇齿中,不让他再伤害自己。


    低声的呼唤安抚着陷入半昏迷的青年。


    “温余,不要强压魔气,已经可以了。”


    过了好一会儿,那微阖的眼皮才颤动了几下,缓缓张开,恍惚间,陆鸣沧看到了一双深邃深情的黑色眼瞳,可再定睛看去,却还是被血色侵染的金色蛇类竖瞳。


    虽然还有意识,可温余的反应很明显更加迟钝沉默,眼睛里的血色甚至染红了瞳孔,显得更加冰冷无机质,这种仿佛无神志的“蛇化”叫陆鸣沧的心又沉了下去。


    “温余,看着我,和我说说话。”


    陆鸣沧忍不住开口呼唤着温余,要求道。


    索性虽然反应很迟钝,但温余都做出了反应。


    “我……在。”


    嘶哑的声线并不好听,说的简短又艰难。


    陆鸣沧并不知道,温余的目光其实从未从他的身上离开过,只是温余的视线仿佛退化了一般,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眼瞳中黯然失色,模糊不清,甚至包括陆鸣沧的模样。


    连极端的痛苦都能忍受的温余,在视线异变,失去陆鸣沧身影的那一瞬间却差点发狂。


    实际上,一切的变化其实并非在瞬间发生,在两人重聚之时,温余的眼睛就已经开始慢慢的产生变化。


    只不过周遭的一切对温余来说都太无足轻重,他满心满眼都只有陆鸣沧,以至于完全忘记了眼睛的变化,直到连陆鸣沧的身影都看不清晰,才反应过来。


    而及时阻止了温余发狂的,则是他变化的其他感知。


    发丝在空气中的飘动,熟悉的兰花清香,透过衣衫散发出的皮肤的温度,如临耳边的急促呼吸,还有心跳的一声声震颤与如雷的跳动声,即便无法用眼睛看到,温余却似乎能透过其他感知到温余的模样,四面八方,仿佛将陆鸣沧整个融入自己身体一般的清晰。


    这样的感触安抚了温余焦躁的心情,甚至让他一度忘记了身体被各种杂乱气息分割冲击的痛苦。


    直到时间一点点过去,从未消失的痛苦再次加剧。


    感受着心仪之人的心跳,彼此近距离的相拥着,明明应该心满意足,可温余却察觉到了自己的贪心,他希望陆鸣沧能叫他的名字,再对他说关于喜欢的话语。


    忍耐太过痛苦,除了拥抱,他想要更多的对方的一切来让自己快乐,很贪心,他想贪心。


    而如此恰好,温热的吐息,轻柔而低沉的声音便出现在耳边,呼唤着他。


    “温余,听话,不要再强忍着,告诉我。”


    温柔的触碰饱含着珍惜,小心翼翼的揽着他的后脑压入自己的颈间。


    “别咬自己,疼就咬我。”


    像对待最珍贵的宝物,温柔的令人沉醉。


    温余毫无防备也甘心深陷其中。


    “疼……”


    低低的,压在嗓子里的气音颤抖的响起,像个委屈又不敢诉说的孩子,只敢闷闷的发出简短的抽泣。


    陆鸣沧听到了这声软软的疼,眼眶顿时一红,心脏再次密密匝匝的泛起疼痛。


    吐出一口气,陆鸣沧轻轻拍抚着温余的背脊,安慰他也安慰自己。


    “很快就好,很快就不疼了,把魔气放出来,我们已经脱离危险了。”


    陆鸣沧现在拥有的卡牌并不能帮温余降低痛苦,身上有的丹药,能用的他早就喂给了温余,其他的不是无用就是还需要炼制。


    炼丹不是温余拿手的,但童话书答应了陆鸣沧可以教他炼丹,所以他们急需要寻个渺无人烟的安全之地,安顿下来为温余治疗。


    温余“蛇化”的原因与解决方法还未可知,但至少陆鸣沧要帮他减轻痛苦。


    看着已经远遁的够远,陆鸣沧唤出了雪翎鹰,他抱着温余跳上鹰身,吩咐雪翎鹰往深山老林里飞后,就揽着温余坐了下来,让温余倚靠着自己的肩怀后,陆鸣沧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一个炼丹炉。


    抬手一摆,炼丹炉所在的地方凌空形成了一个小结界。


    【来吧,教我炼丹。】


    陆鸣沧在心里呼唤童话书。


    【现在?】


    童话书有些惊讶。


    陆鸣沧侧头看了一眼虚弱至极的温余,之前因为强行压制魔气与阴刹之气所造成的伤与痛苦,并没有在重新放开压制后有所好转,这叫陆鸣沧心急如焚。


    【对,现在!】


    他无比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