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221


    当天陆鸣沧是和温余一起度过的, 陆鸣沧询问了温余想要得到的奖赏是什么,当时温余沉默了一下,然后充满期待的说了一个请求。


    “弟子, 弟子想, 留在这里,陪着,师尊。”


    一字一字,说的清晰而小心翼翼。


    陆鸣沧当然不会拒绝小徒弟这样贴心的请求, 所以在那双黑亮的眼眸爆发出的欣喜中,毫不犹豫的同意了这个“奖励”。


    于是当天, 他们一起对弈了几局,一起用餐, 陆鸣沧看书的时候,温余就在一旁看剑谱心法, 碰到不甚理解的,就向陆鸣沧请教, 下午的时候, 他们一起去了竹林,将两只雪翎鹰放了出来, 然后陆鸣沧就在一旁指点温余修炼。


    都是很平常很琐碎的事情, 但不管是陆鸣沧还是温余都乐在其中,享受着这种只有彼此的温情氛围。


    不过第二天, 温余没再出现在倚兰居。


    陆鸣沧得到柳依依的消息才知道,温余竟然登上了风云决斗台。


    他要挑战亲传弟子——秦信!


    陆鸣沧一翻系统提示, 系统到这个时候才慢吞吞的更新了信息, 还真有这个剧情!


    陆鸣沧:“……”


    这破系统,真是越发的不靠谱了。


    陆鸣沧懒得理会系统的这种失误了, 直接闪身御剑直往风云台而去。


    他到的时候,那里已经聚集了一大批人,不仅有各方弟子,还有不少长老也在。


    风云台其实就是一片山头上建造的一个大型演武台,这里是供给清玄派弟子切磋比斗的地方,风云台比斗有两种,一种是切磋点到为止的比斗,一种是生死决斗。


    而温余选择的则是生死决斗。


    此时,温余就站在风云台中央,身姿挺拔,目光沉静而肃然,身穿一袭深蓝色弟子袍,衣摆随风猎猎作响。


    风云台的生死决斗一旦开启,旁人便不能入场,所以陆鸣沧只能落在台下表情焦急的柳依依身侧。


    柳依依正在朝台上的温余大声的劝诫,她不明白温余为什么要想不开去挑战亲传弟子,两人差的不是一两层,而是整整一个阶段,温余的行为无异于找死。


    “小鱼儿,下来吧,我们回凌云峰好不好!”


    另一边的孟静轩抱胸静静的呆在原地,抬头目光复杂的看着台上的温余。


    大师兄张华也在这里,蹙着眉同柳依依一样,耐心劝导着温余。


    “温师弟,有事我们大家一起商量,不要如此冲动!”


    温余背对着他们,声音冷静而坚持。


    “师兄,师妹,我意已决。”


    柳依依又急又气,她其实隐约明白温余为什么要与那个叫秦信的家伙决战,但她依旧觉得此时并不是一个好时机。


    “小鱼儿!这事你问过师尊了吗?师尊不会同意的!你快下来,我已经告诉师尊了,师尊马上就来了!”


    她大喊着。


    果然,搬出师尊的名头,温余才有了其他的反应,眼尖的看到温余的身体微微晃动了一下,柳依依看到了希望,连忙想要继续唤他。


    秦信还未来到风云台接受决斗的战书,这事便还有回转的余地,若不是风云台的规矩阻止外人步入,柳依依甚至想亲自跑上去把人给拖回来。


    “见过师尊。”


    张华和孟静轩的声音在一旁接连响起。


    师尊,师尊来了!


    柳依依心一喜,急忙转过身向陆鸣沧“告状”。


    “师尊,您可来了,尽快劝劝小鱼儿,让他下来吧!他要和那秦信生死决斗,对方可是筑基期的!”


    陆鸣沧的到来也终于让温余慌了一下神。


    虽然他很清楚这件事终究不可能瞒过师尊,但真到了面对师尊的时候,温余还是没什么底气。


    但与秦信决斗这件事并非他一时冲动,他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温余转过身,看着台下的陆鸣沧,表情闪过一瞬的忐忑,但又很快坚定起来,直视着陆鸣沧的眼睛,认真道。


    “师尊,我想,这么做!”


    不等陆鸣沧回复,周围突然哄闹了起来,纷纷指向上空,便见天空中一个紫色衣袍的身影随着另一个手持拂尘的老者从远处飞落下来。


    “秦信师兄来了!”


    “这小子这下子完了,来不及反悔了。”


    “秦信师兄会同意生死决斗吗?这赢了也没什么好处吧,若是输了……”


    “你在说什么!筑基期的秦信师兄会打不过区区炼气期,你在做梦吧!”


    “说的也是,说的也是。”


    “连太上三长老都来了!”


    “唉,可惜了呀,这温余可是这一届宗比冠军!”


    “嘁,真是自不量力,不知死活!我看他是被胜利迷昏了头才敢越级挑战亲传弟子!”


    来者正是太上三长老莫道言与秦信。


    莫道言也落在台下,而秦信作为被挑战者,则走上了风云台。


    他手执一把折扇,轻轻扇动着,那张颇为英俊的脸上挂着标志性的笑容,只不过那双晦暗而没有一丝笑意的眼睛却显得他整个人像一条毒蛇般阴沉、虚伪。


    他走到温余的面前,意味深长的看着他,那落在温余身上的视线有着一种看待猎物的味道。


    “温余,你确定要挑战我吗?”


    他的声音低低沙沙的,带着一股傲慢的轻蔑。


    温余静静的看了他一眼,神色平淡,一点不废话的直截了当道。


    “我,挑战你,直到,分出生死,决斗才结束,应战吧!”


    秦信哈的笑出声,目光却像淬了毒般恶意满满。


    “温余,你凭什么觉得自己有资格向我挑战?我真是好奇,一个凭自己师尊的关系加塞进宗比,好运气才拿到冠军的炼气十一层,究竟哪里来的嚣张气焰?”


    周围一阵附和,柳依依和张华几人听着这刻薄的话语则怒气十足,但他们心里同样觉得温余挑战亲传弟子是输多贏微,所以只能咬牙忍着。


    陆鸣沧则眯起了眼睛,对上对面莫道言笑吟吟的神情,轻哼了一声。


    远处又有几人御剑飞掠了过来,正是宋若水和宋盈盈俩姐妹。


    宋若水一落下来就眼疾手快的揪住了宋盈盈的领子,暗暗命令她呆在原地不准跑去陆鸣沧那里,继而转头恶狠狠的瞪了陆鸣沧一眼,才朗声询问现场的情况。


    “谁人要挑战亲传弟子?”


    实际上场面已经很明显了,但宋若水还是按照规矩确认了一遍。


    挑战亲传弟子不是小事,必须要有一方山主与其他负责的长老坐镇,还要征得两方的师父同意,才能进行。


    生死决斗更是限制极多。


    但这次却有些特殊。


    温余深吸一口气,仰着头不卑不亢的高声回应道。


    “启禀丹主,是弟子,要挑战,亲传弟子秦信!”


    他并未说完,却顿了一下,目光极快的瞥了一眼另一边的陆鸣沧,眼中流露出一抹微不可寻的不舍心里,然后他闭上了眼睛。


    周围顿时议论纷纷,宋若水也紧蹙起了眉头,就在她要质问温余在做什么的时候,温余却又再次睁开了眼睛。


    他睁开眼的一瞬间,率先将视线牢牢的定格在了台下的陆鸣沧身上,目光幽邃而深沉,浓烈的视线几乎要将陆鸣沧看穿一般,叫陆鸣沧兀的浑身一震。


    陆鸣沧的心中莫名的产生了一种预感,此刻的温余和刚刚的似乎……不是同一个人。


    那种仿佛要噬人的深邃目光只是转瞬即逝,再定睛看去时,对方已经收敛了一切情绪,从容不迫的继续说道。


    “清玄派第一老祖曾定下过宗规,宗门大比的冠军除了在守擂赛中取胜外,还可有另一条直升为亲传弟子的途径。”


    他的话变得极为流畅,不紧不慢的给足了周围人思考的空间,才在一众议论声中,给出答案。


    “那便是越级挑战亲传弟子,只要能够取胜,便能取代此人在内门中的排名榜单,且!”


    他突然加重了声音,视线又再次转移到了陆鸣沧的脸上,唇角勾着一抹淡笑,注视着陆鸣沧,逐字逐句清晰明了的说。


    “有自主选择门内任意强者作为教导师父的权利,无人可更改,无人可否决。”


    陆鸣沧的心猛地一跳,怔怔的与他对视着。


    怎么会有人能够在无声无息中突然改变神态性格?


    陆鸣沧几乎可以确认。


    这个世界的主角——温余,他也许真的有双重人格。


    不过这件事情外人并不知道,他们还在惊诧着温余所说的话。


    “真的假的?”


    “第一老祖不就是开山老祖吗?他老人家有定过这种规矩?”


    “我看过宗规,没有啊,这小子骗人的吧!”


    “不会吧,他敢拿开山老祖的名头骗人,不要命了?”


    在重重议论声中,宋若水表情复杂的看了他一眼,才开口道。


    “确有此事,这个规定是开山老祖口头定下的,只不过经由后几位老祖商议,暂时从宗门规定中抹去了,只做口头之约。”


    听到南山丹主也确认了此事,一众弟子顿时更加惊讶了,嘈杂的哄闹声不绝于耳。


    台上的秦信脸色突然收了起来,眉头紧锁,冷冷的看着神色平静的温余。


    温余并不理会他,转而笃声道。


    “所以,作为宗比冠军的我,想要挑战亲传弟子秦信,不存在任何问题,而作为被挑战方,他,必须应战。”


    温余伸手直直的指向秦信,目光锐利、充满杀意。


    秦信瞳孔微缩,他没想到温余竟然敢如此堂而皇之的对他展露杀意,当即表情也冷了下去,满脸不屑道。


    “原本还想着看在同门的面子上放你一马,既然你自己不识相,那便别怪我不客气了!”


    话音一落,秦信便一步跨出,双臂之上的灵力升腾而起,猛地冲向温余。


    台下众人一惊,他们没想到秦信竟然这么突然就出手了。


    宋若水的眉头皱成了一团,想要出手阻止,却被陆鸣沧和莫道言一左一右拦了下来,她表情震惊的瞪向陆鸣沧,一副你疯了的表情。


    “这不合规矩,虽然开山老祖确有此规定,但并没有说是生死决斗!”


    宋若水板着一张漂亮的脸,不愉道。


    一旁的莫道言微诧异的看了一眼陆鸣沧,继而甩了甩手中的拂尘,捋着白胡须笑吟吟道。


    “这又何妨,这小子既然选择了这一条路,那便得受着,上了生死台,便是死伤不论,这是规矩,谁也不能破坏这规矩,陆师侄,你说是不是?”


    陆鸣沧的意味深长的看他一眼,淡淡点头。


    “确是如此,还望太上三长老也谨记自己的这句话。”


    莫道言满是皱褶的脸皮抽了抽,脸上闪过一抹暗色,继而装作好笑似的哈哈大笑起来。


    陆鸣沧的视线划过宋若水沉下去的脸,轻飘飘的丢下一句。


    “我相信我的弟子。”


    说完也不再理会这边,目光紧紧的追逐着在台上闪动的那道身影之上,在心中默默低语。


    温余,我知道你会胜利的。


    赢给所有人看吧,我的小徒儿。


    这才是你真正一战成名的时刻!


    第222章 222


    风云台中缠斗的两人下手都毫不留情, 这次的温余也没再设下什么陷阱,徐徐图之,一上来就祭出了在外人看来的大招晦月当悬, 半空中一个直径三米多长的黑雾球被投掷而下, 直直袭上场中的秦信。


    可秦信非但没有避让,反而笑喝一声。


    “来的好!”


    他一步踏前,脚下噼啪作响,整个人如猎豹般迎面暴射而出。


    紫色的灵力如幽火般裹挟着他的身体, 不断闪出电光弧火,瞬间压迫而上, 连空气都被灵力压迫的吱嘎作响。


    “嘭”的一声巨响,黑雾球竟然被秦信的拳头生生轰碎了。


    这还没完, 击碎黑雾球的秦信脸上没有一丝费劲,仿佛很是轻轻松松一般, 拳风又起,这次直冲向温余所在。


    而令众人惊讶的是, 另外半场上的温余竟然没有丝毫要躲避的意思, 面对着暴烈袭来的重拳,他脸色沉肃的侧身一个漂亮的下腰, 后在与秦信的手臂擦身而过的瞬间, 反身右手执剑横切向秦信的腰部。


    这里温余可谓是反应敏捷,应对有策, 可秦信怎么都是高他一阶的筑基期修士,他的傲气自有实力支撑, 只见他立刻化拳为掌, 反手下压,重重的击在温余的剑面之上, “砰”的一声,温余被反震的退开了好几步,手臂隐隐发颤。


    秦信冷笑一声。


    “想和我硬碰硬的比拼灵力?你还不够资格!”


    说着,他周身的灵力更加汹涌起来,竟比一开始还雄厚的多,显然之前他还为尽用全力。


    灵力灌注在双脚,这使得秦信的速度也进一步提升,闪动间虚影重重,竟让人看不清他的身形,速度的提升进一步加强了他的攻势,变得更猛烈起来,温余的诡步根本无法甩开对方,只能依靠黑雾球防御的形态堪堪抵御,以至于根本抽不出丝毫空档进行反击,一时间场面呈现一边倒的局势。


    场外观看这一场比斗的众人看到秦信压着温余打的场面也是阵阵哗然,纷纷叹息温余即将落败,身死道消的结果。


    柳依依几个的脸上则浮现出了一抹担忧焦急之色,他们很清楚按照这个势头进行下去,温余完全没有反败为胜的希望。


    秦信的为人虽遭颇多诟病,但他的实力却是不可小觑的,作为现今亲传弟子中的领导者之一,秦信接近筑基中期的实力毫无疑问属于佼佼者,而且他还有太上三长老这个师父庇佑,自身家底也很厚实,所修心法功法皆不是凡品,种种加起来岂是容易打败的。


    现场几乎没有一个人看好温余,即便他在宗比中表现出色,成绩斐然,可对上秦信,所有人无不觉得,他根本毫无胜算,是完完全全的自寻死路。


    宋若水眉间的皱痕一直都未曾解开,她忍不住看了一旁表情冷静的陆鸣沧好几眼,却还是无法从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窥探出分毫她所设想的忧虑,在这个所有人都对温余唱衰的时刻,似乎只有他凌驾于众人之外,笃信而毫不怀疑的认为,自己这位“胆大包天”的徒弟会获得胜利。


    宋盈盈替她问出了这个疑问。


    “师兄你怎么一点都不担心啊!温小师侄危险啊!这可怎么办!”


    宋盈盈本来就对这位小师侄很有好感,在经历宗比赌约事件后,对他就更欣赏了,现在看到温余被压着打,完全真情实感的替陆鸣沧担心起来,眼睛一瞥却见陆鸣沧这个师尊倒是怪异的一点没反应,不禁语气中夹杂了丝丝的埋怨。


    莫道言眯着眼睛笑意吟吟的在一旁看热闹,仙风道骨的模样,看起来和蔼又慈祥。


    不过说出来的话,却无情极致。


    “宋女娃子,可莫想些什么歪心思,这场生死比斗不分出个生死就想了了作罢,可没这种好事,我想不管是掌门还是众长老、弟子都绝不会同意有人将开山老祖的金口铁律当做一句玩笑话,若真如此,老朽纵然拼得这一身修为,也定要将此人斩于众人面前,以正我派威名!”


    宋盈盈表情一僵,轻轻的哼了一声,转过了头,心中简直怄死了,她就是讨厌莫道言这种喜欢搬一大堆名头说事的人,说来说去,目的都只有一个,想要他们眼睁睁看着温余被杀死罢了。


    但是宋盈盈毫无办法,名头这东西虽然讨厌,但不得不说,极为有用。


    “宋盈盈,你给我滚过来!”


    宋若水低呵一声,满心无奈,一个不注意,这妮子又溜到陆鸣沧身边去了。


    宋盈盈却丝毫不理会自家暴躁姐姐。


    “我不!”


    说着,她又朝陆鸣沧贴近了一点,抬手挽住了陆鸣沧的手臂。


    宋若水被她气得直翻白眼。


    这个时候陆鸣沧终于被耳边闹得有了点动静,他抽出自己的手臂,抬手轻轻弹了弹宋盈盈的额头。


    “站好,不可对长辈不敬。”


    宋盈盈捂着额头瘪嘴忿忿不平道。


    “师兄,现在是关心这个的时候吗?你家小徒弟要出事了唉!”


    陆鸣沧抬眸看着风云台上被不断追击,打得周身的黑雾防护罩摇摇欲坠,甚至嘴边已经滴落鲜红血液的狼狈青年,漆黑的眼睛里有暗光微微闪动,藏于袖中的手紧紧的攥了攥,掌心印出几条指甲的刻痕,但他脸上的表情却依旧淡定,从未改变对这场比斗的结论。


    “他会赢的,我相信他。”


    宋盈盈简直无奈至极,她完全不理解陆鸣沧为什么会对他这弟子抱有如此盲目的自信,但思索之前种种,似乎在宗比的时候便是如此,师兄笃信温余会胜利,而温余果然夺得了冠首,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那么也许这一次,也会有奇迹发生呢?


    宋盈盈不由得抬头认真看向了风云台,眼底带着一抹好奇与希望。


    台上的温余依旧在抵抗着秦信的攻击。


    “怎么不回手?温余,你就这点本事也敢挑衅我?”


    秦信越打火气越大,像是关在心里的野兽蠢蠢欲动的想要破笼而出一般,急需发泄的猖狂,拳风猎猎,一道道凶猛的攻击,夹杂着肆虐的灵力,铺天盖地的对着温余砸落而下。


    “打啊!回击啊!温余,这么漂亮的脸蛋和身段,最后变成一团烂泥可就不好看了!”


    温余全然不理会秦信那些恶心的言语,冷静的再次举步躲闪袭来的攻击,不止是黑雾防护罩,连镜花水月的幻身也全然当做了抵御攻击,削弱攻势之用。


    渐渐的,众人觉察到了一些不寻常,打到现在,虽然秦信一直压制着温余,但似乎不管他如何做,温余的防势也没有彻底溃败。


    而观察仔细的人能发现,按理说秦信这种大开大合的高强度攻击,寻常人很难撑过十个回合,但温余的黑雾防护罩看起来已经破破烂烂,却依旧牢牢的维护在温余周身并没有消散掉,温余身上的灵力虽然看起来没有秦信浓厚,却像一道涓涓细流般,也丝毫不见停歇。


    “这温余有古怪啊,他怎么像顽草似的,怎么都打不倒啊?”


    “都打这么久了,这家伙的灵力还不见有枯竭之相,妖孽吧!”


    “你们注意到没有,他似乎是把秦师兄的攻击全都化解掉了,泄力后落在他身上的伤害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


    “所以虽然他看起来狼狈不堪,其实没说什么大伤?天哪,这家伙是不是人啊?他真的是一个炼气十一层?”


    “那也没用啊,只要温余一直被秦信压制着不反击,他早晚会败的。”


    “是啊,真是太可惜了,温余此子若能成长起来,我敢断定,成就绝对不输剑主!”


    “唉,你说他为什么要挑战秦信呢?”


    “我听说啊……”


    台下人群议论纷纷,话题多样,台上则依旧紧张刺激,关乎生死。


    突发的变化就在此刻陡然出现了。


    温余的镜花水月竟然化出了两道幻身,秦信顿时愣了一下,温余则趁着这个机会用飞花逐月拉开了距离,后转手持弓,一道追踪月华箭射出。


    不过显然这几样攻击并不是伤到秦信,但却给温余争取到了时间。


    只见温余突然双手灵活的转动了几下,捏了一道奇特的灵诀,而后他双眸一凝,无数道银色的碎光便朝他聚拢而去,变成了一条条银色的溪流,环绕在他身体四周,而在温余的脸上,也浮现了一些特别的银色纹路,眉心一道细而弯的弧线尤其的显眼。


    众人惊讶的看着场中的变化。


    随着温余轻轻吐出的几个字,所有银色溪流瞬间汇入温余的身体,竟然就像有人将精纯的灵力灌注到了温余体内一般,肉眼可见的温余周身的灵力突然暴涨了一大截,而使得他直接升入了炼气十二层。


    “月相三转,第一转——新月。”


    众人惊愕。


    “天呐,这是什么功法?”


    “竟然能如此快的提升自身修炼等级!”


    “这最低也是一部地品功法啊!而且绝对是上乘功法!”


    “这家伙到底得了多大的机缘啊,怎会如此好运!”


    “这功法若是放去拍卖场,定会被抢破头,若在对战时突然提升等级,这也许能救命甚至反败为胜的关键!”


    “这种逆天功法必然对自身损耗不小,哪能如此轻易修得,而且如果仅仅只是提升一层,对筑基期的秦信还是不够看啊。”


    众人的激动被几句话又灭下去了一些,确是如此,对差别巨大的两人来说,仅仅只升到炼气十二层的温余依旧不是秦信的对手。


    但众人能想到的事情,温余作为当事人又如何想不到呢,所以在提升一层后,他又紧接着快速念了一句。


    “月相三转,第三转——满月!”


    瞬间,他脸上的银色纹路转变为璀璨的金色,眉心的细长弯弧也收缩充盈成了一个莹亮的小圆,像极了夜晚远空中的一轮圆月。


    而他身上涌动的灵气也再次翻滚着节节攀升,竟然突破了炼气十三层,直达筑基初期!


    虽然是伪筑基初期,但毫无疑问,那确实可以算是筑基期的力量。


    这下子不止是其他弟子惊诧了,连四周的长老,丹主宋若水,太上三长老莫道言,以及迟迟而来的掌门岳之宗等人也都面带惊色。


    这月相三转的功法竟然能连升三层,而且能越阶提升!


    一阵阵哗然声,在风云台下呼啸而过,席卷开来,所有人的眼中都布满了震惊与茫然,谁也没想到原本等级落差极大的两人,竟然在这一刻变成了同阶之间的对战!


    他是怎么做到的?


    这个温余,到底是个何方妖孽!


    第223章 223


    “筑基初期?”


    风云台上的秦信在看到温余的变化后, 身影不由得停了下来,眼中闪过一抹惊愕,面色瞬间阴沉了下去, 冷哼一声嘲讽道。


    “此种逆天功法, 想必按照你现在的实力,根本维持不了多久吧!”


    面对他的讽刺,温余却丝毫没有动怒,只是手一转, 长剑划开空气,淡淡怼回去一句。


    “杀你, 足够了。”


    秦信眼中怒火一闪,淬着阴毒, 死死的盯着远处的温余,旋即吐出一口气, 手掌之上灵力肆虐而起,惊雷闪动, 慢慢的化为一颗头颅般大的雷光球, 狂暴的波动汹涌的泛滥而出,给人一种心惊胆战的感觉。


    台下的喧闹很快止歇了下来, 众弟子心惊胆战的看着这一幕, 纷纷明白秦信这是将灵力催动到了极致,温余逼出了他的危机感, 他终于要全力出手了。


    温余望着全力施展的秦信,眸光一片冷冽, 丝毫不慌乱的长剑一指。


    “巨剑巡海。”


    他用的是陆鸣沧给他的剑诀招式。


    一柄巨大的剑形虚影出现在温余的面前, 飞推向前,最后与秦信的雷光球在半空中相撞, 发出剧烈的爆。炸声。


    两人双双被后震的力度击得倒退了几步,又很快稳住身形,再次出手。


    因为温余强行将自己变成了伪筑基初期的修为,这就导致秦信一开始根本不放在心上的温余那两招诡谲的镜花水月与晦月当悬都一下子成为了他的威胁。


    虽然并不是毫无对应之法,但还是给秦信增添了不少麻烦,有时候一个不小心,就会中了镜花水月的反弹伤害的袭击,虽然依旧起不到压制秦信的作用,反弹的伤害也被大幅度削减,但光被自己的攻击击中这一点,就非常令秦信狂怒了。


    看到秦信反被温余弄得灰头土脸,台下的人群里渐渐有了看好温余的声音。


    台下老神在在围观比斗的莫道言依旧是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无人察觉到他抱着拂尘的那只手很怪异的捏了个诀,从指尖弹射。出了一道无形的气。弹,直直的飞向台上的秦信,很快没入对方的身体。


    秦信的身体微不可信的轻颤了颤。


    在又一次躲避开反弹伤害,拉开彼此距离后,秦信表情森然的盯着陆鸣沧,他的眼眸中极快的闪过一抹黑色的流光,那一瞬,他全身的沉郁黑暗气息更加的浓重了,整个人的神情都变得不太对劲,眼底带着血丝,眼瞳紧缩,有一种歇斯底里的疯狂。


    “温余!”


    他突然间大声暴喝了一声,神色可怕。


    “你以为用这样的手段,就能胜过我吗?做梦!”


    说着他反手拿出了一颗猩红色的药丸,一口吞了下去,很快就见一股极为惊人的灵力波动从秦信的身体中震荡而出,暴虐的灵力四处肆虐,秦信则满脸痛苦的仰天嘶吼着。


    “啊!!!”


    温余敏锐的察觉到秦信的模样不对劲,不由得蹙了蹙眉。


    众人则看到场中的秦信全身的骨骼肌肉突然暴涨开来,发出咯吱咯吱令人牙酸的响声,只一会儿,秦信整个模样便变得彻底。


    他现在足足有两米多高,肌肉偾张,甚至撑破了衣服,浑身的皮肤呈古铜色,胸口、脸上都长着深棕色的毛发,眼睛血红,瞪如铜铃,两颗尖利的獠牙暴露在外,呼吸粗重,像极了一头凶猛的兽类,而他的修为也陡升至筑基中期,再次拉开了差距……


    这一突发情况激起了众人的惊诧议论,柳依依等人则又气又急,宋盈盈更是要气炸了。


    “秦信违反规则,使用禁药提升修为!”


    周围也响起这类的抱不平。


    虽然温余同样提升了修为,但那是他获得的特殊功法,是他自身的修炼,是属于对战允许的范围,但秦信却是借助了外力,使用了禁药使得自身各方面能力加强,这和温余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方式,而风云台比斗是明令禁止的使用一切外在力量恢复伤势或增强灵力的。


    秦信居然敢如此堂而皇之的使用禁药,这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而他的攻击也早已开始。


    更大灵力更浓郁更暴烈的雷光球被汇聚在一起,高高的悬挂在秦信的头顶,耀眼的像个小型的太阳一般,充斥着可怕的能量。


    宋若水看了岳之宗一眼,对方则看着陆鸣沧。


    就在众人想着掌门会不会终止这场决斗时,竟然是场内的温余发了话。


    “师尊,请相信我,我能赢!”


    他顿了一下,嗓音便沉了下去,格外的冷瑟肃杀,又说道。


    “我要亲手杀了他!”


    曾经的种种屈辱,他要亲自讨回!


    陆鸣沧紧紧的盯着他的背影,声音低哑却毫不犹豫的提声应道。


    “为师相信你!”


    说着他转过头,请求另一边的岳之宗。


    “师父,请求您不要阻止。”


    宋若水和宋盈盈都是一脸不可置信。


    “你疯了?他会死的!”


    宋若水毫不客气的骂道。


    陆鸣沧并不理会她,依旧坚持的望向岳之宗。


    岳之宗也看着陆鸣沧,静静道。


    “你确定吗?要知道秦信违规使用禁药,他已经输了这场比赛,也会受到应有的惩罚,又何必犯险。”


    陆鸣沧轻轻摇头,态度坚定。


    “我的弟子想要亲手杀了他,他让我相信他,我便信,所有人不相信,我都会无条件的信任他。”


    微顿,沉声笃定。


    “他会赢!”


    还会赢得漂亮!


    岳之宗叹息一声,没再说什么,不过他也没再有任何举动,很显然是不插手的意思。


    周遭的弟子们喧闹纷纷,而在人不注意的地方,太上三长老莫道言悄悄的勾起了一个充满讥讽的笑容。


    确定台下之人不会阻止这场比斗后,温余深吸了一口气,眼眸闭了一瞬,极快的用特殊的灵气丝线破开了一滴心头血,引导着流入胸腔,最后落在藏匿隔离在此的一颗细小的黑色种子。


    种子瞬间像苏醒过来一般,在漆黑的壳面上划开用血液浇灌的奇特纹路。


    “咚咚,咚咚。”


    像是有生命一般,带着血色纹路的黑色种子响起一声声如心跳般的震动,这种声音像利刺一般砸进温余的心脏与脑海中,激起一阵剧烈的疼痛。


    就好像是要钻入他的血肉,控制他的神识,主导他的心跳一般可怕。


    可这些温余全都咬牙忍耐了下来,心中唯一的渴望与信仰就是他的风向标,叫他清晰而笃信的确定着自己的所思所行。


    温余,忍耐住!


    不要被魔性控制,不要成为陆鸣沧讨厌的人!


    像是窒息的人获得了生的希望,温余骤然睁开眼睛,瞳孔紧缩睁大,颤抖的大口喘息了好几次才终于将那股疼痛慢慢的平息下去。


    温余转动了一下手腕、脖颈,身体内充盈的灵力让他感觉到了自己前所未有的强大。


    而台下的众人则震惊的发现,在短短时间内,温余的修为又再度提升了!


    筑基中期!


    竟然又升了一个等级!


    再次和服用禁药后的秦信持平了!


    全场哗然惊呼。


    就连宋若水等人都忍不住惊诧出声。


    “怎么可能!”


    岳之宗的脸色也严肃了下来,语气沉沉的喃喃。


    “似乎是用特殊的秘法燃烧了精血。”


    宋若水脸色大变,忍不住低斥一声。


    “荒唐!”


    宋盈盈的表情也很不好,满脸担忧的看向一旁默不作声的陆鸣沧。


    谁也没想到温余所说的有信心竟然是用如此霸道决绝的方法。


    燃烧精血是会损害根基的,一般修士除了遇到九死一生的情况,很少会使用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法。


    可谁知温余竟然就这么随随便便的用了。


    他本有绝世之姿,这下子即便胜了秦信,他自己的损伤也绝对不小,若真的根基损毁,那可真的是得不偿失。


    陆鸣沧的眉头也浮现了几条褶皱。


    对于温余这次的等级提升,他隐隐的猜到了一种可能,余光不由得落在了另一边沉默寡言的太上三长老莫道言的身上。


    他敏锐的察觉到莫道言突然转变的脸色,虽然他极快的掩盖了过去,但陆鸣沧还是注意到了他诧异之下的异样神色。


    那握着拂尘的枯瘦手指微微动了动,像是在怀中摸了一把什么东西,继而他的极为惊愕的瞪眼看向温余,混杂的目光中透出一股诡异的兴奋与贪婪,眸色微微发红。


    果然,就是他所猜想的那样。


    陆鸣沧轻轻的吐了一口气,才在心中默默道。


    温余动用了体内魔种的力量。


    而莫道言作为一个隐藏在清玄派的魔修,他的身上一定带着魔族用来探查魔子的器物,魔族虽然不会把族内的血脉秘法教给莫道言,但给他一个有类似效果的小器物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这种小玩意的效果没有血脉秘法那么厉害,所以他平时接触温余的时候并不会发现什么,刚刚必然是温余引动的魔种力量被器物捕捉到了,所以才会有所反应,而莫道言也以此发现了温余魔子的身份。


    魔子的身份对他来说其实不重要,但温余体内的魔种却是所有修者都会眼红的东西,不管是魔修还是仙修。


    很明显,莫道言这种叛宗的无耻之徒更不可能免俗。


    陆鸣沧毫无疑问的确定,莫道言绝对已经打上了魔种的主意。


    这确实也是小说中的剧情。


    陆鸣沧暗暗记下莫道言的觊觎,然后才专注视线看向台上对战的温余。


    面对秦信的太阳雷球,温余祭出了全新的一招。


    霎那间半边的天色都暗沉了下来,好似瞬间进入了黑夜一般,一轮巨大的月亮在黑暗的尽头露出了半点弧线,确实血色浓稠。


    那竟是一轮只露出了一角的血月!


    血月出现的瞬间,整个空间仿佛被扭曲了一般,以温余为中心,周遭直径十米内的空气都发出了噼啪的挤压声,仿佛有什么东西将这片区域的整片空气暴。力的压向了大地。


    秦信整个人被空气挤压的跪倒在地上,咬牙嘶吼着不断挣扎,却依旧像背上顶着一座大山般沉重艰难。


    而他的太阳雷球则被空气挤压的还未扔出就直接在原地爆裂了开来。


    “轰”的一声巨响,刺目的雷电火光自中心炸裂开来,秦信惨烈的哀嚎一声后,就没有了声息。


    刺目的光刺得众人掩目避开,等一切平息下来,众人再次望向风云台,只见残破的斗场中央,孑然傲立着一个瘦长的身影,对方虽然脸色惨白,摇摇欲坠,但依旧支撑到了最后,而他的对手,那个不可一世的亲传弟子秦信,他的躯体正一动不动的卧在地上,身上还燃着紫红色的火焰,已然死透了。


    他的死亡令人无限唏嘘。


    堂堂亲传弟子,筑基期修士,天骄弟子,最后竟是死在了自己的招式手中,可悲可叹。


    但不管如何,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胜利既已决出,所有人便会为胜者而欢呼。


    尤其当温余以炼气十一层精英弟子的身份强势的跨入亲传弟子的行列,一举取代秦信的排行与地位之时,毫无疑问的,他便是当之无愧的冠首。


    台下,雷鸣般的掌声经久不息,响彻云霄。


    在漫天的欢呼声中,温余艰难的抬起头,目光牢牢的锁定在陆鸣沧的身上,嘴唇蠕动着似要说什么,却突然眼前一黑,整个人顿时软倒了下去。


    在温余即将摔倒在地上之际,一道身影飞掠而上,有力的手臂扣住了温余的腰身,将他带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恍若从天而来的声音朦朦胧胧的在温余的耳边响起。


    “温余,你做的很好,睡吧。”


    温余一直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松懈了下来,放任自己在这个兰香扑鼻的怀抱里安然昏睡了过去。


    第224章 224


    之后的事情就不需要温余上心了, 虽然还未确定他的亲传师者是谁,但他亲传弟子的身份已然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他杀了秦信,虽然是两人一开始便定了的生死决斗, 但还是有不少人觉得温余彻底得罪了太上三长老。


    毕竟秦信是太上三长老莫道言的亲传弟子, 尤其秦信还是以这样憋屈的方式死去,这相当于就是在打太上三长老的脸。


    而太上三长老又掌管着执法堂,换句话说得罪了太上三长老,就是得罪了执法堂, 这可算不得什么好消息。


    但令人意外的事,莫道言对此事的态度竟然意外的大气, 他当场就表明了虽然弟子陨落他这个师父很是难过,但老祖的规矩不可破, 约定既已做下,那边是生死由天, 他不会因此而记恨温余,甚至一度表现出了对温余的欣赏之态, 令众人惊讶又唏嘘。


    不过莫道言既然已经这么说, 最起码明面上不会有人再以这个借口来找温余的麻烦了。


    很快,关于之前宗比半决赛之时抽签牌作弊的事情, 那个费姓裁判长老也招了供, 他承认是受到了秦信的指使,给温余和另一位叫方宇的弟子的抽签牌做了手脚。


    此事一经曝光, 又引起了派内弟子们的纷纷怒骂,连带着这些年里秦信做的那些仗势欺人的肮脏事也都被人一一扒了出来, 一时间秦信顿时成了众多弟子们直呼死得好的恶人。


    那些曾经在秦信手下做事的秦信的走狗们, 顿时在派内人人自危,歇了嚣张气焰, 只能夹着尾巴做人。


    因为秦信是太上三长老的亲传弟子,他手下众多人手都是出自执法堂,这下子宗门内众多弟子对执法堂也是怨气满满,与执法队产生的纷争事件也越来越多。


    短短几天内就出现了十多起冲突事件,搞的宗门内人心惶惶。


    这件事最终还是引起了宗门内高层的注意,最后由宋若水出面,抽调四大山各峰人手成立了一个额外的监察堂,专门负责监督和审查执法堂极其内部人员所行所为是否公正合理,是否秉公执法。


    顿时整个清玄派内的氛围都焕然一新,恃强凌弱、作威作福者少了很多。


    温余并不知道由自己引发了这样一场可以说是影响了整个清玄派的变化,他整整昏迷了两天才醒过来,然后就一直被陆鸣沧勒令着躺在床上休息。


    那天陆鸣沧直接把温余带到了自己的倚兰居,又请了宋若水前来为他诊治,宋若水虽然不喜欢陆鸣沧,却也没有拒绝。


    而令宋若水意外的事,温余的伤势竟然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重。


    虽然因为精血亏损而损了寿元,导致深陷昏迷,体内的灵力也极为混乱,但令人惊讶的是,温余的体内似乎有一股奇特的力量一直在吸收逸散的灵力与天地之力,不断的修补着温余损伤的经脉与根基。


    宋若水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床上眼睛紧闭眉头紧锁的青年,低声喃喃道。


    “这小子到底哪来的泼天运气,竟然还有此等稀世功法,不简单啊。”


    站在一旁关注着这一切的陆鸣沧倏的心头一紧,差点以为宋若水是发现了温余的身份,听完她的话后才放下心来,又忍不住一哂,心里为自己瞎担心的反应而感到好笑,哪有那么容易被发现,若真的温余现在就暴露了,那剧情将崩到什么地步。


    面对陆鸣沧,宋若水就没什么好脸色了,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就挪开了视线,不甚耐烦道。


    “庆幸吧,没什么大碍,吃点灵药休息一阵就好了。”


    顿了顿,她又忍不住道。


    “你这徒弟身上秘密不少,单是这能够修复根骨的秘术就不是常人所能拥有的,更何况他的那些奇特的功法,你师父叫我嘱咐你,让你这弟子好好修心,切勿急功近利,误入歧途。”


    陆鸣沧听罢拱手鞠了一躬,恭恭敬敬的应道。


    “谢师叔提醒,鹤洲定会好好教导弟子,定不负师父所望。”


    对岳之宗察觉温余功法异样之事,陆鸣沧并没有觉得惊讶,相比起这个,他更讶异于对方话里另外的那层意思。


    岳之宗让宋若水提醒自己好好教导温余,这是在默认他会成为温余的亲传师者吗?


    他竟如此淡然的便接受了这个结果。


    按理说即便温余有自主选择师父的权利,但陆鸣沧到底不够资格收亲传弟子,这件事毫无疑问定然会引起不少人的不满。


    若真要成就此事,岳之宗绝对会承担不小的压力,遭受不小的诟病,他本来就因为给予陆鹤洲额外的宠爱而被外人纷说,如果还插手温余这件事……


    陆鸣沧都已经想到了旁人会怎么说。


    只能说岳之宗这个师父对陆鹤洲绝对是真的掏心般的好。


    有这样的师父罩着,陆鹤洲居然一点都不感激,甚至间接害得清玄派在天玄大陆上被除名,害得岳之宗身死道消,陆鹤洲这厮,骂他一句黑心黑肺真算陆鸣沧心善了。


    宋若水定定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收拾了东西就转身走了出去。


    跨出房门的那一瞬,她微微侧头看了里间一眼,正看到陆鸣沧俯身伸手轻轻的拨开了温余沾染在脸颊上的发丝,那恍然一瞬流露出的温柔神色,令宋若水心里突的“咯噔”一下,一步踏出,她骤然停在了门外。


    脸上闪过怀疑、纠结、震惊等各种复杂的表情,最后归为一句沉沉的叹息,她并没有再回头去确认什么,而是静静的离开了凌云峰。


    陆鸣沧并不知道自己对温余的情意已经半暴露在了宋若水的眼下,他全然专注的凝视着躺在床上的温余,直到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这个时候,陆鸣沧才真正的松了一口气,满腔的担忧与庆幸在心头泛滥开来。


    即便他清楚的知道温余不会输,可看着温余受伤,他又哪是能真的不在意的,温余身上的每一道伤痕,他都恨不得代替他承受,尤其在看到秦信对他又打又讽刺的时候,陆鸣沧暗自差点把牙咬碎,他甚至想不顾一切的冲上去替温余出了这口恶气。


    但理智提醒着他,他不能这么做,童话书也在一旁不断的对他重复,这是主角需要经历的事情,他不能擅自破坏。


    如果他还想在这个世界与温余在一起,他就必须忍耐,这也是他穿越至此的代价。


    索性,剧情并没有改变,秦信死了,温余胜利了。


    原本接下来的剧情是由主角受云笙照顾受伤的主角攻温余,两人的感情升温。


    陆鸣沧虽然不愿,但还是只能让人去寻云笙过来。


    可谁知,侍从回来后竟然回禀陆鸣沧说云笙下山执行门派任务去了,并没有回来。


    陆鸣沧这才想起来,早在决赛后他就未曾见过云笙了。


    可没想到对方竟然在这个时候离开了清玄派。


    童话书也惊了一下,一人一书就在原地静静等了一会儿,发现系统并没有任何提示。


    童话书尝试着解释。


    【可能是因为改变者是主角受自己,并非宿主主观改变,与我们无关,所以系统判定宿主无错,便没有对您提出警告或给予惩罚。】


    陆鸣沧若有所思,不过他现在更关心的是另一件事。


    “既然云笙不在,那我可以把温余留在这里吗?”


    留在自己身边,才更方便照顾。


    童话书拍着书页在屋子里飞了一圈,声音轻快道。


    【应该可以,既然这个剧情被主角受自己改变,那就属于失效情节,这段时间就归为自由时间了,宿主无需忌惮,可以自由分配。】


    陆鸣沧心一喜,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抹浅笑。


    于是接下来几天,陆鸣沧都亲力亲为的照顾着温余,给他喂药,擦汗,换衣服,温余昏睡的时候,就安静的坐在一旁看着书陪着他,非要紧之事,他都不曾离开过温余半步。


    两天后的傍晚时分,温余醒了过来,还未睁开眼,他就闻到了那股熟悉的幽淡兰香,混沌的脑海中还未理清头绪便不由自主的漾起了一缕欢喜。


    他喜欢在这个味道中醒来的感觉。


    一睁眼,温余便迫不及待的用那双漆黑发亮的眼睛四处逡巡着寻找着那个在他心头的人。


    他并没有找到人,但他注意到了这里并不是他的住所,而是……倚兰居!


    他竟然躺在师尊的屋子里!


    这样的事实令温余激动万分,也减损了不少没见到师尊的失落。


    温余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只穿了白色的里衣,而他浑身干燥清爽,除了身体还有些虚弱外,并没有其他不适。


    想着某种猜测,温余的脸上顿时浮起了一抹红晕,整个人开始傻傻的低笑。


    做了一会儿白日梦,温余还是从床上走了下来,他穿上外袍,打开门走了出去。


    倚兰居外还是照常的一切,远处的天边,挂着一片极美的明霞,落日给大地镀了一层金黄,轻柔的风卷着枝叶沙沙作响,除此以外,四周一片寂静幽淡,岁月静好。


    突然间,一声嘹亮的啼鸣划破长空,温余定睛看去,只见那遥远的天空中,一道白色的身影正扇动着巨大的翅膀,朝着这里飞冲而来。


    是雪翎鹰!


    温余急促的抬眸望去,雪翎鹰的背脊之上,果然站着一个长身玉立的身影。


    他一袭白衣,墨发飞扬,于万丈金光中破空而来,眉目清冷、仙风拂袖,超尘脱俗。


    只一眼,就让温余痴了眼眸,迷了心神,忘记了所有。


    这个令他魂牵梦绕的,他的心上之人。


    第225章 225


    温余的亲传师者人选问题果然引起了不小的讨论, 不过幸好因着温余拥有自主选择师者的权利,由他自己率先提出,人们也少了几分觉得掌门滥用权利, 偏宠徒弟的想法。


    当然, 有这种想法的依旧大有人在,主要还是因为原主展现出的实力不够强的原因,能力配不上拥有的权利,名不副实, 这确实怪不得他人。


    也是因为陆鸣沧的实力不够,所以才有人敢对此次的分配结果产生不服, 在陆鸣沧的意料之中,这次的阻碍果然又是太上三长老莫道言的手笔。


    他对温余展现出了极为热情的欣赏之情, 话里话外都有想收温余做亲传弟子的想法,这虽然令人觉得有些怪异, 却也不是不能理解,温余的天资根骨确实比那秦信好了太多, 说到底,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实力才是一切的根本。


    不过莫道言不屑也放不下面子来和陆鸣沧争, 所以他就指使了手下人来搅局。


    反对者是个很面熟的长老, 正是在宗比的时候和陆鸣沧呛过声的那个章姓执法堂长老。


    对方现在也有金丹初期的修为,并不惧陆鸣沧这个被药物堆起来的金丹中期。


    一众人在一旁看好戏, 岳之宗也被宋若水拦了下来,而温余虽然他处在事件中心, 但以他现在的能力与地位还不够资格插手金丹期强者的争斗, 即便这个争斗因他而起。


    在原剧情重点,原主收主角为亲传弟子这一段是受到了屈辱的, 虽然那些人不会出口成恶,但不管是言语的意思还是看人的目光都明摆着看不起他这个靠着掌门师父才有今天地位的废柴,这也是导致原主性格越发扭曲的一个原因。


    但现在,变成了陆鸣沧站在这里,他可不会任由自己遭受这么大委屈,既然收弟子的剧情已经结束了,那这点扫尾的小事情,想必系统也不会介意他擅自改一改吧。


    这样想着,陆鸣沧骤然眸光一利,一道磅礴的气势陡然从他的周身升腾而起。


    充满寒意的灵气汹涌澎湃的散逸开,顿时,以陆鸣沧为中心的地上迅速的结上了一层厚厚的坚冰,冰层朝外以极快的速度扩张蔓延,其中一条冰路更是直线极为快速的延伸到了那位章姓长老的脚下,散发着寒气的坚冰顺着对方的脚延展而上,只眨眼间就把他的一双脚冻在了原地。


    这一变故的发生只在瞬间,却令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一震。


    章姓长老满脸呆滞的望着裹挟着浓郁灵气的陆鸣沧,满眼不敢置信。


    岳之宗则眼睛一亮,脸上满是欣喜与骄傲。


    “好!好啊!不愧是我岳之宗的徒弟!”


    宋若水也是满脸惊异。


    这坏小子竟然不声不响的修炼到金丹后期了!几年前他还因为修为退步而颓废不已,身上的寒毒也差点爆发,更是雪上加霜,没想到短短几年,他不仅重新站了起来,甚至还突破了桎梏,晋升入了金丹后期!


    “哼,可真瞒啊。”


    宋若水冷哼一声,傲娇的撇开了脸,不过那张冷艳的面容之上却隐隐的露出了一抹若隐若现的笑。


    看戏看得起劲的北山兽主司辰发出了粗犷的笑声,一脸的豪迈随性,高声嚷嚷道。


    “这下不就没事了嘛,人家师父徒弟双双看对了眼,其他人还是哪来的回哪儿去吧!走喽走咯!”


    说着她率先起身,一拍身边的大老虎,飞身骑上就窜了出去,东山剑主凌微明并没有说什么话,和岳之宗一颔首,抱着剑几个闪身也不见了人影。


    其他前来走过场看戏的当然也都散了去。


    陆鸣沧收了灵气,冰冻解开,那章姓长老望了莫道言一眼也只能灰溜溜的离开。


    莫道言眯着眼睛深深的望了陆鸣沧一眼,余光滑过站在陆鸣沧身后的温余身上,轻哼一声,也甩身走了。


    最后只剩下岳之宗、宋若水,站在一旁未曾开口过的慕清羽以及站在陆鸣沧身后的温余还留在原地。


    陆鸣沧走到岳之宗面拱手请罪,却被岳之宗伸手拉了住。


    “好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为师并没有生气,你的修为有所精进那是好事,为师开心还来不及呢。”


    说着他轻轻拍了拍陆鸣沧的肩膀,满脸欣慰的感叹道。


    “鹤洲,做的很好!”


    一旁的宋若水受不了的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不耐烦道。


    “行了行了,别师徒情深了,臭小子,给我看看,你有没有搞什么幺蛾子!”


    说罢,她一把抓住了陆鸣沧的手臂,把住了他手腕上的脉,沉思了片刻。


    陆鸣沧神情自若,坦荡自信,他并不担心宋若水会发现什么,因为他现在的修为确确实实是金丹后期无疑。


    这就是卡牌的力量。


    早在来之前,他就知道会有这一幕发生,所以他使用了一张金色卡牌,把自己的修炼等级提升到了金丹后期,然后又用一张紫色卡牌遮掩了气息,这才达到这样的效果,刚刚那一番装逼可是花费了他小几千的灵力值呢。


    虽然这张金色卡牌的力量仅仅只能维持五天,但也已经足够了。


    宋若水果然没有探查出丝毫异常,心下微微松了一口气,不过她的脸色还是摆满了对陆鸣沧的不喜,冷哼道。


    “算你小子好运,体内的寒疾并没有爆发的迹象。”


    岳之宗和慕清羽一听,顿时也双双松了一口气,慕清羽朝陆鸣沧打趣道。


    “师弟有此等好事,竟然还瞒着师兄,唉,真是让师兄伤心啊。”


    陆鸣沧很是无奈,心里却温情满满,不由顺着他的话道。


    “那我请师兄喝酒赔罪如何?”


    慕清羽眉头一挑,颇为满意的笑眯了眼睛。


    “好,那师兄就等着,师弟可要记得,非琼浆玉液师兄可是不喝的哦。”


    陆鸣沧连连应声,保证了一番。


    岳之宗乐呵呵的看着这师兄师弟和谐相处的一幕,落在陆鸣沧身上的视线透着一股不易察觉的怀念。


    温余落后一步看着师尊与师叔师祖他们其乐融融的画面,虽然知道他不应该有什么情绪,但心里还是不受控制的升起了一股淡淡的酸涩。


    他知道自己想要独占师尊的想法是错误的,但他不想也不愿意改变,他不想被师尊落在身后,不想这样孤独的看着他的背影。


    “师尊……”


    低低的轻唤从身后传过来,陆鸣沧侧过身看了看身后的温余,继而转回头,轻轻朝岳之宗等人说了几句话,岳之宗微微颔首,接着温余便看到师尊转过了身,朝着他径直走了过来。


    路过他时,轻柔的嗓音钻入温余的耳朵。


    “走吧,我们回去吧。”


    温余一喜,连忙应声快步跟了上去,两人一前一后朝着门外而去,屋外的阳光投落而下,将两人的背影照成了一条线,彼此交织相融,不分你我。


    ……


    成为亲传弟子后,温余可以重新选择一处地方成为自己的洞府,最后他选择了山顶竹林另一侧的一块地界,和倚兰居只隔着一片花圃和竹林。


    距离变近,关系也变近后,温余黏着陆鸣沧的频率就更高了,几乎达到了不着家的地步,晚上休息修炼完,等天一亮就会往倚兰居跑,在那里一呆就是一整天,有时候也不是在用功,就是陪着陆鸣沧下下棋,喝喝茶,看看风景,直到晚上看个落日,赏个月色,等夜深了才终于依依不舍的离开,第二天又准时敲响倚兰居的门。


    陆鸣沧从不曾拒绝过温余的任何请求,温余想要做什么,他都只是噙着淡笑宠溺的看着他,然后陪着他做。


    而陆鸣沧的纵容,也使得温余越发得寸进尺。


    一开始他还打着虚心好学的幌子,认真看功法剑谱,认真修炼,到后来,他来找陆鸣沧就完全不需要理由了,甚至发展到在陆鸣沧的眼皮子底子偷懒,说是钻研心法,实际上是拿着笔在偷偷的画画,画的还是陆鸣沧,被抓包后就红着脸支支吾吾解释,说自己是在练心境,因为书本上说练字和练话可以修身养性、平心静气,这样有助于稳定自身境界。


    每到这个时候,陆鸣沧就静静的站在原地,表情淡淡的看着他狡辩,也不插。话,直到温余自己意识到错误,满脸通红的垂下脑袋乖乖认错,像只小狗似的委屈巴巴着一张脸,低声乞求他的原谅,陆鸣沧就会伸手轻轻拍拍他的脑袋,轻叹一声,然后手把手的教他画画,习字。


    温余最喜欢这个时刻,每到这时候,他的眼角眉梢便尽是笑意,整个人被满足与幸福填满,浑身都洋溢着难掩的雀跃。


    宋盈盈几次过来,每次都能见到温余,还向两人调侃过,说温余这片刻不离的模样,就像是陆鸣沧的小尾巴似的,即便是道侣只见,都不见这么亲昵的。


    听到这话,温余眼眸飘忽,在心中含。了蜜似的反复念了好几遍道侣这两个字,耳朵慢慢的沁上了一片嫣红,陆鸣沧则不着痕迹的瞥了他一眼,笑而不语。


    就这样,师徒两人安静的呆在凌云峰上,彼此间暧昧而温情的度过了十天的光阴。


    直到猎兽活动的开启。


    第226章 226


    猎兽活动也是清玄派的老牌项目了, 是每年炼气期精英弟子展现自我的一个机会,规定所有精英弟子进仙影之森狩猎,总共有五天的时间, 最后结算谁猎到的灵兽晶核价值最高, 前十名都有相应的奖励。


    猎兽活动是允许弟子之间相互抢夺的,不过不允许伤人性命,而且每个弟子都会发放一枚传送符,弟子在觉得危险或者觉得猎的差不多后就可以捏碎身上的传送符传出去。


    提前传送出去的弟子还是会照旧计算所猎灵兽的价值, 并不会算作弃权,只有那些违反猎兽活规则的弟子才会被取消资格。


    原本温余作为亲传弟子是不需要参加这个活动的, 但柳依依缠着他说要一起猎兽,温余想了想还是答应了, 反正他炼气十一层的修为也在活动规定内。


    陆鸣沧知道猎兽活动会有个关于温余的剧情出现,是太上三长老莫道言, 面对魔种的存在,这老家伙根本没有一点耐心, 居然胆大包天的直接在清玄派众人的眼皮子底下对温余出手了, 选的正是猎兽活动这个机会。


    不过他也不是毫无顾虑,所以只派了自己手下的两个筑基后期修士去抓温余, 在系统提供的剧情介绍中, 温余为了求生,爆发了全部的魔种力量, 差点被岳之宗等人发现,幸好关键时刻温余被一神秘人救走了。


    没人知道他发生了什么, 去了哪里, 而且温余在猎兽活动结束的最后一天赶了回来 ,模样寻常不见异样, 所以这件事就尘封了。


    虽然确定温余最后没发生危险,但陆鸣沧还是很担心,而且剧情介绍中的那个神秘人,陆鸣沧也很好奇,系统给的信息很少,所以他也不知道这个救走温余的神秘人是谁,这些未知都让陆鸣沧感到很烦躁。


    他有计划想着找时间脱身后,偷偷绕进仙影之森去找找温余看看情况,但童话书在一旁虎视眈眈的看着他。


    【宿主绝不可以插手剧情发生哦!】


    陆鸣沧试着跟它谈判。


    【我就藏在远处悄悄看看,绝对不会插手的!】


    童话书一点不相信的哼一声。


    【如果主角遭遇生死危机,我不信宿主你会放任不管,但是不可以哦,主动影响剧情会遭受惩罚哒!所以我还是劝宿主静静的等着就好,反正主角是不会有事的。】


    听了童话书的话,陆鸣沧沉默了片刻,最后却还是坚持道。


    “我想看着他,我不希望他在我不知道的地方遭受危险,童话书,让我去吧,你可以锁定我的灵力值和所有卡牌,我答应你绝对不会出手的!”


    童话书拗不过他,只能低低的叹了口气,默认了。


    很快猎兽活动开始了,看得出这些弟子们都很兴奋,柳依依、孟静轩等人来走了过来,陆鸣沧还看到了许多天没见的云笙,对方瘦了一些,额头上还有一条浅浅的疤痕,看起来经历了不少,不过精神看起来比之前好了很多。


    他对温余的态度就和孟静轩差不多,其实在宗比结束后,柳依依等人都有了其他的去处,大弟子张华和云笙一起转去了东山一剑修强者座下,孟静轩去做了炼器师,柳依依则被陆鸣沧介绍给了宋若水。


    所以凌云峰上除了那些外门弟子和侍从,实际上只剩下陆鸣沧和温余两个人了。


    原本的一群人分散了开,但柳依依依旧喜欢和大家待在一起,所以几人的联系并没有断掉,这次活动也又聚在了一起。


    温余是随着陆鸣沧一起到的,他到的时候,其他人已经在等他了,猎兽活动也即将开始,所以他虽然依依不舍,却还是和陆鸣沧告了别。


    陆鸣沧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惯常般摸了摸他的脑袋,嘱咐了一声注意安全。


    简单的应答后,温余深深看了陆鸣沧一眼,然后就转身去找伙伴们了。


    猎兽活动正好开始,再次向师长道别后,几人相伴着和其他弟子们一样跃入了深林之中。


    陆鸣沧很清楚莫道言绝对会尽快出手,因为他无法确定温余会不会提前传送出来,错失机会的话,就要等下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来的时机了,而且魔族也在寻找魔子,等的越久,温余被发现的可能性就越大,莫道言绝对不会允许自己错失一步登天的机会。


    陆鸣沧一直在暗中盯着莫道言的一举一动,对方只要一有异动,陆鸣沧便知道自己改出发了。


    他找借口离开了驻地,然后用紫色变形卡变换了身形后绕路趁着巡察人员不注意偷偷溜进了仙影之森,然后开始沿路寻找温余的踪迹。


    陆鸣沧想到了很多情况,但他唯独没想到自己会以这样的方式见到温余。


    当左手无名指上突然闪现亮光,出现一道白色的戒指虚影的时候,陆鸣沧根本没反应过来,差点从躲藏的树上摔下去。


    幸好周围没有人在,等陆鸣沧再去看时,白色的戒指虚影之上浮现出了一圈圈光带般的神秘符号,那些符号延伸开来,竟然包裹住了陆鸣沧的身体。


    陆鸣沧尝试用手去抓取这些东西,但它们似乎只是光,根本抓不到,而渐渐的,陆鸣沧发现自己的体重在变轻,整个人像变成了一缕风一样,眼前景色腾转挪移,再眨眼,已然到了另一个地方。


    他看到温余……浑身是血,跪倒在地的温余。


    温余的对面是两个蒙面人。


    对于陆鸣沧的突然出现,所有人都悚然惊讶了一瞬,因为他出现的实在是太过于突然了,就像是空气中大变活人一般,让人没有一丝丝防备。


    两个蒙面人的震惊和慌张更甚,因为这里有他们布下的结界,那是莫道言给的地品结界阵图,即便是元婴期的强者,若非靠近查探也很难发现异常。


    而对面那个身着绿色长袍兜帽的神秘人却能无声无息的出现在结界里而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这是一件极为可怕的事情。


    这就说明,那绿袍人的修为定然极其的可怕,绝对在元婴期之上。


    蒙面人并没有因为陆鸣沧表现出的炼气期修为而感到轻松,甚至他们对陆鸣沧更忌惮了。


    毫无疑问,炼气期绝对不可能进入这个结界,所以他们把陆鸣沧当成了隐藏自身修为的绝世强者。


    两人面面相觑,立刻收了手中的武器,恭恭敬敬的朝陆鸣沧弯腰问候。


    “这位……前辈,我等惶恐,不知是不是打扰到了您的清修,前辈放心,我等抓了这贼子,定然会马上离开此处!”


    陆鸣沧也很快就判断出了现场的情况,虽然救出温余的神秘人变成他这件事极其怪异,但现在也不容他多想了。


    陆鸣沧立刻手一背,气势一起,顺着蒙面人的话,扮演起了神秘高人。


    他将自己的声音压的又低又哑,满含沧桑的慢声问道。


    “你等是何人?为何在此处?”


    蒙面人略微思考,想要开口解释,这时,跪倒在地,吐着鲜血的温余突然猛地抬起了头,朝着陆鸣沧的方向大声喊道。


    “这位前辈,请不要听信他们的谎言,这两个人都是魔修!”


    蒙面人脸色大变,目光凶狠,甩手就朝温余的方向打出了一记攻击。


    “放肆!”


    气势磅礴的一道厉喝声响起,蒙面人打出去的攻击瞬间调转方向,朝着蒙面人而去。


    蒙面人连忙抬手防御,化解了攻击。


    另一个蒙面人一看情况不对,连忙拿出莫道言给他的腰牌,大声道。


    “前辈,请不要听这贼子的话,他是伪装成清玄派弟子的恶徒,我等正是奉清玄派太上长老之名,捉拿此人!”


    陆鸣沧很担心温余现在的状况,所以他根本不想和这两个人废话,但除非有把握将两人一击必杀,否则陆鸣沧也不敢妄然行事,万一没有立刻杀死对方,惹得两人拼死反抗,到时候杀死对方事小,被清玄派的强者们察觉到异常就事大了。


    他可记得剧情里,这件事最后是隐下去的,单被岳之宗等人发现事情不对,可能就会涉及剧情改变,会很麻烦。


    陆鸣沧依旧压着嗓音,冷哼一声。


    “如若真像你们所说,是抓捕恶徒,那你们又何必蒙着面如此遮遮掩掩?”


    两个蒙面人双双一震,一时间竟然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陆鸣沧便趁着机会,假装对地上的温余产生了兴趣一般,语气闲闲道。


    “这小子老夫看上了,既然是恶徒,想必清玄派也定是要处置了他,不如就交予老夫处理吧。”


    蒙面人脸一僵。


    “这……前辈,这让我等如何向太上长老交代啊。”


    陆鸣沧声音一冷,重重哼了一声,澎湃的灵气突然在周身肆虐开来,他直接手一甩,一缕灵丝便飞了出去绕住了温余的腰,一拉,直接将人扯到了身边,霸气而不耐烦道。


    “你们回去告诉莫道言那老小子,想要人就自己来仙影之森中心区域来寻,看他有没有那个胆量!”


    两个蒙面人还是有些迟疑。


    陆鸣沧瞬间在一人的脖子上无声无息的凝了一把风刃。


    “你们可要拦我?”


    沉冷、充满杀意的声音落在蒙面人的耳中,顿时把他们吓得肝胆俱裂,连忙跪了下去,重重磕着头连声求饶。


    “前辈饶命!小人不敢!”


    陆鸣沧冷哼一声,甩手架着温余便飞身而去,很快就消失在两人的视线中。


    蒙面的两人再次对视一眼,只能匆匆回去复命。


    而另一边陆鸣沧带着温余跑了很远,确定危机接触才停下来,找了处僻静的地方休息。


    陆鸣沧刚放下温余,温余便软到在了地上,但他依旧坚持着向陆鸣沧感谢道。


    “谢尊者相救,晚辈感激不尽!”


    陆鸣沧一路上思索了很多,他并不知道为什么救了温余的神秘人会是自己,还有那个突然出现在他手上的白色戒指虚影,又是什么,对于神秘人在原小说剧情中是否就是陆鹤洲,陆鸣沧依旧不知道,但他知道如果神秘人真的就是陆鹤洲,自己这具身体的原主,那么最起码那次结果他并没有向温余表明身份。


    现在剧情落在自己的身上,陆鸣沧觉得他也不能向陆鸣沧表露出自己的身份。


    所以陆鸣沧装的冷淡,似并不认识温余一般,状似感情的问道。


    “小家伙,说说你是谁吧,你若诚实,我倒是不介意做个善事,放你一马。”


    对方说的话虽然充满威胁的意思,但温余没有在这绿袍人身上感受到杀意,所以便很冷静的回答道。


    “晚辈温余,是清玄派的弟子,家师陆鹤洲,乃清玄派掌门之徒。”


    陆鸣沧低笑几声。


    “哦,原来是岳之宗那小家伙的徒孙啊,哈哈哈哈,好,不错,还算老实。”


    说着他手一抬,一瓶疗伤圣药便落在了温余的面前。


    “吃吧,对你的伤有用。”


    温余顿了顿,拿起瓷瓶就把药倒进了嘴里。


    陆鸣沧幽幽吓唬他。


    “小子,你就不怕我给的是毒药?”


    温余摇摇头,神情平静道。


    “前辈若想杀我,有无数种方法,想必随手一捏便能置我于死地,有何须用此种方法。”


    陆鸣沧再次朗声大笑,声音粗哑而难听。


    确定温余气息平稳下来后,陆鸣沧高悬的心落了下来。


    他该离开这里了。


    “小子,我今天心情好,便放你一马,不过你切记莫要将见到我的事说出去,否则,我定叫你生不如死,听到了吗!”


    陆鸣沧继续装着高人吓唬小徒弟。


    温余很上道,立刻举掌发誓道。


    “温余定会遵守此约,绝不会将前辈的事告知任何人,如违此事,不得……”


    他的毒誓还没发完,就被陆鸣沧“坏脾气”的打断了。


    “行了行了,知道就行。”


    看绿袍人要走,温余连忙问出一句。


    “前辈,不知大恩大德该何以为报?”


    陆鸣沧微微转身,宽大兜帽下的面容隐隐绰绰,看不清晰。


    “下次若再有缘遇见,届时再报吧。”


    说着身影倏然晃动,几个闪身就消失在了林子深处。


    第227章 227


    离开温余后, 陆鸣沧就解开变形效果,回到了清玄派驻扎的营地。


    接下来几天都很平静,莫道言在这几天夜出现过几次, 不过大多数斗呆在他的帐篷里, 陆鸣沧注意到他出现的时候,脸上的表情虽然有努力维持住,但依旧能看出脸色极差。


    有了那么一个可能比元婴期还厉害的强者的威胁,按照莫道言的多疑与怕死性格, 显然是不会在短时间内继续行动,所以现在的温余是安全的。


    五天后, 温余果然从仙影之森走了出来,神色轻松无恙, 看不出来一点受过伤的痕迹。


    太上三长老莫道言在看到温余竟然一点事都没有的时候很是惊愕,不由得对这个魔族流落在外的神秘魔子多了一分忌惮。


    不过他也猜测是那个神秘人并不知道温余体内有魔种, 那么对方应该就是个不出山的仙修轻者。


    这也让莫道言松了一口气,只要温余体内的魔种还在, 他就还有机会。


    作为宗门内新一届的名人, 温余交出的成果也没有辜负他宗比冠军的名头。


    他拿出了三颗中品三阶相当于筑基中期修为的灵兽精魄,当之无愧的拿到了猎兽活动的第一名。


    热闹的猎兽活动完美收官后, 柳依依几个人又分了开去, 各过各的生活,陆鸣沧有意打听了一下云笙的行踪, 发现他在猎兽活动结束后闭关修炼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来。


    这让陆鸣沧有些担忧, 因为接下去的剧情是涉及到主角受家的, 这也是主角攻受关系升温的一段主要剧情。


    可看云笙现在这个样子情况,陆鸣沧有理由怀疑, 对方是在有意规避与温余有关的剧情,看来这主角受是打定了主意不想做系统任务了,也不知道他的系统是什么反应。


    如果云笙不走接下来的剧情,那剧情势必会因此发生改变,即便有温余这个真正意义上的主角支撑着,也难保不会出现意外情况。


    陆鸣沧第一个想到的是找人代替云笙,走他所需要的情节,而这个想法的灵感正是来源于猎兽活动那次的陆鸣沧扮演的神秘人。


    陆鹤洲作为师父,确实没有出现在剧情中,但不代表陆鸣沧就不能跟着一起去。


    他本就打算偷偷跟在温余身后,和他们一起下山的,现在岂不是递来的名正言顺的机会。


    门派内的弟子,一般都会接点任务的同时出去历练历练。


    以清玄派为中心,方圆千里都是清玄派管辖的地方,有很多城镇坐落于其中,来往人流极大,很多城镇都极为繁华,修者有之,更多的则是在此安家立命,平淡生活的凡人。


    作为庇佑苍生的一方仙门,清玄派会派弟子们去巡察各地,斩邪除魔,维护安稳。


    在猎兽活动结束的一个月后,温余也迎来了他的外派任务。


    是去调查据此三百里外的一个小镇上的诡异事件。


    陆鸣沧在温余接到任务的同时获得了剧透进度的提醒。


    但这次的剧情介绍特别简短,或者说,根本没有剧情介绍。


    一点细节都没有,只有一句:


    【小镇妖狐事件即将开启。】


    是因为这个剧情与他无关所以才不给任何提示吗?


    可惜陆鸣沧的问题,系统并不会给他解答。


    温余并不知道陆鸣沧已经决定偷偷跟着他下山了,面对宗派任务,他必然不能拒绝,而他却又并不想离开师尊。


    也许就像宋盈盈所说的,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成为了那根黏着师尊的小尾巴,让他许多天见不到师尊,就仿佛断尾之痛一般难受。


    他只能不断安慰自己,尽快完成任务后就能回来了,三百里一来一回,如果事情顺利,也就三四天。


    这样,温余才终于向陆鸣沧告别,然后依依不舍的坐上了雪翎鹰的背脊,头顶闪烁着金色纹路的霸气雪翎鹰高声长鸣,一震翅膀,瞬间拔地而起,飞向远方。


    陆鸣沧看着温余的背影逐渐消失不见后,直接传了好几个纸鹤传书出去,飞向各方,紧接着他告诉侍从他要闭关修炼稳固境界,非急事不可打扰后就进了屋子,防护阵升起。


    陆鸣沧没有立刻离开,他等到了晚上,又留下了一封书信放在桌子上,然后用紫色敛息的卡牌将自己的气息全部掩盖后,就趁着夜色遁身离开了清玄派。


    他用紫色卡牌“千里一线”的技能,透过他白天暗中留在温余身上的标记,沿途追寻着温余的踪迹。


    他又有了一张紫色变形卡,将自己幻化成了一个面容普通的年轻炼气期修士,身份是小门派里出来历练的弟子。


    除了路上遇到一伙劫匪打劫,陆鸣沧出手帮了一下之外,这一路都挺安稳,到第二天中午,陆鸣沧就找到了温余接任务的小镇——青泉镇。


    这里有古代街市的韵味,以高大的城楼为中心,周围排列着鳞次栉比的屋宇,酒肆,茶楼,店铺,屋舍,来往的人群熙熙攘攘,叫喊声此起彼伏,远远看去,有一座虹桥横跨两边街市,中间则是一条宽而波澜起伏的河流,河上船只荡漾,轻舟悠悠,一派繁华悠然之景。


    陆鸣沧找了一间茶楼,要了二楼一个僻静的雅座,然后一边看着窗外喝茶赏景,一边听着楼下茶客的谈天说地。


    自古以来,酒肆茶楼都是最好打听到当地新奇隐秘之事的地方,这话果真不假。


    陆鸣沧很快就从他们的对话中探听到了一些消息,杜府,魔族,死人。


    陆鸣沧判定,这应该就是温余要调查的诡异事件。


    陆鸣沧唤了一个小二上来,然后拿出了一锭银子,端着茶杯,表情淡然的问道。


    “你可知那杜府的事情?”


    小二看着银锭子两眼就发光,他朝四周悄悄看了几眼,然后立刻手快的拿走了银子,点点头低声道。


    “小子知道。”


    陆鸣沧朝他指了指对面。


    “坐下说。”


    小二坐在陆鸣沧的对面,开始仔仔细细的把他知道的所有事情讲给陆鸣沧听。


    这青泉镇上的杜家是镇上有名的富绅,家里经营药铺,杜家老爷杜正明是个大善人,经常接济穷人,给病人免费治疗,免费赠药,在镇上的名声极好。


    可就在一个月前,杜老爷却突然暴毙了,死因不明,怪异的是,杜家人并没有查明原因就匆匆给他下了葬,这场葬礼办得极为匆忙,外人虽然颇多疑惑,但既然杜家人都没说什么,外人当然也不好多说什么。


    杜家老爷虽然过世,但善人的名头依旧在,青泉镇的人们也感怀他。


    杜老爷的儿子杜士嘉虽然是个纨绔子弟,但除了好赌一点,似乎也没有什么劣迹。


    本来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可谁知没过几天,杜家又有死人了。


    这次一连死了两个,都是杜府的家丁,最为恐怖的是他们的四相极为惨状,是被开膛破肚后丢到了杜家花园的角落里。


    但因为家丁身份低微,这件事被杜府瞒了下来,没有闹出去,对外只说派家丁去深林里摘一味药草的时候,很不幸这两位被野兽杀了,杜府管家出面赔偿了两家一大笔安葬费,这事也就算了。


    可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当杜府再次出现死人的时候,这件事还是被暴了出来。


    这次死的是杜老爷的新夫人,也是杜士嘉明面上的继母。


    她死在了自己的房间里,死相和之前那两个家丁一样,被什么东西开膛破肚,浑身血都被吸干了。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已然不是野兽那么简单的事了,整个杜府所有人都陷入了恐慌中,外面看戏的人也很多,还有人说他们晚上的时候见过一道黑影掠进了杜府,怀疑是魔族的手笔。


    一时间,魔族在青泉镇肆虐的消息传开来,搞得人心惶惶。


    当然也有人提出异议,因为死的都是杜府的人,如果是可怕的魔族,不可能会这么有目的的择人虐杀,还在这么小范围内,毕竟众人所了解的,魔族都是一群杀人狂。


    众说纷纭,没有结果,但这确实不是凡间官府能够处理的事情了,为了尽快搞清楚原因,还青泉镇一个太平,青泉镇的镇长向清玄派发出了求救的信件。


    “事情便是如此,小的已经把所知道都都告诉贵客了,其他更具体的,小的就不清楚了。”


    店小二对陆鸣沧恭恭敬敬的说。


    陆鸣沧微微颔首,又问道。


    “你可知,那杜府在何处?”


    店小二惊讶的看着面前这个长相普通却气势不凡的青年,好意劝阻道。


    “您是要去杜府吗?我看贵客应该不是咱青泉镇本地的吧,这位客人,不是小的多嘴,但杜府这事实在太古怪了,我劝您还是不要去冒险为好,可以等仙人过来处理了再去看,我也打算到时候去一睹仙人风采,沾沾仙气呢!”


    陆鸣沧微微一笑,想着温余的模样,心里暗暗赞同了这店小二的话。


    确实是风采无限。


    “但说无妨。”


    陆鸣沧淡淡道。


    看这人不听劝,店小二也不再多废话,仔细的向他指明了杜府的所在。


    “王二虎,人呢?又给我偷懒去了是不是!”


    楼下传来老板娘震天的吼声,王二虎也就是坐在陆鸣沧对面的店小二一哆嗦,连忙站起身跑到围栏前朝下张望着高喊。


    “东家东家,我在这儿呢,在伺候……”


    客人两个字没说完,余光察觉异常的王二虎猛地转过身看向背后的桌子,空无一人的桌子上静静的摆着一杯热茶和一锭金子。


    王二虎揉了揉眼睛又看了一遍,还是不见一人,他连忙跑到窗边探头朝外看,楼下人流涌动,却丝毫不见那个青年的身影。


    王二虎瞬间一脸呆滞。


    “噔噔噔”的走楼梯声响起,王二虎看着气势汹汹跑过来的老板娘,傻乎乎道。


    “东家,我……我好像见到仙人了……”


    颇具吨量,横眉竖眼的茶楼老板娘正欲开声骂他,一眼瞥到桌子上金光闪闪的金锭,脸色顿时一变,眉开眼笑的跑上前,一把拿起金锭子看了又看。


    “哎哟,这是哪家的贵客留下的呀,金子!是金子!”


    她虽然激动无比,却也知道财不外露,声音压得极低。


    “二虎啊,做的不错!我现在就提拔你做我们茶楼大总管!好好干,东家不会亏待你的!”


    王二虎却还是呆呆愣愣的模样,他会想着之前见到的仙人模样,可想着想着,却发现脑海中那仙人的模样越来越模糊,很快,他便不记得那人的长相了。


    王二虎心里一惊,越发对仙人奉若神明。


    第228章 228


    陆鸣沧到杜府的时候发现杜府大门紧闭, 门前的清冷和远处的繁华简直天差地别。


    他发现温余并不在杜府,这就有点奇怪了,死人案件都发生在杜府, 他不来杜府调查是去哪儿了呢?


    这时, 陆鸣沧感觉到城外西侧有一股巨大的灵力波动传来,他立刻御剑而起,朝着城西而去。


    他很快就抵达了灵力波动的地方,确实是有人在这里打斗, 陆鸣沧一眼就看清了其中一人正是温余,而和他对打的一位则是个手持折扇, 风流倜傥的公子哥。


    对方打斗间还不忘和温余谈笑戏弄,看起来颇有余力的样子, 似乎很不简单。


    陆鸣沧很清楚他们也发现了他,索性就走出来横插一脚, 装作一个憨厚的历练新人,大喊道。


    “两位道友!这是有何仇怨不能坐下来说呢!干嘛打架嘛, 不说伤了和气, 伤了花花草草也是不好的嘛!”


    陆鸣沧的到来打破了两人对峙的氛围,那个公子哥折扇一挡就避开了温余的攻击, 飞落到陆鸣沧的身边, 手一伸,就熟练的勾着陆鸣沧的肩膀, 像好友似的赞同道。


    “这位兄台说得对,这位清玄派的道友, 我真的只是想帮你一把, 没有坏心的,虽然骗了你是我不对, 但这不是也没骗过道友的火眼金睛嘛。”


    温余手执长剑,站在不远处,目光如炬的盯着这边,依旧满身防备。


    “帮我?变成镇长的模样那我骗到这荒郊野外也叫帮我?你到底有什么企图!”


    温余厉声喝道。


    陆鸣沧也终于从两人的对话中品出了点信息,难怪温余没出现在杜府,竟然是半途被这个假装镇长的公子哥骗到了这里。


    难怪两人如此剑拔弩张,这事搁那谁身上都会生气,且不说这公子哥还和温余讨厌的秦信有点相似,倒不是面貌,而是那种公子哥的气派,以及,这家伙也拿着把装逼的折扇。


    不过这行为诡异的公子哥又好像确实没有什么敌意。


    “唉哟,原来是这样啊,那也别急着打嘛,坐下来好好解释不就行了,对面道友原来是清玄派的英才啊,在下失礼了。”


    吸引两人的注意后,陆鸣沧便抛出了合作的橄榄枝。


    “大家既然都是为了这杜家诡事件而来,不妨通力合作啊,小可不才也打探到了一些消息,我们不如找个地方一边畅饮一边消息互换,也当交个朋友,如何?”


    公子哥摇着折扇一脸不在意道。


    “我无所谓哦。”


    两人一致看向温余,温余迟疑了许久才终于勉强的点了点头。


    “好,不过我刚来此地,便被此人骗到了这里,对此事还并无调查。”


    意思就是他那里没消息可交换,陆鸣沧当然不会在意这些,他最终目的还是希望能作为伙伴陪在温余身边。


    “没事没事,有道兄清玄派弟子的身份其实更易行事。”


    看这普通青年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温余当然也没理由拒绝,虽然他并不喜欢和那个公子哥相处,但他确实急需知道杜府的事情,如果能快速解决这件事,他就能回师尊身边了,这就是温余同意合作的原因。


    很快三人便坐在了酒肆的雅座里,那公子哥一点不客气,点了一桌好酒好菜,自顾自的就喝上了。


    陆鸣沧作为最先提出合作的人,当然要率先开口给出诚意。


    “小可名叫张苍,是衍月门的弟子,出门历练正巧听闻这里有诡事发生,便过来看看,有幸与两位道友相逢,即是有缘,小可先敬两位一杯。”


    说着陆鸣沧拿起酒杯毫爽的仰头喝尽。


    温余并没有倒酒,而是拿着一杯温水,朝陆鸣沧示意了一下,声音清冷。


    “温余,我不爱喝酒,便以水代之。”


    那已经喝了一半酒水的公子哥哈哈笑了起来,指着温余,摇了摇头。


    “唉,不行啊,清玄派弟子怎么连酒都不会喝,不可不可。”


    温余并不理会他,陆鸣沧在中间调解道。


    “没事没事,是我考虑不周,我让店小二上壶好茶来,这位道兄,不知该如何称呼?师承何处?”


    公子哥仰头一饮,懒懒散散没什么形象的靠在桌子上,打着酒嗝,语气随意道。


    “我叫令狐修,无门无派,区区一介散修罢了。”


    令狐修,名字还挺特别,不过陆鸣沧确实从未听说过,他虽说自己无门无派,但他的修为看起来不低,不像是全靠自己修炼的,更像是什么隐世之派出来历练的弟子。


    不过谁都有秘密,对方不愿说,他们也不能强逼,陆鸣沧自己说出的信息还都是造假的呢,更没资格说别人。


    于是,三个各有秘密的人还是和平的坐在一张桌子上,交流起了各自收集到的消息。


    陆鸣沧说的就是他在茶楼获得的信息,温余听得很仔细,那个人叫令狐修的公子哥倒是全然不在意的模样,喝酒喝的起劲,就好像他就是来蹭酒喝的一样。


    不过对于他的表现,陆鸣沧更倾向于对方知道更多的内幕。


    而事实也如陆鸣沧猜想的,令狐修确实知道得更多。


    甚至是太多了,就仿佛他亲身参与到了其中一般。


    而他说的则是和陆鸣沧听说的,毫不相同的另一个故事。


    杜老爷杜正明是个大善人,他曾无意中在后山救过一只被猎人射伤的母鹿,他把母鹿带回了家悉心照顾。


    外人所不知的,杜正明的儿子杜士嘉其实暗中和继母相苟。合,在一次颠鸾倒凤中被杜正明捉奸在床,几人推搡间,杜士嘉失手把亲爹给杀了。


    杜士嘉和那继母仗着没人看到这一幕,便以杜老爷年老病发为由,草草的就将杜老爷出殡下葬了。


    “他们以为这件事无人知晓,但他们不知道被杜老爷救回的那只母鹿其实是有灵智的。”


    令狐修转着酒杯,悠悠道。


    陆鸣沧若有所思,但他并未开口,继续等着令狐修讲述。


    “母鹿知道杜老爷是为人所杀,为了报恩,所以她就找杜士嘉报仇咯。”


    虽然陆鸣沧已经察觉到令狐修话中的意思,但他还是没想到对方说的如此的……简单而随意。


    “所以你的意思,这一切是那魔族母鹿干的?”


    温余紧蹙着眉,脸上明显是不太相信。


    令狐修叹了一口气,反驳道。


    “那是妖族,不是魔族。”


    温余眯着眼睛看他,语气沉沉。


    “众所周知,妖族与魔族并无两样。”


    令狐修转着酒杯的手倏的一停,氛围顿时安静了下来。


    令狐修嗤笑一声,幽幽道。


    “也不知道你们是被洗脑的彻底还是无知,妖族和魔族可是完全不同的两个种族。”


    氛围又冷凝了一瞬。


    陆鸣沧只能无奈的再次当调解员。


    “好了好了,这个咱们暂且不谈,还是继续来说说杜家的事吧。”


    他问令狐修。


    “令狐兄的意思是那母鹿其实是一个妖对不对,所以杜府后续发生的事,都是她做的是吗?可是杜老爷是受那杜士嘉和继母所害,那她为什么要杀两个家丁呢?况且杜士嘉为什么没有被杀死?”


    令狐修满脸兴味的看了一眼陆鸣沧,意有所指道。


    “张兄的适应性还真是强,看来是对妖族有所了解啊。”


    陆鸣沧一惊,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敏锐,不过他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被诈到的,憨然一笑,抓了抓脑袋嘿嘿笑道。


    “还真瞒不过令狐兄,其实是我师父对此有所了解,他老人家就喜欢游历各处了解风土人情,我也就听他说过几次,妖族确实是与魔族有些许差异。”


    令狐修颔首应声。


    “原来是这样,那看来只有清玄派的这位最显无知咯,温兄,你师父不知是哪位呀。”


    温余的目光凶狠的盯着令狐修,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怒气,“唰”的一声长剑弹出,剑锋抵在令狐修的脖颈之上,冷冷道。


    “令狐修,你不要惹怒我。”


    显然令狐修触碰到了他的逆鳞。


    陆鸣沧简直要头疼死,这两个人似乎天生犯冲,没说几句话就要打起来,真是太难搞了。


    还有令陆鸣沧惊讶的是,温余原来在外人面前是如此冷漠的模样,这和他在自己或是柳依依等人面前可是全然不同。


    不过,其实陆鸣沧还有另一个更大的猜测。


    现在的温余,其实是另外一个人格的温余。


    理由也有,软包子的温余是个可爱的小结巴,而另一个人格的温余,除了更加成熟、攻击性强外,说话也会更流畅。


    这是陆鸣沧找到的辨认两者的方法。


    “好了好了,这事咱翻篇,令狐兄,你还未解答我的问题呢。”


    陆鸣沧选择了转移话题。


    好在两人虽然针尖对麦芒,但还是有理性的,没想在这繁华的镇中打起来。


    令狐修还记得陆鸣沧的问题,倒了一杯酒仰头喝尽后,才开始回答。


    “杀两个家丁也许是因为他们是杜士嘉的帮凶呢,毕竟你也不能指望杜士嘉自己处理杜正明的尸体是不是,就他那个纨绔子弟,呵,没杀杜士嘉……哈,这才叫折磨,死的太快岂不是便宜了他,令他在恐惧中崩溃,才更令人愉悦。”


    陆鸣沧很无语,这家伙怎么说得像他是那个杀人凶手似的,不过这事如果真像令狐修所说的,那似乎确实也说的通。


    不过说到现在,陆鸣沧还有个最关键的问题没有问出口。


    他看着令狐修,沉声道。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这些事,令狐兄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第229章 229


    陆鸣沧以为令狐修就算不愿意告诉他们他知道这件事的原因, 怎么也会找个合适理由或者借口搪塞过去,可谁知对方竟然酒杯一扔,耸耸肩特别随意道。


    “就是知道啊, 没有原因, 你们若真想让我说出什么,我也只能说——我不告诉你们。”


    陆鸣沧一愣,无语的看着他。


    他终于明白温余为什么会忍不住和他动手了,这人也太欠了, 陆鸣沧都有些手痒。


    “无聊。”


    温余冷冷吐出两个字,站起身来欲离开。


    令狐修懒洋洋的声音有些响起。


    “别急嘛, 先别管真假,左右都是条线索, 何不试着相信呢,反正调查又不难。”


    陆鸣沧沉思道。


    “确实不妨当一个突破点去了解一下。”


    他抬头又对温余劝道。


    “温兄, 我觉得令狐兄言之有理,如果真如令狐兄所言, 此为鹿妖报恩, 确实是并不难调查的。”


    温余也沉静了下来,想了想道。


    “你是说, 杜正明的尸。体?”


    陆鸣沧微笑颔首。


    “对, 只要我们确定杜正明是不是为人所害,这件事其实就大致清楚了。”


    杜老爷的死亡确实是个关键点。


    如果他是自然死亡, 那么令狐修所说的他为儿子杜士嘉所杀这件事便不攻自破,如果他是被妖或者魔物所杀, 那杜府、陆士嘉依旧有重大嫌疑, 因为他们瞒而不报,而如果杜老爷是被人为杀害, 那令狐修说的很大概率就是对的。


    说来说去,这杜士嘉都有极大嫌疑,等确定杜老爷的死因后,他们就该去会会这个杜府的现任家主了。


    其实陆鸣沧心里已经倾向于这杜士嘉有问题了,因为店小二和他说过,杜老爷的后事办的极为匆忙,就算杜士嘉忙着继承家业,也不至于在这个时候背上不孝的骂名啊,所以,事出反常必有妖,其中定然有隐情。


    “好,我们现在就去找杜正明的墓。”


    温余一点也不想浪费时间,直截了当道。


    “在哪?要问问吧。”


    陆鸣沧附和。


    这时,懒懒倚靠在桌子上的令狐修慢慢的举了举手。


    “我知道。”


    “在哪?”


    温余与陆鸣沧两人一致看向他,异口同声的问。


    令狐修撑着下巴,笑意吟吟道。


    “城西郊。”


    有点熟悉,陆鸣沧想了想,猛然回过神,那不就是他遇到温余和令狐修打架的地方吗?


    温余脸色一变,恶狠狠的瞪向悠哉悠哉拿着酒壶喝酒的令狐修。


    陆鸣沧再次无语。


    “你当时怎么不早说?”


    令狐修无辜的摊摊手,眸光狡黠。


    “你们也没问啊,他还想杀我呢。”


    令狐修指了指浑身冒冷气的温余,颇为委屈道。


    陆鸣沧很没形象的翻了个白眼,为避免两个人再打起来,陆鸣沧连忙站起身,扯着懒懒散散的令狐修,催促道。


    “走走走,我们去城西郊。”


    ……


    这次令狐修没有骗人,他果然知道杜老爷埋在哪里。


    虽然有点不道德,但为了加快进度,陆鸣沧他们用灵力把杜老爷的墓炸了开来,怕吓到路过的凡人,陆鸣沧还贴心的拿出了一张迷踪幻阵符遮掩他们的行动。


    经过一个月的发酵,杜老爷的尸体已经高度腐烂,幸好陆鸣沧他们三个都是修士,一个屏息诀下午,除了看得难受一点外,倒是闻不到什么味道。


    经过实地调查,杜老爷的头上有一块凹陷,为致命伤,很明显是被硬物敲击,这和杜府一开始给出大众的杜老爷因病去世的死因相左,很明显杜府隐瞒了真相,又或者准确的说,是杜士嘉隐瞒了真相。


    他果然有问题。


    将杜老爷重新掩埋好,随上一壶灵酒作为赔礼后,陆鸣沧三人决定去一趟杜府。


    不管是杜士嘉的瞒报,亦或者杜士嘉杀父的事都要见到这个人才能最终确定,而且如果真如令狐修所说的是鹿妖的报恩报仇,对方虽然留着杜士嘉,可最后也一定会杀了他,虽说这杜士嘉活该,但妖物杀人还是要制止的,不能让她杀红了眼,伤害青泉镇其他无辜的百姓。


    对方手上已经沾上了人血,不管如何,他们作为人族仙修,都有为民除魔的责任。


    妖或许与魔不同,但对普通人来说,妖就是魔,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有温余这个清玄派弟子的身份,他们进入杜府还是很简单的,青泉镇镇长也来了,直接将三人奉为了座上宾。


    他们也终于看到了杜士嘉这个人。


    现在的杜士嘉看起来暴瘦了一圈,整个人的精神状态极差,脸上布满了恐惧,对周遭的一切都惊恐不已,草木皆兵,他是被管家搀扶出来的,畏畏缩缩的模样看得陆鸣沧直皱眉。


    这样子还能问出什么东西吗?


    管家对陆鸣沧三人也是恭敬万分,弓着身弯着腰战战兢兢的向他们求救。


    “请仙人救救我们救救我家少爷吧,有,有魔物要杀他!”


    原本缩在椅子上的杜士嘉在听到妖魔两个字后,突然整个人发起狂来,瞪大了眼睛恐惧而痛苦的大喊大叫。


    “别杀我!别杀我!我错了!我错了!放过我吧!大仙大仙!求你放过我吧!!”


    “少爷!少爷你醒醒!”


    叫着嚷着,他抓伤了按住他的管家,发疯般的跑了出去。


    管家捂着受伤的手臂老泪纵横。


    “老爷啊,阿福对不起你,没保护好少爷呜呜呜……”


    他跪倒在地上朝陆鸣沧他们猛磕头。


    “仙人,你们救救我家少爷吧!那魔物说要今晚来杀他!求仙人救命,大恩大德阿福来生定结草衔环来报答!”


    看着眼前这个一心为主的老人,陆鸣沧叹了口气,伸手一动,用灵力托住了他的身体,将他拉了起来。


    思索再三,陆鸣沧看了眼身边的两个人,几人交换了一下视线,最终还是决定不将杜老爷是被儿子和新妻合力害死这件事告诉这位可怜的老者。


    虽然并没有询问出真正的结果,但看杜士嘉这副害怕的模样,想来真实情况也应是和令狐修所说的八。九不离十了。


    杜士嘉有罪,但他现在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就这样吧,最起码给面前这个忠心的老人留下一点美好的念想。


    “你放心吧,我们会抓住魔物的,定然不会让她伤害你家少爷。”


    陆鸣沧开口道,温余静静的并没有什么反应,令狐修则懒洋洋的倚靠着椅背,一副与己无关的模样。


    “谢谢,谢谢仙人!”


    管家抬袖抹泪,万分感激,坐在下方的镇长也连连向陆鸣沧等人道谢。


    等他们情绪稍缓,陆鸣沧才继续提问。


    “老人家,你为何说那魔物今晚就要来杀你家少爷?可是对方留下来什么明示?”


    他们刚来,就正好碰到那鹿妖要杀杜士嘉,这未免有点太巧了,陆鸣沧的心中忍不住升起了一抹怀疑。


    “是的,是几个时辰前下人在少爷院子里看到的用血写的字,上面写的正是少爷的名字,叫他今晚,今晚等死。”


    管家叹了口气,自从魔物出现后,杜府的下人就被吓跑了一大半,家里的产业也被牵连,已大不如从前,早上这事出来后,整个杜府就剩他们几个在杜府呆了半辈子的老人了。


    杜家,还是败落了。


    陆鸣沧他们也去看了那个留字,到现在还没擦洗干净,一团血污留在窗沿墙壁上,很是阴森可怖。


    陆鸣沧注意到这是动物的血,而且是各种动物的血混杂在了一起。


    这点也很奇怪,但陆鸣沧一时间也没有思绪。


    三人就留在了杜府,并没有一直聚在一起,而是各自分开,查看打探着情况。


    整个杜府很大,分前厅和后室,中间由一个花园和曲折的亭台连接,非常大,可见杜府全盛时期确实是巨贾之家。


    现在才过了短短一个月,却已经一片荒芜颓靡了,人少的可怜,走一路都见不到几个。


    陆鸣沧去了花园那侧死了两个家丁的地方查看,看得出来应该被处理过,花草重新换了一批,倒没留下太多痕迹。


    在陆鸣沧的心里,关于这件事其实一直还留着好几个很大的疑问。


    第一,如果按照令狐修说的,那杜老爷新妻的死倒是合理,不过这两个家丁的死,真的有那么简单吗?


    第二,是多强大的妖才能在明知道清玄派会派人来调查,还敢如此肆无忌惮的留下杀。人预告?真不怕被众修士围堵吗?


    第三:这件事真的是鹿妖所为吗?那系统提示的小镇妖狐又是什么,至此为止他们所得到的所有讯息中,没有一条与妖狐有关,妖狐也就是狐妖,可哪有狐妖?


    还有最后一个疑问。


    令狐修这个人太过于神秘了,他到底是谁?他又在这件事中扮演着什么角色?


    查看了一周,什么也没得到,天却黑了下来。


    陆鸣沧失落的转身走向后院,他们三个是分工了的,陆鸣沧和温余分两边去查看两个死人的地方,并查看杜府四周,令狐修这个懒人则留下来守着杜士嘉,防止他被魔物突袭杀死或者遭到意外。


    走回去的路上,陆鸣沧遇到了端着吃食走近的管家,现在杜府无下人可用,很多事情都要他亲力亲为了。


    看到陆鸣沧,管家连忙鞠躬行礼。


    “张仙人,您调查回来了,辛苦了,老朽为几位准备了电粗茶淡饭还请仙人莫要嫌弃。”


    陆鸣沧摆摆手。


    “不用麻烦,这些就够了。”


    其实不吃东西也没事,他们有辟谷丹,不过陆鸣沧没有多说什么,好赖是老人的一番心意,不好推辞。


    “唉,下人都跑了,都脱不出人手照顾三位,真是太失礼了……不过也怪不得他们,谁不想活着呢。”


    管家低低的自言自语。


    陆鸣沧突然心念一动,开口询问对方道。


    “老人家,不知道府上死掉的那两个家丁具体是做什么的?”


    管家想了想,表情惋惜的叹气道。


    “那两个啊,他们其实不算是府里的下人,而是帮老爷管理着东郊的宅子,老爷死的突然,他们得的消息晚了,当时是来寻老爷应该是汇报事情的,谁知就糟了不测,真是造化弄人啊……”


    “不是杜府的下人?”


    陆鸣沧轻轻重复着这句话,突然,脑海中有一道灵光突闪而过,他猛地脸色一变,大喊一声。


    “坏了!上当了!”


    陆鸣沧紧皱着眉头也不管身边还站着一个凡人了,直接飞身而起,直奔杜士嘉的房间而去。


    心中忍不住暗骂一声。


    他光提防着令狐修跑了,根本没想过对方也可能是他们中出的内鬼!


    第230章 230


    陆鸣沧赶到杜士嘉房间的时候松了一口气, 这里并没有发生陆鸣沧想象中的血腥场景,杜士嘉呆呆的坐在床上,嘴巴里念念有词, 令狐修则坐在椅子上撑着下颌看窗外, 打着呵欠昏昏欲睡的模样。


    温余则从旁边,他们的房间走了出来,看到匆匆赶来的陆鸣沧,他微微蹙眉, 问道。


    “发现了什么吗?”


    令狐修也抬眼过来,这个时候陆鸣沧已经调整好了情绪, 装作若无其事道。


    “没事,这不天晚了, 我怕你们碰到魔物嘛,就赶回来了。”


    温余看他一眼, 淡淡道。


    “我能应付。”


    陆鸣沧附和的点头,夸道。


    “温兄不愧是清玄派的弟子!”


    另一边的令狐兄打了个呵欠, 懒懒道。


    “还有什么事吗?既然你们都回来了, 那我可去休息了,累死我了。”


    说着他站起身, 伸了个懒腰, 双手交叉置于脑后,悠哉悠哉的往外走去, 转身进了另一间房间。


    温余看他一眼,转过头问陆鸣沧。


    “你守还是我守?”


    陆鸣沧神色复杂, 伸手唰的一下扔出了一张隔音符。


    温余看着陆鸣沧的动作, 神色竟然并没有什么改变。


    “令狐修有问题。”


    陆鸣沧没多想,选择直截了当的告诉温余。


    温余抱胸微微点头, 淡漠道。


    “我知道。”


    陆鸣沧不清楚他说的和温余理解是不是同一回事,他索性一股脑把自己的发现全部说了出来。


    “他之前对我们说那两个被杀的家丁是杜士嘉的同谋,但据我了解,那两个人压根不算是杜府的家丁,他们其实是杜老爷请去管理东郊别院的人,这一切好像有一条串联的线,令狐修为什么把你引到西郊,而在这段时间内,杜府正好出现杀人预告,你不觉得太巧了吗?”


    陆鸣沧提醒温余。


    温余并不笨,很快就理解了他的意思。


    “所以你觉得令狐修和鹿妖是一伙的?”


    温余低问。


    陆鸣沧沉思片刻,回道。


    “我不知道,但我相信他一定知道更多的内情,那个东郊,很关键。”


    陆鸣沧其实猜想的是这一切压根就是一个调虎离山计,杀人预告只是为了让他们留在杜府,没有时间去调查其他,也或者,令狐修就是那个要杀杜士嘉的人。


    但猜测毕竟只是猜测,他没有决定性证据,也不能为了这样一个猜想,停止对杜士嘉的保护,停止等待今晚可能就出现的袭杀。


    万一这又是个障眼法,鹿妖真的要在今晚杀了杜士嘉呢。


    但陆鸣沧着实无法放下那个东郊别院,他总能有一种预感,也许所有的真相都在那里。


    现在唯一能够做到,还算两全其美的做法是他和温余两个兵分两路。


    时间不容浪费,陆鸣沧很快就做出了决定。


    却没想到他和温余的想法竟然不约而同了。


    “你守在这里,我去东郊调查。”


    “如果可以,能请你帮我去调查一下吗?”


    字词虽不同,但意思确是一样的。


    温余沉沉的提醒陆鸣沧。


    “也许会有危险,你也可以不答应。”


    陆鸣沧却笑了笑,认真道。


    “没关系,我会注意的,我希望能帮上你的忙。”


    顿了顿,他又忍不住嘱咐温余。


    “温兄,你在这里也请多加小心,这是一张传讯符,点燃它我就能感觉到,如果魔物真的和令狐修是一伙的过来杀杜士嘉,你也不用和他们硬拼,自己的安全为重。”


    说着,陆鸣沧将一张紫色卡牌化形成的符纸递给了温余,然后才转身离开。


    他并没有看到温余望着他背影时流露出的一刹那异样的眼神。


    陆鸣沧很快就赶到了东城郊,远远的他便感觉到了一股若有似无的魔气,这里果然有问题。


    陆鸣沧贴了一张隐身卡牌,顺着魔气寻找过去,在重重山林中找到了一处极为隐蔽的山庄。


    越靠近山庄,那里的魔气——亦或者说是妖气,便越发的浓郁,夹杂着一股腐臭血腥的味道,刺激着陆鸣沧的嗅觉。


    这股味道有新鲜的也有陈旧腐朽的,笼罩在黑黢黢的山庄之内,就仿整座山庄都被新尸旧骨填埋,令人毛骨悚然。


    陆鸣沧轻轻的潜入山庄,里面一寂静,这里似乎是一处药材堆积加工之地,山庄里到处都是仓库,装满了各种草药。


    看起来没什么异常,但陆鸣沧还是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吗。


    按理说草药即便是最普通的草药也是需要好好侍弄的,但这里的草药却堆积一通,毫无章法,甚至是药性相冲的草药都放在一起,很明显管理这里的人并不了解草药。


    陆鸣沧还在一处箱子堆叠的角落里发现了血迹,而且箱子里也散发着一种极为怪异的味道,像血的腥味又莫名带着一股灵药香,仔细找了找,陆鸣沧果然从里面找到了一颗遗落的丹药,置于鼻前一闻,确实是妖血与灵药融合在一起的味道。


    这股灵药的味道极淡,但陆鸣沧还是辨认出来了它是什么。


    是被稀释过的寿元丹。


    药效已经万不足一。


    陆鸣沧的心里顿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但他并不觉得这就结束了,陆鸣沧有一种预感,这里一定还隐藏着更大的秘密,而一般,这种隐秘之所,又怎么能少了密室。


    陆鸣沧开始谨慎而快速的探寻起这座山庄的密室来。


    很快,他在一间偏房的床底下,找了一个被挡住的洞。


    将挡在洞口的石头搬走,洞口之上竟然还布着一层封印。


    这种低级封印当然难不倒陆鸣沧,他一伸手就抹掉了封印,霎时,一股比之前更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显然,这里应该就是一切真相的源头了。


    陆鸣沧钻了进去,进去后是一条狭窄的盘旋而下的石梯,四周一片昏暗。


    走了有一段路,两侧才终于有亮光露出来,又走了一阵,眼前豁然开朗。


    陆鸣沧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面前的一切,在一个巨大的光罩中,密密麻麻的堆积着十几个铁笼子,笼子里关着一些人,不过与其说是人,更准确的说,是妖。


    十几个妖族,大部分都是年老的妖。


    他们被捆绑着手脚像鱼肉一般捆绑在架子上,每个妖都瘦骨嶙峋,眼神空洞,看起来没有一丝生气,而在他们的身上,手脚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伤痕,鲜红的充满的腥气的血液顺着捆缚的红线滴滴嗒嗒的落入搁置在他们身。下的大桶里。


    原来这才是杜家人的秘密。


    他们在秘密研制融合了妖血的寿元丹。


    突然陆鸣沧听到耳边有几道破空声传来,危险临近。


    陆鸣沧立刻反应快速的抽剑抵挡,将射过来的飞箭击落而下。


    “出来!”


    他大喝一声,捏诀四散射去。


    一道闷哼声从角落里传来,陆鸣沧立刻甩出一道爆炎符,弹射而出,直指那个角落。


    “阿虎,小心!”


    一道身姿曼妙的身影从阴影中显现而出,目光凶狠的直奔陆鸣沧而来,两颗尖锐的毒牙寒光闪闪。


    她像一条蛇一般,敏锐的躲过了陆鸣沧的剑,想用身体困住陆鸣沧的行动,又张大了嘴巴凶恶的朝陆鸣沧的脖颈咬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陆鸣沧立刻使用卡牌“坚硬如石”,将自身皮肤石化,对方一口咬下去,卡蹦一声,顿时尖叫起来,陆鸣沧顺势扯着她的手臂,反身一个背甩,将这妖狠狠的甩了出去。


    与此同时,场地的四面八方,一下子涌出二十多个妖族,他们手持着刀棍剑,怒吼着朝陆鸣沧冲过来。


    陆鸣沧大概知道这些妖族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了,广场中央的那个阵法光罩有被破解的痕迹,这些妖族应该是来救这些被关的妖族的。


    陆鸣沧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脑中没有根深蒂固的仙人魔妖的观念,对他来说事情的本质比身份更值得考虑,而且这里很明显只有他这一个人类,所以他实际上并不太想和这些妖族打。


    但他很清楚这些对人类深恶痛绝的妖族绝对是不会听他的话停手的,所以他只能想办法制止他们。


    半柱香后,场地上出现了二十几个被捆得严严实实的粽子。


    即便丧失战斗力,这些妖族依旧不肯降服的不断诅咒怒骂着陆鸣沧。


    陆鸣沧直感头疼,提高了嗓音,直接问道。


    “鹿妖在哪里?”


    这些人愣了一下,继而骂得更大声了,一个个宁死不屈。


    陆鸣沧没办法,只能下狠话。


    “闭嘴!你们若敢再多一句话,我就把这些老妖给杀了!”


    一瞬间,周围顿时安静了下来。


    虽然依旧一个个怒目而视恨不得撕了陆鸣沧的模样,但却没妖敢吭一个字。


    耳边终于清净下来,陆鸣沧满意了,开始了他的谈判。


    “我知道,你们想救笼子里这些妖,我可以帮你们破掉阵法光罩,放你们离开,但你们要回答我几个问题。”


    一众妖沉默了一会儿,那个被陆鸣沧差点崩掉毒牙的女妖恨恨得瞪着陆鸣沧,毫不相信的怒喊。


    “人类,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一旁虎背熊腰的汉子也跟着嚷。


    “就是,狡猾卑劣的人类,别想让我们告诉你露姐的消息!”


    蛇女恨铁不成钢的怒吼。


    “阿虎!你给我闭嘴!”


    叫阿虎的大汉顿时瑟瑟的闭上了嘴。


    陆鸣沧又无语又好笑,看着他们还有点心酸,但他也有他的立场,不可能无限发散慈悲心,许诺不杀并放他们离开,已经是陆鸣沧最大的宽容了。


    温余还在等他,他没有时间在这里浪费。


    想到温余,陆鸣沧顿时目光一凝,他反身掐诀,灵气澎湃而起,直冲笼罩在那些铁笼子上的阵法光罩。


    那些被捆着的妖族以为陆鸣沧要杀了那些在笼子里的妖,顿时惊叫起来,睚眦欲裂。


    直到他们看清楚陆鸣沧竟然轻松的破解了这阵法光罩,才面带惊愕与忌惮的看着他。


    蛇女的脸色极为复杂。


    “你到底想做什么?”


    陆鸣沧淡淡道。


    “我只想知道鹿妖在哪里。”


    蛇女的神色变了变,沉默许久,却还是摇摇头,目光无神。


    “我不知道。”


    陆鸣沧挑眉。


    “你们费了那么大力气,不就是想救她们,如今就这样放弃了?”


    蛇女怨毒的看着陆鸣沧。


    “我们不是放弃,我们只是不像人类那样卑鄙无耻!”


    陆鸣沧与她对视了几秒,最终叹了一口气,手一甩,将几个妖身上的绳索解开,看着他们惊疑忌惮的模样,转过身直接往洞外走去,淡淡的声音响起。


    “我放你们离开,但是要记住,此后,不允许出现在人族的区域,不准再伤我人族的性命!”


    几个妖连忙去解蛇女和虎妖的身上的绳子,几人聚在一起面面相觑,拿不定主意。


    “蛇女,怎么办啊?”


    叫阿虎的虎妖汉子低低狠声道。


    “要不,我们背后偷袭杀了他!”


    蛇女一脚踹在他的身上,深深的看了一眼人类的背影,最后咬咬牙,还是吩咐道。


    “赶紧救下阿么他们,我们撤!”


    有妖不服。


    “人类那么可恶!我们应该杀了他们!”


    “对了,还有露姐……”


    后面的话声消了,看来他们还挺小心的。


    陆鸣沧摇摇头,还是转身继续往外走去。


    突然,一道危险的预知出现在陆鸣沧的脑海中。


    他猛地抬手灵气挡向头顶,抬头望去。


    漆黑的石壁上,竟然浮现出了一张绝美的女人脸来,她的双眼泛起浓郁的紫色光芒,瞬时间,陆鸣沧意识一晃,竟然感觉浑身都不受控制起来,脑子里一片朦胧,天旋地转,飘忽无度。


    陆鸣沧暗叫糟糕。


    这哪是什么女人,这明明就是一只……狐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