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1章 训练营
上面的人说不要管了……
果然另有引情。
想到奈林， 晏殊鸣长叹口气。
身为异能者，他对温度的变化已不敏感。面对奈林一无所知的眼神，心中却依旧闪过一丝寒意。
像是深秋时的落雨， 带着扑灭生命的寒气。
至少还是少数。
大多数人还是和班加一样的， 会对周围人遭遇意外感到难过。想起昨天说起女孩，班加明显黯淡的神色，晏殊鸣摇了摇头。
看到班加时希望他放宽心， 看到奈林时希望他有点心。
可能这就是人心的矛盾吧。
天已蒙蒙亮，太阳只露出点丝缕痕迹。看起来像是五点多将近六点。晏殊鸣抖了抖身上的寒气，准备找人打听打听诺伊村的位置。
阴影标点太多也不是件好事， 晏殊鸣感应了下，四周是密密麻麻的标点。
他顺便找了条路，且走且看。
路上遇到个人， 他正准备开口， 看清人顿了下。
来人正是班加。
怎么老能遇到这个小朋友？晏殊鸣暗暗好奇。
看到晏殊鸣，班加明显一愣。
“你还没有走吗？”
晏殊鸣摇了摇头：“有些事情要做，暂时还走不了。”
班加点点头：“谢谢你的牛奶和鸡。”
晏殊鸣：“没事的， 班加。”
或许是很少有情绪外露的时候， 班加拍了拍脑袋：“你吃早饭了吗？”
晏殊鸣摇摇头， 他正准备在找人的路上， 顺便找个偏僻的地方解决早饭。
饭是有的， 但是小少爷需要格调。
想起刚刚自己正有站在路边随便吃点的念头后，就咔咔掉的共鸣度。
晏殊鸣心痛得饭都不想吃了。
共鸣度上升的时候和蜗牛爬似的，下降的时候跟股市跌停的曲线图一样。
晏殊鸣准备缓缓， 一会再说吃饭的问题。他摇摇头， 没等到班加的回应，好奇看了眼班加， 班加犹豫许久：“我正要去训练营，但是训练营的饭都是固定的，只能拳手吃……”
晏殊鸣哭笑不得：“班加，你不用担心我。我自己有饭。”
阴影小口袋里的存货还很多。实在不行，他这张脸合照一张十元，也能赚到饭钱。
晏殊鸣有这个自信！
“你知道诺伊村在哪里吗？”
班加点点头，似有惊讶：“你要去诺伊村吗？训练营也在诺伊村。”
“看来我们有缘啊，班加。”晏殊鸣笑着，“你怎么去诺伊村？”
“走过去。”
“诺伊村和塞立村不远吗？”
“不远，一个半小时就走到了。”
“……”晏殊鸣重复：“不远？”
班加肯定点头：“能走路到的地方，不远。”
晏殊鸣跟着班加，走上征程。
班加脚程很快，打破了晏殊鸣以为班加是小孩所以需要走一个半小时的幻想。
原来……是成年人的一个半小时。
农村以种地为生，班加带着晏殊鸣路过大片大片的田地，田地里是郁郁葱葱的水稻苗。
远处田垄已经有人，背着背篓带着头巾，正弯着腰收割水稻。
“这么早吗？”
班加：“现在是雨季，很容易下雨。要尽快收完水稻，而且中午太热，干活太累。所以早点来干活。”
“班加，去诺伊村训练呀。”
站在地里干活的人看到班加扯着嗓子打招呼，声音在水稻田里扩散。
班加挥挥手：“阿叔早上好。”
不少人好奇地看着晏殊鸣，视线直愣愣但不含恶意。
不少给家里人帮忙的少女们看到他时，羞红了脸，捂着嘴和小姐妹不知道说着什么。
班加：“你很好看，像是电视剧里的人。她们没有恶意。”
晏殊鸣点点头：“我知道。”
毕竟自己看到镜子里晏殊鸣的脸都会愣神。
都说到这里，班加没有掩饰，直白地说：“你在这里会不安全，有变态，但是华国在这里没有势力。”
晏殊鸣：“班加，我很厉害的，不需要人保护哦。”
班加明显不相信的样子。
“你要相信大人，班加。”晏殊鸣嘴角含笑，“我这种大人可是有恃无恐的。”
两人走到太阳完全冒头的时候，诺伊村到了。诺伊村看起来，就知道比塞立村富裕很多。
不像塞立村都是土路，诺伊村有南到北有一条水泥路，算是村里的主干路，路边的杂草垃圾也少了很多。
主干路上熙熙攘攘，时不时就有开着三轮车的人吆喝着路过。
晏殊鸣果不其然地，引起了关注。
“班加，你身后的是明星吗？”
一个半大少年，躲躲闪闪到班加身旁，一手揽过班加，遮着嘴，在他耳边小心开口。
像是担心惊醒身后的画报。
画报本人：该不该说自己全都听到了呢。
班加摸了摸自己的耳朵，用手堵住少年的脸。
“不是，他叫晏殊鸣。”奇怪的音调让小孩皱了皱眉，“阿鸣，他叫阿鸣。”
“是你的朋友吗？”
“不是，只是认识的人。”
“他真好看。”
“是的。”
“对了，你昨天晚上打得不错，但是还是太瘦了，需要多吃点才行。重量也很重要。”
说到拳击，班加认真了很多，和少年一板一眼地讨论起来。
“你们知道斯克力的家在哪里吗？”
两个少年的关注被吸引过来，“你找斯克力？”
晏殊鸣点头。
“为什么？”班加疑惑。
晏殊鸣没有回答，眼神落在班加身旁的少年身上。少年被盯得不好意思，手指指了指不远处的三层楼。
“那里就是斯克力的家。”
雕梁画栋。
晏殊鸣顺着看过去，不禁感慨。
那栋别墅和周围房屋仿佛不在一个图层，主体由柚木制成，承重木上刻着各式各样的花纹佛样，屋顶漆金。
“真有钱啊。”晏殊鸣感慨。
少年羡慕地看着伫立在晨光中的别墅，附和道：“要是有一天，我也能有钱住这种别墅就好了。阿爷阿奶就不要干活了。”
三人之间的宁静被一道嚣张声音打破。
“利昂，打什么拳？一次挣不了几个钱，不如和我一起卖烟，挣得更多。”
骑在摩托车上的人哈哈大笑，摩托车骑得歪歪扭扭。
被叫做利昂的少年扯着嗓子反驳：“我不去，东财！”
“阿奶说那是害人的东西。”
“害人！？”摩托车骑到利昂身旁，东财坐在车座上低着头，小老头似地看了看一旁的晏殊鸣，“那可是好东西，从首都来的好东西，说能让人看到佛祖，聆听教诲，你还不愿意！”
“利昂，活该你穷！”东财戴上护目镜，骑着摩托车一溜烟跑远。
留下被气得半死的利昂。
一旁沉默的班加拉了拉利昂，利昂回头：“没事的，班加。我知道那不是好东西。”
……
“训练营里的都是孩子都是穷苦人家的吗？”
晏殊鸣好奇地问道，身旁是陪同参观的训练营主人，也是班加和东财的师傅。
“都是卖命的生计，不是穷人家，谁愿意把自己家孩子送来吃苦。”
师傅脸上满是平和，脸上是对贫穷的习以为常。
他带着晏殊鸣鸣来到训练场地，实际是个后院，布置着些简陋的训练道具，沙包等拳套。
“这是我们的孩子。其中比较有天赋的是……”
师傅事无巨细地介绍道。
说到班加，他顿了一下：“他太瘦了，这样不行的。以他现在这样子的资质可能没有办法走到首都去。”
“您为什么和我说这些？”
晏殊鸣有些好奇。
“您这样的人，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身边都是大人物，大人物手里随便漏出点，足够这里面所有孩子都好好长大了。”
师傅很坦诚，将自己的目的一览无遗。
晏殊鸣：……
“你怎么赚钱维持这里运转下去。”
“我不缺钱，还有孩子们，打赢比赛后会往训练营交些钱。我只是想给他们一条路，一条可以走出农村的路。当然对大部分人来说，有个谋生路。”
“他们不上学吗？”
“有些人是休学，有些人直接退学了。”
晏殊鸣点点头，他没有站在里面孩子的处境，不能肆意评价。
他能做的，只是保持安静。
“最近有女孩失踪是吗？”晏殊鸣提起另一个自己关心的话题。
师傅点点头，似有惊讶：“您是为了她们来的。”得到晏殊鸣肯定的点头，他似有所思。
“失踪的曼玲和诺妮是好朋友。诺妮经常会来找曼玲。所以两个孩子，我都有些了解。”
师傅叹口气，回忆道：“曼玲是训练营的女拳手。刚进来的时候被说了很多风言风语，但是曼玲非常坚决。她想打拳，想改变自己的人生。流言没有贫穷难挨。”
“她年纪稍大，又刚刚起步。很刻苦，也很有天赋，刚上擂台的时候每天都鼻青脸肿，后来跟上来了，成为了擂台的常胜手。”
“至于诺妮，和曼玲是好朋友。她长得好看，又因为没钱没上学。除了在家里干活，就只是来找曼玲。家里看她看得很严。”
晏殊鸣：“美貌是把利剑。”
师傅回应：“是的。诺妮才14岁，已经有不少人家去她家里提亲了。但是诺妮不想嫁，她想上学，想去首都。”
“她们什么时候失踪的？”
“两周前的晚上。”师傅懊悔，“那天晚上诺妮来找曼玲，曼玲每天训练到很晚，训练完之后，她们骑着电动车回家了。”
师傅脸上的皱纹变深，像是凭空老了十几岁。
“要是我早知道，早知道，我就留她们在这里待一晚。早知道……”
师傅眼眶被泪水浸肿。
“不是你的错，你只是想让她们过得好一点。”
在民乐小区对李超说的话，今天再次说给面前懊悔不已的男人。
不同国家不同时间不同的人，确是同样的痛苦和同样的见证者。
叶鸣和晏殊鸣一同闭上了眼。
第082章 询问
这异能真是偷鸡摸狗必备， 晏殊鸣暗暗吐槽。可以控制光影，使得他完全可以运用光影来实现完美隐身。
晏殊鸣大摇大摆进了斯克力的家。斯克力家里安静得很，晏殊鸣顺着叮铃咣啷的锅碗瓢盆声来到厨房。
厨房中， 一个女人正穿着围裙， 忙碌地走来走去。面前是灶，锅中的咕噜咕噜冒泡的白粥，女人时不时搅搅白粥， 放些配料。
一道身影从晏殊鸣背后走来，嘴里骂骂咧咧的，一边手按在脖子后颈左右活动， 瑟缩了下开口：
“玛琳，烦死了。饭怎么做得这么慢？”
“马上就好，稍等， 斯克力。”厨房餐台前的玛琳动作不紧不慢。
不一会， 玛琳端着饭菜放到餐桌上，边上做的是拿着刀叉，抖腿等着极不耐烦的斯克力。
“孩子们呢？”斯克力看到玛琳解开围裙， 坐在餐桌对面后拧着眉头， 敲了敲盘子， “还睡着算怎么回事？叫他们起来吃饭。”
玛琳深深地看了一眼斯克力：
“崇飞去练拳了， 丽雅去上学了。”
斯克力缩了缩， 拿起勺子搅了搅自己眼前的白粥，啐了一口：“随你，那两个小崽子爱死不死， 真是， 让他们跟着我卖烟还不愿意，非要去练什么拳。”
玛琳拿起白粥中的勺子， 随手一扔。勺子在斯克力的脑袋上一弹，碎在地上。
“我说过，不要让崇飞和丽雅卷进来。不要再让我重复。”
晏殊鸣心中惊讶，这可不是村里人口中所说的懦弱女人。刚刚在训练营的时候，他问了问斯克力。
“一个怂货，不知道怎么入了上面的眼。”
这是班加的师傅对斯克力的评价。
说起斯克力，有人不屑，就有人羡慕。
斯克力以前在村里的风评不好。他之前也是个混混，人好赌又好色，主要工作是溜鸡斗狗，晚上在拳场酒吧做个临时打手。家里有两个孩子，全靠自己老婆玛琳撑着整个家。
是个真人渣，时不时偷了家里的钱去赌博，要不就送给自己的小情人。一拦他，他就动手，玛琳几乎天天在家里哭。
后来斯克力不知道攀上了什么人物，有了卖烟的门道，一步一步成了周边几个村子的地头蛇。
二人的孩子崇飞去学拳的原因之一，是为了保护自己被家暴的妈妈。
这可不像。
斯克力猛然起身，手攥成拳，隐忍地抖着：“我知道了，玛琳。”
如果不是她被里瑟看上了，如果不是……
斯克力只敢在心里恨恨咬牙。
玛琳随意点点头，表情平静，看起来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了。
“昨天为什么又抓了几个人？本来就不安稳。”
“那几个人找警察去报警了。”斯克力摸了摸鼻头，不自在地解释，“他们看到我们在吃烟。”
玛琳眉眼沉沉：“难道不是他们之中的女人？”
斯克力搓着手，讨好地看着玛琳：“这只是其中的一个小小原因。但最重要的是他们看到了我们抽烟，吓得不行，我们才发现他们在偷窥。”
晏殊鸣觉得到了自己该出手的时候了。阴影在地上攀爬，拉升，悄无声息地攀上了正在吵架的两人。
“什么人？”玛琳警觉，厉呵出声。
晏殊鸣解除隐身，动作优雅，坐在相对的玛琳斯克力中间。
“你们好。我有些事情想问问你们。”晏殊鸣自顾自地说。
看到晏殊鸣的举止，玛琳忌惮地低了低头。这种人，怎么会出现在村子这里。难道是卖烟的对家……
玛琳暗暗挣扎，手脚完全被束缚住，动弹不得。
异能者。
“是你！”斯克力惊呼，“昨晚在拳场的人。”
见过晏殊鸣的人无不对他印象深刻，昨晚斯克力还在和小弟讨论，抓到这个非常好看的人，送到里瑟帮里去。
在跟丢晏殊鸣后遗憾放弃。
玛琳咬牙切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村子里出现异能者竟然没给她说！
“大人，想必是有什么误会。”玛琳谦恭地低下头说道。
至于另一边的斯克力，看到缠绕在自己身上的黑色不明物体，早已瘫软在地上，缩成一团。
“哦？”晏殊鸣意味不明地哼了声，一手成在下巴上饶有兴致。
“我们只是卖烟的小喽喽，从城里的里瑟帮手里拿货。不知道有什么事情打搅您了，我们马上就改。”
“你们最近抓了很多人……”
玛琳抬恨铁不成钢地看了眼斯克力：“难道其中有大人您的人？怪我们有眼不识泰山，请大人给我们个机会，我们马上放人。”
“为什么抓人？”
玛琳面露难色：“里瑟帮的人让我们抓人，我们也没办法。”
“你们卖的烟是什么东西？”
“我们从里瑟帮那里拿货，据说能让人听到佛祖教诲。”
“前两天失踪的曼玲和诺妮呢？”
玛琳跪在地上的身体抖了抖，微不可察：“里瑟帮让我们做的，我们抓到人后就送过去了，没有动。”
……
几轮下来，晏殊鸣耐心全无。
和玛琳的对话在里瑟帮打转，晏殊鸣问什么，玛琳总能扯到里瑟帮身上，他气笑了：“你是在说，事情都是里瑟帮逼迫你做的，你什么都不知道。”
玛琳低眉搭眼地附和。
晏殊鸣收起笑，恹恹说道“看来你们不想活。”
抵在斯克力脖颈的阴影触手猛然握紧，他瞳孔涨大，嘴里嗬嗬粗喘，眼神充血，直勾勾地盯着玛琳。
玛琳和斯克力对视，几秒后，她猛地回神：“您想知道什么我都说了。”
“对，他应该威胁不到你。楼上的小孩呢？”晏殊鸣翘起椅子前腿，悠闲晃着。
玛琳爬伏在地上，看不清楚脸：“我们卖的烟是什么东西我确实不清楚，只知道烟抽多了会变成怪物，曼玲和诺妮看到斯克力吃烟，被发现了。这种人都会被抓起来，目前为止抓起来的人也有千八百。是死是活我们不清楚”
“那是聆听佛祖的教诲！是因为沐浴佛光我们才有了那些变化。”一旁安静呆着的斯克力不满地开口。
“你也在抽烟，让我看看是什么怪物。”晏殊鸣几个跨步，蹲在斯克力面前。他用刀叉撑起斯克力下巴，刀叉冰得斯克力颤了颤。
“玛琳，玛琳……”
斯克力双眼无神，牙齿抖动如筛糠。
玛琳没有理会斯克力：
“大人，他们身上的怪物只有晚上才会现形。”
“我们卖烟也是为了活着，大人。人没有钱会死，我们没有错。”
玛琳声音不大，平静且坦然，嗓子眼呛出满嘴的血腥味。
“即使你知道他们不仅仅是怪物，还有可能是污染。”
说到污染，玛琳一颤。
晏殊鸣脑海中闪过些记忆，是关于这边对污染的印象。由于极为崇拜神佛，这边的人将污染看做是神佛降下惩罚，面对污染时主打一个听天由命。
“不会是污染，他们变成怪物是吃烟吃的。和神佛没有关系。”
玛琳掷地有声，不知是在反驳晏殊鸣，还是在说服自己。
空气中的细小灰尘不规则飘动，在阳光的照耀下起舞，宁静祥和，晏殊鸣背光站着。
不久，他做出决定。
玛琳突然出声：“大人，我还有两个孩子，他们都还没有小，我不能死。如果我死了，他们会成为乞丐，会被里瑟帮抓起来买了，甚至连尸体都没有。大人，求求您放过我。”
谈起两个孩子的时候，玛琳的脸蒙上一层温柔。她温顺地抬起脸，让晏殊鸣看得更清楚。
晏殊鸣：“……”
他佯装没有看出玛琳动作的诱惑意味，只问出最后一个问题：“他们被抓去了哪里？”
“里瑟帮的大本营——金塔城的菩雅街，具体在哪里我不知道。”
晏殊鸣点点头：“有一点你说错了。会有人替你照顾他们的，比如说利昂的妈妈。他们也喜欢她不是吗？”
没有在意玛琳脸色突变，他继续说道，“人做错了，总要受到惩罚。警察没有用，我来做刽子手。”
利昂妈妈是玛琳的妹妹，两个姐妹因为玛琳跟着斯克力卖烟而决裂。玛琳的两个孩子也因为父亲做的恶心勾当，以及母亲的随波逐流不管不问而偏激起来，经常不着家，只在训练营里待着。
晏殊鸣眼前闪过张青涩的脸，脸主人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等我攒够钱，就带着妈妈和妹妹离开爸爸。”
对不起，崇飞！
人做错了事，就要受到惩罚。晏殊鸣可惜但坚定。如果有朝一日，少年来找晏殊鸣报仇，他束手就擒。
阴影动作起来，顷刻间，整个房间都暗了下来。攀在两人身上的阴影仿佛活了过来，凝成巨兽冲着二人张开大口，一把咬在二人脖颈。
求生本能促使二人挣扎起来，却因为阴影束缚，只细微地动了动，而后被阴影吞噬。
再无踪迹。
“老大，你在吗？”
铁门被敲击的清脆声音传来，伴随着一道青涩的声音。
耳熟！晏殊鸣耳朵动了动。
晏殊鸣进来时，没有锁门。来人推开门，直冲客厅而来，嘴里一直嘟嘟囔囔“老大老大，我见到昨晚那个美人了，他和利昂还有班加在一起，要不要抓起来。”
男人横冲直撞，和隐身状态的晏殊鸣擦肩而过，风吹起晏殊鸣额角的一缕碎发。
不，不应该说是男人，进来的是东财，和利昂差不多大的少年。
二人背道而驰，影子短暂交错后分开。
“感觉好像撞到什么东西了……”
男人摸了摸肩膀，疑惑地张望了一眼，什么都没发现，径直进了别墅。
第083章 菩雅街
菩雅街。
晏殊鸣的手指在地图上点了点， 到了。
菩雅街入口处立着个大型立牌，立牌上面是数千个小彩灯勾勒出的菩雅二字。晚上这东西应该会发光。
此时正午时分，菩雅街异常冷清。
除了站在入口处的晏殊鸣， 只有被风吹的滚来滚去的满地垃圾。
菩雅街两边都是高耸入云的高楼， 两栋楼将阳光遮得严严实实
晏殊鸣收起地图，迈步踏入连片阴影。
里瑟帮的大本营正在菩雅街的里瑟俱乐部，一个集赌场夜店购物中心为一体的娱乐会所。
晏殊鸣站在俱乐部门口前， 戳了戳俱乐部的钢铁门帘，纹丝不动。
正准备暴力破坏时，
“……阿鸣？”
晏殊鸣回头， 是两个踟蹰的少年，班加和利昂。
“你们为什么在这里？”
班加：“东财告诉我们，曼玲和诺妮可能在这里。”
“你们信了？”
晏殊鸣的质问让本来就踹踹不安的利昂狼狈地低下头。
晏殊鸣被两个熊孩子气笑了。
“就算她们在这里， 你们两个来这里能干什么？”
班加：“我们来确认。如果东财说的是真的， 我们告诉村里人，大家一起来，应该能把曼玲和诺妮救出来。”
“你们相信自己说的吗？”
班加利昂两人低头不作声， 动作同步。直呗晏殊鸣看得脸蛋红红， 眼眶也红红。
“……总要试试的。”
利昂像是承受不住， 哽咽着吼道：“我们只是想找到曼玲和诺妮。我们是朋友的……”
发觉自己不争气地流泪， 利昂手忙脚乱， 攥着衣袖一把擦掉自己的眼泪。
班加沉默着不说话，用劲握了握利昂的手。
晏殊鸣头疼，班加这种暗着犟的感觉让他更为熟悉。可惜共鸣度只上升到38%， 还不足以让他想起那个人。
“算了， 你们和我一起。看到什么都不要尖叫，知道吗？”
班加利昂似有犹豫。
“……”
晏殊鸣控制着阴影， 硬生生掰开了钢铁制的门帘。门帘哗啦啦的哀嚎制止了两人未出口的质疑。
说来不信，他们叫住晏殊鸣，是想让晏殊鸣离开的。
这边是里瑟帮的地盘，之前就有传言说里瑟帮除了拳台赌场这些正经场所外，还干这些犯罪的勾当。
虽然没有证据，但是也有十成九的真实性，不然怎么破坏了里瑟帮规矩的人立马就消失不见。
尤其是当看见手无缚鸡之力的晏殊鸣。他们像是看到一只白白嫩嫩的兔子自愿走进老虎的血盆大口里。
直到此时，鸦雀无声……
“阿鸣，你是异能者大人吗？”利昂兴致冲冲地发问。晏殊鸣撇过去，看到两个眼睛发亮的小屁孩。
“异能者就异能者，叫什么大人。”
晏殊鸣一马当先，身后是两个止不住崇拜眼神的小朋友。
“异能者当然要叫大人啦。那可是佛祖降福。”
“什么降福？”晏殊鸣不屑讥笑，“说是惩罚才对。”
“惩罚？异能者可是吃香的喝辣的，这种是惩罚吗？我也想要。”利昂流着哈喇子羡慕道。
俱乐部有四层，一楼赌场，二楼夜店，三楼购物，四楼酒店。
购物区域琳琅满目，利昂和班加看得眼睛都花了。
“有什么想要的吗？”
班加和利昂重重点头。
“想要就拿。”晏殊鸣逗了逗贴在玻璃橱柜上的二人。
班加摇了摇头：“不用。我们只是看看。直接拿，相当于是偷。”
“挺好。”
晏殊鸣极为赞扬地鼓了鼓掌，然后随手拿了个手电筒。
晏殊鸣三人逛完四层，发现空无一人。
“会不会是他们回家休息了？”利昂觑着晏殊鸣的神色小心发问。
晏殊鸣：“东财给你们说什么了？”
“他说让我们说出你的下落，他可以大发慈悲地告诉曼玲和诺妮在哪里，还说他在帮派很有面子，我们让他高兴，他就去帮派找找人，把曼玲和诺妮放出来……”
“我听他的意思，是里瑟帮把诺妮和曼玲抓起来的。我们想来打探打探……我就拉着班加一起来了。”
晏殊鸣闭上眼睛，感受阴影标点。他确实能感觉到俱乐部有很多阴影标点，模模糊糊的。但是人呢？
利昂扯了扯班加的袖子，指了指闭眼的晏殊鸣，而后张大嘴巴，无声说道：“他是不是生气了？”
班加摇摇头。
“走这边。”
晏殊鸣带着班加利昂走到一处隐蔽楼梯，向下的楼梯是被锁住的。一眼望去，是密密麻麻的铁制栏杆，空隙处只能勉强塞个小孩的手。再往下望去，只能看到一片黑暗。
利昂疑惑地看了看下面，又疑惑地看了看晏殊鸣，被班加一把拉到身后。
晏殊鸣指尖微动，阴影悄无声息但猛烈地扯开栏杆。
利昂看着深处抖动的阴影颤了下，被班加拉着跟在晏殊鸣身后，亦步亦趋。
最深处是一道防爆门。
门中心处是一个巨大的圆形把手，门身厚重，无声站在黑暗 。
晏殊名打开手电筒，一束光穿破黑暗。
“有光了……”
他手中赫然出现一道光，直冲冲落在防爆门上，防爆门发出滋滋的声响，时不时有火花闪过，像是……热油煎蛋。
“哇哦。”
两个小朋友像是看科幻电影般新奇，眼睁睁看着光凿开防爆门。
粘稠的海洋气息扑面而来。
光一缕而尽，飞速略过地下室。地下室很大，晏殊鸣怀疑在这地方说话会有回声。
光照过后，可以看到地上全是横七竖八的人，鼾声正烈。透过人体的空隙，依稀可见地上遍布的透明色粘液，腥臭滑腻。
每个人头上飘着一团荧蓝色光点，像是很多小虫子聚合在一起，随着鼾声有节奏地起伏。
安静的骚动在地下室中传播。
里面的人对光照很敏感，不安皱眉，嘴里还嘟嘟囔囔的，像是对被光照到极为愤怒。
“啊！”
利昂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赶忙伸手捂住自己的手。
声音刺激了骚动，利昂看到人头上的光点开始游动，像是蝌蚪。
最后固定成一边极短，顶端向下的三角形。所有人头上的光点，都是同样的形状。
被盯上了，他得跑！
晏殊鸣打断利昂惊恐的思绪，他右手一挥，阴影围住利昂和班加。
“别乱动。”
他猛地起跳，手电筒上的光随之摆动。晏殊鸣毫不掩饰的动作和灯光吸引了光点的注意力，光点继续游动。
晏殊鸣没准备动手，他继续左闪右躲，大摇大摆。这些光点有智慧，它们能做到什么程度。如果不是没有音响，他恨不得高歌一曲。
很显然，他成功了。
光点的形状发生变化，不多时，便固定成一个浮动的五角星形状，所有光点转身向晏殊鸣。
“呜——”
海浪的声音拍打着晏殊鸣的神智，他仿佛看到了深海中爆发的岩浆。
所有光点的五角星中间发出一道蓝色的光芒，在空中聚合在一起，带着撕裂时空的蛮横力道，轰向晏殊鸣。
扎眼见，晏殊鸣的身影被荧蓝吞没。蓝色光柱吞没晏殊鸣后继续向前，轰地撞在了墙上。
地动山摇！
班加和利昂好不容易踉跄好几下，勉强站住身形。
“阿鸣？”
声音掉在地上，在石块滚落的地下室中清晰可闻。
无人应答。
班加上前几步，被利昂拉住。利昂面上残留惊恐，摇了摇头，“我们得走，楼要塌了。”
班加：“我们一起进来的。”
利昂焦急地跺脚，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左看右思量，看到荧蓝光柱中闯出一丝耀眼白光。
他赶忙说：“班加，快看。”
“这种程度可不行。”
晏殊鸣脚踩白光，腰腹用力，从光柱中跌了出来，衣角拖拽着点点光点。
他语气带笑：“我的好奇心满足了。现在就是你们的死期了。”
他手上忽然出现一道光，璀璨耀眼。白光在晏殊鸣手中越来越大，直至完全吞没晏殊鸣，直到和地下室的天花板同样大小。
光芒越盛，光点的游动越是剧烈。睡着的人纷纷醒来，看到开裂的天花板和滚落的石块惊叫起来。
“你们是谁？”站在班加利昂身边的人疑惑地看了一眼两人，自顾不暇地往门口跑去。
班加悄悄伸出了只脚。
“让我先走！”
“屁啊，让老子走，我踏马是你们老大。”
“快跑，塌了，楼要塌了。”
犹如太阳般耀眼的光剑砍了下来，动作迅速，光剑周边是被割裂的空间。
所有人，醒来的所有人融化在光里。
利昂看到有人恍惚中伸手，仿佛想要接住倾落下来的光。那人维持着这个姿势，身影消失在光中。
光芒太盛，班加和利昂闭上了眼，连眼皮上的光芒都像是烈日当空。
不多时，晏殊鸣轻松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好了，你们可以睁眼了。”
晏殊鸣周身光晕，像是拯救世人的天使。
利昂许久才回神：“所有人……都死了吗？”
晏殊鸣：“是的，不过他们不是人了。”他叹气，“他们被污染影响了，已经不人不鬼了。”
利昂脸色苍白，瑟缩地躲在班加身后：“我们先离开这里吧，这里快要塌了。”
第084章 香烟
晏殊鸣挺开心， 按照之前经验，现在出现的污染肯定和副本有关系。
总算有一点线索了。
他脚步轻快，腾挪躲避建筑掉落的碎屑， 时不时拉拉后面的班加利昂 。
跟在身后的利昂跌跌撞撞， 被班加搀扶着走出来。看到晏殊鸣溢于言表的开心，他咽了口唾沫，拽了拽班加的衣服。
因杀人而感到快乐， 前面的男人是个怪物。他先前结识异能者的喜悦烟消云散。
晏殊鸣与叶鸣都听到身后二人的动静，但毫不在意，他自顾自往外走， 提醒道：“这边动静不小，你们要做好准备。”
班加在身后轻轻嗯了一声。
三人踏出里瑟俱乐部的一瞬间，身后建筑轰然倒塌， 震天响的动静之下是一片废墟。
挺弱的， 晏殊鸣暗暗思索。地下室将近有百来十号人，毁了一栋五层建筑。
站在门外的里瑟觉得自己心都碎了。单说地下室里的东西，可都是他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他做西子捧心状， 面带煞气不虞地看着晏殊鸣。
人声鼎沸。
菩雅街的人昼伏夜出， 门口站着不少被吓醒的人， 都是里瑟帮的人。晏殊鸣眼尖的看到， 有人是裹着浴巾站在门口的， 一位大胸、胸毛浓密且胡子拉碴的人。
不少人以为是地震，急匆匆从室内冲出来，哪顾得上仪容仪表， 能活命就不错了。
“……”
晏殊鸣丝毫不避讳， 眼神好奇地盯着胡子男，盯得胡子男脸色煞青， 忽白忽红的。
里瑟暗暗比了个手势，压下底下兄弟沸腾的愤怒。
太好看了。里瑟仔细思考他有没有见过眼前的美人，毫无印象。眼前的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还有……身上一点灰没沾，不简单。
他隔着人群出声：“兄弟是从哪条道上来的？不知道里瑟帮有哪里得罪之处。”
晏殊鸣：“你是谁？”
出声的男人很高，牛高马大。身上是一鼓一鼓的肌肉，庞大腰圆。远远望去，像是头站立起来的棕熊。
班加：“塞立村的曼玲和诺妮在哪里？”地下室慌乱中，他没有看到一个女人。
二人同时出声，不少人的注意力落到了班加身上。
“班加，是你。你不想活了吗？”
又一个熟人，昨天晚上拳台上的主持人。看到班加，里瑟帮众人蠢蠢欲动，被底下人打上门的恼怒直冲脑门。
里瑟视线在晏殊鸣和班加间来回打转。
“贵客是为了这个来的吗？”
“是。”
“之前没有见过贵客，没想到贵客竟然和我们的拳手有渊源，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里瑟哈哈大笑，话头一转，“只是贵客毁了我一栋楼，总得付出点代价才行，不然我以后可没办法服众了。”
里瑟周身泛起古铜色光芒，肌肉虬结，青劲爆起。他手脚齐齐用力，朝晏殊鸣冲过去，一身厚重的腱子肉重重落在地上，溅起地上灰尘。
地上阴影层层叠叠涌起，轻如蝉翼。将行进中的肌肉怪兽重重束缚起来。
晏殊鸣仔细打量里瑟，“现在我们可以谈谈了吗？”
打不过，里瑟重重点头。
“我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大人原谅。”
里瑟跪的太顺滑，跪在地上跟个小山丘似的，让晏殊鸣愣了片刻。
“诺妮和曼玲呢？”
“两位小姐不太听话，被放在别处调教。我找人去将两位小姐接过来，和大人团圆如何？”
里瑟低眉顺眼，期期艾艾。
晏殊鸣看向班加，班加犹豫而后重重点了点头。
“行。我还有别的事情要问你。”
“请大人移步室内，免得累坏了您。”
接过下面的人递过来的水杯，晏殊鸣吹了吹浮于表面的茶叶，没有喝。
“地下室中是什么东西？”
里瑟屁股沾了点椅子，腰板挺直：“不愧是大人，一眼就看到了本质。”看到晏殊鸣不耐的表情后，他识时务地终止恭维，“那些人是抽烟抽多了。”
“不是神佛教诲？”晏殊鸣语气带刺。
“那些东西都是糊弄人的。不然哪有人愿意继续抽烟。”
“为什么把他们聚集在一起？”
“那些东西特别不喜欢光。之前经常因为睡觉的时候有光闹出乱子。我就修了个地下室。”
“你不害怕？”
里瑟扣了扣脸：“有那个东西之后，他们力气变大，更好用了。况且那东西只有在他们睡觉的时候出来……”他只要避开就行了。
晏殊鸣听懂里瑟的言外之意。
“多少人是被你们骗着抽烟的？”
里瑟脸红脖子粗嘴犟：“我们可没有骗人，他们都是自愿抽的。抽了自己又戒不了，只能这样下去了。”
“戒不了？”
里瑟点点头：“我们猜里面加了摩也。”
顾醒秋说过的摩也，晏殊鸣记忆中的摩也，让人上瘾的摩也。
说到顾醒秋……
“烟是从哪来的？”
烟这个关键词，总能让他想到西洲梦。不知道顾醒秋现在查到什么了没有。
“是从首都提麦进的货。在提麦可热门了，多亏我有门路。大人您是想参与进来？”里瑟试探发问。
晏殊鸣回以假笑。
里瑟像是明白了什么，一下跪伏在地上：“我愿意成为大人最忠实的小弟，为大人鞍前马后，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晏殊鸣：“……”
晏殊鸣：“你的门路是什么？”
里瑟毫不避讳：“是提麦的阿怛会。”就算告诉晏殊鸣，晏殊鸣也抢不了自己的门路，毕竟那可是自己的亲干爸。
无论是寻仇还是瓜分利益，都和自己没什么关系。成不了小弟，赶紧把这尊大佛送走才是正事。
“大人，老大。曼玲和诺妮带过来了。”
说话的人满脸纹身，眼皮脸颊上都是青紫纹身，鼻头上带着个鼻环。说完话后侧身让开，让晏殊鸣看见他身后两个面色死白，表情呆滞的人。
利昂冲上去，焦急开口：“诺妮，曼玲，你们还好吗？”
晏殊鸣挑了挑眉。
里瑟赶忙开口：“她们完好无损，我们还没做什么。”
晏殊鸣似笑非笑，里瑟吓得大气不敢出。这种异能者的脾气他可是知道的，一个不顺心就是下油锅。
良久，曼玲失焦的瞳孔动了动，眼神不再黯淡无光。她看向眼前的人影，吃惊道：“利昂？你也被抓过来了……”
“不是，是你被放出来了。你还好吗？”利昂两只手抓住曼玲的肩膀，急忙问道。
班加拉下利昂的手，曼玲才止住颤抖。
诺妮也逐渐回神：“班加，你怎么在这里？我妈妈怎么样。”
“她很好，就是在担心你。”诺妮放下心来，终于注意到眼前的环境，尤其是旁边的纹身男，她止不住地颤抖。
纹身男避开她的视线，恭敬地朝晏殊鸣方向俯身：“大人，老大，我先退下了。”
里瑟干笑：“这……这都是误会。没想到手底下的人私自动手，我一定好好撑惩罚他们。”
“带她们下去休息休息吧。”晏殊鸣对班加说道。
“对对，我这就准备客房。”里瑟抹了把汗，着急开口。
诺妮神情严肃：“班加，你加入里瑟帮了吗？”
班加摇摇头：“阿鸣救的你们，他是异能者。”
听到班加对陌生异能者的称呼，里瑟脸色不变，暗暗将班加几人的重要性提了提，可以直呼异能者大人的名字。
晏殊鸣招呼着里瑟出门，给班加几人独处空间。曼玲和诺妮对里瑟的害怕可不是盖的。
他们边走边说。
“烟是阿怛会制作的吗？”
“不是。”里瑟摇头，“好像是有家公司做的，做完后固定价格卖给提麦的几个大组织，能卖多少钱各凭本事。”
晏殊鸣若有所思。
“哪家公司？”
里瑟挠挠头：“人家怎么会把这种东西告诉我。不然我早和那家公司连上线了，还管那些中间商。”说罢随口在地上吐了口痰。
注意到晏殊鸣神情似有不虞，他疑惑地闭上了嘴。异能者都是狗脾气，他习惯了。至少眼前的异能者没有让他舔鞋子。这种时候，假装自己是个死人是最好的选择。
里瑟：“大人对烟有兴趣？刚好我这有一包，你要不要试试？”边说，边肉疼地从兜里掏出来一个烟盒，表情遗憾，“我们这边卖烟都是几支几支卖的，这边人太穷，买不起一盒。”
烟盒方方正正，红黄配色。烟盒中心是一个圆，底色赤红，圆内是黄色边缘线的人眼，圆外是五条张扬的触手。
晏殊鸣表情一滞，接过烟盒。
换个颜色，就和邵山月在被搬空小楼看到的图案一模一样了呢。
“这个图案是什么？”
“是太阳和佛眼。”
看到晏殊鸣表情凝滞，他接着解释道：“传说佛通过太阳俯视众生。”他转着烟盒，来回观看，“以前没注意，现在看还挺漂亮的。”
“我忘了一个问题，金塔城中有多少人抽这个烟？”
晏殊鸣表情似怒非怒，里瑟觑着他的表情斟酌地说道：“将近四成。”
“多少人？”
“大概二十万人。”
“确实漂亮。”
晏殊鸣话题一转，“新生会在提麦哪里？”
里瑟茫然，依旧恭敬回答。
第085章 三合一
夜幕深沉， 音乐轰鸣。街上是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天的人，表情慵懒，人手一只香烟挂在手上， 说到尽兴时来上一口。
晏殊鸣坐在街边露天小酒吧的吧台上， 嘴里叼着根劣质红色塑料吸管。
霓虹灯忽闪忽闪，加上他苍白的脸色，像是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 引得人不停打量。时不时有人胆子大，端着杯酒来搭讪，被他熟练地打发掉。
从里瑟处打听到消息后， 晏殊鸣在他影子上注入异能，看着里瑟惊恐的神情，笑眯眯地解释道：
“只要你不作恶， 你的影子不会有任何异常的。”
果不其然， 看到里瑟如丧考批的神色。
“异能者的异能可以跨越城市吗？”
当然不能，现在不能。可是他没必要知道。晏殊鸣意味情长地拍了拍里瑟的肩膀，没有回答。
晏殊鸣屏蔽周围的目光， 打量着对面高耸入云的建筑——松林酒店， 里瑟的干爸管理的地方。据里瑟吹嘘， 他干爸是阿怛会的高层。
松林酒店像是破落户里出现的和大财主， 摩登时尚， 和周边低矮且略显破败的建筑不同。
凭里瑟跪得如此自然的表现，真能得到阿怛会高层的欢心，爱好特殊还是里瑟吹嘘。晏殊鸣有些疑惑地拧了拧眉头。
想着里瑟屁滚尿流给自己描述的干爸的特征， 金链子花衬衫， 符合他对这个国家的刻板印象，最重要的是有一道刀疤从嘴角至耳后， 收口在后脑勺。
晏殊鸣决定去松林酒店碰碰运气。
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上。
晏殊鸣思绪一顿，反应过来，是后脖颈延伸至尾椎骨的透心凉意。
他一把打掉肩上的手，脸色不好看向来人。
是一个花衬衫，看到晏殊鸣转头看向自己，他满脸惊艳地吹了个口哨，放掉自己手中握着的细腰。
“美人，一个人寂不寂寞？”
看到晏殊鸣没反应，花衬衫以为是默认，“美人，要不要和我体验极致销魂的一晚？我保准让你快乐到上天堂。”
手上悄悄往晏殊鸣的椰子水里放了个药片。
晏殊鸣沉默，晏殊鸣闭眼。
花衬衫看到晏殊鸣没反应，眼神中闪过一丝轻蔑，不出预料是个来玩的。他伸手摸向晏殊鸣瓷白的脸。
被晏殊鸣隔着白手套抓住。晏殊鸣抬眼，“我倒是可以马上让你体验体感濒死的快乐。”
花衬衫眼中闪过一丝意外和兴趣。晏殊鸣拒绝去想里面的含义。
他单手握住花衬衫的脖颈，忽然脱离地心引力，花衬衫面色惊恐。
“好玩吗？”
“我觉得很好玩。”
晏殊鸣将花衬衫往地上一扔，狠狠一拳砸在花衬衫的脸上，眨眼间，花衬衫头上满是献血，他晕晕乎乎摸了把自己的头，看到手上的血液尖叫起来。
这血腥一幕惊到了人群，人群猛地后退，又不舍得放弃看热闹，只是远远围着晏殊鸣二人成了个圈。随着晏殊鸣的动作，整齐地发出一惊一乍。
花衬衫的同伴也看到了，正艰难挤过人群准备来帮忙。晏殊鸣余光撇到和花衬衫相似装扮的几个人正要包围过来，堵住他所有逃跑路线。
晏殊鸣本人的阴影张开，蔓延，像是个不规则形状的黑洞。扑过来的人控制在原地，动弹不得。
“异能者！”人群中此起彼伏的声音响起，大家都对异能者避让三分。恐惧夹杂着不安，在人群中蔓延。
人潮开始散去。几个人打着眼色，随人群远离。
“放过我，陌生异能者。你不想得罪我的。”
晏殊鸣抬了抬手上的破布，看到破布眼神中的惊恐，满意地笑了笑，“你算个什么东西？”
花衬衫不甘心地叫嚷：“我爸是阿怛会的人。你知道阿怛会吗？里面异能者很多，你一个人双拳难敌四手的。”
哇哦！有大鱼。
为了显得对阿怛会不是那么关注，晏殊鸣：“刚刚在我杯子里放的什么？”
花衬衫眼神更是惊恐，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大人，那只是助兴的小东西，不会伤害到您的。”一个被阴影控制住的人说话，身上满是大花臂，时不时咽咽唾沫，身体抖得不成样子。
“他爸爸是谁？”晏殊鸣随手抖了抖手上的抹布，看到被控制几人不受控制地担忧后漫不经心问道。
“是帕莎大人，同您一样是位异能者，少爷是帕沙大人唯一的成年男子嗣。”
晏殊鸣听懂了暗示。
“你们知道跟尔萨吗？”晏殊鸣问起里瑟的干爸。
“您认识跟尔萨大人？跟尔萨大人同帕莎大人一样，都是阿怛会的异能者。”
大花臂略过二人关系，只道出两人都是异能者，且是同僚。
“我是来投靠跟尔萨的，从北部金塔城过来。”晏殊鸣脑袋一转。
听到这，大花臂精神一震：“跟尔萨大人与我们大人是好朋友。请您看在跟尔萨大人的份上，原谅我家少爷的年少不懂事。”
呦，你也是个少爷。
晏殊鸣恶趣味地抖了抖手中的人，得到一个充满惊恐的眼神。
“出来吧。不要像个阴沟的老鼠一样。”
“既然是跟尔萨的朋友，同样是我帕莎的朋友。”
来人脚步不急不缓，猩红的嘴唇一动一动，逐渐从阴影中走到霓虹灯下。
晏殊鸣：“……”
妖怪吗？
借着霓虹灯光，晏殊鸣看清了来人。来人是个老头子，脸上沟沟壑壑，皱纹都是阴沉嗜血的样子，但是他偏偏化了个妆，涂了个死白的脸，脸上光影交界更加分明，配上大红的嘴唇，妥妥一个食人精怪。
没注意到晏殊鸣的一眼难尽。帕莎也在打量眼前的陌生异能者。
晏殊鸣衣摆处沾了些许血滴。自他来过，就没有动过位置，只有眼睛紧紧盯着帕莎，瞳孔中雾霭沉沉，没有情绪，像是一场寒雪。
帕莎自小在热带长大，没见过雪。但他想雪应该就是这样的，没有情绪地俯视万物。
他先是惊艳，后是厌恶。自从青春逝去后，他已经许久不曾见过如此美人了。
可惜他韶华已去。
出神的帕莎是被花衬衫扯着嗓子，叫回神的。
“爸爸，救我！”
帕莎才注意到自己已经濒临血肉模糊的儿子。迟来的父爱涌上心头。
“想必朋友在松林酒店附近徘徊，就是为了见跟尔萨。我为你引荐跟尔萨，你放过帕托，可好？”
帕莎胸有成竹，看到晏殊鸣脸时下意识放轻声音，“若是跟尔萨不愿意收你，你来我麾下，绝对不会亏待你。”
晏殊鸣装作思考，良久点了点头。
他松开手，花衬衫咚得一声掉在地上，嚎叫起来，听见花衬衫两腿传来的清脆骨折声，满意点了点头。
帕莎眼中闪过不忍，却没有阻止。
先到这里，至于别的账，等他处理完正事之后再和花衬衫慢慢算。
被帕莎身后跟着的人一拥而上搀扶住，哄着诱着，帕加才止住哀嚎，抽抽搭搭地被送去医院。
“帕加，你去医院。你这玩闹的性子也该收敛收敛，差点就和自家人闹起来了。”帕莎恨铁不成钢，语气嗔怪。
晏殊鸣搞懂帕莎的言下之意：就到这里，所有账烟消云散。
晏殊鸣似笑非笑，低下头仿佛默认。老头子，长得不美想得倒挺美。
“走吧，我带你去见跟尔萨，你叫什么名字？”帕莎带着一身扑鼻香气来到晏殊鸣身边，语气一如既往地温柔。
晏殊鸣退后半步：“抱歉，我闻不得香味。”
谁还不是个少爷了呢。晏殊鸣宣布，他受的委屈只能到此。
叶鸣：……
帕莎一顿，退后了几步，站在一个听得到声音却绝不算近的地方，语气不变：“抱歉，是我想得不周到。”
晏殊鸣点点头，拿起纸巾擦了擦自己手套上的血液。
“我还没听说跟尔萨手下有你这么标致……”看到晏殊鸣面无表情的注视，帕莎硬生生改口，“强大的异能者。”
“哦。”
帕莎一噎，“能讲讲你和跟尔萨是怎么认识的吗？”
“不能。”
跟在身后的人呼吸变重，整齐地撕了口气，引得晏殊鸣侧头。
在晏殊鸣看不见的地方，帕莎眼神幽深，带着笑意，警告地看了眼手下，在晏殊鸣回头时已是柔弱笑意。
他语重心长，像是真心为晏殊鸣考虑：“你这个少爷性子，以后想在阿怛会立足很难。不知不觉就会得罪人的。”
“不过我也是没想到，跟尔萨从贫民窟走上来的，竟然能认识你这样的人。要是跟尔萨看不上你，你和我走，为了弥补我那不争气儿子的错误。你放心，我会好好护着你的。”
“不用，我只做跟尔萨的小弟。”
今天，他就是跟尔萨最忠实的小弟！主要帕莎真的太辣眼睛了。
＊
“去和跟尔萨说，我来找他有事。”帕莎指尖在光滑大理石前台上敲了敲，没在意前台警惕发白的神色。
“稍等，帕莎大人。”
帕莎冷漠点头，眼神在看到晏殊鸣时一变：“你马上就能见到跟尔萨了。”
看到帕莎对晏殊鸣的特殊照顾，前台几个人暗暗思索。
晏殊鸣挑了挑眉。
时间很快过去，一个大汉衣衫不整地从电梯中出来，身后跟着几个黑西装黑墨镜的保镖。
大汉头发过肩，松松散散地披着，脖颈上面残留着几个口红印。最重要的是，一道狰狞刀疤蜿蜒消失在杂草般的头发中。
“帕莎，怎么来我这里了。你来我这里真是蓬荜生辉啊！”
大汉大大咧咧，上手就要是一个拥抱，被帕莎面无表情地抵住，他翻手打掉大汉藏在手中的小刀。
“跟尔萨，你还是死性不改。”
跟尔萨开朗笑着：“要是不一小心杀了你，岂不是意外收获？”说罢，果不其然注意到了旁边容貌极盛，脸色极臭的晏殊鸣。
虽然好看，但是脸白得要死，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病。
“呦，你这是从哪里抢来的王子？一把年纪了，还在幻想王子公主的浪漫戏码，真是白日做梦。”
帕莎气得胸膛起伏不定。只是他养气功夫高深，不一会就平静下来。
“我是来为你引荐他的。”
“哦？”跟尔萨半眯着的眼睁开，仔细打量晏殊鸣，找他？
松林酒店门前发生的事，他门清。就是不知道帕莎老妖婆在搞什么名堂。
晏殊鸣从怀里掏出里瑟一把鼻涕一把泪给他写的推荐信。
“跟尔萨大人，我是来投奔你的，我从金塔城来。”
推荐信篇幅极长，其中大半都是在夸赞晏殊鸣，小半是里瑟对跟尔萨的彩虹屁，最后末尾处粗略有一句‘把他送给干爹你，希望干爹乘风破浪，再创辉煌。早日掌管阿怛会。’
至于里瑟和跟尔萨偷偷传递消息的可能性，在里瑟看到晏殊鸣用异能控制金塔城的盛况后就销声匿迹了。
打不过，根本打不过。
里瑟只想骂娘，北面的华国为什么会放过这么强大的异能者，他们眼瞎吗？
从班加口中，里瑟得知晏殊鸣来自华国。他考虑了去华国举报的可能性，但是想到自己五毒俱全的职业生涯，只能遗憾放弃。
里瑟的彩虹屁吹嘘得跟尔萨很爽，连带看晏殊鸣也眉清目秀的。好小子，一看就是打架的好料子。
“阿鸣是吧？里瑟都和我说了。你是在华国犯了事过来的？”
晏殊鸣点点头，将贝纽特的事情安在了自己头上。
“后来我们公司被异调局端掉，我们也被秘密通缉。无奈之下，只能出国找条活路。”
“我在金塔城和里瑟大哥一见如故，称兄道弟。他听说我想要谋生路，就让我来投奔跟尔萨大哥你。”
远在金塔的里瑟打了好几个喷嚏，拒绝手下递过来的纸，愁眉苦脸地继续看账本。
哎，那个魔鬼明确规定不能做任何他不允许的违法事情。里瑟帮的全部违法业务都被禁止，收入垮了一大半。小弟都走了好多。
魔鬼！不知道跟尔萨大人能不能干掉那个魔鬼。里瑟拒绝说出魔鬼的名字，他总觉得一说吃口，那个魔鬼就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好！”
跟尔萨连说几个好字，大掌在晏殊鸣肩膀上重重拍了拍，看到晏殊鸣身形一点没晃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走走走，阿鸣。我们细聊。”
跟尔萨揽过晏殊鸣就要走，被帕莎出声拦住：“等等，我也算是引荐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跟尔萨，不邀请我坐坐吗？”
跟尔萨用空闲的小拇指掏了掏耳洞，将掏出来的耳屎一弹。
“不太方便。我就不打扰你和你那些小男朋友欢好的时间了。”
“阿鸣，有事可以随时找我。我这里永远为你敞开大门。”
“不用。”
没管身后帕莎脸色青青白白。
晏殊鸣眼疾手快，离开前在帕莎影子上标了个点。多谢共鸣度的提升，现在这标点可以当个监听器用了。
进了电梯，跟尔萨哈哈大笑：“好小子，你这气人的功夫不错，好久没看到帕莎变脸了。你不错，很不错！”
“说来，里瑟那小子。有事为什么不打电话，还专门写个信过来。”
“是我让他写的。”晏殊鸣诚恳道，“这样显得有诚意。”
“好好好，你先在这边休息休息。我有点事要处理。”
跟尔萨一把打开门，门中彩色射灯停止运作，喧嚣骤停，像是电影按下了暂停键。金色灯光亮起，为身处其中的人镀了一层金光。
“这是我兄弟阿鸣，你们好好照顾他。”
门关上，喧闹继续。
标点跟尔萨成功。
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晏殊鸣听着逐渐走远的跟尔萨和旁边的窃窃私语。
“打听到详细情况了吗？”
“异能是控制自己的影子，体术很好……”
“好了，一会再说。”
跟尔萨瞥了眼走廊上自己的影子，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直到走到最顶层，坐在自己专属办公椅上，确定隔绝异能的安全罩正在生效。他点点头，手下拿过来一个正在通话中的电话。
“里瑟，怎么回事？”
“干爸，这异能者很厉害的。我想着对您有用，就让他去提麦了。”
“你小子，不诚实。阿鸣的异能是什么？”
“就是控制影子……”里瑟答得含含糊糊，没办法，死道友不死贫道。老大不就是这个时候来用的嘛。
里瑟越想越有理，他逐渐理直气壮起来。
“怎么不直接打电话？”
“要是他能见到干爸，算他有本事。到时候他拿出推荐信，我给他说说好话也行。要是他不争气，那就什么都没发生。”
“看来他还不错？”
跟尔萨没回答，“确实身后干净？”
“我这边和华国近，确实听到贝纽特的事情，他说得一板一眼的。我觉得很有可能，不过是秘密抓捕，干爸你自己斟酌。我反正没有这个脑子。”
又问了几个问题，跟尔萨挂断了电话。和一旁恭敬的秘书说道：“怕是里瑟压不住这个刺头，就给我送过来了。”
“里瑟有眼色，知道大人您能降服这个刺头，再加上他实力不弱，就想着给您送来。”
“他倒聪明。”
“最近烟卖得怎么样？”
“很好，上面的人和下面的人都在用。消耗量越来越大了。”
“能撑到下一次领烟吗？”
“勉强。”秘书露出为难的神色。
跟尔萨语气不耐：“也不知道新生会从哪里搞来的烟。每次去打探的人都消失不见了。也不知道多做点烟。”说到这，跟尔萨表情更是烦躁，新生会耽误自己赚了多少钱。
“真是一群傻逼，赚钱都不积极。”
秘书擦着汗，指了指天花板。
跟尔萨啧啧两声。对于任何阻止自己赚钱的人，他最礼貌的反应是竖中指，最想做的是让他们痛哭流涕地在佛祖面前忏悔自己阻止跟尔萨赚钱的罪孽。
无论这人是谁，包括自己老大。
“老大还是太保守了。”
每次听到卖烟的收益，跟尔萨对阿怛会老大的杀意就更重一些。
窝在沙发里的晏殊鸣满意地点点头，看来里瑟很听话，没有想偷偷打小报告。想到自己异能跟着跟尔萨进入办公室后穿过的能量膜。
晏殊鸣若有所思，总觉得有点眼熟啊。
身穿泳裤的男人一屁股坐在晏殊鸣旁边，身子刚要往晏殊鸣身上倒，被晏殊鸣不含情绪的眼神吓到，僵了会后，笑着打趣：“阿鸣，怎么这么平静。这么多弟弟妹妹们，谁不想陪陪你啊。”
“哎呦，阿鸣。我们都戴着红色丝巾呢。”
看着男泳裤男解下自己脖子的红色丝巾，状似妩媚地在空中扬了扬。
“……”
泳裤男只是围着晏殊鸣打趣，却没有试图上手，只是用丝巾时不时拍打晏殊鸣的衣服，倒也在晏殊鸣容忍范围内。
晏殊鸣没有驱赶他，专心听着楼上跟尔萨和手下的对话。
卡牌的异能都很全能啊！叶鸣满意想着，如果异能够用的话，晏殊鸣完全可以cos顺风耳了。
“哈哈哈。”
跟尔萨通完电话，下楼招呼晏殊鸣。看到他旁边打转的男人脸色不变，爽朗地大笑：“好小子，原来你喜欢这种的，你要是喜欢就送给你，好用就行嘛。”说罢后挤眉弄眼，给晏殊鸣了个男人都懂的微笑。
晏殊鸣/叶鸣：什么鬼。
呦呵，不愧是能混到中高层的人。刚刚在顶楼还是对帕莎的不屑，和对同性恋的厌恶呢。
跟尔萨很多时候都半眯着眼，爽朗微笑，就像个人畜无害的大叔。
“以后你就是我跟尔萨的兄弟了。只是你知道，加入阿怛会可没有那么容易，你还得经过几个考验。”
晏殊鸣好奇地询问考验是什么。
“不是什么大考验，主要是为了考察你的能力，和你的忠诚。”跟尔萨摊了摊手，和晏殊鸣头凑近，分享小秘密似的，“你懂的，**嘛，比较讲究这些的。”
晏殊鸣好整以暇点点头，面上不忘敷衍：“跟尔萨大人，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哈哈，好小子！走，一起去玩。”
“我就不去了。”晏殊鸣端着脸，一本正经地说道，“会被别人占便宜。”
跟尔萨一脸无语，他以为晏殊鸣会说些什么。仔细端详了下晏殊鸣的脸后，他顿时觉得晏殊鸣说得确实有理。
“阿鸣，你这不行啊。你不好色，看起来清心寡欲的，这可不行啊！”跟尔萨说笑，“混黑的人，没有点爱好。别人不信你的。”
“爱好我也是有的。”
“哦，什么爱好？”
“我好杀人。”晏殊鸣言笑晏晏。
里瑟可以作证，明明是晏殊鸣在金塔城里扫黄打非，弄得好像是他在排除异己。
菩雅街上的血冲了又洗，反反复复多次。城里的人都说里瑟有了新爱好——杀人。
跳舞唱歌的人陡然停止，像是被挂在墙上的画。
跟尔萨挠着头憨笑起来：“好兄弟，这爱好不错。阿怛会有人的爱好是烹人，都不算什么。来了阿怛会，大家就是一家人，家人的爱好我们会包容的。”
晏殊鸣：“烹什么？跟尔萨大人是不是说错了？”
“没有啊。”跟尔萨笑意吟吟，“就是烹人啊。”
沉默片刻，晏殊鸣问起：“大人的爱好是什么？”
“我的爱好？我的爱好比较普通，喜欢钱而已。人体真的很值钱啊，好几亿托可呢。”
跟尔萨面露痴迷，欣赏自己眼前晃来晃去的人体。
托可是这里的货币。普通人一个月的工资大概两三千托可。
谁能想到一个普普通通的上班族，竟然真的能和嘎人腰子的犯罪分子主要头目坐在一起呢——叶鸣发来贺电。
“确实。”
晏殊鸣艰难保持住自己面无表情的神色，普通的在记仇小本本上加一个跟尔萨的名字。
跟尔萨跳进了舞池中，愉快地扭动起来，时不时搂过旁边的人来一个深吻。随着跟尔萨的动作，气氛重新热闹起来，舞池里的画也重新生动起来，有些了活人色彩。
至于舞池里的男人，都被赶来晏殊鸣这边了。
晏殊鸣面无表情，嗖嗖放着冷气，周身一米内无人靠近，勉强保护住自己清白。
如果继续这样，自己很难保持理智。晏殊鸣正烦恼怎么脱身，实在不行就抓了跟尔萨拷打一番，总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的。晏殊鸣刚刚听到，跟尔萨和秘书说三天后是去取烟的时间。
三天啊。如果三天，倒也忍得下去。
正在思考时，一张熟悉的人脸引入眼帘。晏殊鸣惊了一跳，端着面色冷漠，抬眼仔细看了一眼。
顾醒秋……
顾醒秋侍者装扮，正从敞开的大门推进来一辆装着各式甜点和酒精的大推车，酒色与灯光碰撞，一股尽情享乐之感。
“快来，阿鸣。来吃点东西，才好继续玩。”跟尔萨凑过来，一个大块头挤眉弄眼，显得异常猥琐。
看到跟尔萨与沙发上的人异常亲近，顾星秋不动神色，暗暗记下晏殊鸣的样貌特征。
此人不是普通人。流言果真是假的。
短短几小时，有关美人阿鸣，帕莎和跟尔萨的三角恋情已经在松林酒店传遍。不少人都想来见识见识阿鸣。
摆好甜品，葡萄酒摆放好。顾醒秋毕恭毕敬，正准备退下去，被跟尔萨叫住。
“等等，你先别走。”
顾醒秋恭敬中带着一丝惧怕，唯唯诺诺地回头：“老，老大有什么事吗？”
“之前没注意到你。现在看来，你挺清秀的啊。”
跟尔萨双手打开，眸色迎着五彩的灯光。
“老，老大，我我不行的。”顾醒秋磕磕巴巴说道。
“怎么不行？我说行，你就可以。”跟尔萨转头看向晏殊鸣，“阿鸣，你觉得呢？”
“不如我。”
晏殊鸣的话逗笑了跟尔萨，他在沙发上捂着肚子笑得直不起身。
“阿鸣。要是和你比，世界上可没有美人了。”
“说起来，你叫什么名字？”
“老大，我，我叫阿珂。”
“好名字，可惜……所托非人。”跟尔萨左手一挥，整齐划一的手枪上膛声，身后是蓄势待发的黑衣保镖。
顾醒秋想反抗，却发现自己手脚无力。
“别动哦，阿珂。我可不想这么漂亮的脸被子弹打成筛子。”
跟尔萨一步一缓，走到瘫倒的顾醒秋面前。用鞋尖勾起顾醒秋的下巴。
“看看，多么不屈的眼睛。我的人中，可没有这么漂亮眼睛的人。”看到顾醒秋犹如豹子般被冒犯的眼神，跟尔萨啧啧两声，“这双眼睛，一定能卖一个好价钱。”
身后的人递来一把椅子，跟尔萨向后一倒，松松垮垮地窝在了椅子上。
“现在，阿珂。说说你的主人是谁？”
屋里沉默半响，跟尔萨笑起来：“很好，看起来是个硬骨头。”
“不可能是帕莎的人，他最烦长得比他漂亮的女孩子。也不可能是栗山的人，栗山从来看不起女人。还有谁呢？摩摩西，三刹，陀利。”
他一字一顿，细细观察，看到顾醒秋表情没有变化后，失望地叹了口气，“都不是啊。”
顾醒秋此时也顾不上什么伪装，只是冷笑道：“看来想你死的人还挺多的。”
“没办法。”跟尔萨摊了摊手，“谁让我挣钱挣得太多，遭人嫉妒了。果然是天妒英才。”
“你不怕是被你买卖、伤害的受害者来报仇吗？”
“他们？”跟尔萨嗤笑一声，“我怎么会害怕蚂蚁伤害到大象呢。废物聚在一起也还是废物。”
他抬头望向天花板：“钱的滋味真的是太棒了。”而后疯狂嗤笑起来。
不知何时，包间中的音乐声戛然而止。只有跟尔萨病态的笑声在空中荡漾。
刚刚跳舞的男男女女此时在墙角缩成了一大团，看不见一颗头，正随着跟尔萨的笑声小频率的摆动。
晏殊鸣注意到，不由得噗嗤一笑。跟尔萨的笑声被打断，阴鸷的视线看向晏殊鸣，却注意到晏殊鸣视线正停留在包间墙角处。
看起来完全不在意他刚刚发言的样子。
他愣住，转而跟随晏殊鸣的视线看向墙角。
或许小动物的嗅觉都是敏锐的，当跟尔萨的视线看过来时，大肉团陡然一僵。在他越来越兴致勃勃的视线中，大肉团的抖动更加微小且剧烈起来。
“他们为什么这么怕你？”晏殊鸣毫不在意，询问跟尔萨。
“可能是因为，他们怕我拆下他们的身体卖钱吧。”跟尔萨扯出个笑，嘴角固定在夸张的角度，直勾勾盯着晏殊鸣，像是想扒开晏殊鸣的面皮。
晏殊鸣面无表情地和跟尔萨对视。
最后，跟尔萨无趣地摇摇头，收回视线。
“阿鸣，你的性子可不如你的面容有趣。”
“好了，阿鸣。”跟尔萨拍拍手，“你刚刚不是说你的爱好是杀人吗？我把她送给你，你给我看看你的爱好怎么样？”跟尔萨踢了踢脚底的顾醒秋。
晏殊鸣拧拧眉头：“我不杀女人。”
“哦？还有这种讲究。那就……”跟尔萨手里握着上膛的手枪，枪口虚虚指了指墙角的人，“从里面选几个吧。”
晏殊鸣抬眼，眼中似有风霜。
看到晏殊鸣的反应，跟尔萨反而笑了。他摆弄着手上的枪，“阿鸣你这样，我很怀疑你是不是也是卧底啊。”
“说起来，你不会也是吧？”
砰！
弹道划过晏殊鸣的裤腿，结结实实钉在了地上。
“哎呀，不小心走火了。”跟尔萨脸上是憨厚的笑容，“真对不起啊，阿鸣。”
“没事。”
晏殊鸣几下略过跟尔萨，一手提溜起跟尔萨，将跟尔萨重重镶进墙壁。他手掌抓着跟尔萨的头，狠狠往墙上撞。
一下两下……
身后子弹如雨点射来，被陡然站起来的影子挡住。保镖们硬生生看着晏殊鸣的影子在地上动了动，像是一团面糊被无形大手揉搓，碾磨，而后成型。然后黑漆漆的一团站了起来，面部的地上没有任何五官，只是一团漆黑，一团涌动着的，森冷注视着持枪保镖们。
秘书及时说话，他是保镖中最突兀的一个，像是小鸡崽被塞进了鸵鸟堆里。
“阿鸣，这只是一个试探。老大没有像伤害你的心。”
晏殊鸣的手依旧青筋暴起，他“哈”一声，“原来刚刚差点打到我的子弹，不是有意伤害我？你说的话你自己信吗？”
“我信。”秘书满头大汗却斩钉截铁，“老大可是阿怛会有名的神射手，他当时能加入阿怛会就是因为枪法。如果他想伤害你，那枚子弹绝对不会射偏。即使你是异能者。”
“况且，我们之所以这样试探你，也是想让你名正言顺地尽快加入，这样老大手下才会服你，你加入我们机密交易才不会被反对。”
“哦？”晏殊鸣手停在原地，“你是说你们准备重用我？”
“当然。”秘书是个易汗体质，在紧张情况下尤甚。他一边从衣兜中掏出备用手帕，一边和阿鸣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如果贸然宣布你加入，且成为老大之下的二把手。手下们肯定不会服你。你得有所表现，这是让你表现的一环。”
秘书苦口婆心，至于跟尔萨是不是这样想的，他当然是，为了他的小命，为了自己的钱，他也得是。
秘书心气不顺，跟尔萨就会这样搞突然袭击。要是自己不是他的兄弟，管他去死。
晏殊鸣的长久未动作，跟尔萨扭了扭，情不自禁发出一声娇哼。
晏殊鸣：“……”
“阿鸣，再用力点。不要停。”
“……”
“……”
屋里陷入诡异的安静，只有跟尔萨不断的哼哼。
晏殊鸣松开手，和秘书深沉地对视。
秘书抽了抽嘴角，硬着头皮解释：“你知道的，人都有些特殊癖好。”
“我很难知道。”
总之，秘书上前，假装没有听到晏殊鸣的话，坚强伸出右手，“阿鸣，欢迎你加入松林酒店。”
晏殊鸣迟疑片刻，握了上去。
秘书周围的彪形大汉一拥而上，着急忙慌地找医生，救回老大血肉模糊的脑壳，叫回老大飘飞的理智。
跟尔萨依旧理智离线，脸上露出个白痴般的幸福表情。
“至于这个人……拉下去拆了，把能卖的都拆下来，尤其是那双眼睛，一定要完美雾无缺。”
秘书高高在上吩咐道，隔着眼睛挑剔地打量地上的顾醒秋，语气是对人命习以为常默然。
看到晏殊鸣表情未变，赞赏地点了点头，心理素质不错，是个好苗子。
这可不行哦，晏殊鸣心里说道。
“这可不行哦！”
声音和晏殊鸣的心声同时出现，惊得秘书猛然看向门口的人影。
来人身材高挑，一身冲锋衣，头发半披着，最重要的是每一根头发像是有自己的神智，明明没有风，却犹如海蛇般活泼舞动。
顾醒秋惊喜开口：“邵山月！”
“呐呐，顾醒秋。好久不见，有点落魄哦。”
邵山月表情依旧懒散，看到顾醒秋瘫软在地上，毫不犹豫地开口嘲讽。
“你是谁？”
秘书厉呵出声。
“大概是，要你们命的人。”
“天真。”秘书冷笑。上膛的手枪砰砰作响，短短十几秒，数百颗子弹朝着邵山月倾泻而去。
邵山月一笑，手指一动。
所有子弹调转方向，原路返回，以迅雷之势射向手枪的主人。人体倒地的声音被放大无数倍，重重敲在秘书耳膜上。
他脸上的笑还没结束，迅速转变为惊悸。
秘书眼睁睁看着一颗子弹朝自己而来，短短几瞬，他脑海中闪回自己和跟尔萨在真正吃土的童年，被人欺辱翻垃圾桶的青年，直到此刻志得意满的中年。
不该大意的。
我要先走了，跟尔萨。
以后不要那么莽撞了，傻逼跟尔萨！
秘书的心中遗言被晏殊鸣打断。
“你在干什么？吓傻了吗。”
晏殊鸣挑剔地看了眼秘书，想到要和这种人同行三天，晏殊鸣心中充满不满。
“阿鸣，还有你！”秘书才想起今天才加入他们的小弟，“杀了那个触犯阿怛会威严的女人。”
晏殊鸣看了眼秘书，看清秘书森森杀意下的色厉内荏。他转身，和邵山月装模作样地打起架来。
“我先带着跟尔萨撤离。”
秘书一个小身板，吃力扛起沙发上带笑晕着的跟尔萨，涨红了脸。
二人打架选得角度巧妙，刚刚好遮住了秘书不时投来的视线。却没有挡住顾醒秋的。
这招式……这动作……
顾醒秋惊讶地挑了挑眉，没来得及细细思考，就被邵山月一手提溜起。
“放我们走，不然我就杀了他。”
晏殊鸣佯装一个不慎，邵山月眼疾手快抓住快要逃得没影的秘书和他扛在身上的跟尔萨。
晏殊鸣动作没停，正准备继续攻击，被秘书撕心裂肺地打断：“放了他们，阿鸣。”
晏殊鸣疑惑地看了眼秘书：“你刚刚说阿怛会的威严。”
“别管那些东西，放了她们。我和跟尔萨的命才最重要。”
“可是……”
秘书打断阿鸣的迟疑：“放过她们，阿鸣。我以跟尔萨的身份命令你。”
邵山月和晏殊鸣对视一眼，而后一溜烟逃跑了。
“叫医生，找支援！保护我们！”
晏殊鸣面无表情，任由秘书失去意识，咚的一声，连带着跟尔萨倒在地上。
“啧！”
第086章 为所欲为
此时已是深夜， 提麦显出狂大奢靡后的冷清，唯有一道半弦月挂在空中。
“簌簌”黑影划过高空，留下一道长长的拖尾。隐约中还能听到飞快黑影的对话声。
顾醒秋被邵山月拎在手里， 从嘴里吐出几口热风。
“邵山月， 你怎么在这里？”
“这话应该我问你吧。如果不是我来救你，你可就要被分尸了哦。”邵山月一脸得意洋洋，飘舞的头发抖擞起来。
“你认识刚刚的男人？”
“认识啊。”邵山月坦然。
顾醒秋等了一会， 发现邵山月完全没有继续开口的意思，“解释一句会死吗，小屁孩。”
“本来想解释的， 现在不想了。”邵山月板着脸。
“现在好点了吗？”
邵山月和顾醒秋盘腿坐在沙滩上，耳边是不断冲刷海岸的重重海浪。
借着月光，顾醒秋坐起来， 活动着僵硬的四肢。她皱着脸回答：“好点了。”
“讲讲你在这里的原因。”
二人对坐， 顾醒秋的表情一览无余。
“我是调查西洲梦调查到这里的。在解决完佛眼的事情后，我们决定停止西洲梦生产，但是出现了一个问题——”
“几乎每天， 西洲能发生几十起暴力冲突。”
顾醒秋叹了口气， 愁眉苦脸地继续说下去：“西洲梦确实有成瘾性。在停止西洲梦供应七天后， 西洲出现很多起暴力事件。调查后发现， 参与者大多是西洲梦的忠实爱好者。他们在暴力事件发生时， 神智模糊，力大无穷，像是身体素质上了一个台阶， 后续询问时发现他们没有任何记忆， 身体素质重新恢复至原来水平。”
“我们对西洲梦所有成分挨个检测，最后将目光投向其中一味外国进口原料——新摩。西洲梦的原料厂家大部分都更换过， 只有新摩的供应，从来没有变过。我就顺着这条线来到这边。”
“我们？你和谁？”
“我和官方，还有我和邵雷。”
邵山月手一紧，在顾醒秋的注视下笑起来：“邵雷捣什么乱？”
顾醒秋也是头痛：“他是以私人身份来这边的，说是调查到偷猎贼的消息。”
“你来这里干什么？”顾醒秋探究看向邵山月。
“和你一个目的。来调查提麦，或者说是这个国家都火爆的烟。你说多巧，烟盒上的标志你肯定记得。”
邵山月弹出个烟盒。顾醒秋看到时脸色陡然沉重，上面的图案是深山被搬空小楼中留下的唯一一张图案。
和暗杀自己和阳阳的人有关联。
“你来这里这么多天，没有见到过这个烟盒？”邵山月一惊。
“没见过你这种烟盒。”顾醒秋面色难看，“你是从哪里弄到的烟盒。”
“从一个黑老大手里。我之后去问问这烟盒的来历。你呢，你要去哪里？”
“我和邵雷在提麦的贫民窟，安加。”
“回见。”邵山月利落站起身，背对顾醒秋挥了挥手，回绝顾醒秋一起回贫民窟的邀请。
“我还有事情要做。”
“这都什么事，难道我和邵家兄妹犯冲？”顾醒秋发愁，总觉得遇到邵山月没什么好事。
＊
警车的警示声，救护车的声音在城市道路上抢着响起，越过高楼大厦与生辉佛像。
跟尔萨和秘书被实枪核弹的武装人员护送到医院。作为保护二人的第一道防线，晏殊鸣靠在摇摇晃晃的救护车上，闭目养神。
警车开路，真是……
他猛地睁眼，吓了对面目不转睛的人一跳。对面的人一阵黑，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只有眼睛漏在外面，头盔防弹衣弹夹，手指扣在扳机上，蓄势待发。路灯划过车内，在枪管上转了一圈。
一旁护士误解了晏殊鸣的动作，他紧张地安抚道：“大人，您放心。跟尔萨大人和轲林大人没有生命危险。”
晏殊鸣沉默点点头，“有手机吗？”
“有的有的。”护士双手奉上自己的手机。
“谁啊！打扰老子睡觉。”里瑟暴躁的声音在手机对面出现，夹杂长长一串不入流脏话。
“是我。”熟悉的催命鬼的声音。
仿佛有一道电流从耳朵穿过全身，里瑟立马坐起身，恭敬回话：“哈哈哈，是您。请您尽管吩咐，我一定为大人您妥妥办好。”
“你的烟盒哪来的？”晏殊鸣漫不经心。
里瑟一顿，小心翼翼问道：“有什么问题吗？那是跟尔萨送给我的，说是特殊用户才能有的烟盒。”
“特殊用户？”
“跟尔萨没和我说，我听他的口风好像是因为他卖烟卖得好……”
“为什么他给你了？”
“因为我讨了他的欢心？那天我用舌头舔干净他的鞋子，他可能觉得有趣吧。”里瑟的语气平平无奇，尊严嘛，又不能当饭吃。
“……谢谢。”晏殊鸣挂断电话。
里瑟看了看通话已经结束的手机，他啧啧两声，这就听不下去了，果然和看起来一样，是个没有体验过生活疾苦的人。
下车后，是灯火通明的医院，以及站在门口等待的人群，浩浩荡荡。
救护车一停，晏殊鸣被焦急的人群挤着推着下了救护车。武装人员顷刻间将医院包围了个水泄不通。
领导来到晏殊鸣面前邀功，敬了个礼后说道：“大人，您放心。我们在外护卫，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许是晏殊鸣气质出众，为首的医院领导双手合十，比了个问好的姿势。
“大人，我是医院院长。您放心，两位大人绝不会有事。”而后指挥人急匆匆推着救护车走远，“小心点！别磕到两位大人。”
晏殊鸣可有可无地应了一声。
他坠在人群后，闲庭信步，无意间回头望了一眼，身后是整齐停放的数十辆交警摩托车，警车。红蓝警灯夹杂亮起，有人举着电棍，打散看热闹的人群。
再远处是一尊巨大佛像，佛像半阖眼眸，似是在注视人间闹剧。
一切虚幻到不真实。
晏殊鸣和佛像对视。
“大人，请往这里走。”
他收回视线，将看到的一切抛在脑后。顺着掇臀捧屁的院长，踏入医院。
＊
秘书睁眼，感受阳光打在自己身上的暖意。他长呼一口气，他还活着！他还是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
他一睁开眼，就是晏殊鸣的美颜暴击。晏殊鸣此时坐在光下，几近透明，正表情认真地削着苹果。
想必是为自己和跟尔萨准备的。
自恋被晏殊鸣的动作打断，晏殊鸣削完皮后，咔嚓一口咬在了苹果上。
……
“我睡了多长时间，没有出什么乱子吧？”
“几个小时，现在是第二天。乱子是昨晚几十辆警车护送你们到医院吗？”晏殊鸣面无表情。
秘书以为晏殊鸣在说笑，脸上不以为然：“这算什么乱子，阿鸣你真会开玩笑。阿怛会其他人没有趁着我和老大昏迷来捣乱，才是没有乱子。”
晏殊鸣：……
他应该对被吓昏迷的秘书说些什么？
许是习惯了晏殊鸣的寡言，秘书接着说道：“这次麻烦你了，阿鸣。都是自家兄弟，我就不说谢了。叫我轲松就好。”
晏殊鸣继续啃着苹果。
“不用管昨晚那两个人吗？”
“当然要管。”谈到昨晚的两个女人，轲松眼中满是阴翳，“好久没有人敢这么猖狂了。”
嘟嘟敲门声响起。
轲松表情一变，笑眯眯的：“阿鸣，去开开下门。”
一打开门，扑面而来一阵香风。
晏殊鸣叼着苹果，眼疾手快避开来人袭击。
是帕莎。
“帕莎大人怎么来这里了？”
“我当然是关心跟尔萨，还有阿鸣。听说你们昨晚被人闯入老巢，还让人逃跑了……”
帕莎捂着嘴，佯装惊讶地看向另一张病床上头上满是绷带的跟尔萨：“看看，跟尔萨头竟然都破了。需不需要我派人帮你们查查。”
“毕竟都是同僚。被敌人打进老巢，确实太丢阿怛会的脸了。”
轲松的脸青青紫紫，加上昨天磕在地上的伤疤更好笑了。
“这就不劳你担心了。”跟尔萨忽然出声，打破轲松的沉默。
“这就醒了啊，跟尔萨。”帕莎遗憾。她双手藏在背后，飞快动作，蜘蛛网悄然出现。
跟尔萨不耐烦的一哼，周身泛起火焰，烧掉悄然攀附在自己身上的蜘蛛网。
“不要得寸进尺，帕莎。”
帕莎脸色不变，抖了抖自己的扇子：“阿鸣，你可以随时来找我哦。”没看床上的跟尔萨和轲松，转身离开。
“跟尔萨，你怎么样？”
“还不错。”
“那你记得你昨晚干什么了吗？”轲松阴沉发问，“幸亏有阿鸣，不然昨晚可能就是我俩的死期。”
跟尔萨笑着摸了摸头，摸到头上的绷带哎呦一声：“我和阿鸣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这说明我们命不该绝，还认识了个兄弟，值了。是吧，阿鸣？”
晏殊鸣点点头，“刚刚那是帕莎的异能？”
跟尔萨点头：“帕莎的异能叫【黑寡妇】，据说可以通过食人来增强异能，阿鸣，你可要小心哦。”
“你的异能是什么？”晏殊鸣直接发问。
“我的异能就是你刚刚看到的那样，可以操控火焰。”
晏殊鸣心中掂量了下，打得过。
看到晏殊鸣不以为意的神色，轲松一噎：“阿鸣，你知不知道跟尔萨有多厉害？”
晏殊鸣抬头询问。
“阿怛会之所以是提麦第一大会，就是因为有七位异能者，而其中最厉害的就是跟尔萨，他是A级异能。”
“跟尔萨在阿怛会，在这个国家都可以为所欲为。”轲松毫不掩饰自己的羡慕。
跟尔萨哈哈大笑：“都是兄弟，我能吃肉，绝对不会留你们喝汤。”
第087章 新生会
病房内陆续有看望的人， 与跟尔萨亲切交谈后扔下花束离开。
好一会，病房内只剩下晏殊鸣三人后。
跟尔萨面无表情，叫来几个人， 吩咐下去：“酒店里换批人。”
“都换？”轲松有些惊讶。
跟尔萨点点头：“都被人摸到老巢了， 他们怎么干活的，下面的人得紧紧皮。”
“我马上吩咐下去。”
跟尔萨醒来，惊吓余波过去， 轲松重新恢复了自己斯文败类的模样。
“还有，去找那两个女人，在我的地盘， 她们就算只剩骨灰，也消失不了！”跟尔萨语气不掩傲慢。
说完，他没动， 就着刚才的姿势询问病房中其余二人， 或者应该说是秘书轲松。
“这件事情，你觉得应该是谁做的？”
“你想是谁做的？帕莎不足畏惧，栗山一个胸无大志的变态， 陀利， 还是摩摩西。”轲松接话。
“摩摩西做的吧。”跟尔萨笑着， “他的手伸得太长， 竟然想和我抢卖烟的生意， 这可不行，只能送他去死了。”
“你说对吗？阿鸣，你的异能等级是什么？”跟尔萨询问。
晏殊鸣：“A级， 你想说什么？”
“A级啊！”跟尔萨鼓鼓掌， 嘴里反复咀嚼着，良久才说话：“你的异能很强， 我需要你去执行一个任务，杀死摩摩西。”他摸了摸自己头上的绷带，“毕竟我可是差点被摩摩西派来的人杀死。”
轲松的手机铃声突兀出现，他看了眼手机，又看了眼跟尔萨。
跟尔萨神情不变：“现在的话，你先带着手下的人去逛逛我们的场子，总要露露脸，下面的人才会记得你。”
晏殊鸣看了眼病房中的光影，点了点头。
轲松按了按病床前的按钮，招呼进来个人，神情谄媚，弓腰塌背，左手手上带着个硕大的绿宝石戒指。一进来，戒指男作势腰扑到跟尔萨床边声泪俱下一番。
“好了，四淇亚。这是阿鸣，新来的A级异能者，你带他下去逛逛，让下面的人都见见。”
名为四淇亚的戒指男一顿，点了点头，不断应承道：“您放心，我一定照顾好阿鸣。”一开口，阿鸣仿佛听见一片鸭声。
四淇亚领着晏殊鸣离开。
走廊上是一步一位的保镖，腰间鼓鼓的。看到晏殊鸣后下意识绷腰站直。走廊尽头处传来脚步声，不偏不倚，将将好和晏殊鸣相遇。来人不像本地人，穿着一袭黑色风衣，背头皮鞋，脚步带风。
一黑一白，擦肩而过。
地上的影子冲晏殊鸣比了个爱心，在只有他能看到的角度。
晏殊鸣脚步一拐，走了几步坐到旁边的扶椅上。
四淇亚一愣，斟酌片刻：“大人，我们还去逛场子吗？”
“等等。”
现在，他要听听他的监控。
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
“这是什么？”轲松的声音。
“异能屏蔽器，你们不是有个能控制影子的异能者，做好防范。”
“你来，老大有什么吩咐？”
“新生会需要更多实验材料。”黑风衣一板一眼，“有异能者更好。”
“之前不是抓过很多异能者吗？”跟尔萨语气沉沉。
“那些异能者太弱了，不符合要求。”
“不符合要求也没见你们把他们放回来。”轲松一开口，被飞扬着的异能狠狠甩向墙壁，他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警告，我们做事你没有资格评价。”
跟尔萨一只手掩在被子底下，他握紧拳头，笑着缓和气氛：“轲松只是一时失言，抱歉抱歉。”
“下不为例。”
“异能者不够的话，就让阿鸣补上吧。”跟尔萨语气散漫，“他异能水平和我差不多。一个A级足够了吗？”
一个A级，跟尔萨怎么放心放在自己手底下呢。A级，有他一个就够了。
黑风衣男一板一眼：“足够。”
“啧。”晏殊鸣撇撇嘴。旁边四淇亚游移不定，暗暗思考旁边阿鸣的情绪为何变化。
“走了。”
听到晏殊鸣的话，四淇亚松了口气，“您想去哪？”
“随便走走就行。”
四淇亚苦思冥想，决定先带着晏殊鸣去赌场转转。
隔着车窗，晏殊鸣和站在医院门口的初一对视，初一扬起手重重挥了挥。
不多时，黑风衣男出现在医院门口。
初一抬手找了个出租车，慢悠悠地跟在后面。不着急，他的司机已经是初一的木偶了。
“大人，回哪里？”
司机是阿怛会的人，不知道身后人的姓名、具体身份。只知道这人是在阿怛会老大洛萨德的强烈要求下，新生会派来保护他的人。
“回新生会。”
司机记忆中，他们口中的新生会，是一栋摩天大楼。
透过后视镜，司机观察到后座黑风衣正准备打电话。
“跟尔萨手下有个A级异能者。后天跟尔萨去取烟的时候，会把那个异能者送到基地。”
“A级！不错。”
声音让初一和晏殊鸣都觉得有耳熟。这声音，正是邵山月卡牌中被邵山月抓住，却越狱逃跑的那个女人！
“做些准备，别让那个A级跑了。”黑风衣的声音。
“放心啦，我的禁闭空间很厉害的，一般人根本找不到进来的路，一进来找不到跑出去的路。”女人语气骄傲。
“所以在西洲被人打破空间抓住？”黑风衣语气嘲讽。
“那是个S！”电话对面的女人恼羞成怒，“要是你，你也不一定打得过。”
“要是我，我宁愿和他同归于尽，也不会像你一样。”
“我和你不一样。洛特，我是人，有姐姐。你不过是烂命一条，死不死的无所谓吧。”
“迟早有一天，你会死在我手里。”说罢，黑风衣唰地挂掉电话。徒留在另一边气得跳脚的女人。
组织……找到了！
女人忽然感到一阵冷意。她看了眼禁闭空间中的人造太阳，皱了皱眉拉紧自己的衣服。
通过后视镜，四淇亚时不时看一眼副驾驶座上闭目养神的晏殊鸣。
晏殊鸣悄无声息睁眼，黑白分明的瞳孔吓得四淇亚猛踩刹车，车子停在了半路。
“四淇亚，听说过新生会吗？”晏殊鸣饶有兴致。
“听过听过，可厉害了，他们做的烟多值钱啊，听说一天能赚这个数。”四淇亚比了个六。
看到晏殊鸣投来的目光，他与有荣焉地说道：“六亿托可，一天！我要是有那么多钱就好了。”
“新生会在哪里做烟？他们不是只有市区有一栋大楼吗？”
“不知道，上面知道，”四淇亚指了指天花板，“可能是害怕有人嫉妒坏事吧，新生会从来没有公开过自己的厂房。”
只能老老实实等后天了。
晏殊鸣随着四淇亚进入赌场，一条红地毯铺在中央，侍者分立于两排，看到晏殊鸣进来后齐齐鞠躬，大声吼道：“欢迎大人到来。”
“……”
“怎么搞这种？”晏殊鸣一言难尽，这种中二梦他高一就不做了。
四淇亚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试探着问：“您不喜欢？跟尔萨大人很喜欢的。”
“……”晏殊鸣语塞，“让他们散了吧。”
四淇亚点点头，站直清嗓：“大人说散了吧。”
侍者整齐划一：“多谢大人！”
四淇亚开始介绍起赌场：“这是我们最大的赌场之一，总共有五层，我敢说，赌城的赌场都没有我们这里样式齐全。”他拍着胸脯自豪道。
“地下是干什么的？”
晏殊鸣眼尖，撇到电梯从负2楼上来，走出来几个衣角沾血，毫不避讳的侍者。他们神态自然，拿起毛巾擦了擦自己脸上的血，有说有笑，拿起瓶水一饮而尽。
“他们啊？”顺着晏殊鸣的视线，四淇亚不以为然：“追债的。好些人赌钱赌输了，不愿意还钱，这可不行。”
看到四淇亚领着个陌生人过来，说笑的侍者们立马紧张起来。他们在通知群里都看到了，这个陌生人很可能就是跟尔萨大人看好的异能者。
“带我去楼下看看。”
和楼上的金碧辉煌不同，楼下是简陋的水泥钢筋，湿漉漉的，地上参差分布着很多小水坑。
走廊两边是对称的房间，灯光明灭中，有隐约哀嚎传来。
“怎么这么多水？”
“这边血腥味重，时不时会用水管冲一冲，不然那味道……”四淇亚摇了摇头，一副不愿意多想的样子。
晏殊鸣被哀嚎吸引，踩过一个个水坑。
“哎，大人。”四淇亚没拉住，只得跟上去，“里面正在打人，别脏了您的眼。”
房间内是两个手持皮鞭的男人，皮鞭粗级，隐约能看见上面布满倒刺，血淋淋的，细小皮肉沾在上面。
地上是个不断翻滚的男人，正不停哀嚎着求饶，涕泗横流。角落里蹲着个小孩，头低低的，看不清样子。
“这是？”晏殊鸣皱眉。
一个侍者附耳在四淇亚旁，四淇亚不停点头，听到晏殊鸣问话后赶忙上前。
“一个赌鬼，说要拿自己孩子来抵债，是个男孩不说，还是个倔的，差点就自己一头撞在墙上死了。”
“这肯定还不了债啊！我们就把他重新抓回来了。两个人两幅器官呢。”
第088章 故友
“班加？”
墙角的身影微不可查地动了动， 却没有抬头。
声音吓到了正在拷打人的两个侍者。
他们如狼似虎的眼神盯过来，看到四淇亚和旁边的赌场负责人后瞬间温顺下来。二人急忙整理衣服，确认衣冠无冒犯的地方之后， 朝着晏殊鸣几人讨好的笑。
“欢迎大人来检查我们的工作。”
晏殊鸣没有管四淇亚和二人的眼神交流， 走到墙角不远处，重新询问：“班加？”
班加抬头，眼睛中是藏不住的惶恐， 舔了舔起皮的嘴唇，他问道：“你怎么在这里，阿鸣？”
晏殊鸣的姿态不像是和他一样被抓进来的， 反倒像是这里的主人。
“叫什么呢小畜生，叫大人。大人的名字也是你能直呼的？”
四淇亚确定，自己在这个赌徒的档案里没有发现可能和阿鸣认识的线索。
那就是这个小孩？他略做沉思。阿鸣是从金塔来的， 这小孩也是。
晏殊鸣凌厉眼神扫过来， 刮醒了四淇亚因为久居高位快要消失的察言观色本领。他一颤，脸上是如同复制粘贴出来的讨好：“大人和这小孩是在金塔城认识的？”
“你怎么知道呢？四淇亚。”
感受到阿鸣唇齿中的寒气，他精神一震， 老老实实解释道：“大人， 我是因为耳目众多， 消息来得快， 才被跟尔萨大人看上的。”
“说说你都知道什么。”晏殊鸣来了兴趣。
“大人， 金塔城的消息我知道得不多，只知道你是从那来的，但是提麦……”四淇亚骄傲地锤了锤自己的胸口， “我什么都能打听到。”
晏殊鸣短暂分神后， 重新看向地上蹲着的小孩：
“你要离开这里吗？班加。”
靠近看，可以看到班加身上青青紫紫， 膝盖手腕处满是滴血的疤痕。
小孩犹豫不决，大脑像是运转良久没有休息的机器，一卡一卡的，好久才开口。
“可以吗？”
无论晏殊鸣是好人，或是坏人，至少他能够让自己离开这里。
晏殊鸣点头：“你能自己走吗？”
班加挣扎起身，长久没有吃饭的虚弱席卷而来，他眼前发黑，扶着墙壁了好一会，才慢慢缓过来而后动了动自己发麻的腿，“可以。”
随着班加的动作，晏殊鸣转身，听到两身结结实实膝盖撞地的声音——是那两个拷打人的侍者。
二人表情灰白，额头一下下撞在地上，鲜血直流：“大人，请原谅我们的不识好歹。”
四淇亚凑在晏殊鸣耳边轻轻说着，声音和着磕头声在牢房里回荡：“大人，您要是不高兴，多杀几个人也行，只要别把赌场拆了，赌场可赚钱了。”
晏殊鸣似笑非笑。
四淇亚再接再厉地说情，更准确地说，是拱火：“您不是喜欢杀人吗？”
没等晏殊鸣说什么，四淇亚反应过来，拍了下额头：“瞧我都忘了。今天是星期四，您是不是只杀女人？”
“……”
晏殊鸣发出灵魂质问：“你从哪听到的我星期四只杀女人？”
四淇亚低眉臊眼，犹豫着说出关于晏殊鸣的传言。
几个小时不到，强大异能者阿鸣的特殊爱好已经传到跟尔萨控制的所有势力中，越传越离谱，有人说阿鸣看不顺眼会随时拔枪杀人，有人说阿鸣杀人看日子，一三五杀女人，二四六杀男人。
**的人不应该聊些**杀的违法事宜吗？怎么这群人和他在之前世界的上班单位的同事没有任何区别，两嘴一张就开始胡咧咧。
这种细小地方的微妙相似，总能让叶鸣不知今夕是何年。
他在心里重重叹气，为自己澄清：“我不杀人。”
“您今天是想休息一天？您真仁慈。”
晏殊鸣被四淇亚赞赏崇拜的语气一噎。
地上的血人注意到形势，朝着僵硬扶墙走路的班加哀嚎。
“班加，救救我。你阿公阿奶还在等着我回家。救救我，我是你爸爸。”
血人费力爬向班加，地上满是双腿拖地的歪扭血痕。
所有人条件发射性地看向晏殊鸣。位于众人视线中心的他看向被抓住脚踝，差点摔倒的班加。
“班加，你想怎么样？”
牢房顿时安静下来，只有从天花板滴落的清脆水声。天花板上的灯泡晃开晃去，照得人影也不安地摆动。
班加咬牙：“我想他死。”
四淇亚哈哈一笑：“好小子！有骨气。”一旁的人如同被遥控器控制，干笑的、大笑的、不知为什么而笑的。忽然，牢房间笑声弥漫。
晏殊鸣安静地问：“你确定吗？”
“他把我骗到这里来，说他在提麦做了小生意，带我过来打工可以攒够学费，又骗了阿公阿奶的大部分积蓄，说要扩大店面……”班加含恨踹了踹脚下的血人。
“之前就是这样，骗了家里的钱去赌。你是不是就是这样卖点妈妈和妹妹的……你还说是妈妈跑了，带走了阿迪丽。”
血人心虚一颤，被仔细观察的班加看到，他恨得心头发痛，眼里全是泪，握紧拳头，狠狠锤了锤地上的血人。
“人渣，你怎么不快点死。”
而后脱力的小身板晃了晃，差点一头栽在地上，幸好被晏殊鸣及时扶了一把。
“走吧。”
晏殊鸣带着人离开，牢房的门重重合上。阴影动起来，杀死了里面血人惨绝的哀嚎。
看来阿鸣星期四只杀女人的传言是假的。四淇亚一边观察一边记到自己心里的小本本。任何信息都能成为情报，而他要做的就是储备信息，将信息酝酿成情报。
自从牢房晏殊鸣和班加开始对话，赌场经理魂不守舍，灵魂出窍地跟在晏殊鸣和四淇亚身后，不断揣测自己的死期是什么时候。
左想右想，总觉得是今天。
家里请了六尊佛像，难道是佛像请少了。经理回顾自己的职业生涯，发出疑惑。
出神的经理被四淇亚一巴掌打在后背心，堪堪回神。
“去准备房间和好消化的食物，让班加少爷和阿鸣大人好好休息。还有医生，我们班加少爷可遭了大罪了。”他一面说着，一面心疼地看着班加身上的伤口。
真心实意到班加想笑。
眼前这人是真心觉得自己受苦，因为自己认识晏殊鸣——一个异能者。也真心觉得不认识阿鸣的自己是个畜生。
晏殊鸣时不时点点头，敷衍四淇亚夸张且如同唱诗般优雅的彩虹屁。
“四淇亚，你真会说话。”
“真的吗？大人。为了能让大人们开心我专门学习钻研名著，什么莎士比亚博尔赫斯，头疼得不得了也硬看。”
“……”
“你这种态度，干什么都能干好的。”
“大人您的意思是，您会提拔我？”四淇亚精神一震。
晏殊鸣移开自己想要劝人脱离苦海的手，面无表情：“我会和轲松说的。”
“对了，你刚刚说你什么都能打听到？我想知道新生会的信息。”
四淇亚为难：“这……新生会可是阿怛会的合作对象。”
“不可以？”
“可以是可以，只是……”你得有可以拿得出手的筹码。
晏殊鸣了然，“我是A级异能。”
四淇亚更热情了。他四处张罗，将晏殊鸣班加妥当地安排在休息室后，踩着风火轮去催迟迟未到的医生，准备情报去了。
不知为何，晏殊鸣似乎看到了吊在四淇亚前方的一根红萝卜。
“你为什么在这里？”
“因为我是坏人，专门蒙骗你这样轻信他人的人。”
班加仔细观察大咧咧坐在沙发上的晏殊鸣。他此时面无表情，优雅地摇晃着高脚杯中的葡萄酒，语气中全然没有说笑。
“不，你是好人。”班加觉得那晚借宿在自己家，和自己分享小蛋糕的晏殊鸣更顺眼些。
晏殊鸣：“接下来你要怎么办？”
“打工攒钱，买火车票回家。”班加语气坚定。
晏殊鸣的记忆总算不那么吝啬。他终于想起来，为什么会觉得班加如此相似了。
因为他的挚友——毛敛晴。
和班加同样的坚定执拗，一往无前。他用尽十八年的努力，和晏殊鸣考上了同一所大学，站到了晏殊鸣的身旁。
“我会成为人上人的，晏殊鸣。”毛敛晴正是带着和班加同样的坚定语气，像是宣誓，又像是宣战，和晏殊鸣说道。
当时毛敛晴总是带着个黑色塑料镜框眼镜，数以年记的日夜苦读熬坏了他的眼镜。
厚厚的镜片加上发白的衣服，毛敛晴成为了一些人的嘲笑对象，晏殊鸣本就看不上一些人的捧高踩低，在班会上大胆开麦，这是二人的友谊开始。
毛敛晴啊……
出神的思绪被四淇亚恭敬的敲门声打断。晏殊鸣忽略班加的探寻目光。
“进来。”
“大人，这是新生会目前透露出来的信息，这个人好像是他们的头目。”四淇亚打开文件夹，上面贴着张照片，似乎是偷拍。
照片中心的男人穿着合体的西装，嘴角含笑，眼睛却不含笑意，和身边人说话。像是注意到有人偷拍，男人目光凛冽，看向镜头。
晏殊鸣手轻抚照片，共鸣度暴涨。
不带眼镜了啊，毛敛晴。
他表情猛地变冷，他记得，自己亲手杀了毛敛晴。
看来没有啊。
班加注意到晏殊鸣的不对劲，试探着晃了晃，指尖不小心靠近，差点碰到晏殊鸣的脸。
“别碰我！”
晏殊鸣啪的一下打开班加不小心靠近的手，而后狼狈转头。
第089章 摩摩西
阿鸣讨厌他人触碰。
四淇亚若无其事记下这条信息， 是讨厌还是害怕，他准备继续观察观察，一个凭空出世、背景神秘的异能者， 不知有多少人好奇。
他头凑过来， 在晏殊鸣耳边轻轻补充：“听说这是个狠角色。我们在运烟的时候偶尔会遇到新生会的人，谈起他都很害怕。”
晏殊鸣细细翻阅记忆，记忆中的毛敛晴因为自卑总是有些愤世骇俗， 尤其在晏殊鸣觉醒异能之后。
他的记忆中，故友从来没有异能。
被彻头彻尾地骗了啊，晏殊鸣。
他转头安慰不明所以， 略显惶恐的班加：“是我的原因，我不喜欢被人触碰。与你无关。”
晏殊鸣卡牌隐隐有堕落的痕迹，触碰晏殊鸣的人会被他失控的异能吞没。他格外讨厌失控， 无论对象是好人还是坏人。
失控让他觉得自己退化成了兽。因此晏殊鸣总是包裹得严严实实。
班加听了他的解释， 又好像没听。走到一旁琳琅满目的美食面前，拿起边缘的一个速食香肠吃了起来。
“班加少爷怎么不吃别的东西？是不喜欢吗？”四淇亚热情招呼班加。
不是不喜欢，是他早已学会克制。他不碰超出自己能力之外的诱惑， 那是撒旦杀人的诱饵。
“你见过这个人吗？”晏殊鸣视线重新回到毛敛晴身上。
“没见过， 您看看这人身上的衣服手表， 哪一件不是顶级奢侈品。这人， 从来就是三六九等， 要说我是中等人，这人妥妥的金字塔塔尖的人。拍这张照片的人是我的朋友，当时兼职保安， 给我发完照片后就下落不明了。”
“这么机密的照片给我看？”
四淇亚咬牙：“富贵险中求。”
看看轲松， 跟尔萨的跟班。
因为跟对了人，摇身一变， 成了提麦大人物的贵客。
他也想！他想要看着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对自己嘘寒问暖，小心翼翼捧自己的臭脚。
文件夹下面还有两张纸。一张资料属于晏殊鸣在医院看到的黑风衣男洛特。还有一张上面放照片的地方是一张素描画，黛眉朱唇，正是邵山月抓住的异能为禁闭空间的女人。
黑风衣的介绍很简短，只知道他是新生会派来保护阿怛会老大的人，异能疑似体术，等级不祥。仅有的几次战斗，都是他本人用擒拿格斗取胜。
女人资料更为简陋，只知道女人姓安，是个重要人物。
看到晏殊鸣表情不明，四淇亚赶紧解释：“运烟的时候，像是好奇这女人来看过一两趟，地位似乎很高，周围人叫她安大人。根据见过她的人的描述，我找人临摹了这张图，非常相似。”
“新生会的制烟场所在另一个空间，可能是异能者的异能所致。”
“哦？”晏殊鸣示意四淇亚把话说完。
“每次运烟之前，新生会都会送来钥匙，只有持有钥匙的车才能进去运烟，运烟的指定地点在深山。想攻打新生会的势力偷偷去深山寻找，发现山里啥都没有，没有运烟时见到的建筑，更不说那些工人了。”
“不少人都知道这事，因此运烟的时候只有老大信任的心腹去，老大可万万不敢去，但凡被包了饺子……”
晏殊鸣赞扬：“聪明。”他摸摸下面的文件夹，“这是什么？”
四淇亚拿起个手帕，擦了擦头上的汗：“这是跟尔萨老大送来的，说是大人您的任务对象。”
啧！晏殊鸣不满，果真老板都是一个样子，恨不得上一秒发任务，下一秒员工已经完美完成。
摩摩西的资料厚厚一沓，里面甚至预测了摩摩西这几天的行动路线，精确到了摩摩西晚上睡觉可能在哪个别墅的哪两个房间 。
摩摩西是跟尔萨的老对头了，从爱好到异能，从地盘到卖烟，再到阿怛会老大尉沙的宠信程度，两人都能掐上一顿。
属实是王八看绿豆，看对眼了。
跟尔萨的异能是控火，摩摩西的异能是控水，只不过等级是B级，跟尔萨略胜一筹。
“为什么跟尔萨想要除掉摩摩西？”掐了十几年的老对手了，怎么突然翻脸。
“因为卖烟。摩摩西本来负责华国地区，最近华国官方不知道被谁惹急了，开始严查严打。摩摩西只能转回国内，动了跟尔萨大人的盘子。”
“国内就这么多人，这么点地方。摩摩西一起来吃，跟尔萨大人卖烟吃的利润就变少了。”
说到底，还是钱的问题。
“不对。”晏殊鸣摇头，将资料停在早年跟尔萨和摩摩西的抢地盘纠葛页，“如果是利润的问题，为什么之前没有下死手。”
“当然是因为卖烟的利润太大了，您知道就这一条街，一周卖烟能赚多少吗？”四淇亚笑眯眯的，伸出四个手指头，“五千万托可，差不多是五百万华国币。”
托可对华国汇率差不多是十比一。
“而且，跟尔萨老大是A级异能，他有恃无恐。”四淇亚羡慕得牙痒痒，为什么他没有异能。看看跟尔萨现在多嚣张，面对阿怛会老大尉沙都是这幅样子，尉沙竟然忍了。
一步登天。
跟尔萨因为自己的异能从尉沙的小弟，摇身一变成为强大异能者。现在还没有篡位，是因为感激尉沙当年的知遇之恩，以及尉沙对他私下动作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尉沙需要能拿得出手的战力来巩固地位。
“走了，我去执行任务了。”
摩摩西死不死，都不影响跟尔萨把他送去新生会当实验材料。毕竟他明面上是A级，侧卧之榻岂容他人鼾睡。
如果让跟尔萨知道自己其实是S级，他会不会吓得睡不着觉。晏殊鸣恶趣味地想。
虽然现在共鸣度只有四十多。但40%的S级，简单来说可以看成是4S，他更强了！
摩摩西的恶心程度，和跟尔萨有的一拼，死了更好。晏殊鸣回想摩摩西资料中一笔带过的“喜好折磨杀人。”
以及下面附着的照片：一个人全身上下的肉被一刀刀片下来，却还活着，隔着薄如蝉翼的肌肉脂肪，像是蒙了层纱，纱后的心脏鲜活跳动。
好家伙，这家伙到古代，高低得是个恶贯满盈的刽子手。
这种人死了，也是为民除害。
根据资料上列的时间表，晏殊鸣来到佛堂。这地方摩摩西每日必来，一待就是三个小时，诵经静心。他大胆忖度，这家伙就是坏事做多害怕了。
摩摩西对外的理由是为自己麾下及家人祈福，祈祷他们平安喜乐，求财得财。最主要的是，摩摩西下面的人深信不疑。且感念于摩摩西的仁德，收刮底下人的钱收刮得更严重了。
最后确实求财得财。
只不过大街上横陈的尸体变多，孤儿的哭闹被掩在灯红酒绿下。
晏殊鸣：打击违法宗教活动，箭在弦上。
他隐身走入佛堂。光元素还是太好用了。
咦？好像有什么东西。和晏殊鸣在跟尔萨顶楼办公室中的感觉一样。
……是屏蔽异能的东西。
佛堂建在山上，呈回字状，中心是巨大空地，摆着一副高约八层楼的镀金佛像。佛像手臂屈起，上举在胸前，手指自然舒展，手掌向外，眼睛半睁，低头俯视提麦大半个城区。
好家伙。刚好晏殊鸣对佛像有点了解，这佛像手势为无畏印，顾名思义心安无所畏惧。
看起来摩摩西怕死了。
佛堂是为摩摩西一人建的，现在也只有摩摩西在其中诵经，安静佛堂中敲击木鱼的声音一顿一顿。
晏殊鸣朝着声音走去。
摩摩西已经很老了。和跟尔萨的意气风发不同，他坐在那里，像是一截再无生机的枯木。
他穿着一身暗红僧袍，右臂露在外面，手上带着一串晶莹念珠。此时腰背挺直，双手合十，脸上的虔诚不似作伪。
晏殊鸣刚准备动手……
“客人，既然来了。不如聊聊。”老人睁眼，眼中古波无澜。
“你感知到我了？”晏殊鸣皱眉。
“就当是一个老人不成样的把戏吧。我对这座佛堂太熟悉了，细微的区别我都能分辨得清。”
“我是来杀你的。”
“我知道。”摩摩西点点头，“你应该就是刚刚加入跟尔萨势力的阿鸣吧。”
“你们消息倒挺灵通。”晏殊鸣感叹，结束光学隐身，盘腿坐在摩摩西对面，背面是被供奉的神像，“你叫住我，想聊些什么。我耐心不多，你尽快说。”
如果不是看了摩摩西的资料，晏殊鸣不会相信这样一个老人是虐待狂。
真是其貌不扬的变态，他暗暗吐槽。
摩摩西也在打量晏殊鸣。晏殊鸣无疑是美的，更美的是他眉间凝聚的信念，像是一柄穿过时空的宝剑，凌冽萧瑟。
“你不像是会投奔跟尔萨的人。”摩摩西摇摇头，“他应该也能看得出来。”
“为什么？”晏殊鸣不解。他自觉对跟尔萨非常恭敬。
“眉眼，你的眉眼和我们不同，太干净了。”老人指了指自己浑浊的眉心，“你看，这才是臣服于欲望的人。”
“谢谢你的夸奖。”晏殊鸣礼貌回答。
“我今天一定会死吗？”摩摩西试探着问道。自从晏殊鸣悄无声息地进来，他就知道自己打不过，新生会的道具可以屏蔽S级以下的异能。
没想到……自己竟然招来了一个S级异能者。他暗暗苦笑，知道自己必死无疑。
想到这是跟尔萨招来的人，他心中冷笑。今天是我的死期，说不定明天就是你的死期，蠢货跟尔萨。摩摩西放弃挣扎。
他只是有些不死心。
“当然。”
“也够了。我也快到要死的时候了。”摩摩西释然，“我这一辈子出身贫穷，靠着自己的努力走到这一步，足够了。”
“靠着自己的努力？”晏殊鸣不解，“你说这句话就有点搞笑了。你明明是靠着人命走上来的。”
摩摩西坦然点头：“能靠着人命走上来，也是我自己的努力。”
晏殊鸣：不解且大为震撼。
摩摩西笑了笑：“你去外面问问，有多少人想像我一样，有一个能踩着人命出头的机会。”
“你修这座佛堂不是因为害怕吗？”
“是，我在为那些死在我手下的人祈祷。希望他们来生能投个好胎，不必牛马不如的活着。”
“真是虚伪。”晏殊鸣冷漠。
“没办法，如果不抛弃自己的良心，怎么能从下面爬上来呢。如果不是两幅面孔，又怎么骗得过世人呢。”许是将死，摩摩西言无不尽。
摩摩西的形象截然不同。在普通人外行人眼里，他是慈眉善目的有钱大老板，在知情人眼中，他是魔鬼。
摩摩西的话让晏殊鸣重新想起那个不愿意想起的名字，毛敛晴。
你也是这样两副面孔吗？故友。
他站起身：“就到这里，你可以去死了。”
“朋友真是没有耐心。”摩摩西摸了摸自己手腕上的佛珠。
光剑瞬间成型，如臂驱使。直冲摩摩西眉间，在抵达他眉间时，摩摩西含笑闭上了眼。圆柱形的光剑穿过他眉间，留下殷红一点。
我在地狱等着你，跟尔萨。
第090章 狗咬狗
晏殊鸣的速度实在太快， 快得四淇亚还没有从班加嘴里敲出任何半点他们结识的细节。
最怕的就是油盐不进的倔人了。他暗叹口气，劝住作势要离开的班加。
班加不耐，已经晚上了， 他不想继续待在这里了。
四淇亚语气委婉， 却半点没有回转余地的劝班加好好待着，被班加冷冷的眼神逼出休息室。
这眼神见得不多了，有这种眼神的人早就被生活逼死了。他心中啧啧称奇， 脸上却毫无表情。
一出门，就和赶完行程的晏殊鸣撞上了。晏殊鸣迈步如流星，身上倒着提麦的寒气。四淇亚表情迅速变化几番， 固定在一个热情到有些夸张的笑容：“大人，你回来了？”
晏殊鸣不在意地点头：“班加还在吗？”
“班加少爷在休息室等你。”
晏殊鸣皱了皱眉，脚步加快。
四淇亚小跑着跟在晏殊鸣身旁， 试探地问道：“大人， 今天您有什么收获吗？”
晏殊鸣啊了一声：“摩摩西死了。”
“什么？！”
没管四淇亚的惊讶，他随口说道，将视作证据的念珠仍给四淇亚。
“通知跟尔萨吧。”
而后合上了休息室的门， 将四淇亚关在了休息室外， 他没反应过来， 险些撞上门。
反应过来后， 他面露喜悦。
眼前的念珠正是摩摩西的心爱之物， 据说其中好几颗都是得道高僧的舍利子。摩摩西没死的话，可不会让这串手链被陌生人拿走
看来自己提前押注是对的！跟尔萨可不能如此轻松地杀死摩摩西。越想越激动，他甚至能看到提麦各方努力维持的表面安稳， 被阿鸣这个不速之客砸得突生波澜的样子。
太好了！混乱中他才有机会继续往上爬。爬得比轲松更高。四淇亚实在太兴奋。他在电话前平稳许久， 才勉强克制住自己的激动。
“跟尔萨大人，阿鸣大人已成功刺杀摩摩西， 有他最宝贝的念珠为证。”
跟尔萨百无聊赖的脸一下顿住。他直起身，招手让刚进门的轲松凑近，指了指手机：“阿鸣杀死摩摩西了，这么快？”
轲轲表情严肃地摇了摇头。
“我这里没收到消息啊！四淇亚，你知道骗我的后果吗？”跟尔萨是笑着说的，却吓得电话对面的四淇亚一身冷汗。
他赶忙解释：“大人，我这里有摩摩西的念珠为证。您还记得摩摩西最宝贝的念珠吗？说是得道高僧开光的那个。”
“给我送来！你和阿鸣都过来。”
跟尔萨挂断电话。他转头看向轲松：“今天摩摩西那边有什么异常吗？”
轲松脸色难看，手机不停震动：“摩摩西的势力像是疯狗般来攻击我们的场子。好多赌场酒店被他们打砸。我就是来向您汇报这件事的。”
跟尔萨立马精神：“我损失了多少钱？”
“保守估计，三百万托可。”听到轲松的话，他一脸肉疼，“看来摩摩西确实出事了。找人仔细打探。”
“只是为什么？摩摩西手底下的人来找我的不痛快。”
这件事情，晏殊鸣有发言权。
摩摩西死后，他本想悄无声息地离开，转念一想，凭什么让跟尔萨的计划这么容易的成功。
不如……让他们狗咬狗。
摩摩西的所作所为吸引来了不少虔诚小弟，他们将摩摩西视作在世活佛，如果知道摩摩西是被跟尔萨派来的人杀死？
晏殊鸣很满意可能出现的局面。他解除了光学隐身，大大咧咧地走出佛堂，暴露在数以百计的保镖面前。
不等反应，他张扬叫起来：“我是跟尔萨大人派来的！摩摩西不讲道义，骄横狂妄，派人刺杀跟尔萨大人。跟尔萨大人万般忍耐之下，无奈决定反击！”
一边打退上前来的保镖，一边大声嚷嚷。确定佛堂的所有保镖都听到后，晏殊鸣功成身退，营造飞速离开的假象。
实际他隐身一开，跟着保镖们重新进入佛堂。
看拦人不成，保镖们纷纷涌入佛堂，却看到了摩摩西的尸体，脸上还有最后一抹平静的笑。
“大人！”
打头的人默默为摩摩西收敛遗容，许久，他转身，虎目含泪，眼神划过每一个躁动的人，直至佛堂彻底安静下来。
他高举右手：“诛杀跟尔萨，誓死为大人报仇！”
晏殊鸣挑挑眉，摩摩西的资料中出现了这个人。这人名叫洒娑，本是个和尚，因为感念于摩摩西的活佛行为，自愿还俗，成为摩摩西麾下一员。
因为心狠手辣，且对摩摩西忠诚，成为了摩摩西势力的二把手。摩摩西照片中经常能看见这个人在旁。
“诛杀跟尔萨，誓死为大人报仇！”在洒娑的带动下，其余的保镖同心同力，一起大喊出声。
……
“刚刚那人你们可能也听过，是跟尔萨新收的异能者。”
“你们去联系下面，将兄弟们集合起来。我们要让跟尔萨付出血的代价！”
被愤怒驱使的保镖们行动迅速。很快佛堂重新安静下来。
洒娑跪在摩摩西尸体旁，双手合十，轻轻诵经，似是在为摩摩西哀悼。
良久，他身影动了动。
“你终于死了，老东西。我等了好久，跟尔萨总算是做了件好事！”
洒娑站起身，不解地自言自语：“那个异能者到底是怎么成功杀死老东西的。”他走到角落旁，掏出个巴掌大的仪器，“这里的异能屏蔽器完好无损。”
“总不能，来的是个S级异能者吧。”说着，他自己摇了摇头，“不可能！S级异能者怎么会被跟尔萨驱使。”
良久洒娑没想出个所以然，干脆放弃。
“把摩摩西洗脑的人支使去找跟尔萨报仇，我则收拢摩摩西的势力，找尉沙投诚。”他站在佛堂中央，张开双臂深深呼吸：“我已经闻到了权力的芳香。”
说完，他哈哈大笑起来。
杀了洒娑，摩摩西势力的其他人不一定选择和跟尔萨硬碰硬。这样看来，他是狗咬狗戏码的重要一环。
晏殊鸣决定让洒娑多活几天。
洒娑摸了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这里怎么阴气森森的。果真是摩摩西的地盘，晦气！”
他没好气地踩了踩地上的尸体，咒骂两句利落离开：“这佛堂还是推了好。”
一踏出粉佛堂，洒娑表情变化，重新换上一副悲痛欲绝的神色。
＊
晏殊鸣回到休息室，正对上班加些许控诉的眼神。看到他眼神一挑，班加表情迅速平静：“我想要离开。”
“你有住的地方？”
“那个人渣在安加有个房子，我准备在那里待几天。”
“……我给你钱买火车票，你回金塔。”
即使明白班加不是毛敛晴，晏殊鸣时不时会被二人相似的神情迷惑。班加之后也会像毛敛晴一样吗？
似乎感到了晏殊鸣的迟疑，班加摇摇头，“不需要。火车票不贵，我打工几天就能挣到了。”
晏殊鸣的表情让他很不舒服。有一瞬间，他的表情让班加觉得，自己以后似乎注定是个坏人，好像自己是摘不下来的狗皮膏药。
可是自己什么都没有做，班加倔强地想。他认真打拳，努力攒上学的钱，和阿公阿奶生活在村子里。他没有做过坏事，他也不想要贴上晏殊鸣。
看出班加的排斥，晏殊鸣头痛。他不应该把对毛敛晴的失望，迁怒到一个认真生活的小孩身上。
“我送你回去。”
晏殊鸣语气放柔。
班加低着头沉默不说话。
“你想住在这里吗？”晏殊鸣蹲下身子，和班加对视。
班加抿抿嘴唇，朝外走去。
四淇亚蹲在门口，恭敬地说道：“阿鸣大人，跟尔萨大人叫我俩过去。”
“不去。”本来就烦！晏殊鸣拒绝，他高深莫测地笑了笑：“你会帮我的吧，四淇亚。”
“当然。为您做事是我的荣幸！”四淇亚眼神放光。阿鸣此时对自己的毫不见外，都是自己之后向上爬的资本！
“走了。”两道身影并排一长一短。
“大人您去哪里？需不需要我为您带路。”
“安加，不需要。你去找跟尔萨汇报吧，就说我病了。”
晏殊鸣出门后，随手拉了个人：“安加在哪边，离这里多远？”
被抓住的侍者满脸狂热，“安加在提麦东南边，从这里到安加坐车要两个小时。”
“我要导航和车。”晏殊鸣说得理所当然，侍者答得顺利成章，他双手奉上自己的手机，“大人，手机上有导航。外面有我的摩托车。”
“摩托车不错！”面对面和异能者交谈使得侍者格外兴奋，他拿出摩托车钥匙递给晏殊鸣，“谢谢大人的夸赞。能得到大人的喜爱是我的三生荣幸。”
“……”即使已经稍稍了解这边对异能者的崇拜和狂热，晏殊鸣还是很难适应这种生硬的彩虹屁。
他一眼难尽地拍了拍侍者的肩：“谢谢你。”得到侍者一个激动到差点昏厥的笑容。
侍者知道，赌场的人都在观察自己和阿鸣大人的对话。也知道，这场对话能让他从赌场最底层的小喽喽直升为管理层。
这就是异能者！
比鬼佛还要有用的靠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