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66
许栀清到信安总部上任的当天, 谢嘉珩借着拜访许父的名义,跟着她到公司。
“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的,公司有保安。”许栀清见他沿路观察周围, 不由觉得好笑。
“你公司保安不也认识许承维吗, 万一不敢动手呢。”
许栀清见他摩拳擦掌, 跃跃欲试的模样,打趣道:“看来是上次没有揍爽。”
谢嘉珩把手插进口袋里,正经道:“我可不是那种没素质又粗暴的人, 平常不轻易动手的, 上次叫英雄救美。”
“”
“你拜访我爸什么?”许栀清言归正题。
现在他们家里的关系很紧张,许母和许父在商谈离婚的事宜, 他们中间牵扯到集团的股权、名下几处不动产,和数不清的资金,估计一时扯不清楚。
许父因为孟家的事对许承维失望透顶,但有爷爷奶奶夹在中间,不能苛刻他。许父也知道离婚后,许栀清肯定会向着母亲,可是又清楚许承维不行, 公司最后只能交给她管理。
而许母除了在找离婚的律师, 也在咨询把许承维送入牢里的事, 不断地收集着证据,准备的差不多了。
一家人各忙各的, 都在算计彼此。
现下谢嘉珩前去拜访许父, 许栀清想不出来他要说什么,又能说什么。
“去年宣布联姻, 为的是两个项目,现在拾光快完工了, 按理还有个项目呢。”谢嘉珩提醒着。
“是啊,我差点忘记这件事。”
当初定的是合作两个项目,拾光酒店是天成已经拍下地,两家有初步的想法,所以先签合同实施,后来又因此准备做连锁酒店,忙得风生水起,反而将另一个项目给耽搁了。
不过定的时候,指的是北京分公司,如今许栀清回到总部,第二个项目到底怎么合作,需要商量下。
谢嘉珩问:“你是怎么想的?”
许栀清不假思索道:“第二个项目,还是给两家分公司做吧。”
信安和天成在深城的发展很稳定,但是在北方市场不占优势,正是举步艰难的发展期,如果联手能创造出更大的价值,况且有拾光酒店在前,两家再合作肯定会备受期待。
她的决定在谢嘉珩的意料之中,却还是忍不住打趣:“小许总拱手相让一个项目啊,还是牺牲婚姻换来的呢。”
“你确定算是牺牲婚姻换来的?”许栀清笑着反问。
“话都讲到这里了,你哄两句不行嘛。”谢嘉珩轻啧一声。
她闻言配合着道:“我跟你结婚又不是为项目,更谈不上牺牲婚姻。”
谢嘉珩听得身心舒畅,颔首说:“嗯,我就知道,你先前只是不好意思承认。”
许栀清忍俊不禁,坐电梯到总经理办公室,示意他上楼去找许父。
“我待会儿下来找你。”
“好。”
两人分道扬镳,许栀清熟门熟路的到办公室,外面有位助理早已在等候,见状起身喊道:“许总。”
她应声,询问助理的名字,简单的整理桌面文件后,让他汇报项目的事。
助理回答的磕磕巴巴,一问三不知,许栀清蹙起眉,撩眼扫向他,助理垂下脑袋,只能讲实话:“先前的许总没有让我接触过这些业务。”
“那你每天的工作是什么?”
“听许总的吩咐,帮忙处理杂事,接人和买东西之类的。”助理说出来极其羞愧。
他早知道许承维的风流史,不过是为了这份工作,全都帮忙瞒着。
许栀清听懂了,许承维是把他当成自己的私人助理,指挥着去干些见不得人的杂事,和孟家的项目里藏着秘密,自然不敢让他接触。
她沉默片刻,开口道:“我给你一个星期的时间,弄懂公司里的事,下周开始,我需要你每天早晨来汇报。”
助理听过许栀清雷厉风行的事迹,原以为会直接滚蛋,
见她愿意给自己机会,连忙答应:“好的。”
项目的事情他不懂,但公司人员结构,分派矛盾,助理是清楚的,许栀清让他全部讲给自己听,大到中高层的态度倾向,小到谁和谁关系紧张,全都愿意了解。
大半个小时后,有人敲响办公室的门,是谢嘉珩来了。
相视的瞬间,许栀清露出笑意,对助理道:“你先出去吧。”
紧接着她又叫住助理,介绍着:“他是我的老公,天成集团的谢总,今后他来可以不用通传。”
“好的。”助理闻言看向谢嘉珩,记住他的长相后离开办公室。
谢嘉珩微微扬眉道:“该不会是怕我抢男助理,所以先发制人,堵住我的嘴吧。”
许栀清笑问:“又看上了?”
“不如先前的,让给你吧。”他很是大度的模样。
明明是长相不如先前的男助理吧。
许栀清不禁奇怪:“我在你眼里是这么肤浅的人吗?”
谢嘉珩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
行吧,她是的。
谢嘉珩拉开座椅坐在对面,他们言归正题:“我提了项目的事,想换你坐稳总经理的位置。”
许栀清没有料到他给父亲开出这样的条件,回道:“他不会答应的。”
“嗯,他说会考虑。”
考虑不过是敷衍的回答,相当于委婉的拒绝了。
许承维当初坐上总经理位置靠的是与孟家的项目,许栀清现在刚刚回来,拾光酒店的事没有敲定,新项目也来不及跟,父亲自然是不愿意直接给她总经理位置的。
更何况,如今离婚的事都没有牵扯清楚。
谢嘉珩扣着手道:“Clare已经定了,项目组也随时能过来,拾光酒店不是问题,你有新方向和下个目标吗?”
许栀清说:“我想把静原里接过来。”
“静原里?”谢嘉珩反应过来:“孟家的烂尾楼?”
“是,我想重启项目。”
许栀清知道孟家的项目会变成烂尾楼后,没有因为许承维盼望项目赶紧出问题,而是祈祷着他们能有良心些,不要赚普通人的血汗钱。
得知项目暴露问题,孟家宣布停工后,她辗转反侧,脑海里忽然冒出来这个想法。
重启静原里项目,哪怕不赚钱,哪怕对她的事业没有任何帮助。
她想去试试做些什么。
“好,我支持你。”谢嘉珩说:“如果你是想改造,我能出份力。”
改造相比重启更吸引人,但是承担的风险更大,需要改造的设计师非常优秀。
“你不觉得很傻吗?”许栀清问出口了。
“你可是许栀清啊,你做任何事都是对的。”
她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他盲目崇拜自己,还是感慨他无条件的信任。
下班回到家后,许栀清把想法告诉许母,她当即颔首:“可以啊,很新颖的想法,又能积德。”
“您也不反对?”
“反对什么?等我过段时间扯清楚财产,给你转点零头,再把股权分给你些,谁还在乎亏个项目的钱。”许母吹着茶水,口气特别猖狂。
许栀清给听笑了:“前两天忙,没有来得及问您,怎么突然决定离婚呢?”
“不算突然吧,很久前想过,但觉得没必要闹到离婚这一步,毕竟牵扯的资产太过。”
许母的神情难得平静淡然,接着道:“今年他太不像话,无底线的包容许承维,再这么下去信安迟早完蛋,我们母女也会被拖累。”
“况且,我手里握着证据,准备送白眼狼进牢狱,你又正巧回深城了,我有足够的底气和他谈判,现在是离婚最好的时机。”
许承维和孟家不再是姻亲关系,没有名声又丢掉项目。而许栀清在分公司的成就有目共睹,有能力又有谢家在身后,许父将来只能把公司交给她管理,别无选择。
如今确实是天时地利人和。
“那我们都别再顾忌,去做想做的事吧。”许栀清说。
“行啊,看谁先如愿。”许母挑眉下战书。
许栀清重启静原里项目的决定肯定会被董事们反对,许母的两个官司都不是容易扯清楚的。
她来了兴趣:“赌点彩头?”
“输的答应对方一件事。”
“成交。”
许栀清喊着正在旁边剥石榴的谢嘉珩,“你做个见证。”
他笑道:“行。”
许母问:“你赌谁赢?”
“妈,您这话有点为难女婿了吧。”谢嘉珩用开玩笑的语气道,意思很明显,他当然支持自家老婆。
许母轻哼,却没有计较什么,抱过溪溪顺毛。
谢嘉珩把剥完的石榴推过来,许栀清见他手上脏兮兮,反复用湿纸巾擦手,不由道:“干嘛不买现成的。”
“买现成的我做什么?”他理所当然反问。
“”
许母闻言笑得不行:“你们分工明确,不错。”
谢嘉珩全当成夸奖,擦干净手后给许栀清一颗颗的喂,活脱脱像是服侍女皇的男宠。
他是因为担心许栀清上任会被为难才跑回来的,待不了两天又飞回北京盯拾光酒店项目,等十一月底时,项目终于竣工了。
后续工作不难,由周言越和经营部负责,于天成而言算是大功告成,谢嘉珩叫来Clare验收设计成果,他满意的直点头:“真棒,和你们合作真是太愉快了。”
“棒吧,愉快吧,要不跟我回深城看看。”
“什么?”
谢嘉珩不等Clare反应过来,直接把人带回深城,如果不是看他飞来飞去脸色实在差,都准备拖到信安总部去。
将Clare安顿到酒店后,他到总部接许栀清下班,等到六点钟都不见人影,他上楼到办公室,在外面瞧见守着的助理。
“谢总。”助理起身喊道,解释:“许总在和董事们开会。”
他知道是在谈项目的事,进办公室里等着,快八点的时候,许栀清才回来,神色间带着倦意。
谢嘉珩没有急着问结果,递杯温水过去,轻轻捏着她的肩膀。
半晌,许栀清开口道:“成了。”
他并不意外,扬唇笑起来:“我就知道你能行。”
她也跟着笑:“是啊,我可是许栀清。”
董事们起初都是反对的,许栀清拿出信安在外的口碑信誉问题说事,它们丢掉的名声能重新捡起来,又能扩展自主开发领域,同样是个机会。
商讨将近三个小时,最后董事终于妥协了,但产生的所有损失,她来负责。
谢嘉珩带许栀清去附近吃晚餐,他讲到自己把Clare抓来深城的事,她难以置信:“你这么直接啊。”
“不然让他回伦敦,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来深城。”
“那倒也是。”许栀清问:“深城的拾光酒店,你参与吗?”
谢嘉珩摇摇脑袋,不打算参与设计,也不准备让天成加入,对于信安而言,独立完成这家酒店更容易打出名声。
“你回来后还是去天成的工程部吧。”
“不急,我有我自己的作品需要完成。”
他说得神秘兮兮,许栀清也不再多问,用过餐后回到家里。
她没有跟许母说董事会通过的事,接下来的一个月,都在忙拾光酒店的选址和处理许承维手上的烂摊子。
助理在自己的努力下,已经逐渐能跟上许栀清的工作节奏,他按时汇报着今日的安排,许栀清摆手道:“全部排到元旦后吧。”
“啊?”助理惊讶。
这段时间来,他大概摸清了这位许总的行事风格,私下的脾气很随和,但是对工作严谨认真,能早晨完成的事,绝对不拖到下午。
“我是有家室的人了,跨年夜自然是要过节的。”许栀清笑着解释一句。
“啊,是是,我忘记了,我这就去安排。”助理吃口狗粮,默默地退出办公室。
许栀清下班后,在公司门口见到谢嘉珩,他跑过来道:“带你去看我的设计作
品。”
信安总部离海边不远,她本来是安排了海上烟花的,闻言问:“在哪里?”
“海边。”
许栀清诧异:“这么巧?”
他轻扬眉梢,“早说过我们心有灵犀。”
谢嘉珩牵着她往海边的方向走,在不远处的大楼前停下来,坐电梯到二十楼。
电梯门打开,入眼的就是长走廊,地毯柔软,墙壁挂着古老的油画,设计非常精巧细致,再往前是大门,他拿起许栀清的手指,摁上指纹记录,再用它开锁。
她侧目看向谢嘉珩,他只笑笑,推开门走进去,中性色调的风格,白灰米色显得干净整洁,又不缺温馨放松的氛围,家具的摆放将空间和功能高效利用,统一了实用性和美观性。
最前面是大的落地窗,城市的高楼大厦和海景一览无余。
许栀清接着往里面走,影音室,健身房,书房,换衣间他先前提过的设计想法,全部在这套房子里实现了。
“我们的新家,是我的作品。”谢嘉珩说。
“你太闷声办大事了。”许栀清弯起唇角,问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去年,我跟你提过的。”
当时谢嘉珩送自己没有钱住酒店,钱全部用去装修了,许栀清只当他在胡扯,原来全部是真的。
他说:“今后我们住在这里,好不好?”
许栀清没有不满意的地方,完全是她想象中家的模样,颔首道:“好。”
谢嘉珩准备了一年多,这里早已买好洗漱用品和换洗衣物,他们今晚在新家住下了。
落地窗旁放着摇椅,和北京家里的不同,这个更宽大,看起来能承受的更多。
他们坐在上面,看着窗外的的海边烟花,许栀清笑了:“没想到今年跨年夜会是这样度过的。”
“这样不好吗?”谢嘉珩反问。
怎么会不好,去年的跨年夜许栀清失约,前年的他们在争吵,再前一年同样在吵架,谢嘉珩在冷风中吹了一整晚。
今年尽管平静简单,可是他们在一起。
“希望我们年年有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