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搬家
米英那条街上,按照以后来看,算是在京市的三环上,后世炙手可热的地方,如今还很是普通,除了几个稀稀拉拉的楼房,还有一些单位的筒子楼,大部分都是一排排的小平房,这个时代,算是离着市中心有些远的。
不过远有远的好处,三间平房带点院子,也不过一千多块钱,房子破些的,价钱更是低,不过想要连在一起,就没那么凑巧,唐秀秀自己也没时间寻摸,索性找了房屋经纪帮忙,不过人家不愧是和房子打交道的,她提的要求,样样都能满足。
以米英为基点,其他房子自然不会离他们很远,米英家旁边正好有三间房,这个不用说,自然要给宋叔一家的,正好隔着个胡同有三个连着一大两小的房子,正正合适,五间屋的就给自家,正好她和林振武回去住的话也能住开,剩下的两个三间房的,就给林二婶和王妮,两人各带一个孩子,也用不着很大的地方。
看房的时候,不得不说,唐秀秀是很满意的,虽然屋里有些老旧,可房子看着很扎实,屋里稍微收拾一下,就会很舒适。
说是收拾,其实没唐秀秀发挥的余地,刷大白安家具这些事情,林振武和宋饱找人弄就好,不过这些都不是一时半会能弄好的,再加上街上的店铺也要装修一下,总不能家里人来了干瞪眼,都说居京都大不易,要是没个营生直接搬来,好几家子人指定着急。
米英问起来时间的时候,唐秀秀估摸着算了一下,“两三个月的时间吧,我估摸着弄好我们差不多就放假了,要不就过了暑假,秋天搬来吧,秋高气爽的,人也舒服,家里的一大摊子,也得好好合计怎么弄呢,这样算下来,前前后后的也得小半年。”
其实让米英来说,小半年的时间也够快的了,从老家来的时候,她下了很大的决心,就是担心离家远,一年只能见几面,可没想到,这才一年功夫,家里人就要搬过来,想到又能见到亲人,大家每天坐在一起说说笑笑,热热闹闹的,她不禁露出笑来,“已经很快了。”
唐秀秀想到过年的时候,大家坐在一起的聊天内容,“你觉着挺快,冯婶子和周婶子可是觉着慢,她俩可是一门心思赶紧搬过来,好每天带着小福宝玩呢。”
福宝如今两岁年纪,正是最好玩的时候,小家伙嘴巴又巧又甜,许是因为在京市呆了一年的缘故,说话带着点京腔,小大人的样子可是好玩,过年回家的时候,不管走到哪里,没人不喜欢,冯翠和周菊这两个当奶奶当姥姥的,恨不能时时抱在身上,稀罕的不行。
说到小福宝,米英也笑起来,“小人精一个,天天就知道说好话,哄的他爸每天领着他溜溜达达买糖买点心,我就说,惯得不轻。”
说起孩子来,总是越说越高兴的,如今小福宝是个团宠,唐秀秀就不乐意听米英说小家伙的坏话,“哪里惯着了,我们小福宝有礼貌着呢,上次我和振武去店里,人家买那小桃木件,她还自告奋勇帮着挑,你是没看着,鼓着小脸,那叫一个认真,还奶声奶气说着怎么串好看,把人家乐得不行,最后她挑出来的那些,人家一股脑全买了,我就说,这小家伙,从小就能看出来以后有出息。”
米英就抿嘴笑,“就是会忽悠。”
会忽悠那就是大本事,如今小家伙什么都能听懂,晚上几人一起吃饭商量的日子她也能明白,等朝家里打电话的时候,小嘴叭叭就说起来了。
因着家里人想小福宝,就定了每周一次打电话,最开始的时候,京市这边主角是米英,可如今话最多的成了小福宝,她抱着电话一通甜言蜜语,把冯翠几个哄的笑个不停。
她还无师自通传播消息,虽然不能说很长的句子,可意思传达明确,“奶奶,姥姥~房子修好,都搬过来住~”
冯翠一听就乐的不轻,去年秋天的时候,她和周菊去过一次京市,就是去看小福宝的,让她说,京市是真不赖,路也宽敞,人也和气,她就盼着一家子搬去呢,如今听着还几个月就搬过去,那自然是高兴。
“好好好”,冯翠乐呵呵和米英说话,“那家里的事情,我们也都提前合计好,省的到时候抓瞎。”
在两边人共同的期盼下,这一学期过得格外的快,快放假的时候,几家的房子修整一新,不过没个房子里,只放了大件的家具,再多的唐秀秀没让准备。
她想的是等几家人来了,大家一起到附近的集市上买,正好也熟悉熟悉周围的环境,一举两得。至于店铺,装修的更不用说,米英看过之后一直说唐秀秀想的周到。
如今宋饱在这边看着一个店铺,应着唐秀秀的主意,他们租的这个门店被一分为二,一边是个杂货铺,这小铺子算是给冯翠和周菊找个活计,另半间屋,还是和以前一样,给宋粮父子两个当工作间,这样算下来比以前和在木匠铺的空间大的多。
米英之所以说唐秀秀想的周到,就是因为剩下三个店铺,几乎还原了镇上门店的布局,连收银台和后面的画都是完美复刻,小福宝第一次见的时候,摸着小脑袋纳闷儿,“老家的房子,搬过来?”
把大家惹的笑个不停。
原本唐秀秀是想着给房子拍个照片,回头拿着给老家的人看,后来一想索性保密,到时候算是个大大的惊喜。
这个假期注定是热闹的,虽然早就知道假期之后就能搬到京市t?去住,可当唐秀秀两人放假回家,搬家正式进入倒计时,几家人还是兴奋的不行,都说故土难离,可是如宋家这样的人,无法割舍的也只有林家,对南山村是没什么留恋的。
因这几家都是一起走,而且逢年过节加上孩子们放假都会回来,这离别之情还真没有多少。
冯翠那是大大满足,抱着小福宝不撒手,“奶奶这回能天天见着小福宝啦。”
虽说放假,可米央是没有这么长的假期的的,所以小福宝是跟着唐秀秀和林振武回来的,她兴奋地抱抱这个,亲亲那个,挥着小拳头,“搬家喽,搬家喽!”
这样的大事自然是瞒不住村里人的,几家的地总不能就那么扔了,要找人继续种着,房屋也得有人照看,常用的东西也要收拾,这些都好说,地不用说,就给武家就成,武家一家子本分人,就算知道也不会咋咋呼呼说出去。
可镇上的店铺要换人,这可是瞒不住。
三家的店铺,几家也是早就商量好的,王妮的就给王石和张见喜小两口,因着生意好,店里后来又招了三四个做编绳的人,也一并都给小两口管着,用王妮的话说,她到京市重新找商场供货,也饿不着自己,既然要把店铺给弟弟一家,索性就大方给了,再说毕竟她要是去京市,娘家总是顾不大上的,她也和弟弟说好了,店里的盈利,有一部分是要给老娘养老。
至于林二婶,也没什么好说的,店铺盘给娘家嫂子,这些年,织衣服这活计她娘家嫂子是熟手,林二婶没空的时候,她也能把店看好,两人关系又好,自然是没说的。
林家的木匠铺也是盘给了店里的帮工,说是帮工,算起来还是老爷子的徒孙,因着人是个踏实的,算是过来林有木这一关。
这样,三家店铺都找好下家,早晚都要搬走的,几家就商量着,现在就换老板,有个什么事情,趁着他们还在老家,还能给帮衬帮衬。
这一换老板,一两天的还没人看出来,可十天八天见不着林有木他们,自然就要问。
早晚瞒不住的事情,这时候索性也不瞒着,所以村里人这一问,算是问出了大消息。
“好家伙,你们知道不,林家还有冯家,加上王妮子那个店铺,这老板可都换了人。”
“换人?咋了,我可是瞅着这几家生意好着呢,说不干就不干啦。”
“啥不干了,人家啊,是把买卖干到京市去了,这不,好几家人要搬到京市去!”
“娘埃,真的假的?”
有人自然就问到了孔春莲头上。
孔春莲大大方方的,想到能和儿子儿媳妇囤聚,那是满脸的乐呵,“那还能说瞎话不成,这不是,以后我家振武和秀秀呢,估摸着也就在京市工作,你说这离着远也想得慌,后来我们一合计,索性就搬过去,逢年过节的回来看看,两不耽误。”
冯翠也是一脸的高兴,“就是啊,这小辈自己住着,大人哪有不想的,就说我家小福宝,我一天都离不开,我们这一大家子在一块住惯了,离得远总觉着不是味,就一块搬,去京市再开个小门头,混口饭吃。”
两人那话说得是清风云淡,有啥说啥,一点没吹嘘,可就是因为说的轻巧,才把村里人惊个好歹,那家可不是说搬就搬的啊,一分钱难倒英雄好汉,你没钱那是寸步难行,要是想好几家一起搬过去,这光是房子就得不少钱,别说还要继续开门头。
要不说呢,人比人得死,晚上大家聚在一块说话,有人自然就说上了,“哎呦,你说这同人不同命吧,这振武媳妇和胜利媳妇,还两姐妹呢,你看看,胜利媳妇老早就念叨着搬到县城住,以后住大房子。”
“可这眼看着好几年过去,不也还是在南山村晃悠,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种地,我看着都有些老相了,你再看人家秀丫头,不声不响的,一家人就直接搬京市去,搁着以前,那就是皇城根啊,不能比,真是不能比。”
有人立马接话,“真是不能比,你还说胜利媳妇老相呢,我看着也是,可你看振武媳妇,这回回来我瞅着,脸蛋那叫一个水灵,还越长越好看,打眼一看就知道,她这小日子过得好,谁不说她旺家旺夫啊。”
“谁说不是呢,这眼看着,林家的日子红火的不行,你就看人那铺子,每天人来人往的,你看着吧,人家搬到京市,那日子指定也过不差。”
这话自然是没人怀疑的,邻开学前,家里所有东西都收拾个差不多,林振武先走货运渠道把东西运过去大部分,剩下的就是些贴身的东西,几个皮箱就够。
只没想到,临出发前,队伍里增加了一个人。
第82章 土包子
这件事说起来,也算是缘分,起因还是因着王妮。
如今王妮在村里,算是炙手可热的人物,这林家宋家虽说富了,可是因着这两家没有适龄青年,大家顶多也就是羡慕一下,可王妮家不一样。
最开始没做编绳生意的时候,村里谁说起王妮,都是明里暗里的笑话,当时嫁个知青,那时候看倒是挺好,可架不住那知青是个人渣,扔下老婆孩子跑了,王妮这就成了个带着拖油瓶的小寡妇,可不就是命苦,多少人笑话她要攀高枝没攀上。
可如今再说起王妮,谁不竖个大拇指呢,年纪轻轻的就能干起那么大的买卖,不说他们河新县城,就是隔壁县城的编绳,都是从她家进货的,那挣得钱海了去,关键从姑娘的时候,王妮就是个好看的,现在这日子过得好,那出落的就更不用说,比那几年还好看,有个儿子怎么了,人家又不是养不起。
就像以前孔春莲给唐秀秀说的一样,这朝着王妮说亲的人,不知道有多少,村里的人大部分还算是有些自知之明,知道自家孩子配不上,可镇上的人就不一样了,这地理位置,决定他们心里自觉高农村一等,王妮虽然做点生意挣些钱,可在镇上人眼里,这正好般配。
所以这一两年,王家是真没少接待媒人,王妮妈也见过不少年轻后生,可如今她算是长了教训,知道凡事得听闺女的意思,不管谁说,就算是再中意,也从来不替闺女点头,不过背地里可没少念叨王妮,在老一辈人眼里,年纪轻轻的,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总得找个伴过日子。
在最开始,王妮是没怎么想过个人问题的,她如今有钱有事业,又不用靠男人养,有没有的也没什么关系,就像她曾经和唐秀秀说过的一样,遇着合适的,她也愿意再给晓龙找个爸爸,可遇不着合适的,一直单着也没什么不好。
只没想到,缘分就是那么猝不及防,她还真遇着个觉得挺合适的。
这人不是别人,就是武家老三,武三运。
林宋王几家把地给武家耕种,从最开始就是商定好不包吃的,虽然工钱给出去的多一些,可关键的是家里省事,顶多就是有空去地里看看。
不过到底是自家的地,作为土生土长的农民,几家人虽然做着生意,可对土地还是割舍不下,就拿王妮说,农忙的时候,隔三差五的总要去地里看看,有空还能搭把手。
最开始,王妮是没察觉出什么苗头的,只觉得武家人各个本分,干活也卖力,特别是这武家老三,那干活的劲头足的不行,别人家她是不知道,可干到自家地里的活计,武三运总是第一个到,最后一个走。
有一次她见武三运挺晚还在地里忙活,就喊着让他赶紧回家,没想到对方支支吾吾的,也说不出个什么来。
王妮想着想着就笑起来,“挺大个的人,和二傻子一样,还脸红呢。”
彼时王妮也就是觉得挺有意思,还是后来,弟弟结了婚,原本就忙的人,这结了婚还有丈母娘家的一些事,王妮就不好再使唤他,在村里看来看去,就把主意打到了武三运上,最开始,是让他帮忙去县城送货。
要不说武家人实在,王妮给出去多少钱,武三运把货送到,拿着收条回来,除了路费,剩下的钱,一分不少再还回来。
王妮声音嫌弃,可眼里都是笑,“人家呢,都要跑腿费,钻营着想弄钱,他倒好,一分不要,大热的天出去,t?连个水都不知道买着喝。”
唐秀秀对武家人还有些印象,记忆里,武家老三应该是和王妮差不多大,人高马大,很是沉默的一个人。
听别人的爱情故事,总是越听越上头的,唐秀秀问王妮,“妮姐,那时候你动心了吗?”
王妮看她一眼,笑着摆手,“动啥心,我连他的心思都不知道,那时候就是觉着,这人是个傻的,让他送货,连个工钱都不知道讲,我给他两块钱,他愣是不要,还是后来我说,他要是不要,我以后都不用他,他这才接了钱,不过呢,也只要了一块。”
王妮说着说着,又叹口气,“要说明白他的心意,还是那次你给我打电话,告诉我那人渣下落的时候。”
接完唐秀秀的电话,她回到店里该干什么干什么,完全没受什么影响,可再怎么风轻云淡,心底总是不舒服的,倒不是难过,是不值,为着年轻时候的自己不值,那天她在店里忙到很晚,回去的时候,天已经黑透,她拿着手电筒照路,没想到会碰到武三运。
她以为武三运是有事的,“三运,你怎么这么晚出门,有急事吗,我自行车在店里,要不借给你骑。”
没想到见着她,武三运就停了脚步,转而和她一起朝着村里走,“没事了。”
王妮那时候还没把他和自己联系起来,只以为他改了主意,可快到武家门口的时候,武三运问了一句,“今年怎么这么晚回来,有什么事吗?”
王妮条件反射,“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回来的晚?”
“你的脚步声,我能听出来。”
王妮看向唐秀秀,“那句话,让我一下从董诚带来的坏情绪里出来了,许是女人的敏锐吧,我立即明白,他中意我。”
如果不喜欢,不会能听出她的脚步声,也许,他每天会站在门里面,听着她从远处走来,听着她脚步声经过,才会回房去。
王妮又和唐秀秀补充自己的想法,“最开始我就感觉,他就像傻大狗。”
唐秀秀听得噗嗤一声笑出来,“妮姐,你是懂的。”
武三运在妮姐的叙述里,可不就是忠犬一个。
王妮见唐秀秀笑,也跟着笑起来,“懂什么,反正我给后来给他说这件事,他脸挺红的。”
她回忆着这几个月的事情,“不过让我真正下决心的,还是他对晓龙的态度,我觉得,亲爸也就那样了,而且,晓龙也喜欢他,这家伙,不止一次说要让三运给他当爸爸,秀秀你不知道,这有了孩子,自己真的就靠边站,原本我想着,就算有些感情,要是晓龙不愿意,那这件事就是有缘无分,只没想到。”
唐秀秀见她眼睛闪亮有神,带着勃勃生机,接话,“只没想到,这件事是皆大欢喜。”
王妮嗯一声,“皆大欢喜。”
两人之间,没什么轰轰烈烈的动人故事,可就是这种润物细无声的相处,让王妮动了心,她想,过去的就过去吧,以后,她会越来越好的。
对于这段姻缘,几家人没有不高兴的,尤其是孔春莲这种上了年纪的,最喜欢见男婚女嫁的事,知道王妮同意带着武三运一起去京市,她可是高兴,拉着唐秀秀说个不停。
“这下可好,你不知道,妮子要去京市,她妈那阵天天来找我,一边吧,舍不得闺女,觉得走远了见不着,另一边吧,也知道妮子去京市是有好处的,咱们还在一块,也吃不着亏,可当妈的,那哪有不挂心的,那时候她就念叨,要是妮子找个对象,两人互相照应,她还能放心一些。”
“你看,这人就是想什么来什么,那么多上门想提亲的,妮子都没看上,谁能想到,她的缘分在武家呢,三运这孩子,也算是我们老一辈看着长大的,话不多,可人是真踏实,你是没看见,每次去妮子店里,里里外外给收拾的干干净净,对着晓龙也好,人说孩子心眼最灵,只看晓龙那么喜欢三运,就知道这人差不了,这回,妮子妈可算是放了大半的心。”
确实是放了大半的心,几家人走的时候,王妮妈嘱咐完王妮,就拉着武三运说话,一叠声的让他好好看着王妮和孩子,武三运没有一点不耐烦,只嗯声说好。
王妮觉得自己老娘忒能唠叨,“妈,别挂心了,这又不是多远,说回来就回来,回头那边收拾好,就把你接过去住几天。”
林丽林芳两家也来送人,对于她们来说,这算是亲人都搬到京市去了,不过两人还真没多少担心,主要是如今两人都忙着秀丽芳的店,眼界开阔的不是一点半点,特别是林丽,京市也去过不少次,别的不说,王妮说的话她们是赞同的,不是多远,想见面就能见着。
关键的,还是她们相信唐秀秀的话,以后见面只会是越来越方便。
孔春莲一手拉着一个,对着俩闺女也重复,“你们俩也是,回头在京市安顿好,你们也去住几天。”
没想到两人齐齐摆手,“没空没空,妈,等以后有空的。”
孔春莲佯装不满,“你们两个臭丫头,你以为我想你们啊,我想明月明军还有晓晨。”
林丽这眼珠一转,“成成成,妈,回头你们安顿好,我就把明月明军送过去,跟着你们呆一阵。”
把孔春莲弄得又气又笑,“你个偷懒的,就想让我给看孩子是吧。”
一句话说的大家哈哈笑起来,这样的离别,透着高兴和欢乐,谁不喜欢呢。
几家人兴高采烈,乘着火车出发,一到京市,从市中心到住的地方,只觉着开了眼。
孔春莲操着一口乡音,“哎呦,要不说京市好呢,秀秀你还说这地方离着市中心远,这哪里远,你看看,那还有大高楼呢。”
从南山村出来,真的看啥都新鲜。
孔春莲话音刚落,就听着胡同口传来一声粗嘎的嗤笑,“一群土包子。”
第83章 锦标赛
土是不土的,几家子人,就没有一个丑的,更不用说唐秀秀王妮这样年轻漂亮的,要是不说话,谁打眼一看都得说是城里人。
说土包子,就是因着孔春莲一口乡下土话罢了。
不过,这一句的杀伤力真没多少。
孔春莲冯翠再加上扬守美,一个儿子是个村霸,一个早年家里要饭的破落户,一个带着儿子的寡妇,三家在村里,没少听着别人明里暗里的风凉话,这话还真没放心上。
孔春莲还乐呵呵的,“哎呦,可不就是土包子,咱村里,连个二层楼都没有,这里六层楼都有,这回咱们可是见了世面。”
冯翠也根本没过心,这日子过得久了,什么人都见过,还是那句话,他们家,要是因着别人三言两语就难受,那日子都没法过下去,眼看着院子一个个方方正正的,又干净又好看,她美得不行,“可不是,哎呦,谁能想到呢,这辈子咱们还能搬来京市住。”
她们这一言一语,没把那人的话放在心上,可那窦婆子却是不消停。
那窦婆子呸一下吐了嘴里的瓜子皮,声音凉凉,“哼,还以为是乡下呢,这住在京市,可不光租房子要钱,告诉你们,在京市住,那喝口水都得花钱,好好算计着吧,可别没过三天就灰溜溜搬走。”
胡同口好几个人坐着,一块生活的久了,谁都知道谁的底子,有这说风凉话的,自然也有热心肠的,特别是见着米英两口子也在那群人里面,就知道这估计是米英家的亲戚。
有那和米英家有来往的人就看不过眼,“窦大娘,您也别说这些个乱七八糟的,就拿您来说,不也是今年才搬到京市来,这才几个月啊,都是租房子住的,您还好意思说别人。”
窦婆子顿时就不依了,“呸,什么几个月,他们能和我比吗,你们都知道我儿子是干什么的吧。”
眼看着那婆子乌鸡眼一样要和人吵架,孔春莲几个也不急着进屋,让林振武和宋饱还有武三运朝屋里拿东西,她们几个就站在门口看热闹,到底是帮着她们的,这要是吵不过这婆子,她们还能帮忙。
那窦婆子不等人家回,就自说自话,“我儿子,那挣的钱可比工人都多,你知道京市多少商场吗,他就是朝着各个商场卖货的,那一个月能挣一百多,我这地都不用种了,直接跟着儿子来享福,别看我现在是租房住,可要不了多久,我儿就能买下这平房,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比得上的。”
那人还真不怵她,“那不是还没买来啊。”
“快了,快了知道t?吗,你们不知道我儿子多厉害,跟着他们老板,朝着商场卖货,吃香喝辣的,别说这小平房,等以后啊,那崭崭新的楼房,我们也能买一个,可不是那些个乡下土包子能比的。”
这说来说去的,孔春莲几个算是听明白了,合着自己也是乡下搬来没几天,租房住了几个月,还真把自己当成京市人了,几家人自来都是低调的,也没想着说什么,只朝着那替她们说话的小媳妇笑一笑,“回头安顿好了,过来玩。”
那小媳妇客气摆手,“成,大娘,我指定来。”
那窦婆子见孔春莲她们几个也不回嘴,以为她们几个乡下来的害怕了,顿时更是得意,朝着嘴里扔两颗瓜子,呸出来就要继续吹嘘自己儿子多厉害。
偏从巷子那头走出两个人来。
钱八方正带着个人朝外走,还在说着刚才那房子,“你别看不大,可是什么都全乎,院子里还有点地方,要是有功夫,还能侍弄两排小葱,多好的事,要不是人家房主着急弄钱,指定没这么便宜,我给你说,过了这村没这个店。”
他是靠嘴吃饭的,好话一叠不停地朝外说,走到唐秀秀她们这条胡同,条件反射朝里一看,顿时哎呦一声。
“唐秀秀同志,你好你好,你们这是搬进来了?”
这一会功夫,林振武几个已经把东西提个差不多,唐秀秀就要领着孔春莲她们进屋看看,没想到能遇到熟人。
“钱经纪,你好啊。”以后还有用得着的时候,唐秀秀自然是笑脸相迎。
要是说唐秀秀是微笑,那钱八方就是大笑,这可是大顾主,办事利索不拖拉,他就乐意和这样的人打交道,当下就给自己身边的人介绍,“你看看,这是我上回的顾主,你只看她这个人,就知道是个有眼光的,这不,一溜四个小院,人家一把拿下,你看看,现在一粉刷,和新的一样,住的舒舒坦坦的,多好。”
他是个有眼力劲的,看着唐秀秀他们好像是今天刚搬过来,也不多说,“唐秀秀同志,那你们忙着,我们就先走,回头你要是还有啥需要的,找我,保准还能让你满意。”
钱八方带着那人走远,留下胡同口几个人一呆。
那小媳妇啊一声,“合着那房子,不是租的啊。”
另外几个没出声的这回也忍不住开口,“哎呦,我就说,怎么弄得这么好看,我还想呢,这租的房子,弄利索了以后也不是自己的,合着人家买下来了,还一次买四个宅子,啧啧,有钱人。”
“你只看这几家子穿的,就不是那破落户,也就是有些人看不透,就知道吹牛。”
看不透的窦婆子脸上青青白白的,她是没想到,这几家人一听口音就是从别的地方来的,能一下买下这好几个宅子,她转念一想,那又怎么样。
她哼一声,“别以为啊,这能买个宅子就了不起,这有什么,再等几个月,我儿子挣的钱够了,我们也能买,买个宅子那是小事,最重要的,是能不能住的起,这要是没个营生,买的起可不一定住的起,我告诉你们,没几个人能有我儿子的能耐,那多少商场都用他的货呢,他那老板,供着不知道多少家商场,挣的钱数不清,那才是真厉害。”
“妈,你又在这说什么呢!”窦婆子话音刚落,一个青年人几步走过来,“都说了你别天天在外面胡乱说。”
有人看着来人就笑起来,说实在的,这窦婆子是个烦人的,可她实在是有个不错的儿子,只要和他打过交道的,没有说不好的,当下就有人和他寒暄,“高涛,你妈说你一个月能挣小一百呢,可真是厉害。”
名叫高涛的青年人顿时笑着摆摆手,“婶子,你们别听我妈瞎说,哪能挣那么多,那一百多是因着过年,老板人好给发的奖金,这要是能月月挣那些,我做梦都笑醒,我妈就是那脾气,吹吹哒哒的,你们别和她计较。”
可以说,窦婆子之所以长着这样一张招人嫌的嘴,还能在这片安稳住下去,她儿子高涛功不可没,有人就笑着应一声,“你妈这人,我们是知道她没啥坏心,可旁人不一定知道啊,这不是,那条胡同里搬来几户人家,你妈上来就说人家土包子,咱们是知道她为人,就是这新来的不知道什么脾性,再闹的不好看就不好了,这邻里和和气气的,比什么都强。”
高涛顿时点头,“可不就是这话”,他看着自家老娘那洋洋得意的模样,忍不住头疼,“妈,你就不能管好你自己啊,回头再得罪了人可咋整。”
窦婆子哼一声,“能得罪谁,别以为买了几个宅子就了不起,儿,你说,今年咱们是不是也能买下这平房来。”
她一边说,一边朝着那家人瞟,虽然人家都进去了,可她声音大些,那家人指定能听见。
高涛叹口气,“妈,这都是说不准的事儿,您可别在这吹了。”
窦婆子一急,“那咋是吹呢,你这活计这么安稳,这买房子早晚的事儿。”
高涛刚要说话,就听着胡同里又传来笑声。
刚刚门口那件小事,一点没影响唐秀秀这一行人的心情,几家先进了林家的五间房,越看心里越高兴,这粉刷的,说是新盖的宅子也有人信,这房子看了一圈,冯翠就迫不及待,“走走走,先去我们家看看,再去他二婶和妮子家,就按秀秀说的,一会吃个饭,咱们就去买些东西来。”
几家人又簇拥着出门,热热闹闹朝着旁边的院子走进去,高涛原本是听着笑声,不经意一瞥,可这一眼,就让他愣住了。
“老板?”他失声喊出来。
见那边没人应,他又喊了一嗓子,“林老板。”
一声林老板算是把孔春莲一群人喊住了,谁让他们这里面姓林的人不少呢,几人齐刷刷看林振武,心里一致认定,应该是喊他的。
林振武这才给胡同口一个眼神,没想到还真是认识的人,“高涛。”
高涛忙不迭搓搓手走过去,“哎呦,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老板,我也住这片,你们这是刚搬来吗,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叫我就成。”
他又想到自己老娘,忙回头招手,“妈,快过来,这就是我给你说过的,我们老板,人特好,你赶紧过来认识认识。”
他招手半天,没见着人动弹,这定睛一看,见自家老娘那连红一阵白一阵的,突然就想到刚才那邻居说的,好家伙,他娘说的土包子,不会就是老板一家人吧。
他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个事实,窦婆子期期艾艾走过来,一脸的讪笑,“哎呦,你看我这老婆子,我有眼不识泰山,嘴上没个把门的,刚才那些个,都是我乱说的,乱说的,那个林老板,你骂我几句就是,千万别开除我儿子,他是个好的,是个好的,能干着呢。”
话是这么说,窦婆子心里,哭出来的心都有了,要是她自己,人家这么笑话她,还在她手底下讨饭,她二话不说就给开除,这才是威风。
高涛脸上的表情,生无可恋也是有的,他没想到,老板刚搬过来第一天,老娘就把人家得罪个精光。
他忙不迭道歉,“林老板,您别和我妈计较,她就是个乡下种地的,啥也不懂,这事怪我,怪我,我替她向你们道歉,我,我赔偿也行。”
林振武却是摇头,“不用。”
窦婆子和高涛不约而同的想着,完了,这回完了。
没想旁边有人笑出来,“赔偿啥,不用赔偿。”
孔春莲听着高涛那些个话,摆摆手,“不就是邻居说几句闲话,那有什么,这邻里之间,磕磕绊绊,难免的,别放心上。”
直到他们一大家子又进了屋,胡同口的人才回神。
“娘埃,高涛,他真是你老板啊。”
“那得多有钱的人啊。”
“还和气,你妈这么得罪人,还没开除你呢。”
“你看看,窦老婆子,你这光给你儿子惹事,这回行了,差一点,别说你这房子买不成,你儿子这活计都要让你给弄没了。”
这回窦婆子是真一句话也不敢反驳,真的是差一点,要不是因着人家不计较,她哭都找不到地方哭。
这件事,在孔春莲几家人眼里,真没什么值得计较的,就像在南山村一样,你过得不好,堵不住人家说,你过得好,自然有人t?夸,说到底,这日子不是人家说出来的,是自己过出来的。
再说,几家这刚来,一堆事情呢,也没空理那些个无关痛痒的三言两语。
几天时间,唐秀秀带着她们这里看看,那里逛逛,把家里添置的满满当当,然后,店铺都没管,马不停蹄买了票,几家人去看今年在京市举办的全国锦标赛。
米英训练一年,在这个秋天,开始正式登场比赛了,第一次的正式亮相,几家人没人缺席,必要给她加油助威的。
第84章 创造纪录
这一年,人们对于体育赛事的关注非同寻常,因为刚刚过去的奥运会,是国人第一次进行转播的奥运会,不再是报纸报道,也不再是收音机上收听,而是在电视上直接观看现场画面。
无数人足不出户,坐在家里就能观看奥运会现场的比赛情况,更让人沸腾的是,这一年,国人第一次获得奥运金牌,这是多少年的期盼,是无数人的祈愿。
因着这枚金牌,奥运会以后的这场全国锦标赛,就格外引人注意。
女子射箭比赛的初赛上,唐秀秀带着大家在运动场入场口排队,孔春莲看着前前后后的人,忍不住咋舌,“哎呦,这咋这么多人,比咱们过年赶大集那人还多呢,都是来看比赛的啊。”
冯翠想着一会能看到儿媳妇在场上进行比赛,心里激动的不行,常年劳作后有些黝黑的脸上,都泛出些红色,听着孔春莲的话,她连连点头,“可不是,这人可真多,秀秀,我听英子说,现在就是初赛,选什么资格的,这回选不出来金牌呢,就这么多人来看比赛啊。”
唐秀秀一群人随着人群朝前走,闻言嗯一声,“妈,冯婶儿,这不是今年咱们参加全世界国家举办的奥运会,得着个金牌,这热度还没散呢,正好这射箭也是射击类的比赛,自然很多人想来看的。”
听着唐秀秀说奥运会,孔春莲也激动起来,“你说现在,这人真是越来越能,你看那奥运会,说是在老远的那地方,隔着半个地球呢,咱就坐在家里,愣是能看着,搁着以前,真是想都不敢想。”
她想着当时的场景,语气感慨,“说咱们是世界冠军的时候,在咱家看电视的人,又蹦又跳的,那个骄傲,看着那红彤彤的国旗升上去,大家伙一溜都站起来跟着唱,唱着唱着还哭了。”
那样激动人心的时刻,看着那面红彤彤的国旗升到最高处,被全世界人看见,好像唯有眼泪才能慰藉心中的情绪。
冯翠也是点头,“可不是吗,那天半宿没睡着,那心砰砰砰跳的可快,花儿说我那是激动的。”
唐秀秀彼时也是激动,能够在这个时代,亲眼见证历史,见证运动大国的崛起,谁能不激动呢,她看着冯翠,“冯婶儿,别急,虽然这届奥运会没有女子射击队,可下届奥运会指定有,米英姐肯定能去参加,到时候,也给你拿个金牌回来,那可是全世界人的第一名。”
一句话就让冯翠乐得见牙不见眼的,“那可好那可好,盼着呢,到时候要是拿个金牌,咱二话不说,回老家摆它三天流水席,大家伙都乐呵乐呵。”
唐秀秀一下笑起来,“这话我可记着呢,您放心,一准儿能实现。”
唐秀秀想到春天她和林振武请酒的时候,王教练也来参加,说起米英,他满脸的骄傲,说米英是个万里挑一的好苗子,虽然训练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已经能看出以后的大将风范。
王教练斩钉截铁,今年没有机会,等五年后,米英必定能拿到奖牌的。
那种百分百的信心,唐秀秀就知道,米英的表现一定极其优秀,同样的,这第一次正式亮相,她也很期待。
因着唐秀秀他们买票早,座位也朝前,一上场,小福宝眼尖,指着场上一身红衣的人喊,“妈妈!”
几人这才刚坐下,还没开始找人,听着小福宝的话,忙不迭朝着运动场上看,“哪儿呢哪儿呢。”
宋饱就着闺女的手,也一下就看着了人,“那儿呢,那六七个人,站最中间那个就是英子。”
他一看着人,就忙忙指给其他人看,他这也是第一次正式见米英参加比赛,话说完,眼睛一眨不眨,只盯着米英看,嘴巴不自觉裂出大大的笑来。
唐秀秀也看着了,米英应该是和几个队员在一起,明明都差不多高的人,也许是因为熟悉,唐秀秀就觉着她最显眼。
一身红色运动服,一边胳膊上穿着护胸,一手提箭,一手带着撒放器,那是和平日里截然不同的感觉,她身姿笔挺,只那么看过去,就有种胜券在握的淡然。
其他人也看个正着,林二婶哎呦一声,“快看快看,英子可真精神。”
王妮脸上的笑就没停过,“你看看,这做自己喜欢的事,就是不一样,平常哪有这精气神,好看,可真好看!”
孔春莲啧啧两声,满眼的骄傲,声音自豪的不行,“看看咱家英子,运动员呢,看看这气势,可真利索,她婶子,看得高兴不?”
她光顾着看米英,没听着身边冯翠的声音,这转头一看,心里顿时一阵酸软,“你这人,这看得高兴呢,你倒好,搁这红眼了。”
冯翠忙不迭拿手擦眼眶,“这不是高兴,高兴呢。”
要不是忍着,冯翠都不止红眼眶那点反应,谁能想到呢,当年一路要饭,差点饿死了一家人,如今不仅能吃饱穿暖,瘦巴巴的儿子也娶上了媳妇,一家人搬到这大地方不说,儿媳妇还成了运动员,这可是全国的比赛,多少人看着呢,她这心里的滋味,又高兴又感慨,直说不出来。
孔春莲握住她的手拍了拍,知道她的心情,别说冯翠了,其实她都想哭一下,“这高兴的日子,咱得笑。”
唐秀秀看得笑起来,“冯婶,这才哪儿到哪儿啊,您就激动哭啦,等米英姐得着金牌,再哭不迟。”
一句话说的大家笑起来,差不多同龄的林振文和宋花坐在最前面,听着这话忙忙看唐秀秀,“嫂子,真能得金牌吧?”
唐秀秀佯装不满,“你们看呢?”
“能!”
“指定能!”
说是这么说,可大家心里是真没底的,这可是全国的比赛,多少优秀的人呢,米英这个出身农村的,只正式训练了一年多点的时间,能行吗。
米英用完美的第一箭,给了所有人信心。
她是第四个射箭的,当那张弓被举起的时候,所有人不自觉屏住呼吸,只还没来得及喘气,那一箭就已经离弦,然后,正中中心。
“十环!”
“啊啊啊!”
整个赛场发出哄然尖叫,欢呼声不绝于耳,这是今天比赛的第一个十环,干脆利索,没有举起再放下的犹豫,没有令人忐忑不安的各种瞄准,从举起到放下,短短几息时间,那种果断和利落,让所有人为之一振。
孔春莲几个老姐妹的手已经紧紧攥在一起,孔春莲的声音尤其骄傲,“好,我就知道,英子好样的!”
小福宝扯着嗓子喊,“妈妈,棒棒!”
接下来,所有人都开始期待四号的表现,有人担心这是昙花一现,有人期待能继续创造奇迹,观众席上的宋饱看着比场上的米英都紧张。
没人想到,刚才仅仅是一个开始,接下来,连续四个十环,把整个比赛推上个高潮。
不说其他人,就是唐秀秀都激动起来,这简直是完美亮相,唐秀秀远远看着王教练在场上又蹦又跳的,像个大马猴,就知道他心底也是激动又骄傲的。
第五个十环出来以后,一个消息迅速传播起来,米英已经破了一个国内记录,连续五个十环,创造了一个新的记录。
“天呐,这么厉害吗,创造新纪录了!”
“她叫米英是吧,我看好她!”
“真厉害啊,看她射箭真是一种享受,她怎么这么行云流水的。”
“就是就是,你看她射箭可真好看。”
周围人的夸赞声,简直不绝于耳,唐秀秀他们一群人脸上的笑就没停过,冯翠挥着拳头,“我就说,我就说,我家英子就是厉害!”
宋花和林振文已经忍不住站起来,兴奋喊着嫂子嫂子的。
场上,有人对着王丁远笑着祝贺,“老丁,你这是捡到宝了啊,说说,从哪里挖来的。”
王丁远心里简直豪情万丈,他毫不怀疑,米英是会在射箭史上留下浓墨重彩一笔的人,他倒也不私藏,“我老伙计的学生给介绍的,祖上一溜是猎户,这生来就带着射箭的魂呢,你看咋样?”
那人竖个大拇指t?,“我看差不了,不说下届奥运会,过两年的世界锦标赛,你就得大有收货。”
王丁远心里虽然也是这样想,可到底面上不能太飘,笑着摆手,“那还远着呢,先打好眼前这一仗。”
他这么说着,心里想着一件事,朝着米英打个手势。
接下来的五环,米英再没创造十环的奇迹,连续三个九环以后,最后两个都是八环。
观众席上,唐秀秀听着周围人在唏嘘,“怎么后面就不行了,咋回事啊。”
“谁知道呢,可能有压力吧。”
冯翠也忙忙看向唐秀秀,“秀秀,你看看,是不是英子受头先那五环的影响啊。”
谁都知道,这起的太高,后面就会有压力。
唐秀秀摇摇头,指着场上王教练,“你们刚才可能没看清,我看着了,王教练朝着米英姐打了手势,她立马就不打十环了,我看是教练的策略。”
林振文立马举手,“我也看着了,那教练比了个九的手势!”
孔春莲忍不住点头,“这教练还真是个有数的,让咱英子匀着来呢。”
不过就是这样,米英也再创一个记录,单次射箭最高记录,九十三环,破九的记录,一骑绝尘,在初赛中脱颖而出。
有人鼓励,有人怀疑,可很快,米英就像所有人证明了她的实力,决赛中,以三个九环七个十环的成绩,轻松摘得金牌。
当那金灿灿的奖牌被挂到米英身上的时候,孔春莲几个老姐妹是真没忍住,掉了眼泪,是骄傲,是自豪,是无法言说的彭拜感情。
当米英走向观众席的时候,观众席上所有人都激动起来,那是什么感觉呢,仿佛看着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朝着他们走过来,一时间欢呼尖叫声不断。
宋饱抱着闺女站在栏杆边上,小福宝笑容灿烂,伸手喊妈妈。
米英凑过去亲她一下,在欢呼声中,看向唐秀秀。
唐秀秀浑然未知她想做什么,只挥着手里的小旗子,“米英姐,恭喜你,简直太完美了,厉害!”
特别是最后连续七个十环,简直就是神来之笔,最后一个十环出来的时候,全场振动,欢呼声几乎要掀翻房顶。
米英一身运动服英姿飒爽,伸手把金牌从脖子上取下来,对着唐秀秀说,“过来点。”
唐秀秀下意识跟着她话语行动,还没问干什么,就察觉到,那带着一丝温度的金牌,挂在了自己脖子上,她顿时一愣。
米英看着唐秀秀,满眼的认真,从没有哪一刻,她是如此的感谢唐秀秀。
她想到没嫁人的时候,那是什么日子呢,她和妈妈相依为命,村里人指指点点,周围都是恶意和嘲笑,那是她人生的至暗时刻。
她这辈子,能够想到的最好结局,就是在南山村,公婆喜爱,夫妻和顺,孩子乖巧,幸福美满,只这些,都是她从前不敢想的东西。
可唐秀秀带给她的,比这些还多,原来,她的人生可以这样,她可以拿起自己最喜欢的弓箭,可以把喜欢的事情当做事业,可以站在运动场上和别人一决高下,可以拿到那象征荣誉的金牌,她的人生,可以很精彩。
而这一切,都是唐秀秀给她的。
一滴泪悄然滑落,她伸手拥住唐秀秀,声音温暖,“谢谢,秀秀,你改变了我的一生。”
唐秀秀错愕一瞬,又忍不住笑起来,“米英姐,改变人生的,是你自己呀,是你自己抓住了机会,你很棒,而且,以后会越来越棒。”
王教练见着米英把金牌送给唐秀秀,眼底高兴又感慨,朝着旁边的助教说话,“这人啊,有时候就是缘分,你看米英,如果没有唐秀秀,可能一辈子也就这样了,可是呢,因着唐秀秀帮她这一把,她啊,以后就能一飞冲天。”
听着全场的欢呼声,助教喟叹一声,“是啊,米英,她会一飞冲天的。”
没人怀疑米英以后的成就,米英在运动赛场上的第一次亮相,完美收场,同样的,以此为起点,在以后的比赛中,她一次次创造纪录,击败对手,走向国际舞台,正式开启了射箭领域的‘米英时代’。
很久以后,有人发现,在各个领域的大牛背后,似乎都有一个影子,说起她,那些堪称时代楷模的人物总是感慨的。
就像多年以后的米英,彼时她已经是国家级总教练,被问起来的时候,依旧会满眼的怀念与感激,“她对我的意义?那大概就是伯乐与千里马吧,因为她,我这平凡的一声,才能熠熠生辉。”
第85章 准备开业
全国锦标赛整个射箭项目看下来,几家人可以说是意犹未尽,无他,主要是不管哪个项目的比赛,只要有米英在,就绝对精彩,让人振奋不已。
整个赛程下来,只由米英创造的记录,就多达六个,这绝对是令人惊讶的数字,同样的,米英这个名字被广泛议论,她也成为今年射箭类项目当之无愧的黑马。
这样的成就,自然会成为焦点,今年的全国锦标赛原本就因紧跟着奥运会而热度不下,米英的出现更是填补了女子射箭队成绩的空白,毫无疑问的,米英上了报纸。
在米英接受采访的时候,几家人就已经得了信,报纸出来这天,就迫不及待买了好些份,报纸一到手,都凑在宋家,认字不认字的,忙不迭拿着看。
冯翠和周菊是不认字的,可再不认字,也认识米英两个字,更认识米英的照片,冯翠看着报纸上米英带着金牌朝着镜头微笑的照片,声音那个欢喜,朝着周菊说话,“看看,妹子,咱家英子上报纸了!”
周菊一边看一点哎哎哎几声,伸手摸着照片,“真没想到,咱英子也能上报纸。”
冯翠忙朝着宋花招手,“花儿,赶紧的给念念,看报纸上都写了什么。”
自然都是好话的,听着冉冉新星,是国人的希望,以后有机会问鼎世界冠军这样的话,几人听得心潮澎湃。
王妮心里,止不住为米英高兴,见米英坐在一旁也在看报纸,推她一下,“你看看,英子你可真厉害,这就上报纸了,以前秀秀说你得了金牌上报纸,大家伙还觉得那实在是远,可这才多久,秀秀说的,又应了真。”
这话一说出来,算是开了大家的话匣子,因着唐秀秀和林振武今天有课,并不在这里住,几人就更是没收着,孔春莲一下就乐开了花,“你们别说,打从英子拿着那第一块金牌的时候,晚上回来我们闲聊,秀秀就说,这回她米英姐能上报纸,我还想呢,这丫头说话从来准,这回不知道咋样,没成想,这才几天,英子真真就在这报纸上了。”
冯翠笑眯眯听着,要说她最喜欢的话题,那就是聊关于唐秀秀的,因着只要说起唐秀秀,没人不高兴,最关键的,都是好事。
她乐呵呵拍拍报纸,“这还是秀秀给大家带个好头,要不是她上过报纸,还开着那什么专栏,咱到现在都不知道报纸是个啥玩意,打从秀秀刚进门,我就说这丫头是个福星,你看看,到现在,还是这样,带着咱几家的日子,是越来越旺。”
周菊忙不迭点头,“头先我刚来的时候,还真不知道这茬,可这几年我从旁边瞧着,还真就是这么回事,别的不说,秀丫头只要说个什么事,那一准应验,她说丽丫头哪件衣服好,那一版衣服指定能卖爆,她说这人手得增加,你要是不加,这过不了多久指定就忙不过来。”
她说起来就滔滔不绝,“你再看我家英子,那时候秀秀回村,说到要带英子到京市参加这运动员的选拔,那时候我就想啊,你说这天底下多少人,那可是全国上下的选人,咋就能选上英子呢,说起来都神乎,秀秀说能成,你看看,这真就成了!”
冯翠接过话头,“谁说不是呢,要不我说秀秀是个福星,她说英子成,这英子还真就成了,那时候她说英子能给拿金牌,你看看,这才几天,应了!”
林二婶是认识几个字的,几家刚搬过来,就有这样的大喜事,谁不高兴呢,她拿着报纸看了好几遍,乐呵呵的,“我也说秀秀是个神的,你没看村里人,打从神婆那件事以后,谁不觉着秀秀挺神的,那几年,就说‘掐指一算’这几个字,都没人敢听秀秀说,多少人和秀秀说话,盼着能听秀秀给说几句好话呢,那不是村里老赵家要开小卖部那年,赵家媳妇还和我念叨她家也拿不准,她思来想去的最后找了秀秀问t?个话,秀秀当时就说能成,她家没再打怵,回头就开了那小卖部,你看看,这几年赵家那小卖部,还真是越来越红火,日子也越过越好。”
这群上了年纪的老姐妹,话匣子一开就止个不住,男人们只笑呵呵在一边听着,虽话不多,可头是没少点。
话题绕一圈,又回到米英这报纸上,孔春莲拍拍报纸,笑着问冯翠,“咋,这样的大喜事,请酒不?”
“请!必须请!”冯翠立即应一句,“赶明儿星期六的时候,小学大学的孩子们都放假,米英也休息,咱几家人好好乐呵乐呵,这来了京市,咱还没好好吃一顿呢,秀秀不是说那啥京酱鸭好吃,咱就去吃那个。”
胡同前后的人就有些纳闷,这新搬来的几家人,也不知道有啥大喜事,前几天刚放过鞭,瞧着也不是嫁娶,今天呢,这又放了一回。
这片不是多富裕的地方,去看运动会的没几个,自然是不知道米英的事,可报纸不少人看,当天一看这报纸,好家伙,这米英可不就是他们这片的嘛。
合着人家放鞭炮,是庆祝拿金牌,上报纸啊,怪不得这几家人每天来来去去,笑呵呵的,合着有这样的大喜事。
不管到哪里,有人的地方就有人场,晚上吃过饭,好些人聚在胡同口,你一言我一句的说话,和在村里没两样。
“你看看人新搬来的那几家,这天天的日子透着红火,看报纸没,就几家里头先住过来的那一家小三口,叫米英那个,人今年得了好几个冠军!”
“那都看了报纸,咱能不知道吗,我还纳闷呢,这三天两头的放鞭炮,有啥好事,合着人得了大金牌,还上报纸了,要我家有这样的好事,我做梦都得笑醒。”
“别说,这几家人,你别看说是农村搬来的,可我看着还真不是一般人,就那天那姓林的林老板咱不说,这其他人我瞅着也没一个普通的,你别的不看,就只看那走路,那家伙一个个的,走路带风,那精气神,可不是一般二般人能有的。”
“哎,你这话算是说我心眼里了,我就说这几家子不简单,那谁还说是一大家子跟着来城里享福的庄户人,我也是农村出来的,那普通种地的,还真没这股子劲儿。”
有人理性分析,就有人心里泛酸,“咋,照你们这么说,那不是普通人,难不成这一个个的还是老板啊,别以为那姓林的是个老板,他们就各个是老板,那做生意能是这么简单的?”
原本说话的两人皱眉,“你看你在这钻牛角尖,那谁说他们各个是老板来着,咱们这不是说闲话,说这几家人不简单吗。”
“啥不简单,不就是那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戏码,几个种地的这让你们一说,可都了不得了。”
这话一出,语气就冲起来了,先头理性分析那俩登时也不客气,“那你要这么说,我还真就把话放这里,这几家,我看着就不是普通人,还真说不准都是生意人,不信咱走着瞧!”
“走着瞧就走着瞧,几个乡巴佬你们还帮人家吹上了,行行行,我就等着看这这一个个的有啥能耐!”
这话说完没三天,几家那一溜三个店铺,就放出消息准备开业了。
这消息一出,可算是一下把这片的人惊得不轻,三个店,那可不是小打小闹,头先看好几家的人立即激动的不轻,这消息可真是及时,这刚放话人家能行,转头人家就要开铺子,还是三家,这前脚说后脚就应验,谁不高兴啊。
再聚在一起的时候,自然就打脸去,“听着没,三家店,我就说吧,这几家人,可都不普通,你还走着瞧,这会不用走也不用瞧了,这还没过三天吧,瞧瞧,人家要开店!”
这脸打的,实在是忒及时,唱衰的人那脸色瞧着都不对,可人家愣是不服输,“开店,成啊,就外头那条街上是吧,这头先开了个杂货铺,带着卖那些个小东西,是,我承认生意是不赖,这还真以为就了不得啊,我就看看,他们打算开什么店!”
“你看你还在这嘴硬,人家既然敢开,指定就有法子把生意做好,成成成,这回咱们再瞅瞅这几家咋开业,也让你服服气气。”
对于唐秀秀几家来说,开什么店,自然是不费脑子的,他们甚至连店名都不打算改,还是熟悉的味道最好。
只不过几家这准备去店里收拾的时候,一见那一模一样的布局,甚至分毫不差的背景画,都忍不住心里感慨,秀秀这丫头,真真是个好的。
为什么当初唐秀秀说搬到京市,大家二话不说都应了,就是因为都知道,跟着唐秀秀走指定没错,她能提出来,这件事就指定能成,可大家没想到,她能做到这一步。
林二婶都忍不住有些红眼,“你这丫头,弄得一模一样,我这一看都有些懵。”
王妮也是一脸的感激,“原本有时候还惦记镇上那铺子,现在可好,到时候这牌匾一挂,和镇上没两样,想想都高兴!”
林有木看着自己带来的各种工具一点点放回熟悉的位置,忍不住乐呵,“好好好,我原还想着新地方还得熟悉,这下可好,老地方。”
第一次去新铺子,没人不满意。
因着铺子已经全部装修好,就等着上货就成,这货也都是现成的,衣裳饰品都从老家货运过来,只家具家什这些要做些个样板,林有木再加上宋粮父子两个帮忙,也用不了多久,所以唐秀秀说提前半个月开始宣传,几家没一个有异议的,主要是,多少次的经验告诉他们,听唐秀秀的,准没错。
而且有了上次的经验,几家还颇有些心得,不用唐秀秀说,就各有想法。
几家店没能和冯翠家的挨着,不过离得也不远,就在斜对面,冯翠自然也跟着操心,她还记着在镇上开业时候的热闹,“还得和上回一样,咱们联合起来搞活动。”
孔春莲一拍大腿,“我刚想说,就得这样,现在看,当时秀秀的法子多高明啊,每个人都是三家逛一圈,只一家不走空,咱就是赚。”
王妮当了这几年的老板,如今也有些想法,“我看咱们得印点那个啥宣传单,就说咱们要开业,有活动,只要来就有礼品送,宣传一下更好。”
冯翠哎一声,“这个好,到时候拿一些放杂货铺里,谁家来给发一张,这不就给宣传开了!”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简直是头脑风暴会议,林振文和宋花也很有参与感,因为这俩听唐秀秀的指挥,负责一人一半把大家的点子记下来。
半天功夫,活动方案就弄个差不多,唐秀秀最后做总结,“我看大家的法子都很好,只一点,这次的活动,咱们就不能小打小闹,力度必须上去。”
这个大家也讨论了,他们打算搞抽奖,这特等奖是啥还没敲定,有人说减钱,有人说送东西,有人说学着当初镇上的商成开店也搞免单,只还没定下来。
王妮看唐秀秀,“秀秀你给个主意,我们大家听你的。”
“对,秀秀,就听你的。”
“你说。”
唐秀秀微微一笑,“这特等奖,咱送自行车。”
很快,一份新鲜出炉的开业宣传单传播开来,只一天功夫,就爆了好几条街。
街头巷尾都在议论。
听着没,街上有几家店要同时开业,进店买东西就送礼品不说,那钱花到一定数额,就能抽奖。
那特等奖,更是了不得,凤凰牌自行车一辆!
第86章 人气爆棚
原本自从唐秀秀几家放出开业消息,就有好些人关注着,这传单一出来,原本就持怀疑态度的立即冷笑起来。
“还送自行车,真以为拿着个自行车当噱头,就能引得大家去花钱啊,也不动脑子想想,咱们这片双职工才多少,一个月能存下多少钱啊,花够五十块钱才能抽那自行车,还不一定能抽着,以为说着玩呢,谁家能花那么老些钱啊。”
原本就看好几家的人立即反驳,“就算这五十块钱不好花,那满十块减两块总不是骗人的,你看看人家这手段,等开业的时候,人指定少不了。”
“那有什么用,赔钱赚吆喝,等过了头三天的这个活动,你看看还有没有人去,你们不去看好这几家人吗,到时候,咱们就看这铺子能红火几天。”
要真讲起来,他说的也没错,五十块钱,t?要消费到这个门槛,真没几个人做到。
这年头,穷是普遍现象,工人工资相差不多,就算是富裕家庭,也只不过是双职工挣得多些,贫富差距还没有拉开。
可同样的,自行车对于大部分人家来说,绝对是个大件工具,就算是在京市,要想买一辆也要好好掂量一下自家的财力水平。
可想而知,唐秀秀他们这份宣传单,让不少人眼馋,就像在后世,买东西抽大奖,大奖是一辆车一样,这热度自然就起来了。
更重要的,不要低估群众的智慧,愿有人还想着,这五十块钱的东西,自家可买不起,可后来有心一寻思,五十块钱,一家花不出来,好几家可不就成了。
传单发出去没过一天,直接就爆了好几条街,街头巷尾的议论纷纷。
“哎,你看着那传单没?”
“见着了啊,我去福宝杂货铺买东西,他家新来的冯嫂子给我一张,你别说,之前吧,觉着她儿子实在,卖东西实诚,我就乐意去他家,现在他这一家人都来,我更乐意去了,这冯嫂子人可是利索,说话那叫一个热乎,我这买完东西,还给我小孙子一颗糖,真是实在人。”
“谁说不是呢,我也觉着这家人心热,你只要去,买多买少,人家从来都是笑脸相迎的,可比东边那娄家小卖部强的多,你别看人家家里有个全国冠军,从来不拿出来吹,和和气气的,多好。”
“你那传单也是从她家拿的?”
“哎,你说说,这一说起她家,把传单这事儿忘了,我不是,我是从街头那家孩子手里拿的,你别说,那几家的孩子也都是好的,冯嫂子的闺女叫花儿是吧,还有那孔嫂子的小儿子,叫振文,这俩孩子搁那发传单呢,见着我还知道叫人,说等开业的时候,让我去看看热闹,买不买的凑个人场,小小年纪,还挺会说。”
“你也看着传单上说的那自行车了?”
“就是想和你说这自行车的事儿呢,这三间店开业,不拘在哪个店买东西,满十块减两块,只要总的钱满五十,就能抽奖,那特等奖,自行车一辆呢,你不想抽奖啊。”
“你还真想着自行车啊,那可是五十块钱,一个多月的工资呢,那谁家舍得啊,再说那特等奖就一个,谁知道能不能抽着,那不是说进店买东西就送礼品吗,我看着有个服装店,不知道咋样,要是有合适的衣裳,我就买一件,要是没中意的,我打算去买点个八毛一块的东西,拿点礼品就得了。”
“你看看你,这脑子不转悠了吧,那传单上可没说,这五十块钱只能一家买够啊,那不是有个木匠铺,我当家的老早就说要做个方桌,一直没做,要是他家做得好,我家就打算在他家做一个,你想,你家我家,到时候再找几家,咱们可不就能凑够五十了,这奖不抽白不抽,万一得着个自行车,咱合伙一卖,把钱一分,咱还净赚呢!”
她越说,另外一个人眼睛就越亮,最后忍不住笑出来,“哎呦,要不说还得是你这个人精,我怎么就没想到凑一块呢,成成成,就按照你说的办,回头开业,咱就一块去!”
原本王妮几个还寻思着,这自行车不是小东西,门槛订低了说不过去,订高了吧又担心大家花不到这个钱数,可没两天,就听着街头巷尾的都在商量凑单的事,这心里一下就彻底明白过来。
王妮实在是忍不住,越想越兴奋,“我真是服气了,你说秀秀那脑袋瓜,怎么就这么好用呢,你看看,这抽奖门槛定成五十,咱们不赔钱不说,还能让大家给免费宣传,为了凑齐这钱,你给我说我给他说的,这不就是免费宣传啊,再给我一辈子,我都想不出来这种法子。”
几人坐在宋家杂货铺里聊天,有人来买东西的时候还打听店铺开业的事情,只看大家这关注度,几人就知道,过几天的开业,这人气就差不了。
开业安排在周六这天,上班的上学的都休息,大早晨听着街上噼里啪啦的鞭炮声,自然都愿意去凑个热闹。
不得不说,唐秀秀作为二十一世纪穿回来的人,是懂得大家的心里的,特等奖崭崭新的一辆自行车,挂着大红绸朝着几家店前的空地上一摆,立着个抽奖免费送的牌子,这只要经过的人,看着这牌子,就没有不进去看看的。
这一进店,那就不会走空。
即使在京市,几家店的风格也是独树一帜的,只说服装店,京市服装店不少,可大部分的,还是一溜衣服挂在衣服架上,没什么新意,可林二婶的服装店,是延用秀丽芳的风格,整面墙上都是搭配好的衣裳,只要是个爱美的,一进店,那就挪不动退。
“娘哎,我还想着,这服装店咱京市一大把,衣服也就是那些,应该没啥看头,可你看看,你看这身大红的毛呢大衣,又挺阔又板正,我娘家妹子今年冬天定亲,我必得给她买这衣服。”
“真是好看,你看那一身,大裙摆的半身裙子,上身搭的天蓝色针织毛衣那身,看着可真舒服,我在京市还真没见过。”
“何止那一身,你瞅瞅这里面的衣服,好些个我还真没见过,特别是这各种针织衫,你看看,真是啥样式的都有,我听老板说,这是她自己织出来的,你瞅瞅,真的比南边那些时兴货还好看。”
“可不是,你看着大家喊秀秀那个姑娘没,她穿的那身,我就看上了,那豆奶色看着文静,偏还织着个天蓝色的小披肩,真真是好看,我瞅着这一会卖出去好些个。”
“我给你说,我隔壁邻居家那小媳妇,原还说着,我们几家一起拼个五十块钱,能抽个奖,刚遇着我和我说,不用了,人自家就能花够五十,我看啊,不光她家,好几家原本打算买个三块五块的东西,几件衣服下来,自家就能花够五十。”
两人说着说着就朝着另外两家店铺走过去,三家店铺同开业,和以前在镇上开业一样,只要在一家店消费,就能拿着兑换券在三家任意一家换东西,有这个大前提在,大家自然是都要看看的,只这一看,就有些控制不住。
王妮编绳的生意好几年,如今的手艺是炉火纯青,各色红绳和小把件编出来的东西,能够做到几十条不重样,更不用说多孔鱼还有小别针的挂件,这些东西,京市这地方还真没有,再加上她店里那些个好看的小饰品,简直是眼花缭乱。
“天啊,你看看这个小老虎的别针挂件,怎么这么好看呢,我得给我娘家小侄女买一对。”
“我就说那福宝杂货铺里,那爷俩天天在那儿坐着雕这桃木小东西,我寻思着买的人也没那么多啊,合着是供给这家饰品店的啊,你别说,这些东西我是一个也编不出来,你看看,怎么这么好看呢,趁着有活动,我高低得多买几样,这东西不过时,等过年的时候亲戚带着娃来,一人送这么一条,喜庆又好看。”
“这个九连环的发卡,京市大商场里也有卖的,一模一样,每次来了货都抢不着,我家妮儿哭着要好几回了,这回好了,给她买一个。”
好些人掐指一算,原本这打算好几家凑个五十的,只自家这两家店逛下来,就花出去二三十,两家就能凑个五十块。
等去到木匠铺,更觉着自家是真缺东西。
木匠铺的家具,小件的还好说,几天功夫能做出来,大件的不是一时半会能做出来的,不过唐秀秀早就想到这个问题,所以在老家临出发前,她就给木匠铺的家具都拍了照片。
高端大气的沙发,双开门的大衣橱,带着书架的写字台,小巧方便的床头柜,高低适中的电视柜,更不用说做生意用的那些个橱柜高脚凳啥的,虽然没法做出来,可放在相册里的照片不会骗人,这些好看的家具,人家林木匠都能做。
一时间,围着相册看来看去的人可是不少。
“哎,我看看这个放在独轮车上的箱子,啧,我正好想做一个用独轮车走街串巷卖我家的t?腌菜呢,正好,我得赶紧找林木匠预定去。”
“你看这沙发,看着可真高级,比咱们家里那些个长椅子阔气多了,赵嫂子,你家闺女出嫁不是要打一套家具,我看这里就不错,你看看,样样都好看。”
被叫赵嫂子的人一身讲究的衣裳,一边看一边点头,“你别说,还真不赖,原本我想着,让我家老大去那大商场里买,今天这一看,这里的家具可比大商场的还好看,就从这里订,这省下的钱,正好还能从隔壁那衣裳店里给我闺女买几身衣裳。”
类似的话不停发生在各个店里,第一天过去,几家人盘账,心底不约而同闪过一句话,发财啦。
第87章 白送自行车
王妮看着硬皮本上最后落下来的数字,忍不住深吸一口气,“这京市真是好地方,人可是比咱们乡下地方的有钱,只这一天,就赶上当初咱们镇上开业三天的利润,挣的真不少。”
几年的老板当下来,就算是不识字的孔春莲和冯翠,如今都是算账的一把好手,孔春莲看着自己算出来的钱,也是满脸的笑,“啧啧,你别说,我家光这订金就不少,这木匠活直接排到一个月以后了,有木刚还说呢,接下来得找个帮工才行。”
几人不约而同看林二婶,这一天下来,大家也能估摸个差不多,“你这挣的更多吧,今天你这店里,人最多,怎么样?”
林二婶笑得见牙不见眼的,“我是真没想到,这一天能赶上以前在镇上半个月的收入,别的不说,就今天秀秀穿的那身针织衫,好家伙,直接卖个精光,还有秀秀帮我搭配的那几身衣裳,哎呦,有一套算一套,每个都卖的不错,今天一个大主顾,直接在店里买了三四身衣裳,说以后就认我家。”
开业第一天,有这样的战绩,几人是越说越高兴,冯翠乐呵呵的,“别说你们了,就是我们那杂货铺,今天一天都挣好几天的钱,你看看,咱们这一片的人,今天可都来这条街上了,这周围的铺子,都跟着沾光。”
王妮兴高采烈,“还不止呢,今天还有个人,问我我这小编绳批量买能不能便宜,她想大批买了回头和其他杂货一起,到乡下走街串巷的卖货,你看看,我这还没开始去商场推销,这生意就上门了。”
她感叹,“要不冯婶子说,树挪死人挪活呢,这换个地方,咱们这生意做得可越来越好。”
冯翠立即点头,“可不是,就算别的不信,可秀秀的话咱得信,别的不说,只要秀秀说行,这件事就一准差不了,那时候她要是没把握,也不能让咱们大家都搬过来。”
这话一出,大家伙立即点头,林二婶想了想,“这才第一天呢,秀秀说后面这两天,生意指定是一天好一天的,这特等奖的自行车,送的是真值。”
王妮嗯一声,“可不是吗,这人流量大,等咱们开业以后,就算只有一小部分以后成为回头客,咱们这客源就少不了,只要和以前在镇上一样,不偷奸耍滑,实实在在做生意,以后的日子差不了。”
带着这样兴奋的情绪,几家人每天虽然忙得脚不沾地,可真是一点都不觉得累,那进进出出的客人,可都是钱呢,这铺子生意红火,能挣钱,他们在京市可不就能立住脚了。
三天活动结束,第三天下午开始抽奖的时候,整条街上更是人来人往,越靠近店铺,更是人挤人,唐秀秀特意给弄来个大喇叭,王妮作为主持人,主持抽签的事情。
和当初镇上商成的百货大楼开业一样,十人一组抽签,孔春莲冯翠几个当支援,抽到钱的当场点钱,抽到东西的当场送东西,主打的就是一个即时生效。
消费满五十的人不多,可也绝对不少,有些是一家就能有一个名额,有些是几家拼出一个名额,粗粗算下来,也得五六十个。
看着空地上一排排的人,有人中十块二十的钱,有人种手电筒暖水壶,大家看热闹的同时,也是议论纷纷。
“哎呦,你看看,原我还想着,除了那特等奖的自行车,写的那其他东西都没几个呢,没成想这一个个的,你看看,没走空的,最差也是五块钱,早知道咱们也多找几家拼个五十块了。”
“谁说不是呢,原该有人想着,那自行车也不一定有人抽着,可你看看人家说的,要是没人抽到自行车,就把自行车直接送给这三天花钱最多的人,人家那不是闹着玩的,这自行车,还货真价实就是白送。”
“你别说,这几家子,还真是做生意的料,别的不说,只看这些个抽奖的人,这些可就是两三千块钱,再加上那些个没抽奖的,这三天,这几家店能赚个三四千吧。”
“可不咋滴,不过说真的,我觉着这几家,东西都不赖,那衣裳店的衣裳是真好看,好些京市商场都没有,还有那饰品店,这可是咱们京市的独一份,以前我可没见过,还有那木匠铺,一样的东西,林木匠打出来的家什愣是好看不少,我想好了,以后要是买衣裳家具小玩意的,我也不去别家,就在他们几家店里买。”
“你这可是和我想到一块去了,我就说,这几家卖的东西,都不赖,以后也不用费劲扒拉这里找那里找了,要家门口的铺子,再没有不放心的。”
说话的功夫,全场轰一下就热闹起来了。
“天呐,自行车!”
“真有人抽到自行车了,你看看,那人喊着呢,还真是自行车,娘哎,你看人家乐得,自行车啊,这么一辆自行车,白得!”
第88章 神仙日子
一时间,嗑瓜子的,闲聊的都停了动作,所有人都朝着领奖的地方看过去,想看看抽着自行车的人是谁。
有人一下就认出来。
“哎呦,这不是我邻居家那小媳妇,原还说和我一道拼五十块钱呢,后来人家自己只在服装店就花了二三十,说家里又添了套橱柜,又添补一些,算计着正正好五十块钱,娘哎,这下好了,五十块钱白赚不说,还得着辆自行车!”
“还真是,那天我和她都在服装店,瞅着她买了两件好看衣裳,还想着,这家里可真有钱,没成想,你看看,人家不花钱直接白拿。”
孔春莲她们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巧,抽着大奖这人,就是她们刚搬过来第一天,替她们和那窦婆子呛声的小媳妇,这事真是,孔春莲带着那小媳妇走到自行车面前,“给,闺女,这自行车,你的啦。”
原本这抽奖抽自行车,大家心里也觉着新鲜,之前到底没到这一刻,再新鲜也就是说说,那小媳妇喜笑颜开摸着自行车把,还有些不敢置信问孔春莲,“孔大娘,这自行车,真白送?我不用再花一分钱?”
这几天几家店的收益,早就能买好几辆自行车,这终极大奖自行车,必要送出去的,这才算是皆大欢喜,孔春莲一摆手,“还给啥钱,我们那宣传单上,不都写着呢嘛,满五十就能抽大奖,这自行车,你就安安心心骑回家!”
冯翠也是高兴,“就是,别的不说,我们这开门做生意,讲究的那就是一个诚信,一口唾沫一个钉,虽然咱们不是什么大买卖,可那也得说话算数,这自行车,就是你的!”
都是一块处久的人,几家人的默契自不必说,孔春莲和冯翠话音刚落,王妮适时拿着大喇叭说话,“街坊邻居们,本次开业活动的特等奖已经抽出来了,自行车一辆,来来,大妹子,你扶着自行车站好,给你单独拍个照片留个纪念,回头这照片喜出来,还送你一张,你这运气可真是好,往后一定顺风顺水。”
她一说拍照,今天的兼职摄影师唐秀秀立即出马,“来来来,拍照啦。”
既然抽奖,那就是高兴的事,唐秀秀自然要给所有人把情绪价值拉满,今天所有抽奖的人,十个一排拍合照的,站在那台子上,对着灯光,听着大家的羡慕声,留下个笑容灿烂的照片,这本身就是让人感到骄傲的事情,这终极大奖,那就得有特殊待遇,单独来张照片,不过分。
一时间,不知道多少人眼里都是羡慕,要说这自行车,要是被不认识的人抽走,那顶多就是眼红一下,这偏偏就是自己身边的人得着,那谁能不念叨,要是自己能抽奖,那自行车说不定就是自己的了!
特别是第二天,见着那小媳妇t?和她男人一起笑呵呵在街上学骑自行车,更是眼热,一时间,三家店的人气还真没怎么下降,好些人溜溜达达到店里来,有人就问王妮,“你们啥时候还做活动不?到时候我提前看好东西,也得凑个五十块钱的,高低得抽回奖。”
中不中大奖的不说,能站在那领奖台上拍个照,多威风啊,那感觉想想都挺美。
其实这话问出来,大家是没怎么报希望的,那可是自行车呢,一辆自行车二百多块钱,那也不能说送就送啊,不过就算心里不抱希望,好些人还是乐意张嘴问问,万一呢。
没成想,不管哪个店里的人,得着的回答都是一句话。
“做啊,每年的周年庆,我们都做活动,福利多着呢。”
“做,你也知道,我们和福宝杂货铺都是一家子,明年这时候,加上杂货铺,我们四个店一块做活动”
这话一出,那些个问话的人眼睛就是一亮,哎呦,还真搞活动,每年都搞,娘哎,那好啊,这四家店,到时候提前看好,找两家人凑个五十,那总不是问题啊。
只这个消息,又是引得大家议论纷纷,好些人都跑到店里去确认消息,这人去的多了,总有些人免不了消费。
这每年搞活动的策略,也是唐秀秀定下来的,听着是一辆自行车,其实如果四家店铺分担,并没有让利多少,和搞活动的盈利来说,真是不算什么,就算再加上打折活动,也是赚的,因为人气对于店铺来说,也是钱。
因着那自行车的新鲜劲,三家店铺算是在街上立住了脚,同样的,几家人都是和气又实在的性子,不知不觉,好些人喜欢上门聊天说话,天气暖和的时候,孔春莲就把方桌拿出来,再放几个专门用来招待客人的小马扎,几把瓜子一壶水,不管谁来,都能乐乐呵呵嗑嗑瓜子聊聊天,不知不觉,店铺门前就成了新的聚集地,同样的,这人气自然就旺起来。
这些事情,几家在老家都是做熟的,再加上一个个都是有故事的人,冯翠随便说说以前的事情,说说宋饱的亲事,就能轻松拉满大家的好奇心,同样的,也因着说话聊天,几家人迅速融入了这个地方,被大家所接受。
原本吆喝着走着瞧的人,这下是哑口无言,可他们不说话,自有人说,“你看看,我那时候就说,这几家人指定都是有头脑的,你们这一个个的还走着瞧走着瞧,还说人家弄个自行车抽不出去,说人家满减钱是赔本赚吆喝,瞅瞅,这才多久,几家店铺前,那是人来人往的,多少人愿意坐在那木匠铺前唠嗑呢。”
这话实实在在,一点没夸大,特别是林二婶的服装店,可以说迅速成为大家心里服装店的首选,款式好看不说,价格比那些个百货大楼便宜,再加上还有同款的布料,手头实在紧又喜欢的,可以买布料自己做衣裳,谁都不是傻子,都是精打细算过日子的,心里自有一杆秤,这服装店的生意自然是不差。
被问的人脸红脖子粗,实在说不出什么来,因着自家媳妇和闺女,也喜欢有事没事去服装店和饰品店逛逛,用她们的话说,就算不买,人家也是笑脸相迎的,只看看这心情都很好。
“成,我服了,服了行吧,谁能想到,几个外乡人,那脑袋瓜子那么好使呢。”
“啧,你看看你这人,还有偏见,人家这叫商业头脑。”
这既然承认了人家强,这心里端着的架子也就放下,那人也不自觉点头,“别说,就说着以后年年搞什么周年庆这一件,就够有头脑的,就说我闺女,现在已经和我们说下了,今年过年,她不要啥好吃好喝的,钱给她存着,等明年那店里搞活动的时候,她去那啥饰品店买好东西,我媳妇也是,说今年过年,她就不买衣裳了,等搞活动的时候,多买两件,你就看着吧,明年要是再抽那啥自行车,指定比今年还火。”
火不火的,那是明年的事情,只说今年,几家人每天乐乐呵呵,该上学的上学,该看门店的看门店,该干活的干活,这几家的招工也开始提上日程,日子一天比一天有奔头。
忙忙活活一天,关上店门,相互喊一嗓子,一道回家,路上遇着熟人,笑着说几句话,慢悠悠朝家走,这样的日子,谁不喜欢呢。
冯翠看着晚霞满天,听着街坊邻居的问好声,满心欢喜,“我就说啊,听秀秀的没错,要不是跟着秀秀来京市,咱哪能过上这神仙日子呢。”
对冯翠来说,男人有正经活计,孩子们有出路,小孙女就在身边,自己还能和老姐妹每天说说笑笑,这样的日子,给什么都不换。
周菊抱着小福宝,听着冯翠的话也笑起来,“没来之前,我还担心,这人生地不熟的,还怕本地人欺生,没成想,我这些想头都是多余,这孩子出息呀,到哪儿都能立得住,咱们当长辈的也跟着享福。”
几家人在南山村的时候,也想过搬到京市会遇到的事情,说的最多的就是这生意能不能好做,听说本地人都欺生,还有什么收保护费的,几个老姐妹在一起也说过,到了京市要真过不下去,就再回老家。
没成想还真是她们想多了,在米英家杂货铺开业之前,唐秀秀就想过这个问题,不过这在林振武眼里都不是事儿,他如今在京市有些人脉,不知他做了什么,没隔几天就和街上派出所的民警同志称兄道弟,开业之后,人家也隔三差五的来店里坐坐,意思很明显,谁要想闹事得先掂量掂量。
也因着这,几家店铺开的那是顺顺当当,就算有人暗地里想搞些小动作,见着三五不时进进出出的民警同志,还真没敢整幺蛾子。
同几家人想的一样,村里人最开始想的,也是外乡人去京市混不容易,特别是如今没有林振武在村里镇压,好些人那嘴里,说什么的都有,就一个劲儿唱衰。
蹦跶最厉害的,就是唐云云娘家婆家还有被林振武收拾过的人。
胡大英在人群里说的唾沫横飞,“哎呦,在镇上挣那仨核桃俩枣的钱,还真以为自己成人物了,那可是京市,这么一股脑的就去,那不是自找苦吃吗,还去开店,真是笑死人,你去开店,人家本地人怎么挣钱,那地头蛇第一个就让你开不下去。”
这话大家倒也赞同,只看不惯胡大英这老虎不在家,猴子称霸王的架势,有人就说笑,“胜利妈,你这天天巴巴的说这些,小心振武以后回来找你麻烦。”
胡大英一梗,又是一个冷哼,“他敢,我好歹是长辈,再说,到时候他们一家人灰溜溜回来,他也没那个脸。”
同样的,刘红翠也是不说几家人的好话,用她的话说,出去混,混不出个好来,“你看着吧,到头来,这几年挣的钱,说不定都得祸祸进去,再变成原来那穷光蛋。”
虽然这些个人说的过分些,可村里好些人嘴上不说,心底其实都不怎么看好。
那毕竟是拖家带口的去京市呢,外乡人哪里是那么好混的,再说,这多少口子人啊,吃喝拉撒的都是钱,挣得少了都不够养家糊口的,可想要挣大钱也不容易,说不准,到最后,几家还真得搬回来。
听着村里的议论,王妮妈心里七上八下的,抓着儿子王石一顿絮叨,“哎呦,你说你姐,当初我就说,别跟着去京市,虽然咱们南山村地方小,可守着铺子也不少挣钱,到时候和三运一结婚,小两口和和美美过日子多好,这去了京市,还不一定怎么受委屈呢。”
这几年,王石先是跟着林振武,后来他知道自己不是做生意的料,林振武就安排他给秀丽芳帮忙,出货运货,搬搬抬抬这些活计,再加上自家编绳生意林林总总的杂事,他也算是历练出来了。
听着自家老娘的念叨,王石安慰她,“妈,你别听风就是雨的,有振武和秀秀在,我姐再不能吃亏的,要是秀秀没把握,指定不可能带着我姐他们去,上次我姐打电话来,不是说铺子已经开起来,啥都好吗,我姐说话你还不放心?”
马素秋有自己担忧,“你懂个啥,这出门在外,你姐心思又细,指定是怕我担心,报喜不报忧呢,那铺子是开起来了,可是挣不挣钱,日子过得顺不顺心,这谁知道啊,村里人说的对,这强龙压不住地头蛇,t?咱们外地人去混日子,不好混着呢。”
王石听得皱眉,“村里人那是嚼舌根,你管他们呢,要是不放心,你就去趟京市。”
如今他眼光也算起来了,再不是以前那个没见过世面的农村小子,老娘不放心,那就亲自去看,总好过听着别人胡说八道。
其实担心的不光马素秋,张见喜心里也是担心,晚上睡觉的时候,她也和王石说这件事,“回头咱姐再打电话,你好好问问,要是真过得不顺心,就让她回来吧,这铺子咱还给她,让她安稳住着。”
王石知道媳妇说真为着姐姐着想,不过他心底,对林振武和唐秀秀是百分百相信的,其他人知道唐秀秀和林振武厉害,可也只是知道,并不像他,是真跟在两个人身边做过一段时间事的,他的感触更深。
他一摆手,“这话,等咱妈从京市回来再说。”
张见喜眼睛一亮,“咱妈要去京市?”
王石嗯一声,“她这三天两头的不放心,心里一直挂着,咱姐打电话每次都说好,她偏偏不信,我给咱姐说了,让她去亲眼瞧瞧,自己亲眼看到,这总做不了假。”
王石又看张见喜,“你不是和秀秀她们玩的好吗,你也去呗,你陪着咱妈,也能去看看大城市,长长见识。”
不得不说,张见喜狠狠心动了,长这么大,她还从没出过远门,王石每次讲他们一群人去南边的事,她总是听的津津有味,想着如果自己能出去见见世面,那该多好,现在有这个机会,她当然心动。
既然心动,那就行动,于是,这一趟,婆媳俩怀着忐忑出发。
结果,满心欢喜回来。
张见喜回娘家到林丽家玩,那话一直就没停。
“我婆婆还担心呢,就怕我大姑姐过得不顺当,我俩这去一看,哎呦,那日子真是美死个人。”
马素秋在家也和王石说话,“你姐真没骗我,再没有不好的地方,几家都挨着,出了胡同,几步路就是街,早晨不想做饭,街上吃就成,馄饨包子发面饼,卤肉羊汤小炒菜,要啥有啥,可真方便。”
张见喜朝着林丽林芳介绍,“几家铺子,和在镇上的一模一样,也是一样的热闹,门前两张方桌,天天都是人,坐那儿聊天说话的,纳鞋底织毛衣的,特别热闹。”
马素秋一边说一边摆手,“啥地头蛇啊,人振武和派出所那民警同志称兄道弟的,那民警来了还喊我婶子呢,哎呦,那叫一个和气,就这,谁敢闹事啊。”
两人虽不在一处,可总结语一模一样。
“真真是样样都好。”
林丽林芳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笑起来,林丽心底骄傲又自豪,“我就说,只要跟着秀秀,这日子指定过不差,她啊,不管到哪里,都是尖儿。”
王石见着自家老娘那兴高采烈的模样,“这回放心了吧,那些个嚼舌根的人,别理他们。”
马素秋这回心是真稳了,知道闺女过得好,她心里也高兴,这之后,不管村里人说啥,她这心都稳的不行。
倒是村里人,因着胡大英几个到处散播消息,三人成虎,这日子一长,一个个心底都默认几家人在京市讨不着好,猜着他们多久回来。
可等啊等,一个月没回来,两个月没回来,三个月也没回来。
还真能撑,好些人想着,这过年总得回来吧,到时候灰溜溜回来过年,可是个好戏。
村里人等啊等,腊月二十五,几家人是真回来了。
只大家定睛一看,好家伙,说好的混不下去,挣不着钱呢,这一个个红光满面,穿着阔气,这,这哪里像挣不着钱的样啊。
第89章 衣锦还乡
大冬天的,原本外面的人应该是不多的,可听着几家人回来,好些人都出来看热闹。
原是打算看几家人怎么落魄的,可见着这一个个笑容满面的,特别是孔春莲几个,一个个还烫了头发,这一眼看过去,像极了大城市的人,哪还有一点子土气,那脸上白净又红润的,就这样的,说他们在外面混的不好,也没人信啊。
有些个和几家人熟悉的人就问起来,“老孔嫂子,这半年不见,你们这咋还变年轻呢,这精气神儿可真好。”
孔春莲摆摆手,声音亮堂堂的,“好啥啊,就是孩子们带着我们折腾,我就说吧,这都半截身子埋黄土的人,还要什么好看啊,秀秀这丫头,非要带着我们做啥造型,这不,烫染了头发,还买来那啥护肤品给我们用,你不要吧,她还生气,只得随着她。”
她嘴上是埋怨,可谁都能看出来,她那是高兴呢,冯翠如今已经完全看不出曾经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苦累,这半年里,她黝黑的脸都白净不少,再没有劳作的痕迹,听着孔春莲说话,她摸摸自己的头发,乐呵呵的,“我就说秀秀眼光好,你看看,再没差的。”
宋花林振文还有小福宝,一人一身红色羽绒服,这是唐秀秀带着去百货商场买的,算是最时兴的衣裳,带着过年的喜气,宋花和林振文都站在自家老妈身边,嘴巴抹了蜜一样,一个劲的喊好看。
小福宝如今两岁半,正是学舌的时候,见着小姑姑和小叔叔都在说好看,仰着小脑袋,也扯着脖子喊,“好看好看,真好看~”
有孩子在,总是热闹的,小福宝这么一喊,算是把大家原本看热闹的心喊没了,成,也别说啥挣不着钱了,只看这几个孩子,搁着村里,谁家给孩子买衣裳不朝大几号买啊,就存着穿两三年的心思,可只看小福宝,那衣裳小小巧巧,穿着合身又好看,只这一样,就说明人家不差钱,这热闹啊,没得看。
到底是坐火车回来的,虽说不累,可也算不上轻松,孔春莲他们和邻居说笑几句,就回家歇息,他们是回家了,可村里人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满肚子话要说。
“我算是知道了,这胜利妈,那就是个没谱的,说什么混不下去,你们瞅瞅,这穿金戴银的,哪里像是混不下去的样。”
“你别说,这京城里的水就是养人,你看看孔嫂子她们几个,那家伙真时髦不少,这一眼看过去,妥妥的城里人啊。”
“那也得是人家有本事,那大城市里,喝口水都要钱,哪能和咱们乡下一样啊,就只看这几家人的打扮,就知道人家在京市过得好着呢。”
“你说这人,还真就得信命,这胜利妈和胜利媳妇,天天在外面败坏林家,结果呢,你瞅瞅,这林家日子越过越好,你再看胜利家,那没法比,要不说这人比人得死呢。”
“就是说啊,我还和王妮妈说呢,这王妮子跟着去京市掺和什么啊,老老实实在乡下过呗,原本王妮妈还担心呢,后来每次都是笑着说京市好着呢,我还以为她那是打肿脸充胖子,没成想,人家是一点没扯慌,你瞅瞅妮子,哎呦,出落的和黄花大闺女一样,我看比没嫁人的时候还好看,你看三运那鞍前马后的,伺候祖宗一样。”
“那可不咋地,虽然人家带个孩子,可是自己能挣钱啊,要是我家爷们这么有本事,那我也给伺候的服服帖帖的。”
这说着说着,有些人就忍不住感慨。
“那老话说的好,贤妻富三代,恶妻毁三代,这娶媳妇,还真就得睁大眼,你看看,自从这振武娶了秀秀进门,这林家眼看着就起来了,先是那木匠生意好起来,后来又是小两口考上大学,现在更是一家人搬到京市区了,连带着和他家关系好的,那日子都红红火火的,你瞅瞅冯家,我婆婆说当年他们一家三口刚进村的时候,还拿着破碗到我家要过饭呢,那时候,谁能想到他家有现在的日子呢。”
“就是说啊,还有他林二婶和妮子,这没了男人,谁不说命不好,有些个心坏的,还说她们命硬克男人呢,说她们没福气,我看啊,不是她们没福气,是她们男人没福气,要是活到现在,那小日子不得美死啊。”
“这话在理,咱就说,这秀丫头,还真是个有点东西的,就说那时候算着孙癞子和胜利的事儿,我现在想起来都起鸡皮疙瘩,她前脚说完,后脚那派出所的就来人,你说神不神,你再瞅瞅这几家的日子,反正啊,我是不敢和胜利妈一样胡咧咧,说她家什么坏话,别最后人家没伤着分毫,再把自己的t?运道给作没了。”
不管什么时候,总是不缺迷信的人,运势一说,总是带着点神秘色彩的,谁也不愿听着别家说自家运道,可想而知,胡大英听着这句话的反应。
胡大英赵胜利刚到大门,还没停下自行车,当即就大喊起来,“哎你这人,你说什么呢!什么运道作没了,怎么说话的!”
那人既说,就不是个怕的,当即朝着林家努努嘴,“胜利妈,你啊,以后可长点心吧,你刚是没看着,人林家好几家子回来了,那一个个穿的戴的,和城里人一样,一看就知道那日子过得好,可不是你说的过不下去的样,我是说,咱人啊,过好自己的日子才是正经,说那些个有的没的,没啥用。”
胡大英呸一声,“你过好自己的日子才是正经,我家日子好着呢,我儿子那是县城的正式工,端着铁饭碗呢,还在城里租了房,回头我们一家人都搬过去,你们谁比得上!”
她一说一家人都搬过去,赵胜利眼睛闪躲一瞬,忙拉着她要回家,“妈,你和她们掰扯什么,天那么冷,别嚼舌根,咱赶紧回家。”
见着那母子俩的背影,有人冷哼一声,“什么搬到城里住,这说着说着,胜利租房也两三个月了,胜利媳妇打从秋天就说搬到县城,现在也没搬,谁知道租没租啊。”
“谁知道呢,我怎么瞅着这胜利越来越不着调,总觉着他鬼鬼祟祟的,说不定是有什么事,成了,咱们也别说了,大冷的天,赶紧回家。”
他们这冻得哆哆嗦嗦的,林家几家人早就喝着热茶聊上了。
王妮妈抱着晓龙,乐呵呵的,“接着你们要回来的信,打从前天,石头和他媳妇挨家就给烧上这暖炉了,头先是烧半天,今天更是从早就烧上了,这不,屋里热乎乎的,也不受冻。”
男人们先带着东西回家收拾,女人们都在林家堂屋里坐着说话,孔春莲瞅着屋里干干净净的,心底都是感激,“这屋子你也没少操心,干净利索的,得亏着你在家给照应着,要不然这回来天寒地冻的,我们还得受罪。”
马素秋摆摆手,“啥照应,也不麻烦,就抽空给弄弄,哎呦,老早的就盼着你们回来呢,你说你们这一走,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不光我,就以前常来店里说话的那些个人,也念叨着你们。”
冯翠笑起来,“要不说呢,这人得有点事忙活,你看着那小饰品店,这日子过得就快,你别说,这去京市几个月功夫,还没怎么觉着呢,这就过年了。”
人一忙活,日子有奔头,总是过得快些,就像在京市,林有木忙木匠活,宋粮父子雕那小桃木件,冯翠看着铺子带孩子,周菊一边帮忙看店,顺便做针织衣裳给林二婶铺子供货,王妮忙活铺子的事,偶尔的有来要货的还和人家谈谈生意,武三运忙活着几家的杂事,孩子们安心上学,米英也安稳训练,全家没一个闲人。
同样的,这日子过得井井有条,透着安稳,过得也快。
周菊很有感触,“可不是,要不是这个铺子,搁着以前,天天就是熬日子,可是难。”
几家人坐在一起,说不完的话,等各自回家收拾好东西,也不在家吃饭,一道约着去镇上饭馆,自从店铺刚开业那年,唐秀秀提议大家聚餐以后,每次有个什么事,大家就喜欢坐一起吃顿饭,这次同样,算是庆祝几家团聚。
临近过年,到处都是跑来跑去的孩子,还有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天气很冷,可人心火热,如今年岁越来越好,到处都是欢笑,同样的,过年前的准备,也更是丰盛。
聚餐之后,各家开始准备各家的过年事,孔春莲每天忙活的热火朝天,鸡鱼肉蛋样样丰盛,用林有木的话说,这一年的东西,赶上前些年好几年的东西。
林振文重操旧业当起了烧火工,他振振有词,“爸,那以前和现在能比吗,以前嫂子没嫁过来的时候,咱家多穷啊,过年也就一顿肉,可现在咱日子好啦,平常就能顿顿吃肉,那过年可不就得准备的更好点,要不然哪能显出过年的好来啊。”
孔春莲乐呵呵的,“是这个理儿,虽然咱现在那日子天天像过年,可到底是过年呢,得准备的更好点才行,再说,咱们这好几个月都在京市,家里人都想着呢,到时候你大姐二姐她们也得回来住几天,多弄点好的,到时候大家一块吃。”
林振文很是赞同,“妈,你说以前咱们一直在家,也就那样,可这一出去再回来,还真就不一样了,我以前那些个同学,都追着我问东问西的,你看我哥和嫂子,直接就被拉走啦,饭都没时间在家吃一口。”
林振武这一回来,他那些个听着信儿的好友们纷纷上门,二话不说,就把他和唐秀秀带走了,吆喝着要聚会聚会的,乌泱泱一群人。
孔春莲挺乐呵,“这说明啊,你哥你嫂子他们人缘好,你看看这几天,家里这东西就没断过,这个送罐头腊肉,那个送白酒饼干的,不都是因着你哥嫂上门的,虽然咱们也不贪这点子东西,可这人啊,就得有来有往,家里才有人气。”
不过唐秀秀林振武两人的人缘,实在是有些太好,打从回家,唐秀秀还真没闲着,林丽林芳两家人赶着腊月二十七来送年,心心念念和唐秀秀聊天呢,结果半天没见着人。
孔春莲摆手,“哎呦,忙着呢,一伙子人天天的不知道咋有那么多说不完的话,这不,昨天秀秀都没回来住,说是和见喜一道住,晚上俩人说了半宿话。”
这番话说出来,可把林丽给醋的不轻,“那老话怎么说的,近水楼台先得月,离着近就是好,我和阿芳我俩人,就你们回来那天,和秀秀说了那两句话,小崽子们还嗷嗷的捣乱,合着见喜都能和秀秀说半宿,这不纯让我们眼红吗。”
林芳也笑着帮腔,“就是,我看咱得把秀秀叫到县城住一天,晚上咱三个好好唠唠才行。”
林丽嗯嗯两声,跃跃欲试。
孔春莲哭笑不得,“照着你们这个架势,把秀秀分成八个也不够使的,你们几个说去吧,我可不管你们。”
几个小崽子们才不愿意,都是在县城长大的,自然是觉着不稀罕,韩明月撅着小嘴,“不去县城住,我那天都和舅妈说好了,我和明军跟着舅妈住,舅妈答应带我们滑冰啦。”
韩明军抱着个烤红薯啃,闻言忙不迭点头,“就是就是,妈,小姨,你们别和我们抢舅妈。”
“舅妈是我们哒!”
把林丽弄的哭笑不得,“合着我们还得排你俩后边,这一个个能说会道的,还提前说好啦?”
韩明月背着小手,小大人一样,“先下手为强。”
韩明军如今是姐姐的小跟班,闻言立即挺胸凸肚的,“后下手遭殃~”
可把大家乐得不轻,唐秀秀和林振武一回家,就听着满屋子的笑,唐秀秀哎呦一声,“都来啦?”
韩明月韩明军嗷一嗓子抱过去,舅妈舅妈喊个不停,还不忘又给唐秀秀说要一道睡觉的事。
唐秀秀一边把手里的糖葫芦分出去,一边笑着应,“知道知道,今天晚上,给你俩讲故事,行吧?”
林丽和林芳对视一眼,“你们俩还真先先手为强啊,我这还没和你们舅妈说呢,你俩倒是嘴快。”
韩明月韩明军那个骄傲,挺着小肚子,得意洋洋的,“你们排队!”
孔春莲指定是向着外孙外孙女的,闻言连连点头,“就是,看你们妈妈和小姨,这么大的人了,还和你们抢人呢。”
“就是就是~”俩孩子一句话,又惹得大家哈哈笑起来。
等唐秀秀明白大家在说什么,也是一乐,揽着两个小的,朝着林丽林芳说话,“大姐二姐,我看今天咱们几个就一道睡,反正床也够大,等孩子睡着了,咱三个好好聊聊。”
这还差不多,林丽忙不迭应着,她可是有大事和秀秀商量呢。
第90章 服装厂
晚上,韩明月和韩明军先是带着弟弟晓晨在床上蹦跶半天,晓晨睡了以后,俩人又小嘴巴巴和唐秀秀分享了很多自己的小秘密,热别是韩明月,如今她上着育红班,恨不能把班里每个好朋友都说一遍,等说累了,才美滋滋躺着,让唐秀秀给讲故事。
唐秀秀声音温和舒缓,俩孩子蹦跶了t?一天,没几句就给讲睡着了。
林丽给孩子掖好被子,长出一口气,“几个皮猴,可算是睡了,闹腾一天也不嫌累。”
唐秀秀挨个摸摸孩子们的小脸蛋,满脸的喜爱,“小孩子嘛,总是使不完的精力。”
林芳活动活动肩膀,“我俩这排队的,都快排到半夜来了。”
唐秀秀披着个外套靠在床头,屋里暖炉里偶尔发出煤炭烧碎后的荜拨声,晚上她们用炉子烤过栗子,房间飘着淡淡栗子香气,外面偶尔听着冷风呼啸,屋里却是一片融暖,这种意境,让人整个人都沉静下来,唐秀秀舒服地伸个懒腰,“这时候多清净啊,感觉特舒服。”
林丽下床一人给端来一杯水,她自己也喝口热水,喟叹一声,“这忙活一整年,你别说,就这么歇一歇,觉得真好。”
唐秀秀抱着搪瓷缸,问一句,“今年生意怎么样,不错吧。”
一说这个,林丽林芳来了精神,林丽朝着林芳说话,“你这个财务大总管,你说说,咱们盈利多少。”
林芳管着整个秀丽芳的财务进出流水,为着能做的更好,她还让唐秀秀给找来会计的书本,自学了很多知识,这会子,就算不用看账本,对店铺的财务状况也是了熟于心,“别的不说,今年生意不错,咱们秀丽芳纯利润,三万!”
唐秀秀挺惊讶,“这么多?”这可是纯利润,唐秀秀回忆着去年县城秀丽芳的盈利,“这一年时间,咱们盈利翻两番啦?”
林丽笑着嗯一声,“那可不,咱们秀丽芳,现在可不是小打小闹,这还多亏了你给定期送回来的那些设计图,多少人就盼着咱们每季的新衣服呢,只要出来,指定能卖爆。”
林芳在一边补充,“这一年,咱们规模又扩大一倍,现在缝纫机有十台,工人加起来有小二十个,不过按照咱们现在的订单量,规模还是太小,要不然,利润还能更高。”
接下来就是林丽一直心心念念想和唐秀秀说的话,林丽看着唐秀秀,“秀秀,以前的时候,你说咱们以后会开工厂,那时候我就想,不知道这辈子能不能实现,后来整个小作坊,我又觉得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可现在我才明白,还是你想得长远。”
她伸出手指头算着,“你看现在,咱们十台缝纫机,听起来是不少,可一样的,找咱们拿货的人也实在多,一个是商成那边,他现在名下所有的百货商场,衣裳大半都从咱家进货,还有县城的百货大楼,好些个小的服装店,再加上隔壁几个县城的零散商户,只这些,咱们那衣裳都有些跟不上。”
“再说现在这世道好,你看大家伙的日子,一天好过一天,好些人干点小买卖,或者给人家做工,再不是死守着家里那一亩三分地,这手里有点钱,自然就敢花,只今年冬天,咱们做的那毛呢衣裳,加绒上衣加绒裤,还有那些个成套的棉袄棉裤,就一直做不上卖的,有一阵还每天加班赶工,就这样,我还推了一些个想要来拿货的商户,阿芳说的对,要是咱们产量能跟上,利润绝不止这些。”
唐秀秀见林丽林芳说起秀丽芳的事情,眼睛都在发光,果然,有事业的人才是最富有激情的,她靠在床头,看着两人,“开工厂?”
林丽一拍大腿,“开工厂!我和阿芳都商量好几次了,开服装厂。”
她迫不及待把和林芳商量过的事情拿出来说,让唐秀秀给查漏补缺,“这地方呢,你也知道,就隔着秀丽芳那条街,朝南走出去十几分钟,那边是个废弃的炼钢厂,就是那些年盖的,这后来闹了灾,这厂子就一直荒着,我去看过,里面房子塌的差不多,就剩几个院墙,这地皮,我们准备买下来。”
这几年,唐秀秀时不时就说起地皮的事情,耳濡目染的,林丽林芳也约莫能觉出些东西,最开始是听着唐秀秀的建议,把两家县城的房子买下来,因着格局越来越大,这次更是准备来个大的,把盖厂房的那块地拿下。
唐秀秀听得眼睛一亮,“大姐,有眼光啊。”
林芳伸手从床头柜上拿过布包,把里面的硬皮本拿出来,“呶,这是我和大姐想的,就等着给你看呢,你要是不点头,我们再不敢动弹的。”
林丽又补充,“这一年,我去了好几个服装厂,照着葫芦画瓢弄了个布局图,里面也有我自己的想头,你回头给看看,提提意见。”
唐秀秀看着一条条的想法,和那张大大的图,忍不住笑起来,“看见你俩的决心了。”
能够分条缕析写得那么清楚,能看的出来,她们两个应该是深思熟虑的。
搪瓷缸里的水热气氤氲,映衬着林丽的笑脸,“那肯定是有决心的,这还多亏了陈水,这小子现在可是不一般,县城的第一批商品房呢,多大魄力,等全都建好,等着吧,他啊,一下就得成咱们县的大名人,也就是现在,没几个人知道那工地是他的,这不,最开始还是他给我说那炼钢厂呢。”
林芳也是佩服陈水,“他一说我们才知道,那地他原本就看中的,原是想买下来,后来准备建这商品房,才停了手,打算明年再说的,听着咱们的计划,他就说那块地不错,后面那些还是他牵头给介绍的呢,要不然那块地,明年指定就是陈水的了。”
唐秀秀点头,作为陈水曾经的指路人,唐秀秀对他的动向都清楚,她知道,明年陈水的一期工程弄个差不多,就打算再次进行贷款,做地产生意,不是一时半会能回本的,从这里也能看出陈水的魄力了。
这计划书一样的硬皮本,唐秀秀自然要好好研究的,当下,只是粗略说个大概,不知不觉,再回神已经过了半夜。
虽说要彻夜长谈,可林丽到底不舍的唐秀秀那么劳累,“赶紧的,睡觉,后头日子多着呢,咱慢慢再商量。”
这年头,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这么晚睡的可是不多,三人躺下准备睡觉,可没过来两分钟,不知道谁噗嗤一下笑出来,紧接着,另外两人的笑声跟着传出来。
林丽声音都带着笑,“就是觉着,这日子真带劲。”
谁说不是呢。
这个年,对林家人来说,前所未有的热闹,一过年,家里整天不断人,里里外外都是欢声笑语,任谁经过林家门口,都得说一句这家日子兴旺。
在村里,大家普遍认为,过日子过得什么,就是个人气,这人气旺,那日子就兴旺。
“让我说,只看这架势,林家以后的日子,那指定是节节高的,你看看天天不断人,半个村的人都去他家坐坐,多旺啊。”
“嘿嘿,你别说别人,我也去孔嫂子家坐了会,她家日子越来越兴旺,谁不想沾沾这运道啊,你不知道,她家里真是热人场,那东西准备的也丰盛,人家吧,放几把瓜子,有几个红枣就是了不得,可她家呢,瓜子红枣糖块,还有核桃栗子炒花生,那糖块可不是一分钱一个那种,还有那奶糖和花生酥糖呢,只看那,就知道人家日子过得好。”
“啧,这么大手笔?那我也得去说说话。”
“去去,她家可是热闹,你去了就知道,一群人乐乐呵呵的,可不和支书家一样,去一趟,那一家人拿着鼻孔子看人,话里话外瞧不起人,一直说自家要搬到县城,你说人家孔嫂子在京市住着呢,也没那么能吹牛。”
“你信她说呢,我给你说,这县城,他们是够呛能搬过去。”
这话声音压都有些低,带着一股子八卦的味道,另一人登时明白过来,也不说什么拜年串门了,压低声音问一句,“咋,胜利那活计,干不下去啦?不说是铁饭碗吗。”
“哎呀,不是,那饭碗是还有,可是那房子,估摸着可不是胜利一个人住。”
“那可咋说的,胜利爹娘媳妇都在村里,还能有谁……”话说到一半,那人一下就明白过来,顿时倒吸一口冷气,“你是说,胜利在外头,还养着一个?”
“嘘,你这声音可小点,这事儿我可谁都没说,那还是头年我当家的,有事去县城,也不知道怎么那么巧,正好就见着胜利牵着个女的,俩人一道进了个房子,那女的可不是胜利媳妇。”
这事可是不小,两人头对头,声音低低的,“那女的,咱认识不?”
“那上哪里认识去,t?估摸着是胜利厂子里的人,啧,那天吴大妹子还说,这小子最近鬼鬼祟祟的,没成想,还真有事儿。”
两人絮絮叨叨说了俩小时,过足了八卦的瘾,这才相互保证,不说,这事是真不能朝外说,这事要说出去,那支书家可得闹得鸡飞狗跳。
两人是真真忍住了,可老话说得好,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如今日子过得好,村里人朝着县城跑的人也多,赵胜利两个人在县城这里那里的,被人撞个正着那是再正常不过。
没过几天,赵家是真真上演了一出大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