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1章 看不见的门
他们在四楼, 楼下没有任何可以作为缓冲的绿化带,寻常人从这个位置上掉下去,就算没有摔得粉身碎骨, 也会落得一个半身不遂的结局。
小女孩的身体极速下坠, 犹如从天际滑翔而过的流星, 但她落地的那一刻却没有掀起半丝烟尘, 如同灵动轻巧的鸟儿。
她一把扯开缠在自己脑袋上的校服, 锋利的指甲轻而易举地将这件衣服撕扯成破烂的布条。她抬起头来望向白寻, 黝黑的眼珠中划过一丝怨毒。
白寻唇角微扬, 勾起一道挑衅意味十足的笑容, 无声无息道:“有本事你就爬上来咬我啊。”
小女孩被她的这番态度激怒了, 她犹如壁虎般贴在墙壁上, 带着肉蹼的手指和脚趾带着一种独特的吸附力, 沿着光滑的墙面快速地爬了上来。
但她不知道的是白寻早已准备好了陷阱, 就等着她主动跳进来。
若是她能够静下心来仔细观察, 就会发现贴附在窗框上面的由魔法凝聚而成的金色丝线。
魔法的本质是借力, 即以自身的灵性为引, 再以咒语、法阵等形式来向神灵借取力量, 所以魔法师的体内并没有类似于魔力之类的东西, 当诸神陷入沉睡之后,他们就只能够从灵性材料中汲取力量。而他们目前所能够学习到的魔法, 也都是依靠前人归纳总结出来的经验中得来的。
无论是魔法还是超凡力量,从一开始都是属于神的权柄。
但白寻施展的魔法丝线,却是一种从未记录在档案中的魔法,它甚至不属于风火水土四种魔法元素之中的任何一种。
就连白寻自己也不明白, 她为何能够使用出这种奇异的力量,这个世界上原本没有魔力这种概念, 但在此刻,她却清楚地感受到一种名为“魔力”的物质正在自己的身体中涌动。
之前她对于“魔力”的认知还不够清晰,就像是隔着一层无法触碰到的窗户纸,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概念在她的脑中逐渐变得清晰甚至开始以一种具象的方式呈现在她的体内。
这是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但白寻感觉如今的自己还无法彻底掌控这股力量,不过,既然这个怪物主动送上门来让她练手,她自然不会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唰——”小女孩已经爬到了四楼,看起来瘦弱的身体却在此刻爆发出了极为惊人的气势,速度陡然加快,犹如炮弹般朝着白寻的方向冲了过来。
她的脸上还挂着胜券在握的笑容,但还不等这个笑容彻底凝固,身体上传来的撕裂般的痛楚就让她忍不住皱起眉头来。
锋利的魔法丝线犹如横亘在她身前的利刃,没有留给她半分缓冲的余地,随着她前冲的动作,这些锋利的丝线几乎在瞬间就贯穿了她的躯体,鲜血也于这一刻喷溅而出。
她的血是冷的,带着一种极为独特的甜腻香气,像是一颗已经熟透到近乎糜烂的果实,似是即将走向碾落成泥的衰败期,她年幼的身躯和稚嫩的声线截然不符。
小女孩吐出一大股血污,楚楚可怜地抬起头来,被汗水浸湿的毛发贴附在发青的皮肤上,黝黑的眼珠中透出几分叫人心疼的泪意。
“姐姐,我好疼啊。”她的喉咙中溢出几分令人心疼的啼鸣,像是一只脆弱可怜的小羊羔。
但这种故作姿态的模样可无法激起白寻半分同理心,她打量着眼前一幕,喃喃道:“威力比我想象中的更弱呢。”
她还以为自己解锁了什么了不得的新能力呢,结果就这?真是白期待一场呢。
白寻眼底的失望溢于言表,她看着仍然被吊在空中的小女孩,也没了继续实验的心思。
“很疼吗?那就给你个痛快好了。”
白寻的指尖燃起一道幽兰色的火焰,恐怖的高温沿着她的指尖迅速蔓延到空气之中,热辣气流带来烧灼的痛意,还没等火焰靠近,小女孩的就已经淌出一身汗水。
“不要!不要!不要!”她试图通过喊叫来阻止白寻的行径,但正在燃烧的火焰还是于瞬间吞没了她的身体。
最先燃烧的是她身体最外层的毛发,白而卷曲的绒毛在碰触到火焰的瞬间就燃烧为灰烬,其次是她的肌肤,她的血肉如同融化的蜡液,在火焰之中迅速消融,最后只剩下两根焦黑的羊角。
在魔法丝线的牵引下,两根羊角缓慢地飘至她的身前,白寻将两根羊角握在手中,仔细观察着里面的结构。
和寻常的羊角不同,这根羊角中填注着一种类似于胶质般的透明物质,还带有一股奇异浓烈的芬芳。
白寻只是浅浅地嗅了一下,就感觉自己的身体开始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热了起来,一股陌生的暖流沿着她的小腹融入到她的四肢百骸,她也没想到自己常年冰冷的身躯竟然会以这种方式感受到难得的温暖。
好在她吸入的并不算多,只是感受到了几分恼人的热意,依然维持着清醒和理性。
她用寒冰封住了这两枚羊角,避免里面的液体外泄,虽然说这东西确实有着很妙的效用,但她并不打算使用,更不希望让这东西被有心人拿去利用。
她虽然没什么道德感,也从来不会避讳使用一些阴暗的手段达成自己的目的。但她可不喜欢用这种下作的方式。在她看来,这种方式纠其根本,是在变相的满足自己心中那个无法填满的肉/欲空洞,是为了满足t?自己不为人知的变态癖好,仅此而已。除了思想封建的老古董以外,也就只有卑鄙阴险的变态才会将性视为作恶的一种手段。
她在精神病院里见惯了此类事情,她看到过那些变态利用药物控制他人的精神,只是一逞**,甚至以此作为一种凌辱的手段方式,来要挟他人,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她感到恶心。
白寻始终觉得,性一词的概念和含义本身没有任何的问题,是人们为它赋予了太多歧义,才导致这个概念一步步变得扭曲,甚至演变成为了一种凌辱的象征。
白寻将两根冰封的羊角丢到楼下,魔法形成的坚冰轻易不会融化也不会被外力击碎,所以她并不担心这东西会被有心人拿去利用,何况,要是真的被有心人捡到,是机遇还是陷阱还说不准呢。
白寻回到医务室,羊角带来的效果还未曾消散,这导致她的声音染上了几分和平时截然不同的魅意,微微上扬的尾音如柔软的羽毛,在每个人的心扉轻扫而过。
一种难言的灼热感瞬间涌上心头,季之澜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是感觉自己的脸上忽然传来一种烧灼般的热意,一抹浅淡的红云飘上他的面颊,像是淡扫而过的一笔腮红,但他面上的表情依然淡淡的,唇边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和平时看起来似乎没什么不同。
季之涵的反应要比他更为明显,他的脸颊瞬间烧了起来,红润的面色上浮着一层潋滟的水光,红得像是刚经受过热气的洗礼。
“白寻,你怎么了?”沈初夏也注意到了白寻此刻状态不对,她走上前来,抬手搭上她略带热意的额头。
“不烫啊?”沈初夏有些困惑地看着白寻。
体温很正常,但是她的表情和状态却带着几分难言的古怪。
但沈初夏不知道的是白寻常年体温偏低,现在的她反而不正常。
“我没事啊。”白寻唇边勾起一道极具魅惑风情的笑容,这是她平时的招牌微笑,但却因为羊角的影响而增添了几分充满诱惑的风情。
沈初夏的脸也不可遏制的红了起来,她一直很清楚,白寻长得很漂亮,银白的长发和幽紫色的眼瞳更是为她增添了一种独特的魅力。
但比起美貌,她的性格更具有冲击性。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独特的人,所以这也导致她时长会下意识地忽略白寻的美貌。
但现在的白寻却带给她了一种极为不同的观感,若说之前的她就像是一朵从荆棘丛中生长出来的玫瑰,她的美是热烈的,是外放的,但同时也是带有强烈攻击性的,只能欣赏,不敢采摘。
那么现在的她就是一株盛放的鸢尾,以一种极尽魅惑的姿态出现在他们面前,就连同为女人的她都感受到了从白寻身上散发出来的强烈吸引力。
在如此近距离的接触之下,她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白寻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她也没想到羊角竟然还会有这样的副作用,但根据目前得到的信息来看,这座学校里面的异常现象应该是受丰收女神的力量引起的,可问题就出在这,丰收女神掌控的权柄名为生命,而不是繁衍,这两者虽然看起来很相似,但却有着本质上的不同区别。
生命更偏向于从无到有的创造,一个很经典的问题就可以囊括这种力量的本质,到底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
而繁衍是已有的物种的生命延续,而这个行为本质上是由激素催动,也就是人们常说的欲望。
生命和繁衍是两个互融互通的权柄,但如果她的记忆没有出现问题的话,这两个权柄应该分属于两位不同的神灵才对。
就像是他们之前在青川精神病医院之中的遭遇,虽然同为黑暗这个领域的神灵,但暗夜教会信奉院长崇拜的那位是截然不同的两位神。
一般来说,信徒们会很避讳和另一位权柄重叠的神灵的信徒交锋,除非像是青川精神病院那种情况,否则在一般的情况下,只会做封锁处理。
但这也是白寻现在最为困惑的问题之一。
这里的危险程度远超她之前经历的两个副本,但这间游乐园却一直处于开放的状态,教会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却一直放任不管,这实在太奇怪了。
算了。管他们怎么想。
白寻不再去想背后的弯弯绕绕,她努力压制自己的声音,让自己的表情和状态看上去严肃一些。
“我已经打探到了门所在的位置了,但我听保安说那个出口连通着儿童乐园,根据我们目前的推测来看,儿童乐园应该是个非常危险的地方,我觉得我们还是找个安全点的出口比较好。”
她是肯定要去儿童乐园里面一探究竟的,但她并不想带上季之涵三人因为带上他们的风险远比收益更大,毕竟就连她自己都没办法从儿童乐园里面全身而退,作为一个生意人,不做赔本买卖是她的准则。
季之涵听出来了白寻的言外之意。
但对于她的这番话,他却没有任何拒绝的权利,因为白寻所说的全都是事实,若是他们一直跟在她身后,只会成为白寻的负担和累赘,
季之涵眼底浮现出一丝落寞。
他现在忽然有些明白哥哥那番话的意思了。
哥哥虽然对感情的感知能力非常弱,但他却是一个难得通透清醒的人,所以他已经明白,继续下去,白寻迟早会把他们抛在身后。
唯一的办法,就只能快点成长起来追上她的脚步。
季之涵望着地面,逐渐下定决心。
就算他日夜不停地速刷副本,他也很难在短时间内将自己的实力提升上一个台阶,但他可以兼修,如果能够成为一名魔法师的话,他就可以补足力量上的短板。
这不仅是为了白寻,也是为了他自己。毕竟他不可能一辈子躲在白寻的羽翼之下。
季之澜:“我明白的,我们会在外面等你。”
白寻点了点头:“时间不多了,我们赶快找寻出口吧。”
说是出口,但是当他们逛遍学校后却发现,除了他们一开始进来的入口以外,这座学校里竟然没有第二个出入口了。
这所学校占地面积其实不大,他们四个人联合起来搜索,只需要半个小时左右就能将这座学校的外围彻底逛遍。
学校外围被一堵砖红色的墙包裹着,看起来和寻常的学校几乎没什么不同,但奇怪的地方在于,这座墙上竟然没有设置哪怕一扇门,这座墙犹如一道圆圈,将这座学校彻底框死在了里面。
就连保安所说的对应儿童乐园的正门,白寻都没有看见。
“怎么会这样?”季之涵抬手擦去额头上的汗珠,气喘吁吁道。
他几乎将这片区域掘地三尺了,但别说是门了,就连狗洞他都没看到。
白寻摸着下巴道:“或许这个出口指的并不是寻常意义上的门?”
季之涵:“不是门吗?”
难道是一种象征性的事物?
还是说,关键线索依然藏在教室里。但是白寻已经将教室翻个遍了,根本没有找出来什么有用的信息。
季之澜:“我觉得还有一种可能性,虽然我也不是很确定。但我想,或许不是门的问题,而是时间的问题,一般来说,在上课期间学校大门都是封闭的吧?只有在放学期间才会打开所以我们找不到门,会不会是因为时间还没到呢?”
白寻:“一般高中放学时间在几点?”
沈初夏:“我们学校是住宿制,抓得很严格,一般七点以后才会放学。”
季之涵:“我们学校六点放学,每所学校对规定都不同。主要还是要想办法确定这所学校的放学时间。”
白寻:“这样好了,我去找个保安问一下。”
季之澜主动道:“还是我去吧。”
意识到自己对于白寻的感情其实就是一瞬间的事情。当他发现自己最为无助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人是白寻之时,他就明白了自己对于她的感情。
其实现在想来,他对于白寻的感情并不是瞬间产生的,而是在日积月累之中慢慢堆积起来,就像是他明明知道白寻可以很好的保护自己,也依然会为她感到担心。
现在也是一样,或许白寻本人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现在的异样,但在他的眼中,白寻身上的那种魅惑力依然没有消散,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愈演愈烈。
他实在不放心t?白寻以现在的状态去面对一个陌生人,虽然她肯定会毫发无伤地回来,但他不希望她在这个过程中会遇到哪怕一丁点不愉快的事情。
他知道自己很弱,还没有有挡在她身前的资格,但他希望,自己可以为白寻做一些小事。
白寻没有推脱,她把挂在脖子上的工作递给他:“你去吧,自己小心点。”
季之澜摇了摇头:“不用工作牌,一天之内出现这么多新来的老师,保安肯定会怀疑的,我以学生的身份去找他们。我有个办法,如果能够成功实施的话,说不定我们可以直接离开这。”
季之涵连忙道:“哥,我跟着你一起。”
季之澜扬起笑容:“太好了,我正好需要你来配合。”
季之涵:“嗯?”
不知为何他突然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十分钟后
季之涵躺在地上,身上洒满了人造血浆。
他看着头顶上方的纯白的天花板,感觉这一幕有点似曾相识,只是这一次,原本躺在他身边的哥哥接替了白寻的位置。
季之澜敲响保安室的大门。
一见到他,保安立即抄起电棍,准备当场制服这名逃课的学生。
但还不等他有所行动,就听季之澜犹如倒豆子一般快速道:“我弟弟忽然昏倒了,我不知道该找谁帮忙,只能向你们求助了。”
凭心而论,季之澜的演技其实并不比白寻差太多。
因为他很难感知到别人的情绪,但他又无法将这件事情明说,所以他唯一能做的苦事改变自己,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学习一件事,就是伪装自己。
感受不到别人的喜怒哀乐不要紧,他可以记忆一些关键性的动作和反应,再根据这个调整自己的表情。
再加上微微下垂的眼睑为他带来的一种天生的真诚感,所以就算他在撒谎,看上去也非常容易让人信服。
保安不疑有他,立即跟上季之澜的步伐。
当他看到躺在地上,鲜血横流的季之涵时,他完全被吓到了。
“我的乖乖哦,怎么流了这么多血。”
季之澜语气焦急道:“我也不知道,我们本来打算去给老师送文件的,但是走在路上我弟弟忽然说自己头疼不舒服,就突然摔倒在地上了。”
保安:“你等着,我现在立即给你叫救护车。”
他迅速拨打救助号码,但却显示无法接通。尝试几次之后都是如此,保安道:“这里估计信号不好,这样吧,我带你们出去。去个信号好的地方,再给你们叫车。”
季之澜:“谢谢,谢谢,真的是太感谢你了。”
保安摆了摆手:“客气,小事而已,再说人命关天,我总不能看着你弟弟死吧?要是因为我的不作为导致他出事了,我肯定会愧疚一辈子的。”
保安将季之涵背在身后,一边走一边说:“我还记得两年前,我刚来这所学校的时候,那时候有个女生,叫做何雨晴,长得可漂亮了是学校里的校花,成绩还好,都说她肯定能考上顶尖大学,但就是这样一个优秀的小姑娘,竟然上吊自杀了。”
季之澜:“她的事情我也听说过,确实很让人惋惜。”
保安叹息道:“其实她自杀的前几天,我见过她,她当时和男朋友吵了一架,还被他推了一把,身下流了好多血,我一看情况不对,就赶紧把人送到医院里了。一做检查我才知道,这个小姑娘竟然怀孕了。我估计是因为她那个没良心的男朋友不想负责,所以他们才会因为这件事吵起来。那个小姑娘也是怪可怜的,她家里穷,拿不出医药费,又不敢告诉她的父母,所以我就自掏腰包,帮她把钱垫上了。”
“她很感谢我,还说自己一定会好好生活,考上一个好的大学,日后再回来报答我。结果没想到,一周后,她就忽然上吊自杀了。”
说到这里,保安停了下来,他的面前是一堵墙壁,但在他眼中这堵墙却好像是一扇可以连通外界的大门,只见他拿出一把钥匙,在墙上捣鼓两下。
“吱呀——”季之澜听到大门开启的声音,似是有一扇无形的大门在他们眼前敞开了,伴随而来的还有一股极为浓郁的甜香,像是成熟的苹果的香甜气味,却又混合着一丝魅惑的脂粉香气。
“走吧。”保安先一步踏入其中,他的半边身体都没入到了墙中,另外半边身体连同季之涵一起待在墙外,看上去诡异极了。
季之澜试探性地伸手摸了摸前方,发现原本阻隔在面前的墙忽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冰凉的栏杆,铁制的门扉在他的推动下缓缓敞开,虽然他看不到门的模样,但却能够清楚地感受到门的存在。
这样应该就可以了吧?
正当季之澜准备跟着保安一同出去的时候,一直装昏迷的季之涵却忽然从保安的身上跳了下来,他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急忙道:“哥!快跑!”
第062章 橡木匣
保安脸上的笑容逐渐覆上了一层霜寒, 这一微小的变化也使得他的气势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转过身来,望向季之涵和季之澜逃跑的方向, 眼神中仍然带着胜券在握的自信。
他舔了舔森白的牙齿, 语气幽幽道:“反应很快啊, 但你们以为你们能跑得掉吗?”
他抬起头来, 看向教学楼的方向。
只见之前那座犹如陷入了时间停滞状态之中的教学楼突然恢复了往日的活力, 熙熙攘攘的人群堆在站在窗边, 就像是失去呼吸和行动力的雕塑, 他们一言不发地站在原地, 一双双毫无波澜的黝黑眼珠正一眨不眨地望着他们逃跑的方向, 伴随着他们逃窜的背影, 他们的眼珠也一起转动, 掀起一片黑白交融的浪潮。
“呼、呼……”季之涵感觉自己的肺部已经开始灼烧起来, 虽然他的身体素质比较之前已经有了质的飞跃, 但当他将速度提升到极致时, 还是不可避免的会感受到头昏、嗓子干痒等症状, 甚至因为跑得过快的缘故, 缺氧的症状要比以往来得更快更急。
“别跑了……他好像没有追上来。”季之澜语气艰难道。
他用手掌撑着膝盖, 弯着腰,狼狈地喘息着。
“说来, 你是怎么发现情况不对的?”
等呼吸稍稍平息后,季之涵缓缓道:“之前白寻遇到的那个保安不是说,他只在这里干了两个月吗?你想他仅在这里待了两个月的时间,就已经异化成了玩偶, 但那个保安竟然能在这里呆两年之久,这显然有问题。”
“但我也只是怀疑而已, 直至看到他手里那把钥匙。那把钥匙和红衣员工给我们的**长得一模一样。所以在那一刻,我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个非常大胆的想法,我在想,这个鬼屋的规则对于npc是否通用?如果是的话,那是不是说明当npc完成了‘开门、关门’这两个动作后,门也会处于上锁状态?退一步来说,就算我上述的推论全都是错的。但你注意到开门一瞬间传来的甜香了吗?”
季之澜仔细地回忆起记忆中的那股香气:“好像是苹果的甜味。”
季之涵点了点头:“这也是我感觉很奇怪的一点,学校后方就是苹果林,距离我们不算远,按理说,越靠近后山闻到的苹果香就会越浓烈,但他带我们去的那道门距离后山很遥远,周围也没有种植苹果树,所以那股怪异的香甜是从哪里来的?总之,我们还是不要太相信这里的npc比较好。”
季之澜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他的语气非常平静,表情也很淡然,但作为双胞胎弟弟的季之涵怎么可能感受不到他此刻的想法,他抬起手来,轻轻地拍了下季之澜的肩膀,朝着他露出一道灿烂的笑容:“没事的哥,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多亏了你,我才想起这个关键提示,不然我们就算找到了出口,也会误入那个所谓的隐藏空间里。”
季之澜也回以笑容:“我知道你是在安慰我,但是谢谢你,我的心情好多了。我们赶快回去把这个消息告诉白寻吧。”
提起白寻,季之澜脸上笑意更深。
看着眼前一幕,季之涵感觉自己的心口像是挨了一记重拳,强烈的刺痛感沿着心脏迅速传递而来,让他本就苍白的面色瞬间变得惨白无比。
季之涵现在很乱,自从知晓了哥哥的心意之后,他的大脑就陷入到了宕机状态中,尤其是在面对t?白寻之时,他感觉他们之间似是忽然多了一层无形的隔阂,他很想像是以前那样,以平常心来面对她,但是每当他看到白寻,以及目光追随着他的哥哥之时,他忽然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强行融入这场戏剧之中的局外人,和他们格格不入。
季之澜将他的反应看在眼底,他其实比任何人都清楚弟弟对于白寻的感情。
他表现得一直很明显,就像是一簇正在熊熊燃烧的火焰,仅仅是靠近都能感受到那股炙热的温度,大概只有他自己以为自己将情绪隐藏的很好。
只是季之澜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迟迟不肯正视自己的这份心意,如果他再早一步看清自己的心意的话,或许他会选择为他让步,会选择成全他和白寻,但现在,是他先一步向白寻表明自己的心意的,虽然很对不起弟弟,但他不得不说,他现在最希望的就是能够得到他的祝福和成全。
季之澜做出一副若无其事地样子,主动道:“走吧,别让白寻等太久。”
回去后,他们将刚才发生的一幕告诉了白寻。
白寻点了点头,对此结果并不感觉意外:“走吧,我们去后山苹果园看看,我感觉何雨晴自杀之谜恐怕没有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想要离开这个鬼地方,关键恐怕还在这个叫做何雨晴的人身上。”
季之涵:“可是何雨晴不是因为校园霸凌死的吗?”
白寻:“何雨晴怀孕的时间应该不长,不然这个秘密也轮不到刘雅楠来揭开,大家肯定早就看出来了,这说明她怀孕的时间应该不会超过四个月。这时候是最不稳定的时候,而何雨晴又在这时候大出血了。在没有亲属在场的情况下,是否要给何雨晴做手术取决于院方负责人。但这么一来二去,总要耗费一些时间,你们觉得何雨晴肚子里的孩子还能保住吗?”
沈初夏摇了摇头:“作为一名实习医生,我可以负责告诉你们,99%的概率是保不住的。就像是白寻说的,孩子月份太小了,若是再大一些,或许还能扛过这一劫,四个月以下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就算那个孩子真的平安的活了下来,但别忘了,何雨晴还经历过校园霸凌,从课桌上的划痕、血字还有死老鼠来看,我想这场霸凌应该不只是单纯的言语暴力。”
总而言之,何雨晴肚子里的孩子肯定是保不住的。
季之涵思索道:“但他们却说,当时的何雨晴是在怀孕的情况下上吊的,这确实很奇怪。”
还有一个疑点白寻并没有说出口。
那就是有关于就是时间线的问题。刘雅楠是什么时候把何雨晴怀孕的秘密捅出去的?是发生在吵架之前还是之后,这是个非常关键的问题。
如果说何雨晴和男朋友吵架时,恰好被保安撞见,说明这个场景大概率发生在学校,那么她的男朋友应该也是这个学校的学生。这样一个没有担当的男人在听说女方意外怀孕后,肯定早就想尽办法和她断绝联系了,绝不可能答应和她在学校这种公共场合私下见面。
所以这件事最有可能发生在吵架后,刚失去孩子,又遭受到周围同学的白眼和霸凌,也难怪何雨晴的会走上绝路,只是,她总觉得有哪里有些不对劲。
希望后山的苹果林能为他们揭开谜题。
白寻四人来到后山。
浓郁的血腥味和苹果独有的甜香融合在一起,任谁都能猜出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
白寻蹲下身体,看着地面上附着的可疑的粘液,这些粘液晶莹剔透,质地柔滑,还带着和之前遇到的那个小女孩身上附着的物质极为相似,而且同样带着一股浓郁香甜的果实香气。
沈初夏立即捂住鼻子,却还是吸入了一些诱人的甜香。也是奇怪这些香气明明是从地面上沾染的粘液中散发出来的,可却能够勾起她心中最为深层的渴望,她看着悬挂在枝头上的苹果,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她就吃一口,只吃一口苹果的话应该没事吧?
她心中忽然产生了这种极为大胆的想法。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来到了苹果树下,看着树上挂着的殷红的果实,她感觉自己心中压抑已久的渴望瞬间爆发了。
“沈初夏。”白寻抓住她的手不同于以往的炙热温度沿着手背传入到她的四肢百骸,沈初夏像是这股温度灼伤了,瞬间清醒过来。
“抱歉,我……”意识到自己刚才差点给大家惹来麻烦的沈初夏立即向白寻道歉。
“你又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要道歉?”白寻疑惑地看着她,“苹果是那名工作人员喂给你的,又不是你主动索取的,谁也没有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所以你没必要感到抱歉,这又不是你的错。”
沈初夏垂下眼帘:“可是我确实给你们造成麻烦了。”
白寻:“事情不是还没有发生吗?再说,我已经承诺过会保护好你的安危,你难道不相信我吗?”
沈初夏连忙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白寻微笑道:“既然没有这样的想法,那就不要为还没有发生的事情感到自责,不然的话,我可要认为你是在诅咒我会任务失败哦。”
看得出来,沈初夏是个善良的人,但同时也是个典型的讨好型人格。她很在意他人的看法和感受,甚至忽略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但人生这么短暂,如果不能够按照自己的期望生活的话,日子也太苦了吧?
沈初夏听出来了白寻的意思,但其实,她之所以会变成这样,并非是一朝一夕之间形成的,而是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或者说是事故。
在遇到他们之前,她已经经历了三个副本了。
她至今还记得清楚地当时的情景,那是一座被瘟疫笼罩的城市,遍地都散发着浓郁的恶臭,因为是医生的缘故,所以他们的防护工作一直做的很到位,并没有感染上病毒。
直至队伍里面的一个人突然发病,病毒爆发的又快又急,虽然没能要了他的性命,但却也让他落入到了极为痛苦的境地,病毒会使他的身体逐渐变为一摊流脓生疮的腐肉。更糟糕的是,和他同吃同住的几个人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同伴已经被感染了,当问题爆发出来的时候,病毒已经在他们体内扎根已久了。
一开始他们都以为这是一场意外,直至他们发现原来这是有人恶意投毒,目的就是让他们也感染上这种会全身腐烂的病毒。
得知这件事后,她对那名投毒者使用了自己的天赋能力,作为一名医生,她一直认为救死扶伤是自己的本分,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这双手也可以用于杀人。
看着那个人如同狗一样趴在地上对她摇尾乞怜,她的心中并没有升起大仇得报的快意,而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伤感。
即便她把这些作恶的人全都屠杀了又有什么用?又不能换来同伴的健康。这让她感到很绝望。
更令她感到绝望的是,因为她的犹豫,因为她的优柔寡断,所以导致她下手时不够干净利索,被对方找了上来,但或许是意识到她是个难啃的硬骨头,于是他们将报复的目标对准了队伍里面的其他人。
那是她第一次作恶,但为之付出代价的却是别人,她无法接受这个结果,所以在副本结束后,无比自责的她主动脱离了队伍,进入到了这个规则游乐园之中。
她不希望再看到有人因为她受到伤害了。但在白寻主动提议要带着她一起的时候,她竟然在鬼使神差之下答应了这个提议。
沈初夏看着白寻,忽然感觉鼻尖泛起几分酸意,她轻轻地环住白寻的脖子,在她耳畔低声道:“谢谢你。”
她希望白寻不会因为接纳她而感到后悔。
白寻轻笑道:“要是想要谢我的话,还是用钱比较有诚意哦。”
沈初夏也跟着笑了起来,她感觉自己原本不满阴霾的心情瞬间好转起来。
就在这时,季之涵那边也传来了消息:“白寻,我找到那个法阵了,你快来看。”
白寻走到季之涵身旁,仔细观察着地面上绘制的法阵。
这个魔法阵是她目前为止见过的最为复杂的,也是最为庞大的,上面刻满了各种代表生命权柄的符号,暗红色的纹路在阳光的照耀下犹如正在流淌的血河。
和她猜想的一样,这确实是能够导致孩子们加速孕育的诱因,只是……
白寻蹲下身子捏了一撮沾满红色涂料的泥土。
虽然气味很淡,t?但能够闻到其中蕴藏的雨露花和金松果的味道,但奇怪的是,这明明丰收教会的人前来布置的法阵,可他们使用的这些灵性材料却并非代表生命权柄,更多的偏向于繁衍。
见白寻面色凝重,季之涵担忧道:“怎么了吗?你有什么发现吗?”
白寻站起身来抖落掉指尖沾染的泥土,她看着这个奇异的法阵,指着中央的位置说:“没什么,我们去那看看去。”
中央一摊已经无法辨清摸样的碎肉,从地上那套已经被撕裂成碎布条的校服来看,这应该是李梓铭的尸体。
但是当他们蹲下来仔细查看时,却发现了几分不对劲。
李梓铭的身体已经被撕扯成了碎片,就如同落在天幕之上的点点繁星,只剩下一些分布不均的肉糜。
但是当他们拎起那套黏答答的校服时,却发现李梓铭的尸体旁边几乎没有血迹。
这是个很奇怪的事情,像是李梓铭这样被分食而死的,现场一定会留下大量的血迹,可目前他们所能看到的,只有滴滴点点的零星血块。
白寻:“这下面可能有东西。我们挖开开看看。”
季之涵愣了一瞬:“啊?”
冷冽的劲风瞬间刮过,明明是夏季,但他们却感受到了初雪将至时的寒冷,一把由寒冰打造而成的铲子在白寻的掌心之中缓缓凝聚而成,她将铲子塞到季之涵怀里,善解人意道:“差点忘了你没有趁手的工具,现在行了吧?”
白寻微笑着朝季之涵眨了眨眼,眼波流转之间的风情看得他浑身发烫。
当他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拿着铲子,吭哧吭哧地干活。
和他一起的还有他哥季之澜。
他哥虽然性格温吞,但在这时候,却表现出了积极甚至有些强势的一面,他的动作很快,地面上很快就出现了一个土坑。
“哥,你怎么了?”季之涵还有些不明所以,但一看到站在一旁的白寻时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俩这是中了白寻的美人计了。
等一下,他为什么要说他们俩?
他才没有被白寻蛊惑,他之所以下地干活,只是为了减轻哥哥的负担,仅此而已。季之涵这样对自己说。
但是越是压抑自己的感情他就觉得心酸,一股无名的怒火在心扉间燃烧,他握紧手中的冰铲,像是要把自己全部的感情都发泄出来般,忽然加快了手中的动作。
见状,季之澜也不由加快了动作。
像是和他较劲般,季之涵又将自己手中的速度提升了几分,但他哥的速度很快就会追上来。
沈初夏不明所以地看着这一幕:“他们俩在干什么?地里都要冒出火星了。”
白寻笑眯眯道:“谁知道呢?可能是有劲没处使吧。”
在他们两人的配合之下,法阵下面隐藏的空间很快就浮现出来了,真如白寻猜测的那般,下面藏着一个小臂长短的木匣子。
季之涵大致猜到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了。
橡木制的盒子已经被血液彻底浸湿了,暗红色的鲜血在表面上木纹上流动,看上去像是一副充满妖冶色彩的画作。
“哥,屏住呼吸。”季之涵提醒道,见他已经捏住鼻子做好了准备,他这才将盒子打开。
一股浓烈的腐臭味灌入鼻腔,甚至带着几分呛人的辛辣感,季之涵感觉自己的鼻子和眼睛都被熏得发酸。
他捏着鼻子,强忍着呕吐的欲望,慢慢将目光挪到了匣子上。
正如他所猜想的那般,里面装着一具还未曾早已腐烂发臭的婴儿尸体,婴儿的骨骼都没有彻底定型,只衍生出了一条犹如蛇一般纤长的脊椎,外层包裹的是早已发黑发烂的腐肉。
在这具早已腐烂的尸体下方,还藏着一张纸。
这张纸已经被融化的腐肉浸湿了,依稀能够看到上面写的内容。
“妈妈对不起……报仇……曾经伤害过你的那些人……秦家明……你们为此付出代价。”
简短的几句话,却串起了整个故事的来龙去脉。
白寻:“秦家明,这不是三年三班的班主任吗?”
她拿出秦家明的工作牌,仔细观察着上面印有的信息,但除了照片、名字、工作岗位这几点以外,并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
沈初夏:“或许她是在怨恨秦老师对她的遭遇视而不见?如果他当时出手制止刘雅楠他们的恶行,何雨晴也不会落得上吊自杀的下场。”
白寻点了点头,又转而看向季之涵:“你怎么看?”
季之涵此刻还沉浸在这张纸条带来的震惊之中,他颤抖着从口袋里拿出那张被撕掉半截的纸,两张纸刚好能完美拼合在一起。
虽然已经猜到医务室里面的纸条是陷阱。
但对于眼前一幕,他还是感觉到了几分恐惧。
桌上的刻字、医务室里面的纸条,这些竟然全都是何雨晴所为,若不是他们发现了这个橡木盒,进一步地确认了笔迹和纸张,肯定会被她耍得团团转。
而且他们之所以能够发现这个盒子,还是因为李梓铭的牺牲,如果不是发现地面残留的血液量太少,白寻也不会想到挖开这个魔法阵。
如果没有发现这个盒子的话,他们说不定会再度回到教室一探究竟,但现在看来,教室才应该是这所学校里面最为危险的地方。
但其他地方真的安全吗?这也未必。
尤其是这片怪异的苹果林,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些苹果有生命,准确来说,他认为这些苹果似是拥有灵魂,因为从他踏入这个地方的这一刻起,就感觉有无数道视线正在盯着他,而他能够联想到的唯一可能性,就是这些苹果。
“沙——”冷风吹拂而过,树叶摩挲,交奏出刺耳的声响,树枝摇晃,上面挂着的艳红的果实也跟着摇晃起来,像是随风飘摇的红灯笼。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自背后幽幽响起:“竟然被你们发现了。”
第063章 崩坏的故事
白寻看着从后方走来的秦家明, 虽然之前已经有过一次近距离的接触,但她之前并未仔细打量过这位老师,现在看, 她发现对方确实有几分值得自傲的资本, 或许是常年经受知识的熏陶, 他的身上带着一种独特的书卷气, 但却不会让人感到反感, 儒雅随和的外表还为他增添了几分亲和力。
再加上温和的性格, 确实很容易勾起学生的好感。
但这可不是勾引学生犯错的理由。
通过放在橡木匣中的那张纸条, 以及之前保安的叙述, 白寻已经可以猜出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了。
她之前一直在想刘雅楠到底在什么时候曝光了何雨晴怀孕的秘密, 但在看到这张纸条后, 她忽然明白, 这个问题已经不重要了, 或者说这个问题的答案已经揭开了。
通过保安的话可以得知, 何雨晴和她的男朋友同属于这所学校, 但他们大可以私下见面, 而不是选择在学校这种人多嘴杂的地方讨论如此隐秘的问题。所以就只有一种可能, 何雨晴没办法联系上这位男朋友, 所以才不得不约在学校。
之所以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说明在他们吵架之前, 何雨晴怀孕的事情就已经被曝光了,所以对方才会对何雨晴避而不见。也就只有对方是一名老师,而且是和何雨晴有所关联的老师时,他们才能在学校中私下见面, 且不会被别人怀疑。
因为何雨晴的暧昧对象是她的班主任,所以对方才能在这场悲剧之中彻底隐身, 因为哪怕他们私下碰面,也很难有人往男女之情的方向上怀疑。
秦老师抬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彻底摘下了初见时温和无害的伪面具,他勾起一道毫无感情的笑意,语气阴森道:“你们都是我的学生,我不想对你们动手的,可是你们知道的事情实在太多了。但我是一名老师,老师怎么能亲自对学生动手呢?小晴,麻烦你帮我解决一下。”
渡边琉香的从树丛中走来,墨色的长发贴在苍白的面颊上,无光的眼瞳犹如一尘不染的镜子,清晰地倒影出他们四人的身影。
白寻注意到,她的左手已经开始出现了玩偶化的征兆,手指在阳光下折射出一种不属于人体皮肤的莹润光泽。
这里的npc虽然和他们一样受规则限制,但他们的惩戒规则肯定是不同的,因为他们本质上是这个游乐园中的员工,这个身份本身就是一种限制,如果一个游乐园里面频繁爆出t?命案,那这个游乐园早就被查封了。
像是这种受超凡力量影响的游乐园更是如此,虽然处于开放状态,但它必然受三大教会的监视。所以才需要规则去降低意外发生的概率。
旋转木马、童话漂流、海盗船,现在想来,这三个项目虽然没有明说,但却都在暗中设下陷阱,诱导游客们互相残杀。
在旋转木马中若是想要获得更高的分数,更多的代币,就要干掉其他参与者。
在童话漂流里面的恶毒皇后会诱哄他们摘取苹果,若是没有魔法或者对应的能力以及特殊道具的情况下,就要有一名游客以生命为代价去换取苹果。
海盗船中的彩蛋枪可能会击中其他游客,若是没有他们四人联手牵制海盗玩偶,那么坐在后排的人为求自保,很可能会朝着前方胡乱开枪。
而在这场游戏中,他们选择了一种更为简单粗暴的手段,只要“附身”到其中一名游客身上,就绕开规则的限制,对其他游客使用暴力。
呵,真是好谋算啊。
但算算时间,她的能力应该快要生效了吧。
其实在第二次记忆觉醒时,她得到的可不仅仅是魔法,还有超凡能力。
只是之前她一直没能找到使用魔法的契机,但在之前和渡边琉香的那场对话之中,她也将自己的能力融入其中了。
她使用的是精神向导的二阶能力名为心理暗示,这个能力的作用很简单,就是通过言语或者动作为目标施加心理暗示,心理暗示的强弱视时间而定。
而距离她上次见到渡边琉香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有将近半小时的时间了,也就是说,现在可以等着看好戏了。
白寻从帆布包里面抓出一把瓜子,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咔嚓、咔嚓……”
季之涵:“白寻,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有心情吃瓜子。”
白寻递去一把瓜子:“你要来点吗?”
季之涵抓起白寻手中的瓜子,似是无意间用指腹轻轻地扫过她的手掌,柔软的指腹碾过她的掌心,但还不等她流露出什么反应来,他倒是先一步红了耳根。
他在干什么啊?就像是在撩拨白寻一样。可是他真的没有这个意思,刚才只是个意外,没错意外!
白寻勾起一道笑容,反手抓住季之涵的手腕,在羊角的作用下她的一颦一笑都带上了一种极强的蛊惑力。
原本只是停留在耳根处一小片红色迅速蔓延至脸颊,手腕处传来的灼热温度让他浑身发烧。
白寻:“你怎么就拿了那么一点瓜子,来多吃点。”
她笑着往季之涵的掌心中塞了把瓜子。当他以为白寻就只是为了给他多送些瓜子之时,他忽然感觉掌心中似是传来了一阵痒意,似是有人用柔软的羽毛轻抚过他的手掌,自掌心中诞生的酥麻感瞬间蔓延至全身。
还不等他仔细品味这种转瞬即逝的暧昧感,不知从何时凑上来的哥哥就猛地从他的手里抓走了一把瓜子。
“分我一点。”季之澜面带微笑着从他手中抓走一大把瓜子。
看着掌心中零星的几粒瓜子,季之涵忽然感觉到了一种难言的委屈。
那是白寻给他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明明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可他就是莫名很委屈。
鼻尖忽然涌现出一阵酸意,在泪水即将从眼眶之中滚落的一刻,季之涵忽然感觉到了几分不可置信。
对于自己的这种下意识地生理反应,就连季之涵自己感受到了几分不可置信。他这是怎么了?怎么像是小孩子一样为了一些零食又哭又闹的,这实在是太幼稚了,根本不像他。
白寻又往季之涵手中塞了一把瓜子:“不用抢,我这里有的是。”
“谢谢……”季之涵受宠若惊,他看着掌心中的瓜子像是看到了什么失而复得的珍宝,原本低落的心情瞬间好转起来。
“沈初夏,你要来点吗?”白寻问道。
沈初夏疑惑地看了眼前方的秦家明。
奇怪啊,他们还在鬼屋里面啊?
算了,反正有白寻在,任何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想到这里,沈初夏也抓起一把瓜子,跟着加入到了嗑瓜子的行列之中。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看着犹如仓鼠般排排站着嗑瓜子的四人,秦家明的脸已经黑成了平底锅。
我说你们几个,能不能尊重一下我这个反派啊!
“小晴,帮我处理掉这几个不听话的学生……”话音未落,背后忽然划过一道阴冷的风,凌冽的杀气犹如实质,秦家明还未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脑袋就骨碌碌地滚落到了地上。
但他并没有死,依然能够张开嘴巴说话:“小晴,你在干什么?”
“我受够了。”她一脚踏上秦家明的脑袋,将他那张令人厌恶的脸碾入泥地里,“现在想来这一切都很不合理,我当时到底为什么会倾心于你这样一位没有担当没有责任的老男人呢?我是班级里面的第一名,我有这大好的前程和光明的未来,对于当时的我来说明明学习才是最为重要的事情,但我为什么会在这种关键时刻谈恋爱呢?我又是为什么,会选择你呢?”
渡边琉香歪着脑袋,犹如一尊坏掉的玩偶,她的眼底浮现出几分光彩,但这却无法挽回她正在崩坏的事实。
现在的她已经彻底坏掉了。
因为白寻的一番话,一直以来的被压制的属于渡边琉香的自我意识忽然在这一刻苏醒了,虽然没能夺回身体的主动权,但她却能看到何雨晴之前的经历。
她是一名品学兼优的三好学生,但因为爱上了老师,初尝禁果而意外怀孕,同桌的刘雅楠因为成绩一直被她压制一头而对此心怀怨恨,在得知她和老师私联后刘雅楠便利用家中的权势偷偷对他们进行了调查。甚至还从医院里面调出了有关于她的检测报告。
这也是霸凌的开端,之后秦家明为了保住自己的职位,想要断掉他们之间的关系。那日何雨晴之所以去找秦家明,本来是想要和他商讨如何处理肚子中的孩子,没想到秦家明一怒之下竟然将她推倒了。再之后,她被保安救助,并承诺会好好生活,不辜负对方的善心。
但就在她准备重新开始的第三天,她忽然接到了医院的一通电话,他们说,希望这件事能够给她带来一些教育意义,并希望她这个做母亲的可以将这个未出世的孩子的尸骨好好地埋葬起来。
她同意了。可当她接过那个装着孩子尸骨的橡木匣准备前往墓地的时候,却忽然感到了无比的难过和心酸,这种情绪来得非常莫名,瞬间就击垮了她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勇气,就这样,原本打算前往墓地的她改变了心意,转而前去学校,并利用自己的死亡为降下了诅咒。
自此之后,青藤学校更名为了青藤鬼校,而鬼校的“鬼”,指的就是何雨晴。因为何雨晴的怨念作祟,导致这个学校里面的老师和学生终日生活在恐慌之中。
这就是青藤鬼校这个故事的前传,听上去似乎是能够合乎逻辑、自圆其说,可由她的角度来看,这简直是一出漏洞百出的闹剧。
因为在这个故事中的何雨晴本身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女生,虽然家境贫寒但却还能够靠着自己的努力拿下全校第一。
她明明比谁都懂得这份成绩的得来不易,那么她为什么会选择在刚步入高中的时候就和老师谈起忘年恋呢?这件事本身就很不合理。
之后的事情发展就更奇怪了,因为对于这个意外得来的孩子,何雨晴本来就没有抱有任何期待,在得知孩子流产的那一刻,她反而松了口气。说她自私也好,自利也罢,但她很清楚地明白,这样的孩子降生下来只会给她带来无尽的伤痛和折磨,而且她也没办法像是其他母亲那样,给予孩子优良的成长环境和足够的爱。
所以意外流产这件事,对她而言明明是件好事,这代表她可以开启新的人生,洗刷掉过去的一切。但就在手术后的第五天,何雨晴却做出了一件,让她自己都感觉到不可思议的事情,她原本计划将这个未出世的孩子埋葬起来,虽然她从一t?开始就对这个孩子的出现不包有任何期望,但这并不是这个孩子的错。
再加上那位好心的保安的帮助,何雨晴成功地走出了这段恋情带来的阴霾,明明她都已经看开了,打算好要重新开始生活了,但是之后的她却像是鬼迷心窍般突然而然地放弃了自己的生命,只是想要让当初欺负过她的那群人付出代价,但是最后真正受到惩戒的只有刘雅楠六人,还有那些无辜被波及到的女老师。
秦家明以及那些助纣为虐的学生,他们并没有得到任何的惩罚,那些学生甚至还被洗白成了正义的一方,成为了何雨晴虐杀她人的助力。明明他们犯下的罪孽并不比刘雅楠他们少多少,但她却好像选择性的忽视了这一切。
这……实在是太过讽刺了。
渡边琉香唇边勾起一道浅淡的笑容,在进入到鬼屋之前,她的san值就已经不容乐观,正在及格线的边缘徘徊,大概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何雨晴才会找上她。
但在被何雨晴“附身”后,因为屡次触犯规则,所以她现在的san值已经降低到了一个极为可怕的地步,她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再像是自己的了,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她的眼睛也无法看清前方的景象,眼前的世界对她而言是模糊的重影。
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太多时间了,所以她想在有限的时间内,做点有用的事情。
渡边琉香看着被自己踩在脚下的那枚头颅,喃喃道:“现在想来,何雨晴人生就像是一场戏剧。所有的一切都是按照编剧设定好的剧本往下走,所以才会觉得有那么多的矛盾和违和之处,但每当她想要反抗时,又会因为剧本的不可抗力影响而走上歧途。可是她的人生原本不该是这样的。”
就算这只是一场戏剧,就算何雨晴这个人只是戏剧里面的一个角色,就算她甚至未曾真正出现过,但她还是想要替她,也是替她自己对这个崩坏的世界发起最后的反抗。
秦家明不明所以地大喊道:“小晴,你到底是怎么了?”
渡边琉香加大了脚上的力度,但因为身体已经出现了玩偶化,所以这一脚并没能踩碎他的头颅,只是让他的五官皱成一团。
“闭嘴,谁让你用这么恶心的称呼她的?”
“小晴……哎呦……”
他每喊一个字,渡边琉香的力道就会加大一分。
看着眼前一幕,季之涵大概清楚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但是看白寻的意思,她似乎早就知道了一切,他忍不住问道:“白寻,你是什么时候看破这个局的?”
白寻:“你忘了,这不是红衣员工亲口告诉我们的吗?他说今日鬼屋的主题是青藤鬼校,这说明鬼屋还有别的主题。但是你看他们的表现就像是真的在这里生活了好几年一样,但如果说他们一直都在这里上学,其他主题要如何开展?所以说,我更倾向于这是一场精心布置好的戏剧,只要为他们灌输相关的记忆,他们就可以按照设计好的剧本往下演,但是这位编剧的水平着实不怎么样,你看,演员自己都觉得剧本漏洞百出呢。”
所以在意识到这个剧本的漏洞后,她自然不会放弃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再加上渡边琉香的帮助,这一切才能如此顺利的展开。
只是这个剧本都崩坏到这种程度了,在幕后操纵一切的那位编剧还不打算干预吗?之前不是反应很快吗?现在怎么还没有动静。
“咔嚓……”白寻咬着瓜子壳,眼底划过几分思索。
“白寻。”季之涵扯了扯她的衣袖,虽然语气故作镇定,但白寻还是清楚地听出了隐藏在其中的几分害怕和恐慌。
季之涵表情凝重地看着那群正在向苹果园推进的人群,老师和学生们还有保安们在此刻聚集在一堂,没有表情的脸犹如塑胶化的玩偶,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僵硬感。
色彩缤纷的衣服交织成绚烂的海浪,正在以一种极为不可思议的速度,迅速将这片苹果园吞没。
几百几千个人全部聚集在一起,这一幕看上去不可谓不震撼。
“不听话的玩偶是要受到惩罚的。”
不知是谁带头喊了这么一句,其他人纷纷响应起来,音浪凝聚成一团,于瞬间爆发出的声浪几乎要将他们的耳膜彻底击碎。
季之涵狼狈地捂住耳朵,在噪音的冲击之下,他感觉自己的大脑都在嗡嗡作响。
玩偶?什么意思?
白寻也有着同样的困惑。
“快跑!”渡边琉香朝着他们大喊,“我拦住他们!”
反正她的身体已经快要撑不下去了,不如用最后的力量,发挥会出最后的余热。
周围凝滞的气流忽然开始极速流动起来,凝结的冷气凝聚成一团肉眼无法辨别的利刃,朝着人群的方向飞射而出。
这是天气术士的二阶能力气流操纵。
无形的利刃轻而易举地割开他们的头颅,殷红的鲜血洒落在这片被超凡力量笼罩着的土地之上,柔润湿软的泥土瞬间被染成触目惊心的红色,但地面上刻画的那座阵法却依然如故。
“咕噜……”无数枚头颅被空气凝聚而成的利刃收缴,鲜血犹如瞬间绽放的烟花,一瞬的绚烂之后便归于沉寂,只见断裂地截面处并非是骨骼和血肉,而是空荡荡的,没有任何内容物的空壳。
他们的头颅一骨碌地滚落至渡边琉香的脚边,原本鲜活灵动的表情瞬间变得僵硬起来,就连五官都透出一种说不出的塑料感,就像是商场中摆放的假人模特。
这到底是……
渡边琉香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竟然弄坏了母神赐予我们的躯体,不可饶恕。”
失去头颅的人们终于显露出了自己的真容,他们的身体逐渐变为了塑胶玩偶,脸上明明没有任何表情,但当那些毫无生气的眼珠一齐盯着你的时候,任何人都会产生一种无可遏制的恐慌感。
【san值减1,当前san值为15】
【san值减1,当前san值为14】
【san值减1,当前san值为13】
……
【san值减1,当前san值为0】
一次性面对成百上千的异种,渡边琉香的san值瞬间降到了0,身体开始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迅速异化,她看到自己的手背正在被灰暗的肉色塑胶外壳代替,她看到自己的手肘正在变为圆球状的关节,她看到自己的身体正在被一股邪异的力量迅速吞噬。
“咔嚓、咔嚓……”伴随着身体的玩偶化,无数裂痕也接踵而至,似是承受不住这股突如其来的力量般,她的身体正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迅速崩坏。
“咔嚓、咔嚓……”渡边琉香用尽全身力气,从自己的包裹空间中取出一把折扇。
她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意识正在逐渐消散,但她就算死,也不想变为怪物。
“咔嚓、咔嚓……”伴随着一道微不可察的声响,渡边琉香的身体瞬间崩碎了。
第064章 儿童乐园
“咔嚓……”渡边琉香碎裂的身体开始重新拼合起来, 在这具慢慢成型的躯体中,一道意识正在慢慢诞生。这道意识好像是她,却又好像不是她, 似是从阴影之中孕育而出的阴暗面, 带着一种就连她自己都感到无比心悸的疯狂。
这就是san值掉落到0的后果吗?
她感觉一个无法掌控的怪物正在逐渐在她的体内苏醒。
渡边琉香握紧手中的折扇, 这把扇子似是用人皮做成的, 带有一种属于人体皮肤组织特有的滑腻感, 上面还有连绵不绝的刺青, 犹如云雾般的重叠的繁复图样交织在扇面上, 描绘出一副令人无法琢磨的诡异图样。
“嗡。”折扇缓慢地漂浮到半空之中, 在她的眼中逐步放大, 渡边琉香的双瞳最终定格在不断放大的扇面上, 她艰难地勾起一道笑容, 漆黑的眼瞳慢慢被血色浸没。
“为什么?”何雨晴看着渡边琉香逐渐涣散的意识, 她伸出手, 试图抓住那道近乎融入虚无之中的意识体, 却什么都没有触碰到。
差点忘了, 她也是一道t?意识体, 准确来说, 她是一道连意识体都不如的、一段人为拟造的记忆。
渡边琉香看着她,冰冷的脸上罕见的多了一丝柔软:“你很像我。”
她想何雨晴之所以会找上她, 或许不仅是因为她的san值较低的缘故,还是因为她们也有着同样相似的经历。
她诞生于一个古老而又封建的没落家族,作为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独生子,她从诞生的下来的那一刻也同样背负起了极为沉重的使命。
谁能想到呢?表面上光鲜靓丽的大小姐, 从一开始却是作为联姻工具而诞生的。虽然父母一直在积极培养她各种兴趣爱好,但她所能学习的到的一切, 都只是为了能够将她这份包装精美的礼物能以高价售出的附加项。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随着学识的增加,她反抗的意识却变得越来越强烈,只是每当她诞生出反抗的念头后,她的父母她的族人都会强行将她“偏离”的思维板正。
今年年初,她与联姻对象第一次见面。
那是一个大她八岁的男人,离过一次婚。
虽然谈吐修养不凡,但她还是能够感受到隐藏在对方骨子里鄙夷。他虽然总是用温柔的语气叫她“琉香酱”,但她却能清楚地感受到他的声音中蕴藏的真实感情,没有爱只有欲,对他而言,她不过是属于他用高价买回来的一个玩偶。
尽管心里已经厌恶到了极点,但她依然无法反抗,在现实世界中,她就像是一只笼中鸟,她想要逃离,但是家族羁绊、血脉亲缘这些世俗中的枷锁将她牢牢锁住,让她无法挪动。
只有在游戏世界中,她才能够短暂的放下现实中的一切,大胆地对那些不怀好意的人说“不”。
所以在得知这是一场无法下线的游戏后,她反而为此感到了几分窃喜,因为这样,她就不用再回去面对现实中的折磨和苦难了。
虽然她的生命很短暂,但她至少曾获得过一阵自由的时光。
何雨晴看着逐渐溃散的渡边琉香,语气中透出几分低落:“难道不知道吗?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戏。”
渡边琉香:“我知道。”
她很清楚何雨晴只是个人为编造出来的角色,一段记忆,她甚至没有真正地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但即便如此,她仍然希望她也能和她一样,拥有哪怕片刻的自由。
何雨晴:“何雨晴这个人从来都不曾存在过,我只是一段被编入到你脑海之中的记忆,下个故事中,我就会换上新的身份,甚至可能不复存在,你所做的一切,全都是没有意义的。”
渡边琉香努力勾起一道笑容:“但至少,现在的我们是自由的,现在我把我的身体交给你,你可以放开手脚去做你想做的事情。”
随着话音落地,她的意识彻底溃散。
“唰——”那具碎裂的身体已经重新拼合起来了,但上面遍布的裂纹却没有随之复原,“渡边琉香”从地上缓慢地爬了起来,猩红色的眼珠一眨不眨地望着白寻的四人的方向。
此刻的渡边琉香是由无数具玩偶拼合而成的集合体,犹如用人体拼合而成的硕大蜘蛛。
san值清零后,带来的不仅仅是异变和疯狂,他们自身会变为一个巨大的感染源,对周围的人事物造成极强的精神污染,不需要眼神接触,此刻的她只要进入到白寻等人五米的范围内,就可以给他们造成强烈的污染。
但是“渡边琉香”并没有为难的他们的意思,她看着漂浮在天幕之上的折扇,喃喃低语:“雷霆万钧。”
闪烁的雷光在昏暗的天色牵出数道狭长而又明亮的弧线,无数道闪电自天幕降下,刺目的白芒几乎将这座学校彻底吞噬,似是划开天幕对一道豁口,将昏暗的天色分割成泾渭分明的楚河汉界。
“咔嚓。”雷电落在汹涌而来的人潮之中,在可怖的高温之下,学生们身体最外层的塑胶躯壳瞬间被融化成一摊液体,但他们并没有因此而死亡,而是缓慢地凝聚成型。
至于那些老师和保安,他们应该也是异种,但是整体实力却要比这些学生们弱了不止一线,他们中的大部分都在雷霆的洗涤下彻底化为一摊胶水,他们似乎没有重新塑型的能力。
还有几颗苹果树被无辜波及,被雷电瞬间烧成焦炭。
看着这一幕,学生们的面色微变。
似乎比起他们,苹果树的安危更为重要。
但他们并没有表现得太过担心,而是故作淡定地对“渡边琉香”说:“没用的,我们受母神庇护,你是杀不死我们的。”
母神。这是白寻第二次听到这个词了。
一位神灵会有多个代称,例如丰收女神,祂还有着生灵支配者、丰饶女神等称号,但这其中并不包含母神这个谓称。母神,听上去反倒更像另一位神灵的尊名。
“哎。”为首的学生发出一道叹息,她摇了摇头,朝着“渡边琉香”的方向隔空一指。
地面上的魔法阵忽然在此刻亮了起来,“渡边琉香”感觉自己的力量正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迅速流逝,与之一同流逝的还有她的意识,那个名为何雨晴的意识。
而在这股碾压的力量之下,她甚至连反抗的念头都无法生出来,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再度土崩瓦解,感受着自己的意识逐渐归于沉寂。
这就是渡边琉香临死之前的感受吗?原来死亡是这样啊。她倒是不害怕死亡,只是觉得可惜,她还没能完成她们的心愿。
为首的那名学生目光平静地看着她碎裂的尸体,语气淡淡道:“可惜了,原本经过这次考验之后,你也能像我们一样获得新的躯体,是你自己放弃这个机会的。”
天空之上凝聚的乌云缓缓散去,失去了主人的特殊道具从天上极速坠落,陷落到被雷霆烧灼成焦黑色的土地里。
白寻连忙跟了上去,将折扇从土地里刨了出来。
在她刚把折扇拔出来的一刻,浓郁的阴影如同重新折返的乌云,慢慢地笼罩在她的头顶上。
学生们的身体还未曾恢复原样,犹如融化的蜡烛般的身体将她团团围住,他们的五官都已经被雷霆融掉了,还未来得及塑造成型,但尽管如此,白寻却能清楚地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的那些充满恶意的目光。
她抬起头来,一脸无辜地看着这些围绕上来的异种:“你们继续,我就来拿个东西,不用管我。”
为首学生招了招手:“抓住她。”
白寻躲也不躲,任由他们抓着自己。
她看着这群不怀好意的学生,语气认真道:“是你们先动手的,那我现在反抗就算正当防卫喽。”
“什么?”他们还没能明白白寻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就感觉一股劲风在面前呼啸而过,借助身后几个玩偶抓着她的肩膀和手臂对力道,白寻直接从地面上弹跳而起,修长的双腿犹如鞭子般横扫而过,他们好不容易凝聚出来的头颅又一骨碌地落在了地上。
但她并没有就此落地,而是接着这股力量将身体在空中翻转180度,这些玩偶的身体还在发烫,外层的塑胶还没有风干定型,只要稍稍用上几分力道,他们的手臂就会如同面条般扭在一起。
白寻也因此挣脱了困境。
看着妄图追上来的玩偶们,白寻迅速展开折扇。
特殊道具技能4极地霜寒,在这一瞬间发动了。
随着冷风呼啸,直径二十米的冰雪暴席卷而来。
纯白的雪花犹如从天空之上洒落的花瓣,看似温和无害,却于瞬间凝结成能够伤人于无行的冰刃,在他们的身体上形成无数细密的伤痕,伴随而来的还有极为骇人的低温,只见他们身上的伤口迅速凝结出细碎的冰晶,这些冰晶极大程度上的牵制住了这些玩偶,让他们无法挪动。
白寻惊奇地看着这一幕。
不枉她拼着生命危险把这个扇子捡回来,果然是好东西啊。
就是这个副作用,使用一次后,会有20%一定概率引发自然灾害。
会引来那种自然灾害,道具介绍上并没有明说,但是从刚才引动的异象来看,这个副作用恐怕不会弱到哪去,何况这是个A级道具。
当然她之后也不会贸然使用这种东西,刚才不过是为了进一步试验这个道具的能力,反正她有魔法,也可以达成类似的效果。
但她可以把t?这东西租给季之涵他们用啊,就算他们不幸地引来了天灾,她还可以出手相救,这样一来,就能赚到两份钱。
白寻越想越觉得自己捡到了一个宝贝,要不是这扇子疑似用人皮制成,上面还覆着一层滑腻的油垢,她都想抱起折扇亲两口。
“白寻。你去哪了?”季之涵闭着双眼,焦急地站在原地等待。
季之澜也和他一样担心白寻的安危,但他怕自己一旦开口就会影响到白寻,所以一直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
“来了来了。”白寻乐呵呵地跑了回来,“我将他们暂时困住了,趁这个机会,我们赶紧办正事。”
季之涵三人被白寻带出了苹果园。
“时间不多了,我们得赶紧找出口。”季之涵说。
白寻笑眯眯地看着远处那座空荡荡的教学楼:“你们说,如果遇到不可抗力造成的自然灾害,那么学校为了保护学生们的安全,应该会提前打开校门吧?”
季之涵语气紧张道:“白寻,你该不会是想炸了这座学校吧?可是这样需要赔钱的。”
白寻用力地敲了下他的脑袋:“想什么呢?我怎么可能做出这种违法乱纪的事情呢?”
其实她还真的有过想要炸了学校的念头,但是一想到即将面临的高额赔偿金,白寻觉得还是算了吧。
要她的钱和要她的命有什么区别。
白寻:“不需要那么麻烦,只要能够触发学校的防火警报就可以了。”
季之涵:“可是这附近根本没有什么可燃物,我们又在外面,想要触发火灾警报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白寻:“谁说没有可燃物了?后山不是有现成的吗?”
规则里面说破坏游乐设施会罚款,但是这些苹果树可不算游乐设施啊。
白寻指尖凝聚出一簇火焰。一开始只是零星的火苗,但当火光触碰到苹果树的那一刻,便开始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迅速蔓延扩散。
“啊啊啊啊啊!”撕心裂肺的尖叫声从苹果林中穿出来,但却并非来自那些学生,而是来自于树枝上挂着的苹果。
它们哭喊着挣扎着,这些曾经供给它们养份的树枝如今却成为了束缚着它们的牢笼,让它们无法挣脱。
浓郁甜美的汁水顺着苹果烧焦的表皮缓缓流淌而出,但还没等落地,就化为了这场大火的助燃剂火势越来越大,滚滚烟尘从后山的方向迅速蔓延至教学楼,甚至是整座学校。
“砰!砰!砰!”封闭的围墙在这一刻土崩瓦解,露出隐藏的大门,在门敞开的一瞬间,刺目的光线争先恐后地涌入其中,在这个被浓雾环绕的世界中带来了一丝光明。
白寻主动牵起三人的手,微笑道:“走吧,我带你们离开这里。”
出去的时候他们刚好撞上急忙救火的员工们。
虽然苹果园并不属于游乐项目,但它却与好几个游乐项目有所关联,白寻这一把火烧得倒是痛快,但就是苦了他们这群救火的工作人员。
“你都干了些什么啊?”红衣工作人员跪在地上,抓狂地揪着自己的头发。
白寻笑眯眯道:“没干什么啊?我只是在按照你们的要求,寻找出口啊。”
红衣员工:“那这场火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苹果园怎么会烧着?”
白寻:“刚才打雷了啊,苹果园里面种了那么多树,怎么可能不出事呢?”
她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由扇子引发的落雷上面。但因为他们刚才所处的地方比较空旷的缘故,所以雷霆落下之时并没有太多的苹果树遭受波及,但他们又没有办法查证,没有证据,那还不是任由她甩锅。
红衣员工气得浑身发抖,但却拿白寻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放他们离开。
鬼屋是他们经历的最后一个项目,这个游戏项目的结束,意味着这次的游乐园之旅也可以画上句点了,沈初夏非常感谢白寻的帮助,虽然她们之间的情谊是建立在明码标价的基础上的,但她仍然非常感谢白寻的帮助。
只是一想到离开这个游乐园后她们就要彻底分开了,沈初夏忽然感到了几分不舍得,但还不等她开口,就听白寻道:“你们先出去吧。”
季之涵大概知道白寻想要做什么,在这个游乐园里面,唯一没有探索过的区域就是儿童乐园了。
沈初夏疑惑道:“你不跟我们一起离开吗?”
白寻:“我还要去儿童乐园一趟。”
季之澜和季之涵异口同声道:“我陪你一起去!”
“我可以支付报酬。”季之澜又补充了一句。
说实在的,在听到报酬两个字的时候,白寻确实心动了,但思考过后,她并没有应下这笔生意。
“儿童乐园的危险性肯定要比这座游乐园更高,我没有信心能够带着你们平安离开,所以你们还是乖乖在外面等着我吧。”
见白寻坚持己见,季之涵和季之澜也清楚自己劝不动她。
但他们并没有因此责怪或者埋怨白寻的意思,他们只是怨自己,如果他们的实力能够更进一步的话,说不定白寻就不用自己一个人进去冒险了。
沈初夏将枯木逢春交给白寻:“这个你拿着,也许可以用上。”
白寻开玩笑道:“你就不怕我把你的道具私吞吗?”
沈初夏诚实道:“你不会这么做的,如果你真的贪图我的道具,早在做手术的时候你就把它抢走了,如果你真的对我动手的话,我也不是你的对手啊。”
见此一幕,季之涵也连忙将自己手中的道具拿了出来,但是暗之萤这个道具白寻手中就有一个,幽灵画作的副作用又太强,而且不可控。
见自己似乎没能为白寻帮上什么忙,季之涵的心情有些低落,他垂下头来,像是个可怜无助地大型犬。
“我好像没什么能给你的。”
看着他这幅可怜巴巴的模样,白寻忽然觉得有些好玩。她抬起手揉了下他的脑袋,轻笑道:“没关系。”
感受到头顶传来的温热,季之涵的面色瞬间变红,他捂着脸后退两步,磕磕巴巴地喊道:“干……干什么……”
白寻微笑着反问:“你讨厌我碰你吗?”
不仅不讨厌还喜欢的要命!季之涵张张口,下意识就要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口。可当他看到站在白寻身旁的哥哥时,心中好不容易燃起的火焰瞬间熄灭了。
季之涵扭过头,没有回应白寻的问题。
真是别扭。白寻看向一旁的季之澜,后者立马把毛茸茸的脑袋凑了过来。
季之澜缓慢地将自己的额头搭在白寻的肩膀上,藏住自己几乎熟透的脸颊:“能不能摸摸我,我不讨厌你碰我。”
白寻笑着揉了揉季之澜的脑袋。
虽然是双胞胎,但在一些细微之处上还是有所不同,比如头发,季之澜的头发要比季之涵的更为柔软一些,就像是打理得皮毛光滑的阿富汗猎犬,摸起来更为顺手。
相比起来,季之涵像是柴犬,外层的毛发短而粗硬,内里的绒毛柔软细滑。
摸完他们两人之后,白寻又将魔爪伸向了沈初夏。沈初夏像是早就准备好了一般,主动将自己扎起来的长发放了下来,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等着白寻来揉。
白寻感慨道:“果然还是女孩的头发摸起来顺手呢。”
做完这件事后,白寻这才动身离开:“好了,我走了,你们在门口等我,我尽量早点出来。”
季之澜:“白寻,你自己一个人要多加小心。”
季之涵:“有事给我们打电话,虽然武力这方面帮不上你,但是如果有需要动用脑力的地方,我还是可以帮忙的。”
沈初夏:“一定要平安回来啊。”
白寻微笑着和三人告别,转身进入到了儿童乐园之中,门口有五六个身着玩偶服的工作人员,似是早已料到了她的到来,他们微笑着朝她点头示意。
“进去吧,母神已经等您很久了。”
母神也在这?
带着疑问和困惑,白寻进入到了儿童乐园中,一踏入其中,白寻最先闻到的是一股极为浓郁的香甜,像是苹果熟透到近乎腐烂的香气,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诱惑。
怎么回事?
苹果园不是被毁得差不多了吗?为什么这里还有如此浓郁的味道,而且这股香气,要比她之前在苹果园里面闻到得还要香浓百倍。
还不等她思考清楚其中症结,一道身影悄然从背后靠近:“你终于来了,我等你好久了。”
第065章 母神
很难形容白寻现在看到的这番景象。
浅金t?色的长发犹如莹润光滑的锦缎, 轻柔地覆盖在单薄瘦弱的肩膀上,随着祂抬起手臂的动作,长发顺势从肩头滑落, 将祂白皙的肌肤映衬的更加莹润, 像是经历过泉水洗涤过的玉石, 带着一种细腻温润的质感。与精致绝伦的五官搭配在一起, 使得祂散发着一种极致柔媚的女性魅力。
白寻不得不承认, 祂是她见过的最完美的女性, 拥有着完美无瑕的容貌和身材, 言语甚至无法描绘出祂万分之一的美丽。
能够拥有这种超越人类的容貌的, 必然不可能是普通人, 那么除了那些玩偶服工作人员提到的母神之外, 还能是谁呢?
“过来。”祂微笑着朝她招手, 邀请她一同踏入这个静谧祥和的乐园。祂的身上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魅力, 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银灰色的眼瞳会随着红唇一同弯起, 形成一道极为漂亮的弧线。
白寻像是被蛊惑了, 走入到了踏入到儿童乐园之中。空气中漂浮的甜香变得更为浓郁了, 像是不断侵蚀着神经的毒药, 初始还会感觉到几分不适应,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就会慢慢变得麻木。
见白寻走入其中, 祂微笑着将白寻拉入到自己的怀中,熟透果实的甜腻香气犹如迅速靠拢的云雾,将她的身体包裹在其中,炙热的体温犹如在正在燃烧的炉火, 在热意的烘烤下,那股甜腻的香气也变得越来越浓郁。
祂附在白寻耳畔, 用轻柔低哑的声音对她说:“这一路你受到不少惊吓吧?但没关系,现在一切都结束了,我会保护好你的。”
热意沿着耳廓迅速传导,激起酥麻颤栗的痒意,白寻感觉体内那股早已经被压制下去的欲望之火又迅速燃烧起来,她的双瞳迅速染上一层淋漓的水雾,看着祂的眼神多了几分梦幻的迷离色彩。
“你……”
“嘘。累了吧,先过来吃点东西吧。”祂抬起手指抵住白寻的嘴唇,柔润细腻的触感刺激的她浑身酥麻。
白寻还是第一次产生这种感觉,这种想要把对方吞吃殆尽的感觉。
是受羊角的影响还是心底的欲念在作祟,就连白寻自己都无法分清,她伸出舌尖,将被热意烧灼到干涸的嘴唇慢慢地润泽了一番,在唾液的润泽下,近乎枯萎的花瓣又重新地焕发出了浓郁的生机。
白寻虽然没有亲眼见证这一幕,但一直仔细观察着她的母神又怎么会错过她的一句一动呢,祂微微弯起眼睛,笑意变得更为深邃,握着她手臂的那只手,也变得更为火热。
祂微笑着将白寻带到圆桌旁,白寻这才注意到早前与他们分开的龙婆三人竟然也在这里。
他们围绕在圆桌旁边,神情或多或少都染上了几分颓靡。其中数奥斯汀的状态最为糟糕,海蓝色的长卷发已经被汗水彻底浸湿,紧贴在轮廓分明的脸上,幽绿色的眼瞳几乎失去了焦距,涣散的双瞳直勾勾地盯着摆放在前方的精美点心,喉头微动,传递出不易觉察的渴望。
辛西娅的状态比他稍微好些,但她注视着前方的目光中也带着极为浓郁的渴望。
至于龙婆,此刻的她像是睡着般,双眼紧闭,瘦小的身体如同蜗牛般蜷缩在一旁的角落里。
哎呀,他们三个竟然还活着吗?真是太可惜了。
要是龙婆凉在这里,降灵会主教的位置就会出现空缺,说不定她就可以顺势补位了。
虽然主教距离她成为教皇的目标还很遥远,但总归是迈出第一步了,不是吗?
虽然是这么想的,但白寻还是关切地问道:“他们怎么了?”
表面功夫还是要做足的。如果不能保证他们一定会埋葬在这里,过早的展现出恶意只会为自己埋下隐患。
母神微笑道:“他们都在等你,你来了,这场晚宴也可以开始了。”
晚宴。白寻看向摆在桌上的点心,这些制造精美的蛋糕和饼干正在源源不断地向外散发出浓郁的香气。
但看着这些做工精美的蛋糕白寻却没有半分食欲,尽管用浓郁的奶油和糖精作为掩盖,但她还是在这些糕点中嗅到了属于苹果的独特香气。
这个发现让白寻瞬间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就是神的力量吗?她竟然从来都没有对身旁这个危险的存在感到半分警惕,甚至还对祂产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信赖感,这种不知不觉沉沦其中的感觉就好像温水煮青蛙,热意会在她毫无知觉的时候慢慢渗透她的身体,直至将她的五脏六腑都彻底煮熟。
白寻刚才的沉沦状态中清醒过来,神情警惕地看向祂。
似是早已料到了这个结果,母神微笑道:“我知道,你对我还抱有防备心,但是我对你并没有任何的恶意,相反,我是来帮助你们的。这座游乐园受规则之力控制,会不断地屠杀那些误入其中的人。而这座儿童乐园,是我为你们设置的庇护所,只要进到这里来,你们就安全了。”
白寻不可置信道:“什么?”
母神娓娓道来:“通过规则你应该能看出来,游乐园和儿童乐园分别属于两个不同的势力。游乐园方一直在极力让你们认定儿童乐园是个危险的地方,但实际上这是我为你们设置的生路,受一些因素影响,现在降临于世的并非是我的本体,而是一具力量化身,我能够调动的力量十分有限,所以我只能影响这里的规则,而不能让环绕在这里的规则彻底消失。”
“鬼屋和镜屋和这座儿童乐园一样,都已经被我的力量渗入了,规则还暂时没有发现这个问题,若是当它发现了,恐怕会制造出针对性的规则来防止你们靠近。玩偶服员工、孩子们以及后山的苹果林也是我在这里的留下的后手准备,他们会为你们带来安全和保护。”
白寻:“你说鬼屋已经被你的力量渗透了,那些学生又是怎么一回事?他们是异种,还是由你一手制造出来的玩偶,可是那些玩偶却对我们抱有浓烈的恶意。”
对于白寻的提问,母神没有露出半点不愉悦的表情,祂耐心解释道:“神的力量对于人类而言就像是包裹着蜜糖的毒药,将他们变为异种也并非是我所愿。但我无法拒绝信徒们虔诚的祈祷。他们祈求我,让我带他们离开这种受束缚的生活。可惜我无法做到,我唯一能够做到的,就是赐予他们永恒不朽的身躯。而且他们虽然是我的力量管控,但他们也同样受规则之力束缚,作为鬼屋的npc他们首要任务是扮演好自己的角色,若是违背了角色的行为逻辑,就是你们所说的人设ooc,会受到规则之力惩处。”
白寻:“孩子们和玩偶服员工又是怎么一回事?”
母神:“你好好回忆一下,无论是孩子们还是玩偶服员工们,他们真的有攻击过你们吗?难道不是游乐园规则在一遍遍的提醒你们不要相信,不要靠近,但你真的验证过这些规则吗?何况,如果我们真的要害你们,又何必大费周章地把你们请入这座儿童乐园里呢?虽然我只是一具化身,无法发挥出太多能力,但是解决你们对我来说并不是件难事。可我并没有这么做,这还不足以证明我的诚意吗?”
祂的嗓音带着独特的柔媚感,语气及尽温柔,让人不由自主地放松警惕,银色的眼瞳专注而又认真地凝视着她,眼底划过一丝非常浅淡的哀伤,似是对她的犹豫和举棋不定而感到悲伤难过。
在这种目光的注视之下,就连白寻都不仅感觉到了几分动摇,她感觉自己的思维有些混乱,像是一滴墨汁融入到了一池的清水之中,浓郁的黑色很快就覆盖了原本澄澈透明的池水。
母神拉着白寻的手,将她带到圆桌旁:“好了,先坐下吃饭吧。他们都已经等急了。”
奥斯汀合辛西娅早已经急不可耐,若非母神还坐在这里,他们恐怕已经扑到了桌子上。
得到母神的应许后,他们立即拿起距离最近的点心,毫无形象地将点心一把塞进嘴里,一边咀嚼还一边发出享受般的轻吟。
在这一刻,白寻感觉自己面对的并非是两个成熟冷静的人类,而是两头完全被欲念操纵挟持的猪,他们的眼中只有食物,完全容不下其他。
但在吃下点心后,他们的精神状态肉眼可见地好起来了,浑噩的双瞳重新恢复到了以往的清明。
母神拿起一块苹果派,放到白寻的嘴边,白嫩的手指似t?是无意间触碰了下她的唇瓣,但又很快地回到了安全距离。
“尝尝看。”祂用饱含期待地目光看着她,银灰色的眼瞳似是含着一层水雾。
又是这种让她无法拒绝的目光。
她明明是第一次见到这个所谓的母神,但不知为何,每当对上那双漂亮的银灰色眼瞳时,她都会产生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或许失忆前的她是母神的信徒?
除了这个理由之外,她找不出第二种可能性。
可祂为什么要无缘无故地对她这么好?甚至放下身段,主动给她喂食。
虽然她从未听过母神这个尊名,但白垩纪元之后,很多神灵的相关资料都已经被彻底销毁了,所以她没有听过这个神灵的尊名,不代表祂并不存在。
但这样一位神秘莫测的存在,到底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
“不喜欢苹果派吗?”见她发愣,母神放下手中的苹果派,又递来一块只有硬币大小的饼干。
“我自己来。”白寻想要接过饼干,但祂却趁着她张开嘴的空隙将饼干塞进她的口腔里,柔嫩细腻的指腹在她的唇舌之前迅速略过,临走之际,还不重不轻地捏了下她的舌尖。
她这是被调戏了吗?
白寻微微眯起眼睛,看向坐在她身旁的母神。
但对方似是完全未曾察觉到自己刚才的唐突举动,银灰色的眼瞳轻轻地眨了一下,浅金色睫毛微微颤动着,犹如蹁跹的蝴蝶。
白寻很讨厌吃亏,哪怕对方是高不可攀的神灵。
她拿起饼干,笑眯眯地看着祂:“你也尝尝看。”
母神似是完全没有注意到白寻眼中隐藏的恶意,祂张开嘴,舌尖轻轻一扫,将白寻的手指连同饼干一同卷入口腔之中。
温热滑腻的舌头卷住她的手指,犹如蛇一般顺着她的指尖缠了上来,饼干已经在这场短暂的交锋之中迅速化为一摊碎渣,沾着碎渣的舌头犹如质地粗粝的磨砂纸,在她的指尖上下滑动。
但这个大胆的举动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祂就放开了对于白寻手指的钳制,猩红色的舌头舔过唇角,将不慎被带出来的饼干碎渣全部融入到口腔之中。
“很甜。”祂嗓音微哑,泛着水泽的唇瓣在灯光下折射出绚烂的色彩,祂目光专注地望着白寻,随后扬起一道蛊惑人心的笑意。
“啪叽。”奥斯汀手里的苹果派掉落在了地上,面色犹如熟透的苹果,迅速烧红。
辛西娅也是一样,尽管脸上描绘着精美的妆容,但隐藏在底层的红晕还是轻而易举地浮现出来。
尽管这道笑容并不是朝着他们展露的,但它所带来的魅力是他们根本无法抗拒的,若不是他们的理智已经回笼,现在恐怕已经把持不住了。
白寻表现得反而很平静,对方的目的性表现得太过强烈,反而失去了之前那种神秘的魅力,也让她失去了对于祂的兴趣。
她慢条斯理地擦去指尖沾染的唾液,微笑道:“我可以在这里参观一下吗?”
母神:“当然可以,但现在是孩子们的休息时间,在参观的时候,动作尽量轻一些,不要打扰到他们。”
白寻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就在这时,躺在墙角的龙婆忽然睁开双眼,她一把抓住白寻的衣袖,借着这股力量艰难地站起身来:“我跟你一起去。”
“好。”白寻没有拒绝龙婆说提议。
相比起辛西娅二人,龙婆的精神状态虽然算不上好,但眼神却不见一丝混沌,显然她并没有睡着,而是从头到尾都保持着清醒状态。
白寻带着龙婆一起来到二楼。
但还不等她开始查探,龙婆忽然往她的掌心中塞了张纸。
“不要声张。”龙婆张开嘴,无声无息道。
白寻展开纸张,发现这也是一张规则。
儿童乐园守则
1、儿童乐园是存在的,这里是属于孩子们的天地,在这里你会体验到人世间的温馨和美好,会忘却一切的烦忧。
2、不要在晚上五点以前进入儿童乐园,如果你已经触犯了这条规则,请想办法离开这里。
3、这里是儿童乐园,是孩子们的天地,孩子们是天真的、友善的、好奇心旺盛的、如果他们跟你询问有关于外界的信息,请想办法转移话题。
4、儿童乐园可以用于过夜,海洋球区的左边有提供给游客的钟点房,如有必要使用请在第二天早上八点以前离开,并带走自己的私人物品。
5、上午七点、中午十二点、下午六点是儿童乐园向借宿在这里的人们统一发放餐食的时间,如果在餐盘中看到苹果相关的制品,请不要惊呼,把它当成普通制品吃掉即可。
6、儿童乐园后面是一片苹果林,在没有工作人员的指引下不要擅自入内,苹果林很大,很容易迷路。
7、儿童乐园的工作人员统一身着玩偶服,他们是可信的、友善的,但请不要询问他们有关于游乐园的一切事宜,他们不会回答。
8、时刻记住,儿童乐园是独立运行的,外面没有游乐园。
这上面的规则和母神说的全部对应上了。
如果按照这份规则作为参照的话,那么外面那座游乐园才是万恶之源,事实似乎也是如此,游乐园设立的一切规则都在引导游客自相残杀,对他们非常不友好。反观儿童乐园张贴的这张规则,看上去清晰明了,似乎没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从表面上来看似乎是这样的。
但是白寻感觉这里的规则要比游乐园的还要诡异,甚至透出一种奇异的矛盾感。
尤其是规则的第二条。
五点之前不能进入儿童乐园,如果触犯规则需要立即想办法离开,这大概是这里设置的最为严厉的一项规则。
再结合母神刚才的那番话,白寻推测五点之前大概是孩子们活动的时间,现在的他们可应该正处于沉睡之中。不然没办法解释为什么儿童乐园中唯独少了孩子们的身影。
但是根据规则所说,孩子们是友善的,又为什么要避开他们呢?如果只是为了防止触犯第三条规则,那么第二条规则完全没有设立的必要。
白寻感觉自己像是陷入了一团更大的迷雾之中,她来到这里明明是为了揭开自己的身世之谜,但是有关于这座游乐园的谜团却一个接一个的向着她的方向砸来。
再加上母神的存在,将这件事推向了一个扑朔迷离的发展。
老实说,白寻并没有对祂放下戒备。
虽然说,神灵当中确实不乏一些对人类友善的存在,但神毕竟是神,祂们对人类释放出来的善意并非是纯粹的善,更类似于一种身居高位者的施舍和怜悯。
举个例子,当人类向蚂蚁丢来一些面包屑的时候,蚂蚁会以为这是上天赠予的奇迹,但实际上这可能只是人类从嘴角边漏出的一些残渣。但他们从来不会吝啬向蚂蚁们投喂残渣,因为这一丁点微不足道的善意,对他们而言虽然不算什么,但对于蚂蚁而言,却是如同神迹般的存在。而且这一举动既能够展现出他们的善良大方,又能让他们获得来自蚂蚁的感谢。
神是神,人是人,蚂蚁是蚂蚁,这三者永远不可能站在同一水平线上,自然也不可能真情实感地体谅他人之苦。
这和性格或者品性无关,而是在自然环境下孕育而生的一种特质,无论是人还是神都不可免俗。
所以祂说是为了拯救他们才大费周折地建立起这个避风塘,白寻是一个字都不会相信的。若是祂直白地告诉她,这一切都只是为了借机发展信徒,或许还有那么几分可信度。
白寻看向龙婆,但对方并没有解答的意思,而是领着她来到走廊尽头。
这是儿童房,里面是一群沉睡的孩子们,他们安静地躺在床上,表情宁静祥和,若是忽视一张张模样怪异的羊脸的话。
和之前在学校里见到的那群孩子一样,他们也长着一张不属于人类的羊脸,纯白的绒毛成蜷曲状,遍布在一张张大到比例失调的脸上,弯曲的羊角如钩,顶在削薄的床板上。
龙婆看着房间内的孩子们,忽而勾起一道诡异的笑容:“你看,那些孩子们是不是很可爱?”
可爱?白寻看着那些模样怪异的孩子,实在不觉得他们和可爱这两个字到底有什么关联。
但是龙婆却意外执拗地想要从她的口中得到认可,抓着她的手臂的那只干枯的手掌忽然收紧了几分力度,语气低沉道:“你难道不这么觉得t?吗?”
白寻微微皱起眉头,将手臂从龙婆的牵制之中抽了出来,并按住龙婆的肩膀,防止她继续作乱。
经过这个小插曲,白寻也察觉到龙婆此刻状态不太对劲。
龙婆恰好在此刻转过头来,眼中的画面犹如走马灯般飞速划过视网膜,尽管只有短暂的一秒钟,但白寻还是捕捉到了她眼中瞬闪而逝的画面。
她这才发现,龙婆眼中的世界和她所看到的是完全不同的,在她眼中,那些长着三角脑袋,奇形怪状的羊脸孩子,是在正常不过的人类小孩模样,柔嫩的肌肤,泛红的脸蛋,稚嫩纤细的四肢,所有的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的正常。而在她的眼中,她才是那个真正需要警惕的异类。
第066章 无效的规则
自从踏入儿童乐园以来, 她就感觉自己的意识有些浑噩,好像笼罩着一层无法辨清的云雾,乃至于她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意识到龙婆身上的问题。
明明从一开始, 她眼中倒映出的自己就是青面獠牙的恶鬼形象, 她为什么现在才注意到呢?
龙婆正目不转睛地盯着白寻, 搭拢的眼皮下, 明亮的眼瞳犹如穿破云雾的利刃, 带着一种让人心悸的锋芒。
原来龙婆刚才的所作所为都是对她的试探吗?
看来那张规则应该也是试探的一环, 那张规则和游乐园规则有着不少矛盾之处, 假如她刚才对此做出反应的话, 龙婆会怎么做?
现在思考这些似乎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眼下最重要的事情还是给龙婆一个满意的答复。
白寻回答道:“他们睡着的样子还挺可爱的。”
这不算是假话, 比起他们清醒时的样子, 他们睡着的样子还能算的上是可爱。
“你是这么想的吗?”龙婆似是对白寻的回答非常满意, 布满褶皱的双瞳微微弯起, 挤出一道深邃的弧线。
她轻轻地拍了下白寻的肩膀, 提醒道:“保管好那张纸, 你会用到的。我累了, 先下去休息了。”
说完, 她便拄着拐杖离开了。
她的步伐很慢,每一步都像是用尽了自己全身的力气, 慢腾腾的样子像极了她之前见到的那个玩偶化的男人,可她的身体却还很正常,并没有产生异化的趋势。
白寻收回探究的目光,转身前去钟点房。
海洋球区在钟点房的左边, 是一个硕大的游泳池,里面灌注着咸湿的海水, 上面还漂浮着无数蔚蓝色的圆球,这些圆滚滚的球体无端让她想起了那些高挂在树枝之上的苹果。
更令她在意的是水池旁边的提示标语。
水深1.5米,注意安全。
这个深度对于成人来说并不算什么,但对于孩子来说,这个深度却可以轻易将他们溺毙。
这不是很奇怪吗?这里明明是儿童乐园,却出现了这么一个危险的地方。这也是受规则之力扭曲所导致的吗?
白寻蹲下身体,在水池边仔细观察。
看着漂浮在水池上的海洋球,她忽然有种想要捞出一枚仔细观察的冲动,但她的手指才刚触碰到那枚圆球,它就随着荡漾的水波迅速游走了。
“嗯?我就不信了。”白寻又将目标对准另一枚圆球,但结果还是和上次一样,这些海洋球就好像拥有生命般,在她碰触到的一瞬间迅速躲远。
看来只能借助魔法了,就在这个念头升起的一刻,原本平静的水面忽然掀起风浪,像是一枚无形的巨石投入到了泳池之中,瞬间掀起的浪涛凝聚成一堵足有两米高的墙壁,只冲着白寻而来。
白寻不慌不忙地抬起手,幽兰色的魔法阵瞬间在她掌中绽放,寒意沿着她的掌心迅速蔓延,迎面涌来的浪潮瞬间凝聚成冰。
但还是有不少海水落在了她的身上,纯白的衬衫瞬间被浸湿了,像是一层半透明的云雾笼罩在她的躯体上,藏在下方的白皙肌肤若隐若现。
“怎么这么冒失?”母神不知何时出现在她的身后,白寻甚至未曾察觉到她的靠近,就落入到了那个馥郁浓香的怀抱之中。
母神的躯体带着一种与她既然不同的温暖,甚至可以说是炙热,像是要将她彻底融化。那双修长紧实的双臂圈在她的身前,看似放松,但却带着一种让她根本无法挣脱的强势。
“别这么紧张。”母神的声音缱绻柔和,白寻刚才还处于紧绷状态的神经瞬间松懈下来了。
很难形容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就像是上一秒还在战场上奋勇杀敌的士兵,下一秒就放下了一切回到了归田原居的生活之中。
情绪转变的相当突兀,但问题在于,身在其中的白寻竟然没有感觉到半分违和,而是有种这一切理应如此的感觉。
她不由自主地靠在母神的怀里,感觉自己像是回到了婴儿时期,回到了母亲的襁褓之中。祂的身上有一种奇异对魅力,仅仅是不经意间的肢体碰触都能给她带来一种绝妙的感受。
刚才是不是你在搞鬼。虽然意识已经开始逐渐飘远,但白寻还仍然存着几分理性。
刚才发生的一切实在太过蹊跷,而母神又是那么恰到好处地出现在她身旁,这让她不得不对祂感到了几分怀疑。
但是祂的目的呢?
虽然只是一具化身,但祂依然有着神灵的位格,是属于神的一部分,祂为什么要捉弄她这样一个普通人?
“你身上的衣服全都湿了,我先带你去换件衣服。”母神一把将白寻抱了起来。
“我可以走。”白寻试图挣开祂的怀抱,但祂的力道却没有因此减弱半分,搭在她腰间和大腿的手掌反而缩紧了几分。
“你确定要以现在这幅样子出去吗?”母神微笑道,声音依然温和,但其中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硬。
“有什么关系?”白寻反问,毫不避讳地对上那双银灰色的眼瞳。
明明是第一次见面,但这位母神却对她展现出了超乎寻常的感情。白寻想,她们之前应该是认识的,但是她们之间的关系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她现在还不得为之,眼下对她来说是个绝妙的试探机会,她又怎么会错过呢?
短暂的失神之后,白寻又重新掌握了主动权,她靠在母神的肩膀上,朝着祂细白修长的脖颈轻轻地吹了口气。
热气拂过祂的肌肤,酥麻的痒意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看着祂身体微微颤动的样子,白寻满意地勾起唇角,用一种带着挑衅的口吻对祂说:“难道你很在意吗?”
母神微笑道:“我当然在意,我在意我的每一位子民,但你是其中最特别的一位。所以比起其他人,我会更在意你的安危。”
明明是非常正经的回答,但却又好像带着几分暧昧缠绵的意味。
但白寻并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询问下去,母神也没有再提起相关事宜,祂继续道:“再待下去你会感冒的,好了,我带你回去换衣服。”
母神带着白寻来到祂的专属房间。
这里鲜少有生活过得痕迹,显然祂待在这里的时间并不算长久,但里面应该有的家具却一件都不少,尤其是间独立的透明衣帽间,里面悬挂着着各式各样的衣服,长裙、西装、旗袍……各式衣服应有尽有。
母神拉开衣架,微笑道:“你身上湿漉漉的,先进去洗个澡吧,然后再出来换衣服。”
白寻点了点头,她身上的衣服被海水浸泡后变得黏答答的,让她感觉非常不舒服,不用祂说,她也打算借浴室一用。
“哗啦——”听到浴室内传来的流水声,母神心满意足的勾起唇角,祂趴在床上,整个躯体都埋入柔软的床垫之中。
淅淅沥沥的水声在此刻成为了天然的遮蔽物,不仅盖住了衣料摩擦的声响,也同时藏住了压抑的低吟。
“咔哒。”白寻很快从浴室中走了出来,因为浴室里面没有浴袍,所以她只能用毛巾遮住赤裸的躯体,虽然就这么坦诚的走出去也没什么不妥之处,毕竟母神也同为女性,她们之间也没有什么需要避讳的地方。
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当她推开门从浴室中走出来的那一刻,白寻发现,漂浮在空气中的那股甜腻香气似乎变得更为浓郁了。
虽然这股香气的存在感一直非常强烈,但现在却多了几分让人感到不适的侵略性,鼻腔以及喉咙之中到处都充斥着甜腻到快要腐烂的果实香气。
在她去浴室的时候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她转头看向母神,祂的额头处不知何时多了一层黏腻的汗水,长发紧贴在白皙到近乎透明的肌肤上,t?银灰色的眼瞳微微眯起,里面似藏着带着一层润泽的水雾。此刻的祂正横躺在沙发上,一手搭在额头,一手搭在胸前,透出几分餍足后的慵懒。
“好了?”祂张开口,嗓音中透出几分暧昧的沙哑,上扬的尾音犹如扫在心头的羽毛,带着一种极为强烈的蛊惑意味。
“嗯。”或许是因为刚洗过澡的缘故,又或许是因为羊角带来的效果正在逐渐消退,面对眼前这位玉体横陈的母神,白寻并没有感受到像是之前那种致命的诱惑力。
她点了点头,转身走入衣帽间,随手翻找了几件衣服。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白寻发现这些衣服都像是为她量身定做的一样,都能与她的身体完美贴合,尽管她只是用肉眼丈量的,但她就是有种莫名的感觉。
这是巧合?还是说,祂早已预料到了这一天的到来?
白寻微微眯起眼睛,心中的警惕变得更为强烈。
她假意翻找着衣服,实则用余光偷偷观察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但或许是她翻找的时间太长了,母神忽然走到她的身旁,带着滚烫热意的躯体犹如正在不断往外散发热气的火炉,迸发出比之前还要强烈数倍的高温。
“需要我帮你挑吗?”母神哑声道。
“我已经挑好了。”白寻随手从衣帽间里面抽出一件衣服,她看过了,这里的衣服款式都大差不差……
然而当她看清自己手里拿着的那套衣服时,白寻陷入了沉默之中。
这是一套设计的非常繁杂的连衣裙,繁复的荷叶边领口以及看上去就很麻烦的鱼骨束腰,白寻从未穿过这种类型的衣服,但她本能的感觉这衣服会极大的限制自己的行动力,届时,她就会像橱窗里面的玩偶一样,只能一动不动的任由他人摆弄。
“我换一套……”
母神按住她的手臂,祂低下头来,神情专注地凝视着白寻,带着暧昧的热气随之喷洒在她的脸庞:“我觉得,这套很适合你,穿上看看吧,不合适再换。”
似是被蛊惑了,白寻鬼使神差低答应了祂的请求。
但就像是她想象中的一样,这套衣服太过繁杂,而且不知道是设计的问题还是其他原因,衣裙的拉链位置非常靠下,她根本没办法将拉链拉上。
“看起来你需要我的帮助。”母神就像是早已经知道白寻会面临的窘境般,不动声色地勾起唇角。
祂抬起手将白寻的长发拨至一侧,白皙的肌肤以及背后繁复的紫色刺青就这样映入祂的眼帘,祂抬起手,用一种近乎虔诚地姿态轻轻地抚上她的后背。
但是背对着祂的白寻并未看到这一幕,还不等她感觉到不适,柔软细腻的指尖就已经沿着优美的背部曲线一路下沿,来到她的尾椎地带。
白寻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从后方传来的酸麻感叫她差一点软倒在地上。
“不要乱动。”白寻语气严厉地提醒道,因为祂近乎冒犯的举动而感到了几分不悦。
但正常人在面对比自己强大百倍的对手之时,只会本能的感到畏惧,但在此刻白寻却好像忘记了他们身份之间的差距。
“不要紧张,我和你一样都是女性,我又不会对你做些什么,不是吗?”母神嗓音低哑,那种让人不容拒绝的蛊惑力量再度侵入白寻的神经,她紧绷的身体瞬间放松下来,以一种极为信赖的姿态,放心地将自己的背后交付给祂。
“那你要快点哦。”白寻语气缓和了不少。
伴随着一道几乎微不可闻的声响,身后的拉链终于走到了顶端,母神将白寻的长发慢慢地放了下来,而在这个过程中祂发烫的手指又无可避免地触碰到她的脖颈,尽管祂的手指只是轻轻地触碰了一瞬便迅速抽离,但残存在肌肤上的那种火热却仿佛烙印在了身体之中,随着血液的输送,蔓延至四肢百骸。
“束腰就算了吧。”见祂还想为自己戴上鱼骨束腰,白寻连忙制止。
但这样一来,腰部的位置就显得太过单调。
母神仔细地观察了一会,从珠宝盒中拿出一条长珍珠项链,这条珍珠项链大概2米左右,刚好能够环绕腰部三圈,项链松垮地缠在腰上,为原本单调的连衣裙增添了几分明媚的光彩。
“这下可以了。”母神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
祂将白寻带到镜子前面,仔细欣赏着镜中那道光彩照人的身影,白寻的注意力却全都放在了腰间的项链上。
这些珍珠看上去好大颗好饱满,能卖不少钱吧?
虽然她已经在对方为她佩戴项链的时候顺手薅了不少珠宝,但对于身上这条项链,白寻也十分眼热。
似是察觉到她的意图,母神发出一声轻笑:“如果你喜欢的话,这里的一切我都可以送给你。”
白寻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真的吗?”
母神微笑愣了一瞬,似是没有预料到她这个反应,但祂很快调整好自己的情绪,随即勾起一道笑容:“当然。”
白寻轻咳一声:“我也不贪心,这些珠宝对我来说就足够了。”
反正衣服和家具又卖不了几个钱。
“好啊。”母神打了个响指,首饰盒全部漂浮起来,井然有序地落到白寻身前。
“这……”白寻后悔了。
你们知道比起金山银山,更让人感觉到心痛的是什么?是明明面前摆着金山银山,却无法搬走。
白寻是真的没想到,这座房子里面竟然藏着这么多华贵的珠宝,光是珠宝盒就有几百个。
她现在真的很后悔,早知道她就应该已经把季之涵他们几个带进来,届时别说是这些珠宝了,她能把这里的墙皮都扒得一干二净。
等一下,她一个人虽然搬不走这么多,但这里不还有龙婆、辛西娅、奥斯汀这三个苦力吗?如果他们不够,她还可以雇佣童工来帮忙。届时再让季之涵他们在门口接应,她就可以顺利将这里搬空了。
不愧是我,这么快就能找寻到了一条新的出路。
母神:“时间不早了,你也累了吧?在这里睡一晚上吧。”
听祂这么说,白寻心中警铃大震。
虽然不知道祂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想要让她留下,但如果不是为了找寻那种莫名的熟悉感的来源,她恐怕根本就不会踏入这个诡异的地方。
“不用了,我还有事。”白寻拒绝了祂的提议。
“这样啊。”母神眼底划过一道显而易见的失望,秀丽的眉毛微微扭起,红润的唇几乎抿成一条直线。
当祂做出这幅表情时,几乎没有人能够抗拒祂的魅力,白寻也不能免俗,但她的大脑却无比清醒,就仿佛是一个人分裂出了两种截然不同的人格,她的理性和感性此刻就如同乱麻一样交织在一起。
母神抬起手,轻轻地抚摸着白寻的脸颊:“我不想让你为难,虽然我舍不得放你离开,去做你认为更重要的事情吧。”
这话听上去没有任何问题,但不知为何白寻总觉得祂话里有话,似是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笃信,仿佛她一定会回到祂身边。
白寻带着困惑离开了。
母神对她而言就像是一团无法琢磨的迷雾,直至现在这一刻,白寻都无法确定祂到底是敌人还是朋友。
尽管她们之间的已经打破了正常关系应有的分寸,但她依然无法全心全意的信赖祂。
究其根本还是因为她无法相信神的感情。
你相信人会喜欢上蚂蚁吗?那么神和人之间也是同理,所以祂对她表现得越是亲昵,她反而越是怀疑祂的用意。
或许和夏熙尧一样,她也被选为了神降的容器?如果是这样,一切就能说通了。
不知不觉间,白寻已经来到了钟点房区域。
这里有个独立的大厅,还设立了好几个牌桌,不少人都围绕在桌盘搓麻将、打扑克。
“又有新人来了。哎呦,这小姑娘长得可真标志啊。”
坐在角落里面的中年人最先注意到白寻。
白寻的外貌本来就非常惹眼,经过一番打扮后,她整个人就像是行走的光源体,无论走到哪里都会轻而易举地吸住他人的视线。
新人?白寻注意到这个古怪的用词。
但她并没有急着询问,而是主动打招呼道:“你们好啊。”
“你好啊,你也是从游乐园里面进来的吧?”
“嗯?”白寻愣了一瞬。
她记得儿童乐园规则8可是清楚地写着:时刻记住,儿童乐园是独立运行的,外面没有游乐园。
可他们却完全不避讳这条规则,就这么光明正大地谈及外面的游t?乐园。
难道他们不知道儿童乐园规则吗?但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至少也知道触犯规则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后果吧?
虽然掉san值这件事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
但根据季之涵他们三人反应,这是一件让人感觉非常不舒服的事情。尤其是连续地、大量地掉san值的时候,他们会产生极为强烈的不适感。
可这群人,却好像完全不受规则束缚。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你不用怕,进入到这里就安全了。”之前与她搭话的中年人解释道,“这里受母神庇护,那些邪异的规则是无法侵入这座儿童乐园的。”
白寻故作惊喜:“原来是这样啊,我之前捡到一张规则纸条,还以为这里也要向外面一样,严格遵守各项规则呢。”
她并没有提及游乐园,而是用外面这个词作为代替,不过相信他们能明白她想要表达的意思。
白寻继续道:“我看上面还写着钟点房只能住到明早八点,这么看来,这条规则也不需要遵守吗?”
中年人点了点头:“一开始进来的时候,我也和你一样紧张,我也是后来才发现,原来这里的规则全都是摆设。你看我们几个,都待在这里待了好几个月了,这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吗?所以我就想着,要是遇到后来的人,一定要把这个重要的事情告诉他们,可不能像我们当时一样,走那么多弯路。小姑娘,你今晚要住进来吗?稍等,我们现在去给你收拾一间空房去。”
第067章 第七次生产
白寻抬起手, 拦住那位热心肠的中年人:“不用这么麻烦,我只是一名误入的游客,并不打算住在这里。”
中年人劝道:“可是现在已经七点了, 这么晚了, 出去的话会遇到危险的。我听说有很多蓝衣员工蹲守在儿童乐园外面, 就等着我们出去呢, 一旦我们离开这, 就会被他们抓走。如果你执意要离开的话, 还是等到明天早上比较好。”
说到这里, 中年人露出了一丝后怕的表情, 就仿佛这件事曾经降临在她自己的身上, 但实际上, 现在的她还仍然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
白寻问道:“这件事你亲自验证过吗?”
中年人立即解释道:“我知道你还无法相信我说的这些, 但这确实是事实。之前也有不少像你一样的, 想要从这里离开, 但是他们一出去, 人就像是迷失在了大雾之中, 瞬间就消失地无影无踪, 这是我们都亲眼所见。你说除了那座游乐园里面的那群员工, 还有谁会做出这样的事?”
白寻微微皱起眉头,陷入了思索之中。
她之前他们所说的是人云亦云的结果, 和真正的事实背道而驰,但听他们这番发言,白寻反而陷入了困惑之中。
听他们的描述,这间儿童乐园似乎只能进入不能离开。倒是与他们说的规则是作废的这件事对应上了。因为儿童乐园规则第二条不仅是一种提醒, 也是在暗示儿童乐园是有离开途径的。
虽然这一切都和他们所说的应对上了,但还有个最为关键的问题, 母神说祂之所以创下这个儿童乐园是为了给他们这群游客提供庇护,但既然这里是庇护所,那么它的主要功能应该是保护,而不是困住才对。
这难道不是和祂的初衷背道而驰吗?
白寻继续问道:“你们知道母神吗?”
这个词似是一把能够开启尘封之匣的关键钥匙,在听到这个称呼的一瞬间,中年人的表情忽然变得无比激动,她的双眼陡然瞪大,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其他几人也是一样,他们几乎在同时放下了手中的事物,一齐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中年人一把抓住白寻的手,看上去枯瘦如柴的身体在这一瞬间却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她用力抓住白寻的手臂,长期未曾打理过得长指甲深深地嵌入到她的肌肤之中,在她的手臂上留下斑驳的红痕。
她语气激动地喊道:“你见过祂了?祂来了吗?”
白寻却好像完全没有觉察到从手臂上传来的钝痛,她笑眯眯地看着这个神情癫狂的女人,犹如恶魔般附在她耳畔低声道:“我当然见过祂啦。如果你想见祂,我可以带你过去哦,但前提是你要把你所知道的一切全都告诉我。”
中年人疯狂地点了点头:“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我,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白寻:“第一个问题,你们是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
中年人挠了挠额头,眼底浮现出几分思索:“大概是一年前,还是两年前?时间有些久了,我也记不得了。”
其他人的回答也很模糊。
白寻点了点头,暗自将这个疑点记在心中。
虽然目前还不知道到底什么是开启儿童乐园的关键钥匙,但通过观察龙婆、辛西娅、奥斯汀三人,白寻能够在他们身上找寻到一个共通之处,那就是他们的san值都低于正常水平。
普通人在这个游乐园中几乎没有生存下来的可能,更不要提,在san值低于正常水准的情况下。也就是说,现在坐在她对面的应该都是超凡者或魔法师才对。
灵性觉醒后,他们的身体会与寻常人逐渐拉开差距,不仅是体能,记忆力也会得到显著提升。但他们却几乎在同时出现记忆模糊的症状,这件事已经足以说明问题了。
白寻继续问道:“我看这里还专门为借宿者打造了一间食堂,我想知道,你们平时都吃些什么?”
他们的回答依然很模糊,但有一点他们却记得异常清楚,那就是食堂几乎每天都为他们提供苹果。
想起苹果的甜美滋味,中年人眼中浮现出一丝迷恋:“这里的苹果真好吃啊,香甜多汁,是我这辈子吃到过的最好吃的水果。可惜苹果只在早晨供应。”
这里的苹果确实很不错。
虽然只是尝了一块用苹果制成的饼干,但白寻也能够品味出其中的丰富用料。但即便添加了黄油、奶油等元素,依然不会压过属于苹果对那份清甜。
天知道她作为一个苹果爱好者是怎么忍住自己的渴望的,只是目前除了能够短时间内恢复san值以外,苹果的功效她还不是清楚,她自然不会用自己的身体当做试验田。再加上母神过分积极的态度,很难不让她多想。
白寻继续询问:“你们应该已经和孩子们见过面了吧,孩子们到底是什么?他们真的像是游乐园规则所说的那样,是不能靠近不能直视的恐怖存在吗?”
中年人:“当然不是。游乐园规则是为了误导我们,所以故意将孩子们形容成危险的怪物,但实际上,孩子们的存在是为了给我们指明方向的,他们一直想要引导我们进入这个庇护所,但因为游乐园规则,导致我们无法对孩子们产生信任。可是接触下来你就会明白,他们都是一群善良的好孩子。他们非常乖,也非常懂事,虽然对外界抱有很强的好奇心,但换做是你长期被困在这里,也会对外面的世界感到无比好奇。所以我们经常给他们讲外面的故事。”
白寻:“你们待在这里这么久,难道不会想念外界的家人朋友吗?”
“家人朋友?”中年人眼底浮现出一丝挣扎,但这道情绪波动很快就归于沉寂,她勾起唇角,扬起一道毫不在意的笑容:“我都已经失踪这么久了,他们肯定也早就把我忘了吧。我觉得这样也挺好的,反正我也不想离开这座乐园,这里有吃的有玩的有可爱的孩子们,重要的是这里非常安全。待在这里,我再不需要考虑外界那些纷纷扰扰,你说这样的神仙日子上哪里找啊。”
这听起来就像是第二个青川精神病院,若是换做之前,白寻肯定会毫不犹豫地留在这里,因为对于那时候的她来说,她的人生信条就是过上吃喝不愁的生活。
但现在她有了新的目标。因为见识了更为广阔的世界,她也因此意识到了人生还有更多可行性,她自然不想再拘泥于一隅天地之中。
而坐在这里的这群人应该也曾见识过外面的繁华世界吧?他们就甘心一辈子的龟缩在这里吗?
白寻:“这里就这么好吗?好到你们可以抛弃外面的一切。”
中年人眼中流露出几分狂热:“当然,你可能不明白,但是对于我们这个年纪的人来说,我们所求的已经不再是超凡的力量,也不再是长久的生命,平稳富足的生活对我们来说才是最难得的。所以我现t?在最想感谢的就是母神,感谢祂为我们提供了这样一处庇护所。虽然我们从未见过祂,但我想祂一定是这世间最善良的一位神。”
白寻:“你说,你们从来都没有见过祂?”
中年人对白寻的反应感到几分诧异:“毕竟祂是神灵,我们这种普通人肯定很难见到祂啊。”
白寻追问道:“那你们是怎么知道这座儿童乐园是母神建立的庇护所。”
对于白寻的提问,中年人似是感到了几分好笑,她摇了摇头,笑道:“你这个问题问得真的很奇怪,这些事当然是这里的员工告诉我们的。说实在的,我们都已经来这里这么久了,却一次都没有见过母神,你可真是幸运啊,刚来这个游乐园就能碰见母神。真好啊,我们也有和你一样的待遇。”
听到这番话,白寻回想起那个几乎没有使用过的房间。果然母神是为了她才特意来到这里的,现在她几乎可以确定,母神把她视作神降的容器,不然祂没有任何理由对她关照有加。
中年人:“你还有什么话想要问的吗?没有的话就快点带我们去见母神吧。”
白寻确实见过母神不假,但她现在也无法确定母神是否还在之前的那个房间里,不过她也没想着为他们引路就是了,她主要目地是将这群人支开。
于是她随便指了个方向道:“我刚才在滑梯区见过祂,你们现在过去,应该还能和祂碰面。”
这群狂热信徒根本不疑有他,立即动身前往白寻所说的滑梯区。
见他们离开,白寻也开始搜索起周围的区域。
对于他们刚才所说的那番话,白寻深感怀疑,尤其是这里的规则都是失效的这句。
如果母神可以使这里的规则彻底失效,那么说明祂有能力干涉这里的规则之力。这样一来,母神说自己没有力量解救鬼屋员工,所以他们只能遵从规则继续行事,完全是个谎言。
要么母神在对她撒谎,要么这群人在对她撒谎,又或者,他们两方说得全都是谎言。
总之,白寻打算先从这群人身上开始调查,他们既然在这里生活了这么长时间,或多或少都会在这里留下一些相关的痕迹和线索。
但她翻来找去,发现唯一能够算是线索的只有一个破烂不堪绘画本。本子上画着很多乱七八糟的涂鸦,但也能看出来主人不俗的绘画功底。
白寻随手翻了翻,发现中绘画本中间夹着一张与之前的风格全都大相径庭的写实素描像。
长着羊脸的孩子犹如一团蜷缩在螺壳之中的软体蜗牛,身体柔软得不可思议,头顶上的两根羊角才刚冒出尖角,还未显露出张牙舞爪的一面。
这应该是那些孩子们幼时的写照?
随着书页翻动,绘画本上的那个孩子也开始渐渐长大,但诡异的是,他身上那种非人的感觉正在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消退,当她翻看到第二十张的时候,他已经彻底从怪物蜕变成了人。
这一幕看得白寻眉心一跳。
虽然这只是一些记录孩子成长的画作,但在这其中,白寻仿佛看到了一个人的认知被逐渐扭曲的历程。
但能够体现出对方心路历程的不仅是这些画作,还有后面一番充满矛盾的文字。
“规则是陷阱,不是指引!不要相信这里的规则!”
“苹果是可以食用的,它能够清除我们体内的污染。”
“千万不要离开儿童乐园,这里很安全,穿玩偶服的工作人员也不像是外面说得那么可怕,他们非常友善,还能为我们提供庇护。”
至今为止一切正常,但第四行字体却被铅笔涂黑了,白寻只能隐约辨认出其中几个字。
“不……错了……快……”
而且从这句话开始,原本还能算得上是平整的字迹忽然变得潦草起来,就像是匆忙之中写下来的。
“苹果会吃人,玩偶会吃人!一定要远离!远离!在这里,只有孩子们是值得信赖的,他们永远不会对你撒谎。”
然而到了最后一句话,潦草的字迹却又恢复到了往日的工整:“孩子们真可爱啊,我觉得我可以一辈子呆在这里,只要看到他们的脸,我的心就能得到治愈。”
这段前后矛盾的话透出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感,正当白寻准备继续翻看下去的时候,一道带着冷意的声音忽然从背后响起:“我突然想起来我有东西忘拿了,好像就是你手里这个绘画本,这位小姐,你能把我的绘画本还给我吗?”
白寻转过身来,表情平静地望着她。
因为长期不见天日,中年人的肌肤透出一种近乎透明的白,甚至隐约能够看到藏在下方的青紫色血管,除此之外,她和常人看上去几乎没有任何区别,也和之前白寻看到的没有任何不同,但整个人的气势却产生了一种极为微妙的变化。
她扬起一道充满挑衅意味的笑容,扬起手中的绘画本,说道:“还给你?可是你要怎么证明这是你的东西呢?这上面有写你的名字吗?”
中年人摇了摇头,发出一声无奈地叹息:“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欠教训,我虽然很久没有活动过筋骨了,但也不介意给你点颜色看看。”
她的动作很快,与苍白瘦弱的身躯带来的脆弱感截然不符,枯瘦的手掌犹如迅疾而来的闪电,在空中略过一道让人难以捕捉的残影。
但白寻的动作比她更快,她抓住中年人的手臂,借助她前冲而来的力道反向一折,伴随着一道“咔嚓”脆响,她的手臂本应该如同绵软无力的面条般缓缓地垂下来,但她却好像完全没有受到任何伤害,手上的动作没有丝毫停滞的意思,手指也灵敏依旧。
果然有古怪。
白寻侧身躲闪,抓着她的后方的领口将她的脑袋朝着地面狠狠地按了下去,中年人瞬间失去了平衡,快要栽倒在地上,猛地用手臂撑住了摇摇欲坠的身体。
但白寻怎么会给她反击的机会?
她右手猛地往下一按,随即松开,中年人还没能来得及站起身来,背后传来的一股巨力就将强撑着的她彻底击垮。
白寻一脚踏在她的脆弱的脊背上,这一脚几乎切断了所有连接着的神经,若是换做常人,早就无法挣扎了,但这个中年人显然还有余力。
不过白寻已经没有心情陪她继续玩下去了。
“唰——”一股强烈的劲风忽然从白寻体内爆发而出,随之一同涌出的还有漫天飞舞的雪花,看似脆弱的雪花在贴上中年人肌肤的一瞬间凝聚成了寒冷刺骨的冰封层。
因为时间有限,所以白寻仅仅封住了她的关节,让她暂时无法挣脱。
见她失去了行动力,白寻将趴在地上的中年人翻了过来,有件事,她必须要亲眼验证。
白寻一把掀开对方的衣服,正如她所想的那般,对方的肚子上布满了犹如皲裂的泥地般触目惊心的紫红色伤痕,新旧伤痕交织在一起,形成了永久性的、无法恢复的丑陋痕迹。
之前看到画本的时候她就在想,到底在什么情况下,一个人才会完全忽视孩子的样貌、种族,还会将他的成长经历用画笔一张接着一张地记录下来?
这世界上恐怕也只有母亲这个角色能够同时满足这两点。
显然她也和季之涵他们一样,遭遇了同样的状况,这是否证明,她也曾经历过青藤鬼校这个主题鬼屋?
白寻将自己心中的困惑说了出口。
但对方却给出了一个叫她意料之外的答案:“鬼屋?我想你搞错了一件事,我不是从鬼屋进来的,我是从镜屋进来的啊。”
白寻讶异道:“什么?你是从镜屋进来的?”
怎么会这样呢?她一直认为,季之涵他们之所以会怀孕归根究底是因为鬼屋背景故事设定问题,因为剧情中的何雨晴希望他们能够感受到自己曾经所承受的痛苦。而在当时,她不仅在遭受校园霸凌,还怀有身孕。
但如果对方是从镜屋中过来的,却也经历了同样的事情,这是否说明,“怀孕”是一项必要的经历,所有的设定都在围绕着能够让他们合理的“怀孕”而存在?
如果这一切都是受规则之力影响,那就说明这些受规则之力影响而诞生的产物和母神是站在对立面上的,但无论是母神,还是这里的游客,都一致认为孩子是纯良无害甚至是可以信赖的,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白寻感觉自己似是隐约抓住了一个念头,但现在她所得到的信息还是太少,还不足以推测出最终真相,她也只能够沿着目前t?已知的线索做出大胆合理的假设。
显然儿童乐园肯定不是母神所说的那般,是为了游客们提供庇护的地方,白寻倒是觉得,这里更像是一个另类的养殖场,但它的养殖对象却从动物变为了人,母神以保护为名将他们圈禁在这里,真实目的是为了让他们接连不断的孕育子嗣。
想要证明这个猜想其实也非常容易。
白寻问道:“告诉我,你怀孕过几次了?”
中年人嘴硬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是我的隐私。”
白寻笑道:“你大概不知道,我最喜欢吃的肉就是羊肉了,如果你一直这么不配合的话,我就只能把他们抓来下火锅了,正好,我现在肚子很饿。”
中年人大喊道:“你疯了吗?你这个疯子,你不能这么对我的孩子们!”
白寻笑眯眯地提醒道:“如果大喊大叫有用的话,这世界上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多起犯罪事件呢?我劝你还是不要浪费力气了,我的耐心有限,我给你十秒钟的时间,希望能够得到你的答复。那么开始最后的倒计时吧,10,9,6……”
“等一下,你不是说十秒吗?”
白寻没有理会她,继续按照自己的节奏数下去:“5,2……”
“七次!七次了!其他人的情况我不是很清楚,但我印象里他们都至少怀孕过两次了。”中年人崩溃的大喊道。
白寻:“既然你知道住在这里会发生什么?为什么迟迟没有离开?因为你在害怕是吗?你说的那些消失的人并不是被蓝衣员工抓走了,而是被玩偶服的工作人员带走了,对吗?”
中年人面色惨白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的?”
白寻将写着字的一面展现给她看:“这不是你在绘画本上写的吗?苹果会吃人,玩偶会吃人,这个玩偶指的应该就是玩偶服的工作人员吧。”
之前他们就已经知道了玩偶服工作人员是异种这件事,所以他们会吃人,一点都不奇怪。
中年人哆哆嗦嗦道:“这个绘画本确实是我的,但是这些字不是我写的啊,不信你可以自己对照字迹,之前的那些画上都有我的签名。”
白寻翻看了一下绘画本之前的签名,还真如她所说的那样,纸张上的提示和她的笔迹并不相同。
第068章 吻
龙婆蜷缩在墙角, 枯瘦的身躯似是正在不断燃烧的蜡烛,透出一种走向衰败的脆弱,她的身体已经衰弱到了极点, 就连呼吸都变得微弱。
见她沦落至此, 辛西娅和奥斯汀都感到无比愧疚, 若不是他们不慎落入到了陷阱之中, 龙婆也不用为了救他们以身涉险。
在看到一手将她拉扯长大的龙婆落入到这种境地之时, 辛西娅的情绪彻底崩溃了。
明明之前还好好的, 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辛西娅紧抓着龙婆的衣袖, 泪水沿着脸庞缓缓滑落, 精心描绘的妆容都被晕染成了一团斑驳的墨渍, 虽然狼狈, 但却也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脆弱之美。
奥斯汀还是第一次见辛西娅伤心难过的样子, 印象中的她是个非常坚强的人, 奥斯汀还清楚地记得, 辛西娅在之前的一次征讨任务中被异种喷射出来的毒液腐蚀, 几乎80%的皮肤都被毒液彻底腐蚀了, 但她却从来没有喊过一句疼, 更没有掉下过一滴泪。
可是现在她却哭得如此伤心。
奥斯汀垂下眼帘, 轻轻搭上辛西娅的肩膀。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她,只能希望他的陪伴可以让她感到好过一些。
辛西娅抬手擦去脸上的泪痕, 用近乎嘶哑的声音对他说:“奥斯汀,把桌上的点心拿来。”
奥斯汀眼底流露出几分挣扎。
有关于苹果,他们有个大致的推测,但还无法确定这东西的真实效用, 但有一点他们很确定,那就是苹果和游乐园里面售出的食品一样, 可以吃,但吃多了会产生极强的副作用。
中午的时候他们随着龙婆来到了循环峡谷区域,那边有个身形矮胖的男人正在叫卖,因为他挂出的价格略低于市场价,再加上所有食物的功效还会开诚布公地标注在价格表上,所以有不少游客都选择到他的摊位上购置食品,其中有一名出手大方的客户,直接摊位上的东西全部包圆了。
现在想来,那个人的精神状态就有些不太对劲。他的身形很高大,就如同一座巍峨的铁塔,因为经受过机械改造的缘故所以他的身体皮肤并非是寻常的肉粉色而是泛着冷调的金属光泽,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只有电影之中才会出现的星际战警,但这样一个人却有着一双混沌无光的眼瞳,甚至连自己的口水滴落到衣角都未曾发现。
一拿到那些食品,他就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不顾周围人怪异的目光,将那些蛋糕还有面包全部一股脑的塞入到了自己的嘴巴里面原本还空荡荡的腮帮子瞬间被撑开到了极限,面部最外的金属涂层甚至隐约有崩坏的趋势。
他就这样,疯狂地往自己的嘴巴里面塞食物,像是饿了几天几夜,直至他的肚子犹如吹起对皮球般迅速膨胀起来,他也始终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
“快,再给我弄点食物。”奥斯汀听到男人用一种非常急促的语气对那个二道贩子说。
但他最终还是没能等到那个二道贩子回来。强烈的饥饿感一刻不停地折磨着他的神经对于食物的渴望甚至超越了理智的桎梏,没有得到满足的他先是用舌头反复舔舐手掌上沾染的奶油,再用牙齿撕咬自己的皮肤,鲜血喷涌而出,犹如一枚被按下了生命加速按键的种子,瞬间经历了从萌芽到开花这一整个过程。
四处飞溅的血液落在地上,如同碾落入泥地里面的艳色花瓣,奥斯汀浑身僵直地站在原地,就这样看着他一点点的地啃掉了自己沾满奶油的手掌。
最后,也不知道那个男人是因为吃下了超越身体所能容纳极限的食物,而被活活撑死了,还是因为身上过多过于密集的伤口,导致失血过多而亡。
总之那具庞大的躯体就这样轰然倒在地上,掀起了一瞬的烟尘之后,就迅速归于沉寂。没有人因为他的死亡而感到惊叹或者讶异,每一位游客都表现得非常平静、从容甚至淡然。就仿佛他的生命只是一缕尘沙,随着风轻拂过,完完全全地消融于天地之间。
但这个人的死也并非是没有意义的,至少告诉了他们食品对副作用——强烈的成瘾性。
而且这种成瘾性带来的渴望是无法被填满的,就像是黑洞,不断地吞噬着周围一切的事物,直至毁灭。
至于它还有什么其他的副作用,他们还不得为之。
至于苹果,这是个很矛盾的产物。它的作用是精神状态恢复到正常的范畴之中,也就是恢复san值的功效。但前提是食用后,他们的精神不会在短时间遭受冲击,像是看到血腥画面或者异种类似于这种带来的冲击不算,但如果是触犯规则,这种大幅度降低san值的情况,就会遭受极为强烈的反噬。
不仅如此苹果还具有一种极为强烈的诱惑力,这种诱惑力会在他们精神状态不稳定的时候表现得格外明显。甚至还会让他们产生幻觉。
刚才他们才没忍住吃了些点心,但是因为之前那个男人带来的死亡冲击感过强的缘故,所以在短暂的疯狂之后,他们就很快地清醒过来了。
不过龙婆并没有参与到刚才的那场晚宴之中,但这并不是因为她不想,而是不能。在进入到这个儿童乐园之时,他们遇到了母神,为了让母神放松警惕,也是为了保护他们俩,龙婆不得不以身涉险,吃下母神递来的苹果。
目前他们所知道的也就只有这些了,至于连续吃下两个苹果后会发生什么,他们也不知道,而且他们也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人,也就无法推测出可能发生的后果。
但辛西娅现在不得不赌一把,她不能看着龙婆出事。
奥斯汀拿来了一块苹果派,用刀叉小心地分离出了一小块果肉。
“你试试。”
辛西娅点了点头,将果肉递到龙婆唇边,在碰触到她嘴唇的那一刻,果肉瞬间融化成水,融入到她的唇齿之中。
“唔。”龙婆的面色从开始的苍白瞬间恢复成红润,她缓缓睁开双眼,似是还没有弄清现在的状况,眼中仍然残留着几分迷茫。
辛西娅惊喜道:“龙婆,您终于醒了!”
见她满是泪痕的模样,龙婆也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她点了点头,勾起一道无奈的t?笑容:“好孩子,我没事的,你不用太担心。”
看着恢复正常的龙婆,辛西娅却没有像往日那般迫不及待地靠到她的怀里,她不动声色地退后一步,眼中充满了对于龙婆的警惕。
“你是谁?”
***
白寻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至于在画本上写字的人究竟是谁,她现在还不得为之。
正当白寻翻看着手中的绘本之时,一道极为浓郁的阴影忽然笼罩在她的身上,虽然她还没有看清来人的面貌,但在闻到传入鼻腔之中的那股极为浓郁的甜腻香气之时,她就已经知晓来人的身份了——母神。
该说不愧是神灵的化身吗?在这个诡异的乐园之中,她始终保持着极高的警惕性,但她完全没有感受到祂的靠近。
之前在海洋球区也是如此,祂就就像是一道潜行的幽影,在她还未反应过来之际,就慢慢地覆上她的身躯。
母神低下头来,笑着望向她:“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白寻这才注意到,祂竟然比自己还要高出半个头来,祂的身躯也不是纤瘦型的,甚至还有些丰腴,但这个配置组合在一起来却完全不会让人感觉祂是一位过于高大的女性,只会让人感觉到那种扑面而来的强烈女性魅力。
母神抬起手来,将她脸庞那缕散落的秀发别至耳后,这明明是个在正常不过的动作了,但却被祂演绎出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暧昧感。
祂的手指似是没有一丝螺纹的光滑镜面,柔软的不可思议,当祂用指腹轻轻地扫过她的脸颊之时,就如同一阵带着热意的风轻拂而过。
白寻其实并不讨厌祂的靠近,哪怕知道了祂的所作所为后,她对于祂的感观也未曾改变过。她对于母神的感情非常微妙,与其说是不讨厌,倒不如说是,一种无所谓甚至不在乎的感情。
这很奇怪,明明她现在处于全方位被压制的状态之中,但是对于母神,她却完全没有感到害怕或者其他,不过这份感情并非是因为她笃定母神不会伤害她,相反她一直都认为,母神一开始就抱着特殊的目的接近她的,但不知为何,她对此却一点都没有感觉到害怕。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竟然渐渐地从母神的身上品味出了一丝熟悉的感觉,虽然她还无法确定,但这种熟悉感,似乎就是导致她踏入这座乐园的诱因。
在逛了一圈钟点房,再度见到母神后,这种感觉也变得更加清晰了起来。就仿佛在做排除法,当她将一个接一个的错误答案排除后,剩下的,就是她要找寻的答案了。
但对于此白寻还是感觉到了几分不可思议,她的过去竟然和神有关联吗?所以说,她果然是小说里描述的天选之子吧!!!
凤·白寻·傲天,感觉眼下是个探寻过去之谜的绝妙时机。
白寻抬起头来,幽紫色的眼瞳极为专注地注视着祂,在光影的作用之下祂的身影极为清晰地映入她的眼底。
在这种如此专注地目光的注视之下,会莫名产生一种错觉,一种对方眼里只有自己的错觉。在这一刻,白寻眼中的世界被浓缩到了一个极小的范畴,除了祂以外,其他的一切的景象都好像无法被她纳入其中。
母神的手指不动声色地蜷缩了一下,润泽的喉咙忽然感觉到了几分干痒。白寻笑意盈盈道:“我正好在想你,你就出现在我面前了,这么看来,我们还真是很有缘分呢。”
母神微笑道:“这不是缘分,用人类的话来说叫心有灵犀,因为我也在想你。”
祂张开手臂,将白寻搂入到自己的怀中,一瞬间,浓郁的果实香气将她的身体笼罩在其中,白寻感觉自己快要被这股甜腻的香气彻底溺毙。
这个发展是白寻始料未及的,她本意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来降低母神的警惕,如果能够借此了解到有关于那段被她遗忘的过去就再好不过了,但是母神的态度让她有些招架不住。
虽然她们都是女性,但祂的靠近还是让她感到了几分无所适从。
感受到白寻的僵硬,母神发出一道意味不明的轻笑,但祂并没有因此松开手,反而将她抱得更紧了。纤细的手掌在她的背后肆意点火,最后停留在她背后的纹身上。
祂靠在她的脖颈处,用带着暧昧的低吟喃喃道:“我很高兴,原来我们都在渴望着彼此,终于不再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了。”
这都什么和什么?
白寻感觉自己好像玩脱了,就好比落入到干柴之中的火星,开始还只是微弱如星光的一点,但因为她这个助燃剂的加入,迅速燃成了一场无法控制的大火。
但现在对她来说反而是个套话的最佳时机,白寻问道:“你说不再?这是不是代表我们之前认识?”
因为这句问话,母神瞬间从混沌的状态之中清醒过来了,祂看着白寻,银灰色的眼瞳之中带着几分未曾消散的欲念,表情却是清醒克制的。
“你很好奇吗?”祂反问道,嘴角随之弯起,眼底却没有半分笑意。
“当然。”白寻目光灼灼地看着祂。
虽然以她的性格来说,过去对她而言并不重要,但随着她不断找回自己的记忆,她开始对自己的过去感到好奇。
她曾经是什么样的人?是做什么的?又是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这一切她都想知道。
现在她好不容易才遇到一个疑似了解她过去的存在,怎么可能把祂放跑呢?
母神抓起白寻的手,在她的手背上留下一连串的湿吻,祂的唇柔软的像是漂浮在天边的云朵,为白寻带来一种奇异的酥麻感。
祂握着白寻的手,含糊不清道:“今晚留下来,我慢慢给你讲述我们之间的故事,好不好?”
白寻立即抽回手。
祂之前的邀约还没有带着如此强烈的欲望色彩,但现在,白寻感受到了那股毫不掩饰的欲念,好像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将她吞吃入腹。
虽然她在面对女性时会更亲近一些,但这不代表,她要牺牲自己的身体啊!
不妙。
她感觉这次真的玩大了。
正当白寻在想该如何脱身之时,母神似是感受到了她的挣扎,忽然扬起一道灿烂的笑容:“差点就忘了,我现在还是一名女性。”
“嗯?什么意思……”
话音未落,白寻就看到那个散发着成熟风韵的女性慢慢变了番模样,祂的身形变得高大,肩膀变得宽阔,胸部变得平坦。
不仅是身形上的变化,祂的面部也在变化。依然还是金发银眸的搭配,但那张线条流畅的脸庞却多了分明的棱角,秀气的鼻子也变得高挺,甚至带着几分让人难以接近的锋芒,改变最小的大概是嘴唇,依然是如同花瓣般透着血色的殷红。
祂从一名散发着浓烈魅力的女性,逐渐变为一位雌雄莫辨的男性。
母神:“虽然可以变为女性,但那是我成熟……唔,按照人类的说法应该是成年之后,才分化出来的第二性,所以从本质上来说,我更偏向于男性。但是对我来说,性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喜欢那种。”
祂的声音越来越低沉,那张完美到让人挑不出任何错漏的脸在她面前不断放大,他低下头来,用一种近乎虔诚的姿态轻轻地吻上白寻的唇。
白寻没有抗拒,或者说,她无法抗拒,明明还是那个母神,当她看到对方这个焕然一新的形象时,却产生了一种截然不同的感觉。
之前她还无法确定的,那种虚无缥缈的熟悉感像是落定的石头一样,慢慢地落在她的心间,伴随而来的还有埋葬在脑海深处的一段记忆。
和之前一样,她依然不知道自己是谁?曾经做过什么,但和之前不同的是,除了源源不断地涌入脑海中的知识以外,她看到了一段记忆闪回,但这却是一段让她无法理解也无法描述的存在。
她好像看到了一座巍峨的山脉,姑且称之为山脉,但这座山脉的动作却轻巧地不可思议,就像是一辆迅速行进的超导列车,须臾之间,便能跨越百公里的距离,但却不会留下任何繁杂的噪音,就像是在真空之中穿行一样。
没有见过这一幕的恐怕无法理解她眼前所看到的这幅画面,就像是人很难想象一座山峦在自己的面前无声无息地穿梭了百公里的漫长距离。无论是现实层面还是想象意义,这个画t?面都几乎不可能达成,因为在人的眼中,它就像是一瞬间略过般,你甚至很难弄清楚刚才到底瞧见了个什么玩意。
但她就是看到了,而且在她眼前的这幅画面,是比山峦更为壮阔,更难以描述的存在,但用贫瘠的语言根本无法概述它的十分之一,所以她只能用这种具象化的方式传达自己的所见所闻。
山脉之上好像站着一个人,如果能称之为人的话,相比之下它是那么的渺小,白寻只能看到一道模糊的剪影,但能用肉眼看到这道剪影,已经说明它的庞大体量,因为用于对比参照的是一座“山脉”。
她看到那道剪影张开了翅膀,迅速朝着自己的方向疾驰而来,狂风在双翅的挥舞之下卷起可怖的风暴,吹得她脸颊生疼。
在这一刻,白寻忽然产生了一种奇怪的错觉,她现在到底是现实还是在梦境之中,如果是在现实之中,为什么她能如此清晰地感受到狂风如刀一般落在自己身上的触感,但如果是梦对话,她又为什么能够清楚地感受到母神带着热意的唇舌在自己的口腔之中搅动?
白寻感觉到了几分迷糊,她甚至怀疑自己现在正处于半梦半醒之间,可无论是她的大脑还是她的身体都在清楚地告诉她,这里是现实。
那段诡异的记忆还在继续播放,那道模糊不清的剪影也开始由远及近,但白寻依然无法看清它的全貌,尽管她已经能够清楚地看到它背后那对透明翅膀上的纹脉,那些纹脉犹如蛛网般交织在一起,链接处节点却镶嵌着一个接一个的诡异眼珠。
但事实上,白寻也无法确定那东西是不是眼珠,就像是那座山脉,她不知道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所以只能用自己贫瘠的想象力将其带入到与之最相近的事物上,但这只是为了方便描述,或者说,提供一个类似的参照而已,实际上它是什么,就连她自己都不得而知。
眼前的这个事物也是同样,它看上去是一对属于昆虫的透明翅膀,但这只是她提供的一个具象化的描述,就像是生存在海洋之中的鱼能够清楚地看到海中泛起的涟漪、气泡,但它无法看到海洋的全貌,也无法理解,在它的认知之中,海洋是一片由涟漪和气泡组合而成的,广阔无垠的水池。而她现在就好像只能用自己浅薄认知去理解海洋的一条鱼。
“不要忘了,你的使命。”她听到那道极速靠近的身影对自己说。
“什么?”白寻下意识地想要抓住那道极速飞驰的身影,但这却给了母神侵入防线的机会。
炙热滑腻的长舌瞬间侵入她的口腔,像是一场骤然降临的风暴,又像是一场瞬间蔓延的火海,热意在她的口腔之中肆意点火,似是要将她的身体也彻底烧灼成灰烬。
白寻几乎无法抵御这种近乎粗暴的侵袭,身体一点点的软了下去,她以一种极为被动的姿态回应着对方的吻,被迫跟着祂的节奏一同共舞。
暧昧的水声回荡在幽静的走廊之中,意乱情迷之间,白寻听到祂门把手扭动的声响,“咔哒”这道微不可察的声响让她飘远的意识瞬间清醒过来。
第069章 母神的玩偶
祂的四肢犹如攀附着树干肆意生长的藤蔓, 在这个漫长而又缠绵的一吻之中,缓慢收紧。
祂紧紧地搂着白寻,修长笔直的双腿以一种不容抗拒的姿态侵入她的领地, 他们的步伐完全交缠在一起, 像是并蒂而生的双生莲, 在风的轻抚之下, 最终双双落入到后方柔软细腻的大床之上。
在这个过程中, 白寻的头脑虽处于一种完全清醒的状态, 但她却全无反抗的力量, 一种陌生而又熟悉的情愫在她的体内肆意发酵, 这种情愫似是因为羊角而带来的效用, 但比起之前来得更为汹涌。
“等一下。”白寻几乎用尽所有力气推开匍匐在自己身上的神灵, 她已经被吻到快要无法喘息, 面色也由先前的苍白而染上了一层病态的紫红色, 但在这个暧昧的氛围之下, 这叫人感到心疼的一幕却平添了几分淫靡。
母神紧紧地攥住她的手, 银灰色的眼瞳之中已是浮现出了一层朦胧的水雾, 祂用一种极为专注认真地神情凝视着她, 却又忍不住在她脖颈上留下一连串吻。
祂含着她的耳珠, 含糊不清道:“今晚留在这里,好不好?”
祂似乎已经被眼下意乱情迷的氛围冲昏了头脑, 完全忘记了,白寻可不是个会任由祂乖乖摆弄的存在。
白寻挣开祂的钳制,抓着祂的肩膀,借势翻身而起, 他们的位置在这一刻瞬间颠倒过来。
她坐在他的身上微微喘息着,幽紫色的眼中还带着几分未曾消退的红潮, 但更多的却是一种犹如孩童般不谙世事的好奇。
躺在她身下的这位神灵长发散乱,眼眸含水,唇瓣润泽,犹如清晨一刻陡然绽放的花蕾,这一瞬间的艳丽,便形成了一种难以超越的极致之美。
原来神也会露出这种表情吗?
母神并没有对眼下的情景感到惊慌失措,祂勾起一道极为魅惑的笑容,抓着白寻的手,摁在自己的胸前。
“原来你喜欢这样玩吗?”
白寻微微喘息着,看着眼前这盘诱人的点心,在欲望的影响之下,她也无可避免对祂对产生了极为强烈的渴望。她不重不轻地捏了下弹润肌肤,看着祂呼吸瞬间变得继续起来,白寻勾起一道满意的笑容:“嗯,手感很不错。”
“你喜欢就好。”祂勾起一道诱惑至极的笑容,仰起头来,要与她继续缠绵。
可惜,今天并不是个好的时机,不然白寻也不介意留在这里,而且她还有很多问题想要询问。
白寻抬手堵住祂的唇,问道:“虽然你之前没有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但是我感受的到,我们曾经关系很亲近。告诉我,我到底是谁,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母神抬起手,轻轻地抚摸着白寻的脸颊,欲念未散的银灰色的眼瞳中带着一种神性的悲悯:“我没想到你竟然忘了自己是谁,这段时间,你一定过得很辛苦吧。”
祂的动作很轻柔,不含有哪怕一丝的暧昧和情欲色彩,与之前带给她的感觉大相径庭,白寻能从祂小心翼翼地动作之中感受到祂对于自己的怜惜和珍惜。
但他们一个是人一个是神,有着天壤之别的差距,白寻真的很难以想象,祂到底是站在什么立场什么角度说出这番话的。
“我们俩是一对亲密无间的恋人……”
第一句话就彻底击碎了白寻绷紧的神经。
白寻困惑道:“可是你是神,我是人,我们怎么可能在一起呢?”
就像是人类无法爱上蚂蚁,她也不相信神会爱上人类。
母神发出一道微不可察的轻笑:“难道你就从来没有想过,你可能不是人类吗?”
虽然她一直无法确定自己的身份,也对自己产生过几分质疑,但这层不确定性的猜测就像是一张半透明的窗户纸,而对方这番话,无疑是戳破这层窗户纸的最后一击。
母神:“我是掌握欲望的神灵,我的**之中之中蕴含着能够勾起欲望的力量,就算是纯洁无垢的圣人,只要心中有欲望,就会被我的力量影响到,但你只是呼吸略微变得急促了一些,却依然保持着清醒和理性,这还不够说明问题吗?”
直至这一刻,白寻任然有种不真切的感觉,就像是漂浮在云端之中,一刻没有落地,她就一刻无法接受这个奇异的事实。
母神再一次地吻上她的脖颈,含着她的耳珠含糊不清道:“但在这一刻,我宁愿你只是个普通人,这样,你就只需要尽情感受我带给你的快乐就好了。”
母神应该没有诓骗她的理由,但不知为何,白寻总感觉有些说不出的违和感,这种违和感的来源并非是因为她的身份,其实从她第一次恢复记忆开始,白寻就已经隐约察觉到了几分不对劲,随着后续记忆的解锁,这种感觉也瞬间攀升到了顶峰。
她现在比较在意的是祂所说的恋人这个问题。
她和祂?恋人?虽然听到祂亲口证实,但她还是感觉很荒诞。
因为她并没有感受到来自恋人之间的亲密感,若是硬要说的话,她感觉他们之间更像是阶级分明的上下级。
母神:“我知道你还无法相信我说得这番话,换做是任何一个人恐怕都无法在短时间内接受这个事实,但是只要过了今晚,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听到祂的这番话,t?白寻终于找到那种违和感的来源了。
“你为什么一直想要让我留下来?如果我们是恋人,有没有这一夜的缠绵都不重要吧?但你却一直急着想要我留下来,就好像,像是要通过这一夜给我彻底盖章标记一样。”
母神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委屈:“我们已经很多年不见了,作为你的伴侣,我想同你亲近,难道这也有问题吗?”
不对。白寻还是感觉不太对劲。
如果他们真的是伴侣她的身体反应不会这么陌生,还有就是她刚才解锁的那段记忆。那段记忆明明是由祂诱发出来的,但为什么,她却没有从中看到他的影子呢?
白寻站起身来:“我觉得我还需要一些时间来整理今天获得的信息,反正你已经等了三年了,你应该不介意再多等一段时间吧。”
母神将头埋在白寻颈肩,语气幽幽:“可是,错过今晚,下次见面就要一个月之后了,我好不容易才先一步找到你,我不想错过这次机会。”
白寻敏锐地捕捉到祂话语中的关键词:“还有其他人或者说神在找我?”
白寻感觉到了自己身份的不寻常。
母神吻了吻她的脖颈:“你听错了吧,从始至终你就只有我。”
“嘶。”脖颈处忽然传来尖锐的痛意,白寻这才发现,她的脖子竟然被祂用尖牙咬破了,然而这个罪魁祸首却好像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都干了些什么,无辜地银灰色眼瞳朝着她轻轻眨动着。
白寻本来还以为这是祂表达感情的一种方式,然而当那股汹涌而来的情潮迅速席卷而来的时候,她才意识到了几分不妙,原本清明的意识也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母神微笑道:“我之前说过的吧?我的唾液可以勾起欲望,注入到血液之中的这种效果会放大数倍,白寻,今晚你注定要留在我身边。”
白寻讨厌这种被强迫的感觉。
白寻捏住祂的脸,不让祂靠近自己,然而散发着热气的身体却忍不住想要与祂贴近。
白寻控制着自己仅存无几的理性,一字一顿道:“你听好了,如果我想的话,我不介意和你展开一夜露水情缘,但现在我不想,既然你说我们是亲密无间的恋人,我希望你能尊重我的想法。”
母神微笑道:“如果我说不呢?”
白寻眼眸一凝,掌心之中凝聚而出的冰锥瞬间刺入到了祂的肌肤之中,鲜血顺着祂的肩膀不断往下流淌,在纯白的床单上落下斑驳的红痕,犹如一朵又一朵盛放到荼靡的花。
母神捂着自己的受伤的肩膀,痴痴地笑了起来:“果然,只有你才能给予我这种感觉。”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白寻皱起眉头,感觉他话里有话。
她迅速从床上爬了起来,但绵软无力的身体根本无法支撑她完成起身这个动作,她才刚站起来,就“咚”的一声跌倒在地上。
但是她并没有感觉到过多的痛意,因为她发现身下的地面似乎是中空的设计,虽然理性告诉她,要抓紧时间离开这里,但她的身体却比大脑先一步行动,她提起拳头,用力砸开了地面。
白寻还是第一次产生名为害怕的感觉,而这种感觉就源自于她现在看到的这幅画面。
灯光沿着裂开的地板缝隙,投射到下方的储物空间之中,里面似乎挤满了人,一双双涣散的幽紫色的眼瞳在灯光的映照下显出几分难以言喻的空茫。
这是什么?
白寻迅速掀开地板。
只见那个狭小的空间之中,横七竖八地躺着无数具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尸体”。她们或是微笑,或是苦闷,定格的表情透出一种和真人一般无二的灵动感,但若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她们的脸上完全没有正常人应有的血色和生气,就像是制造的精美绝伦的玩偶。而像是这样的玩偶,足有五六十具。
这一刻,白寻终于明白,为什么祂的衣柜里会有那么多和为她量身打造出来的衣服了。
白寻:“这是什么?”
母神从背后拥住她的微微颤抖的躯体,祂抬起手,动作轻柔地覆上她的双眼:“原本不想被你看到的。”
白寻又重复了一遍:“这是什么?”
母神:“它们是我按照你的模样打造出来的玩偶,但它们只是玩偶而已,代替不了你在我心中的位置,你才是我真正渴望的,真正所爱的。”
白寻却从祂所谓的爱之中感受到了几分窒息,她从祂的怀抱之中挣脱出来,却又再度被祂拽了回去。
母神抱着白寻,用舌尖轻轻地舔舐着她脖颈处的伤口,祂虽然咬得不深,但这道伤口也并非能够在短时间馁愈合的,随着祂舔舐的动作,外面凝聚的那层血痂开始慢慢脱落,带着刺激性的唾液再一次融入到了白寻的血液之中。
“放开我!”白寻用力捶打祂的脑袋。
但哪怕祂只是一具分身,也并非她所能抗衡的。
母神:“之后你想怎么对我都可以,但是今晚,你必须要留在我身边。”
白寻感觉自己的神智开始逐渐飘远,但她大脑却在此刻疯狂地运转起来,虽然她不明白祂为什么执意要她在今晚留在祂身边,但这个理由绝对不是因为祂所谓的爱,白寻能够感受到,还有更深层的目的隐藏在这层以爱为名的旖旎色彩之下。
所以她绝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
要这么玩是吧,那就别怪我拆了你精心打造出来的庇护所。
“轰!”地面忽然开始晃动起来,连同这座乐园一起颤动着,墙面在不断地往下落灰,原本收拾的干净整洁的房间很快就变得一片灰蒙。
但若是仔细感受就会发现位于震源中心地带的,并非是他们,而是正在儿童房里沉睡的那群孩子们。
“哇。”他们被突如其来的地震惊醒,发出极为刺耳的哭声,这些哭声犹如婴儿的啼鸣,现在想来这声音竟然之前被她烧毁的那座苹果林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但在母神力量的干涉之下,这场地震很快就停了下来。
母神笑道:“你很聪明、也很敏锐,你猜到了我的弱点,但很可惜,你现在的力量还是太弱了,我只要稍稍一勾手指,就可以轻易化解掉你制造的这场地震。”
这个回应也算是变相的应证了白寻心中的猜想。
从进入到这个游乐园开始,祂所说的每一句话甚至每一个字都是谎言,祂让他们误以为这里是祂为游客提供的庇护所,但实际上,这只是一种变相的圈禁,祂的真实目的,是为了借助这些人类的躯体孕育那些可怕的怪物。
仔细想来,其实有关于母神身上的疑点她早就已经得知了,就比如他们之前在海盗船那个项目中遇到的那个倒霉蛋,他明明是因为触犯规则而产生异化,但他异化方式却是变成玩偶。
而这座儿童乐园的员工也同样是玩偶。这不是很奇怪吗?但如果外面的游乐园也是这位母神一手打造出来的,那么一切就能说得通了。
这里不过是这位神设下的斗兽场,这里的规则也不是限制,而是一种筛选方式,在通过层层筛选在筛选后,将会有相当可观的一批游客进入到儿童乐园。但这个筛选和广义上的筛选不同,在通过分析这一系列的行为逻辑后,白寻发现,母神的目的并不是筛选出最为优等的一批基因,而是筛选出处于中间值的那批人。因为能够从这个游乐园逃离的,多半都有着手段和智慧缺一不可,这样的人不可能是籍籍无名之辈,所以他们的失踪肯定会引起广泛关注。
相反那些处于中间阶层的人,就算失踪也不会引起三大教会过多的注意。
至于祂需要这些孩子的目的,白寻现在也有几分猜测——深渊。
在白垩纪元时,宗教信仰的氛围要比现在浓烈无数倍,神灵犹如过江之鲫,多不胜数,虽然那时候的世界是由神统治的,但不得不说,那段时期也是人类发展最快,也是最为昌盛繁荣的一段时期,甚至在那时候,就已经迎来了所谓的赛博时代,一切都在沿着正轨前进。
但就在这时候,爆发了一场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神战。那场战役,让人类文明倒退千年,之后在三位正神的帮扶之下,人类文明才重新得以延续,至于其他那些统治者,在那场神战之后全部都销声匿迹了,为了方便记载,所以人们统一称那群神灵为旧日支配者。
据传,神战t?之后那些销声匿迹的旧日都被封印在了深渊之下。结合之前在青川精神病院里面发生的一切,白寻想,这些被封印在深渊的旧日们大概都在用尽手段想要从深渊中走出来,而旧日们的手段虽然不同,但都大同小异,祂们都需要大量的祭品。
对于母神来说,那些畸形的孩子就是祂所需要的祭品。
母神似是看穿她心中所想,轻笑道:“再怎么说都是支柱,哪怕是失去了记忆和力量,也依然有着远超寻常人的能力,竟然这么快就能在推测出我的布局。可是曾经的你再怎么强大,现在的你都只能任由我摆布,这还真是让我感到兴奋呢。”
白寻骂道:“变态!”
母神轻笑道:“现在看穿我的本性会不会太晚了呢?”
“轰!”身下又传来震耳欲聋的声响,母神清楚地感受到地面在下陷,祂立即抬起手,想要阻止这一切的发生,但却惊奇地发现,地下竟然不知何时多了个巨大的空洞。
地震的本质是因为地壳运动而产生的震动感,那么只要使得正在运作的地壳停止活动就可以轻易解决这个问题。
但是现在的问题是,地面挖出了一个坑洞,相当于是原本垫在下面的支撑物被突然抽走了,祂不知道白寻把那些挖出来的泥土运送到了哪里,所以现在想要用魔法把这个坑洞重新填埋上,需要耗费一定的时间。
也就是这几秒的时间,这座儿童乐园就像是陷入了流沙之中,几乎完全没入了地面之中。
但可不仅仅是此,像是儿童乐园这种庞然大物,哪怕只是从一米之上的高空坠落下来,都会摔得粉身碎骨。
“啊啊啊啊啊啊!”无数孩童的惨叫从远处响起,对于白寻和母神来说,这场突发意外并不会伤及筋骨,但是对于那群还处于半梦半醒之间的孩子来说,这会带来一场近乎毁灭的打击。
白寻扬起一道快意的笑容:“你可以用规则的力量掩饰你的真正目的,我也可以用地震掩盖我的所作所为。没了这些祭品,我想你现在应该很头疼吧?”
总算扳回了一句,之前郁结于心的那股憋闷感也终于随之抒发出来了。
母神笑道:“你还真是给我带来了不少的惊喜呢。但是你似乎忘了一件事,那些孩子体内都蕴藏着我的力量。所以只要我想,随时都可以让他们恢复原样。”
白寻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无所谓,反正我的目的只是为了消耗你的力量而已。”
母神从一开始就告诉她了,祂的时间有限。所以祂才会如此急切地想要把她留下来,大概过了今晚,这具化身就无法维持住吧?
所以她现在做的一切,目的只是为了让祂提前消失。
白寻笑眯眯道:“好好考虑一下吧,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浪费时间和我继续纠缠,还是去救助你的孩子们?别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哦。”
母神慢慢地松开了对于白寻的钳制,但在她即将起身之际,祂忽然拉住她的手臂,随后俯下身体,在她的颈后烙下炙热的一吻。
酥麻的痒意沿着肌肤迅速传导至四肢百骸,与之一同涌入的还有一种陌生的力量,白寻的身体本能对这股力量感到排斥,但在面对这股带着浓烈侵占性的力量时,她的抵挡就如同螳臂挡车般脆弱。
“你干什么!”白寻又羞又恼。
“在你的身上留下记号,以后我就可以在第一时间找到你了。”
母神不情愿地松开对于白寻的钳制,看着白寻快速远去的背影,祂的眼底虽是不甘但却无可奈何。
因为力量有限,所以祂只能从白寻和那群祭品之中选择其一,但是对于白寻,祂没有十足的把握,于是祂最终选择将自己仅剩的力量留给那些孩子们。
算了,反正祂已经等了上万年了,也不急于这一时。
“不过下次可不会这么轻易地让你逃掉了。”母神望着白寻的背影,勾起一道无比灿烂的笑容。
第070章 混血
在辛西娅的记忆中龙婆一直是个不苟言笑甚至可以说是一位严肃刻板的人, 但或许正是因为她这种性格特质,使她成为了一名极为忠实的信徒,她将自己所有的时间、经历全部奉献给了神, 也只有在每周祷告之时, 辛西娅才会在她的脸上看到一丝浅淡的笑意。
就连从小在龙婆膝下成长的辛西娅都未曾得到过她的温柔和关怀。所以当她看到龙婆对自己展露出笑颜的时候, 辛西娅的第一反应是恐惧。
这个人绝对不是她所熟知的龙婆。
仔细看, 此刻的龙婆就像是一具僵化的塑胶玩偶, 虽然好不容易才挤出来一道还算得上是自然的笑容, 但唇周的肌肉却因为绷得过紧而显出几分难言的僵硬感。
辛西娅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此刻彻底凝结了, 明明还是那个外壳, 但却在他们不知不觉换了个内芯, 如果不是因为她和龙婆关系较为密切的缘故, 恐怕无法在第一时间察觉到龙婆的异样。
奥斯汀紧张地看着这一幕, 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辛西娅会做出这种判断, 但还是无条件地选择站在她的那边。
龙婆婆歪着头, 布满褶皱的脸像是栩栩如生的木雕, 尽管五官和细节都已经做到了完美, 但却还是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僵硬感。
“你们怎么了?连我都认不出来了吗?”
辛西娅表情警惕地望着她, 蔚蓝色的眼瞳之中划过一道极为诡异的亮彩。
作为一名四阶精神向导, 她拥有比寻常人更为敏锐的观察力和感知力,甚至还解锁了催眠、读心之类的强有力对能力, 但就综合战斗力而言,却远弱于同阶的灵性学家,更不要说,龙婆还要比她高出了不止一个阶层, 转职带来的提升是飞跃性的,她们之间的实力差距已经无法用之前的阶级去衡量了。
如果龙婆真的要对她和奥斯汀动手的话, 他们俩完全不是她的对手,所以眼下留给她唯一的破局方法就是利用催眠术,占据龙婆身体的主导权。
然而在三阶能力催眠术发动的一瞬间,辛西娅却仿佛遭受了无法抵御的致命一击,她的右眼如同瞬间炸开的烟花,弥散的血雾融入到空气之中,犹如一场洋洋洒洒的雨,温热血液和肉块落在奥斯汀的脸上,起初他还未曾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直至辛西娅面色苍白地跌倒在他怀中的一刻。
“辛西娅!”奥斯汀急忙扶住她的肩膀,然而那个健康且活力十足的辛西娅在此刻却如同飘轻的羽毛,若不是他还能感受到从掌心之中传递而来的微弱的热意,奥斯汀恐怕以为自己接住的只是一团有形无质的雾气。
“我暂时控制住她的思想……”辛西娅艰难地从他怀中爬起来。
在刚才那场极为短暂的交锋之中,她已然意识到了对手的强大,这就好像蚂蚁遇见了一座无法翻越的山峰,而她之所以能够在如此强大的对手手中获取到主动权,并非是因为她实力更强,而是因为山峰不会移动。但即便是如此,她还是付出自己的一枚眼球作为代价。
“奥斯汀,我们先走。”辛西娅隐约意识到龙婆的问题或许和那位母神有所关联,但以她现在的力量,想要和神对抗无疑是天方夜谭,现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带着龙婆离开这里,她相信教皇一定会有办法让龙婆恢复正常。
就在这时,地面忽然开始猛烈地震动起来,挂在天花板之上的吊灯也随之猛烈地晃动起来,炫目的光束向四面八方投射而来,让人一时间无法辨清方位。
但从头顶上方传来的刺耳摩擦声却未有一刻停止,这也让奥斯汀产生了一种极为微妙的感觉。
“你们快走!”奥斯汀立即将辛西娅和龙婆推了出去,降灵会虽然不算是个阶级分明的地方,但或许是因为儿时的经历导致,在奥斯汀的观念之中,比自己更为强大的龙婆和辛西娅要比他更值得获得生存下来的机会,所以在这一刻,他几乎没有半点犹豫。
伴随着“哐当”的轻响声,悬挂于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轰然坠落,散发着梦幻色泽的水晶装饰在此刻却成为了尖锐的利刃,将他的后背刺得鲜血淋漓。
“哇啊!”奥斯汀吐出一大口鲜血,他只是个二阶超凡者,身体素质就仅仅比运动员好上一些,还没有锻炼出一副钢筋铁骨,被水t?晶吊灯砸中的结果可想而知。
“奥斯汀!我现在救你出来!”辛西娅朝着他大喊。
“别浪费时间了。”奥斯汀极为艰难地摆了摆手,“快带着龙婆离开,你们是降灵会的未来,可不能倒在这里。”
“奥斯汀,你撑住,等我回去我会立即派人来救你!”辛西娅强忍住泪水,带着龙婆迅速地离开了儿童乐园。
虽然她也很清楚奥斯汀获救的希望非常渺茫,降灵会是不可能派出人手去救助一名二阶超凡者的,但哪怕只剩下最后一线希望她也不会放弃,她也绝对不会忘记,奥斯汀为了她们做出的这些牺牲。
但是现在,她的首要任务是带着龙婆离开。
看着她们远去的背影,奥斯汀勾起一道欣慰的笑容。
只要她们能够平安回到降灵会,他所做出的牺牲就不算白费。
不过,死亡的感觉要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痛苦好几倍啊,奥斯汀自嘲地笑了笑。
你看这就是逞英雄的代价,但是他无怨无悔。
“轰隆。”又是一声巨响,他感觉地面在迅速下陷,这座乐园似乎正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迅速坍塌,石块、墙皮,正在不断地往下坠落,撒在他溃烂的伤口上,痛感刺激地奥斯汀不住地皱起眉头,在这一刻,他甚至宁愿自己已经死掉了,好过这样漫长的折磨。
但这个坍塌的过程却好像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制止住了,不知从何时开始,不再有石块或者墙皮落在他的身上,压在身上的重量也开始不断减轻,一开始奥斯汀还以为自己是回光返照,直至一道明亮的光束落在他的身上。
“嗯?原来下面埋着一个人啊。”白寻擦去额头上的汗珠,眼底流露出几分失望之色。
她还以为这下面埋藏着什么宝贝呢。忙了半天她才发现原来这下面是之前见过的奥斯汀。要不然现在再给他埋回去?
似是看出了白寻心中所想,奥斯汀连忙喊道:“救我!”
在这一刻,他才忽然意识到自己并不想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死去,如果可以的话,他想要活下去。
白寻蹲下身来,笑眯眯地看着奥斯汀:“救你,可以啊。但是你能给我什么好处吗?我可不能白干活啊。”
这话把奥斯汀问懵了。
他原本以为白寻之所以将他从废墟里面拉出来是因为他们同为降灵会的成员,但现在看来好像不是这样。
见他不说话,白寻主动商议道:“这样吧,你给我两千星币,我把你带出去,怎么样,是不是很划算的交易。”
这还是她看在他们同为降灵会的成员,给他开出来的友情价,要换做是别人,可不能这么便宜。毕竟光是把奥斯汀拽出来就需要花费不少力气呢。
奥斯汀虚弱道:“只要你能救我出来……多少都可以……”
白寻:“交易成立。”
奥斯汀伤得太重,伤口之中还存有不少水晶碎片,仅仅是将他从吊灯下面拽出来是完全不够的,必须要对伤口进行清理和消毒,不然还不等他到门口,他就会被折磨死。
但是简单的魔法显然无法如此细致地处理这些伤痕,所以白寻选择使用魔法阵。
她用指尖沾取了奥斯汀的鲜血,在他的脸上描绘出一个拥有净化效用的魔法阵,虽然说现在的她甚至都不需要魔法阵作为辅助了,但是在奥斯汀面前,她还是要稍微伪装一下的。虽然解锁了部分记忆,但有关于自己的真实身份,依然是一团迷雾,或许她是异种、是灵性生物,无论是哪种,她都必须要小心行事,因为人类对于它们这些异端的态度可不算友善。
白寻以奥斯汀的血液代替作为辅助的灵性材料,随后配合咒语引动了镌刻在魔法阵之上的咒文。
“嗡。”随着最后一个晦涩的字符落地,蔚蓝色的光芒从魔法阵中迸发而出,像是穿透云层的阳光落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之上,纯净澄澈的蓝将他的身体完全包裹在其中,流水、清风,在这些自然元素的洗涤之下,奥斯汀感觉自己身上的伤正在慢慢得到净化,身体也变得越来越轻盈。
虽然他身上的伤口并未愈合,但在白寻的帮助下他至少可以恢复行动力了,奥斯汀艰难地站起身来,仍然处于虚弱状态的身体还有些摇摇欲坠的趋势,但白寻并没有想要帮扶他的意思,毕竟这是另外的价钱。
“总共四千星币,小本生意,概不赊账。”白寻抱着双臂说。
“嗯?”奥斯汀身体瞬间变得僵硬无比。
之前不是说两千吗?怎么突然翻倍了。
白寻捏着嗓子学着他之前的模样哼唧道:“只要你能救我出来……多少都可以……”
“这话不是你说的吗?怎么现在就忘光了,你的记忆力这么差的吗?这样我正好认识一名精神科医生,可以给你介绍一下……”
奥斯汀打断她的长篇大论:“你说得那位医生,该不会是你自己吧?”
白寻一脸惊喜道:“哎呀,这都被你看出来了,看来我作为一名医生的气质和涵养想藏都藏不住啊。”
奥斯汀:……
他看是作为诈骗犯的气质是怎么都藏不住吧!
虽是如此,但他还是忍痛给白寻奉上四千星币。
因为他也略懂一些魔法,所以他才更能体会到白寻的强大来。哪怕是一位低级魔法师,在做好充足的准备下都能三阶超凡者抗衡,更不要说白寻的实力显然远超于低级魔法师这个范畴。
“辛西娅和龙婆呢?怎么没看到她们?”收到钱后,白寻这才想起被她抛到脑后的二人。
“她们先行一步离开了。”奥斯汀说。
“哦,就是把你抛下了呗。”白寻将他的话用自己的语言逻辑翻译了一遍。
这真的太可惜了,她还以为自己也能从那两个人身上捞一笔呢。
“你不要误会,是我让她们先离开的。”奥斯汀解释道。
“所以你的意思是,是你把她们放跑的?”白寻眯起眼睛,语气中透出几分危险之意。
奥斯汀缓缓地打了个问号。
虽然意思是对的,但这句话从白寻口中说出来怎么感觉怪怪的。
白寻现在非常后悔,早知道,她刚才就该找奥斯汀要六千星币了,一想到自己平白无故损失了两千星币她就心痛如绞。
但是没关系,这笔钱她还可以从奥斯汀身上赚回来。
虽然不知道白寻心中所想,但奥斯汀本能地感觉到了几分不妙,他感觉自己好像一只等待宰割的肥羊,虽然已经被放过一次血了,但面前这位凶恶的屠夫显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他甚至觉得,对方想要把他残存的那点血肉价值彻底榨干。
哈哈,这怎么可能呢。白寻虽然是个坐地起价的黑心商贩,但他们好歹都是同僚,也不至于对他这么狠吧。
不得不说,灵性学家的预感还是很强的。奥斯汀恐怕也没想到自己竟然在玩笑之余推演出了白寻内心所想。
一路无言的两人路过儿童乐园旁边的苹果林。
只是让奥斯汀没想到的是,这片苹果林竟然被大火烧成了一团无法辨认原貌的灰烬,虽然红衣员工非常及时地加入到了灭火工作这种,但这场火焰本质上是由魔法引起的,寻常的灭火器很难熄灭,这也导致火灾结束之后,原本郁郁葱葱的苹果林中只剩下几颗光溜溜的苹果树。
看着树枝上挂着的几颗摇摇欲坠的果实,白寻抬起手来,由冰魔法凝结而成的利刃飞射而出,只听唰“的一声,最后的几枚苹果还未来得及发出叫喊,就猛然坠落。
白寻将这几颗苹果捡了起来,放到自己的背包里。
奥斯汀不明所以地看着这一幕:“你这是?”
白寻:“你难道不好奇吗?苹果的真实作用。”
奥斯汀摇了摇头。
好奇归好奇,但是他现在已经对苹果PTSD了,恨不得离这些诡异的东西十万八千里远。
白寻:“降灵会不是专门设立了一个异端研究室吗?到时候研究一下。而且我们几个都已经吃过苹果制成的点心,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副作用呢?”
奥斯汀赞叹道:“你考虑的很全面。”
白寻:“那可不,你也不看看我是谁。我这么聪明,办事自然面面俱到。”
奥斯汀:……
他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好,所以干脆选择用沉默来应对,白寻也没有主动挑起话题,两人就这样沉默地朝着前方行进。
随着他们前行的步伐,儿童乐园、青藤t?鬼校都逐渐被他们抛在身后,就像是踏上了一辆一往无前的车,看着这些飞驰而过的景象,白寻不仅没有松口气,心情反而变得有些沉重。
有关于这个游乐园的谜题,大部分都已经揭开了,但还有不少谜题环绕在她周围,她感觉自己现在就徘徊在真相的大门之外,但无论是时间还是精力都不足以让她探索最后的谜题。
还有三大教会对于这座规则游乐园的态度也很奇怪,就算母神没有现身,但这个地方的危险程度已经不亚于被暗影之茧侵蚀过的青川精神病医院了。
但就是这样一个危险的地方,暗夜教会却没有处理的意思,那么丰收教会和光明教会呢?他们不是向来将人民群众的安全视为己任吗?为什么,始终没有对这座游乐园采取封禁措施。还有,他们真的不知道母神的计划吗?
比起环绕在这座游乐园之中的谜题,三大教会意义不明的态度反而让她产生了更为浓烈的探索欲望。
白寻好奇道:“奥斯汀,你说三大教会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奥斯汀的身体瞬间绷紧,垂在身侧的双手在不知不觉中握紧,虽然他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但白寻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他此刻情绪有异。
奥斯汀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平和:“世人都以为三大教会是带领他们走向正轨的指路灯塔,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三大教会才是万恶之源,他们给我们冠上异端教会的名号,只是找了理由对我们赶尽杀绝罢了,他们就是一群卑鄙小人。”
白寻很想说,大哥不笑二哥,我们降灵会本来也不是什么好鸟。
但她感觉奥斯汀之所以会说出这番话不仅是因为他们立场不同,这其中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
奥斯汀停下脚步,他转头看向,流露出一种前所未有的严肃表情:“白寻,这番话我从来没有跟别人提起过。我本来也不打算和别人提起,但是不知为何,我的灵性一直在告诉我,我可以将所有的一切对你托盘而出。接下来我对你说的这件事听起来会很匪夷所思,但无论你听到什么,我希望你能为我保守秘密。”
白寻点了点头:“你说。”
奥斯汀:“我是一名混血。”
就这?她知道啊。
白寻耐心地等待着他的下文。
奥斯汀:“这个混血并非是常规意义上的人种混血,而是人类和异种的混血。”
奥斯汀本以为这番话会让白寻流露出哪怕一丝震惊的表情,但她只是一脸平静地从帆布包里拿出一把瓜子。
奥斯汀脑中再度浮现出一个问号。
白寻:“哇,这个开头就很精彩啊,你继续,我一边磕瓜子一边听。”
奥斯汀:“我没跟你开玩笑!”
白寻一脸无辜地眨了眨眼:“我也没觉得你是在开玩笑啊。”
她只是觉得,这么精彩的一个瓜要是不配点瓜子饮料的话总是感觉差点意思。
奥斯汀沉默了几秒钟,此时此刻他真的很想直接撂挑子走人,但他有种预感,如果他敢在这个节骨眼上离开,白寻肯定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他,所以为了免受一顿皮肉之苦,他还是老实讲完这个故事吧。
“我的家乡在二十四城,那是一座建立在冰川之上的城市。因为常年生活在严寒的环境之下,我们的外貌也和寻常人不同,深蓝色的头发和褐色的眼睛是我们的主要特点。我的母亲就是二十四城的原住民,二十年前的她才只有十八岁,为了补贴家用,她参与了丰收教会的火种计划。参与这次计划的志愿者都会获得五万星币的补贴,对于当时的人们来说,五万已经是一笔非常可观的巨款了,对我们这群位处于偏远城邦的人民更是如此,五万星币,就可以供我们过上顿顿大鱼大肉的好日子。”
“五万星币的奖励吸引了无数人前去报名,但经过层层筛选之后,只留下来了十个人。我的母亲就是其中之一,她也是十个人当中最幸运的,幸运的是,她是唯一一个活下来的实验品。不幸的是,她这一生都处于丰收教会的管控之中。”
“啪嗒……”汗水沿着额头缓缓滑落,辛西娅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快要达到临界值了,在这段路程之中,她不仅要背着龙婆前进,还需要时刻与她体内那股力量做抗争。
精神层次之间的交锋是无形的,这并不代表这种交锋不会耗费太多的力气,事实上精神力才是支撑人体运作的核心驱动力,因为耗费了太多精神力的缘故,她的身体已经快要到达极限了。
“苹果会吃人、玩偶会吃人,只有孩子们是值得信赖的,他们永远不会对你撒谎……”
“龙婆,您再说什么啊?”辛西娅努力凑到龙婆身边,企图辨清她刚才的喃喃自语。
但或许是察觉到她的靠近,龙婆的嘴巴顿时闭紧,像是两瓣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的蚌壳,怎么都无法撬开。
“哎。”辛西娅轻叹一声,继续往前走。
体力值已经快要降低到临界点,仅剩下一枚的眼球也因为过度损耗而产生了尖锐的钝痛。
随着她不断往前走眼前的景象像是慢慢拉开的帷幕,夜的黑暗开始慢慢地被缤纷的色彩替代。这代表,她终于到达了地图上标注的出口。
辛西娅惊喜地抬起头来,但在看清眼前景象的一刻,她脸上那道还未曾凝实的笑意彻底凝固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