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流观回北城这天,没有提前告诉周漾春。
工作日,周漾春要上班,她刚好趁她不在家的时候到家,等晚上吓她一跳。
曾流观下了高铁就被北城的冷空气冻得打了个喷嚏,幸亏不用在户外逗留太久,打上车就暖和许多。
她接了两个拍摄,都在这周末,因此决定提前回来准备一下。
北城的天空是一片浓郁的灰色,行人都穿着厚厚的棉服,树上的叶子也全部掉光。她离开的时候,路边的银杏树还是一片金黄的景象。
正式进入冬天了。
曾流观摸了摸包里的钥匙,再次确认自己能回家。
她还穿着离开时那件单薄的风衣,并且不太记得当初搬家时有没有把厚羽绒服一起带过来。
家里还是熟悉的样子,花花见到曾流观格外高兴,不停地在一旁磨爪子。
两天前,周漾春带它去宠物医院做了体检,被医生要求给花花减肥,家里的那些猫咪零食全都取消了。
家里没来暖气,曾流观咬着牙把换下的衣服丢进洗衣机,像是渡劫一样鼓起勇气走进浴室。
在冬天洗澡这件事不是谁都能做到,所以冬天的地铁车厢气味往往比夏天还要难闻。
洗好澡出来,她裹着浴巾直接去到周漾春的床上躺下,盖着被子睡去。
四周散发着令人安心的味道,在不用在寒冷的早晨顶着冷风出门上班的前提下,冬天是个很舒服的季节。
周漾春结结实实被寒冷的大风一顿打脸,寸步难行地从地铁口往家的方向走去。
这段路不算远,她却冷得走一步就死一次。
打开门发现家里灯开着,她倒吸一口冷气。
“观观,你回来了?”
客厅没人,她于是往卧室走去。
曾流观正躲在被子里看手机。
听到周漾春在客厅叫她,她也不吱声,就从被子里露出个小脑袋来,等着她过来找她。
周漾春站在卧室门口,难以置信地看到曾流观就这么出现在自己床上。
“你怎么提前回来了?”
“我什么菜都没准备,你要是早点说你今天要回来我就……”
曾流观从被子里爬起来,冲周漾春勾勾手。等周漾春走到床边,她跪在床上,搂住周漾春的脖子,二话不说就吻了上去。
好久不见。
曾流观是接吻高手,表面上冷静,实则不动声色地咬得很热烈,周漾春用双手托住她的腰,几次试图反扑都失败了。
很被动,只有接受的份儿。
她轻轻松松就把周漾春亲害羞了。
一吻结束,周漾春把脸埋在她的颈窝,无奈地笑着。
曾流观注意到周漾春已经先一步把围巾用上了。她帮她把脖子上的围巾解开,一边说:
“我给你带了礼物。”
“在哪儿。”
“你猜。”
周漾春于是开始在曾流观身上到处摸。
“不在我身上。”
曾流观发现她专挑最痒的部位下手,来不及躲避,整个人被她捏在手心里,软得没了力气。
“我不信。”
周漾春消解了在触感上的瘾,她每天无时无刻都想要摸摸曾流观,想得头皮发麻。
毕竟刚确认关系就分隔两地,她有一种被人做局了的错觉,好像进入了一项延迟性满足的实验中,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折磨。
她抱起曾流观,带着她去到客厅,两人在躺椅上又温存了一会儿,周漾春就跟这辈子从来没亲过女人似的,没完没了,最终曾流观被她亲烦了,伸手捂住她的嘴叫停。
又菜又爱亲,都是些小孩子级别的kiss,感觉在喝娃哈哈ad钙奶。
不尝也罢。
周漾春被她像穿过的内衣一样随意地丢弃在一边,曾流观跳下摇椅,从包里掏出一个小玩意,塞进她手里。
没有包装,没有袋子,是一只简单的猫猫木雕。
这是曾流观在小学门口看到的,有个做木雕的人在摆摊卖这些小玩意,都是现场用刻刀制成的,她盯着看了一会儿,买了一只小猫。
周漾春离开后,她每天晚上从医院离开,独自又溜溜哒哒地去回顾了不少老地方。
她想起自己在海市上大学的那几年一直对外宣称自己是跟父母一起在沪市长大的。那时的曾流观不喜欢仙城,觉得仙城古老又落后,难以承认自己的身份。
她直到现在才意识到,她曾经非常介意的那些外部的东西实际上一点意义都没有。
这种事情也只有在长大之后才能意识到,因此她不会苛责过去的自己,她年轻虚荣,总想用这些亮片来掩饰内心的不安和焦虑。
周漾春把这小摆件放在茶几上,花花跳上去,随手把它拨弄到地上,周漾春又无奈地捡起来。
“喜欢吗。”
“喜欢。”
周漾春在手里把玩着小小的木头猫,忽然想要恶作剧一下,于是开口道:
“我记得你给你前任买的都是些很贵的礼物,奢侈品。”
曾流观回过头来,眼里闪着寒光。
她伸手用力捏住周漾春的脸,就像在捏一只欠揍的柴犬。
“那我和她还分手了呢。要不要一样的流程我们两个再走一次?先是用奢侈品礼物收买人心,然后………”
她话还没说完,周漾春就一口咬上了她的胸口。
她想这么做已经想了很久了,久到从第一次和曾流观见面那天起就想了。
曾流观无语地看着她。
周漾春还是那个周漾春,脑子里想的全都是这点事。
周漾春提议今晚一起出去吃,家里目前什么食材也没有,现买现做有些来不及。
曾流观不太想在这么冷的天出门,她站在窗口前都能听到外面寒风呼啸。两人各退一步,选择了点外卖。
“这段时间我天天吃外卖。”
“我也是。仙城真的很贫瘠,连可选的外卖都不太多,全都不好吃,家家都踩雷。”
两个人的饭会好做很多,一人食反倒是不好做。
曾流观躺回摇椅上,靠在周漾春怀里问道:
“这个躺椅有没有双人款。”
“有。”
“我想换一个双人的,那种两个人可以一起躺的。”
现在她们挤在一起,都不是很舒服。
“好。”
周漾春拿起手机,当着她的面就直接下单了。
区区一张躺椅而已,满足你!
她低头问曾流观:
“你今天在我床上睡得好吗。”
“挺好的。比我房间的小床睡着舒服多了。”
“那你今晚就收拾收拾搬进来吧。”
“啊?这合适吗?”曾流观故作惊讶地问道。“我搬进去的话你怎么办啊,去睡大街吗。”
“…………”
周漾春深吸一口气,故作难过地说:
“我独守空房等了你这么久,没想到你一回来就安排我滚去睡大街。”
“那我和你睡一个房间,这房租要怎么算?”
“房租我出。”
“那多不合适,万一你有一天和我吵架,让我滚出你的家,我怎么办?”
“不会的,你在我这里有免滚金牌。”
要滚也是我滚。
曾流观笑得差点把摇椅晃翻,周漾春抱住她,强行稳住椅子。
“今天要喝酒吗。”
周漾春用额头抵住曾流观的肩膀,闷声问道。
曾流观摇了摇头:“不必。我俩现在不是那种要先喝点酒才能做的关系。”
手机铃声响起,周漾春起身,去门口接了外卖。
曾流观趁机去厨房,打开冰箱看了看。
果然是该去超市了,只剩下两颗不怎么新鲜的生菜半死不活地躺在里面。
从这天起,曾流观就搬进了周漾春的卧室。
周漾春的工作台又挪回了小房间,几天后,双人摇椅被派送到家,单人摇椅从此退休。
周漾春后来又多买了几条床单:浅灰色,淡粉色,奶黄色。
由于两人连续好长一段时间都会在晚上或醒来时不小心把床单蹭湿,她们失去了使用成套床品的资格,被罩很干净,床单成了消耗品,几乎天天更换。
她们的小洗衣机跟个驴一样呼哧呼哧转个不停。
床头柜处放了一盏感光夜灯,小灯亮起时,两人在冬夜摇晃着穿过森林深处的雨,湿透的手指抵抗着寒冷,遥遥无期地盼着来暖气。
早上醒来,周漾春揉揉曾流观的手腕,把她的一缕头发拢到一边。
曾流观被周漾春吻醒,敷衍地和她说了声早安,就又昏了过去。
她这几天没有拍摄,白天不出门,但晚上也没闲着。有人不让她闲着。
忽然,她感觉到一阵熟悉的感觉涌来,瞬间睡意全无,连忙跳下床往卫生间跑去。
老朋友来了。
不对,老朋友提前来了。
曾流观当着周漾春的面给自己换上护垫,警告地瞪了她一眼。
从今天起,有些事情要停一停了。
“怎么了?”周漾春一脸无辜地看着她。
“你说怎么了?”
曾流观狠狠打了她一下。
“以后不能再这么做了,频率太高,我感觉对我不好。”
“没问题,那要不今晚换成我?”
周漾春很好说话,一口答应下来。
她也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
“你想都别想。从今天起你就开始吃斋念佛修身养性吧。”
周漾春又从凑上去抱她,被曾流观用手指戳了戳胸口,闪开了。
“一直到什么时候?”
“下个月,好吧。我真的要缓一缓,你也是,要学着适可而止。”
周漾春还想说什么,就被曾流观接下的话给禁声了:
“你要还敢动手,我们从今天起就恢复分房睡。”
明明几小时前才刚上完床,现在就讲出这样冷冰冰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