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橘小说 > 青春校园 > 我就亲一下 > 2、亲两下
    [亲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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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冬槐一下不知道,不能加入blueseaanddie是好事还是坏事了。


    好消息是,远离了疯子。


    坏消息是,不能去打鼓。


    毕竟…打架子鼓几乎已经是她唯一的可以喘息的地方了。


    回忆起来,那是青春期的池冬槐第一次叛逆。


    虽然她的叛逆只是在和同学一起回家的路上,进了一家乐器店。


    妈妈总是叮嘱她,乖乖回家,不要去做其他事情,不要随便逗留。


    那个周五的下午,附近所有学生都倾巢而出。


    通常情况下,一半人拥挤在文具店,一半人拥挤在乐器店,但今天据小道消息传言。


    乐器店里来了新货。


    一把非常漂亮的电吉他,从日本漂洋过海而来。


    这消息在学生群体里很快传开,店门口瞬间人满为患。


    排队挤进去的时候,邀请她一起去的同学拿着手机,认真看了好几遍,磕磕巴巴地跟池冬槐说:“fenderjapanmondernseries的限定配色,larimarblue…”


    池冬槐听着,问了句:“没有中文名吗?”


    “人家就是叫这个嘛,那肯定英文名读出来才够装逼!”


    “连ysl来了中国都得叫杨树林呢!”池冬槐也挺有自己的坚持。


    “好吧!就是海纹石电吉他!”


    海纹石池冬槐是知道的,前阵子表姐去旅游时给她带回来一串漂亮的海纹石手串。


    表姐将那串海纹石递给她,说。


    这代表海洋,代表失落的亚特兰蒂斯文明…看着它心情会放松,适合用来舒缓压力。


    但她还没戴,就被范心萍收走了。


    「好了雯雯,你妹妹才多大,少给她搞这些妖艳的东西!她这个年纪就应该好好读书,别想着怎么才漂亮。」


    池冬槐本来对乐器没有什么兴趣,却也在这瞬间忽然来了兴趣。


    海纹石的…电吉他…?也会很治愈吗?


    炎热的夏天,拥挤的人潮。


    她在潮湿黏腻的热浪中,看到了那把蓝色的、海浪般的电吉他。


    那是她第一次对人生的觉醒,她开始思考什么是“热爱”、“追求”和“意义”,池冬槐也曾盲目地随波逐流,觉得自己是不是也因此爱上电吉他?


    后来她不仅看了那把海纹石,还在互联网上搜索了很多关于电吉他、贝斯或是钢琴的内容,却总觉得差点意思。


    总觉得。


    心脏那块缺口,还是没有被填满。


    她像是在一堆散落的拼图里去寻找最契合的那一块,却始终没有找到那个属于她的百分之百匹配度。


    在她几乎要放弃、觉得自己或许真的只是叛逆期的一时兴起的时候,路过一家老唱片店。


    门口音响传来的巨响把她的耳膜震得发痒发烫。


    池冬槐皱着眉抬头。


    看到在那古早又破碎的电视画面里。


    一位女鼓手在鼓面敲下了令人心脏爆炸的律动。


    老板见她在看,笑嘻嘻地走过来,说:“你别看我电视旧,我这音响效果可是很牛的嘞!咋样?”


    “好听…”池冬槐此时已经没有任何华丽的词汇可以描述。


    那天的天气她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那震耳发聩的声音和内心的呐喊,记得老板眉飞色舞地跟她安利。


    “这是刺猬乐队!”


    “这个乐队呢,我最喜欢鼓手石璐。”


    “她啊,是真的小身材大力量,你知道吗,她才一米五呢!”


    从此以后,池冬槐的世界就开始,在小小的鼓棒之间转动。


    …


    室友们也发现了池冬槐的状态不对劲,赶紧组了个局,说周末一起去唱歌放松一下。


    去ktv这事是司子美提的,她觉得池冬槐现在就是需要音乐来疗愈一下!


    司子美自己鼓捣完,过来帮池冬槐化妆挑衣服,她故意对池冬槐的衣柜表示嫌弃:“不是,你这都上大学了,怎么还是学生妹套装!给我骚起来!”


    池冬槐无奈摊手:“你看我像是衣柜里会有那种衣服的人吗?”


    “是不像。”司子美笑,“我知道,你是乖宝宝嘛。”


    开学的时候,她们是见过池冬槐的父母的,非常刻板的严苛中式家长,池冬槐的妈妈掌控欲很强。


    那些衣服都是池冬槐的妈妈一件件放进去的。


    一边放还要一边提醒池冬槐。


    “虽然上大学了,但你也不许买那些不三不四的衣服穿哈。”


    当时的司子美非常尴尬,家长行事风格不同且不说,她本来个子就高,长窄脸的御姐系长相。


    那天穿了个——


    前凸后翘的紧身鱼尾裙。


    被池冬槐的母亲上下打量了好久,司子美心里咯噔一下,估计这四年大学舍友之路难搞了。


    早就听说,这大学室友关系难处。


    没想到开学第一天就因为穿衣风格被人家妈妈盯上了。


    更没想到,那边家长前脚走,后脚池冬槐就从背包藏得很深的地方,给她摸出一条胸链。


    “那个…不好意思啊,我妈妈平时是有点严肃。”池冬槐拿着那个链条给她道歉,“你的裙子很漂亮,身材这么好,戴这个胸链会很漂亮的,送你啦!”


    司子美当场傻眼了。


    卧槽,搞这么刺激的啊?


    不过呢,池冬槐的衣柜里还是老老实实的,全是经过她妈妈严格筛选的乖巧衣服。


    “你和薇薇的身材应该差不多,我去偷一件她的衣服给你穿!”司子美说。


    池冬槐本想拒绝,但已经被推到那个衣柜面前。


    这样的感觉很陌生。


    她打小深刻交往的朋友很少,身旁人总是匆匆经过,也觉得穿别人的衣服用别人的东西是一种有些越界的行为。


    刚开学时她也以为大学四年可能就那么过了。


    池冬槐知道自己不是太“合群”的人,她一般不参与太多活动,独来独往地一心钻在学习上。


    但现在,这些刚认识两个多月的室友,像十年老友一样…细腻地对待她。


    池冬槐忽然在想。


    选择来京北上大学,遇到大家,是不是她命运齿轮转动的开始呢?


    一切都会变好吗?


    京北的夜晚阴冷,她们出去的时候各自搭了一件披肩。


    全是司子美暑假去云南旅游买的。


    跟大家出来嗨果然令人心情放松,最近社团的招募活动结束,各个社团都在团建聚会。


    今天校园ktv也热闹得很,池冬槐知道她们肯定花了很多心思,才抢订到的位置。


    所以她也不想扫兴。


    即便晚上九点,妈妈会准时给她打视频电话。


    池冬槐晚上通常不在外面玩的,九点之后都乖乖洗漱了,今天难得出来,她也得想办法报备。


    眼看着时间快到九点,池冬槐跟大家说她出去打个电话。


    走廊、过道、外面的大厅,哪儿哪儿都吵闹。


    找来找去,只有安全通道最安静。


    池冬槐往下走了一段,走到拐角,裙子毕竟是薇薇的,不方便坐,她选择蹲在这里。


    把自己蜷成一小团。


    “喂?妈妈…”池冬槐小心翼翼地撒谎,“司子美今天发烧了,我们宿舍早早熄灯休息了,就不跟你打视频了。”


    妈妈虽然控制欲强了点,但也是个好人。


    她听到这个消息,语气里流露出一丝担忧:“是你们宿舍那个爱美的小姑娘?”


    “嗯。”


    “行吧,那你让她好好休息。”池妈说道,“这小丫头也真是的,肯定又是因为爱美不加衣服!”


    池冬槐没说话,怕露馅儿,就蹲在这里听妈妈唠叨。


    “换季本来就容易感冒,你也注意点,还有啊,上次我叫你爸给你寄了些清热的药草,你记得自己泡水喝。”


    “北方的秋冬跟我们南方可不一样,你自己可别不长心。”


    “你说你,当初在家附近上学不是挺好的?随时都能回家,现在跑到那么远的地方,一学期回来一次,根本就管不着!”


    池冬槐就这么听着妈妈念叨了好半天,都听得快要打瞌睡,突然听到外面“嘭”地一声巨响,不知是何动静。


    她瞌睡彻底醒了,捂住传话筒。


    随后又小声“啊,妈妈,我也困啦!刚才都不小心磕到头了,我也要休息了…”


    “行行行,那你明天记得给我打视频哈。”


    池冬槐匆忙地答应下来,赶紧挂断电话,本想直接起身离开,却发现自己蹲了太久腿麻得移动不了。


    “嘎吱——”一声,一楼的那扇消防门被人推开。


    准确地说,是被人撞开的。


    池冬槐就蹲在另一边的角落,隐约能看到一些影子,她看到两道交错的人影。


    男生后退的动作下,就这么把消防门给抵开了。


    女生步步紧逼。


    “薄言,你敢说你没对我没感觉?”她的声音染着一丝尖锐的哭腔,“我他妈追了你那么久,你以为我是真想参加那个狗屁乐队?”


    是薄言?


    池冬槐微微抬头看了一眼。


    薄言靠在门上,姿态依旧慵懒。


    他明明是被紧逼的那位,却显得比对方更为高傲松弛。


    “孟璇。”薄言的声音染着冷意,指尖还夹着一只燃着的烟,“我愿意跟你沟通,只因为下个月有演出,临时换鼓手很麻烦。”


    不知道两人之间已经有过什么样的对话。


    但此时此刻,孟璇的情绪已经接近崩溃,她的声贝提高:“你还没懂吗?我喜欢你,我说我喜欢你!”


    孟璇说完,伸手去抓薄言的衣领,池冬槐看到她垫脚,一副要强吻薄言的姿态。


    池冬槐眼睛都瞪大了。


    这…这…这么刺激的八卦?


    但在孟璇碰到薄言之前,空气中燃起一股蛋白质燃烧的胶臭味。


    薄言的嘴角玩味地弯着,手上香烟的火簇几乎要抵到孟璇的脸上,分毫之间,烧掉了她脸侧的绒发。


    他淡薄地笑,不带有任何感情。


    “所以——”


    “关我什么事?”


    孟璇眼睛一红,吓得往后退了步:“你他妈是不是疯了!!你竟然想烫我?!”


    “你看,你这不是会后退么。”薄言笑,“逼那么近干什么,以为我会跟你接吻?”


    “薄!言!”


    “行了。”薄言厌烦地说,“我对你没兴趣。”


    “你这个没兴趣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薄言说话间略微停顿。


    他将烟放回唇间,轻吸了一口,烟雾全部恶劣地吐在对方脸上。


    “我没兴趣玩你。”


    孟璇听到这句话后,像是受到了莫大的耻辱,给他撂下一句“我们走着瞧”的狠话。


    而此时,蹲在角落看了半场戏的池冬槐也快急死了,毕竟在这里听到别人的墙角也不是她的本意。


    ……死腿,你快动啊!


    腿麻了,蹲太久了,要死了。


    池冬槐想起那天清晨的偶然一瞥,薄言真是个可怕的疯子,他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要是被他知道了她撞破了这么尴尬的一幕。


    他会不会也拿烟头烫她啊…?


    这种做贼的错觉让人心跳加速,池冬槐感觉自己心跳乱飞,结果,在下一个抬眸。


    猛然撞上了薄言的眼神。


    呼吸似乎停滞了。


    薄言眉梢微微一扬,径直朝她走了过来,他一步台阶能走三格,这半个楼层的距离只用了三步。


    高大的身形在她面前落下宽大的阴影,直接把她整个人都盖住,池冬槐略微有些怯生地抬眸。


    直直地撞见薄言那带着阴霾的眼神。


    他手指间夹着的那支烟好似真的要烫到她。


    薄言的语气很淡,毫无情绪,只是问她。


    “看到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