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胆敢逃跑！
林止只觉得在这一刻,似乎有什么人从他肩上轻轻抽走了一点东西。
轻如鸿毛的体量，却是重于泰山的分量。
林止睫毛轻颤，正想要说什么,却见黑影低头看了眼终端，“诶，老大问我，陛下在不在……”
陆渊回来了？
林止一僵,“他不是去了研究所？”
黑影道：“好像是准备赶回来……啊，就快抵达法院了！”
黑影话音未落,就见林止转身就走。
“之后见，我有公务在身，先行一步。”
“诶……”
林止大步冲出隔间,几乎是此时此刻,他听见了飞行器的声音。
……可恶。
林止一个调头直接往法院后门而去,并给阿道夫发了信息,让他把飞行器开到后院去接他。
“陆团长来了！”
林止从大厅冲进通往后门的长廊后，就听见不远处还有人在惊呼,似乎与陆渊寒暄。
“陛下呢……”
“他……”
接着的声音逐渐远去,林止冲到了后门，飞行器也正好降落。
飞行器的声音想必也能把陆渊吸引来,暴露自己的行踪，因此林止没有耽搁，加快了脚步。
“林止！”
陆渊来到了长廊,林止抖着手急匆匆地打开舱门。
砰——
几乎是在陆渊冲上来的时候,林止把舱门给关上了。
赶上了……
林止能透光窗口看到气喘吁吁，面目狰狞的陆渊。
这要是没赶上，看陆渊那几乎要把皇城掀了的架势,怕是能当场和自己打起来。
他可不想和陆渊打，他现在刚完成了正式标记，身体还有些虚弱。
就算是Enigma，陆渊总不至于真的徒手砸他门吧……
林止看到陆渊隔着飞行器的玻璃似乎对他开口说了什么，但和上次陆渊听不见他说什么一样，他如今也听不见陆渊的。
林止顿了顿，“刺啦”一声，身手果决地拉上窗帘，盖住了窗外的一切。
陆渊：“……”
陆渊死死盯着林止的飞行器，眼前这扇门唯独对他紧闭，连视线都要用帘子隔绝掉。
林止竟然吝啬到让他多看一眼都不肯。
是不肯……还是不敢？
陆渊像是丢了猎物的鬣狗，眸光昏黯猩红，胸膛剧烈起伏。
林止胆敢逃跑！
招惹了自己无数次，用完后，就这样跑了。
飞行器缓缓上升，最后离开。
陆渊没有去砸开林止的门，但……
砰——！
黑影追上来后，就见陆渊一拳挥向了一旁的柱子，柱子直接被力量爆发的Enigma打出一个窟窿。
陆渊喘着气，手臂青筋浮现。
黑影瞪大了眼，“老大……”
陆渊转头看他。
他的目光一片猩红与愤懑，可却还是清醒的。
黑影松了口气。
“我还以为您失控了……”
陆渊冷嗤。
他也以为自己会失控，他刚刚确实差点……
陆渊以前几乎不会失控，但一次又一次的标记带来了剧烈的狂躁与占有欲，这些原本还能被陆渊转化成格斗场上暴戾的拳头。
但自从遇上林止后，一切便又不同了。
正式标记后，Enigma拥有了Omega，拥有了自己喜欢的人，原本要告白的人。
占有欲到了极致，演变成了纯粹的欲望。
就在刚刚，他满脑子的画面都是如何抓住飞行器，哪怕血肉模糊、骨头碎裂，也要拼命砸开那扇门，撕碎那个胆敢阻碍他看到林止的帘子，将人死死抓在怀中。
陆渊知道自己好像有点不对劲了，他要是砸开林止的门，说不定确实就失控了，再继续下去他会伤到林止，就像上次在荒星。
而且这些画面里……林止的样子也是抗拒，厌恶的。
陆渊深吸一口气，调整着呼吸。
没关系。
不急、不急，总会见到的……
只要上下城还有合作，他就能看到林止。只要林止还是皇帝，就不能永远躲起来。
只要林止还被他标记着，只要这个标记还在，他就能听到、闻到。
只要他还活着……就一定能再一次抓住这个人。
……
……
几天后，这骇人听闻的案件终于正式开庭。
庭审全联盟直播，一次动用了五个法官与法院所有的陪审团。
诺尔坐在轮椅上被推进法院，他的手与脚打着石膏，都过去这么一段时间了看起来整个人依旧状态非常不好，脸上、身上都是绷带。
伯爵推着他坐在被告席，林止与元帅在他们对面。
后方的旁听席第一排，陆渊目光定定地落在林止身上。
“本次案件由联盟皇帝林止与联盟元帅，格雷姆金，针对德兰公爵世家、埃米伯爵世家与46名涉案人员所犯下的68起命案，11起贪污案提出诉讼。”
随着法官的宣布，庭审也正式开始。
林止的代理人和律师起身发言，仔仔细细地陈诉了对面的每一条罪状。
之前的诉讼里只是简略地说了提要，可如今却是事无巨细地条条解释，让人听得更觉得恶寒。
证人的证词也被朗读出来，字字血泪。
诺尔的律师起身辩驳，质疑了证据的真实性，摆出了针对这些“人证”的调查。
“他们是从下城区来的，我们无法确认，这是否是下城区针对我们的阴谋？”
林止的律师蹙眉，“我方大部分人证除了钟晓文，出生证明黑字白纸，户口都在上城区。”
对方律师笑道：“你方的说法，意思就是，所有人的出生证都是真实且不造假？”
“自然。”
林止微微蹙眉。
他清楚对方要打什么牌。
但这是一张翻盘的王炸，所以对方并没有急着使用。
林止心道，证明了他的假身份，那他们能编造出一百个开脱的理由。
庭审还在进行，罪证实在太多，过了四个小时后，双方才成功把所有文件都交代完，这时候都已经从早上变成正午了，庭审迎来短暂的休息与缓冲。
站在林止身后的阿道夫问道：“陛下，您要不要吃点东西或者眯一会儿？”
林止坐在原本的位置上并没有动弹。
——陆渊还在后头呢。
林止轻轻摇头。
砰——
“让我们进去！”
“对啊对啊，凭什么我们不能进去？！”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喧哗与混乱。
林止微微蹙眉。
是没被受邀的记者与一些……暴动的人民。
和那天如出一辙。
“陛下的身份是假的！”
“陛下为何不回应公爵的质疑？”
“陛下——”
林止也不确定这些是被权贵收买闹事的人，还是当真对他不满，他揉了揉太阳穴。
看来公爵他们并没有在一开始就拿出证明他身份的证据，就是想在气氛炒得最火热之时出手。
法院的保安与林止的私兵随即上去制止。
林止就见陆渊也起身，走到了那些人跟前。
林止一顿。
讨厌他的宿敌，此刻会怎么做？
“……滚。”陆渊面如寒霜。
林止一愣。
高大的男人站在这些人跟前，周身之气如同修罗那般低沉可怖，“再闹事信不信我撕了你们。”
Enigma语气不需要多激烈，只是往那一站，便足以起到震慑的作用。
底下人全都下意识地一个噤声。
林止摇头笑了笑。
倒是有些意外。
是为了保障庭审的顺利吗？
林止走到大门处。
“陛下……？”阿道夫一顿，“这边危险，您先回……”
林止看着那些恨不得怼到他脸上的镜头与眼前攒动的人群，他们脸上有着对于情报的贪婪，连法院里那些专业记者也忍不住将镜头转了过来对焦自己，再看了看被告席上坐着的权贵，更是如同贪欲化身的恶魔，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此刻，全联盟都在看他，无论是眼前还是线上，仿佛他是什么千百年未见的活化石。
林止忽然轻笑。
“正好，趁这个机会，我一并说了吧。”
林止语气依旧是那个优雅高贵的陛下，说的话却是平地一声雷。
“确实如公爵所说，我出生下城区，也是个Omega。”
全场哗然，四周一片骚动与窃窃私语，外头的民众更为激动，推搡着喊道：“陛下骗了我们——！”
“联盟的陛下是下城区的贱民Omega伪装而成的！”
“陛下罔顾了律法伪造出身与性别——！”
陆渊瞪大了眼看林止。
他怎么……
陆渊下意识地站到了林止身后，动作比阿道夫还快，守在了林止身后，像是随时提防那些暴民还是门外的野鸡记者再前进。
其实陛下的身手并不弱，别说眼前这些普通人，就算是星盗来了也没什么。
陛下长得再精致漂亮，却也掩盖不住他身上的煞气，可陆渊却是小心得仿佛眼前的人是什么易碎品。
底下的人看到了陛下身后的恶犬，像是随时会扑咬人。
但陛下说的话太震撼，记者还是冒死递出了话筒：“陛下为何隐瞒身份和性别至今，耻于公开呢？是为了皇位吗？”
“我并没有隐瞒，我确实是我父皇的血脉，而我的母亲凯拉女士出生在下城区，我身上同时流着上城区与下城区的血。”
林止说这话时语气无喜无悲，更是一片平和，似乎并没有为自己的身世感到难过。
“出身下城区有什么好羞耻呢？联盟人本就同根同源，只是生活在不同的地方。我感恩下城区与我的母亲将我抚养成人，也感谢上城区人民与联盟军对我的信任，这是造就我的一切。”
“而作为Omega更没有什么可耻的了，联盟的Omega向来优秀，我相信你们也有所体会。”
“至于为什么没有告诉大家真相，这还要仰仗德兰家。”
林止转头看诺尔，“这就涉及了德兰家的另一起命案，今天下午我的代理人会把详情告诉大家。”
当年公爵为了隐瞒自己的身份而把下城区整条街的人都给灭口了，这桩案件他们本来没打算公布，黑影的证词只是浅淡地证明了公爵确实有在追杀苏西等人。
但……
那些人同样也值得一个公道。
阿道夫等人不敢置信地看着林止。
他们并不知道林止打算自爆身份，还准备了陈年旧案的资料……
“但无论如何，我终究是有所隐瞒。”林止垂眸，“我自愿放弃皇位，与其余皇位候选人进入投票选举阶段，详情已经草拟好，本次诉讼我也将会把诉讼权全盘转移给元帅。”
全场再次哗然。
天啊……
陛下是疯了吗？！
他居然……自愿放弃了皇位？
林止笑了笑，最后道：“如果我今天失去王座，希望大家能记住，错的并非是我的身份还是性别，而是我的实力不足，无法让大家能对我信服，相信我能做好一个王。”
阿道夫瞠目，陛下为了皇位付出多少努力他是最清楚的，如今怎么会说放弃就放弃？
——因为他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陆渊愣愣地看着林止，恍惚间明白了这个十多年来他看不透的宿敌。
林止为何将皇位看得那么重，便是为了今天的庭审，为了将权贵拉下马，皇位本就是他的一个手段。
因此如今既然目的已经达成了，那他自然不可能反让这个身份去牵掣与添乱。
林止预料到了诺尔迟早会拿出证据，因此早早便做好了准备，将身边人都从这场欺骗中摘出去，一个人也不拖累。
最后再将自己从这个案件里摘除，从诉讼人变成了被告。
陆渊目光微动。
他的宿敌没有变过，还是喜欢……一意孤行，自行其是。
眼前的林止一般身体在门外，一半在内，正午的阳光刺得陆渊不住闭眸。
此时此刻，林止像是终于完成了什么任务，卸下什么重担似的，仿佛要消散在阳光里，彻底抓不到了。
陆渊心底一空。
——不准。
第42章 大庭广众能做什么
法院大门外是高高长长的阶梯,林止看了眼众人，迈开了脚步——踏下阶梯。
他似是要离开法院。
下午的庭审内容应该聚焦在案件本身，而不是他。
林止一步步地走下阶梯,阶梯很长，林止走得很慢，那些记者和暴民本还想围住他，可私兵与陆渊就在陛下一左一右,让人不敢靠近。
林止垂眸。
随着皇帝陛下一步一步地踏下阶梯，那些暴民与本想冲下来采访的记者被拦在了上方,林止感觉到世界越来越安静，喧嚷声越来越远。
林止低声道：“你们回去吧。”
阿道夫蹙眉，“陛下,皇家私兵理应跟在你身边。”
即便林止说“让出皇位”,可如今退位公文也还没正式施行,退一万步,即便退位了他也还是候选人。
陆渊也开口想说什么，却见林止转头看他,“陆先生,那些人证就拜托你了，可好？”
人证确实是需要人保护,联盟军如今忙着诉讼的事，还得有人专门看着那些数量庞大，还全都手无缚鸡之力的重要人证。
陆渊一愣。
林止的语气……似乎有些软。
林止似乎是在向他示弱,难得的,以“林止”的身份向他请求。
是因为这几天的闪躲和那天小黑屋的“无情”而不好意思，还是因为此刻有求于他？
又或者是知道他不会答应，所以只能这样放低身姿？
陆渊微微凛眸。
他没说什么,但却停下了脚步。
林止松了口气。
他转身就要走，却是一愣。
“陛下！！陛下——”
“陛下不要走——”
忽然间，就见不少人从远处而来，人数越来越多。
——是看了直播而冲过来的人。
他们几乎把阶梯两旁和前路都给围住了，林止心道，这是更多的暴民……？
看着这潮水般一层层找他跟前的数量，他不由得心里一紧。
“陛下！！”
“陛下不要放弃皇位，除了您没有人能成为联盟的领袖！”
“是的！我们永远都会追随你——”
林止一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啊……？
眼前的民众比法院门前闹事的暴民还要激动，他们把整条阶梯簇拥了起来，尖声叫嚷，像是恨不得要把满腔热情给倾洒出去。
“陛下！您为联盟带来了胜利！”
“陛下为了所有人的安危前往前线，除了您没有皇室会这么做！”
“Omega又怎么样？！联盟有多少Alpha能有陛下的战力！”
“陛下的政策和每一个决定都是公正而周全的！”
“下城区又怎么样？除了陛下，没有人会如此考虑我们这些普通人的福利和生活！”
“我会永远追随您！”
“追随陛下！”
“追随陛下！追随陛下！”
最后所有纷杂的话语都淹没在这一声声的口号之中了，法院前，阶梯旁，皇帝陛下的去路一路被万民簇拥，他们伸出了手想要触摸陛下，激动地喊着，希望林止不要放弃皇位。
那些不知道从哪儿来，又收了多少好处的“暴民”，怎么能代表他们发声！
而法院中的联盟军、证人……所有除了权贵的人，也一个个地走出法院大门与这些人一起高呼口号。
一时间法院周边沸腾了起来，为了陛下而发出的呼喊响彻云霄。正午的太阳很猛烈，但所有人似乎都无视了那毒辣的阳光，只是想要更靠近陛下一些。
林止站在人群中央，阳光为他的金发镀了一层光，熠熠闪烁。
他愣愣地看着四周，耳膜都因为这四周的声音而嗡嗡作响。
这是……完全预料不到的景象。
林止呆在原地，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四周。
“追随陛下！”
“追随陛下——”
阿道夫轻笑提醒，“陛下，与我想的一样。”
林止转头，就见元帅也站在高处笑着看他。
也许林止会因为眼前的景象而意外，但阿道夫和元帅却不会。
他们的心中也早就有了答案。
如同林止那段肺腑之言，下城区又如何，Omega又如何？
阿道夫相信，此时此刻不仅是上城区这些人在为陛下摇旗呐喊，下城区人肯定也为之动容。
也许眼中只有名利的权贵与诺尔，永远不会知道为什么林止在失去身份后还能赢。
这是他们的盲区，也是他们落败的地方。
他们精心策划，为此付出一切的王牌……毫无作用。
本以为透出的会是惊天动态的手榴弹，可如今关于林止身份的一切就像雨滴落入池水，润物细无声。
他们败给了人心，败给了这些他们瞧不起的贱民人证，也败给了对皇位的理解。
身居高位，从不是无功受禄。
阿道夫低声笑道：“陛下所做的一切……包括此刻为了本案自愿退让，大家都看在眼里。”
没由来的，林止忽然想起诺尔说的话——
“您还是把自己与王座绑得太死了。这十多年来，您精心为联盟谋划，可有什么好处？谁会在意，谁会记得？”
诺尔错了。
这一刻，林止意识到不仅仅是诺尔错了，他以前的认知也有所偏颇。
林止看见诺尔坐在轮椅里，也来到了大门边上，他脸上一半都是绷带，因此看不清表情。
但林止依稀能看到那紧皱着的眉与不甘心的眼睛，他的手紧紧地攥着轮椅的扶手，浑身都在发颤。
在知道林止潜伏多年获得的证据后，诺尔实则已经放弃了。
但他可以不赢，却是无论如何也要拉着林止一起坠落，他要林止也失去一切，同归于尽。
可如今这点也做不到了。
至死，他眼中的林止都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殿下、陛下。
林止永远都看不见他，他也永远无法将这轮明月给击落，明月不会落在他身上，也不会落在任何人……
不对。
诺尔看着林止身后的恶犬，手掌发出了“咯咯”的声响，像是要把牙齿给咬碎。
凭什么——？？
诺尔不住地喘着粗气，像是无法接受眼前的现实。
……
林止轻轻一笑，他从诺尔身上移开了视线，像是懒得再看他一样。
他朝着四周，微微鞠躬。
陛下的眼睛里再次有了光彩，与他的发色一样璀璨。
那是……联盟的陛下。
……
一天后，法院有了结果。
如林止预料，诺尔全面惨败。
林止在簇拥声中上了飞行器离开，他是在皇宫里看的直播，虽然不能身临其境地去验收成果，但也感受到了现场联盟军的士气与人证的欢喜，不少人还泪洒现场，相拥而泣。
所有涉案权贵被判充公所有财产，伯爵与六名主要涉案人员被判决终生监禁。
而诺尔……他将面对的是死刑。
林止松了口气，权贵的财产，包括公爵的被充公后，无疑给国库给西区的发展资金贡献一大笔，毕竟这些人一个个富可敌国，家里油水多得都要咽不下了。
而本案尘埃落定后，人证得以回到自己的家，不用再隐藏身份躲躲藏藏过日子，陆渊和黑影的任务也完成，回了下城区。
林止再次松了口气。
虽然接着还会与陆渊在西区荒星上因为任务而见面，但总不用担心在皇城走在街上时，都会被Enigma给拦截了。
过了三天，内阁宣布解散、重新选人，而选人的标准便是公平公正的考试，不再是世袭的权贵。
也因此内阁不再拥有决定皇位的权力，这一职由全民投屏的选举决定。
林止不出所料地在选举中再次被大家送回皇位。
陛下仍旧是陛下，甚至还没来得及搬出皇宫，皇位又再次回来了。
这段时间联盟可谓是经历了层层换血与改革，如今又有一个意料之中，却还是有些意外与匪夷所思的新条约……
——再过一周，在元帅的牵线下，上城区与下城区迎来了世纪合作。
西区荒星的会议室中，林止对着眼前不远千里来到这进行记者会的记者点了点头，公布了西区的能源计划。
坐在首座的林止道：“本次开发很多仰仗下城区的陆先生，他提供了不少机甲的设计。”
陆渊坐在林止身边，挑眉看他。
自从法院一别，林止和他至今没见。
而林止一踏上荒星就是记者会，陆渊也没有机会和他单独相处。
陆渊冷笑，他算是明白了。
林止断定他不敢在大庭广众下做什么，所以避开了和他的独处机会，只谈公事，不谈别的。
好你个林止。
用完就扔就算了，还要继续用、一直用啊！
记者询问，“听闻陛下与陆先生从以前开始感情……便不和睦，请问这是真的吗？那么这次合作的契机又是什么呢？”
林止一愣。
他蹙眉，本想让记者回到能源合作的问题，却见身旁的陆渊微微倾身，转头看着林止，语调轻松道：“哎呀，陛下你看，外界还在传咱俩不和呢。”
陆渊心道，林止这是想糊弄过去吧？
问过他这个当事人了吗？
林止蹙眉。
陆渊这是……要搞什么幺蛾子？
接着在所有人讶异的目光中，就见陆渊揽住林止的肩膀，一副铁哥们的模样。
林止：“……！”
动作是正常的，可忽然与标记过自己的Enigma这样亲密接触，鼻息间都是对方的信息素，这让林止浑身僵硬，却又不敢在镜头面前露出任何异样。
会议室里，两人坐的是前排，黑影、蓝恒等人都在后排，此刻所有的镜头都聚焦在两人的脸上，镁光灯与闪光灯像是两人的舞台。
陆渊冷笑。
呵，这家伙，真的以为大庭广众下……就是安全的吗？
陆渊笑道：“我和陛下可是认识、共事多年的关系呢，是吧，陛下？”
第43章 抓到你了~
在无数的眼睛与镜头前,林止能感觉到陆渊的气息喷洒在他的耳朵边上，信息素也在他腺体周边游走、挑逗。
他心道，好在他的耳朵躲藏在金发之下,无人能看见那一片绯红。
……故意的，陆渊是故意的。
是报复他。
还要逼迫他在所有人面前说出他们关系好。
为什么？
是Enigma的恶劣吗？
林止尽量让自己不露出任何异样与能被有心人解读的表情，语气自然道：“我们关系确实好……”
……个鬼。
当然，陛下纵横政治数十年,睁眼说瞎话的能力信手拈来。
记者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所以如今合作的契机就是因为关系好的二位携手揭发了内阁的真面目,所以进行了进一步的合作吗？”
林止在陆渊张嘴之前，快速接话，“揭发内阁真面目是一个契机,这个契机带来了如今成熟的时机,是最合适合作的时候。”
上下两城的合作与他和陆渊的感情好坏没有关系,但需要时机来让民众接受。
如今对于上城区人而言,那些上城区的人证之前是被下城区保护的。
而对下城区而言，陛下是他们的同胞,此次暴露身份为那些枉死的下城区人讨回了公道。
两城人民暂时统一了阵线,对彼此没有太大的抵触，这是最好的时机。
记者点头,“那上下城区具体合作在哪呢？”
林止解释：“可以合作的地方太多，但首先第一个是西区能源开发，其二就是恢复贸易,其三是开放通行,但需要申请。”
全场哗然。
短短三条，带来的可是截然不同的新世界。
第一条，说明上下两城将会共享开发到的NE能源,NE是城市的命脉，如此下来两城的心脏便被紧紧地维系在一起了。
第二条，贸易恢复后，原本被内阁只手遮天的经济与生意也成了联系两城的另一个命脉。
第三条，只要申请就能畅通无阻，那说明人员流动也开放，陆渊甚至都不是通缉犯了。
接着记者询问的都是关于这些条款的详情，比如通行证申请有什么条件，贸易是什么方面……
记者会持续了四个小时。
待一切问题都差不多有了解答，临了之时，有个记者笑道：“陛下，陆先生，一个题外话，作为接着合作的两位领袖，你们是怎么看待彼此的呢？”
全联盟都很好奇两人的关系。
怎么看着似乎很好，又好像很恶劣的样子？
陆渊挑眉。
他笑道：“其实……”
还没来得及说话的陆渊一顿。
在看不见的桌子底下，林止用力地，狠狠踩了他一脚，拦住他要说的话。
……嘶。
陆渊皮笑肉不笑。
他伸出手，在桌子底下捏住了林止的手。
陆渊动了动指尖，隔着手套挠了挠林止的掌心。
林止：“……！”
……如调情般的动作。
很细小和随意，但对于洛星和陆渊而言，意义可不简单。这只手在没有戴着手套之时，可曾被陆渊翻来覆去地抚弄。
仿佛是什么暗示似的……
趁着自己一个小动作就把林止“放倒”的间隙，陆渊笑盈盈地回答道：“我从少年时代就知道陛下的优秀，从不怀疑他的正确，所以……才会有这次的合作。”
林止一愣。
他本以为陆渊会说什么糟糕的话，却没想到……
他转头对上陆渊的眼睛，陆渊的眼底还有笑意。
陆渊说的……是真的吗？
他一时间忽然分不清，陆渊说得似乎是真的，又似乎只是吊儿郎当的Enigma随口的一句玩笑。
……烦人。
林止回神，撇头道：“我也是。”
……
记者会结束后，林止也没有急着回去。
他隔一段时间，好不容易抽出空隙来荒星，自然要好好视察一番，跟一跟研发进度。
来到总部后，科研组的副组长也找上林止。
他们和陆渊的合作进度不错，如今蓝眼睛04号已经做好了，马上就可以进行实验。
如今这台唯一的蓝眼睛04模型号就放置在荒星仓库，副组长说如果林止感兴趣可以去看看。
“如今组长和几个科研人员应该是在仓库刷漆封胶，陛下现在去应该还能看见他们。”
林止怎么可能不感兴趣。
之前的蓝眼睛们都有个致命的问题——在寒冷的荒星里工作时长太少。如今04是保留了前辈们的优势，工作时长却增加了，想必陆渊与所有人为这个结果付出了不少。
林止也有点好奇十多年后陆渊的“手艺”。
“哐——”
林止推开门，走进仓库后看见了矗立在中央的机甲——蓝眼睛04。
这是一台高大却不失优雅的机甲，也许是为了兼顾力量与敏捷，因此形体轻盈，用的铁片与金属更是轻薄得都透出了光泽感。
机甲通体被镀了一层柔和的海蓝色，符合蓝眼睛的名字。
与之前不同的是，也许这是新型号，又或者这是不准备开出去的模型初始机，因此陆渊还在机甲外壳上玩了一把。
蓝色的金属外壳上有着金色纹路，像暗纹，像熠熠发光的小巧思，也像……发丝。
林止微微蹙眉。
不过暗纹的颜色选择也不多，确实金色好看，林止没有多想。
他饶了一圈，发现没人。
奇怪，副组长不是说组长和几个科研人员都在吗？
林止还看到一旁用到一半的漆和机油，看来他们刚走不久？
算了，也没事，他自己一个人也能看懂。
林止上了升降梯，来到蓝眼睛04的舱门边。
舱门被紧锁，林止启动后，这次不是要求的密码，而是一个图纹。
林止看着那触控屏，一手取出终端准备询问副组长密码是什么，另一只手则是抬起，用食指随手画了一个“∞”。
【解锁成功，舱门即将打开。】
林止：“？”
林止：“……”
还真的是。
林止本来也没抱太大的希望，他只是想起之前自己一个人回到那秘密基地翻阅资料时，发现陆渊给好几台机甲的图纹解锁都是用的这个，所以才顺手一画。
倒是没想到陆渊十多年过去还是用的一个符号。
这家伙……林止怀疑这人就是那种终端密码三十年都不会换的类型。
“咔——”
随着舱门打开，林止下意识地迈开前腿进去后……
“嗨。”
驾驶舱内，陆渊优哉游哉地靠在座椅上，一手托着腮，一手朝林止挥手。
“——！！！”
林止寒毛倒竖，瞪大了眼，浑身一个激灵。
什么叫开门雷击！
陆渊满意地看着林止变成了一只炸了毛，尾巴都竖起的猫咪。
嚯……这表情，跟见鬼似的，他有那么可怕？
不过能让陛下露出这个表情，陆渊心道，也不枉他特意把人都支开，在这里守株待兔。
林止转身就要逃跑。
“去哪呢？”
下一刻，林止的手腕被反应迅捷的Enigma一把攥住。
随着眼前一阵天旋地转，林止整个人都被陆渊给拽进了机甲里。
砰！
机甲大门关上，林止躺在陆渊的身上，被陆渊的大手禁锢在怀中，他下意识地扑腾想要逃跑，却被陆渊给翻了个身摁在座椅上。
这封闭的空间不算大，林止身后是座椅，身前是紧紧贴着他的陆渊。
眼下的场景太像那个漆黑的酒窖了，他想起之前踏入小黑屋就被Enigma给一把抱住、蹂躏。
一样的椅子，一样的人与怀抱，一样的信息素，让林止有些喘不过气，浑身都细微地颤栗了起来。
“抓住你了。”
陆渊冷笑地看着被自己圈着的Omega。
他一把捏住林止的下巴，迫使他扭头。
“看着我，林止。”
为什么不敢和他对视？
“说话。”
为什么不敢和他对话？
林止抬手想要攻击，被充满警惕的Enigma一把抓住。
“真是危险。”陆渊勾唇，林止一个眨眼，陆渊就知道他会出什么招。
林止如今状态不好，但身手依旧非凡，若非陆渊太过熟悉林止的套路，换成别人在这儿，恐怕真就让林止成功了。
陆渊直接脱下自己的外套。
他这次也是盛装出席，穿着整整齐齐的制服来的。
但是现在陆渊也懒得管理形象了。
有个屁用！
陆渊把脱下的外套直接卷起来，将林止的双手给紧紧捆住。
“刺啦！”
随着陆渊一个使力，死结在林止的手腕上收紧，林止两只手都被交叉到身后紧紧绑住。
“……！”林止瞪大眼，“陆渊！”
失去了双手的行动力，林止便要抬脚往上扫。
咚！！
“嘶。”陆渊脸色一青。
林止曲起的膝盖直接往他腰子一顶，力道还不轻！
“太过熟悉林止套路”的陆渊面色扭曲。
……靠，被打脸了。
不对啊，以前林止从来不会踢他腰子！
这是有什么私人恩怨吧？！
“老实点！”陆渊咬牙切齿地摘下自己的皮带，把林止的膝盖给按下压住，一手抓着，另一只手把林止的脚腕也用皮带给捆住。
这下林止是彻底不能动弹了。
“放开！”林止用尽全力尝试挣脱，但陆渊把他给死死地摁在座椅上，手脚并用地按着他的发力点。
优雅的陛下此刻金发散落开来，乱糟糟地散在脸上、肩上与座椅，因为情绪激动，他双颊一片赤红，喘着粗气躺在座椅上，四肢被绑住，紧绷着的身体勾勒出精干的曲线。
陆渊的视线落在了那滚动的喉结，他眸光一黯，被灼到一般移开视线，往下却是剧烈起伏的胸膛、曾经被他握住的窄腰，再往下……
冷静，冷静……
陆渊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脑袋里的嗡嗡声停下。
林止见无可挣脱，闭眸撇头道：“算了。”
嗯？
陆渊挑眉。
林止闷声道：“你打吧。”
那语气里还有几分不甘示弱与咬牙切齿。
陆渊：“？”
陆渊：“打你干什么。”
林止也有些疑惑，“你不打我，把我绑起来干嘛？”
陆渊：“……”
陆渊：“哈。”
比起打人，他……
陆渊喘着粗气，只觉得浑身血液涌动，脉搏心跳都在加速，叫嚣着想要取代他的理智，让他狠狠地把Omega占为己有。
他虚压在林止身上，凑近他道：“陛下，你要是不逃跑，我会把你绑起来？”
Enigma的气息喷洒在脸上，林止感受着信息素，脑袋一片乱糟糟的。
不要……那么近。
林止咬牙。
不想看见陆渊。
不想再被这信息素侵略。
这四周空间太小，陆渊的信息素太霸道，他们此刻的姿势也太暧昧。
陆渊双手环抱着他，身体也是几乎是贴在他身上，让他逃无可逃，避无可避，他甚至能感受到陆渊起伏的胸脯。
此时此刻，他身上的每一寸都被陆渊所拿捏。
“我不逃跑的话，你要干什么？”
“你问我？”陆渊冷笑，“你那天把我打晕了逃跑，你没有话说？”
“……”
陆渊一顿，“你发情了？”
甜甜腻腻的蜂蜜桂花忽然在这封闭的空间溢出，让他头皮发麻，呼吸更乱。
林止目光森冷地看着陆渊，喘着粗气道：“是谁先发情？”
林止已经使用抑制剂了，是陆渊勾得他再也按捺不住。
实际上，在陆渊见到林止的那一刻，他身上的信息素就失控了。
陆渊咬牙。
他捏住林止的衣领，“林止，是你害的。”
“林止，你需要我。”
不，是他需要林止。
是他没有林止的信息素，就要死了。
他的Omega，凭什么逃跑？
林止不能这样，在小黑屋里利用了他后此刻又把他抛弃，对他如今的失控不负责任。
没有这样的道理。
那日的场景，昔日小黑屋的点点滴滴，洛星的，林止的……一切的一切在他脑子里揉成了杂乱的画面，分别前Omega软糯的声音再次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可那是经过伪装的声音，陆渊忽然很想知道，林止本人的声音发出那样的叫声是怎么样的。
想得要发疯了。
“唔——”
林止瞪大了眼。
陆渊……捏住他的下巴，吻了他。
第44章 喜欢你啊
林止做梦都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被宿敌亲吻。
Enigma的亲吻很有侵略性，力度也很大，他像是在宣泄什么似的,一手摁着林止的后脑勺一手揽着他的腰，扣着人紧紧地品尝。
林止察觉到他的唇被撬开，陆渊很深入地扫过他的齿贝。
“唔……”
疯了……？！
林止躺在座椅上承受着Enigma粗鲁和激动，如同野兽般的亲吻,身体却逐渐软了下来。
Omega原本想着反抗而紧绷的浑身，居然在这个一个吻中……松了。
陆渊把唇微微移开,一边啄着林止的脸颊，一边低声含糊道：“承认吧，你也很想我……”
林止喘着粗气,艰难道：“没……有……”
“那为什么我们陛下此刻反应那么大？”
“……”
陆渊真的很讨厌。
林止咬牙,怎么,难道他以为自己是块没有感觉的木头吗？
但是陆渊为什么……
林止看着他还在亲吻的动作,觉得有些漂浮和不真实。
他还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
“陆渊，别……”
太奇怪了……
陆渊凛眸看林止。
避开他、抛弃他、抗拒他……他的宿敌就这么讨厌他？
陆渊有些自暴自弃地想,也没事,林止既然要利用他，那便用了吧。
至少这样林止的身体离不开他呢？
虽然是工具人,但陛下不能没有工具啊。
可Enigma的眼睛却有些混沌与几分压抑不住的愤懑。
偏偏他知道自己不占理，他缺失在林止最需要陪伴与支持的时候，以前的他误会林止,与林止背道而驰,如今也不能要求林止对他有什么好感。
他TM还得感恩戴德自己Enigma的信息素有点用，活还算好。
……不对，其实不好。
除了林止,他也没喜欢过别人，哪来的机会好呢？
陆渊更气了。
他有些不甘地狠狠咬住了林止的肩膀，手也开始动了起来。
“唔……”
林止脚趾蜷缩，下意识地昂起了头低哼。
很克制的声音。
陆渊死死地盯着林止，目光微黯地粘在林止的脸上，像是不愿错过林止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肌肉的耸动、身体的动作……
毕竟如今四周敞亮，没有那该死的视线阻隔器，林止也没有用变声器和改变容貌的仪器。
是完完全全的林止。
林止、林止……
陆渊呼吸越来越重，手上的动作也越来越重，他要看到林止更多失控的表情，最好什么理智和想法都通通失去，眼中只有他就好了。
陆渊“侍奉”着他的陛下，却也从陛下的反应中得到餍足。
他要宿敌为自己的每一个动作而牵引、失神。
“看着我，林止，看着我……”陆渊哑声道：“乖乖，宝宝，叫出来。”
“唔……”林止被陆渊一把抱起，他脸埋在陆渊的胸膛里，发出了细微的呜咽。
听了陆渊的话，他的耳尖更红，更加用力地压下了声音，忍住了所有倾泄的话语。
洛星自然可以肆无忌惮，可林止却是做不到。
陆渊咬住林止的耳朵，“林止，我要你。”
“你晾了我那么久，我是不是……该要回我的补偿？”
“你可怜可怜我。”
“林止，你看，这里……也在求我。”
林止闭眸，该死的陆渊……
怎么对着自己那不正经的话那么多？哪儿学的？是下城区积攒的“经验”吗？陆渊到底和多少人风流过！
林止也有些生气，他靠着陆渊，有些脾气道：“在……这里？”
——他没有拒绝。
陆渊呼吸紊乱：“驾驶舱是封闭的，外头打不开门，看不进里面，还隔音。”
可没有什么地方比这里“安全”了。
“可……”
“难道陛下如今这种情况下……还要出去吗？”
——两人已经衣冠不整，一片狼藉了。
“滴答。”
有水声滴落在座椅下，林止一个激灵，确实……不能出去。
“那你……轻点。”林止红着脸，低声道：“座椅很硬。”
林止倒也不至于那么娇气，但Enigma发起狠来实在有点过分。
而且驾驶舱空间太小了，碰撞起来可不是小事，林止不希望自己之后失去行动力。
不过这空间也确实小，林止坐在座椅上，陆渊手撑着林止身后的墙，弯着腰，与林止贴得很近。
砰……砰……
从外头看，庞大的蓝眼睛04纹丝不动，毕竟机甲的重量可不能轻易撼动，只是若看仔细了，就能发现机甲中心的驾驶舱似乎在轻微地晃动，可见有多激烈，不知道的人，想必会认为这里头在进行非常刁钻的测试。
林止在驾驶舱内感受不到时间，但隔着驾驶舱的玻璃，他能看见太阳落山，夜幕降临。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止哽咽道：“陆渊……解开我。”
乐曲演奏得太久，演奏者的音乐早就不是涓涓流水，而是汹涌彭拜了。
陆渊气喘吁吁地看着林止，可眼前的林止四肢被绑着，一身华服在自己眼前任由他摆弄，无法逃跑的Omega让Enigma的占有欲得到了满足，因此迟迟不愿意解开束缚。
“宝宝乖，不能解开，解开你就要逃跑了……”陆渊抱着人，轻拍他的背，“不可以逃跑。”
“已经很多次了，陆渊……停下。”林止颤声道，“够了。”
“不够。”陆渊啃咬林止的脖子，在那还肿胀着的脆弱腺体上磨蹭，引得林止一个颤栗。
林止闭眸。
他知道自己……彻底完蛋了。
周放之前警告过他，在正式标记后使用抑制剂，若是短期内又有亲密行为，那欲望将会反噬得更严重。
林止有几分绝望。
在这样下去他要离不开陆渊了。
可陆渊……
“哐啷——”
就在这时，仓库大门被打开。
林止一个激灵，引得陆渊一个皱眉闷哼。
有人来了？！
虽然外头看不见、听不到驾驶舱内部，但里头却可以清晰看见外面，也能依稀听到一些零碎的声音。
林止隔着陆渊的肩膀往外看，就见陆渊身后，玻璃外——黑影和几个科研人员走了进来。
“诶……我怎么找不到老大和陛下了？”黑影挠头，“这都过去一天了。”
“是啊……”副组长也疑惑，“我确实和陛下说来这了，不过可能陛下已经走了。”
“会不会是在测试机甲啊？”
他们就要往这里走。
林止：“——！”
陆渊抱着林止，喘着粗气道：“宝宝，林止……你悠着点，我要死了……”
“别怕，驾驶舱内有人的话，外头是打不开的。”
林止觉得，他也要死了。
虽然理智上，他知道没有人能发现他们，可这玻璃……
让他有种暴露于所有人目光之中的感觉。
陆渊见状，微微挑眉。
林止似乎一直都在压抑着声音。
他于是抱着人与他一起在机甲里再次演奏。
“陆渊……！”
林止反抗的声音甚至都说不出来，他几乎要崩溃了。
可他即便把下唇都咬得出了血，也不愿意。
陆渊拿他没办法，再次亲吻他的唇不让他咬，“放松……不欺负你了。”
——林止始终不愿在他面前展露自己。
即便偶尔的示弱，也是有特殊的目的。
他从不愿意依靠自己，也不愿意与自己敞开心扉。
外头那些人绕了一圈，见没人便也走了。
又一个休止符，林止尾音柔软发颤，“还……不消气吗？”
陆渊亲吻林止的嘴角，“消气？那你说说，我为什么生气。”
曲子还在进行，但陆渊弹的节奏慢了下来，一会儿才摁一个白键。
陆渊空出一只手给黑影发消息，让他们放心，陛下和自己待在一起，正在完成特殊的公务。
林止有了喘气的机会，他头枕在陆渊肩上，早已失去了力气，说话语气也软绵绵的，“因为我骗了你，让你被迫与自己讨厌的人亲密接触。”
“对，也不对。”陆渊勾勒林止的耳垂与敏感的耳后，又移到了腺体慢悠悠地打圈，像一只狗在舔舐主人，感受主人的气味。
“你骗了我，我很生气，没错。你是我讨厌的人，也没错。”
“但……你也是我喜欢的人。”
……？
林止愣愣地看着陆渊。
什么……？
陆渊重复，“林止，你是我此生唯一喜欢的人，从小喜欢的人。也是蓝眼睛的……那双眼睛。”
林止看着陆渊，陷入了呆滞。
一向聪明的陛下失去了思考能力。
而陆渊慢下来的节奏其实并没有让林止好受多少，乐曲过于缓慢，反倒磨人。
“嗯……”陆渊一个闷声低哼，他看了眼林止。
“陛下，你在邀请我吗？”
陆渊轻笑，“那我自然会为您好好服务。”
陆渊终于“大发慈悲”解开了捆住林止四肢的皮带和外套，他紧紧抱住林止，与他宛如恋人那般相拥，Enigma闭眸感受与沉溺在Omega的信息素与体温里，他轻嗅林止的长发，那有着昂贵洗发水的香味此刻与甜甜的信息素融合在一起，让陆渊舍不得挪开。
“林止……”
陆渊一边演奏着旖旎的乐章，一边沙哑道：“请允许我从今天开始追求你，以想成为你恋人的方式。”
他不清楚林止以前和诺尔进行到什么程度，但他又不瞎和蠢，他能判断出来，林止并不喜欢诺尔。
那他还有机会。
他想让林止在他面前成为洛星。
信任他、依赖他，并……喜欢他。
陆渊摘掉了林止的手套，指尖轻抚那掌心里的伤口，最后滑到了指缝里，与他十指紧扣。
他和林止分开的七年，缺失的岁月与陪伴，他想一并找回来。
第45章 追求从瑟诱开始
林止呆了好片刻,才勉强找回神智，“我……”
可一开口林止再次被陆渊吻上，“别急着拒绝。”
这个吻和之前攻城略地的不同,带着几分温柔，像是细致的品尝。
陆渊的动作也随着吻变得缱绻连粘，他的手覆上林止的后脖子，在那腺体下流连,随后又往下移，在林止的脊椎骨上摩挲。
“你……”
林止在这雨点般的亲吻里找到空隙要说话,却再次被陆渊堵上所有话语。
陆渊指尖按住林止的唇，“我的耐心很足，不介意追你很久,只要你给我个机会。”
林止面上一片潮红,喘着粗气心道陆渊这混球。
陆渊还在自己里面呢,话也不让自己说。
嘴上说着给他个机会,自己倒是已经先上车了。
哼。
林止闭眸，任由脑子愈发混沌。
也任由陆渊勾住自己的舌尖,交换信息素。
……
……
Enigma的体力令人叹服。
林止觉得浑身都要散架了,没什么力气被陆渊套上衣服，外套裹住抱出去后,已经是半夜的事了。
“三点……”林止攥住陆渊的衣领，哑声道：“你疯了吗？”
他蜷缩在陆渊怀中，被陆渊的大衣给包成了一个团子,但即便如此林止还是很紧张,生怕有人看见。
“这还不是为了不被人发现？”陆渊笑道：“这个时间点大家都睡了，荒星外头没人。”
上了飞行器后，陆渊把林止抱进浴室清理。
林止靠着陆渊,许是太累了，又也许是破罐子破摔，张着腿任由陆渊折腾，姿态懒散。
陆渊举着花洒，就见眼前的“宿敌”尽是事后的慵懒与依赖，身上红白交错，还有青紫的痕迹。
林止感受到陆渊的异样，抬起眼皮，“你是禽兽？能不能好好洗澡……”
“是。”陆渊咬牙，摆出笑道：“我不得好好伺候，好好表现，争取让陛下早日喜欢上我。”
靠着陆渊的林止微微一顿。
陆渊说的……是真的吗？
喜欢……他？
疯了吗？
林止缓过神后只觉得匪夷所思，有些不敢置信。
他本以为陆渊讨厌他。
难道不是吗？
陆渊顶多有一点好感的是洛星，但也不过是“炮友”的关系，他对自己、对林止的厌恶可不是一天两天。
但自从陆渊亲吻自己后，他似乎变得有些温柔了。
那样子……看着确实不是讨厌。
待陆渊清理完，把林止放入浴缸中开始加水后，林止看着陆渊道：“陆渊，开诚布公吧。”
“嗯？”
林止低声道：“你有什么目的？”
陆渊一顿。
嗯？
林止道：“你说……想追我，是要以此达成什么目的？”
“要说得那么明确？”陆渊勾唇，“这不好吧？”
——他怕把眼前刺猬般的Omega给吓跑了。
“说。”林止凛眸，“唯有明确的契约与透明的交易才能让双方效率地谈判，我们既然已经走到这步关系，也不用拐弯抹角了。”
陆渊是想用追求掩盖他的什么目的？夺权？金钱？下城区？
林止咬牙。
他和陆渊关系是不好，但陆渊还要用这来做文章吗？
难道觉得这样很好玩？还是觉得他们之间不重要，可以随意开玩笑与利用？
……确实好像，不重要。
林止气闷。
他撇头看着窗外，把自己泡进了水中，只留下一双眼睛。
陆渊一愣。
陛下这是生气了？
林止的情绪一向轻淡，如今即便生气了，换作旁人来，而不是了解林止每一个微表情的陆渊，那也是无法发现的。
“好吧，免得你胡思乱想。”陆渊眸光一闪，“既然我说了想追你，那目的还不明确吗？我要的……”
他手撑着浴缸，弯腰俯首靠近林止，“是你。”
林止一愣，他下意识地一个后退，搅得浴缸里的水掀起了一阵阵波纹。
陆渊轻笑，气息喷洒在林止的耳朵上，语气低哑，“想要每天和你待在一起，想要你对我露出不一样的表情，想要你和我说不会对别人说的话，还想要把你抱在怀中亲，狠狠地欺负你，还要……”
“够了！”林止红着耳朵打断，“你骗……”
“骗你？你觉得我别有用心？”轮到陆渊打断林止，他喘着粗气，拈住林止的一缕头发，带着几分愠怒道：“林止，你不了解我吗？嗯？你自己判断我说的，是真是假。”
原本温柔的Enigma忽然露出“獠牙”，但倒是不可怕，反倒带着几分急于证明自己的委屈。
陆渊确实不满。
林止讨厌他就算了，居然还不相信他说的话。
是他以前做得太差了吗？
而林止则是定定地看着陆渊。
陆渊的话就像石子落入池水，掀起一阵阵涟漪。
他说得没错——自己确实只要不逃避，细想就能知道眼前人想说什么。
陆渊要是在乎权势，他七年前就不会去下城区。
他和别人不一样，和林止从小到大在皇城里接触的大部分人都不一样。
可……这还是让习惯了以实际利益为筹码的陛下蹙眉。
或者说不安。
不可能的吧。
林止下意识地轻轻捏着掌心。
哗——
就在这时，陆渊把手伸入了浴缸，替林止洗头。
林止能感觉到陆渊的大手在他头皮间穿梭，指腹轻轻揉捏着他的头皮，很是舒服。
他不由得抬眼看眼前这个高高大大的男人。
倒是没想到陆渊“伺候”人有一套。
林止有些出神，觉得一切很不真实。
陆渊手指带着泡沫与水汽轻轻划过林止的脸，“陛下不用想那么多，你只要知道，你说什么我都愿意。”
“林止，你知道我的，只要你态度好一点点，说什么我都会答应，但是你要和我说。”
陆渊语气里有更难以察觉的委屈，“别什么都不说，七年了都不说，你是鹌鹑吗？”
林止垂眸，“说了你会信吗？”
这么些年，陆渊不是一直和自己叫板吗？
陆渊思索片刻，“这样，我教你怎么让我听话。”
陆渊捏住林止的手腕贴在自己的脸颊，笑盈盈道：“撒个娇，求求你了，陆渊哥哥~我什么都会为你做。”
林止挑眉，也笑，“撒个娇，就可以无条件索求？”
毫无筹码就让对方听话，听起来似乎不可能。
会有人这样……无条件对他好吗？
林止不停地琢磨陆渊的话。难道……是因为性？
陆渊这个该死的，花心的，经验老道的下城区Enigma找到乐子了吧？
或者说抛开这个，Enigma本身就容易失控，需求和占有欲也比一般人大，他也许对自己堪比Alpha的Omega体魄很满意？
他们有着信息素的连接，无论陆渊喜不喜欢都会被影响。
没错。
陆渊被信息素影响后，对他的欲望肯定超越了一切。
他们在这方面的合拍满足了Enigma的发泄需求，难怪他会希望能达成长期的关系。
意识到这点后，一直不安的林止忽然松了口气。
一切仿佛回到了他熟悉的领域。
这样也挺好的，各取所需，有了明确的需求，就能达成稳定的关系和契约。
而且他也需要抚慰，那么短期内他再不用担心会得不到陆渊的信息素了。
“是啊。”陆渊理所当然，“就像下城区的小朋友那样。”
林止摇头道：“我又不是小孩子。”
“嗯，你不是。”陆渊转头咬住林止的掌心，舌尖舔过那密密麻麻的沉疴，“你是我想追的人，我想，也许你确实不需要撒娇，只要开口我就会去做。”
接着，陆渊察觉到那贴着自己的手掌变得炙热滚烫，转头一看，高高在上的陛下满脸通红，低眸不看自己，倒是真变成鹌鹑了。
林止轻轻咬住下唇。
即便他们只是“契约关系”，可眼前的Enigma攻击性也……太强了。
……
……
给林止洗了澡后，陆渊把人抱回床，自己则是转身去洗澡。
林止听着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感觉浑身轻飘飘的。
脑子轻飘飘，身体也是。
有些部位还在隐隐作痛，不过倒是可以忍受，也许是因为有Enigma信息素的滋润。
……信息素。
林止苦恼地揉了揉太阳穴，经过此“役”，这下他真的如周放所说的，被信息素反噬，要彻底依赖陆渊的信息素了。
比之前还要加倍依赖那种，比如……
林止喘着粗气，起身走到一旁把陆渊脱下来，随手挂在椅子上的外套抱在怀中。
他转头看了眼紧闭的浴室门，悄悄地……快速低头嗅了嗅。
辛辣的气息包裹着他全身，林止满足地把一旁的衬衫、裤子外加外套一起都抱起来。
“喵……”
就在这时，飞行器外传来猫叫声。
嗯？
说起来，很久都没看到蜂蜜了。
之前林止交代了蓝恒和荒星几个科研人员帮忙照顾蜂蜜，如今过了一段时间，也不知道蜂蜜怎么样了？
林止有些期待地打开飞行器的舱门，就见一只白色的猫眼巴巴地看着自己。
还真是蜂蜜来找他了……！
林止有些高兴地把蜂蜜托起来。
“喵喵~~”
蜂蜜尾巴高兴地竖了起来。
林止把陆渊的衣服披在身上，一手抱着蜂蜜坐到门边，一手轻轻挠它的下巴。
他不住感叹，也不知道是时间过得太快，又或者猫咪的成长速度本就快。上次遇见蜂蜜时，它还是个幼猫，如今却已经是成猫了。
林止把蜂蜜翻了个身拥在怀中，蜂蜜露着肚皮躺在林止身上，伸出了肉垫要和林止玩儿。
咦……？
林止有些讶异地看着蜂蜜的肚皮。
之前陆渊为了揶揄他，给这只不是黄色的白猫取名为蜂蜜，可如今就见白猫肚皮有一块黄色。
也许是因为之前小猫太小，所以这一小块染色他们都没注意到，如今长大了，这一块也跟着扩散。
林止眨巴眼。
一切就像安装了齿轮一般，命运在朝着奇怪的终点缓缓前行。
他不由得轻笑。
“咔——”
浴室门这会儿也打开了，陆渊擦着头发从里头走出来。
“我好像听见猫叫声，如果不是我们陛下在悄悄诗歌朗诵，应该是蜂蜜来找了？”
陆渊叹了口气，“唉，陛下很少来荒星，如今看着蜂蜜应该是恍如隔世吧。但我倒是经常在这办公，是看着蜂蜜长大的。陛下抛妻弃子，可怜我和蜂蜜在荒星相依为命。”
林止轻笑，神经病……
他一转头，却是微微愣住。
陆渊没有穿上衣，围着个毛巾就走出来了。
他举着手擦头发，有些毛躁和微卷的头发还在滴水，他甩了甩头，水滴落到了他身上。
林止视线下意识跟着那水珠从喉结淌过锁骨、宽厚的胸膛、结实的腹肌……再没入看不见的地方。
陆渊和林止对上视线后，笑笑着走到林止身边，弯腰道：“陛下，你拿走了我的衣服。”
他身上还带着湿气与凉意。
林止一个激灵回神，动作堪称慌乱和匆忙地把衣服从自己身上薅下来，他正想扔给陆渊，就见陆渊捏住他的手腕，“帮我穿？”
第46章 继续
看着眼前的Enigma,林止冷声道：“有手有脚的，自己来。”
“哦？”陆渊摩挲着下巴，“我还以为我的衣服是陛下的所有物,得由陛下决定它们的去向呢。”
他的几乎所有衣服都要给Omega，也就是林止了。
林止：“……”
见陛下又要红温了，陆渊笑笑，也不再纠结衣服的事,而是把林止打横抱了起来，连带着林止怀中的猫和衣服。
“……！”
没有布料的阻隔,林止直接贴着陆渊的胸膛，感受那还有点湿气的皮肤，听着那清晰的心跳,感觉整个人都有点僵硬。
堂堂皇帝陛下,竟生出了自己在……点鸭的心情。
打住,打住。
对面可是Enigma,下城区的主人。
不能被他的献殷勤迷惑了……！
林止闭眸，深吸一口气,告诫自己要沉得住气。
陆渊这家伙分明是在……勾引。
哪有人的胸肌在平时是硬邦邦的,这家伙分明在装。
该死的陆渊。
做这种手段干什么啊！不嫌丢人……
林止瘪嘴，闭眼,转头。
陆渊把林止重新塞进了被窝，随后自己也躺了进去。
蜂蜜伸了个懒腰，蜷缩在两人中间安静地休息,看着倒是很惬意。
“睡吧。”陆渊捏了捏林止的脸颊,“接着还有一顿忙呢。”
内阁解散，权贵倒台后的后续才是最麻烦的。
重新委任和挑选适合的能臣、处理他们的烂摊子生意、收拾残党……
林止“嗯”了一声，闭上眼睛。
他抱着猫,低声呢喃道：“床很小，你别挤……”
这个床要容纳他们两个，实在是有些拥挤了，呼吸都不太能呼吸。
虽然林止有些眷恋这浓烈的辛辣信息素，但……人就算不一起挤在床上也可以闻到啊！
“啊？”陆渊瘪嘴，“好吧。”
陆渊看着林止把蜂蜜抱在怀中，那猫贴着林止的胸口蜷缩在他跟前，只觉得牙酸。
“嗡嗡嗡——”
“嗡———”
但下一刻，在陆渊起身的时候，四周却响起了尖锐的警报声。
荒星上设置的所有警报都被拉响了，还是……
一级警报？
林止也一个激灵起身。
怎么回事？！
火灾、故障等等再严重都是二级警报，一级警报只有一种情况——有外敌入侵。
虽然身上还有些疼，但林止顾不得那么多，直接就取过武器起身大步往外走，整理衣冠和头发。
陆渊也抓过了一旁的衬衫随意套上。
两人走出飞行器，就见不远处的科研中心被人投了弹，炸开了好几个窟窿，浓烟滚滚。
林止心底一凉，一瞬间就想起了当天在东区的惨状，不过这里可是联盟军的地盘，所以只是建筑物受损，并没有人受伤。
此刻外来者——那几个在天空上盘旋的战舰也被团团包围住，投下几炮后就无法再轻举妄动了。
双方正在互相开火，轰然声不绝于耳，但联盟军明显占上风，敌人眼看就要逃窜撤退了。
林止松了口气，他看了眼战舰上的标识。
——星盗？
林止快步走到蓝恒身边，“他们怎么进来的？”
“跃迁来的！”蓝恒站在一台仪器前操作，他看着屏幕上的光点和坐标，疑惑道：“奇怪……”
确实奇怪，星盗要达成偷袭，那不可能从正规的，层层联盟军看守与探测器的星轨上来，肯定得进行跃迁瞬移。
可如果要跃迁，那就需要确切的坐标。
星盗是怎么得到这些坐标的？
东区荒星的坐标目前只有参与计划的人知道，但参与此项开发的都是元帅精挑细选的人，签过保密协议，也是联盟军的好苗子。
……哦，还有记者。
林止微微凛眸。
那些记者也是经过严密筛选而来的，难不成……有人收了星盗的好处？
西区的计划如果要转变成联盟的主要业务，由上下两城合力完成，那就不可能继续瞒着。
既然打算公开，林止也已经做好了风险管理，比如此刻荒星的兵力是往常的两倍。
星盗对他们构不成威胁，顶多是像蟑螂那般烦人的困扰。
林止之前领着联盟军把星盗给击退了，还取下了星盗头子的首级。
眼前的这些……是星盗的残党吗？
这些群龙无首的星盗，还想翻出什么花？
难不成是想孤注一掷，和他们抢夺能源？
林止对蓝恒冷声道：“加大火力，不用留活口。”
“是！”
轰——
对面的主舰开始在其余战舰与机甲的掩护下准备撤离。
“瞄准主舰！！”
“拦住他们的头目！”
轰——
轰！！
眼看主舰就要跃迁逃窜，陆渊深吸一口气，直接扛起一旁被轰炸下来的机甲残骸——一只巨大的铁手，随后朝主舰抛了过去。
轰——！
铁手横空插入了主舰的尾翼，主舰被这么猝不及防、匪夷所思地击上，那来得及闪躲联盟的炮火，直接被炮轰得失去了平衡，摇摇欲坠。
其余人见状，一个个目瞪口呆。
——？！
这……这就是Enigma的力气？！
也太可怕了！
林止也愣住。
眼看主舰就要坠毁，就见里头弹出了几个小飞行器，看来是启动了紧急模式。
领头人肯定就在那飞行器里……！
但小型飞行器行动迅速，很快就跃迁逃走了。
林止蹙眉。
蓝恒宽慰道：“没事，星盗之前被我们击退后已经元气大伤了，他们现在没有足够的能源，如今多番跃迁，想必是又折损了大部分他们仅剩的能源。”
砰——！
战舰落地，掀起一阵尘土和残骸。
“……还赔上他们最好的战舰。”蓝恒摇头。
“话是这么说，但也说明……”林止蹙眉道：“他们已经是穷寇了。”
这些星盗残党敢这么不管不顾地莽来，说明他们已经带着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的心情。
如今折损得如此惨重，怕是他们行事会更极端。
星盗都是亡命之徒，虽然实力不足为惧，但人疯起来也不知道会干什么事。
“必须谨慎对待。”林止道：“去查战舰里的航行轨迹和人员。”
“是！”
蓝恒带人围住主战舰，林止转头想找陆渊，却发现陆渊站在原地，手撑着太阳穴，脸色似乎有些不好。
“陆渊……？”
林止上前按住了陆渊的肩膀，“怎么了？”
“没事。”陆渊蹙眉。
怎么会这样……？
他不过使了点力，精神却一阵波动？
仿佛要失控似的……
林止冷声道：“老实交代。”
陆渊干笑，“其实也没……”
林止直接挽住陆渊的手，拉着他去了医务室，还通知周放过来。
陆渊：“……？”
这么凶，不知道的还以为Enigma是林止。
……
周放本就在荒星待命，这会被传唤也很快就到。
医务室内，周放还不知道是给陆渊看病，下意识地就上前观察坐在一旁的林止，随后一愣。
诶……？
周放有些讶异地看了眼林止，又看了眼陆渊。
不是……
前几天还和自己说要清洗陆渊的标记，这会儿又……又做上了？！
啊？！
不怪周放一眼就看出来，主要是林止身上跟被陆渊腌过似的，也就是在前线四周硝烟味太重，其余人才没有发现。
周放本想说什么，但陆渊就在一旁看着他，他张了张嘴，最后什么都说不出，只是用复杂的眼神看着林止。
……颇像看自己误入歧途，被黄毛给拐了的孩子。
林止：“……”
陛下难得有些心虚。
陛下撇头，岔开话题道：“这次需要检查的是陆渊，不是我。”
——他好得很。
除了被信息素反噬，如今变得更依赖陆渊之外……什么都很好。
……该死的。
林止咬住后槽牙，在心底又骂了一遍陆渊。
“哦。”
周放摸了摸鼻子。
……也罢。
陛下和陆渊本就是剪不断，厘还乱的关系，分分合合的。
周放拿出了仪器和听诊器，给陆渊做了检查。
“诶……？”
周放微微蹙眉。
林止也跟着蹙眉，语气又冷了几分，“怎么了？”
他很清楚自己“宿敌”的身体情况，强悍的Enigma既然都露出异样了，说明他确实有难以抑制的问题。
周放摩挲着下巴，组织了一会儿语言才道：“陆先生身上的信息素……很活跃啊。”
“……我也觉得。”陆渊再次揉了揉太阳穴。
他现在很想去拳击场了。
以往时而不时才会浮现的状态，此刻居然半永久了，他只觉得脑袋嗡嗡的，浑身肌肉像是有使不完的劲儿，还因为忍耐，手臂和脖子上都是青筋。
“这是好事还是坏事？”林止看了眼咬着牙，喘着粗气的陆渊，问道：“这样下去不行吧？”
“我也不清楚。”周放看着仪器的结果思忖道：“容许我回皇城仔细研究，打印出数据和报告再和你们说详细情况。不过如今能肯定的是……”
周放看了眼两人，认真道：“Enigma如今的状态……非常容易失控，你们务必要小心。”
Enigma的失控可不是开玩笑的，一般伴随着杀缪、嗜血、六亲不认……总的来说，非常危险。
周放提醒道：“上次陆先生失控后侥幸恢复神志，但不一定每次都能那么幸运。”
林止眉头紧锁。
“我知道。”陆渊笑了笑道：“放心，我已经和这种情况共处七年了，我知道我自己的极限在哪。”
周放离开后，陆渊转头看着林止，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他的鼻尖，“脸怎么那么苦啊？我又不是明天就要死了，这很正常。”
林止哼道：“死了更好，死了就不烦人了。”
“哎哟哎哟……”陆渊捂住心口装可怜，“差点忘了我宿敌很讨厌我呢……真伤心。”
他的眼睛里半分虚假，半分真实。
林止冷声打断，“为什么忽然会这样？”
“也不忽然。”陆渊摊手，“我是Enigma，如今能活成这样也不容易，这个失控的状态确实是时而不时就会出现。”
“骗人。”林止凛眸，“根据你和周放的对话，这种严重程度是第一次。”
“……”
片刻，陆渊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
“但没事。我们等周医生的结果？”陆渊轻轻捏住林止的脸，“或者，等蓝恒追查结果出来之前，你陪我去一趟地下城，舒缓舒缓我现在的情况？”
“而且接着不是要正式合作吗？恰好可以让你看看我下城区的武装装备，下城区距离荒星更近，必要也可以调兵过来。”
林止也确实打算找时间去一趟下城区了解情况，如今星盗残党既然出现了，那就更必要了。
以及……
“怎么舒缓？你是要去格斗场？”
陆渊咧嘴笑，“有人之前在下城区悄悄坐在投影前看我打比赛，不然你现在用自己的眼睛真正看一看？”
Enigma勾唇，眼睛里有几分狡黠，“很帅的哦。”
……又来这套。
林止无奈撇头。
谁家Enigma天天勾引人啊。
“哼。”
第47章 他们是不是在一起了
在去下城区的路上,林止也收到了蓝恒初步调查的报告。
蓝恒取得战舰主人的权限指纹，对上了联盟的通缉犯——西蒙盖比，身份为前星盗头目的弟弟。看来自从星盗头目被林止杀了后,星盗接着就由西蒙代理了，主舰里的大部分权限和命令都是西蒙发出的。
接着技术人员破译了星盗主战舰的系统，找到了一些基础的航行资料，如联盟军所预料,他们确实是之前被林止打得溃散了，因此一直四处停靠寻找支撑战舰与机甲的能源。
看数据能判断出来,他们也没剩下多少能源了，如今唯一的主舰也被联盟军破坏。
确实构不成什么巨大的威胁，但星盗这些亡命之徒个个身手不凡,元帅已经从皇城调派更多兵力去荒星了。
不仅如此,运输的航道上也得派遣更多士兵驻守。
林止揉了揉太阳穴,关掉蓝恒的报告后,一路上在飞行器里都在和阿道夫通话。
陆渊拖着腮帮子百无聊赖地看着工作的林止，也没什么可以帮忙的地方,就干脆给林止……揉腰按摩了。
好不容易通话结束,陆渊问道：“查出来是哪个记者通风报信了？”
“还需要一点时间。”林止摇头。
这会儿飞行器也抵达目的地了，看着眼前熟悉又不熟悉的下城区,林止也是万般感慨。
倒是没想到自己会以林止的身份再次踏足下城区，还是和陆渊一起。
陆渊道：“地下城的布防基地在城郊，带你去绕一圈看看。”
说是布防基地,其实就是军营,也是陆渊养兵的地方。
不说军营只是之前避免上城区忌惮，其实下城区一直有在悄悄……或者是顶风作案养兵自卫。
陆渊操控着飞行器带林止飞过城郊。
他事先和军营看守打了招呼，因此在进行扫描后,那些仪器与导弹便没有再瞄准他们。
林止看了眼，“很完善。”
不比联盟军差，难为陆渊能发展到这个地步。
也有可能是陆渊本身对器械熟练，因此他得以用最基础的器材与有限的预算打造出最精锐的武器。
“有阵子权贵那帮孙子还切断了下城区的经济来源。”陆渊摇头，“不过我们倒是遇见了一个资助者，叫X先生的，说到这个……”
陆渊转头看林止，“X先生应该是上城区的人吧……你知道他吗？”
林止一顿。
他面上丝毫不显，假装自己不认识那什么X先生。
自从上下城区合作后，X先生就没有必要资助了，林止觉得，既然已经退出历史舞台，以后也不会出现，就没必要让陆渊知道，免得这人又多想，要还自己人情。
林止还记得，他们年少时也是如此。
那时候的陆渊钱不多，但林止最多的就是钱。
因此林止经常随手给陆渊抑制剂、课本、训练器材，但陆渊总是要认认真真地记账，干活修理机甲卖钱还自己。
林止觉得真奇怪，陆渊这家伙吊儿郎当的，看着也很心大潇洒，但却在这方面算得清清楚楚。
所以在要求陆渊标记并覆盖洛星时，林止一直在加码，想看看这人是什么反应。
结果陆渊对这笔钱倒是接收良好。
X先生的资助，陆渊也收得心安理得。
所以……这难道是只针对林止的计较吗？
林止面无表情，“我不知道，你可以查查。”
陆渊摩挲着下巴微微蹙眉，“你真的不知道吗？”
林止反问，“有人秘密资助下城区和你，我为什么会知道？”
“也是。”
陆渊摊手，林止如果讨厌自己的话，对方想必也不会告诉他，再说这个行为放在以往可算是背叛上城区了。
可能以前的大家都没想到，有朝一日上下两城还会合作。
陆渊大概给林止扫了一眼飞行器下的情况，接着点开了终端一个布防图，“这个不是太详细，只是大概标注了位置和兵力，太详细的算是下城区机密，我也不方便给你看。”
两人稍作商量后，陆渊准备让黑影带着一小支队伍镇守在下城区城郊，如有必要准备随时去荒星支援。
这便是荒星的秘密底牌了，入侵者大概怎么都不会想到除了荒星上的联盟军，还得防备从下城区而来的支援。
林止看了眼陆渊，“多谢。”
陆渊一愣。
他挠了挠后脑勺，难得脸上有些热，“也算是我的分内事。我们不是那个，合作吗？”
林止欣赏了片刻陆渊的表情，收回目光道：“接着是要去格斗场？”
“是。”
……
格斗场就在下城区的中心，陆渊已经许久没有下场了，如今难得出现在投屏海报上，随即引发了小小的热潮。
林止坐在第一排的水泥座上，就见身后越来越多人，小巨蛋里一片嘈杂，拱形的天花板与金属的墙让这嘈杂的回音更响。
轰——！
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声响，林止就见舞台上四周都降下了铁笼，灯光也暗了下来。
林止挑眉。
还挺有气氛，像个斗兽场似的。
咚！咚！咚！
第一组上场的是两台由两个年轻人操控的机器。
“让我们请出黑棘03与烈焰00！”
器械的重量让整个舞台都在颤抖。
看来这是一场机械的较量。
台上你来我往的，机械不是血肉之躯，所以可以尽情搏斗。金属碰撞后发出了刺耳的声响，伴随着人们的呼唤，金属与螺丝被打得四处飞扬，残骸更是洒落满地，尽显暴力美学。
林止对机械不感兴趣，对野蛮的格斗场也一般，因此有些百无聊赖地看。
刺啦！
随着烈焰把黑棘的两只贴手臂都卸了，这场战斗也告一段落。
“让我们恭喜烈焰！！押注烈焰的朋友们可以查看自己的终端户口了！也恭喜你们慧眼如炬！”
“那么接着，烈焰的对手会是谁呢——？！”
这是一个昭然若揭的答案。
司仪拖长了音，“地下城唯一！能与器械一战的男人——是谁呢？！”
台下观众随即沸腾。
“陆渊！陆渊！陆渊！”
全场都在呼唤陆渊的名字，排山倒海般几乎要把房顶给掀开。
灯光聚焦在台上，就见陆渊万众瞩目地走了出来。
男人硬朗的脸上多了几分煞气。
林止眨了眨眼，耳边是陆渊的名字，眼前是陆渊在格斗场上……从未见过的那一面。
陆渊脱掉了碍事的外套，随后朝林止……扔了过去。
林止：“？！”
台下一片尖叫，林止就见那外套穿过铁笼的缝隙，准确无误地落在了自己的怀中，带着Enigma浓郁的信息素。
林止耳尖微红。
干什么呢……
这下整个格斗场，上千个观众的眼睛都落在林止身上了。
所有人全都想看清那接住陆渊衣服的人是谁，可林止为避免不必要的新闻，因此披上了之前来上城区时用的斗篷，其余人只能隐约看见那双漂亮的蓝眼睛。
是……是陆团长的恋人吗？！
“是团长之前的恋人！！”
后台，雇佣兵们激动地对视，“还是那个人！他们果然在一起了吧？！”
“黑影——！”
几人把黑影团团围住，“那个Alpha是谁？！”
黑影：“是Omega……”
“Omega？！卧槽！！团长也能追到娇软漂亮的Omega吗！”
“可恶好羡慕啊——”
“不是，这Omega也不简单吧？什么样的Omega能承受Enigma啊？而且还是咱们那力气大得能扛起一头牛的团长！”
又有人道：“不对啊，现在的Omega可强悍了！据说前线就有不少，比如……咱们陛下不就是？”
“是哦——”
和之前提及上城区权贵，大家便直呸的态度不同，如今下城区的人也很喜欢他们这个陛下。
几人面面相觑，“啊……果然还是很难相信陛下是Omega呢……”
不仅仅是这些雇佣兵，即便是上城区经常和林止相处的联盟军，如今在知道林止的性别后也和之前态度一样，经常忘记林止是Omega。
黑影小声蛐蛐，“所以……也许那Omega就是陛下呢？”
“黑影你疯了？！怎么可能！”
大家一片哗然。
高嘉阳信誓旦旦，“对啊！不可能！我以前可是在皇城看着他们一路过来的，团长要是和陛下……别说是恋人，但凡他们有点暧昧，我倒立吃屎！”
黑影：“……”
小馋猫。
黑影不理解，这些人怎么总是不相信他说的话呢？
后台一片“混乱”，格斗场观众席更是有过犹而不及。
但很快大家的注意力就从林止身上转移到了陆渊本人。
Enigma直接跳上了机械身上，锁住它的脖子。
林止挑眉，先发制人，招式也很有攻击性。
这很陆渊。
“砰——！”
那机械也不是普通的机械，能一路杀到今晚的决赛，那也是个A级的战斗机，就见它反应极快地弯腰，抬起铁壁反击，将陆渊给掷到了地上。
[模因……强化……强化……]
机械眼睛转红。
陆渊稳稳落地，舞台微微震动，他甩了甩脖子，抡起拳头。
和机械格斗不一样的地方就在于，信息素毫无作用，因此即便是Enigma也得使用正正当当的手段，肉搏取胜。
林止看得津津有味。
陆渊在挥拳时胳膊肌肉线条紧绷，青筋浮现，跳起来时大腿肌肉更是如同制作上好的弓箭那般，满是力量感……
等等。
林止一个回神。
他关注什么呢！
林止揉了揉太阳穴，转而将注意力回到了陆渊的招式上。
毋庸置疑的，陆渊比年少时更强悍了，年少时的陆渊更多是蛮力，但如今他分化成暴戾嗜血的Enigma后，反倒更懂得怎么控制力度，每一次出手的角度都是正正好，招式更是变化多端，可却与花里胡哨完全不沾边，每一击都是实实在在的力量，与精准的掌控。
林止轻笑，陆渊此刻正在展示格斗的艺术。
“砰——！”
不出所料，机械很快就被陆渊打到了，头部直接被Enigma给踹了下来，金属贴片满是龟裂的痕迹。
“陆渊！陆渊！！”
“陆渊————！”
欢呼声更甚，司仪也激动道：“陆团长作为格斗场的统治者，再次给我们带来了精彩的表演！”
“冠军，一如既往！”
林止呼吸也急促了起来。
许是被这四周的澎湃给影响了，看着这激烈的比赛，肾上激素也跟着一起上涨。
又许是……在这人海中，只有他能闻到台上Enigma的信息素。
即便千万人呼喊他的名字，可只有自己能感知到他的信息素，且这信息素无论以前如何，如今也只属于自己。
……应该。
至少，陆渊的外套也在自己怀中。
不仅如此，Enigma的信息素经过台上一番激烈的搏斗宣泄后，变得浓烈了许多，辛辣的气息像草药，像刚熬制的中药，又像大地与树皮的气味，挑逗着Omega的神经。
林止不清楚陆渊是无意的还是故意，但这信息素在霸道地侵略他。
林止深吸一口气，带着如擂的心跳起身从座位离开，趁着大家都站起来欢呼，沉浸在擂台上的余韵时起身离开了格斗场。
……
格斗场内，陆渊胸口剧烈起伏，他感受着大肆宣泄后的快感与胜利的空气，转头想要看林止，却发现林止的位置早已空了。
嗯？
陆渊眸光微凛，浑身更加躁动。
这Omega又逃跑。
每次还专挑他……心绪燥热的时候，就像是蜂蜜的爪子那般，在心尖上轻轻一挠然后逃走。
第48章 永不凋零的花
来到外头,身后的呼喊声与信息素逐渐遥远后，林止才得以喘口气。
他倚靠着墙，缓缓调整呼吸。
林止揉了揉太阳穴,心道他这样出逃也不好，这不是给陆渊放了鸽子吗。
陆渊也不知道会不会生气……
林止想了想，就陆渊那个脾气……八成是会的，说不定还要大肆控诉疯狂吟唱。
于是林止看了看四周,恰好就在街角看到一个小小的花店。
送花么……
似乎有些暧昧，但如果是赔礼,和庆祝陆渊的胜利，应该行吧？
这附近也没什么别的合适的。
林止顿了顿，还是去买了一束花。他询问店员有什么适合庆祝,和爱情无关的花,店员给他推荐了黄玫瑰。
“黄玫瑰的话语是,你真棒！很适合用来祝福哦！”
林止捧着黄玫瑰走出店门后,却是忽然被人猝不及防地推到一旁拐角的墙。
林止下意识就要抵抗，但闻到熟悉的气息后手中的动作便是一顿。
“砰！”
林止后背抵上暗巷里冰冷、带着湿气的墙,眼前是高大的Enigma。
Enigma沉着脸将他圈住,喘着粗气道：“你怎么……又跑了？”
他像是对逃跑的Omega要产生阴影了。
一想到林止也会逃跑，丢下他,陆渊便感觉烦躁得不行。也不知道是因为林止就是那么坏，还是他最近就像周放说的，状态容易失控。
“没有跑。”忽然被Enigma的信息素包围和环绕上,林止觉得腿有些软,他定了定神低头看自己怀中的花，“给你买花去了。”
陆渊一顿。
他低头一看，入目的是盛开的黄玫瑰。
陆渊眼睛一亮,“你给我买玫瑰？”
林止纠正，“黄玫瑰，花语是……唔。”
陆渊捏着林止的唇，抑制不住地再次吻了上去。
“陆……！”
林止瞪大了眼。
陆渊又吻他了。
“有人……”
“没有人。”陆渊喘着粗气，“他们看不见我们。”
说罢，他又加深了吻。
昏暗的小巷里，两人拥在一起亲吻，陆渊抱着人几乎要让林止双脚离地，水声阵阵，舌尖交融。
“叮咚。”
两人几乎要忘乎所以的时候，林止的终端响了。
林止一个激灵，推开了陆渊。
光天化日，大庭广众……
成何体统！
林止耳尖微红，抹了抹红肿且满是水光的唇低声道：“等等。”
见陆渊还想要凑近，林止一手拦住陆渊，手掌心扣在他的嘴上把人往后推，一手打开终端。
是周放的消息。
林止瞥了一眼陆渊，“别闹，你的身体检查报告出来了。”
他转身道：“和我去一趟上城区医院？”
如今上下两城的限制的也解除了，只要申请就能互通。
“嗯……不了吧。”陆渊摇头笑道：“即便如今开放通行，但我毕竟是状态不稳定的Enigma。”
陆渊当初是因为Enigma的身份被驱逐出来的，上城区与下城区不同，陆渊也不确定上城区会不会接纳他这个“通缉犯”。
如今上下两城处在初步合作阶段，陆渊不愿以自己敏感的身份去挑战和破坏这个刚建成的合作，惹出事端和争议。
林止一顿，他看了眼陆渊，微微点头。
他忽然想起，陆渊如果没有被驱逐，如今应该是联盟元帅。
不过……他在下城区过得也更快乐，更滋润。
也许下城区更适合他这个自由自在的潇洒性子。
林止敛眸，和陆渊一起上了飞行器。
既然不去上城区，那么他打算让周放来之前在两城之间，之前公爵死去的医院。
林止打开舱门后，却是一顿。
——座位上摆放着一束红玫瑰。
陆渊轻笑道：“我们也算是想到一起去了。”
红玫瑰与陆渊怀中的黄玫瑰相互映衬。
林止讶异道：“你什么时候买的？”
陆渊嘚瑟道：“你在观众席等待的时候，我在后台除了换衣服，还快速地去买了一束花放上来，想说给你一个惊喜。”
林止心底微动，上前捧起了那一束玫瑰。
但陛下对审美异常敏锐，他注意到玫瑰的下方似乎有一个缺角。
以一般花艺来判断，这束玫瑰似乎少了一朵？
林止微微蹙眉。
为什么会少了一朵？
总不能是陆渊拿出送别的小情人吧？
陆渊见林止对着那缺角皱眉，随即瞪大了眼，“不是，这你都能发现？”
见林止眼神更冷，陆渊不解道：“你有强迫症？实在不行，不然我把缺了的那一朵还给你？”
林止蹙眉，“那一朵……还在你那？”
“什么叫还在我这，当然在我这。”陆渊笑了笑，他似乎有些难为情，挠了挠后脑勺道：“其实是……鲜花容易凋零，所以我从这一束里摘下一朵自己养着，等它什么时候枯萎了，就能提醒我，知道什么时候要重新送你一束了。”
林止一愣，呆呆地看着陆渊。
陆渊笑道：“林止，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也许你会觉得我们的关系不会长久，就如同这些花，可不会的。花会一直开，我也会一直在。”
“不过如果你想要一束完整的花，我回头也可以还你，花期总归大差不差。”
林止咬着下唇，撇头不看陆渊。
陆渊凑前林止，轻声问道：“林止，我们拉拉扯扯间也有十七年了。我想问……你对我有没有哪怕一丁点的动心呢？一丁点也行。”
林止答非所问，“那……玫瑰不需要还了。”
“启程吧。”
陆渊只是笑笑，“好。”
……
……
来到了医院，周放直接领着陆渊去做了CT扫描，确认数据对上后，周放捏着报告道：“现在能确定了。”
“是这样的，Enigma的精神本来就会随着时间越来越容易失控，你现在是因为接触到了Omega的信息素，还进行了正式标记，所以才提前爆发了。”
“不过这并非坏事，Omega的信息素之所以让你的更加活跃，就是因为这信息素在与你的进行互动和治疗。如果治疗成功就能一劳永逸，以后也不会再轻易失控。”
“治疗？”两人都有些讶异。
周放看了眼林止，感慨道：“对，Omega的信息素能舒缓、抚慰你的精神力。”
陆渊和林止面面相觑。
啊……？
Omega的信息素还能缓解Enigma发疯的状况？
这还真是闻所未闻了。
周放笑道：“其实我也很意外，确实以前从来没有过类似记载，可能是因为……以前别说Omega了，Alpha也难以承受Enigma的标记和信息素，陛下确实是个例。”
或者说，简直是医学奇迹。
“不仅能接纳信息素，还能完成正式标记，如今甚至反过来抚慰与压制Enigma信息素，太神奇了……”周放道：“要不是陛下如今和陆先生的关系不公开，这个项目拿去医院和科研组研究，一定很有意思。”
林止道：“如今上下两城刚进行合作，确实不方便公开。”
虽然他本人也很好奇，为什么？
为什么就他可以接纳Enigma的信息素呢？这其中是有什么玄妙吗？
陆渊倒是抓到了重点，“也就是说，接着我只需要控制好自己的状态，熬过去，并让Omega的信息素进行抚慰，比如一直在一起，或者进行亲密举动就能治好失控的症状？”
林止：“……”
算盘子都快蹦他脸上了。
周放思索道：“是的，不过这是个双刃剑啊，陆先生在接触的时候也要避免……过度兴奋了失控。”
“我明白。”陆渊点头，他可太明白了。
如今他一看到林止就精神，身心都很精神那种。
但只要稍作控制就可以一劳永逸地治病，这也太……赚了？
陆渊转头看林止，林止应该会愿意帮他的吧？
林止无奈地看着陆渊。
这是自然，但……
他怎么感觉Enigma眼中闪着危险的精光？
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似的。
接着两人和周放聊了一些详情，了解得差不多了林止也被一通通话带走了。
他和陆渊分道扬镳，去处理各自的公务，如今上下两城合作，零零碎碎需要决定的东西那可太多了。
林止陀螺般旋转了一天，回到房间后已经是深夜。
之前陆渊送的玫瑰已经凋零了，如今都被晒成了苍白泛黄的枯瓣，林止小心地把这些干花拿了下来，放在盒子中保存，随后又把陆渊送的，新的红玫瑰重新插进花瓶里。
他看着那鲜艳欲滴的红色，微微出神。
今天真真切切地看到地下城的陆渊后，他再次真切地意识到，陆渊分明身处地下城，却还是和年少一样肆意妄为，明朗热烈。
倒是他，虽然处在上城区可却被太多乌云笼罩。
他们是不一样的人，陆渊太潇洒，潇洒得让他不安。
陆渊说喜欢他，可他最拿得出手，引以为傲的筹码——权势、身份、地位、金钱，这些陆渊都通通看不上。
陆渊问他有没有那么一点动心。
林止不知道，但他不敢想。
在这场交易里，他能牵住陆渊的只有信息素与亲密的快感，如今他们还有着标记的关系。
但若是有一天或者在未来，陆渊清醒过来了呢？
如果有一天陆渊不再需要他的信息素，标记也逐渐淡去，陆渊会不会后悔和他这样纠缠，认清他们不是一路人。
毕竟抛开这些，除此之外，也许再也没有别的值得陆渊留恋的了。陆渊是这世上最了解他的人，也清楚知道他所有可耻的过往，陆渊不可能会被这样的自己吸引。
所以周放说他的信息素能治疗陆渊，这样……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陆渊变得更离不开他的信息素了。
可这是治疗还是饮鸩止渴？
林止微微敛眸，一语不发地给玫瑰浇水。
随着水的浇灌，一片花瓣掉下来了。
林止轻轻捏起来。
真可惜啊……
林止把花瓣夹进了他放在床头的书页里。
第49章 套上项圈
虽然说是要多贴贴来逐渐缓解信息素,但隔天陆渊就去了下城区帮忙修复与重建那天被炸毁的科研中心，陆渊作为团队顾问，在林止不在时都得看管与安排荒星事务。
而林止则是继续与阿道夫追查星盗与他们的消息来源。
直到两天后,诺尔在上城区外的郊野行刑场处于死刑，陆渊和林止才再次见面。
行刑场半户外，林止从办公处顶楼的落地窗往下看，就见诺尔被押往空地。
昔日光鲜亮丽的小公爵此刻衣衫破败,浑身也有些脏乱，他手上戴着沉重的镣铐,转头似乎和押送他的人说了什么。
“陛下。”
片刻，有个士兵在门外敲门，“犯人说临终心愿是见您一面。”
林止淡声道：“告诉他,叛国者没有这个资格。”
“是。”
“叛国者？”
陆渊好奇的声音响起。
接着就见他推门而入,看来那个士兵不仅是来传话的,还负责带陆渊来林止这儿。
林止看了陆渊一眼,“你怎么来了？”
“凑个热闹，亲眼见证鼎鼎有名的,公爵家最后一人的死亡。”陆渊看了眼林止笑道：“而且我们两天没见了,这对我病情不好。”
林止：“……”
林止转头不看他。
陆渊也跟着林止一起站在窗边往下看。
底下，诺尔被人摁着跪下,蒙上了眼睛。
对面，行刑人举起了枪。
“砰——”
“砰！砰！”
随着好几个行刑人的连枪齐发，诺尔身体一歪,倒下……
彻彻底底的死了。
至此,权贵在联盟的统治彻底告一段落，别说已经被推翻的政权，如今连尸骨都不剩。
陆渊只觉得大快人心,他转头看林止，却是微微一顿。
林止此刻闭上了眼睛，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在诺尔倒下的那一刻，林止脑海中似乎闪回了不少画面。
被公爵接回上城区的那个灰暗的夜晚、登基那天皇城下的雨、开庭时的阳光……
陆渊不解，他心道难道林止是在惋惜诺尔吗？
他强行打断林止的思绪，问道：“刚刚你说叛国者是什么意思？”
林止回神，睁开眼睛道：“我和阿道夫查出来了，那通风报信的记者是诺尔的人，伯爵的人脉。”
“他收买了记者，给星盗发了坐标，诺尔的罪状如今再添叛国者，尸首也不能埋葬在上城区，他的归宿是城郊上古世纪以前用来埋葬战俘的乱葬岗。”
“诺尔明知道自己要死了，倒是还不忘给你添堵。”陆渊嗤笑，“陛下，你这‘前任’也太没品了。”
“前任？”林止蹙眉。
“要是没有前任，哪来的标记需要覆盖啊？”陆渊本有些不满，但想了想也罢，没有诺尔，他和林止也没有重逢的契机。
林止冷声道：“他没有标记我。”
“……？”
林止语气有几分冷硬，“是他在我体内注射了抚慰剂，”
林止不住冷哼，陆渊就是这么想自己的吗？
陆渊一顿，“啊……”
林止好像生气了。
陆渊发现林止最近特别喜欢对他生气。
“别生气，我错了。”陆渊上前想要握住林止的手腕，“是我误会你了。”
林止语气有几分愠怒，甩开了陆渊的手道：“把我和诺尔想成这种关系很恶心。而且……”
他撇头冷哼道：“你自己呢？不也在下城区花天酒地？”
“我？”
陆渊指了指自己。
林止面无表情地看他。
“？？？”
“林止你误会了什么吧？”
见林止转身就要走，陆渊随即追了上去，“陛下，亲爱的陛下，我什么时候花天酒地了？”
“嗯？陛下？”
“林止？星星？星星宝宝……”
“星星，我心口忽然好疼啊……该不会是又要复发了吧？你理理我，不然我就要发病了。”
随着陆渊的一声声叫唤，成功让林止的脚步……越来越快。
你追我逃的来到了外头，眼看林止要登上飞行器，陆渊深吸一口气道：“事不过三，亲爱的，你已经用飞行器甩我两次了，这次可不行……”
砰——！
陆渊看着在自己眼前关上的舱门，冷笑一声，伸手直接抓住门缝……
强行推开！
林止：“？？”
随着一身巨响，大门被陆渊给扒开，他把自己挤了进去，喘着粗气道：“我可不能在同样的地方栽三次跟头。”
轰隆……
飞行器起飞，林止无言地看着眼前挤上来的男人，还想说什么，却见陆渊双目有些赤红。
“……？”
陆渊呼吸急促，他撑着门揉太阳穴低低咒骂了一声。
……不是吧，这也能导致精神不稳定？
不过就是稍微有些着急，还拆了个门，这就不对劲了？
林止也愣在原地。
陆渊说的要病发了……还真没有骗人吗？
他眼底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
“陆渊……”
林止把人给摁下来坐着，“这有什么好激动的……我信你还不成吗？”
陆渊嘴角抽搐，“林止，我从你的眼睛里看到了怜悯和欺骗，还真是丰富多彩啊。”
林止：“……”
陆渊靠着座椅，调整呼吸片刻后，晃了晃脑袋道：“言归正传，林止，我确实从以前到现在，除了洛星从未与别人有过任何亲密行为，别说花天酒地了，我连Omega还是别人都没接近过。”
林止一顿，“……真的？”
“骗你做什么？”陆渊轻笑，“陛下对我竟然有这样的误会，难道……”
陆渊凑到林止跟前，忽然间有几分得意，“我看着那么厉害？不像第一次吗？”
亏他还担心活不好让陛下不满意呢。
不怪他忧虑，陛下对他冷冰冰的，看起来不满意随时会换人的样子。
林止无奈地看着陆渊，“陆渊，你怎么越来越不正经了？”
其实林止也不知道厉不厉害，他又没有相关经验和知识。
……反正他觉得已经很足够了，别再厉害了，再厉害他就要受不住了。
“我本来很正经吗？”
“反正不这样嬉皮笑脸。”
“那可能是因为……”陆渊垂眸笑道：“以前的我在你面前拿乔，但现在既然变成我想追求的人了，我怎么还会对你冷脸？”
“……”
陆渊叹了口气。
可惜了，好像拿乔太多年，如今林止真的讨厌他了。
“陆渊。”林止说起另一个话题，“我们过几天就要在荒星再次试验04号了，如果一切没问题，训练几天后也要再次出发前往西区开发，你真的可以吗？”
如今一切都差不多尘埃落定，权贵的事收拾完后，林止要重启之前的开发进度，和陆渊领队前往寒天星球继续挖掘NE。
陆渊作为最熟悉西区、机甲的顾问自然要去，可陆渊如今的状态如周放所说，确实不太稳定，林止不确定陆渊是否能胜任。
林止倒是不担心陆渊在任务中状态不好，总归还有他和蓝恒在呢，他只是担心陆渊要是不小心失控了……
而且现在星盗的残党还在虎视眈眈，难保他们不会做出什么破釜沉舟的偏激行为。
“没问题，我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我会控制住。”陆渊把头靠到林止的肩上，“出任务的时候让我多吸几口，我想应该没问题。”
林止无奈地看着陆渊，任由他蹭，还得寸进尺，把他整个人都给抱住。
林止充当Enigma的人形抱枕，还听见Enigma闷闷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林止，你不生气了吧？相信我对你始终如一了吧？”
林止道：“反正你要是骗我，我问一问黑影和下城区的大家就知道了。”
“那你问。”陆渊很自信，“但凡我身边出现过任何一个除你之外的人，我跟你一个姓。”
林止轻“啧”一声，心底却有些乱糟糟的。
这也说明，陆渊从前从未受过信息素的影响，所以如今才会如此沉迷其中无法自拔，甚至失去理智。
陆渊也许真的只是对信息素感到太新鲜了。
……
……
几天后，处理完公务的林止来到了西区荒星。
短短几天，荒星那天被炸毁的地方已经重建完毕，恢复如初。
空地上摆满蓝眼睛04，联盟军正在检查与热身，等待演习开始。
若是今天的演习顺利，那么再过三天他们就可以正式启程了。
林止环顾一圈，走到黑影身边。
“陆渊呢？”
“老大和周医生在医务室。”
林止一顿，“他怎么了？”
“没事！就是好像说是要商量什么东西……”
医务室就在荒星的最中心，方便应对突发情况，林止绕了个弯就到。
“来得正好。”
林止推门而入后，就见里头的陆渊转身对他笑道：“我们才刚说到你呢。”
林止观察了一周，陆渊脸色如常，看着没发病。
他轻轻松了口气。
不过周放神色似乎有些微妙。
这是怎么了？
林止问道：“你们在聊什么？”
陆渊拉开自己的衣领。
一个钢圈环绕在陆渊脖子上，钢圈表面有着精细的仪器和显示屏，屏幕上有着心跳的频率，目前那心跳线是规律的绿色。
——脖环。
是改造过的脖环？！
林止想起之前陆渊对脖环的态度——厌恶、抗拒、鄙夷……
甚至为了不戴上脖环，追随自由而离开了上城区，可如今怎么……
陆渊上前，把一个遥控器递给了林止，垂眸道：“林止，如果我失控了，你就按下它。”
“放心，这个遥控器被我改造过，不会直接取人性命，只是会电击剥夺脖环主人的行动力。”
如果接着要执行任务，陆渊虽然对自己的自持力有保证，但以防万一……
还是得做好万全准备。
——此时此刻，顽劣野蛮的恶犬，心甘情愿套上了他曾经憎恶的项圈。
第50章 开采
林止回过神,只觉得不可思议。
他看向陆渊，“你之前不是……”
“之前和现在不一样。”陆渊垂眸。
“什么不一样？”
不还是脖环？
陆渊轻笑，“不一样的可多了,但无论如何，这样不是更好吗？接着行动也多了一层保障。”
客观来说，确实是的。
林止没再说什么，只是把遥控器录入了自己的终端里,“陆渊，你最好别让我有机会按。”
Enigma状态不稳定,如果真的到了需要他按键的时候，怕是情况也不太乐观。
“我尽量。”陆渊笑盈盈地看着林止。
接着的演习倒是都很顺利。
为了陆渊说的，维持信息素的稳定,陆渊和林止也共用同一台双人机甲。
蓝恒等人都傻了。
——陛下和陆顾问共同驾驶双人机甲？！
不是同一队,而是……同在一个机甲里,还要默契十足地一起开！
太阳打西边升起来了？？
虽然如今上下两城有了合作,陆渊和林止在公开场合表示过关系不错，甚至林止之前也借助了下城区来扳倒权贵,但荒星的联盟军之前可是眼睁睁地看着他俩吵架不和的,如今……转变那么大？！
大家好奇地盯着两人，但两人行为举止一切正常,看着并没有特别亲昵也没有故意拉开距离。
什么都看不出啊！
而两人上了机甲后就什么都看不见了，只能隐约看见驾驶舱晃了晃。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里面偷偷打架。
有些人好奇地抓住黑影询问。
“他们是怎么回事啊？”
黑影笑道：“你们没看最近的八卦？关于那个神秘Omega的。”
最近论坛上针对陆渊的感情状态，可谓是讨论得热火朝天。
事情的起因是格斗场上陆渊似乎是带了自己的恋人,而根据下城区的佣兵描述,陆渊不是第一次带人了，他们似乎秘密恋爱了许久，但一直不知道身份。
[这一定是上城区的Omega,否则他们何必这样鬼鬼祟祟呢？我还听有人说远远看过那个带着斗篷的Omega，一开始还以为他是Alpha，也许是因为气质非常高贵。]
[我也觉得是上城区人，天啊这是什么禁忌的爱情啊！之前是地下恋情，如今上下两城开始解封，陆团长才这样在格斗场光明正大地秀恩爱吧？]
[究竟是谁啊！]
黑影道：“有没有可能，陛下也是Omega呢？”
“……”
“……？？？”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随后露出了不敢置信的表情。
“不可能！！”
“对！！绝对不可能！”
他们的反应和之前黑影面对的雇佣兵一样。
黑影摇头。
等着吧这些憨批！
……
演习异常顺利，许是蓝眼睛04本就设计精妙，又也许是大家已经非常熟练了，林止的指挥更是有条不紊，陆渊也在一旁帮忙林止注意情况。因此大家提早了前往西区探索的行程，隔天就启程了。
再次前往西区，被他们取名为冰原01的星球，林止隔着机甲的玻璃还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上一次来到这里时，他和陆渊关系还是水深火热的。但他和陆渊关系第一次破冰也是在这，因为黑影的失联。
“砰——”
机甲离开战舰，降落在冰原上后，机甲的玻璃很快就蒙上一层雾气。
林止看了眼四周，和上次差不多，空中是飞舞的冰晶，地面是龟裂的冰原，但不远处暴风圈的位置似乎有些改变。
“范围更大了。”陆渊也评价道：“似乎是偏移了中心。”
林止观察了片刻，也点头道：“距离我们降落的地方更近了，不过应该对我们没什么影响。”
这次林止采用了不一样的队伍安排。
只有两队，一队由黑影带领前往上次的峡谷，峡谷虽然危险，但胜在NE资源比其余平原多，而如今他们机甲的性能已经改良了，黑影等人也更有经验。
而另一队由蓝恒带领在中心方位挖掘。
他们专注在挖掘与运输，而林止作为总指挥没有参与挖掘，他的任务是……和陆渊在暴风眼里寻找地洞。
根据研究，地底虽然有更恶劣的环境，但也同样有着比地面更加丰富的资源，而通往地核的入口就是地洞。
但地洞出现的地方太随机，毕竟荒星气候与地下的地壳运动太瞬息万变。
所以林止的打断是如果这次行动发现了地洞，就叫蓝恒整支队伍都过来大挖特挖，如果他和陆渊一直发现不了，那也不会损失什么。
大家都各自就位后，林止和陆渊也开始了行动。
“上次你看到的地洞位置，还记得吗？”
林止点头，在地图上标了一个红点。
“我记得是在风暴圈中心往右的位置。”
“好。”
陆渊操控着蓝眼睛04的手杆，林止则管理着系统和方位，庞大的蓝眼睛04迈开了铁腿，开始行动。
一旁的数字开始倒数。
59:59
他们有一小时的时间，对比上次，绰绰有余！
进入暴风雪后，四周的冷风便不住地打在了玻璃上，发出了“吱吱”的尖锐声响。
林止就见代表着他们的红点在屏幕里缓缓往目的地移。
十分钟后，他们抵达了上次的地方，但地洞已经不见了。
“正常。”陆渊道：“在这附近找找吧。”
饶了好几圈，林止微微蹙眉。
也许是从小阅读与处理公务，培养过目不忘的技能，林止的记忆力很好，他看着眼前的景象陷入了沉思。
地洞入口会因为地壳活动而改变位置，这很正常，可树木和山脉并不会。
至少资料上说的是不会。
但……
林止问道：“你还记得你上次去的那个山洞入口在哪，附近有什么吗？”
陆渊：“大概知道哪个方位，但是暴风雪之下，我看着这些枯木都是一样的，怎么可能记得。怎么了？难道你能记得住吗？你想到什么了？”
能记是能记，但也不确定对不对。
林止思忖片刻，却是道：“我们原路返回战舰。”
“啊？”
战舰就是暴风圈以外了，林止是放弃寻找了吗？
林止本来想要解释说服陆渊，却见陆渊很果断道：“好。”
看着直接上手操纵机甲的陆渊，林止还有些愣。
居然就这么听话？居然不反驳和质问他的决定。
哇。
林止收回目光，重新定位。
两人来到了战舰旁，离开了暴风圈，林止又在不远处标了一个点，“来这里。”
陆渊定睛一看，距离战舰有二十分钟，离暴风圈更远的地方。
说不定他们去了后，回来蓝恒他们都回来了。
不过林止自然不会做无意义的决定，他定是有他的深意。
于是陆渊继续跟上。
而来到目的地后，陆渊随即愣住了。眼前平原上出现了一个……
——地洞？！
陆渊转头看林止。
啊？！
“你怎么找出来的？”
林止也没想到真给他蒙对了。
他道：“所有景象都与上次我们来时同个位置，除了暴风圈，你仔细看，暴风圈其实也没有偏移多少，但和上次是镜像的，上次暴风圈的左侧范围更大，覆盖到了山洞，所以此刻偏移后才会看起来离我们降落的地方更近。不仅如此，暴风圈里面的枯木与山脉也是镜像的位置。”
“所以我想的是，也许移动的不是地壳和暴风眼，而是整个星球。”
陆渊微愣。
这个现象在别的星球也不是没出现过，但谁能想到眼前这看起来毫无区别的荒星也是如此呢？
林止的观察力确实非比寻常。
地洞入口不大，两人换上了太空服离开机甲。
陆渊绑好绳索跳进地洞。
“嘶……”落地后的陆渊一手抱住随后下来的林止，一手举着灯感叹道：“这下是不用担心能源了。”
他收起了灯。
四周都是闪烁着蓝光的石头，这些石头有的在山壁上，有的就从泥地里蔓延出来，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在这个星球看到泥。
石头的数量多得已经足以把四周点亮。
陆渊转头，就见林止宝石般的蓝眼睛被幽幽的蓝光映照得晶莹通。
此刻这双眼睛里闪烁着高兴与兴奋，明亮无比，看得陆渊心里也是一片柔软。
“太好了……！”
林止颤声道：“陆渊！这四周的能源矿石比我们想的还多！”
矿石一路蔓延到远处，看不见尽头，只不过远处更深入的地方需要跨进山洞，肉眼看去地势似乎有些险峻——里面竟然是更汹涌的暴风雪和层层叠叠的山壁与钟乳石。
但这还是值得高兴，林止高兴的不仅仅是当下的资源，还是未来的保障。
如果这个星球的运转是有规律的，那么他们只要选择在现在这种时候——地洞转到暴风眼外的时候下来开采，那就可以提高开采的效率！
这下还用愁NE不够吗？
陆渊也道：“到时候我们把地洞入口砸开，让机甲能够进来，再深入挖掘。即便深处比较危险，也比我们在上头挖掘有效率，而且随时可以在这里休整，还不需要分散队伍，预防特殊情况。”
“没错。”
林止看了看终端，“他们应该也快回到了，我们赶紧让他们过来！”
两人准备回机甲发消息，林止爬回地面，拉着绳索正要把陆渊拉上来……
轰隆——！
随着耳边炸开的轰鸣声，接着林止听见陆渊忽然靠近的声音。
“小心——！”
随后林止眼前一黑，他被陆渊给抱住，浑身腾空被他抱着躲闪到一边。
林止就见他们原本的位置，炸开了一个窟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