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相公,你别急嘛,衣服还没脱呢◎
泥鳅第一次穿女装。
不对,昨天是第一次,今天晚上是第二次。
这次不光穿了女装,还梳了发髻,化上精致的妆容。
第一次尝到胭脂的味道,竟然不是在女人唇上。
而敷在他自己的唇上。
挣扎过,抗议过,拒绝过,拗不过新主子,三爷又不肯救他,只能认命。
他戴上帷帽,踩着别扭的小碎步冲出房间。
之后一路赶到寺里为赵韵婉所安排的房间里。
小和尚看他身形奇怪,疑惑道,“怎么感觉不太对?”
另外一个笃定道:“什么不对,噗,这香味,咋还这么浓。”
“对对对,她身上穿的衣服我认识,不会差了。”
……
泥鳅鼻子里塞了两团纸,他躺到床上,不太敢大口呼吸。
少夫人说,坏人会放迷香,让他警惕着点。
万一他一不小心中招,恶人又没发现,把他脱光,吃干抹净……
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登徒子矮冬瓜是武岳侯的儿子,张昊。
酒囊饭袋的好色之徒。
这次和武岳侯进京给皇上送贺礼,听说秦州城有这样的新鲜事,便带着随从来了。
和方丈约好时间。
只等三更,有人从窗口放好迷烟,他就可以破门而入,把漂亮的小娘子抱进怀里为所欲为。
刚才听人说,小娘子的两个丫鬟小厮吵得厉害。
他躲在房间瞥了一眼。
吵归吵,闹归闹,只要不耽误他的正事就行。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小娘子戴着帷帽回去了。
那小碎步踩得,屁股乱扭,一下一下撞在他心尖上。
从他窗前路过,飘过来一阵香风。
单是这阵香风勾得他魂都要飞了。
他不由得闭上眼睛,感受着香风拂面。
恨不得现在就到三更。
原本,方丈是打算把丫鬟和小厮也迷晕的。
不过看他们睡得老实,这迷香就省下了。
赵韵婉睡在泥鳅的房间,两个丫鬟一个房间,他们按照约定,全都换上男装,又穿上护甲,把自己弄得灰头土脸。
往人群里一混,任由谁也看不出来这是三个容貌娇美的女子。
方丈刚才已经收到一万两银票。
藏经阁里有一个通往密室的通道。
此刻他转动按钮,打开厚重的大门,举着火把走进通道。
七拐八拐,走了将近半炷香的时间才到达密室底部。
那里装了几十个大箱子。
全是这些年,他通过不法手段弄到的黑心钱。
等这单生意做完,他就命人把这些金银全都藏到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从此过上逍遥奢靡的生活。
十余年间,他打着帮人求子的名号,欺骗良家妇女住在寺里,迷晕后送给好色的登徒子。
一共做下七八百起案子,无一暴露。
那些良家女,把名声和贞洁看的比命还重,谁敢说出被人侮辱的事。
而且,他每次都留良家女子至少住上两天。
第一天他把人迷晕,女子还能说自己不知道。
可到了第二天,第三天,全是威逼利诱,那些女子可都是清醒的。
被人哄着闹着,也就半推半就了。
谁敢说出真相。
这也就是他屡屡犯案,却从来没有失手的原因。
至于花钱找乐子的登徒子,只要玩高兴了,帮忙掩护还来不及,更不会说出去了。
……
夜深后,亥时刚到,有小和尚来到“赵韵婉”窗外。
捅破窗户纸,伸进去一个纸卷。
用嘴轻轻一吹,一股烟雾散进卧室里。
稍等片刻,他向等在旁边的男人示意,随后离开。
张昊早就*心痒难耐,使劲搓了搓手。
担心里边的人没睡熟,轻轻推开门,先吹了两下口哨。
眼见床上身穿纱衣的人没有反应,便放心大胆起来。
“小娘子,你可让我好想,”他浑身燥热难当,实在控制不住,忽然使劲往床上扑去。
泥鳅等候多时。
听见有人推门,想到那个恶心的矮冬瓜,晚上吃的烧鸡险些没吐出来。
察觉身后的人越来越近,他浑身紧绷,恨不得长两只翅膀从房顶飞走。
怎么三爷就这么宠着三少夫人,做什么都不拦着。
做奴才苦哎——
哎吆——
泥鳅忽然被一个重物砸到,他条件反射般伸手。
忽然想到什么,又忍住了。
没想到矮冬瓜这么猴急,先摸脸,后亲脖子,随后就去脱他的衣服。
泥鳅忍无可忍,“相公,你的衣服还没脱呢。”
他故意掐着嗓子说。
张昊吓了一跳,以为迷药失灵了。
好在小娘子把他当成自己男人,没发现异常。
不过这声音怎么不太对劲?
夜黑风高,又是在激情足够浓的时候,他哪来得及细想,三下五除二就把自己衣服脱了。
泥鳅瞅准机会,将藏在身边的绳子拿出来,忽然往他身上一套。
矮冬瓜很快让人绑成个大粽子。
发出杀猪一般的嚎叫:“救命啊——”
泥鳅点着蜡烛,一手握着随身携带的短刀,一手将笔墨纸砚全都摆到他面前。
“再喊,看我不割掉你的舌头。”
“我不喊,不喊……”张昊全部的胆子都长在色心上了。
面对泥鳅的刀子,吓得瑟瑟发抖。
泥鳅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
刚才喊声太大,有和尚过来询问,泥鳅示意他不要乱说,他急忙冲着窗外喊:“没事,没事,玩得太尽兴了。”
小和尚提醒道:“施主慢点,别搞出人命。”
张昊急得两腿打颤,浑身直冒冷汗。
泥鳅看他这个怂样,人都快笑死了。
听着门外人走了,压低声音说:“现在,把你的恶行给我一字不漏的写下来,有一个字不满意,我就砍掉你一根手指头,知道吗?”
一个肉粽子哪里写得了字。
他说完,矮冬瓜没反应,泥鳅抬手就给他一巴掌。
打得他又发出一声惨叫。
刚走不远的小和尚无奈道:“这人可真不知道节制,别一会儿下不来床。”
“大爷,大爷,我手还绑着呢。”矮冬瓜求道。
泥鳅忍不住笑出了声,竟然把这茬忘了。
他把大粽子扶起来,将他右手放出来。
“这下好了,快点写吧。”
他特意强调道,“你和臭和尚怎么勾结到一起的,也给我全都写下来。”
做这种见不得人的事,张昊哪有脸写下来。
以后对方随时可以拿这份东西要挟,他不要脸,他爹还要脸呢!
算了,他硬气点,豁出这条命抵抗到底好了。
“我不写,要杀要剐你随便,哎吆——”
泥鳅真去切他的手指。
不过刀子钝,一下没切断,他打算多拉两下。
这下矮冬瓜吓尿了。
“我写,我写,大老爷,我写。”
他抓着毛笔悬在白纸上空,半晌哭唧唧的问他:“这位大爷,你到底让我写什么啊?”
泥鳅握着刀子使劲往他身上扎去,在距离不到一寸的时候,忽然停手。
吓得他闭上眼睛,不停地求饶。
泥鳅狠狠拍了他一巴掌,“写你怎么勾搭上老秃驴,又是怎么设计坑害良家妇女的。”
张昊不敢反抗,只能老老实实把事实写下来。
包括他是如何得知老方丈坑害良家女子的渠道,都写得清清楚楚。
主要是泥鳅一直盯着他,但凡有一处不合理,都要打上他几巴掌。
这会就是问他爹做过什么昧良心的事,他都能一五一十的交代出来。
花了至少一炷香的时间,张昊写完。
泥鳅划开他的手指,让他签字摁上手印。
之后将证据揣好,走到门口吹响口哨。
田捕快等了大半天,再听不到信号,蹲在树坑里都快睡着了。
哨声忽响,他们先是迷茫一瞬,随后握着大刀冲进寺门。
这些捕快都是粗人,又是安静如鸡的黑夜,十几个人的喊声仿佛天雷震动。
冲在前边的捕快举着火把,跟在后边的捕快见客房就踹。
踹进去之后看见人就绑,转眼间已经绑了十几个。
全都堆在院子里。
忽然发生这么大动静,寺里所有人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有喊抓人的,有喊一个都不许跑的,有喊救命的,还有喊你凭什么抓我的……
一时间,整个寺里乱成一锅粥。
老方丈听到动静,带人来到院里,想要喝止住横冲直撞的捕快。
“放肆,你们这是干什么?”
田捕快先是听了赵韵婉天降富贵的说辞,后有县令放话,怎么会把一个和尚放在眼里。
“干什么?
你们整天做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今天我就是来收你们的。”
“你不要血口喷人,”老方丈还不承认。
田捕快正不知道怎么应对,就见一名十分壮实的女子拎出来一个光不溜丢绑得像粽子似的男人。
抬手一指:“不如你问问他!”
方丈心知事情败落。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情急之下,大声喊道:“徒弟们,官府逼人太甚,大家赶紧下山逃命去吧,日后有机会再向衙门讨回公道。”
相信密室的机关足够隐秘,这些凡夫俗子肯定找不到。
他喊完使用轻功纵身跃进树林里。
不过他没走远,一直在听寺里的动静。
刘昌明既然同意清剿永昌寺,自然不会只让十几个捕快上山。
田捕快是第一波。
第二波随后就到。
有了方丈的话,寺里所有和尚及留宿香客忽然像被狼追一样,四处逃窜。
与阻止他们逃跑的捕快厮打在一起。
这些和尚大部分都有武功,光凭这些捕快,只能抓到些小鱼小虾。
幸好刘昌明派出的第二波士兵赶到,又抓到一部分贼人。
此刻老方丈以及寺里的长老,几乎都猜到他们被昨天来寺里求子的小娘子算计了。
这么大的寺,说清剿就清剿。
从此以后,他不被抓,也要四处流亡。
像个丧家之犬,再也没有安身之地。
怎么能不把怨愤放在她身上。
他们誓要抓住赵韵婉,让她付出代价。
当然大部分和尚还是急于逃跑,顾不上这些。
只有几个武功高强的和尚,总觉得自己能轻易逃走,不肯放过。
他们到处寻找女施主。
可是寻遍了寺庙,也没见到赵韵婉和她两个婢女的影子。
他们当然找不到赵韵婉了。
因为赵韵婉和两个婢女早换了男装,又穿上护甲,混在兵丁里边。
别说只见过一两面的陌生人,就算是至亲,都不一定能认出来。
赵韵婉手握长剑,还抓了一个不会武功的小沙弥。
“给我跪下,你们这些坏种,就算不是主谋,也有参与,要么知情不报,全都该死!”
小倩和莹莹都跟在她身边,帮着她缠绳子的缠绳子,骂人的骂人。
注意到矮冬瓜绑在人群里,狠狠呸了一口。
随即发现他没穿衣服,急忙捂住眼睛。
“不要脸,连衣服都不穿。”
矮冬瓜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他怎么这么寸,连荤腥都没占到就被抓了。
很快大部分和尚、嫖客都被抓了。
只有极少几个和尚和武功高强的匪首逃跑。
刘昌明布置五百兵丁,守着下山的所有必经之路。
每一个必经之路都能抓到几个。
不到两个时辰,除了寺里武功高强的几大首恶,其余党羽全部抓获。
田捕快命一部分人守着院子里的嫌犯,一部分人搜查寺庙。
迷药、私刑工具、女士所穿衣物等各种涉案证据查出无数,全部堆在院子里。
此时刘昌明也赶到山上。
田捕快第一次做这么大事,嘴角险些没裂开。
急吼吼地赶过来汇报工作。
“刘大人,除了三个匪首逃走,其余全压在院子里。”
刘昌明没听完,四处寻找赵韵婉等人。
田捕快还以为他在寻找犯人,“刘大人,逃走的那几个武功太高,不过手下已经布下天罗地网。”
刘昌明确实关心首恶,不过现在有更重要的人要见。
“三爷和少夫人呢?”
田捕快愣了一下,“手下没看见啊。”
刘昌明催促道:“快去找。”
赵韵婉也看见了刘昌明,路过矮冬瓜,使劲往他身上踹了一脚。
随后来到刘昌明身边。
“刘大人,我在这呢。”
刘昌明被她灰头土脸的形象吓了一跳,“你是……三少夫人?您这身打扮,说您是巾帼女英雄也不为过。”
赵韵婉不好意思地正了正头上的帽子,“刘大人说笑了。”
没抓到老方丈,两个人都有些遗憾,正想着怎么把他引出来。
喧嚣的黑夜里,忽然从半空中传来一股杀气。
赵韵婉下意识抬头,就见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老方丈携掌而来。
他速度极快,又凌厉霸道,推着周围的空气仿佛海里波涛一般。
树叶乱舞,片片都能当做武器。
根本没有躲避的时间。
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逼近。
没想到重生一次,出师未捷。
不过,为非作歹十几年的寺庙被她连根拔起,想她一个商户之女,此生也算轰轰烈烈了一回儿。
没白活。
电光火石间,她已经做好必死的准备。
却不想,一道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的身影凭空出现。
飞到她面前,硬生生接了老方丈一掌。
发出一道天崩地裂般的响动。
在场之人全都趔趄着往后退去,底盘不稳的直接摔了出去。
包括赵韵婉。
好在伤得都不重。
出掌的是老方丈。
谁都知道他武功高强,在秦州城从无敌手。
秦书衍虽然是县主府的三公子,身份尊贵。
可生死关头,比的是武功,可不是谁尊贵谁就会赢的。
而且,以前也没听说三公子武功高强。
顺义侯虽靠军功封侯,可人过世多年,那时三公子还没出生。
听说三公子的武功全都是跟家丁的。
功夫深浅可想而知。
今天情急之下,挡在娇妻身前,不死也得丢掉半条命。
泥鳅是最清楚主子能耐的,看见三公子出手,哭喊着奔过去救人。
在场之人全都傻了眼。
眼见着老和尚倒地,口吐鲜血,心里明镜似的,三公子凶多吉少。
赵韵婉虽然和别人想法不一样,她是唯一一个知道秦书衍武功很高的人。
可眼见着老方丈受伤,也担心秦书衍出事。
顾不上屁股摔得多疼,爬起来就去找秦书衍。
“三公子——”
“三公子——”
此刻秦书衍双腿盘坐在地上,运气调息。
赵韵婉心里发慌,又见老方丈和秦书衍一样调息,竟然口吐鲜血不止。
担心秦书衍受了更重的伤,连血都吐不出来了。
她痛恨老方丈,命令身边的兵丁:“抓紧把那个老秃驴抓起来。”
老虎受伤尚有余威。
老方丈虽然身受重伤,可武功还在,几个兵丁冲过去,他拼着最后一口气,忽然出掌,打得几个兵丁全都飞了出去。
赵韵婉气不过,连续发出命令,“他已经外强中干,大家冲上去抓住他。”
兵丁围在老方丈身边,跃跃欲试,却没有一个敢上前的。
赵韵婉咬了咬牙,“抓到老方丈的赏银一千两。”
刘昌明急了,小声提醒道:“衙门可出不起这笔支出。”
赵韵婉毫不犹豫道:“县主府出。”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为了一千两银子,很快有兵丁冲上去。
眼见着老方丈体力不支,他们马上就能把人抓到。
可不知道从哪又冒出两个和尚。
全都是武功高手。
他们誓死跟随老方丈,护在他一左一右,大有谁敢上去就弄死谁的架势。
一个老方丈大家都拿不下,何况又冒出两个高手。
所有兵丁握着长刀,却没有一个敢上前的。
两个和尚扶起老方丈,一步一步走出兵丁的包围圈,马上就要跑进深山老林里。
赵韵婉心知他们这一逃,再想抓住他们,堪比登天。
可她又没武功,只能加大筹码:“抓到老方丈,赏银五千两,另外两个和尚,一人两千两。”
刚才退下去的兵丁再一次上前。
在五千两银子和生命之间反复衡量。
拿了银子只怕也没命花。
可五千两银子实在令人心动。
刘昌明也急了,拿到首恶的功劳可不是逃了首恶的功劳能比的。
他已经做了15年县令,能不能再进一步,就在今天。
“来人,给我抓住老方丈。”
他这一道命令,雷声大,雨点小。
根本没有人行动。
就在这时,秦书衍忽然起身。
他出手迅速,身行敏捷,拔出腰间利剑,转眼就拦在老方丈身前。
赵韵婉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那一刻的男人,犹如天神降临,整个黑夜都仿佛白昼一般亮起。
秦书衍也不废话,三招两式先刺伤两个和尚。
随后一剑挑了老方丈的脚筋。
鲜血四溅。
这回轮到老方丈发出杀猪一般的嚎叫了。
周围人简直不敢直视。
老方丈就算有通天的本事,这会也得老老实实束手就擒。
到此为止,整个永昌寺所有和尚全部被擒。
无一逃走。
“你,你,你到底是什么人?”老方丈坐在地上,痛苦不堪地看着秦书衍问。
他怎么也想不通,一个县主府的年轻人,能破了他几十年功力。
“小王爷,小王爷,小王爷,快点救我——”
矮冬瓜忽然站起身向秦书衍求救。
他忘了自己没穿衣服,意识到之后,又急忙蹲下。
“小王爷,小王爷,我是张昊啊,快点救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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