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入V三合一 【首发晋江文学城,感谢支……
谢君熠的头像是典型的网络男神头像, 朋友圈背景是看着就非常压抑的纯黑背景。
挂在他那黑白动漫男头下面的是他的个性签名:我太自以为是渴望你的爱,换来的只有刻薄言语。
朋友圈置顶着一首从网抑云分享来的午夜伤感小歌曲,以及一个看着就很忧郁的氛围感自拍。
来自网抑云分享的歌曲——《读懂我的爱》。
照片是谢君熠的自拍, 没露出上半张脸, 他这个角度正好让头发把他的眼睛挡住。
后面是一个白炽灯打在他身后,形成了逆光,下半张脸的轮廓勾勒了出来,只露出了一双薄情的唇, 指尖夹着一根烟,不过那烟并没有点燃。
宋晞知道谢君熠不抽烟,所以说谢君熠照片里手里夹着的那只烟纯属是为了装逼。
整张照片都是灰白冷色调,氛围感拉满,都可以入选ins风小众权威优质男头了。
宋晞看得眼皮一抽一抽的,颤抖着手指滑动下去, 现在他好奇心倒是起来了, 纯属是想看谢君熠发的都是些什么傻逼朋友圈。
X:如果忧郁是一种天赋。[风景照片]
宋晞没想他居然在谢君熠朋友圈看到了李阳的名字。
李阳:哟, 忧郁哥。
X:等你读懂我的隐喻。[氛围感自拍]
李阳:哟, 隐喻哥。
X:我这一生, 如履薄冰。[分享——网抑云忧伤小歌曲]
李阳:哟,薄冰哥。
X:扣篮再帅,也无法敲开你紧闭着的心。[打篮球的照片和视频]
李阳:我去, 原来上次路过见着的那打篮球很帅的哥们儿是你啊!哥们儿你扣篮超帅的!
X回复李阳:只有你看见了吗?
李阳回复X:没有没有,我那天和室友一起的, 他们都看见了。
X回复李阳:那就好。
宋晞看完谢君熠的朋友圈,尴尬得直接用脚趾在床上抠出一套三室一厅。
先前还抱着看看谢君熠脑子里究竟装了些什么,能发癫发成这样也是牛逼让他来一探究竟的心态,他才继续往下看的。
现在他实在是没有继续往下看下去的勇气。
他闭上眼、关上手机, 但闭上眼脑子里都是谢君熠朋友圈那些忧郁小文案。
仿佛谢君熠本人就站在他面前,一脸正经地对他念着什么“忧郁是一种天赋”、“等你读懂我的隐喻”诸如此类的忧郁文案。
光是想着,鸡皮疙瘩就掉了一地。
明明谢君熠以前还很正常啊,跟他分手了一年是鬼上身了吗?不然怎么跟变了个人一样,朋友圈这么……猎奇?
他记得以前谢君熠的朋友圈多阳光多积极向上啊,有时候他们偷摸着出去吃饭,谢君熠总会拍两张照,发一个阳光向上的美食文案。
他不让谢君熠拍脸,谢君熠总会不经意地将他的手指或者是衣角拍入照片里,然后配图发朋友圈,隐晦得很。
有时候也会在朋友圈晒出他给他亲手调的酒,再将他的半个身体照入照片里。
谢君熠尤其钟爱“热恋期”这杯酒,这杯酒的基调偏甜,也是最贵的酒。
朋友圈晒得最多的酒也是这杯酒。
但基本上都是积极向上的文案和偏暖色调的照片。
以前的谢君熠朋友圈还挺正常的,至少看着像个人,现在谢君熠的朋友圈抽象得像伪人,甚至能和段烨坐一桌去,互相沟通一下怎么把朋友圈搞这么抽象的心得。
宋晞做深呼吸了好几次,才从谢君熠和他分手之后疑似感情创伤得了精神病遂才发疯的惊讶中缓过来。
仿佛之前谢君熠发癫也有迹可循了。
要不然……给谢君熠推荐个精神病院的联系方式看看?
叮咚。
手机响了一声消息提示音。
有人给他发消息。
宋晞习惯性打开手机,全然没反应过来他现在加上谢君熠的好友,这条消息提示音可能来自于谢君熠。
果不其然,发来消息的是谢君熠。
他以为谢君熠发的是什么让他面红耳赤的难堪话,没想到谢君熠发来的话让他沉默了至少半分钟。
【X:我的社交圈很小,小到一有消息提示我就知道是端幸首席福利官、天天神券福利君、每日打车券助手给我发来的消息。】注①
宋晞:“……”
宋晞没有回复谢君熠的抽象文案,而是黑着脸拉开紧闭着的床帘,冷漠地看向床下呲着个大牙说又在晚上刷到香蕉和冬枣一起吃能吃出史味,明天一定要买个来尝尝看的段烨。
“段烨。”他冷声说,“你是不是加了谢君熠的绿信好友?”
不然谢君熠这脑子犯抽一样千方百计加上他好友,给他发的第一条消息居然是抽象低智文案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
他合理怀疑是天生抽象圣体段烨教的谢君熠。
段烨无辜地眨着眼睛:“没有啊,我没加他,就游戏里加了他的好友。”
他话音一转,又呲着个大牙傻乐呵着说:“宋哥,我又在绿团外卖上刷到了学校附近有一家外卖的台式卤肉盖饭在拼好饭上卖2.9元,要不咱俩明天拼一个?”
行吧,看来不是段烨教的谢君熠给他发这种抽象小文案的。
宋晞跟看傻子一样看了一眼段烨。
“吃点好的吧。”
他拉上床帘,听着床下的段烨得到他拒绝的回答后依旧不死心,去问孙少羽和李阳要不要和他拼好饭吃,结果被两个人各自锤了一拳,疼得嗷嗷直叫。
孙少羽和李阳说出了同宋晞刚才说的一样的话。
“吃点好的吧你!”
……
宋晞原本想过两天悄悄把谢君熠给删了的。
他思考了半个晚上。
他想,他在和谢君熠分手的那一天就把谢君熠好友给删了,再也没有联系,谢君熠在分手之后从来没找过他,估计这一年里连消息都没给他发过,也没察觉到他把他删了。
重新加上好友之后,谢君熠应该会像之前一样,不会给他发消息吧?
事实证明,宋晞想得太美了。
谢君熠每天准时准点给他发三个抽象文案和三个低智小视频。
【X:忧郁、突破、压制、手法、极限、回忆……这就是我……】注①
【X:我怀疑我被资本做局了,最近有个叫绿信支付的东西一直在扣我钱,我不知道我动了谁的蛋糕、蛋挞、五仁月饼、草莓果冻……资本,你赢了。】注①
【X:[视频分享——土味视频大赏]】
【X:[游戏五杀视频]】
【X:这时候就有人要问了?主播主播你的操作怎么这么帅?想打出我这么流畅的操作肯定少不了一台好的设备,买手机,上专专,打不出流畅操作的旧手机也可以在专专上回收了。】注①
又是上班的一天,宋晞在谢君熠五分钟前,手机响了一声,他拿出手机看到谢君熠新发来的消息,又是一条抽象小文案。
【X:别狡辩了,你玩绿信我也玩绿信,世界上哪里有这么巧的事?暗恋哥就说,歌会走调但哥不会走调。】注①
去他大爷的谢君熠。
宋晞捏着手机的手渐渐攥紧,几近要把手机捏碎,但想了想着手机也是花两千多买的,还是算了。
他松开紧攥着的手,打下他们加上好友以来,他给谢君熠发的第一条消息。
【宋晞:滚。】
打出这句话后,宋晞关上手机,猛地把手机倒扣在桌上,一手扶着额头,手肘撑着桌面。
正在吧台前喝酒的客人在听到旁边的调酒师小帅哥咚的一下把手机砸在桌上,吓了一跳,下意识向宋晞看去。
可他看不清宋晞的神色,只能看到宋晞的身体微微发颤、肩膀耸动得极其明显。
难道……失恋了?
好心的客人正想着要不要上去安慰两句,那调酒师又缓缓直起身来,目光无意间扫过酒吧的门口,似乎看到了什么,眼睛微微瞪大,身体一怔。
宋晞在看着谢君熠发来的消息愤怒又害羞。
刚才冷静了好久,面上的热意才消下去。
谢君熠发来的抽象小文案是他之前看段烨发过类似的,是网上的抽象小文案,段烨天天和他前女友发这种抽象小文案,难怪他前女友会和他分手。
他不知道谢君熠是哪根筋抽了,天天发消息骚扰身为前男友就算了,骚扰归骚扰,别的人骚扰前任都是发一些伤感暧昧的话,例如说“想你了宝宝”、“宝宝我认识到自己错了”、“我们复合好不好宝宝”。
他这个前男友给他发什么呢?
给他发抽象低智小文案,还有一些摇花手啊、土味DJ视频等等意义不明的视频。
宋晞这一天一直在忍耐着,想着谢君熠可能是精神病发作了,等过两天或许谢君熠就没活可以整了。
谁能想到谢君熠越发越起劲,已经完全放飞了自我,他实在是忍无可忍,回了他前男友一个“滚”字。
谢君熠今天发了两条抽象文案和三个低智视频,还差一个抽象文案没发。
在他回复了谢君熠一个滚字之后,谢君熠倒是没发消息来了,因为他看到了谢君熠的身影出现在了酒吧门口。
百变谢君熠今天穿的衣服又和前两天不一样,他还是真没见过谢君熠每天的搭配有同一套的。
也不知道学校那小衣柜怎么装得下谢大少爷天天换还不带重样的衣服的。
宋晞躲闪了一下,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让谢君熠不要注意到他,避免又与前男友来一场尴尬的“偶遇”。
但是他又不自觉地抬起头,想最后看一眼谢君熠想走到哪里去。
他这这一下抬头,看到了谢君熠的穿着,总觉得谢君熠身上穿着的衣服他很眼熟,似乎他之前见过。
是什么时候见过的呢?
宋晞正想着。
不出意外的话还是出意外了。
谢君熠果不其然向他走来了。
他们很久没有在酒吧的吧台前面对面过了。
上一次谢君熠来酒吧找他,还是因为那件事,他们闹得很不愉快,也是在那个夜晚,他单方面向谢君熠发了火,并向谢君熠提出了分手,自此再也没联系过。
光是回想这些有的没的,宋晞已经浑然不觉谢君熠向他靠近了。
谢君熠坐在了离他只有一个吧台之隔的高脚凳上,一同之前一样,他熟稔地拿过摆在桌上的菜单,翻开一页垂眸看了起来。
他没主动和宋晞说话,好像只是一个来喝酒的顾客。
宋晞这下才从短暂的回忆中脱离出来,他望着谢君熠看菜单的认真神情,一时有些恍惚。
意识到他盯着自己前男友的脸看了好几秒,他才觉得有些不太妥,不动声色地挪开视线,随手抓了个吧台上干净得能反光的杯子用抹布擦起来。
他在一个地方反复擦着,都快把冰冷的玻璃杯擦出火星子了。
他认出来谢君熠这套衣服了。
怪不得觉得眼熟呢。
原来是他们曾经在酒吧第一次见面,谢君熠穿的那件衣服。
如果不是此情此景有点眼熟,宋晞总感觉在哪里见过,他估计还认不出来谢君熠穿的这套衣服。
“来一杯初恋情人。”
谢君熠装模作样地看了菜单好一会儿,翻了一页又一页,最后又翻回了第一页,翻了不如不翻。
他指着上面的最便宜、最基础的“初恋情人”,展示给宋晞看。
宋晞的头一直是低垂着的,他心不在焉地擦拭着手中的杯子,直到谢君熠说话,他才缓缓抬起头。
目光落在桌上,谢君熠的手正指着菜单上的98元的“初恋情人”。
看到谢君熠指着“初恋情人”这杯酒,宋晞瞳孔微微缩小,一时有些愣神。
“钱转过去了。”
谢君熠扫码付款的声音传来,他恍然回神。
谢君熠点这杯酒是什么意思?
很快宋晞就琢磨明白谢君熠在想些什么了。
谢君熠今天看样子脑子没犯毛病,实际上还在犯病。
穿着他们第一次在酒吧相见时穿的衣服,到他面前点了一杯他喝的他第一杯亲手调的酒“初恋情人”。
是想干什么呢?
是想和他破冰复合呗。
这小子不会是又刷那些低智小视频把脑子刷傻了吧?不然怎么会想着复刻曾经他们所做过的事,想着他也会为此动容然后不计前嫌和前任破冰复合?
他又不是脑子里只有情情爱爱的恋爱脑。
想太多了。
宋晞对于谢君熠这目的性太过明显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谢君熠现在可是他的“上帝”,虽然谢君熠为了复刻他们在酒吧的初遇,点的是最便宜的酒,但他一点也不会嫌弃。
因为他能拿到58元的提成。
现在他们的关系不是分手不愉快前任,而是一个打工人和老板的关系。
这么想了之后,宋晞心里那点芥蒂也消了下去,很有职业操守地就着手上擦了几十遍擦得锃亮的酒杯开始为谢君熠调酒。
谢君熠今天的目的还真就是复刻之前与宋晞在酒吧的相遇,想着宋晞会不会跟从前一样对他一次又一次心软。
他在宋晞调酒的时候也问出了他来酒吧第一次遇见宋晞、第一次看宋晞调酒的时候为了找话题而问出的弱智问题。
“同学,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
宋晞强忍住了把手里调到一半的酒泼到谢君熠脸上的冲动,报复性地给酒里多加了两倍剂量的柠檬汁,然后重重把调好的酒放在桌上。
他不是第一天上班的新手调酒师,而是熟手了,也不会像以前一样在调酒的时候能让谢君熠有时间问一堆弱智问题。
他紧盯着谢君熠的眼睛,皮笑肉不笑地说:“别问这些弱智问题,这样会显得你也很弱智。”
“你的酒,自己喝。”
宋晞不多言,从一旁又拿了个干净的酒杯擦起来,眼神落在酒杯上去了。
谢君熠从前不是没见过宋晞工作,自从他俩谈恋爱之后,他天天陪着宋晞上班,在酒吧一坐就是几个小时。
运气好的话,他得到宋晞的许可,可以坐到宋晞下班,再和宋晞回到宋晞校外的出租屋里温存一个晚上。
运气不好,例如宋晞第二天早上有早八的话,宋晞会把他提前打发走,让他独自一人回学校。
他陪宋晞上班这么久,当然知道宋晞的工作不是擦杯子。
宋晞这一晚上都在擦杯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宋晞是保洁。
宋晞好像是在刻意给自己找事做,让他觉得他很忙,从而让他不去干扰他。
宋晞看得出谢君熠的小心思,谢君熠自然也看得出宋晞的小心思。
刚才宋晞在调酒的时候,谢君熠的注意力一直在宋晞的脸上。
宋晞长着一张很好看的脸,每次他看宋晞的脸都会看到入迷。
他时常都在想。
怎么会有人长得这么好看?
这么漂亮的一个人,还是他的男朋友。
想到这里,谢君熠浑身火热了起来,有一种压抑不住的冲动,想现在就破开他与宋晞之间凝固一年的冰,重归之前他与宋晞的热恋,感受着爱意的汹涌,而不是现在这种,碰一下手都成了奢想。
他握着宋晞刚调制出来的酒,酒里有冰块,冒着如雾的冰气,可他似乎还能感受到杯壁残余着宋晞手心的余温。
他头脑一热,不是刻意伪装成他之前跟愣头青一样直接干下一杯酒不去品味,而是真的一冲动给那价值98元的酒一杯干完了。
然后,在擦杯子的宋晞听到一声干呕声猛然抬起头,看到谢君熠那伪装得高冷不近人情的脸从中间一点点碎裂开来。
“呕——”
谢君熠差点一口吐出来。
他眉毛拧成了一团,皱得仿佛能夹死一只苍蝇,表情变得很难看,脸色也有些泛红。
稍微缓过来一点之后,谢君熠深呼吸几口气,以极其复杂的眼神盯着那一杯已经空了的酒杯:“怎么这么酸?”
作为“罪魁祸首”的宋晞没有想隐瞒他干了坏事,冷漠回复:“给你长点教训。”
在谢君熠被酸得瞠目结舌的时候他又调了一杯初恋情人,这次没有多加两倍剂量的柠檬汁,都是正常的剂量。
他把这杯正常的初恋情人推到谢君熠的面前,冷淡地说:“自己喝。”
谢君熠接过了。
哪怕是刚才宋晞给他调的那一杯酒酸度明显上升了好几倍,给他酸得表情管理都管理不好,他也不带丝毫犹豫地接过了宋晞递过来的第二杯酒。
他这下没有一时头热给这酒一杯干了,而是望着那酒里的细小气泡愣了好一会儿之后,抬头看向宋晞。
“这杯是请我的吗?”
他和宋晞第一次在酒吧相遇,宋晞就是请了他一杯初恋情人,后面他们就成了朋友。
宋晞看穿了他的心思,因此回应了他。
这是宋晞想跟他破冰的讯息吗?
“你想得倒是美。”宋晞无情地打断了谢君熠的幻想。
谢君熠目光沉沉,刚才他被那一杯两倍酸的酒酸得表情都扭曲了,眼睛里也充斥满了生理性的泪水。
现在那一双眼睛里还蕴含着泪水,好像深不见底的水潭。
“那你给我的第二杯初恋情人是什么意思?”
他想知道一个答案。
迫切地想知道。
宋晞听着谢君熠低沉的质问,他下意识向谢君熠的眼睛看去,被谢君熠那仿佛要吃人的目光吓得退后退缩了一步。
不知道谢君熠脑子里在脑补些什么东西,难道是觉得他给他“下毒”,内心觉得很不快吗?
他觉得他有必要解释一下。
宋晞皱着眉说:“你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呢?这很难理解吗?”
“刚才的第一杯酒是我看你不爽给你的教训,第二杯酒是你付了钱的酒,你花了钱,我又不能给你随便乱做酒来发泄我自己的私人情绪。”
“你想太多了,我不想请你喝酒,也不想和你再复刻一遍我们曾经的相遇,更不是下毒想害死你,两倍剂量的柠檬汁毒不死人,我只是在做我的本职工作,顺带夹带私心给你点教训。”
“……”
宋晞这话说得足够明白了,谢君熠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他沉默着拿出手机,给面前的酒拍了两张照,然后跳到绿信支付,给酒吧的收款码又扫过去98元。
宋晞见谢君熠又扫了98元,狐疑地说:“你又付钱干什么?”
谢君熠端起面前的酒,喝下一口。
酸涩的酒味在嘴里绽开,又酸又苦,没有一点属于果酒的甜味。
宋晞明明没有往这一杯酒里加两倍的柠檬汁,为什么他会觉得比刚才那杯两倍酸的酒还要酸?
谢君熠一只手撑着侧脸,微微抬头看着宋晞,眼神有些楚楚可怜。
楚楚可怜……
楚楚可怜?
宋晞晃了晃头,试图把脑海里这个念头甩出去。
他怎么会觉得谢君熠的表情很楚楚可怜?楚楚可怜这个词怎么会跟谢君熠这个人扯上关联?
可头顶昏黄的光打在谢君熠那一张令人很容易沉迷其中的俊脸上,脸颊上泛着一层薄薄的红晕,眼中的泪花更甚,嘴角和眉尾都微微向下撇,好像是喝醉了,控制不住情绪要哭出来了一样,活像宋晞在酒吧里见惯了的在情场失意因此来酒吧买醉的年轻人。
转念一想,谢君熠怎么可能被两杯度数不高的果酒撂倒?
“晞晞……”谢君熠的声音沙哑低沉,叫出了他曾经唤过千遍万遍的亲昵称呼,像蜜糖似的黏糊。
他抬起手中握着的那杯酒,放在唇边又喝下一大口,似乎说出的话都带着果味。
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摇晃着手中还剩一半的酒,说:“你是不是在这杯酒里加了很多倍的柠檬汁?”
“为什么,好酸、好酸,酸就算了,还这么苦?”
宋晞额头冒出了青筋,他闭上眼睛,眉毛跳了跳。
这听起来多少有些暧昧不清的言语,在他听来跟挑衅一样。
“谢君熠,你可以质疑我调的酒不好喝,但你不能质疑我的职业操守,我承认第一杯酒我是加了两倍的柠檬汁,但第二杯我是按正常量调的,别诬陷我。”
“哦。”谢君熠失望地低下头。
如果谢君熠是一只小狗,头顶有耳朵,在听到宋晞这无情又理智的言语,估计头顶的耳朵都会失落地耸拉下来。
宋晞也从这真的很喜欢死装的前夫哥身上看到了失落之意,他冷哼一声,重新拉回之前的问题。
“别装了,两杯果酒怎么可能把你给喝醉。”
“回答我先前的问题,你又付钱干什么?”
谢君熠的眉眼低垂着,没有再去抬头对上宋晞冰冷的眼神,他又喝了一口在他看来又酸又苦的酒。
“酒很好喝,我愿意买下。”
宋晞狐疑地说:“加了两倍柠檬汁的酒也好喝?”
“嗯,好喝。”
“只要是你亲手调的,都很好喝。”
谢君熠在回答宋晞问题的时候,拿出手机在上面点来点去,看不出来是在干什么。
对着手机敲敲打打了一会儿后,他放下手机,又开始喝酒了,情绪低落得吓人,在旁人看来就是一个在调酒师面前说着爱情酸甜苦辣的、情场失意的大学生。
就在这时,宋晞的手机响了一下,他心头一紧,以为是对面的谢君熠脑子又犯抽拿出手机给他发抽象文案,这两天他是真的被谢君熠的消息整得应激了。
在看到是小王发来的消息,他才缓了一口气。
小王给他发来的消息是关于工作上的事,他简单回复两句之后,和小王结束了聊天。
他捧着手机,怀疑地看了一眼在他对面撑着脸颊惆怅失落地喝着酒的谢君熠一眼。
他目光没有偏移,手指缓缓挪到朋友圈上,不知道是什么在驱使着他,他点开了朋友圈。
朋友圈最新的一条,是他没给备注的那个人,也就是他对面那个正在表演情场失意的深情忧郁年轻人的谢君熠发的。
X:我讨厌酒,却渴望你的爱。[照片]
谢君熠发的照片是调色过的照片,宋晞是真的好奇谢君熠是怎么把温暖的暖黄色照片调成压抑忧郁的暗色调的,但重点不是这个,而是那照片拍得跟之前谢君熠在他们热恋期一直在朋友圈发的照片一样,不经意间露出了他的半只手。
在朋友圈下面还有熟人的回复,也幸好熟人没有通过那露出来的半只手认出来这只手的主人是他,只是在调侃着谢君熠。
李阳:哈哈哈哈谢哥你朋友圈怎么这么抽象,我受不了了,比段烨那小子朋友圈还抽象,我上一条朋友圈就是段烨吐槽校外那家29.9元的外卖居然预制菜给他吃窜稀了,你俩的朋友圈一上一下真的好好笑。
宋晞看着谢君熠这条抽象朋友圈,心里自然清楚文案里的那个“你”是谁,羞赧得手都在颤抖。
他啪的一下把手机摔桌上,一下子给装醉的谢君熠惊醒了。
“谢君熠,把你发的傻逼朋友圈删了!”
……
谢君熠真听了宋晞的话,这两天朋友圈倒是老实了,不发那种忧郁伤感的朋友圈,但还是源源不断地私信给他发抽象小文案。
一天三条抽象文案和三个低智视频不带重样。
宋晞也跟之前一样,对谢君熠的发神经行为视若无睹。
在谢君熠再次发来一条抽象文案的时候,宋晞终于忍不住回复谢君熠了。
【X:你不觉得憋佬仔很恐怖吗?他们天天嘴里喊着来财来财,脖子上还会挂玉牌,香炉天天往供台上摆,据说还要虔诚拜三拜,只有这样长大才能开白黄牌。】注①
【宋晞:[给你推荐了联系人——A市第四人民医院精神科李主任]】
【宋晞:有病就去治,别在这里发癫。】
谢君熠看来是一直在看着手机等他的回复,宋晞刚发出去不到三秒,对方就发来回复了。
【X:不喜欢?】
谁会喜欢天天被人发抽象小文案啊!
如果谢君熠像其他前任一样给他发“宝宝我错了”“宝宝我们复合好不好”,他还不会这么无语,或许还会心软和谢君熠聊上两句,也不知道谢君熠吃什么药给脑子吃坏了,不发求复合的暧昧文案,发神经兮兮的抽象文案。
宋晞按手机键盘的力度大得几乎要把手机戳出两个洞来。
【宋晞:再发拉黑。】
【X:不发了。】
后面谢君熠果然没发抽象小文案了,也没再打扰宋晞,只是在每次晚上他在酒吧打工的时候,像以前一样,在他那边点上一杯酒,和他聊上几句不算逾矩的天。
宋晞一开始觉得自己前男友在分手一年之后还来自己这里点酒多少有点别扭,但谢君熠的脸出现多了,他也就习惯免疫了,对于谢君熠的问题都是有一搭没一搭地敷衍回复。
毕竟谁都拒绝不了送上门来的钱,更何况他现在缺钱得紧。
谢君熠想当送钱的财神,就让谢君熠当吧,反正他也不吃亏。
这种情况一直维持到了六月初,谢君熠有将近半个月没发抽象朋友圈和抽象小文案,只是每天早午晚都给他发“早安”、“午安”、“晚安”,倒还算正常,宋晞也没去理会谢君熠,谢君熠在酒吧点酒也没给他添什么麻烦。
直到看样子很老实的谢君熠在某一天晚上点了一杯最贵的“热恋期”,和他说了一句话。
谢君熠接过宋晞递过来的酒,望着宋晞那有些淡漠的眼眸说:“下个星期三W大和C大的篮球比赛,你来看吗?”
宋晞想都没想一下,淡淡回复:“没空。”
谢君熠叹了口气说:“晞晞。”
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说了一声“晞晞”,没有说其他的、过多的话,宋晞就已经明白谢君熠的意思了。
谢君熠知道星期三他没有课,也知道星期三白天他不用去奶茶店打工,当然不像他口中所说的那样“没空”。
“看情况吧。”
宋晞的答案含糊不清,不给一个正面回复,也没直接拒绝谢君熠。
“我多点两杯酒,你来看吗?”谢君熠当即就要拿出手机当活财神扫码付款。
“这不是钱不钱的事。”宋晞放下手中擦拭干净的酒杯,他望着谢君熠的眼睛说,“谢君熠,你不是自诩你很了解我吗?就算你是真的想借着这个机会找我复合,也知道我虽然缺钱,但不是那种拜金的人。”
先前他在气头上,谢君熠在感情上犯傻的时候,他的想法是。
他和谢君熠都分手了,没有那个义务再教谢君熠感情方面的事。
可现在他看着谢君熠现在这副样子,还是忍不住对谢君熠说了几句,也算是对谢君熠的忠告。
“谢大少爷,钱能解决世界上的大部分的事,但有些事是钱解决不了的。”
“你知道我妈妈生病了,我需要钱,钱可以解决我妈妈的病,但我们之间的感情出现了裂痕,是没办法用钱来修复的。”
如果他和谢君熠在一起只是为了图钱,他早就在和谢君熠谈恋爱的时候从谢君熠身上捞一笔钱然后这辈子躺平,现在也不会在这里兼职凑妈妈的手术费了。
“谢君熠。”他平和地念出了谢君熠的名字,“我希望你明白我想要的是什么,我也希望你能明白你应该做的是什么。”
宋晞最后深深地看了谢君熠一眼,答应了谢君熠的邀请。
“下个星期三是吧?那天我打算去图书馆的,少去一天也没事。”
谢君熠听着宋晞的说教,眸光渐渐黯淡下去,似乎真的在思考宋晞所说的话。
在听到宋晞答应了之后,他失色的眼眸亮了亮,不确信地说:“你答应了?”
宋晞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说:“嗯,答应了。”
为了防止到时候谢君熠太过出格,他提醒了一句:“规矩你懂的。”
“你需要克制住你自己,如果你一旦逾矩,我立马转身就走。”
宋晞没明确表示规矩是什么,但谢君熠懂得不能再懂了。
“我知道,在学校和你不能太过亲密,不能让别人发现我们之间的关系。”谢君熠说,“朋友之间的距离可以吗?”
现在差不多他俩所认识的人都知道他们之间关系匪浅,但没往他俩是前任关系那边想,只当他们是闹矛盾的好朋友。
现在那些人都知道他们是“好朋友”了,也不用再在学校装陌生人保持距离了。
“你想怎么样?”宋晞反问谢君熠。
“就当我们是矛盾刚解开的朋友,可以吗?”谢君熠眼神诚恳,再三保证,“我不会像以前那样,我发誓。”
一个月了,宋晞冰封的态度终于有所松动,他得把握住这个机会。
他相信如果他再向从前一样,宋晞会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一同和他决绝说出分手的那个炙热夏夜一样。
如果宋晞说他需要克制住他自己……
“确定?”宋晞盯着谢君熠那一张脸盯了好半晌,最后说,“勉强信你。”
老实说,这段时间和谢君熠纠缠来纠缠去,他都纠缠累了。
虽说分手不愉快的前任连当朋友的资格都没有,宋晞一开始心也是硬的,但转念一想,只要谢君熠不像从前那样发疯,他暂时还能把谢君熠当做“朋友”来看待。
至于复合什么的……以后再说吧,他没那个想法,就算有那个想法,也得看谢君熠的表现。
谢君熠表现不好,别说复合了,连做朋友的资格都没有。
理性告诉他,他目前不能和谢君熠如此草率地复合,他们之间仍存在着芥蒂,让他无法释怀。
他也不想重蹈覆辙。
第25章 八块腹肌 分手还给他发腹肌照做什么?……
“来来来, 校门口的库由咖啡在外卖平台上做活动打折,一杯只要一块九,还送到寝室楼下, 我一口气买了四杯!来来, 都有份啊。”
宋晞刚准备出门去篮球场赴谢君熠的约,就看到空手出门没几分钟的段烨左手右手各拎着两个咖啡袋子回到寝室。
听到“一块九”三个字,戴着耳机玩游戏的孙少羽跟捕捉到关键词了一样,连游戏都顾不上玩了, 他忍不住摘下耳机,震惊地看向段烨:“一块九?这么便宜?什么咖啡啊?”
段烨说的咖啡牌子是个大牌子,不是三无小作坊,倒是不用担心“中毒”的问题。
段烨得意洋洋地说:“那可不,主要是在网上刷到有人测评说这款咖啡的味道像隔夜呕吐物,我还不信那个邪了, 什么咖啡喝着能像隔夜呕吐物啊?这不, 专门点来尝尝看看到底像不像。”
“隔夜呕吐物?”李阳面如菜色, 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那你自己喝得了, 咋买四杯?”
段烨傻傻地笑了两声,在旁人看着像地主家的傻小子:“这不瞧着便宜,让你们也来品品吗?关键是它只要一块九啊, 一块九要什么自行车?”
“别说像隔夜呕吐物了,就算是臭脚丫子味我也能喝下去!”
“卧槽, 段烨你恶心不恶心!”
“呕——午饭都要给我吐出来了!”
四个袋子都是保温袋,段烨把四杯咖啡挨个拿了出来的时候还冒着寒气。
他放了一杯咖啡放在桌上,余光瞥见宋晞想出门,习惯性问了宋晞一句:“宋哥, 这是要去干嘛啊?”
宋晞没有把他答应谢君熠要去看W大和C大的篮球比赛的事告诉其他人。
昨天晚上听他们室友三个闲聊着说明天W大和C大篮球比赛的事,他们向来是喜欢凑热闹的,正讨论着要不要去看比赛。
他听三人的闲聊,表面上面色不改,实际上紧张得心提到了嗓子眼,幸好后面辅导员在群里发了个明天下午有个加五学分讲座的消息,还差点分学分才修满的三人立马把篮球比赛抛之脑后,报名去参加讲座了。
宋晞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说:“去清韵酒吧,昨天有东西落在那儿了。”
“噢。”段烨应了一声,没纠结于这个问题,现在他满心满眼的都是他1.9元买的咖啡。
他把其中一杯咖啡装回袋子里递给宋晞:“带上不?”
宋晞手伸到一半,回想到刚才段烨亲口说的“隔夜呕吐物”,伸到一半的手有些犹豫地向后缩了缩。
段烨以为宋晞是跟他客气呢,热情地说:“别跟哥们儿客气,刚好今天外面热得要死,这咖啡里半杯都是冰,带上在路上喝,热的时候喝两口解解暑。”
热心肠的段烨直接把袋子塞到宋晞手里,对着宋晞挥了挥手,拿起一杯没开封的咖啡,用吸管插到瓶口里,笑得跟个傻二愣一样,毫无防备地猛吸一口咖啡,这一口直接把半杯咖啡都喝完了。
下一秒,他就笑不出来了。
“呕——”
“不难喝、不难喝,呕——”
“一点也不难喝!它只要一块九,一块九啊,呕——”
宋晞:“……”
宋晞默默退出寝室,隔着一扇门都能听见段烨此起彼伏的呕吐声。
今天还真跟段烨说的一样,热得要死。
步入六月了,天气也热起来了,比五月初那莫名其妙升高阴晴不定的那几天还要热。
现在是午后,刚好是一天当中最热的时间段,宋晞走在路上感觉眼前仿佛滚着层层热浪,地面烫得要把鞋垫子给烫化,特别是走上在太阳底下被暴晒了几个小时的沥青路。
不得不说,便宜的鞋子质量是真的不好,那滚滚热意顺着他拼夕夕上买的29块9还包邮的运动鞋烫着他的脚心。
他真的很想打把伞出来,但他一个男生在大夏天打着伞出门遮阳也太奇怪了。
忍忍吧,等到篮球场就好多了,他记得篮球场旁边有个带遮阳的观众席。
篮球场离得西院一号楼有点远,走路得花上个半小时。
他们寝室楼下有电动车可以借,开电动车十分钟就能到篮球场。
宋晞权衡再三,感觉租二十分钟的电动车要花两块钱,太不划算了,还是走路比较省钱。
他走到一棵树下,打算歇几分钟再走。
休息的间隙,宋晞拿出手机一看今天的天气。
靠,39度。
他心里暗自骂出声。
在骂了几句这天气热得死人之后,宋晞正在气头上,手机上方一条消息不合时宜地跳出来。
在看到发来消息的是他现在还没给备注的“X”之后,怒火彻底被这热天给点燃。
早知道不答应谢君熠的邀请了。
宋晞简直想穿越回上个星期,把心软答应谢君熠看篮球赛邀请的自己嘴捂住。
他本来就不爱看十几个人在篮球场上围着一个球打来打去跑来跑去,而且今天的天热得要命,去篮球场不就是找罪受的?
他现在应该在寝室里吹着空调看着书,而不是在39度的天下被热得直冒汗。
【X:到了吗?比赛快开始了。】
【X:我在等你。】
宋晞忍着怒火和热意,打字回复。
【宋晞:别催,说了会来就会来。】
【X:好。】
【X:今天很热,如果不想来的话就不用来了。】
【宋晞:你还记得我怕热啊[微笑]】
宋晞赌气地回了一句。
【宋晞:那我不来了。】
【X:……】
【X:不来了?】
宋晞靠在树干上,没有着急回复谢君熠。
晾了谢君熠才一分钟,谢君熠没有得到回复,果然按耐不住继续发消息问宋晞了。
【X:真的不来了吗?】
【X:[照片]】
【X:今天确实热,不想来也正常,我还没开始打都热出汗了。】
在看清谢君熠发来的是什么之后,宋晞原本散了些的热意一下子又涌了上来,脸颊滚烫得比67.2摄氏度的地表温度还要烫。
一只有力突着青筋的手抓着球衣的一角,漫不经心地把下半身衣服撩了起来,露出若隐若现的腹肌,仔细数一数,不多不少,刚好八块腹肌。
而谢君熠说的汗,就是腹肌上一点一点流下来的汗水。
【宋晞:……】
【宋晞:别发这些,不想看。】
【X:嗯,不发了。】
【X:那你还来吗?我在等你。】
【宋晞:……】
【宋晞:来,别催,很烦。】
后面谢君熠果然没发消息来了,宋晞在看了一眼谢君熠发来的八块腹肌图之后,脑子里全是谢君熠的八块腹肌。
他都能想到谢君熠在跟他发来照片之后的暗爽表情。
烦死了……都分手了,谁家前男友会给前任发八块腹肌的照片啊。
没点边界感。
等宋晞到了篮球场的时候,篮球比赛已经开始了,观众席坐得满满当当的,他们一声又一声的欢呼声比场上打篮球的球员还要热情。
光是听他们在那边欢呼呐喊,宋晞都听热了。
热了一路,他没着急先去找场上那十几个穿得一模一样的人哪个是谢君熠,而是找了个观众席最角落的位置坐着。
歇了一会儿后,宋晞才感觉缓和了不少,等闲下来后他才想起来提了一路的咖啡。
他把咖啡从包装袋里拿出来,哪怕是保温袋,在这么热的天气下,咖啡里面的冰在这一路上也被热融化了,晃荡一下也听不见里面冰块的声响,倒是杯壁还有一层薄薄的冰凉水渍。
多冰的咖啡都整成常温的了。
谢君熠除了打篮球就不能有点其他的兴趣爱好吗?
他记得他们学校有个室内篮球场,这两个学校打比赛就非得在外面打,不能去室内打吗?
宋晞摩挲着咖啡杯壁的水汽,试图靠着这一点冰意来降温。
他端详着咖啡杯壁上的贴条。
草莓……拿铁?
拿铁他知道,草莓他也知道,草莓味的拿铁到底是什么味?
正所谓好奇心害死猫。
见识过在寝室里喝一口草莓拿铁就吐得昏天地暗的段烨的宋晞绝对不会像有好奇心的段烨一样。
他把咖啡放在了旁边,抬起头看向篮球场,打算在那十几个穿得一模一样,在篮球场上跑来跑去的人里面找到谢君熠。
这个不是谢君熠,那个也不是谢君熠……
“宋晞?”
思绪被一个带着疑惑的男声给打断。
“啊?”宋晞停止思考,向声音的来源看去。
一个面容清秀的男大学生正微微弯着腰,用疑惑的表情看着他,在看清他的脸之后,疑惑转为了欣喜。
“真的是你啊宋哥!刚才我在那边看了半天,觉得背影很熟悉,不太确定是不是你,现在确定了!”
宋晞一开始还有些懵,但看到这人的脸之后,一股熟悉感涌上心头,在记忆里寻找这人的名字,还真让他想起来了。
“小周?”他暂时把寻找谢君熠的事搁置在脑后,“居然是你。”
被称为小周的男大学生腼腆地笑了笑,被宋晞这么一望,他不好意思地抓着头发,低下了头。
“宋哥,真的是好久没见了,我记得上次见你还是在一年前。”
周一易是宋晞母亲那边一个远房亲戚家的孩子,两家说不上熟悉。
宋晞家在乡下,而周一易一开始也和他们家住一个村,他们两个是同龄人,小时候一起玩过,后面周一易家里赚了点小钱,搬到镇上去了,两个人见面的次数也少了很多。
周家对宋家这个远房亲戚还算关照,在宋晞父亲出事的时候借了宋晞家一万块,后面宋晞父亲离世,他们也来慰问了宋晞家一番。
宋晞是他们村里第一个考上名牌大学的大学生,好巧不巧,周一易也是他们镇上第一个考上名牌大学的大学生。
周一易高考结束后报考了C大,在大一下学期的时候听说宋晞也考到这个学校了,跟他还是同一届,于是主动联系上了这个许久未联系的幼时玩伴。
宋晞在听到周一易这个名字的时候还觉得有些陌生,但听周一易说宋晞给他辅导功课,问他1+3等于几,他一直算出答案等于5,把宋晞都气哭了的事,宋晞这才想起来。
“没想到当初做计算题算出1+3等于5的你居然和我考上一个学校了。”这是宋晞想起来周一易之后,对周一易说的第一句话。
可能是自从周家搬出村子之后他们再也没联系过了,也可能是他们上一次见面还是在宋晞十岁的时候宋父去世,母亲带着宋晞上周家借钱的时候遥遥见过一眼周一易。
在学校都一年了,也不知道在路上有没有擦肩而过,周一易还是宋晞在进入大城市之后遇到第一个熟人。
在生活节奏速度快、人情味淡薄的大城市里,宋晞在看到同为一个村子出来的周一易之后,不由得生出亲切感。
只是……周一易的出现也是他和谢君熠那岌岌可危一触即发的炸药引火线。
嘭——
引火点燃,他们之间隐藏着的怒火彻底爆发。
第26章 别喝,有毒 @全体成员 别喝段烨给的……
桌上摆满了酒杯, 宋晞一个接着一个慢悠悠地擦着,时不时抬眸打量着面前喝得烂醉如泥的谢君熠。
这是谢君熠来酒吧的第67次,这两个多月里除了休假, 谢君熠几乎从不缺席, 给他贡献的提成都上万了,可是宋晞在这里打工的第一大金主。
今天的谢君熠好像心情不太好,不知道经历了什么,情绪很低落, 一杯又一杯酒下肚,纯粹是来买醉的。
宋晞不知道谢君熠是遇到了什么,可他知道,别人买醉都是点上一扎啤酒,然后喝个烂醉如泥,谢大少爷有钱那是真有钱, 不买便宜的啤酒喝, 在他这儿点了十几杯度数最高的热恋期, 花了大几千。
谢君熠又喝了一口手里酒, 这是最后一口, 喝下之后只剩下了几块冰。
他晃荡了一下酒杯,听到冰块的碰撞声后皱了皱眉,又掏出手机扫码付过去399元。
谢君熠的面颊绯红, 呼吸也粗重起来,呼出一口又一口的热气, 酒气浓得好像刚从酒池子里捞出来一样,十几杯高度数酒下肚,看样子已经把人醉得不省人事了。
可他还是说了一句:“再来一杯。”
宋晞默不作声,倒了一杯白水, 加点冰块之后递给谢君熠。
谢君熠醉了,但还不傻。
他下意识接过宋晞递过来的酒杯,喝了一口。
意想之中酒的味道并没在他的口腔里蔓延开来,反倒是清淡的水冲去了口腔里残余的酒味,带着寒意的水涌过喉咙与口腔,令他清醒了不少。
他当即反应过来,宋晞递过来的不是酒,而是一杯冰水。
“这是?”谢君熠疑惑地抬起头。
他在喝醉之后有些像被雨淋湿的小狗,连带着眼神都湿漉漉的。
“有烦心事可不能靠喝酒解决。”宋晞拿走谢君熠面前上一杯喝完了的酒杯,伸出他修长的手,“手机拿出来。”
谢君熠不知道宋晞要他手机做什么,但他下意识对宋晞无比信任,喝醉之后更是对宋晞毫无防备,直接把自己手机交出去了。
就这么把手机给他了?
还真是一点防范意识都没有。
宋晞把谢君熠的手机拿了过来,想着待会儿一定要好好跟谢君熠将不要乱把手机给别人,手上直接点开谢君熠的绿信服务,本来想略过屏幕上的东西点收付款,但他眼睛不可避免地将目光落在了谢君熠的钱包余额上。
一二三四五六七……
他仔细数了数,除去后面两个不计入的小数,谢君熠光是绿信钱包余额居然都有七位数。
宋晞觉得一阵牙酸,感慨有钱人是真有钱,绿信余额的数他打一辈子工都赚不到。
他点开了钱包余额旁边的收付款,调出收款码,用自己的手机给谢君熠转过去399元,确认谢君熠那边收到款之后,他才把手机还给谢君熠。
“喏,你的手机,下次不要随便把手机给别人,万一别人那你手机干什么坏事呢?”
谢君熠好奇地看着宋晞两只手在他俩的手机上点来点去,最后把他的手机还给了他。
听着宋晞的说教,他吐出一句:“你又不是别人。”
“……”宋晞说,“我真应该把你手机里的钱全转我手机上。”
谢君熠说:“你不知道密码,要我告诉你吗?”
“我让你给你还真给啊。”宋晞晃了晃手里的手机,“快点,把你手机拿走。”
谢君熠目不转睛地看着宋晞,他接过自己的手机,歪着脑袋说:“你刚才拿我手机做了什么?”
“不卖你酒了。”宋晞言简意赅地说。
“不卖了?”谢君熠听到一个不字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一下子炸毛了,他手里还拿着手机,直接拍桌而起,震惊地看着宋晞,“为什么不卖我了?我有钱,我有很多钱。”
说着他就拿出他刚才大力拍在桌上,差点干碎屏幕的手机,想给宋晞看自己的绿信余额证明自己很有钱,可在看到绿信支付里新蹦出的一条消息。
[收到宋晞的转账399元。]
他彻底炸了。
幸好宋晞顺小狗的毛顺得够快,他瞧见谢君熠一副激动的模样,用帕子擦拭着谢君熠刚用完的酒杯。
他的语调和声音像是圆润的玉珠落入水池,用清冷的声线缓缓安抚着面前暴躁的小狗。
“我不要你的钱。”
“不要我的钱?”谢君熠猛地瞪大双眼。
“我要你的钱做什么?”宋晞反问。
他把擦干净的酒杯放回酒杯架上,重新拿了个酒杯,像刚才给谢君熠做了一杯冰水一样,给自己也做了一杯冰水,饮下一口冰凉的水,头脑清醒了不少。
宋晞放下酒杯,对着谢君熠清浅一笑:“我的意思是,你酒喝太多了,你喝果酒喝这么多算了,也不醉人,这酒度数高,不能喝太多,伤胃。”
“我可不想大半夜看见我的客人在我这里喝酒喝到胃出血,亲自送客人去医院。”
“不至于。”
谢君熠嘴上这么说着,但他知道宋晞是在关心他之后,情绪缓和了不少,微微垂下眉眼,喝着手里还剩大半的冰水。
冰凉的水液流过喉咙,冲刷着喉壁喝酒喝得太多而造成的灼烧感,进了胃里之后缓和着滚烫的胃,果真舒服多了。
喝水果然比喝酒好。
谢君熠如此想着。
“我酒量很好,十几杯酒而已,不会喝到胃出血。”
换做别人喝这么多酒,早就醉得不省人事了,谢君熠酒量是真的还不错,喝了十几杯高度数酒下肚,还能和宋晞说话,并且逻辑还算清晰,说话也不含糊。
宋晞说:“酒又不是什么好东西,总之今天不卖你酒了,多喝点水。”
谢君熠闷闷地嗯了一声。
过了会儿,直到谢君熠把那一杯冰水喝到见底,只剩下几个冰块,宋晞自然地拿走谢君熠的酒杯,这次居然是给谢君熠倒了一杯牛奶,然后递给谢君熠。
谢君熠皱着眉接过宋晞递来的第二杯牛奶,他表情看着对此是不满的、疑惑的,但手上的动作却很诚实,接过来的瞬间,直接喝了一口。
嗯,甜甜的。
他放下装着牛奶的酒杯,望着宋晞的那一双漂亮眼睛,对宋晞说:“你给我倒一杯牛奶做什么?我不爱喝这个。”
宋晞说:“别管那么多,喝就行了。”
谢君熠又闷闷地哦了一声。
宋晞听到谢君熠有点呆呆的一声哦,忍不住轻笑出声,这一声轻笑被谢君熠捕捉到,他抬头看向宋晞,盯着宋晞的眼睛,久久没有挪开,或许是酒精作用,他看宋晞看入迷了。
想着宋晞的脸怎么这么好看,他怎么看都看不腻,越看越喜欢。
说出的话却与他脑子里想的相悖。
“你笑什么?”
“没什么。”宋晞抱拳咳嗽了一声,可他嘴角总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你今天看起来很不高兴,这里没有别人,能告诉我一下为什么吗?”
见谢君熠缓缓垂下头,没有想回答的意思,他又说:“说出来会好受些,你就当我是个树洞。”
谢君熠可能是真的喝醉了,看着宋晞的眼睛都带着迷茫。
他嘴唇动了动,像是在说话,却没有发出声。
过了会儿,他才慢慢说:“家里的一点事。”
宋晞听到谢君熠说出这句话,好奇心突然起来了,他饶有兴致地说:“家里的事?我倒是有点好奇你们这种有钱人家里会有什么烦恼。”
“能说给我听听吗?”
他出生农村,家庭并不富裕,那他这种贫穷的人每天能烦恼些什么?
他好像每天烦恼的事除了钱就是钱。
他有点好奇这些有钱人能为了什么发愁。
谢君熠深吸一口气,一口气把手里的牛奶喝了一半,强压下怒火说:“我父母他们打算在海外开分公司,叫我去国外的大学念书,他们很早之前就有这个想法了,在我还没上初中的时候就想着给我送国外去。”
“为了这个烦恼?”宋晞说,“出国念书,这不是好事吗?你家有钱,也有资本,去国外深造一下也好。”
他也很想出国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开阔眼界,但国外的消费高,他没有那个钱,也没那个资格和人脉出国读书。
对农村出生的他来说,能从农村步入一线城市A市,已经是祖上烧高香烧出来的福气了。
“我不想出国。”谢君熠有些别扭地别过头,好像是在赌气一样闷闷地说,“你不懂我。”
瞧着跟小学生一样闹脾气的谢君熠,宋晞忽然笑了,在谢君熠闹别扭的期间,他给自己调了一杯酒。
谢君熠没听到宋晞的回复,在不看宋晞一分钟之后,他觉得心痒痒的,终于还是忍不住向宋晞看去了。
宋晞已经把酒调好了,调的正是度数最高的热恋期。
他看着宋晞那一双颜色淡淡地薄唇覆盖上冰凉的杯沿,喉结上下滚动,仿佛能想象到清凉的酒液顺着宋晞的喉咙往胃里流去的场景。
他的喉结也不自觉地上下滚动,攥着酒杯的手指微微缩紧,觉得一阵口干舌燥。
谢君熠颇为不自在地说:“你在笑我?”
“是啊,在笑你幼稚。”宋晞又喝了一口酒,风轻云淡地说。
“幼稚?”谢君熠听到这句话一愣,立马不乐意了,“我十九了,明年年初就要过二十岁生日了。”
“为这种事买醉,不是幼稚是什么?”宋晞晃了晃手里的酒杯,欣赏着里面的酒液在灯光的照耀下散发着五彩斑驳的光,“我有一个解决方法,你听不听?”
困扰他这么久的事,宋晞听了之后就轻飘飘地来了一句“我有一个解决方法”。
谢君熠的酒意消散了些许,不免也好奇宋晞嘴里的“解决方法”是什么。
“什么解决方法?”
“不要当哑巴,张开你的嘴跟你父母说你不想出国念大学。”宋晞勾唇一笑,“我相信说出这句话,对谢大少爷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吧?”
谢君熠望着宋晞那一张完美到无可挑剔的脸,清冷的脸上绽开一个温和的笑。
很漂亮。
他好像明白了。
后面两天谢君熠都没来酒吧了,宋晞也不着急,该上班上班,虽然说谢君熠不来的这两天他工资都少了一半,实在是有点心疼钱,但他觉得开解了一个男大学生的心结,似乎也还不错。
再次见到谢君熠是在三天后。
“来一杯初恋情人。”
宋晞看向谢君熠,谢君熠的脸上带着如沐春风的笑,看样子心情不错,完全没有三天前见着的那么失魂落魄。
宋晞边为谢君熠调酒,边挑挑眉:“今天点的果酒,是有好消息?”
谢君熠嘴角又上扬了些,说:“嗯。”
“说来听听?”
“我昨天和我父母说了我不想出国,他们在我高考前就商量着想让我出国留学了,毕竟我父母结识的那些人家的孩子基本上都出国留学了,我以为他们不会那么轻易同意我的要求,花了两天准备理由。”
“没想到我一说他们就爽快地答应了,也没追问我理由。”
这听来是一个好消息,宋晞也没想到当初点拨了谢君熠一句,谢君熠行动这么迅速,三天就解决了。
“这是好事啊。”宋晞由衷为谢君熠开心,他调好了谢君熠点的那一杯初恋情人,拦住谢君熠想付钱的动作,把酒杯递过去,大方地说,“今天这杯我请你了。”
“就当是……”他停顿了一下,在脑海里寻找恰当的词汇,“就当是庆祝你寻找到了属于自己的自由。”
从这段时间的接触当中,宋晞大抵也摸透了谢君熠的性格和家境。
谢君熠出生于A市谢家,谢家有钱,谢君熠也有钱,他做事待人都游刃有余,不会让人轻易看出他的情绪,虽然宋晞也不知道为什么谢君熠对别人情绪都不外露,充满戒备,面对他的时候倒像是个青涩男大学生一样,什么情绪都瞒不住。
谢君熠厌恶他这个身份给他带来的束缚,就好像在学校的时候,虽然谢君熠身上穿的每一件衣服都够他在这里兼职好几年才能买得起,可心思单纯的大学生哪怕是谢君熠走到他们脸上,他们也没几个能看出谢君熠穿的那几件衣服是名牌。
谢君熠的穿着总是很低调,就好像没有小富家庭的段烨提醒,他也不会知道谢君熠是个隐藏的富二代。
在第一次看到谢君熠出现在酒吧,对周围那几个一看就是富家公子哥的态度来看,谢君熠心里是觉得他现在这个身份给他带来了一定的束缚,不太想和那些富家公子哥一样,随波逐流。
只需要一点开解。
他不喜欢那些视金钱为粪土,成天花间酒地不干正事的富家公子哥,但他相信,能培养出谢君熠这种性格的父母素质自然也不会差。
事实证明,他猜对了。
谢君熠听到宋晞用如此平静温和的声音说出“自由”两个字,一时有些恍惚,他盯着宋晞清冷的脸上露出轻松的神色,渐渐看痴了。
他忽然想起来,比起他微不足道的烦心事仅仅一句话就能解脱束缚找到自由,似乎宋晞身上的枷锁更难以解开。
谢君熠接过宋晞递来的酒,微微抬手,向宋晞做出一个敬酒的动作。
“也希望你能寻找到属于自己的自由。”
宋晞会心一笑,他在柜台下拿了一瓶最便宜的啤酒,用开瓶器把啤酒打开。
不是因为他喜欢喝啤酒,而是因为员工自己喝酒也要付钱,虽然是员工价,但他舍不得花钱,正如谢君熠所说“寻找到属于他的自由”,他现在正在一点点向自由靠近。
他没有把啤酒倒进杯子里喝,直接举起啤酒瓶,与谢君熠的酒杯轻轻碰撞。
铛——
清脆的酒杯碰撞声。
他饮下一口滋味平平散发着苦涩味的啤酒,这是最便宜的啤酒。
他的眼中流露出如星辰一样细碎明亮的光,嘴角漾开一抹真情实意的笑。
“借你吉言。”
那一刻,谢君熠仿佛看到了浩瀚夜空上高悬的明月,明月在他面前,遥望不可及的月光确确实实照进了他的心。
也是在这时,他感觉到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此前从未生过的情绪。
是一种很想将面前的明月揽入怀,让月光只能独照他的情绪。
谢君熠一直捧着酒杯,直到宋晞就着啤酒瓶的瓶口喝了三分之一的酒,他都没有动作。
直到宋晞说了一句:“我都喝了,你怎么不喝?不想和我碰杯?”
他才从那深邃无边的明月夜里脱离出来,紧盯着宋晞那一双清亮漂亮的眸子。
他今天还没喝下一口酒,却感觉他似乎醉了,不然怎么会毫无防备地将心里话脱口而出。
经过两个多月的相处,他很明白现在自己的内心想的是什么,想要的是什么。
“宋晞……我好像有点喜欢上你了。”
……
“晞晞。”
一句亲昵却仿佛淬了冰,带着阵阵寒意的声音将宋晞从回忆中带出来。
刚才他正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周一易聊着天,正聊着宋女士最近身体怎么样了这个话题,脑子里回忆着以前的谢君熠是多么青涩单纯的男大,到底是怎么后面变成了那样偏执的性格。
正想着,一道声音突然打断了他们两个之间的聊天。
循声望去,宋晞正对上谢君熠那双在夏日里散发着刺骨寒意的眼睛,不过在对视的那一瞬间,谢君熠眼中的寒意褪去,又变得淡淡的,没有任何情绪。
但谢君熠周身还萦绕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寒意,宋晞感觉谢君熠一靠近他,跟搬来了个16度的空调对着他吹一样,这一路上的暑意全消失了。
宋晞不自觉地抖了抖肩,抬头一眼还是能热死人的大热天,心想怎么这个夏天凉凉的,这么奇怪。
哦,扭头一看原来是那个人形大冰箱带来的寒意。
谢君熠顺其自然地走到宋晞和周一易的中间,周一易见他走来的动作以为他要坐到宋晞和他中间,心里也没多想,向旁边挪了挪,给谢君熠腾出一个空位。
谢君熠反倒没坐下来,而是站在他们面前,一直看着宋晞。
宋晞没把谢君熠怪异的行为当一回事,顺其自然地对谢君熠说:“打完了?”
“……”谢君熠冷着脸说,“还有下半场。”
看着谢君熠冷漠的样子,宋晞也跟着皱眉了,他抱着手臂说:“冷着脸干什么?”
动不动就摆脸色给他看,谁教的?
听着宋晞跟着冷下来的声音,谢君熠打了一个激灵,那张冷若冰霜的脸上立马挂上一个有点别扭的笑,说出的话都像是在咬着一个又一个字说出来的。
“我在笑,没有冷着脸。”
宋晞嫌弃地说:“你笑得也太难看了。”
谢君熠调整着嘴角的弧度,但看到宋晞和周一易坐在一起,脸上跟有针在扎一样,那笑怎么调整都调整不好。
宋晞没再去理会谢君熠那跟抽风一样一直上下起伏的嘴角了,而是继续和周一易聊着刚才的话题。
“明年我妈妈做手术,过年应该回不了村了。”
周一易作为一个直得跟个电线杆子一样的直男,没看出宋晞和谢君熠之间的暗潮涌动,对着宋晞眨巴着眼睛说:“那真是太可惜了,我记得你之前说伯母住在A市附近,我妈前阵子还在念叨着伯母和你呢,等过年后吧,我上你家送点年货顺带看望下伯母?”
“不行。”
宋晞没说同意或拒绝,一道冷冽的声音打断了他们之间的谈话。
宋晞不满地抬头看向说出“不行”的谢君熠,冷笑一声:“你替我回答干什么?”
“别插嘴,我和他聊完再和你说话。”
“哼。”谢君熠耍脾气一样冷哼了一声。
宋晞最后一次警告谢君熠:“哼什么哼?你再摆脸色给我看我就走了。”
谢君熠是真的死性不改,以前他和别人多说一句话就跟炸毛的猫一样,现在他和别人说一句话,还摆脸色给他看,真是他以前对谢君熠太好,惯着了。
听到“走”一字,谢君熠别过脸去,不吭声了,连带着呼吸都放缓了几分。
表面上还是冷着脸的酷哥模样,实际上内心怕宋晞转身就走,怕得要死。
周一易看着他俩之间的互动大为震惊。
怎么总感觉像小情侣之间闹别扭呢?好怪。
他一年前见过谢君熠一面,那时候他和宋晞在外面叙旧,这个人上来就不由分说地和宋晞吵了一架,虽然是宋晞单方面在骂谢君熠,但他们当时的气氛可谓是剑拔弩张,充满了硝烟味。
后面宋晞匆匆和他说了一句先走了之后,就带着这个人走了。
过了几天宋晞也来和他解释,说那天出现的那个人是他的朋友,他们两个因为一点琐事吵了一架,绝交了。
作为宋晞的竹马,周一易深知宋晞体能不好,从来不参加打篮球这种剧烈运动,小学跑个400米都是擦边过。
今天宋晞来篮球场肯定不是因为热爱篮球来看篮球比赛的,因为宋晞连每个队能派上场几个球员都不知道。
看样子是为了这个叫谢君熠的人来的。
这两个人是和好了吗?
宋晞就着刚才周一易提出的问题回答:“年后吗?可以,我到时候和我妈妈说一声,她应该还记得你。”
“嗯嗯,麻烦你和伯母说一声了。”周一易点点头,他又实在是好奇宋晞和谢君熠之间的事,思索再三还是问了一嘴,“你今天来看篮球赛是看你朋友来的吗?”
宋晞没回答,谢君熠先开口了。
“当然。”他的语气淡淡的,说出的言语却骄傲,“晞晞怕热,也不喜欢参加体育运动,别人邀请他肯定不会来,我可是宋晞最好的朋友,我出场的篮球赛他肯定会来。”
早知道不来了。
宋晞心里暗骂谢君熠就是个狗。
叫他“晞晞”这么亲昵的称呼就算了,他朋友都没几个叫他这个称呼的,全叫他“宋哥”或者“小宋”,这是生怕别人看不出来他们关系匪浅。
以及后面谢君熠跟孔雀开屏一样言语里满是骄傲和自豪,暗暗地在周一易面前宣誓主权,像是要告诉全世界他俩是“好朋友”一样。
谁跟谢君熠是“最好的朋友”啊!
宋晞正想和周一易解释谢君熠就是在发神经,他俩一点也不熟只是普通朋友,周一易在看清谢君熠那张脸后,忽然语无伦次起来。
他伸出一只手指着谢君熠,嘴一张一合的,看起来特别激动和兴奋。
“你你你——”
谢君熠不满地皱着眉:“我什么?”
周一易做了一个深呼吸,激动地说:“哥们儿,我记得你!”
谢君熠:“?”
总感觉这个“情敌”在挑衅他。
正想着该用什么言语在宋晞允许的范围内嘲讽回去,周一易接下来的话倒是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酝酿好的话变成了一朵云,被一个无形的拳打散了。
“哥们儿,我刚才一直在看你打球啊,你打球的动作老帅了,特别是那个绕过三个人的超远距离三分球,那是怎么做到的?实在是太牛逼了!嗐,虽然我喜欢篮球,可惜我运动细胞不好,别说三分球了,让我站篮球框下面我都投不进去。”
事情的发展有点奇怪,如果说男生之间怎么消除那一点隔阂,聊篮球准没错。
也因为周一易这一段发自肺腑的话,谢君熠彻底明白了这个他一直视为“情敌”,实际上一点威胁都没有的宋晞同村竹马,真的和宋晞是很正常的朋友关系。
谢君熠和周一易聊了几句篮球之后,周一易被和他一起来看篮球赛的室友喊走了。
“小周!”
“诶!”周一易回头应了一声,暂时中止了与谢君熠的交谈,对着宋晞不好意思地挠头笑了笑,“我室友喊我了,今天主要是陪我室友和他女朋友来看篮球比赛的。”
“你室友女朋友是啦啦队的?”谢君熠随口一问。
他对今天W大和C大今天的比赛流程很熟悉,上半场结束,现在应该轮到啦啦队上场了,等啦啦队表演完,下半场篮球赛就开始了。
“对。”周一易承认了,他余光瞥见啦啦队的队员已经在一个接着一个上场,语速飞快地说,“来不及了,我得快点回去了,哥们儿,你叫什么?交个朋友呗,宋哥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谢君熠这下彻底打消防备心了,他释然一笑说:“谢君熠,金融系的。”
“OK记下了,下次有机会请你和宋哥吃饭。”
周一易匆匆离去了。
目送周一易的背影离去,宋晞瞥了一眼谢君熠,把手边放了一个小时已经从冰咖啡变成热咖啡的草莓拿铁递给谢君熠。
他不咸不淡地瞥了一眼谢君熠,说:“这下你明白了吧?我之前跟你解释了千遍万遍我们只是朋友,也不知道你在疑心什么。”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谢君熠今天和周一易第一次正式接触,真的意识到了宋晞和周一易真的只是朋友,而不是网上那些渣男语录里的“朋友”。
例如他和宋晞这种“朋友”。
“知道了。”谢君熠接过宋晞递过来的咖啡。
宋晞又说:“周一易他从小到大性取向都很正常,他小学的时候还暗恋班上一个女生,来找我问情书怎么写。”
所以纯属是谢君熠想太多了。
之前的谢君熠听到“竹马”两个字就应激,任他怎么解释都没用。
“以后不可能不会再见到周一易,他家帮助过我家很多。”宋晞循循善诱地说,“知道以后该怎么面对人家吗?给我收敛住你那脾性。”
“知道了。”谢君熠又答了一句。
谢君熠的回答简洁,但宋晞能从谢君熠的口吻中听出谢君熠这是真明白了。
“知道就好。”宋晞话归正题,“我昨天想了一下,凡事都要讲规矩,我们之间也应该制定个规则。”
“规则?”谢君熠说,“什么规则?还是之前的那个吗?”
谢君熠指的是不能在学校暴露他和宋晞之间的情侣关系的规则。
宋晞微微蹙眉:“哪有那么简单?”
“从今天起,你有十分,每当破了规则都会扣一分,至于规则是什么……你自己想,我不会告诉你,但你做了让我满意的事,我自然也会给你加分,给你相应的奖励。”
宋晞抚摸着下颌,垂眸细细思索着:“等你的分数什么时候到了一百分,我就原谅你。”
“你要知道你之前做的事有多讨厌,很难让人原谅,这是我能做出最大的让步了。”
谢君熠听到“原谅”两个字,有些黯淡的眸光一亮,但想起来做错事又会被扣分,他微微攥紧手中的咖啡杯,那塑料杯子被他攥得褐色咖啡水都要溢出来了。
“真的不能告诉我哪些是我不该做的吗?”
“这个范围无法界定,你自己想。”宋晞给谢君熠打了个比方,“就比如说,你在看到我和周一易聊天的时候对着我冷脸,对着人家周一易的态度也很差,让我很不爽,简直想给你一拳让你清醒一下。”
“这种,扣一分。”
谢君熠站不住了,当即迈上前一步,语气颇为急切地说:“没有……不是这样的……”
“但是呢。”宋晞语调一变,勾唇笑了笑,“你刚才的表现很不错,意识到自己之前的错,将功抵过了,加一分。”
谢君熠表情发生了细小的变化。
“知道了。”
如果不是谢君熠是人而不是小狗,宋晞都能看到谢君熠耸搭在头顶的小狗耳朵立了起来,身后也有一根尾巴在晃来晃起,俨然是一副开心小狗的模样。
谢君熠嘴角那一抹微妙的笑压都压不下去,他坐在宋晞旁边,和宋晞保持了一定的距离,低头看着手里的咖啡,念出上面标签的咖啡名:“草莓拿铁?”
他抬眼看向身侧的宋晞:“这杯你喝过了吗?”
“没喝。”宋晞听着耳边音响放出的极具节奏感的BGM,看着篮球场上的啦啦队表演,简单地一言两语回复谢君熠的问题,“你看这杯子的水位都能知道我没喝过。”
“哦。”
“那是你专门为我买的吗?”
“不是,我室友买的,我不想喝,但不喝又觉得浪费。”
“哦。”
“待会儿篮球赛结束,我请你喝奶茶,你愿意吗?”
“……谢君熠,别整那些老套到掉牙的套路,这种是加不了分的。”
“哦。”
这下谢君熠不跟个好奇宝宝一样一直问问题了。
他手里的这杯咖啡虽然不凉了,但这是宋晞给他的,他还是要喝。
他就着咖啡杯的杯口,喝了一口。
下一秒,正在专心看啦啦队表演的宋晞就听到旁边传来一阵干呕声。
“呕——”
宋晞被这不小的动静吓了一跳,甩头向谢君熠看去,谢君熠此时的眉毛皱得仿佛能夹死一只苍蝇,表情难看到可怕,嘴角还带着咖啡渍,正抬手用手背去擦拭嘴角的咖啡渍。
“……?”宋晞颇为小心地试探性问,“不好喝吗?”
“没、没有。”谢君熠强忍着咖啡从胃里涌上喉咙的反胃感,颤着声音回答。
他好像是怕宋晞担心,跟壮士扼腕一样,闭上眼睛猛喝一大口。
宋晞以为这咖啡只是因人而异,就跟香菜一样,觉得好吃的人会喜欢吃,觉得不好吃的人会觉得难吃。
没想到这咖啡是真的难喝。
看谢君熠觉得难喝表情扭曲还在一口一口喝的样子,他有些于心不忍。
宋晞试图劝阻谢君熠:“额……算了吧,如果觉得难喝,可以扔了。”
“没、事、不、难、喝。”
谢君熠没有像之前一样夸张地干呕出声,而是压抑着声音,一字一句都像是挤牙膏一样从唇齿间挤出来的,说完又猛猛一口直接给那剩下的的大半咖啡干完了。
喝完之后,谢君熠那小麦色的脸都变惨白了。
宋晞将伸到一半的手缩回来:“……”
虽说不想当充满好奇心的猫,但他是真好奇这草莓拿铁是个什么滋味。
“这咖啡什么味道?”
“……”谢君熠缓了缓,抚着胸口说,“你想听什么样子的回答?”
“主观的。”
谢君熠不知道该怎么描述那个古怪的味道,品味着嘴里残留的咖啡余味,又涌起一阵恶寒,他说:“像我昨晚上没把隔夜漱口水给扔掉,第二天早上漱口不小心喝了一大口隔夜漱口水,还直接喝进了胃里,吐出来之后又在嘴里残留下一种古怪的厨房残余物味道,又像我喝醉了酒,把吐出来的酒又咽了回去,反反复复好几次……”
谢君熠贴心的为宋晞详细描述着草莓拿铁的味道,给宋晞都听反胃了。
他连忙打住谢君熠:“好了,别说了,我知道了。”
谢君熠立马噤声。
耳边的BGM消失,篮球场上的啦啦队队员一个接着一个下场,差不多到了篮球赛下半场时间了。
宋晞催促着谢君熠:“是不是下半场比赛要开始了?你快回去吧。”
谢君熠站了起来,没着急着走,而是垂下头看着宋晞的眼睛。
“你待会儿会看我比赛吗?上半场你应该没看到。”
宋晞本来就看不懂篮球赛,只知道篮球进球框就算是得分了,因此上半场一直在和周一易聊天。
真没想到谢君熠打篮球的时候还有功夫去关心在观众席的他。
“嗯嗯嗯。”宋晞有些心虚地回应,“这次会好好看你比赛,快去吧。”
谢君熠走了三步回头:“一定要看我,宋晞。”
“知道了知道了。”
谢君熠走了三步又回头:“真的要看我。”
“好好好。”
谢君熠一步三回头地回到他们那一队去了,宋晞被谢君熠的眼神盯得心虚,这下真专心看起这他看都看不懂,只能看懂谢君熠一直在篮球场上耍帅的篮球比赛了。
刚才的那个咖啡……算了,等谢君熠的篮球赛结束,再告诉谢君熠他加了一分吧。
他掏出手机,在寝室群里艾特了全体,并附带一句话。
【宋晞:@全体成员别喝段烨给的咖啡,有毒。】
第27章 厌食症 小说总裁经常犯的那个病叫什么……
自从那天和谢君熠说了在学校可以保持朋友之间的距离以及分数规则之后。
宋晞彻底被谢君熠缠上了, 枯燥无味了一整年的生活中又出现了谢君熠的影子,不过是以“朋友”的身份出现的。
早上下楼准备上课,宋晞总能在寝室楼下遇见早饭都替他买好的谢君熠, 本来打算和室友去食堂买早饭的他转道就和谢君熠一起去教学楼了。
中午的时候谢君熠则会点上一杯奶茶, 然后坐在他们店里喝奶茶玩手机。
宋晞看谢君熠坐在那儿玩手机怎么看都觉得碍眼,偏偏谢君熠真的听进去了他的话,哪怕是跟他共处一室,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没有曾经时不时就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总想逾矩的冲动。
奶茶店里忙的时候谢君熠也很识趣地不坐在店里的位置上当一尊佛挡其他顾客的位置,而是走到外面去在学校外的小吃街逛一圈等奶茶店不忙了再回来坐在店里,有时候还会给他带上某家小吃店的小吃,跟他说:“我看那家店排队的人很多,这个应该很好吃。”
奶茶店里和宋晞一起工作的女生看到天天出现在他们店里的大帅哥, 不免也好奇地问了宋晞一句:“你朋友这是在做什么?”
宋晞瞥了一眼坐在奶茶店里刷手机, 手里的奶茶是一口没动的谢君熠, 淡淡道:“当门神。”
女生头顶冒出一个问号:“诶?”
更别提宋晞在图书馆看书学习的时候, 谢君熠也会坐在他对面和他一起看书。
但谢君熠注意力压根不在书上, 因为宋晞分出心来观察了谢君熠半个小时,谢君熠手里捧着一本书,半个小时都没翻一页, 也不知道那书上有什么高深莫测的内容,能让谢君熠思考整整半个小时还没思考明白。
每次都是他实在看不下去谢君熠如此浪费时间的行为, 提醒了谢君熠一句“你看这一页看了半个小时了,是读不懂上面的内容还是看不懂上面的字?需不需要我去给你找本新华字典?”。
有他一句提醒,谢君熠才淡淡哦了一声,翻了手里的书一页, 然后继续发呆半个小时。
不用怀疑,谢君熠来图书馆绝对不是来学习的,纯是来给他主打一个陪伴的。
就连李阳他们都被谢君熠天天给宋晞带早饭的行为感动哭了。
在某一天早八,他们四个下楼,果然又看见了站在寝室楼下拎着早饭的谢君熠。
宋晞走上前去,顺其自然地接过谢君熠手里的早饭,皱着眉对谢君熠说:“怎么又买这么多?我吃不完。”
谢君熠说:“下次会注意。”
他顿了一下,又说:“你以前经常忘记吃早饭,不吃早饭对身体不好。”
塑料袋里装着的是小笼包,宋晞拿出一个出来咬了一口说:“别用这种说教一样的语气和我说话,每次听到你说教我我都觉得很烦。”
“哦。”谢君熠还是补充了一句,“但是按时吃饭真的很重要,你忘了你之前有一次一天只吃了一顿饭,半夜急性肠胃炎犯了的事吗?”
“……”宋晞一口吃完手里剩下的小笼包,“别提这个。”
“嗯。”
或许是因为从小到大都没怎么好好吃饭,再加上宋晞很挑食、对吃饭一事怎么都提不起兴趣来的缘故,他吃饭纯属是为了维持生命体征,特别是在高中学习最疯狂的时候,有时候做卷子忘了时间,能一天都不吃一顿饭,因此高中的时候他就患上了胃病。
这种情况在小说里叫什么来着?他记得他高中的时候听班上的女生聊小说的时候听到过。
小说总裁都会患的病叫什么?厌食症?应该是这个吧?
他感觉他可能就是有厌食症,没有一样喜欢吃的菜,酸甜苦辣四个味都不喜欢。
至于谢君熠提到的那件事……
宋晞记得谢君熠送他去医院的那一天,他就是因为前一天下班下太晚了,第二天又要从出租屋赶到学校上早八,因此没来得及吃早饭,就中午的时候匆匆吃了点饭,也没吃完就赶到奶茶店兼职去了,在奶茶店刚下班,又赶去清韵酒吧打工,空腹喝了两杯酒。
他一天从早到晚都忙得脚不着地,根本不怎么关心自己的身体问题。
不出意外的话,那天他只吃了一顿饭,到了临近下班的时候觉得胃部绞痛异常难受,原本以为只是普通的胃病犯了,想回出租屋吃点药,结果痛得根本走不动道。
幸好当时谢君熠在,给他送到医院去了。
一查不是普通的胃病发作,而是急性肠胃炎,谢君熠陪他挂了一晚上的点滴,还去医院门口的夜市买了点清淡的饭菜。
宋晞的饮食一直都没规律过,和谢君熠谈恋爱的那段时间是他饮食最规律的时候。
只是后面分手了,他的饮食又不规律了起来,有之前得急性肠胃炎的教训,他午饭和晚饭倒是吃,就早饭有时候吃有时候不吃。
经过这段时间谢君熠的投喂,他体重都重了好几斤,看起来也没那么清瘦了。
段烨看着那两个在寝室门口聊早饭的人,问了宋晞一声:“宋哥,还去食堂吗?”
宋晞回头对他们三人说:“不去了,你们去。”
李阳颇为羡慕地望着宋晞和谢君熠的身影,说:“真想我的朋友也天天给我送饭吃啊。”
孙少羽挑眉说:“我每天提前偷偷溜下课去食堂给你带猪脚饭站在教室门口等你下课你愿不愿意?”
李阳惊喜地瞪大了眼睛:“真的吗?”
孙少羽的表情一变,把手里的书卷成一个长筒,在李阳的头上狠狠敲了一下:“假的,想得美。”
“嗷——孙少羽你是不是有病!我下次一定给你的饭里偷偷倒一杯草莓拿铁!”
“我跟你开个玩笑,你怎么想给我下毒?!真是好歹毒啊!”
“哎呀哎呀别吵了,我觉得草莓拿铁也没那么难喝啊,一块九要什么自行车,哦,对了,我昨天又刷到个视频,听说……”
“你闭嘴,别听说了!上次喝了你给的咖啡,我缓了半个小时嘴里还有一股泔水味!成天整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是不是想谋害我们让你好保研?”
在李阳和孙少羽你吵一句我吵一句,段烨时不时再插一句的吵闹声里,宋晞和谢君熠已经走远了。
宋晞边吃着早饭边和谢君熠说:“你今天早上有课吗?”
谢君熠说:“有,在你上课的那栋教学楼隔壁,不远。”
宋晞又吃完一个小笼包,说:“跟我解释看看,你给我送饭的时候心里是怎么想的?”
他突然转过头,紧盯着谢君熠的眼睛,眼神冷静,仿佛能洞悉一切:“别和我撒谎。”
“……”谢君熠脚下的速度渐渐放缓,沉默了一会儿之后,他缓缓地说,“我知道你吃饭不规律,不想看你因为没吃饭而犯胃病觉得难受。”
宋晞吃小笼包的动作一顿,随后又一口吃下手里的小笼包。
“还有呢?”
“想加分。”
很简单的理由,跟宋晞预想的没差。
宋晞吃完最后一个小笼包,把包装袋扔进离他们最近的一个垃圾桶,与此同时,谢君熠很有眼力见地递来一张干净的餐巾纸。
宋晞用餐巾纸擦去嘴角和手上的油污,再把餐巾纸扔进垃圾桶。
他慢条斯理地用餐巾纸一根一根地擦拭着细长的手指,就连声音都放平缓了:“谢君熠,加分没那么简单。”
“我从之前就说了,我希望你明白我想要的是什么。”
他从吃到谢君熠给地这个小笼包的一瞬间,就知道这小笼包绝对不便宜,用料以及制作方法都和食堂的平价预制小笼包不一样。
可能这几个小笼包都顶得上他累死累活在奶茶店摇上一天奶茶的工资了,完全不是他能消费得起的。
他知道谢家在C大附近有一家五星级餐厅,以前谢君熠带他去他们家开的饭店吃过一次饭,他看到了菜单上面的菜,都是四位数起步。
去过一次之后他再也没去过了。
谢君熠问过他为什么,他没有回答。
他和谢君熠就好像是谢君熠第一次说出“宋晞,我好像有点喜欢上你了”的时候,他们碰杯时各自喝的酒。
他喝的是最廉价的啤酒,谢君熠喝的是昂贵的手调酒。
、
这是他最在意的问题,也是谢君熠一直没注意到的问题。
“我想要的很简单,你多想想就会明白,谢君熠,还是我之前和你说的,我希望你明白你应该做的是什么,这才是最难的。”
宋晞说完这句话,抬头看着谢君熠的眼睛,谢君熠在听到他话中有话的话之后,露出了迷茫之色,他仿佛又看到了曾经说喜欢他的那个清纯男大学生谢君熠。
宋晞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分针在向12点靠近,马上要上课了,他这节课在五楼,要爬整整五层楼,没时间了。
他略带急促地说了句:“知道了吗?”
谢君熠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难得认真地说了一句:“你让我想想。”
宋晞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之后不用给我送早饭了,我知道好好吃饭,毕竟去一趟医院要花好几百,我不想浪费那个钱,马上要上课了,走了。”
他向教学楼那边走了几步,忽然想到了什么,脚步停顿了一下,回头小声和谢君熠说了最后一句话。
“对了……虽然你做的跟我想的有差别,不是满分答案,但我还是要和你说一声。”
“谢谢,你又得到了一分。”
第28章 真讨厌 他应该把抹布往谢君熠脸上扔去……
从那天之后, 宋晞没再在宿舍楼下见到过谢君熠了,不过谢君熠还是时不时出现他面前刷存在感,话是少了一些, 还是主打一个陪伴在他身边。
在他在图书馆的时候谢君熠边看书边看着他, 在他在奶茶店打工的时候谢君熠喝着奶茶看着他,在他在酒吧打工的时候谢君熠捧着酒也看着他。
就那么一直看着他,眼中也不含任何奇怪的情绪,似乎是在思考, 在思考上次他对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可能是熟悉了谢君熠的目光,也可能是熟悉了谢君熠的存在,宋晞从一开始的被谢君熠盯得有点不适到后面已经能把谢君熠当一个不会动、不会说话的雕塑看待了。
谢君熠沉寂了几天后,终于在陪着宋晞在酒吧打工的一个晚上想明白了。
咚——
“我知道了。”
宋晞原本在擦着桌子,咚的一声,正坐在他面前的人一下子从高脚凳上跳起来, 然后猛拍桌子, 脸上的迷茫之色褪去转为大彻大悟, 好像经过了几天的思考, 终于醍醐灌顶想明白了一样。
宋晞吓得拿着抹布的手一打滑, 眉毛拧成一团,怒不可遏地把抹布往谢君熠胸口扔去:“你要死啊!”
今天不是周末,所以酒吧的人不多, 有一两桌的顾客在喝酒聊天,但音量控制得都还好, 耳边只有酒吧音响放出的舒缓音乐和不算嘈杂的聊天声。
谢君熠突如其来的一声巨响,弄得在场所有人目光都投向谢君熠和宋晞。
头一次被这么多人用探究疑惑的目光打量着,宋晞忽觉脸上一烫,泛起微红。
可能这就是社死的感觉吧。
该死的谢君熠, 自己丢人就算了,还拉上他一起丢人。
宋晞尴尬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尽量温和的笑,可他笑得很生硬,放在桌上的手攥成了一个团,手背上的青筋微凸,似是在极力克制愤怒的情绪。
他对着好奇打量他和谢君熠的众人说:“没什么事,他手滑了。”
那如针能扎死人的众多视线这才离去。
谢君熠手里还抓着宋晞向他扔来的抹布,湿润的抹布在他价格不菲的白色T恤上晕染开一片水渍。
宋晞意识到不太对劲,一把夺过谢君熠手中的抹布,果然看到谢君熠T恤上扎眼的水渍,心里又想到这件衣服的价格,心疼得眉毛都皱了起来。
他的表情称不上好看,可他那张脸完美地弥补了这一部分。
谢君熠说完那句“我明白了”之后,他抓着宋晞向他扔来的抹布,盯着宋晞带着愠怒之色的脸,愣了好半天,直到被他抓得都变烫了的抹布被宋晞再次夺取,他依然沉溺在宋晞生气而做出的一举一动里。
果然,漂亮的人生气都是好看的。
宋晞见谢君熠又在那边当雕塑,他压低声线,将自己的声音尽量隐藏在酒吧舒缓的音乐里。
“你又发什么疯?”他身体微微前倾,凑近谢君熠,用只容他们二人可以听见的声音说。
他们这个距离,近到谢君熠都能听见宋晞因为愤怒而略带急促的呼吸声了,连带着他的呼吸都滞停了片刻,而后呼出的气变得粗重起来。
他看到宋晞低下头,一双好看的眉毛皱起,清冷的眼眸盯着他胸口那片被抹布弄湿的衣服,纤长如羽的黑睫上下扇动,长得薄情的唇缓缓吐出几个字:“这件衣服沾污水了?难不难洗?贵的衣服都挺难洗的吧……我们店里有换洗衣服,要不你现在脱下来我给你送洗衣店去?”
这件衣服他没见谢君熠穿过,外表看着跟拼夕夕上九块九包邮的T恤没两样,但以谢大少爷平常的穿衣风格来看,这件衣服离近看那布料和针脚都不是九块九的衣服能比的,估计又是什么上万的名牌衣服。
啧,刚才有点冲动了,应该往谢君熠脸上甩去的。
谢君熠说出的话都不加思考,是下意识脱口说出来的。
“不用,一件衣服而已,我晚上回去洗洗,晾一天就干了。”
现在的天气热,别说晾一天就干了,这么点水渍他在回寝室的路上都能干。
宋晞脑子里一直在想为什么不把抹布往谢君熠脸上甩去而是往谢君熠上万块的衣服上甩去,而谢君熠一直看着宋晞,注意力压根儿不在他的衣服上。
“宋晞,我知道我该做什么了。”
宋晞正想说,你要不把这件衣服换下来我现在给你洗了吧,免得时间久了,在衣服上留下不可逆的痕迹,几万块的衣服还是得珍重一下。
谢君熠的这一句话如一根木头,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他的脑袋,让他的注意力从衣服上转到谢君熠的话里。
“啊?”宋晞发出了疑惑的音调,“你知道了?你知道了什么?”
“宋晞,我知道我该做什么了。”
谢君熠再次重复一遍,也没跟宋晞说他到底知道了什么,可他眼中萦绕好几天的迷茫换做了自信,似乎真明白了他该做什么了。
“等我,我会给你一个满分答案。”
说完之后,他就转身离去了。
谢君熠的迷茫并没有随着他的恍然大悟而消失,而是转到了宋晞的脸上。
宋晞迷茫地目送谢君熠离去。
直至谢君熠的背影消失在酒吧门口,他才微蹙着眉,小声嘟囔着:“打什么哑谜呢?”
最讨厌这种谜语人了,特别是谢君熠这种谜语人。
真讨厌,好烦。
……
不过第二天,宋晞就知道谢君熠的想明白是想明白了什么。
第二天,宋晞像往常一样准时准点来到清韵酒吧,刚进员工更衣间换完衣服出来准备站在吧台后开启今天的工作,有几天没见的小王却领了一个人走入清韵酒吧。
他和那人有说有笑地走到宋晞面前,转头对宋晞说:“小宋啊,今天新来了个兼职,晚上我要出去办点事,没有空,麻烦你帮忙带带咯。”
正对上站在小王身边的谢君熠那一双黑沉沉的眼睛的时候,宋晞人都傻了,心里有千言万语,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最后都化作了一个象征着无语的省略号。
宋晞:“……”
小王又不是傻子,在清韵酒吧工作了这么久,对这俩人的关系心里跟明镜似的,了解得一清二楚,在酒吧里工作的其他员工可能看不出来他俩是什么关系,他本来就不是直的,甚至能从这俩人微妙的举动里看出来他俩什么时候谈上的什么时候分手的。
看到宋晞震惊的模样,他散漫地将手虚虚搭在谢君熠的肩膀上,笑眯眯地用戏谑的语气说:“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宋晞,这是谢君熠,小谢啊,虽然小宋跟你一样是兼职,但他来得比你早,可是我们这里的老员工了,你叫他宋哥就行了,嗨哟,差点忘了你俩认识,我说这话倒是多余了。”
“王哥。”宋晞笑容极其勉强,像是有两根线挂在他的嘴角上,扯着他的嘴角令他露出一个别扭的笑来一样,“你的话的确很多余。”
“哈哈哈哈——”小王笑得跟个银铃在响一样,“你不觉得我很有幽默天赋吗?知道你俩认识,特地给你俩开个玩笑呢。”
宋晞:“……其实不怎么好笑。”
刚才小王说了谢君熠是新来的兼职,跟前男友在一个地方打工?怎么想都觉得尴尬,跟浑身有蚂蚁在爬一样。
他还要手把手教他的前男友调酒,和他的前男友站在一个吧台后面,告诉他的前男友在面对客人的时候的各种话术……
想到这些,他忽觉一阵恶寒,跟有人揪着他身后的衣领,往他的衣服里扔了一块冰一样,冻得他打了一个激灵。
小王拍了拍谢君熠的肩膀,把手放在谢君熠肩膀后,往宋晞那边轻轻推了推。
“喏,跟着你宋哥去学怎么调酒吧,我还有事,先走咯~你俩要替我好好赚钱哦~”
小王冲他俩抛了一个飞吻,眨了下眼睛,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来,转身潇洒离去了。
只剩下谢君熠和宋晞在这里大眼瞪小眼。
宋晞:“……”
“宋……”谢君熠有些不确信地说,“哥?”
草。
这个在旁人口中常常听到的称呼从谢君熠嘴里说出来多少有点奇怪,而且谢君熠说出这个称呼的时候还带了刻意的停顿。
叫他这个称呼还不如叫他晞晞,至少这是他们恋爱期间谢君熠对他的惯用称呼……
宋晞嫌弃地说:“别这么叫我,好恶心。”
谢君熠乖乖地嗯了一声:“嗯,不叫了。”
看着谢君熠假装乖巧的模样,宋晞啧了一声,但还是秉持着良好的工作态度说:“我们这里有专属的员工服,先把你身上的衣服换了,你衣服穿多大码的?我去给你找件干净的衣服。”
谢君熠说:“你知道我穿多大码的衣服。”
别说谢君熠穿多大码的衣服了,他连谢君熠的腹肌形状都知道。
“……”宋晞做了一个深呼吸,“知道了。”
他带着谢君熠到了员工更衣室,在还没拆过封的新员工服里翻翻找找,最后找到了一件合适的衣服,直接扔给身后的谢君熠。
“这个尺码适合你,自己穿,穿好到外面来找我。”
宋晞把衣服扔给谢君熠后头也不回地离开员工更衣室,顺带带上了门。
回到吧台后,现在时间还早,酒吧里没什么客人,宋晞闲得没事干,拿出手机来百无聊赖地刷起来。
谢君熠换衣服换得快,不消片刻,宋晞就听到了员工更衣室那边传来的开门声。
宋晞听到开门的声响,下意识从手机上脱离出来,向声音传出的地方看去。
他的瞳孔微微骤缩,盯着从员工更衣室的谢君熠,久久没回过神来。
因为,谢君熠这幅打扮实在是太惊世骇俗了。
第29章 二十厘米增高鞋垫 你有两米多高?……
宋晞以为谢君熠的脑子清醒了, 没想到谢君熠的脑子还是在犯抽。
人怎么可以抽象成这样子?
宋晞有些恍惚。
站在员工更衣室门前的谢君熠,肉眼一看起码两米多高,都赶得上那门框一样高了, 从门内走出来还得低下脖子, 简直就是行走的巨人。
宋晞震惊地瞪大了眼,幸好他没喝水,不然他能一口水直接喷出来。
他瞪大眼睛往谢君熠身上看去,默声仔细数了数。
一二三四……别说九头身了, 谢君熠这都有十头身了,特别是谢君熠本来就修长的腿,莫名其妙长出一大截来,像两根插进地里的电线杆子。
与此同时,在吧台后面,离他不远处和他一样趁着现在店里人少, 正在摸鱼刷视频笑得傻乐呵的同事听到动静也往员工更衣室看去了。
同事首先看见的是在酒吧里莫名其妙出现的巨人谢君熠, 他在看到谢君熠之后, 先是同宋晞一样震惊地瞪大了眼, 像是见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东西一样, 嘴巴大张得能塞下一个灯泡。
可能是头一次见到长这么高的人,他眼中的震惊之色久久没褪去,迈着小碎步悄悄挪步至宋晞身侧, 往宋晞那边微微侧了下头,低声询问:“你朋友?”
“……”宋晞咬牙切齿地说, “不、认、识。”
看到同事不信任的眼神,谢君熠来酒吧这么多次了,每次都在他这边点酒,想否认都否认不了。
他自暴自弃地说:“算了, 普通朋友而已,他是新来的兼职。”
同事是个刚刚一米七的小个子,上下打量了谢君熠好几遍,在抬头看谢君熠的脸时差点因为抬头过猛而把脖子闪着了。
他一只手扶着有些酸软的脖子,震惊地说:“你这朋友这么高啊?不对,我记得之前我见过几次他在你这边点酒啊……难道是他坐在高脚凳上显矮吗?”
看着谢君熠那一双大长腿,作为从小到大都在同龄人里算矮的他羡慕得牙都酸了,啧啧感叹:“啧啧,真羡慕你们这种长得高的人,感觉我都没他腰高……不过长这么高也不正常啊,都有两米多了吧?我还是头一次见两米多高的人,能不能分我十厘米啊,我也想当一米八的大帅哥,唉。”
“……”宋晞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就算人再高,头身比都不能这么离谱吧?”
“噢。”同事噢了一声。
刚结束和宋晞的话题,他就听到他原来站着的吧台那边有人在喊他的名字,回头一看果然是经常来找他调酒的老顾客。
他应了一声顾客的呼喊,和宋晞说了声之后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去了。
当谢君熠迈着那一双定海神针一样的大长腿走到宋晞身边的时候,宋晞下意识想转头看谢君熠的脸。
哦豁,看不见,只看到了谢君熠的胸口。
他跟谢君熠的身高相差没多少,以往微微抬头就能看见谢君熠的眼睛。
现在他仰着头才能看见谢君熠的眼睛。
宋晞的五指攥成拳,捏得骨节咔嚓咔嚓作响,额头青筋微微暴起。
“谢君熠,你在干什么?”
谢君熠淡淡回复:“上班。”
“答非所问。”宋晞嗤笑一声,“我怎么不记得你有这么高?难不成二次发育了?”
谢君熠说:“我一直都这么高。”
宋晞直截了当地说:“不信。”
谢君熠还在狡辩:“真的。”
“我净身高一米八。”宋晞抬头,盯着谢君熠的下巴,“我记得你连一米九都没有,不到十厘米的差距,你还能比我高一个头吗?”
谢君熠继续狡辩说:“我有两米高。”
宋晞光是听都听得气笑了:“骗鬼呢?你自己听听你这话说得好笑不好笑。”
他和谢君熠认识两年,谢君熠能在这两年里突然窜高十几厘米?
他不信。
就在这时,谢君熠放在兜里的手机响了,拿出手机一看,是有人向他打电话来。
他想挂掉电话再和宋晞争论他是真的有两米高,结果宋晞瞥了一眼他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来电,在他的手指即将按下挂断的时候,冷声说:“接。”
“那我去外面接电话。”
“现在客人不多,你就在这里接。”
“好。”
给谢君熠打电话来的还是谢君熠那□□涉不算深的狐朋狗友,打电话来的目的也是听说谢君熠找了份兼职,就在他们之前一起去过的清韵酒吧,一个二个激动得跟闹哄的麻雀似的。
他们说着:“谢大少爷你什么时候转性了?谢家一分钟赚的钱都够你在那打工一年了,怎么还想着去那人多眼杂的兼职?难道是因为嫂子在那家酒吧打工?那哥几个一定要去捧捧场了!等着啊谢哥!”
谢君熠面若寒霜,神情看起来极其不悦,他压低声音,冷冷地警告对面那几个人:“不准来。”
宋晞静静地听着谢君熠和那边的一群富家公子哥说话。
因为之前他跟谢君熠说过不想和在大众面前暴露他们之间的恋爱关系,因此他们一直都是谈的地下恋情,知道他们两个谈过恋爱的人屈指可数。
当然,那几个经常和谢君熠混在一起富家公子哥也是,他们知道谢君熠有个对象,从谢君熠的一言一语中都能听出来谢君熠就是个妥妥的恋爱脑痴情种。
谢君熠很不满这种恋爱方式,一次两次都想逾矩,可谈恋爱这一事本来就不是宋晞大学四年规划里面的,和谢君熠谈恋爱已经是他熟虑思考过之后为其破例的了,他不想自己的大学规划再混入其他脱离规划的事。
那很麻烦。
谢大少爷再不满这种恋爱方式也得接受,所以谢君熠在他们那个圈子里把那传闻中的对象藏得可严实了,别说那些富家公子哥都没见过谢大少爷嘴里的“对象”的脸,连谢大少爷嘴里的“对象”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谢君熠的保密工作做得还算不错,如果让那几个混小子知道谢君熠嘴里的“对象”就是他,不得给他们激动得把宋晞也拉进他们那有些混乱的富家公子圈子。
谢君熠知道他并不喜欢那样。
谢君熠再三警告了对面一番过后,对面总算打消了来酒吧凑热闹的心思。
他挂掉电话,正打算再和宋晞辩论他真的有两米高的这个问题,被他忽略的手机却不合时宜地发出声音了。
一个略带欢快的BGM配上一个变音的营销号专用女声从手机的发音处流出来。
“天塌了,怎么不等我死了再告诉我,不是你们嘴都这么严吗?好好好都这么玩是吧?冷知识,刷到一健身博主说情侣之间的最佳身高居然是二十厘米,二十厘米刚好够情侣之间低头抬头接吻,此刻最萌身高差简直是具象化了,网友不语只是一味转发,快去看看你和你对象的身高差有没有二十厘米吧!”注①
前面那一串没什么用的信息是营销号惯用的开头,后面那一串也是毫无意义的“冷知识”。
谢君熠的神色有点难看,想着直接给手机关上让那令他尴尬的声音消失,结果熄屏之后那视频开了后台自动播放,黑屏也能听见里面流露出来的营销号声音。
他猛然抬头看向宋晞,宋晞正插着手在看他,他顿感一阵着急,又手忙脚乱地打开手机,打开后台给视频平台给退了。
当声音彻底消失之后,已经晚了。
宋晞就站在他对面,完完整整地将他手机刚才冒出来的声音听了进去。
谢君熠低着头看着若有所思看他做出这一系列举动的宋晞,尴尬地把手机收起来,喉结上下滚动,艰难地咽下了一口口水。
表面风轻云淡,看起来刚才的尴尬事没发生过,实际上脑子都成了乱麻,一个悬在乱麻上方的风扇开始飞速运转,在想该找个什么合适的话题开头。
毕竟刚才的情景实在是太尴尬了。
这下宋晞算是明白谢君熠怎么想出来“一飞冲天”当巨人了。
还以为谢君熠是天赋型抽象选手,结果是被这些营销号视频给荼毒了。
谢君熠试图岔开话题:“那个……今天天气不错。”
宋晞叉着手,靠在吧台上,眼睛微眯,懒散地看着谢君熠:“现在是晚上。”
“哦。”谢君熠一把拿过桌上的菜单,手飞速地翻着菜单,眼睛快速把上面的内容一览而尽,又试图找个话题来缓解尴尬,“刚才王哥说让你教我调酒,那现在教我调酒吧,我还不认识酒吧里的酒有哪些。”
宋晞挑了挑眉:“你都是这里的常客了,有哪些酒你都不知道吗?怕是你最常点的热恋期和初恋情人不需要我教,你自己都会做了。”
“……”
沉默了片刻。
宋晞看了一眼强装镇定的谢君熠,那一双眼睛里满是正直,却透露出尴尬与无措的情绪,他忽然觉得挺好笑的,不由得笑出了声。
“呵。”
这一声听起来有些嘲讽意味的笑声令谢君熠直接应激炸毛了,他以为自己是做错了什么,换来宋晞的一声笑,最终伪装的高冷彻底崩塌,向宋晞那边迈了一步,胡言乱语地开始解释起来:“刚才的事只是意外,我刷那个视频没什么意思,那个手机自己给我推送的,我真的有两米高……”
没想到谢君熠现在还在纠结那个最佳情侣身高差的问题。
宋晞伸出两指,轻松地夹走谢君熠手里的菜单,放在桌上,又冲谢君熠无奈地笑了笑。
“别纠结什么两米不两米的问题了,你要真长这么高,我抬头看你脖子都会很累的,去把增高鞋垫取了,我想不用抬头就能看见你的脸。”
“还有,一天别看那些低智小视频了,有点傻。”
谢君熠今天看起来有些滑稽的举动实在引人发笑,宋晞承认,经过谢君熠这么一闹腾,他心情都好了不少。
宋晞露出一个轻松愉悦的笑:“你做的方向是对的,按照你内心想的去做就行了。”
“老实说,上班的确挺无聊的,我承认你今天确实把我逗笑了,给我枯燥无味的工作时间添了点趣味。”
“那就加一分吧。”
第30章 不正当手段 例如这样那样。
正如刚才谢君熠在打电话和那些不太正经的狐朋狗友说的话一样, 那些狐朋狗友说了“谢君熠从来没找过兼职”、“谢大少爷这么有钱还去兼职干什么”等等。
别说这是谢君熠头一次做调酒师了,这甚至是谢君熠第一次找兼职。
“把这些全都背下来。”
宋晞扬了扬下巴,随手将一个册子递给谢君熠, 谢君熠接过, 翻开册子的一页。
但当他看到上面每个字都读得懂,但组合在一起却极其难记住的调酒配方时,眉毛皱了起来。
这本册子有一指厚,刚才宋晞说要全部背下来。
谢君熠顺手翻了翻, 把内容迅速过了一遍,记下清韵酒吧一共有93种调酒配方之后关上了册子,对宋晞说:“全都要记?”
谢君熠给了宋晞一个疑问句,宋晞回了谢君熠一个陈述句:“全都要记。”
“慢慢背吧,我都背了一个星期才背下来,我给你打了一份复印件, 如果你下定决心要在这里长期兼职, 就要把这些全背下来, 等待会儿下班, 你把复印件带走, 没事的时候就看一下记一下。”
“嗯。”
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叮嘱完谢君熠注意事项后,酒吧的人也多了起来, 宋晞看到酒吧门口有之前经常在他这边点酒的老顾客的熟悉身影,没心思去管谢君熠了, 抛下一句:“你自己先尝试一下,别光死记硬背,多上手试试,边试边背就熟练了。”就去招呼顾客了。
这次来的老顾客是一个近三十岁的男人, 在酒吧附近的一家公司上班,公司下班时间晚,平常他一个人在家很闷,又喜欢喝点小酒,所以经常下班后到酒吧来点杯小酒和宋晞聊天解闷。
但他们平常聊的话题不是吐槽逆天老板和奇葩同事以及唠嗑些家长里短的事,而是聊的这男人高中和大学的时候的那个让人难以忘怀的白月光。
白月光和所有小说里的白月光一样,出国了,后面这个客人就经常到酒吧来点上一杯酒,然后和宋晞讲从高中到大学再到工作最后到白月光出国之后的爱情往事。
只是这个白月光的故事不像小说里的那样有戏剧性,客人在这几年里并没遇到神似白月光的女主。
这个客人还算正常的,也就有时候讲着讲着,再加上酒精作用容易上头,有时候大哭一场嘴里一直念着白月光的名字。
宋晞看了一眼旁边安慰着哭得泪如雨下,抓着他同事袖子给人家袖子哭成了湿布嘴里一直念叨着“XX我想你了呜呜呜呜”、“宝宝我错了我真的想和你和好”,被他同事一直拍肩安慰的客人,忽然觉得他面前的客人也挺好的了。
至少人家哭归哭,不会抓着他的袖子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他不用像哄小孩一样哄着。
“小宋,老规矩。”客人坐到宋晞桌对面的高脚凳上,熟稔地对宋晞说。
“还是白月光对吧?”宋晞拿起一个酒架子上的酒杯放在桌上,又拿起雪克杯,翻开菜单上的一页,上面写着的酒名正是“白月光”。
客人点了点头。
这次客人果然也是来跟他讲一直被他挂在嘴边的白月光的。
“唉,今天是她离开的第五年,没想到我已经五年没见过她了,对了,上次我跟你讲到哪儿了来着?”
宋晞边调酒边回答:“讲到她刚离开的时候,她给了你最后一个拥抱,你看着她拖着行李上了飞机,最后目送飞机离去。”
“哦,有一段时间没来,都给忘了,还是你记性好,这下我倒是记起来了,那我继续和你说哦……”
宋晞三两下调好酒,把那一杯“白月光”递到客人面前,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
在他们这里当调酒师,多是当倾听者的角色,要么听劲爆大瓜,要么就是听客人的爱情往事,当然也不乏有想勾搭调酒师的客人,但他同事都是些老油条了,没一个人上当。
他也……
等等,他好像上当了。
在客人接过那一杯白月光酒之后,沿着杯沿小酌一口,放下酒杯抱拳咳嗽两声清了清嗓音,打算绘声绘色地继续给宋晞讲他单恋白月光的伤感爱情故事期间,宋晞偷偷扭头看了一眼谢君熠。
果不其然,一会儿没注意的功夫,他又抓到“勾搭调酒师”的谢君熠开小差了。
谢君熠的心思根本不在书上,他那边都调完一杯酒了,谢君熠手上还只有一本写满调酒配方的册子,连个雪克杯或者酒杯都不拿着做做样子。
宋晞瞧见谢君熠消极怠工的模样,不悦地皱了皱眉,小声说了句:“看我干什么?看你自己该看的,待会儿我要随机抽一个酒让你调出来。”
谢君熠这才依依不舍地别开目光,不是很情愿地看着手里的调酒册子,拿起面前那一堆从来没接触过的调酒工具,认真琢磨其用法来。
宋晞看谢君熠终于开始好好工作了,这才呼出一口气。
真是的,谢君熠来这儿是来打工的还是来看他的?
不务正业。
他在心里蛐蛐完谢君熠的工作态度后,重新把注意力放回到客人身上。
刚好客人的情绪也酝酿好了,摆出一副失落惆怅的神情,说一句话叹一声气,说一段话喝一口酒,宋晞不禁感慨这客人哪儿用得着在他这里花钱诉苦啊,简直是暴殄天物,情绪把控这么到位,不如去深夜情感电台讲故事。
“我和她从以前的形影不离,到现在只能通过一个手机联系,我知道,她在国外结交了新的朋友,我和她渐行渐远了,我不知道她每天做了什么,只能通过她零星几条朋友圈来推断她当天做了什么……”
“我不知道该和她聊什么话题,只能每天给她发一句早安一句晚安……”
人的本质就是吃瓜,宋晞也是如此,如果是寻常的瓜他可能提不起兴趣,感情瓜的话倒是能让他打起十二分精神来。
他听着这个瓜正起劲,想知道客人天天给白月光发早安和晚安之后白月光怎么回复的。
谢君熠在这时候从那一堆的调酒工具里抽出身来,不着调地问了句讲得正起兴的客人:“你和她没见面之后,还每天给她发早安和晚安吗?”
客人和宋晞讲故事的时候习惯了宋晞的沉默和他单方面的演讲,正准备再抒情演讲一番,但到嘴边的措辞全都被冷不丁出声的谢君熠打断了。
“啊?每天吗?”客人顿了一下,下意识回复,“我每天都给她发,因为以前都每天给她发早安和晚安,已经养成习惯了。”
“哦,对了,今天还没给她发晚安,差点忘了。”
说着说着他就掏出手机,向他置顶的人发去一句晚安,对面的人在收到他的消息后过几秒,也发来了一句晚安和一个微笑表情。
看到白月光发来的微笑表情,客人脸上流露出幸福满意的情绪,嘴角的笑压都压不下去。
他收起手机对谢君熠说:“虽然我们没什么话题了,但只要我愿意主动去找她聊天,她就会认真地回复我,而且前两天她还主动来跟我发消息说她再过几个月,也就明年年前,等国外的事处理完就会回国,还让我去接机呢。”
宋晞挑了挑眉。
这对在他这里买醉思念了一年白月光的客人来说可是好事啊,他在之前的故事里能听出客人和白月光是两情相悦的,只是白月光出于一些私事必须出国几年。
如果在这几年里,客人不再去联系白月光,估计他俩早就在白月光上飞机的那天就分道扬镳,自此再无结果了。
“早安”和“晚安”看样子只是每天顺手打出来的,却是联系他们之间的唯一桥梁,让他们的联系坚持了好几年。
谢君熠不是个傻的,这么浅显的道理宋晞明白了,谢君熠自然也明白了。
果然,谢君熠一边听着客人一脸幸福地在和他们炫耀他和白月光的爱情故事,一边陷入沉思。
客人在喝完酒讲完等白月光回国后他要带着她去游乐场去情侣餐厅等等之后,宋晞吃狗粮也吃撑了。
客人今天还算开心,可能是前两天得知了白月光要回国的好消息,今天甚至没有抱头痛哭,结完账之后笑着走了,照例和宋晞说了句下次再来。
宋晞拿起桌上客人喝完了的酒杯,把酒杯带到水池边清洗。
温和的流水顺着出水头流淌出来,流到透明的酒杯上,冲刷着上面残余的酒渍。
宋晞在水龙头底下把酒杯反复冲洗了好几次,直到杯壁上的酒渍都被冲刷干净后,他关上水龙头,拿专门用来擦酒杯的干净帕子缓缓擦拭起来。
他瞧了一眼还捧着个册子在看,实际上心思早就神游天外的谢君熠,说:“在想些什么?”
谢君熠的神智被宋晞一句话唤回,下意识说出内心想法:“在想如果当初我没跟你冷战,而是像刚才那个人一样天天给你发早安和晚安,我们现在的关系会不会……”
“不会。”谢君熠还没说完,宋晞就直截了当地否认了。
无情否认了谢君熠之后,他擦着酒杯的手一顿,微微抬起头来,认真地盯着谢君熠的那一双深邃黑沉的眼眸看。
他说出了事实,是谢君熠知道的事实,也是谢君熠不愿接受的事实。
“我在那个晚上已经把你删了。”
所以谢君熠想给他发消息都发不了。
谢君熠咬了一口下唇,呼吸变得粗重,看样子在克制着自己翻涌的情绪,他皱着眉,攥紧手里的册子,仍是不死心地问:“真的没有机会吗?”
宋晞擦完酒杯杯壁的最后一滴水渍,淡淡地说:“你换个侧重点问,才会得到不一样的答案。”
谢君熠说:“那我应该问什么?”
宋晞把擦干净的酒杯放进消毒柜里,对谢君熠说:“你不如问问你之前每次和我冷战都当哑巴,但凡像刚才的客人一样开口说句话,结局会不会像现在这样。”
“……”
谢君熠沉默着,像是在思考宋晞这句话,良久之后,他说:“那如果在我们分手之前的每一次冷战里,我没端着架子,而是主动来找你说话认错道歉,解开误会,那我们现在会是什么样的关系?”
宋晞反问:“你不是已经知道答案了吗?”
他最讨厌的就是每次谢君熠疑神疑鬼想要限制他的自由冲破他的规则之后他们冷战,在冷战的时候莫名其妙不说话端着架子,装高冷的时候那副臭脸的样子。
这是他最讨厌谢君熠的一点,看着谢君熠这个狗装高冷装哑巴,他都会生出一股无名火来。
偏偏每次他们冷战的时候,谢君熠都会靠着一些不正当的手段,例如不经意间露出八块腹肌色诱他,然后再这样那样,以达到冷战被迫破冰的结果。
可这种破冰方式,在一次又一次的累计下留下了不小的隐患。
“我知道了。”
谢君熠松开手中要被他扣烂一个孔的册子,像宋晞认真地看他一样,他也看着宋晞,郑重地说。
“可是宋晞,你最后一句话我不承认。”
“现在这样,不是我们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