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只要人愿意放弃那些无聊的枷锁,生活就会过的很惬意。
周文斌从小就理解到了这一点。
比如，明知道母亲一天打三份工，全年无休，十年都舍不得买一件新衣服也要让自己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 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情, 他依然会为了在同学面前请客装大方, 撒谎要钱。
一开始会觉得不安，但两次三次后就会觉得这是应该的——谁让她没经过我同意就生下我呢？
就算被发现了, 只要拿自己是单亲家庭被人瞧不起这种理由出来哭一哭，母亲就会无条件原谅自己。
偶尔他也会疑惑为什么,但时间久了周文斌渐渐发现,这就是世间的食物链。
有些人天生就是做食物的命，不够狠心, 活该倒霉。
“醒了？你再不起来我们就要错过早餐了。”情人在老地方等到他,半嗔怪半抱怨的说。 “奇怪, ”周文斌转转脖子,又扭动了下胳膊,眼里满是困惑, “今天怎么这么累？”
往常醒来就算不至于神清气爽, 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有种浑身乏力, 仿佛干了一晚上活的疲倦感。
他连抬抬胳膊,都觉得吃力了。
“没睡好？你不是说你们寝室里，有人打呼噜吗？”情人不以为意，“没事，等会儿上工的时候补个眠呗！”
纵使好吃懒做，但周文斌到底是个有小聪明的人，知道再怎么有恃无恐,还是得做点表面功夫。
比如，他其实也有“工作”，但相较于其他人勤勤恳恳干活，他几乎全在摸鱼，反正偶尔装装样子，再为自己的偷懒找些没法拆穿的理由，别人就拿他没办法。
所以他可以混到吃的，如果因为他干活少不肯给他，他就自己抢，再理直气壮那是他应得的。
或者拿出老办法，哭一哭他有多后悔和老母亲弄坏了关系，以后还打算孝敬对方呢，别人就不敢吱声了，怕里外不是人。
谁都知道他是什么德行，但无赖就麻烦在你拿他没办法。
“可能吧。”周文斌说，“那我一会儿带条毯子，免得躺地上脏。”
两人说着，来到了早餐处。
自从小区自建了农场，饮食方面终于不用那么紧巴巴了，小区的餐饮部门偶尔还会给人一些惊喜，比如今天，早餐是有成年人拳头大的菜包子。
取餐处还挂着“ 1工分1个”的牌子，见周文斌两人来了，发餐的厨师慌忙喊：“只能拿1个啊！”
小区临时的工分是个小木牌，每天参加工作就有保底的分数可拿，干得好的有加分，这样可以避免变成大锅饭。
可想而知，周文斌是“保底”惯犯，工分只够换个饿不死的那种。
然而周文斌眼疾手快拿了两个包子，还每个都咬一口，才假装刚刚听到：“啊，1工分1个？抱歉啊，你应该早点说的，我咬都咬了……”
他扔下一个木牌，转身就走，对方气得跺脚，但真要去追回来又会变成大型撒泼现场，这种事上演过好几次了。
不过今天，事情又发生了一些变化。
得意洋洋的周文斌嚼吧嚼吧刚将包子咽下肚，突然脸色一变，“哇”得吐了出来。
“怎么了？”情人虽然很嫌弃，但还是上前假装关心了一句，“这包子有问题吗？”
后面那个才是她担心的。
“不是，我……我怎么好像有点吃撑了？”周文斌望着手里的包子，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怎么会，你昨晚偷吃了？”
“没啊！”周文斌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有些惊恐地发现，好像不是错觉，他明明从昨天晚餐后到现在，什么东西都没吃，但此刻竟然有种吃多了，想吐的感觉。
“我好像真的吃不下了。”
察觉到身体的反馈后，周文斌看着手里的包子就有点反胃，可心理上又处于早晨的饥饿状态，并没有饱足感。
“那我帮你吃？”情人露出欣喜表情。
她没周文斌那么好的命，只能每天干活，可她也是个懒散的，拿到的工分就比周文斌多一点点而已，压根不够开销。
“没事，我带到单位去吃。”周文斌说着，将包子拿纸一包，塞到口袋里，“没准等会儿就饿了呢。”
情人嘴上没说什么，却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他们谁都没去管地上吐出来的包子，卫生是别人的活，他们不费这事儿。
可周文斌的异状并没有随着时间流逝而消失，他今天是去小区农场帮忙搬土整理田地，往常他还会拿个锄头铲子什么的意思意思，可今天刚拿起农具，就“咣当”一声掉到了地上。
胳膊比他想象的还要酸痛，根本拿不动往日里轻松就能拿起的工具。
周围人看了过来，眼里露出了鄙夷的神色。
哟，今天搁这儿装手无缚鸡之力是吧？
“我好像病了，一点力气都使不上，还很累很累。”周文斌慌慌张张地对管理农田的壮汉说，“能不能带我去看病？”
“行了行了，你不想干就不干。”对方说着翻出记录本，打算把周文斌名字划掉。
“不是不想干，我是真的干不了！而且我还吃不下东西！”因为过于慌张，周文斌声音里带了点恐慌，“求求你，带我去看病吧。”
“看病，做什么梦呢？”对方冷冷撇他一眼，“现在哪里还有医院呢？你也别演了，爱干不干。”
“别别别，我干！”
确实现在根本没有看医生的条件，如果因此离开，不仅病好不了，还白白少了工分。
反正他也不干活，就在这里歇着呗。
周文斌苦着脸将带来的毛毯往旁边地上一铺，就躺下了，打算先歇会儿看看能不能好受点。
“这叫干活？装都不装了是吧。”
“我怎么觉得，他演技进步了呢，看上去似乎真的有些不舒服。”
周围有小声的议论。
壮汉看了周文斌一眼，按照学园的吩咐，把他的表现记录下来。
*
“所以本人会有疲倦感？”
学园里，大家围着另外一个木头小人，看着它用小小的个子，却力大无穷地搬运装有材料的箱子，就觉得有趣。
这个小人当然有一张和周文斌很像的脸。
这是提取了他的“体能”而制造的魔法傀儡，虽然无法炼金，但听得懂指挥，可以干普通人类能干的活，力气还比一般人大。
反正本人也不干活，那就让拥有他灵魂碎片的傀儡干好了。
而且这个傀儡还可以替本体吃东西，比如，木屑。
吃饱后消耗的体力条就会重新回满，傀儡又能精神百倍地投入工作，堪称企业最佳员工。
虽然听起来吃了木屑这件事有点可怕，但并不会影响到本体的身体健康，相反，本体会受到傀儡的增益，从此不愁吃喝也不怕生病。
这也是为什么这种切割灵魂制造的高级傀儡，不会被当成需要警惕的黑魔法。
和真正触犯禁忌，抹除本体意志将整个活人变成傀儡的禁术（比如艾薇施展过的那种）不同，这种傀儡术并不会影响本体的“自我”。
匕首能切除的，都是和灵魂本质无关，比较外在的东西。比如天赋，比如体能。
当然，后者也怪可怕的。
但这种傀儡被破坏后，灵魂碎片是会回到本体身上的，且不会造成什么额外影响——除非反复被切割上百次灵魂。
“你真的不介意这个吗？”宁昭询问一旁正在饶有兴致逗弄傀儡的胡老师。
“您不是说对本人没什么影响吗？除了会累，而且从此不用吃东西，甚至可以不用上厕所。”胡素香心情复杂的回答，“讲真的，我觉得这个傀儡比我儿子有用。”
那确实，它吭哧吭哧干了一晚上活，配合着会炼金的那个，两人肝了平时需要宁昭至少干一整天的炼金清单。
早上起来看到成果时，宁昭都惊了。
忍住，不能因为好用，就随随便便制造这种傀儡。
我们又不是什么资本家学园！
——但是可以考虑和官方谈谈，以后如果遇到不好处理的人，比如想趁着末世搅世的罪犯，可以让他们换个方式“服刑”。
反正杀不了，只能养起来，那就干脆都躺着好了。
活让傀儡来干，饭让傀儡来吃，这个世界还能少掉许多安全隐患。
不过这事情暂时不着急，这几天的事情太多了，可有的忙呢！
*
结束了丽景小区的视察之旅后，小王秘书有了一天的休假时间。
按理来说末世这种情况，作为政府职员应该会更忙碌才对，但其实真正要做的事情反而没有末世前多。
不是他们偷懒，而是很多工作已经没了，剩下的事情里，又有很多不是靠过去那套办法能解决的。
有时候小王秘书会认为，整个市政府都在瞎忙活。
靠打电话和协调，就能变出东西来吗？而没有物资，事情又要如何解决呢？
他觉得市政府其实维持不了多久，而乐城没有部队驻扎，这为整个城市的治安埋下了隐患。
但随着这次访问结束，小王秘书的看法变了。
毫无疑问丽景小区是个新的秩序团体，而这种秩序，是可以复制的，这让作为行政部门的市政府，又有了实际的用武之地。
学园选择和市政府合作，就是在为他们撑腰，不管背后是不是有什么阴谋，反正肉眼可见的，他好像不用担心失业问题了。
这让他的心情难得变得愉快了起来，而见到妻子后，又得知了一个意外的消息。
“啊，你怀孕了？”
他们待的庇护所因为是官方“特权”产物，隐私性还不错，夫妻俩窝在只有他们过去房子客厅大的屋子里，说起了悄悄话。
毫无疑问，小王秘书是欣喜的，他老早就想要孩子了，就算会为此发愁自己能否做好一个父亲，可那是人生的必经阶段。
他和妻子是相亲结婚的。
这不奇怪，悲观的小王秘书没有憧憬过爱情，在合适的时间选一个合适的人组成家庭，才是他的风格。
他很坦诚地和妻子讲过，自己可能不是一个浪漫的人，如果她有着强烈的情感需求，他可能不合适。
但妻子表示并不在意这个，反正选小王秘书，也是看他个人条件不错。
小王太太认为，自己也是个不憧憬爱情的女人，所以和小王秘书组成家庭刚刚好。
他们的生活比起夫妻，有时候更像是合作伙伴，为了打造好一个可以安心养育后代的家，在琐碎的生活中努力适应彼此。
是啊，两个人都想要个孩子，可好几年过去了，却没有任何动静。
检查过，却没有查出原因。
本以为依照小王秘书的性格，或许会和她离婚，但并没有。
他反而悲观地向她道歉“这一定是我的原因，唉”。
小王太太被自己这个共同生活了几年，却好像还是不熟悉的丈夫逗笑了。
后来她发现，自己的丈夫并不像他说的那么无趣，反而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比如，他喜欢写“遗嘱”。
他总担心某天会发生意外，所以要提前安排好身后事，但随着生活的不断变化，遗嘱也得不断更新。
就像这次去魔法学园，他也写了遗嘱，还说如果他回来后好像变了一个人，就让她带着遗嘱离开。
他似乎把魔法学园当成了某种会悄悄取代这个世界居民的邪恶反派呢。
小王太太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起，有了偷看丈夫遗嘱的习惯。
或许是从第一次无意间找到那玩意，发现他将所有东西留给自己开始——也不全是留给自己的，偶尔会有些东西，拜托她转交给他的同事。
写作同事，读作“朋友”。
遗嘱就像是小王秘书的心灵说明书，她从中发现了自己丈夫的秘密，其实，他是个很热爱生活的人呢。
否则，他不会连一株仙人掌的未来，也要在遗嘱中安排的明明白白。
她好像，有点喜欢他了。
“……你想生下来吗？”在欣喜过后，小王秘书握着妻子的手，很认真地询问。
“你不想吗？”她轻声反问。
“我有点害怕，”这位准父亲叹了口气，“这是末世呢。”
期盼了好久的孩子，降临的却不是时候。
末世里，女性和儿童是最容易遭遇危险的群体，更别提孕妇和未出生的孩子。
“不是有魔法学园吗？”妻子听小王秘书讲述了访问见闻，对未来有了点期待。
“谁知道呢。”小王秘书习惯性悲观了一下，“而且我们又不会魔法，对学园而言，只是微不足道的普通人。”
但其实无论是否留下这个孩子，都不是容易的选择。
这种敏感的时候，打掉孩子也可能给小王太太带来伤害。
“……我想试试生下TA 。”最后，小王太太摸着肚子说。
这个孩子熬过了天灾初期，不得不说是个奇迹，她舍不得。
“好，那我想办法给你安排下医院，先做个检查。”小王秘书犹豫了下，咬咬牙道。
*
很快，小王太太就得到了做产检的机会。
这真的很不容易，全市大部分的医院已经停止了营业，设备和医护人员转移分散到了各个庇护所。
可想而知，本就匮乏的医疗资源，会随着环境改变，更加匮乏。
像小王太太这样不幸撞上末世的孕妇还有很多，多到连排队的机会都要靠抢。
她不怎么显怀的肚子，在一大堆一看就快要生了的孕妇中，变得很显眼。
小王太太有些局促不安，可惜因为空间有限，男人们不被允许进来陪同，她只能一个人待在这里。
“你是认识医院的人吗？”
坐在她身旁的孕妇试探着询问她。
小王太太只是含糊着说：“运气好，排上队了。”
“哇，好羡慕哦，我真担心哪天我突然生了，都找不到医生。”对方这样回答。
“不会的，政府不会不管孕妇。”小王太太说。
“希望吧。”对方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一个陌生的女性走了过来，她和小王太太一样，肚子并没有明显的凸起。
有些好奇这位女性是什么身份，小王太太却听到了护士喊自己的名字，她只能起身离开。
进入检查室前，她回头看了一眼，发现不仅自己先前那位话搭子，还有好几名大肚孕妇在听那个陌生女性说话。
聊的很热烈的样子。
小王太太有些可惜自己可能错过了一个有趣的话题。
但或许，她听到她们聊天的内容后，就不会那么想了。
“刚进去的那位是市长秘书的太太，我们普通人在这个末世哪有那种运气，就是炮灰而已。”
那位陌生女性轻声说：“知道吗，其实末世会降临这件事，官方老早就知道了。”
“甚至他们还清楚，这场天灾来临的真正原因，只是他们不敢公布——东洲是被主动放弃的！”
第72章
在场的孕妇们面面相觑了一会儿,脸上露出了有些尴尬的表情。
“我知道你们不相信，那很正常，只是你们的孩子是无辜的。”
女性蹲下身，伸手轻轻摸了摸身前孕妇的肚子,将对方吓得忍不住后仰。
但她并未有什么过激的举动,相反语气里充满了真诚的悲伤和怜悯,这让孕妇又有些迟疑起来。
“还未出生，就要被牺牲掉呢。”
她感叹着。
然后站起身, 对孕妇们说出了一个地址。
“如果需要帮助，可以去那里看看。要是你们运气足够好, 甚至可以……看到这个世界的真相。”
*
对于奇怪的流言在乐城——不, 在整个东洲的许多地方开始传播这件事，宁昭尚不清楚。
她见到了大包小包的指导教师天团。
明明只招了6个人, 来的却有接近30人了, 也不知道是想来体验下魔法生活, 还是真的如此热爱打白工。
“我们知道旅馆住不下, ”领队的教授说, “我们可以去住丽景小区。”
顺便在那边对魔力设施进行一下升级,比如让枯萎树提供的“暖气”入户,争取将大家早日从大通铺的生活中解放出来。
有几名教授甚至都有了腹稿,就等着实地试验呢！
目前的六个兴趣社团分别是——
【魔法种田社团】：社长, 王发财。
主要研究方向为“原生蔬菜经过魔法农田种植后的变化”，也就是地里种出来的蔬菜有哪些神奇效用，以及是否可以以此培育出不占用魔法田的优质蔬菜种子。
【魔力网络社团】：社长，郁燃。
随着学生们的升级，以及材料的增多，学园已经可以开始修建专门的魔力网络了,而魔力网络的特性及原理就是这个社团需要钻研的，将来还会参与东洲整体的魔网设计。
【魔力材料社团】：社长，文蕊。
以可以应用在生活中的魔力材料为主要研究方向，包括作为燃料的枯萎树，也包括作为建材的魔法泥砖。
【魔力机械社团】：社长，穆卓。
目前主攻魔力车的设计和改良，顺便研究魔法炼金产品在生活中的应用，将科学知识与魔法知识结合起来。
【魔法植物社团】：社长，陆佳芸。
将主要负责测试每种魔法植物的特性，挖掘其隐藏用法，并尝试对魔法植物进行育种。
【魔法自动化社团】：社长，叶涵。
以建设魔法自动化工厂为目标，设计可以批量复制的炼金流水线，提升学园的炼金产能。
当然，学生们虽然读作社长，其实是给指导老师们打辅助的，比如需要他们帮忙搭建研究室，一些需要魔法师亲自动手才能进行的实验，也得学生们配合。
而因为添加了社团活动，以及新的课程，导致学生们的课表不得不再次进行更改，冥想课是雷打不动的，植物魔法课程的时间缩短了半小时，阅读课这种学生们看来的放松时间更是缩短到每周仅有4小时。
除此以外，原本晚餐后是学生们的自由时间，现在强制腾出两小时参与社团活动。
望着新的课表，学生们不由产生了一个疑问。
记得校长好像说建立社团是为了给他们减负，怎么感觉，日程却更加繁忙了？
*
“教授，分给我们的社团研究室是在这里。”
文蕊拿着打印的地图，对钟教授等几位社团指导老师道。
那是经过宁昭批准，郑萱设计，专门为兴趣社团预留出的一片空地——是的，还是空着的。
不过有了魔法泥砖，搭建建筑是一件很轻松的事，为了保持魔法风格，不至于影响学园的环境评分，郑萱给社团们准备了几套建筑图纸。
整体上都参考了学园本身的塔型设计，只是尖塔被设计成了树屋状或者法师帽等特别的形状。
这是郑萱最近在阅览室学习到的灵感，自从书灵们开始追剧后，都变得活跃了许多，于是偶尔身为普通人的郑萱也有机会得以与他们交流。
见多识广的书灵见过的魔法建筑可比图片上多太多了，听他们的描述，郑萱的想象力得到了极大的扩张，于是也有更多尝试。
当然，搭建一个火柴盒很简单，但要把外形搭成树顶或者帽子，那就得有一定的建筑或者美术基础了。
虽然郑萱尽量详细地标注了每一处的尺寸，把圆形、椭圆或者尖顶需要使用的泥砖数量和长宽数据都以示意图的方式拆分列出，但这不代表就一定能顺利按照图纸搭建出来。
为此，郑萱在校长的支持下挑选了几个帮手，将协助社团们完成最为复杂的外形部分。
至于简单的圆形塔身，小朋友看图都能搭出来。
“这是研究室的外型图纸，您喜欢哪种风格？”文蕊将图纸递给了明显是社团主导者的钟教授。
后者并不在意这个，重新将图纸推回给她：“你选自己喜欢的就好。”
成功混入指导老师团队，钟教授对于其他的就不怎么在意了，于是文蕊很快敲定了树屋的顶以及代表材料社团的“ X”形LOGO 。
只是，虽然其他人没什么意见，藏在她衣领里的木头小人却有些不安分，几次想要钻出来，还企图对着她选定的图纸指指点点。
文蕊弹了下小傀儡的脑袋。
这是那个魔法傀儡，最终大家给它起了个名字“木木”，本来小傀儡就是做肝帝的命，可炼金缸数量有限，偶尔大家要使用的时候就会给它放个假。
小傀儡会随机地跟着学生们或者校长离开，没有人忍心拒绝它乞求的表情，次次都能得逞混到目标对象的身上。
连文蕊也无法拒绝它。
虽然小傀儡的脸很像不想见的人，可它本身是完全独立的存在，小小的又实在太可爱了，女生寝室甚至在偷偷商量，要不要给傀儡们做点小衣服什么的。
如果给它戴个假发，穿个小裙子，再化点妆，或许就连脸这个缺点都可以忽略不计了呢。
“还有件事——”就在这时，钟教授走了过来。
文蕊慌忙将小傀儡按回衣领里，然后偷偷观察教授的反应。
钟教授似乎奇怪了一下，但很快就不太在意了，这可能是因为指导教师团已经见过了傀儡们。
——不是指的两具高级傀儡，而是学生们在学习制作的初级小人。
这门功课需要学生们会点雕刻，至少能用刀将木头削成小人的形状（当然其它外表也行），作为家长们当中最擅长木工活的穆志远，承担起了教学生们雕木头的活。
第一节课是在旅馆上的，那里还有学生们不太成熟的作业，去那里放过行李的指导老师们是见过傀儡小人的。
钟教授继续问：“你们确定魔法泥砖的承重能力是无限的吗？”
“目前没有发现上限。”文蕊回答的很谨慎。
“我可以向校长申请，进行极限测试吗？可能会需要很多泥砖。”
见文蕊好像没有太明白，他索性说的更清楚点：“如果这种材料真的那么神奇且可靠，你们有没有想过，或许能用它来终结这场天灾？”
“比如，我们用它建一个梯子，通向太空。在不被极寒影响的范围重新修建家园。”
搭建太空电梯一直是很多科学家的梦想，作为材料学领域的专家，钟教授当然也研究过这方面的材料问题，可惜目前还有好几个难题没有解决。
“可是东洲不是有屏障吗？”文蕊认真想了想后，询问。
极寒来的太匆忙，东洲人又都忙着求生，还没来得及对屏障进行探索，比如，东洲的上空是否也存在屏障。
要在这么冷的情况下去查探高空的状况，本身也是一件难事。
其它几大洲一定是派出过团队对上空状况进行探索的，但目前没有相应消息，估计不会是什么好结果。
“没关系，如果确认有屏障，我们就在屏障下方给东洲搭一个罩子。”钟教授说，“所有东洲人都可以在罩子下生活，由光芒仙人掌扮演太阳。”
“如果罩子的承重能力足够，我们也不用再担心暴风雪或者冰雹。将热量锁死在罩子内的话，或许就能恢复正常生活了。”
文蕊露出了惊愕表情。
可惜她没看过另一部名叫《楚门的世界》的电影，否则她或许会发现，这个思路和电影里很像。
“……我会帮你问问校长，但恐怕我们没有那么多泥砖。”文蕊哭笑不得。
难怪很多人说科幻故事是最有想象力的，钟教授的提议虽然夸张，但确实是他们没有想过的方向。
听起来，似乎有点吸引力？
*
“当然不批准了。”
宁昭对飞出去溜达了一圈，观察了下学生们社团建设进度的乌噶说。后者向她转述了钟教授的想法。
“……嘎，你不是说材料予取予求？”
“画大饼而已，没看这里研究楼和家属宿舍都还没建呢！”宁昭敲了敲景区地图，“而且我们没有那么多的魔法泥砖支持这个计划。”
“更重要的是，它也不会成功。”
乌噶忍不住叹了口气：“所以上方果然有屏障。”
它倒是尝试过往高空飞行，但受到的阻力太大了，气温又低，最终只能放弃。
“当然有，但把东洲罩起来的想法也不现实，这种低温不是自然产生的，不能用科学原理去理解。”
教授们还是不太明白这场天灾的诡异之处。
小说女主在那么多次的轮回里，尝试过许多次和官方合作，科学家们能想的办法都想过，包括逃离这颗星球。
除了东洲人不得不留下外，其他洲的人有机会搭乘载人航天飞船离开，他们也确实尝试这么做了。
那一次的结果非常糟糕，人们互相仇恨，留下的仇恨抢到票离开的，东洲人仇恨所有外洲人。
甚至，那次是少数几次各大洲分裂，无数股势力宣布独立，国家分崩离析的结局。
而那一次轮回，混入飞船的女主是怎么死的呢？
女主发现宇宙变得漆黑，再也找不到一颗星球。
外界消失了。
她死于被黑暗吞噬。
这个剧情实在太超出想象，所以宁昭印象很深，但作为读者想想又似乎很合理——女主要是逃出蓝星了，那还叫什么天灾文？
但，当你身处这篇小说本身，就会觉得毛骨悚然。
那股让这颗星球发生异变的力量，甚至能吞噬外面的宇宙。
正是因为知道事情有多诡异，宁昭才在一开始，纵使捏着魔法学园这样强大的作弊器，也没有考虑将拯救世界当成目标。
那可能，比积攒1亿魔源离开这里还要难。
不过宁昭并不打算拿这些东西出来吓唬乌噶，她转移了个话题说：“而且魔法泥砖显然达不到钟教授的要求，它不是无限承重的，只是上限非常高。”
这点甚至不需要实验就能推测出来——玩家们是多能折腾的群体，宁昭毫不怀疑会有校长尝试过，在魔法大陆搭太空电梯或者罩子，如果那样的事情真的发生了，魔法大陆的历史绝对不会是现在那样。
那应该变成了一部……魔法宇宙史。
“不过这位教授也算很厉害了，能这么快想出这样的办法。”
她记得那是位将好工作让给自己学生的教授，虽然他说是因为自己时日无多了，但依然看得出是个好人。
见识到魔法泥砖，也不是简单想着盖房子，而是希望用来给整个东洲找出一条生路。
“或许，我应该问一下他的意见。”
宁昭将灵魂匕首拿在手上把玩，认真思索起来。
魔法是双面的，这把匕首也是。
只是因为不确定，或许会存在一定的风险。老教授会愿意赌一把吗？
第73章
“早知道还不如待在家里。”
乐城西区, 074庇护所内，居民们再次发出了这样的抱怨声。
会这样想并不奇怪，这里与其说是庇护所，不如说就是一家普普通通的购物商场, 被临时征收当成了避难点。
甚至还是一家半死不活,本来就快要倒闭的老旧商场,各种布局、装修还有设备已经落后了，虽然空间足够容纳这么多人,但压根提供不了好的生活条件。
反正都是一堆人聚在一起烤火，有什么必要跑到这种地方来？不一样停电停水吗？
而且也不管大家吃喝, 所有人都还得吃自己带过来的食物。
最开始有多开心自家能进庇护所, 来了后就有多失望，唉, 早就该想到官方指望不上的。
如果说乐城是经济欠发达的小城, 那西区这片, 就是小城里的小城, 算是整个城市里管理最烂, 发展最慢的老城区了。
这里很多都是穷人, 受教育水平不高, 只能在工厂打工的那种。
不过因为西区官方实在太扶不上墙了,原本还能以工业区为特色的这里,近些年来工厂要么搬走，要么倒闭，呈现出了连工作机会都直线衰减的颓势。
所以这里的人怨气较多，也完全是可以理解的。
“孙厂长，再给我们点暖贴呗！大家好歹都曾经是你厂里的员工，不至于这么不讲情面吧？”有个胖胖的女性又领着一群人,凑近到了孙宏杰一家人身旁。
“都离职了，算什么员工啊？”孙宏杰还没说话，他刚上高二的小女儿抢先开了口，“怎么，补偿金你们是没拿到吗？”
“这是两件事。我们在说的是情谊嘛！”
“哦，见厂里资金周转困难，就嚷嚷要拿钱走人的情谊？”小丫头叉着腰，气势汹汹道，“厂里最难的时候你们落井下石，这会儿好意思来套近乎？”
哪怕已经是末世了，提到这件事，孙嘉虞依然气不过。
他们家本来就不是很大的厂，抗风险能力不足，因为碰到合作商赖账导致出现资金周转困难，本来他爸都在准备卖房子筹钱了，这群“老员工”一听厂里不行了，立刻嚷嚷着马上发工资，否则就要告他们。
拖欠工资这事确实是厂里理亏，可孙宏杰并没有赖账的意思，他对员工一向很好，甚至给的工资待遇都是附近算得上最好的那批，不求他们能和工厂共进退吧，至少也不该到处散播厂要跑路了的谣言。
因为这些年西区确实倒闭、跑了不少工厂，很多人赖账拖欠工人的工资，导致人们本来就有点杯弓蛇影，听到这样的煽动，立刻什么也不管就来要钱了。
原本还能想想办法维持下去的工厂，就这样为了给这些人“发工资”而只能倒闭。
孙嘉虞想到他爸总是教育她“做人要将心比心，你对别人好，别人也会想着你”，就难受的想哭。
大家都觉得他们是老板，挣了很多钱，给大家好一点待遇是应该的，可实际上他们家并没有多富裕，厂里那点利润都在每年的奖金里尽量给大家了。
他爸说小时候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对西区有感情，长大了回报这里的人是应该的。
可好像，愿意这样想的只有他们家。
“你个小姑娘家家的，说话这么没礼貌，小心将来嫁不出去。”胖女人不客气地伸手就要推开她，“大人的事，小孩子一边儿玩去。”
“已经说了，没东西给你们，快滚！”孙嘉虞尽可能用凶狠的语气道。
可她到底才十几岁，再怎么摆出要拼命的架势也没人怕她，差点被女人给推倒。
幸好这时又有了一群人见势不对，赶紧围了上来，将孙嘉虞一家给护住。
“做什么做什么，抢东西啊？要不要脸，欺负小女孩。”
“要暖贴？就不给你们，你们都拿了钱了，还好意思分东西？”
……其实也不完全就没有好人了。
孙嘉虞看到围过来的人，心中总算是好受了些。
这些是少有几位没要钱走人的老员工，还宽慰他爸爸说，工资晚点发没关系，他们相信他的人品。
这些话将小姑娘因为工厂变故而产生的对于人性的不信任，又挽回来了一些。
孙宏杰却不肯让这些“好人”吃亏，于是将厂里剩下的一些货，先当成补偿发给大家。
那恰好是一堆暖宝宝贴，属于帮别的品牌代生产的，可对方赖账导致东西积压在仓库里不好处理。
结果，就是这样两方无心的善举，导致出现了一个很微妙的状况。
极寒来了，暖宝宝这种东西，成了比工资更好的东西。
可以说，最初各家缺衣少炭时，是这些暖宝宝救了很多人的命——是的，不仅发给了那些老员工，在看到邻居们挨寒受冻的时候，孙宏杰索性将仓库里没发完的都给邻居分了分。
这让得知消息晚了的那群“前员工”，捶首顿足。
暖宝宝这种东西，在这个末世是可以当“钱”用的，至少那些物资尚有富裕的人，愿意拿出来一些作为交换，让自己老人孩子晚上睡着不会太受凉。
而那些搬了几箱子暖贴回去的老员工，如今还可以定时给自己肚子上、腿上贴一贴，哪怕离火炉远点也不会冻得难以入眠，看得人眼红极了。
他们都还有这么多暖贴呢，在胖女人及其他人看来，孙宏杰一家一定剩的更多，分给他们一些怎么了？
这家人又好欺负，可不就没事过来讨要吗？
只是，前面还碍于面子不好意思做的太过分，但现在这三天暴风雪一下，眼瞅着情况越来越坏，大家就坐不住了。
其实庇护所的人都隐隐有了点共识——官方靠不住，恐怕要活下去，还得看他们自己。
尤其是得出去找吃的了。
可这冰天雪地要出去，光靠穿的厚是不够的，于是暖贴就顺理成章落入人们的视野。
这可不是抢劫，而是为了活命呢！就算是法律，不也允许人到了紧要关头，做一些不好的事情吗？叫什么……“紧急避险”？
他们心想。
于是，本以为只是又一次嘴仗，这群人却忽然真动起手来。
胖女人瞅着一个空档，和几名同伴一把抢过了孙家三口护着的宝贝行李箱，转头就开始自己搜。
尤其是小姑娘平时睡觉靠着的那个，每次打开都偷偷摸摸，里面准藏了好东西。
就算箱子也不算太大，藏不了太多暖贴，但有些应急的也够了吧。
“你们干嘛！还给我！”
孙嘉虞要扑过去抢，却被几人轻松拦住，另一边，见事态不对终于从颓丧中振作的孙宏杰，也被好几人阻拦。
两边人火气上来了，立刻动手，现场一片乱糟糟的。
“住手！庇护所不准打架！再动手赶你们出去了！”
听到消息的江主任匆匆赶来，厉声呵斥。
她是西区政府一名小小办公室主任罢了，因为这个庇护所要啥啥没有，好拿捏的她就被分派到这里成为负责人。
虽然她很努力去维持秩序了，可奈何，压根没人在意她。
“赶呗，这里要啥啥没有，我们还不稀罕待呢！”有人还抽空给了她个白眼。
“都是一个区的，你们还好多都是互相认识的熟人，这样闹合适吗？”江主任急死了，“政府在想办法调派物资了，需要抢别人的吗？还有孩子在场呢，你们就这样给孩子做榜样的？”
可惜，还是没人听她的话。
就在这时，胖女人已经将孙嘉虞的箱子拉开，被孙嘉虞一推，东西哗啦散落在地。
好消息，确实有暖贴。
坏消息，还真不多，大概也就十来片的样子。
而散落在地的，还有小姑娘的贴身衣物，以及占据了箱子许多空间的……女性卫生用品。
“就这些？”胖女人有些嫌弃地拿起暖贴，又不死心，去捡那些卫生用品。
孙嘉虞忍不住哭了出来，她觉得这一幕太荒缪了，荒缪到让她好绝望。
“还给她。”
随着一道男声响起，一只有力的手扣住了胖女人的手腕，对方沉声道：“这么做不合适，妈！”
啪！
下一秒，胖女人却反手一巴掌扇到了男生脸上。
“你还知道我是你妈啊？”胖女人气道，“帮外人是怎么个意思，白眼狼是吧？当初要不是我和你爸收养你，你早死了！”
“狗东西，不是亲生的，就是养不熟。”
胖女人骂骂咧咧，男生却没有松开她的手腕，反而捏的更用力了。
他的表情很平静，可就是这种平静，却像是蕴藏着什么很深的东西，让胖女人有些怕了。
而且她手腕痛。
另一边，孙家的其他几个箱子也被打开，里面依然是一些衣物和杂物，暖贴加起来甚至一只手就能拿住，吃喝之类的东西也很少。
闹事的人都有些愣住了。
……不应该啊，作为厂长，好东西不应该是最多的吗？怎么看起来，少的有些可怜。
何止他们，其他帮着孙家的人也都愣住了。
“不是说了吗？东西都分出去了。这么多年了，我爸是个什么人，你们真不清楚？”
孙嘉虞有些嘲弄地看着明显对“战利品”不太满意的那群人：“要不是我和我妈拦着，连这点东西都剩不下呢。”
然后，她望向她最想质问的人：“爸，你还觉得我们应该要做个好人吗？”
“好人好像，活不下去呢。”
是真的快活不下去了，因为忙着厂里的事，家里压根没有人囤物资，他们家又做不出出去抢的事。
虽然可以用暖贴换东西，但他爸又把整个仓库都送光了，回头一看才发现家里剩下的比分给别人的还少。
以前孙嘉虞为自己有个好爸爸而自豪，可现在她有些怨恨了。
瞧，就算她这么说了，还是有人偷偷在捡他们箱子里的东西，往兜里藏。
似乎完全没想过这样做会逼死他们一家。
又或者，根本不在乎。
唰！
孙嘉虞手里出现了一把匕首。
那是她藏在口袋里防身用的，她没想过自己竟然真有拿出来的那刻，而且不是为了保护自己。
“东西给我。”
她先是对胖女人说。
“反正我们一家都要死了，不是冷死，就是饿死，渴死……我受够和你们讲道理了。”
“要试试看吗？我会不会真的捅进你的身体里。”
胖女人吓得退后了一步。
孙嘉虞弯腰，去捡自己的东西，一旁的男生犹豫了片刻，也弯下腰帮忙一起捡。
比较敏感的东西他不好意思碰，但其他的杂物还是能帮上忙的。
最后，他夺过胖女人手里的暖贴，一起递给孙嘉虞。
“谢谢，班长。”孙嘉虞低声说。
他们是同班同学。
“对不起。”男生回答。
孙嘉虞没说什么，虽然他知道男生摊上这么个养母也是个不幸的，她甚至曾经在他身上看到过被殴打出来的伤，但此时她一点也不想去同情他。
“你们也是，东西都交出来！”收拾好自己的箱子，孙嘉虞又拿着匕首威胁其他人。
有人害怕了。
但，也会有人选择另一条路。
“你以为就你有刀吗？”一个男人嗤笑一声，也拿出一把刀，“见过血吗？拿得稳吗？一会儿刀可别掉了。”
这下事情是真的麻烦大了。
江主任意识到，一但真的闹到见血的地步，这个庇护所就算是彻底完蛋。
她挡在小姑娘身前，正打算再劝劝双方时，外面隐隐约约传来了高音喇叭的声音——
“好消息！好消息！希望魔法学园入驻乐城！全市魔法化改造即将开始！”
*
“那个怪东西是什么？”
“是车……吧？”
“可车为什么会转圈圈？”
商场内，各楼层探出了许多个脑袋，惊讶、警惕、好奇地望着朝着这里行驶而来的古怪物体。
那顶上有一个被固定在叶柄上的大喇叭，正在持续不断地向着四周重复播报——
“……为配合魔法学园在我市展开招生工作，请各区、街道办事处组织人手，对辖区居民展开魔法资质普查。”
“……请我市居民携带好身份证，配合本次普查工作。”
“天灾虽至，魔法复兴！”
“乐城将成为全球第一个魔法都市！让我们齐心协力，做好带头、示范工作，在这个末世里共同打造全新幸福家园！”
……
“到底是谁写的稿子，好官腔哦！”小王秘书边下车，边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什么全球第一个魔法都市？
魔法学园只不过表示了愿意和政府合作而已，魔法都市那是多大的工程啊，太敢想了吧？
不愧是我同事，好会上价值。
虽然心理活动有点多，小王秘书在工作时到底是个严肃认真的人，很快就通过喊话联系上了074庇护所的负责人，从窗户口爬入了庇护所内。
对于小王秘书一行人的到来，整个庇护所都很懵。
但随着双方高效的交流过后，江主任整个人都打了鸡血一样激动起来：“好的，我马上去准备！”
喇叭虽然喊的是通知，但小王秘书都出动了，当然不是仅仅通知而已。
一群人带上了各种设备，立刻、马上就会开始进行魔法资质普查。
而这个消息随着江主任等官方人员的行动，很快就传遍了庇护所。
*
“魔法资质普查？什么玩意儿？”
原本剑拔弩张的一群人，随着那辆突如其来的怪车，陷入了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尴尬境地。
还火拼吗？
可好端端的悲剧气氛，已经消失殆尽，受害者们或许还有点火气，可施暴者们却不得不开始考虑，事情是不是有了转机？
“喇叭到底在喊什么，你们听清楚了吗？”
他们凑到通风的窗户边，竖起了耳朵，却越听越迷糊：“魔法化改造？魔法都市？哪来的神经病啊！”
“……你们不知道魔法学园？”胖女人的养子却开了口，“之前有几天这里不是烧过会冒蓝色火焰的木头吗？那个就是魔法树，来自魔法学园。”
他很冷静，又条理清晰地将所有关于学园的信息都说了一遍。
这里的很多人其实都不怎么爱上网，上也是看些逗乐的东西，对于不属于自己生活范畴的事物不太关心。
就算是奇怪的木头，也只觉得是某个不认识的品种，并未想过是不是属于正常木头范畴这件事，以至于此时竟然对不久前沸沸扬扬的魔法学园事件一无所知。
听完男生的讲述，很多人更迷糊了。
“那魔法学园怎么不多弄点树？害老子冷死了。”
“成为魔法师给我们好处吗？有工资吗？不会是强制的吧？”
“我完全没学过魔法啊，我也得参加测试？”
对于这些无知的发言，稍微了解点事情重要性的人则悄悄翻了个白眼，私下里都紧张起来，去翻随身携带的身份证。
好在因为庇护所需要身份证，在场的人都有这东西。
“什么时候开始测？不会不给我们测吧？”胖女人这会儿又拉着养子悄声说，“你赶紧去看看，小心那个什么主任给我们穿小鞋，把我们忘了。”
男生点了点头，朝着楼下走去，没一会儿又噔噔噔跑上来，对着众人喊：“下来，楼下在……”
他迟疑了会儿，说：“播放纪录片？”
*
确实是纪录片。
就是当初方妈拍摄的那个，而内容不仅仅是丽景小区的魔法化改造，还包括了市长一行人对于小区的视察工作。
虽然方妈作为某音达人，坚持认为自己也能剪片子，但实际上这一版纪录片还是市政府自己找了人重新剪辑包装后的。
理所当然的，夹带了一些私货。
比如，开头就拍摄了市政府工作人员在天灾末世里忙碌的工作景象，虽然大家都带着疲倦，但还是坚持为人民服务。
新任市长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忧愁望着被厚厚积雪覆盖的乐城（从这就能看出是后面补拍的），雄厚的画外音响起——
“作为乐城新一任市长，或许也是最后一任市长，我无时无刻不在问自己，我能带领乐城人民在这场灾难中找到活下去的办法吗？”
画面一转，小王秘书出境，他正小心翼翼拨打着电话，仿佛自己按下的是某种改变世界的按钮一样，然后紧张询问：“您好，这里是乐城市市长办公室，请问是【哔】【哔】【哔】吗？”
下一秒，他冲进市长办公室大喊：“市长！魔法学园真的在我们乐城！乐城有希望了！”
整个政府大楼都欢呼起来，大家互相拥抱，甚至乱丢文件，演绎什么叫喜极而泣……
播放到这里时，带着同事们站在一旁的小王秘书，忍不住脚趾扣地。
啊，宣传口的同事们写的什么烂剧本啊！好浮夸哦！
播放设备是好不容易找出来的便携式投影仪，可以不用插电的那种，虽然只能播放几个小时，但放个三四轮记录片还是够的。
……其他人却完全没有注意到小王秘书的尴尬。
商场很大，但一下子这么多人聚在一块，还是难免拥挤，前排的被后排的骂“快蹲下来点别挡着屏幕”，后排的被前排的说“别挤了没看到再挤机器就要倒了吗”。
总之，虽然有幕布，但也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到画面的，这让不少来晚了的人都着急起来，有人干脆跑去楼上挤在围栏边，居高临下去看影片。
也有因为着急骂骂咧咧的，这时候对方就会被所有人齐声痛斥“安静点，要听不到了”。
……这大概是政府宣传片（划掉），官方纪录片最有牌面的一次。
接下来的内容，逐渐走向越来越神奇的地步。
楼下那辆奇怪的魔法车出境，大家看到它载着市长一行人在积雪的路面上旋转出蓝色的冰道。
看到市长一行人在那什么“丽景小区”门口，撞见了乐城大学访问团。
看到了当初小区居民是如何一个步骤一个步骤，搭建起反建筑原理的“丽景广场”。
最重要的是——
看到了光芒仙人掌组成的室内农田，一位居民拿着叫做魔法化肥的东西往土里一撒，片刻后，土里就冒出了菜芽？还在飞速长大！
看到了“拍一拍”水龙头，出水虽然还不能调整大小，但那是水！没有结冰的水！
看到了虽然规模还不大，但已经可以给小区供电的魔法太阳能电站！
看到了干净整洁可以冲水的魔法厕所。
看到了冒着蒸汽的热腾腾的浴室，丽景小区居民甚至能在这末世里泡热水澡……
看着看着，大家眼睛都红了。
一部分是嫉妒，一部分是难以置信。
“这是真的吗？”终于有人开口问，“这个小区真的存在？”
“是的。”小王秘书点头。
有人帮忙说道：“真的有这个小区，我以前去过的，和纪录片一样……呃，改造前一样。”
“那，那些魔法设施是真的吗？”
“真的啊。”虽然在纪录片里已经简单介绍过那些魔法植物的基本情况，小王秘书还是把自己知道的再说了一遍。
他们这些去过丽景小区的人被纷纷派出来，不就是为了给居民们说说这事吗？
居民们想听。
那政府就说给他们听。
“……所以，那个魔法资质普查是为了？”
“学园会招收更多的魔法师，”小王秘书说，“而魔法师们，将改变这个末世。”
第74章
再多的惶惶不安,再多的迷茫，还有再多的怨气，随着这个纪录片突然就消散了。
现场很多人眼眶里浮现出泪水，但太冷了, 又赶紧揉掉, 弄得眼睛有点痛。
小王秘书和同事默不吭声地看着众人齐齐揉眼睛的画面,完全没有笑话他们的意思，毕竟在纪录片剪出来后,作为第一批观众，市政府及1号庇护所的居民,反应和他们一样。
好像可以活下去了。
哪怕不知道未来气温会不会再降,东洲的屏障是不是依然不能破除，可大家有了新目标,共同的目标。
“王秘书,测试房准备好了。”一旁红着眼眶的江主任走过来,提醒道。
“你们组织吧。”小王秘书说。
江主任点点头,开始安排庇护所的居民们按照所属楼层排队,胖女人拉着养子就要往队伍里挤,被江主任瞪了一眼,又悻悻退了出去。
他们是四楼的, 还没轮到他们。
往常江主任别说瞪眼了,连发脾气都没什么威慑力，但这会儿，大家都开始乖乖听她指挥。
还有不少刺头儿此时对她以及其他工作人员，露出讨好的笑。
江主任等人只板起脸，让大家按秩序进入测试房间。
小王秘书等人当然注意到了庇护所这有些微妙的氛围，但一点也不奇怪, 来的时候就已经弄清楚了这样临时糊弄出来的庇护所，条件绝对不会好，管理上肯定也会有问题。
所以这样的庇护所，是优先进行筛查的，齐市长很担心这里会出乱子。
市政府从学园“租借”走了据说即将淘汰的四辆1.0版魔力车，今天统统派了出来，在各大区一齐发力，稳定民心。
一楼的居民们排队测试的时候，纪录片又开始循环播放，这次少了些人，之前没能看清楚画面的于是挤到前排再看一遍。
就算是看清楚了的人，也丝毫不介意再看一遍，甚至看得比之前还要认真，这让暂时排不上队的人也没那么焦虑了，一时间整个庇护所显得秩序井然。
小王秘书也没闲着，和江主任在一旁了解情况，庇护所缺什么物资，有哪些困难，多少居民生了病需要重点照顾等等，都一一记录下。
“对了，你们这里以前是工业区吧？”
最后，小王秘书突然问：“现在还有哪些厂，什么个情况你清楚吗？”
*
魔法资质测试进行的比大家想象的要快许多。
测试房总共有4个，是拿商场的商铺临时拼凑的，每次一个房间能进20人，3分多钟后就被赶了出来。
很多人甚至是懵逼的。
最先出来的那批被后面的人团团围住，询问测试细节。
“进去后也没做什么，就是看一朵花，想象自己和它产生联系。”出来的人苦瓜脸道，“我根本什么都感受不到。”
如果不是那朵花明显是魔法花，他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被骗了。
“啊，这样测试准吗？”
“而且这么多人一起测试，不会产生干扰吗？”
大家七嘴八舌的，随着进去一批又一批人，却都是垂头丧气显然什么奇怪事情都没发生就出来了，原本雀跃的心情又有些跌落谷底。
“政府不会在骗我们吧？”
“那个花记录片里好像没有？”
“应该不至于是假的，楼下魔力车还停在那里呢，不信你们看看？”
这样的对话反复发生，但直到轮到四楼，也就是最后一批人排队了，还是什么动静都没。
连小王秘书都有些意外。
按理来说千分之一的几率，而前面测试了也有近3000人了，却一个有资质的都没有吗？
他自己都开始怀疑测试会不会不准了。
就在这时，胖女人以及孙家人开始进入房间，而且很不凑巧的，不久前还剑拔弩张的一群人，进的是同一个房间。
两边人围着房间中央那被罩起来的花，站成了两个半圆，耳朵听着房间里的工作人员讲了遍如何集中精神力看着魔法花，在脑海里想象和它接触，眼睛却警惕着对方的人。
莫名的，在单纯的测试之外，还多了点竞争意识。
倒是双方人群里的两个孩子，完全没有被这种氛围影响到，默默按照指挥开始在脑海里想象。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就在工作人员以为这一批也是普通人时，意外发生了。
“呀啊啊啊——”
“哇哇哇——”
凄厉的尖叫让还在外面大厅里看纪录片的人，都吓了一跳。
“出什么事了？测试房那里怎么传来尖叫？”
“坏了，里面是刚才差点打起来的那群人，不会又干架了吧！”
“走走走，快去看看。”
这么多的人一股脑就要往测试房那边挤，吓得江主任连忙大喊：“都别慌，没出事！是有人被检测出魔法资质了！”
*
房间里的人更懵逼。
近距离被魔音穿耳，好几个人差点跌倒在地，幸好被周围人扶助。
他们半惊恐，半惊奇地看着房间中央的魔法花，不确定地询问：“是它在叫吗？”
这会儿花又安静了下来，可刚才，他们分明看到那柔柔弱弱的草叶状花朵，突然张开了一张嘴，发出凄厉至极的尖叫声。
工作人员呆了呆，才不确定地说：“……好像是的。”
又反应过来，激动道：“卧槽，你们中间有魔法师！”
官方人员一般是不爆粗口的，除非忍不住。
“是谁啊？”听到肯定答案，一屋子的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心脏都砰砰快速跳动起来。
有种热血上头的感觉。
“都让一让，让一让！”就在这时，人群后传来小王秘书的声音，“其他人继续测，至于你们……”
他对房间里的人说：“都跟我来。”
*
在众人的围观下，这20个幸运儿昂首挺胸跟着小王秘书到了宽阔的大厅里，然后，就见到其他市政府的人拿出一个桶，以及一把魔杖。
魔杖上还有一朵大家能认出来的魔法花——会出水的那个。
小王秘书又简单说明了下新的测试方法，就让幸运儿们排着队，一个个测试。
魔杖能更好的引导法师的精神力，因此只要简单的挥一挥，就能测出一个人是否拥有魔力，这是在丽景小区用过的方法。
但这次魔法资质普查中，这种方法只作为辅助——人太多了，素质又良莠不齐，大家也担心一个个测试有人会不死心把法杖给挥断。
其次，水绣球作为一种非常有用的魔法植物，还得用于修建水龙头、厕所和浴室呢，哪有那么多的供应量用来测试？
所以有着积压存货的尖叫草，被拿出来成为这次测试的主要道具。
瞧，它甚至能“自动通报”全庇护所——你们中间出了个叛徒（划掉），魔法师哦！
二十人不用指挥，排成了东西两个小队，左边对着桶挥一次法杖，右边挥一次。
左边的人失败了，右边及他们身后站着的人欢呼。
右边的人失败了，左边及他们身后站着的人欢呼。
小王秘书奇怪地看了他们一眼，不明白为什么只是一个普通的魔法测试，却被搞得好像红蓝对决的现场一样。
对决很快出了结果——
随着男生接过法杖，只轻轻一挥，一团水球凭空落下，现场先是一片寂静，接着，左边站在男生身后的人群爆发出了热烈的欢呼声。
“儿子，你可真是妈妈的心肝宝贝！”胖女人竟然不顾众人都在看，掐过男生的脸，在他额头上重重亲了一口。
男生却脸色苍白，抬起头，与对面的女孩对上视线。
在一片嘈杂声中，女孩面无表情地抬起手：“给我。”
“干什么干什么？”胖女人却一把拦住男孩要递魔杖的动作，“你不会还想测吧？你以为魔法师是什么大白菜吗？我警告你，虽然你和我儿子是同学，但千万别想着靠这关系来套近乎！”
“给我。”女孩又说了一遍。
胖女人还想尖酸刻薄几句，却被小王秘书打断：“这位家长，你再扰乱秩序，我要把你记上小黑本哦！”
他在众目睽睽下真的拿出一个黑色本子：“就算有魔法资质，也不代表可以成为魔法师，还要通过政审的，有不良记录的人以及其亲属，都是扣分因素。”
大家被吓住了。
“给她吧，”小王秘书对男孩说，“其它人也测试完。”
虽然这么点人里出两个魔法师是很低概率的事件……但好吧，它还真发生了。
女孩挥舞法杖后，同样出现了水球。
现场再次安静了，连欢呼都忘了，大家有点呆。
“……恭喜。”
小王秘书面色平静地对两个孩子道：“你们进入待选名单了。”
*
虽然已经尽可能高效快速地进行本次魔法资质普查，但初步完成全市普查工作，还是用了快一周的时间。
乐城共有300万常住人口，杀人冰雹过后，还剩下大约200多万人，其中有百来万人待在庇护所里，剩下的那些分散在各个非官方的避难点。
这些分散的人群，给市政府的工作带来了很多阻力。
难找只是一方面，更多的，是他们中间有相当一群人对政府抱有敌意。
他们认为自己是被抛下的。
就算是很为市民着想的齐市长，也无法保证手下每个官员都有一颗公正的心，像江主任被穿小鞋派到啥都没有的庇护所承受居民的怨气这种事，其实完全不稀奇。
庇护所的名额也不是公平分配的——当然想真的做到公平其实很难，但官方人员将沾亲带故的熟人安排入名单，甚至进入好的庇护所，不仅在小李父母的小区上演，也在东洲很多地方发生，乐城自然也不是例外。
所以谁能一点怨气也没有呢？
尤其是被剩下的人群都想象着，那些幸运儿在庇护所吃饱穿暖的幸福生活，就很气。
魔力车上的喇叭在全城响了一圈又一圈，可这些零散人员信的并不多，还有些连魔法学园都不信任的，怀疑政府是想骗自己出来给魔法学园当奴隶。
于是普查工作有些难做。
小王秘书的同事一遍遍保证，企图证明政府没有恶意，可对面不听不听。
最后还是小王秘书抢过喇叭，直接喊：“参加测试送魔法炭、方便面或矿泉水，三选一。数量有限，先到先得。”
“……在哪里测？”
对方很快投降了。
这就是职场老油条，和职场新人的区别呢！
就这样，一周后，一份写有1900多人名字的名单进入了市政府的魔法人才库。
但这1900多人并没有直接交给学园，而是在政府办公室进行了严格筛选。
就像小王秘书提到的——得“政审”。
这也是学园的要求，为了不让魔法师们成为未来的麻烦群体，得对他们进行一个区分，尽可能将宝贵的入学推荐名额给更值得信任的人。
在一番麻烦的调查工作结束后，又将不符合学园年龄要求的人剔除，最终获得了一份375人的大名单。
*
“啊，我入选了？”
从江主任那里得知了这个好消息，孙嘉虞有些懵。
距离测出有魔法资质过去了好几天，这些天里，听到各种乱七八糟的消息后，原本雀跃期待的心情已经转变为沮丧了。
他们一整个庇护所只出了两个有魔法师资质的人，这看起来很少，可大家通过各种方法一打听，才知道大部分的庇护所都有两位数以上的有资质者。
全城有百来个庇护所呢。
这还不包括分散在庇护所外的人群。
听说魔法学园本次只招18个人，这录取率一下子就变得有些低了。
“……只有我吗？”惊喜过后，孙嘉虞又低声问。
“只有你。”
江主任看了她一眼，笑道：“其实你会进入名单，还多亏了你爸爸。政府那边做调查时，很多人都在帮你们家说话。”
“嘉虞你看，好人还是活的下去的。”
孙嘉虞点点头，抱了抱江主任，真诚地向她道谢：“谢谢您江主任，你也是个好人。”
等她们分开，孙嘉虞转头，看到了自己的高中班长。
男生在走道另一头望着她，片刻后孙嘉虞主动走了过去：“你……”
“恭喜你。”
男生打断她想说的话，露出笑容：“无论你信不信，我觉得这个结果好极了。”
“有句话我早就想说了，”女孩露出认真的神情，“班长，你不是他们的亲生儿子，真是太好了。”
男生的身体猛然颤了下。
他有些惊愕地看向女孩，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又不知道如何说。
“你抓着那个坏女人的手腕，不让她动我东西时的样子真的帅极了。比你在主席台上领奖时的样子更帅。”
女孩露出灿烂的笑容，对他挥挥手：“反抗吧，班长。都末世了，还不能去做你真正想成为的人吗？”
他们就这样简单的道了别。
然后，就在第二天，一辆和庇护所居民见过的那辆魔力车完全不同的新版车出现在了庇护所门口。
这辆变得更长，更好看，车身还带有一个魔法学园校徽LOGO的魔法车，带上女孩，还有更多的候选者一起，朝着崭新的世界开去。
第75章
新版的魔力车——或者说魔法学园初代校车, 经过了魔力机械社团的辛苦改造，是一辆双层的，能容纳共计60位乘客的魔法巴士。
宁昭也不知道教授们是怎么办到的，总之这车的车身和莲叶是分离的,当莲叶旋转时,车身只会有轻微的晃动,不会再跟着转圈圈，稳定性比以前强了太多。
至少乘客们不会那么容易晕车了。
当60位候选者紧张地从车上下来时, 看到的却不是他们想象中的魔法校园，而是……
一片白茫茫的工地？
“别站着了,这里是建筑图纸,每个人来领一张。”有个看起来是工作人员的女性说，“你们的第一个任务,就是把图上的建筑搭起来。”
不仅有图纸,旁边还堆积了一大堆在纪录片里见过的魔法泥砖,候选者们亲眼见到两个只有自己膝盖高的木头人拖着拖车抵达,将拖车上新运来的泥砖卸载到这片堆料区,然后重新将空拖车拖走。
“这是木傀儡, 不要干扰它们的行径路线和工作, 目前制作出来的这批还不够智能, 被干扰会出现bug。”
女性见状解释道：“这是学园《傀儡学入门》课程上会学到的东西。”
就在这时,其中一具傀儡不知道被什么绊了一下，啪叽摔倒在雪地里。
女性很淡定地走过去，将它重新扶好，拍了拍后，木傀儡又抓起拖车的绳子，继续往前走。
“哦, 如果看到它们摔倒，帮忙扶一下就行了。你们要是木工活不过关，做出来的两条腿大小长短不太一致，它就会很容易摔倒。”
她语气里带了点嫌弃，但候选者们盯着两具看不出任何机械痕迹的傀儡，眼睛都快不够用了。
“好了好了，开始干活吧，这里还有墨镜，最好也戴上，防止出现雪盲症。”
她没有解释为什么会让他们干活，但大家都理解成了这是学园的一场测试，虽然内容和他们想象的差的有点远——他们中好多人都把纪录片反复观看，记住了每种魔法植物的知识，就担心会考呢！
结果这考试的内容……是搭房子？
图纸上的建筑是个弧形，或者说大约1/4圆型弧线的魔法建筑，最底下两条充当楼梯的细腿支撑起整个建筑悬在空中。以弧线作为底的话，上面还有三栋高楼，中间以错开的宽阔露天走廊相连。
总体来说，不算复杂，但看起来也不是简单的活。
一车彼此间严格来说是竞争关系的人，聚在一起进行了简单分工，每20个人为一个小组，负责一栋高楼的搭建。
大家的态度都很友好，毕竟谁知道这场测试是不是在看他们和人相处的能力呢？
*
“……你这是欺骗吧？明明是把人当苦力，他们可能还以为是在做测试。”学园的顶楼，乌噶对站在窗边远望雪地的宁昭吐槽。
“胡说，这明明是协作性测试。”宁昭懒洋洋回答。
“如果不是知道真正的测试在后面，我就信了。”乌噶蹲在宁昭的肩上，看着她手里的学园规划图。
上面的建筑正在一点点被实现。
比如这批候选者们正在搭建的，位于学园东北、西南等四个方位的主体建筑，将是学园的四栋宿舍及教室楼。
在这四栋楼的更外层，分布着兴趣社团的活动室，后者已经在这几天初步搭建完毕，郑萱领着团队在对外形做最后的修饰。
而能有这么高效的建筑进度，除了魔法泥砖实在很好用外，也得益于学园产能有了飞一样的提升。
不仅仅是那两个高级傀儡的帮忙，学生们粗糙的木傀儡也大大助益了这条生产线的建立，来自自动化社团的合理规划帮助学园有了第一个自动化工厂——魔法泥砖生产场。
虽然有些过程还是需要人工辅助，比如材料处理和后期刷胶水，但这部分随着更多自动化炼金道具的出现，预计不会需要太久就能解决。
就算是需要人工辅助的，也被简化了许多，教授们给魔法泥砖做了模具，套上后可以直接快速在胶水里浸泡一下，再人工查漏补缺刷一下就能快速“出厂”了。
老人们还因此紧张了一会儿，生怕自己被“魔法”取代，发现还是有用得到他们的地方才放下心来。
候选者们并不知道自己被魔法学园的校长当成风景眺望了，但是他们偶尔也会抬起头，往学园的方向望一眼。
学园的核心塔确实离这里不远，只是因为他们处于雪层之上，一开始并未注意到，但快速把宿舍楼的空中平台搭起来后，视野就变得开阔了许多，候选者们不仅可以看到学园，也能看到四周分散开来的社团建筑了。
这导致他们手上的工作都变得慢了一些。
尤其是兴趣社团那边很吸引眼球。
他们这个角落，可以看到不远处有一道……天梯？
应该是梯子，虽然搭法和他们的不太一样，但直直冲着天空而去，隐约还能见到有人在顶上活动。
还有看起来像绳子的物体搭了个类似物料提升机的平台，会很快速将建材往上运。
……就是速度真的有点太快了，简直像在飞。
而引起候选者们注意的这个天梯，实际上是材料社团的杰作——钟教授虽然放弃了给东洲搭盖子的想法，但测试魔法泥砖极限的工作还是要做的，这几天他带领着团队每往天空搭一段梯子，就测试一下魔法泥砖的承重，结论是这种魔法材料的能力确实超乎想象。
但随着高度上升，承重能力的数值还是有变化的。
就在这时，天梯那块儿传来隐约的骚动声，候选者们紧张了一会儿，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故，竖起耳朵听了许久，有个人不确定道：
“好像是……到顶了？”
其他人齐刷刷看向他。
“大概是在说碰触到屏障了？不能再往上建了。”那是个个子有些矮的男生，他慌张摆手道，“我就是说说而已，虽然我听力还行，但也不保证没听错。”
这何止是听力还行……算得上顺风耳了吧？ ！
人群里的孙嘉虞佩服地看着对方。
“应该没听错，”有人神色凝重地抬头望向那边，“刚送上去的材料被运下来了，很可能就是碰到了屏障。”
虽然还没有真的走进魔法学园内部，但老实说，只是抵达这里都已经让候选者们激动不已。
在乌噶看来完全是“苦力”的活，在他们眼中其实也是很有趣的，尤其是在实践中发现魔法泥砖的特性后，很多人都有种童年的积木游戏变成现实的感觉。
可这种雀跃的心情随着“天梯”到顶，再次黯淡下来。
“唉，我还想说能不能搭个梯子离开东洲呢。”有人叹息。
“没关系，现在不离开东洲也能活下去了。”孙嘉虞如此安慰道。
她的话音刚落，身后却传来一声尖叫，众人齐齐转头，就看到了让心跳差点停止的一幕——
一个正在边缘搭建魔法泥砖的女孩可能是不小心踩空，也或许是被刚才的变故分散了注意力，差点从这个离地还有四五米高的平台摔下去。
之所以说差点，是因为有个男生反应很快伸手抓住她了。
可怎么说呢，魔法泥砖的面是有些光滑的，大家的鞋子都踩了雪导致在这上面会有些滑，边缘又没有很好的借力点，男生被女孩拽着，也正在往下掉。
孙嘉虞和身边的几个人飞快扑过去，想要拽住男生，她的手都要碰触到男生的胳膊了，却还是晚了一步。
大家一脸惊恐地看着两个人从平台边缘摔了下去。
就在要集体发出尖叫时——
摔下去的两人却漂浮在了空中。
“这片区域有漂浮魔法，”赶过来的学园工作人员见两人没事，松了口气道，“还是得小心点，搭这种空中建筑确实会有摔下去的危险。”
可惜没人在听她说。
所有人都趴在边缘，张大嘴看着飘在低空中的两人。
两人自己也呆了呆，发现没危险了后，开始尝试着在空中转动身体，扭动了好一会儿，脚才缓缓落地。
“哇，好玩！”一个长得娇娇小小，看起来非常乖的女孩从孙嘉虞身边一个飞跃，就往下跳。
大家心脏又被她吓得差点停跳。
然后就见女孩一脸兴奋地漂浮在空中，长发全散开了也丝毫不以为意。
……姐妹，你够勇的啊！
听到女生甚至在冲他们这群上面的人挥手，劝他们也跳下来试试，孙嘉虞只想给她跪了。
她这群候选生同伴，怎么感觉奇奇怪怪的！
还好像女孩这么大胆的人始终是少数，接下来大家还是老老实实地继续搭房子，只有那个女孩每搭高一层，都要往下跳一次，好好的魔法学园测试，被她当成了蹦极游戏。
至于后来还有几个人也“不小心”摔下去，孙嘉虞就不知道他们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了。
不过她倒是隐约听到有人在说：“就算没被选上入学，玩过这个漂浮魔法也很值了！”
*
就算是搭房子的热情很高，也是要休息的，至少午餐时间所有人都被强制停止干活。
饭是傀儡送来的，取餐的时候，孙嘉虞还偷偷摸了下傀儡的头，确认了确实是木头的手感。
然后到了下午，学园的工作人员拿着一张表格过来，开始一一喊他们的名字。
被叫到的人会被带到这栋由他们搭起来的建筑一层，一间不知道何时多了个门帘以及桌椅等家具的房间里一对一问话。
一开始孙嘉虞还有点紧张，但随着“面试”过的人出来后，简单分享了面试过程，又稍稍安了心。
并没有关于魔法的考试内容。
不过，有一场会进入幻境的测试，在对方的描述中，那是一场惊险刺激的跑酷，听得立马又有几个人去尝试“蹦极”了。
……管他有没有用，先练个胆再说。
“这个幻境测试能测出你的魔法天赋等级和魔法亲和属性，不用太紧张，正常测就行了。”
“之后，面试官会问你几个问题。”
大家赶紧打听是什么问题。
“就是让你做下自我介绍，说说在末世有什么感受，对魔法学园有什么看法。”对方想了想说，“唯一可能有点怪的是，面试官会一边听你回答，一边看一本书。”
“书？”
“一本叫做《快乐魔法每一天》的书。看上去不像是我们这个世界的，可能是本……魔法书？”
*
一开始被宁昭抓壮丁，充当面试官，柯里是拒绝的。
但在被威胁不配合就不让叶涵带他出去逛后，柯里屈服了。
这些天里柯里虽然没能出远门，但把学园附近转了一圈，哪怕只是看雪都觉得很新奇，还对学园正在建设的各种建筑发表了一通宁昭懒得听的想法。
对于柯里而言，虽然追剧也很有趣，但还是亲眼见见这个世界更有趣。
不过，抗议还是要说的——
“我只是对言语的真假有些感应，又不是测谎仪，你不觉得拿我测试候选生们的回答可靠性有些过分吗？”
“不觉得。”
柯里一噎。
“唉，其实真的没必要，你们这个世界只有一所魔法学园，求学者们又是经过精挑细选的，难道还会对学园起什么坏心思吗？我测也是白测。”
“行了，”宁昭摆摆手，“给你发工资。”
“好的，谢谢校长！”
于是柯里兴高采烈当了学园的面试官，只是他原本坚定认为，这群候选生里不会有什么问题人物，却很快被打脸了。
充当另一位面试官的校长秘书方慧兰低下头，看着书页里，柯里拼命对她做了个“叉”的手势，记录的动作顿了顿。
“这个学生……”
柯里小声却严肃地说：“可能有点问题！”
第76章
“我好像……是被人推下去的。”
晚上八点。
正好奇地参观着临时宿舍的孙嘉虞,听到了她的临时舍友如是说。
这是一间四人宿舍，而且还位于候选生们花了一整个白天自己搭出来的楼里。
只是原本仅有个外壳的大楼，在那只作为魔法学园象征的木偶乌鸦飞了一圈后，就多出来了不少家具。
候选生们亲眼见到上下床、沙发、学习桌椅等小家具摇摇晃晃在每一间房里找到自己的位置,随着它们停下不动,整个宿舍房间就像是逐渐被染上色彩的画一样,产生了奇妙的变化。
比如门槛处自动长出了木头做的门，玻璃窗出现在提前预留的空格里,厚重的窗帘与漂亮的吊灯也从空中浮现，将宿舍染上鲜活的气息。
从空空如也, 到成为能住人的宿舍, 只花费了不到十分钟。
然后，他们被分配了各自的宿舍,带着提前就准备好的行李,住到了这充满魔法气息的寝室里。
这里是温暖的, 不是在庇护所抢到最靠近火炉的位置而感受到的那种不均衡的温暖, 而是整栋建筑就很暖和, 完全不像是极寒天气的样子。
这点候选生们在搭房子时就注意到了,学园一定是有什么魔法能将温度控制在最适宜的度数,甚至比通过枯萎树打造的魔法供暖工程更为令人舒适。
而且寝室还有一间独立盥洗室,有着源源不断的热水供应,候选生们几乎是进来就不想离开了。
孙嘉虞的三位临时舍友，一位是让她留下深刻印象的大胆女孩，名叫金玲，一位是那个摔下平台的倒霉女生，名叫安琪，还有一个则是完全陌生的女孩。
说出那句惊人话语的, 自然是安琪。
“什么意思？”孙嘉虞很快反应过来，“有人想害你？你怎么不和学园说？”
她几乎第一时间想到了，可能是有人为了减少竞争者，作出了这样危险的事情。
虽然这行为显得过于无脑又恶毒了。
“我也不太确定，就是感觉好像被推了一下，可能是错觉吧。”安琪慌忙摆摆手，“算了，反正也没出事。我只是想提醒你们一下，小心点当时在我附近的人。”
“啊，可是已经忘记是哪些人了耶。”金玲呈现大字状瘫倒在床上，“没关系，说不定那些人明天后就见不到了呢。”
明天将是公布录取名单的日子，所以这会是候选生们来到学园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夜晚……大概？
*
宿舍楼的火光逐渐熄灭，就算是精神还有点亢奋的人，也在这片舒适的安静中逐渐入眠。
“她”当然也不例外。
今天入睡的时间比往常要晚一点，没办法，这么好的宿舍，让人想起了末世前，所以舍不得入睡。
反正，“老师”还是会耐心等着我吧？
女孩像往常一样，在睡梦中看到了一扇大门，推开后是一道长长的走廊，走廊的尽头，是一间昏暗的像是地牢的房间。
但地牢摆放着许多华丽的家具，墙上还挂着金银制作的装饰品，让整个房间又多了一种奢华气息。
房间的中央是把像王座一样的椅子，一个戴着兜帽看不清脸的人影正坐在上面，见女孩进来，手指敲了敲扶手：“你迟到了。”
“在学园的宿舍里有点睡不着。”
女孩回答，很自然地在旁边一把椅子上坐下。
其实她真的很想吐槽，既然整个“梦境”能够任由老师编织，不能弄点阳间些的场景吗？非要这么昏暗怪异，搞得好像是有中二病一样。
“今天在学园的测试怎么样？”
沙哑的，分不出男女的声音问。
于是女孩将白天在学园经历的一切都讲了一遍，末了，她用有些可惜的口吻道：“没想到有漂浮魔法，所以没能弄出事故，抱歉。”
“你鲁莽了。”老师却这么说，“万一被学园发现你的身份怎么办？学园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没有任何事情比你的安全重要。”
“我知道了，老师。”女孩一副感动的样子。
“有多大的把握进入学园？”
“很难讲，竞争者太多了。”女孩迟疑道，“而且很奇怪，学园的测试里，我的亲和属性是金属，不应该是梦境吗？”
“……正常，小小的遮掩术而已。”
“原来是老师做的吗？您可真厉害，连学园都能骗过去。”
大概是女孩的恭维令这位老师听得十分开心，他得意地说：“一所新建立的学园罢了，暂时不足为惧。”
“这样啊，那我其实没必要进入学园学习，还是跟着老师您才能学到真正厉害的魔法。”
“不，学园虽然很弱小，但懂的东西很多，而它们又一向敝帚自珍，只有进入到他们的体系里，才能知己知彼。”
女孩很想吐槽，说到敝帚自珍这点，自己这位老师不也一样吗？除了进入梦境，和看到“未来”的方法，自己好像也并没有从他身上学到什么。
不过，唉，算了，光能看到“未来”这点，就很值得感激了。
至少那帮助自己救下了重要的家人。
“希望我可以顺利进入学园，帮助老师您得到更多的情报吧。”最后，女孩如是说。
*
公布名单的时间比所有人想的要早。
几乎就在早餐之后，候选生们甚至来不及消消食，就被带到了一片空地上。
然后，他们第一次见到了魔法学园的校长。
和其他所有初次见到校长的人一样，大家有点被异界长相的女校长惊艳到了，尤其是听到对方有601岁时，又惊讶又羡慕。
魔法学园校长是个很干脆的人，没有发表长长的领导讲话，直接拿着一份名单就开始念名字。
被喊到的人一一出列，激动地站到了她的右手边。
随着并不长的名单被一点点往下翻，剩下的人心脏在一点点往下沉。
尤其是站在人群里，并不起眼的女孩。
她听到了自己室友的名字。
名叫孙嘉虞的室友露出惊喜表情，又很快收敛住，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站到了幸运儿的队列。
一个寝室要出两个幸运儿，那几率太低了，于是女孩知道自己基本是落选了。
不奇怪，她注意到自己在面试时，面试官看那本魔法书的表情，发生了微妙变化。
她直觉那不是什么好事。
但她没有和老师说，避免出现什么麻烦。
就在这时，已经心不在焉的她却又听到了一个让她惊讶的名字——她的另外一个室友。
……低概率的事情发生了，却不是降临到她身上。
女孩微微张了张嘴，又紧抿住。
其实作为身份有问题的人，她不是很想来魔法学园，可真的要成为淘汰者，心里又莫名有点失落。
“还有最后一位——”
就在这时，她听到那位校长说：“安琪，亲和属性金属，天赋等级A。”
女孩猛然抬起头，几乎是毫不掩饰自己的惊愕。
“欢迎你，请站到这边来吧。”女校长微笑着，指了指自己身旁。
安琪有些恍惚地走了过去，与自己的两位临时室友——孙嘉虞以及金玲拥抱了一下。
虽然她不知道她们是什么时候有了这种可以拥抱的交情的，但好吧，感觉还不赖。
只是这并不妨碍她用怪异的眼神看向那位魔法学园校长。
……她知道自己招了个什么样的学生吗？
这所魔法学园难道没有“预知”方面的人才？
果然和老师说的一样，好像很“弱小”的样子。
可就是这样“弱小”的学园，偏偏是灾难的化身，真是奇怪的事情。
安琪心想。
虽然内心说不上多激动，但混在幸运儿的队伍里，安琪表面上还是很高兴的模样，笑容遮也遮不住。
这和留在原地那300多位落选者形成了鲜明对比。
因为面对面，可以清楚看到他们的表情，哪怕极力忍耐，仍有人眼眶红了。
这搞不好比高考落榜还要让人失落。
可就在这群人沉浸在沮丧中时，魔法学园的女校长又继续说：“剩下的人将成为我们第一批预科生，接下来，你们有三天的时间在我校体验……嗯，公开课。”
啊？
那群人齐刷刷抬头望向她。
就连被录取的新生，也惊讶地看向这位校长。
“落选只是暂时的，希望热爱魔法的大家，能够从公开课中找到属于自己的魔法之路！”
她微笑道。
*
“幸好这不是魔法大陆，否则你的行为很可能引发众怒。”
乌噶在听到宁昭关于“预科生”的计划时，不止一次这么感慨。
没办法，谁让宁昭企图将部分炼金配方“分享”出去呢！这会动了很多人的蛋糕，让那些原本没有希望成为魔法师的人，去和已经成为魔法师的人抢资源。
“如果不是学园限制，我什至不介意将所有课程公开。”宁昭叹气道，“反正不是魔法大陆，应该不会有影响。”
学园并不能无止境的招收学生，这会影响整个学园系统的稳定运行，这就好像手机一旦装了太多软件，储存的资料太多，就容易卡一样，是学园这个经营系统为保证自身安全而设立的规则。
想要提升学园允许的招生上限，需要达成学园升级等一系列条件。
但那需要时间，而宁昭得和天灾抢时间。
多出来的潜在魔法师，难道就真的白白浪费掉吗？那只会拖累学园的发展。
比如和乐城大学以及乐城政府达成的合作，在魔法化改造这件事上，是需要派出魔法师配合的，可宁昭就这么点学生，派出去了不是耽误学习吗？
预科生就不一样了，反正他们也无法给学园提供魔源收入，很适合去做学园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就派到哪里。
而一旦宁昭可以继续招生了，也可以从预科生里优先选拔人才。
唯一的问题是，作为知识产权所有方，学园也并不允许校长们无偿分享魔法知识，就像整个魔法大陆也不允许一样。
但宁昭打算钻空子，而这个空子就是——公开课。
只要将公开的魔法配方控制在有限的范围内，学园会将这种行为定性为“招生手段”。
展示老师的教学水平从而吸引生源，不是很合理吗？
见识到了这个世界的灾难后，就连乌噶这只学园伴生物，也不打算对此提出反对意见。
不过乌噶关心的问题还有一个——
“那个实际亲和属性为梦境的女学生，你为什么要招进来？”
第77章
“她天赋不错, 而且柯里不是说，她内心很矛盾吗？对学园既充满不信任，又渴望能得到学园的帮助。”
其实对学园的态度很矛盾这点，并不单单是安琪,人对于未知事物要是没有一点忌惮才叫奇怪。
但安琪特别就特别在,她的两种情绪都非常强烈,不信任强烈到可以认为她将魔法学园视为敌人，可那种渴望又简直像在求救一样。
向敌人求救？
就, 还挺有趣的。
“……比起这个，更值得警惕的是亲和属性为什么会出问题吧？”乌噶拍拍翅膀飞到宁昭的校长办公桌上,像是陷入纠结的人类一样踱着步, “简直就像是被什么干扰了一样。”
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在魔法大陆,某些权贵子弟为了混入最好的魔法学园或者法师塔,也会施展一些小伎俩企图修改自己的资质测试结果。
但传统的魔法测试手段或许会被蒙蔽, 学园这种超出魔法大陆人认知的“系统”手段, 则不会被欺骗。
可是——
“你觉得是被什么干扰了？”宁昭问。
“嘎,还能是什么？”乌噶瞪她一眼,露出凝重表情, “能干扰魔法的,当然也只会是魔法。”
一人一鸟互相对望。
宁昭摸了摸下巴：“所以你也觉得, 这个世界……其实有原生的魔法师对吧？”
“不排除这个可能。”
乌噶急躁地说：“我想不明白为什么我们会穿错地方，一开始我以为只是一个出现概率极低的bug ，不用太在意。”
“可但凡是bug ，一定会有触发条件吧？这个条件是什么呢？”宁昭接过乌噶的话头。
“不断重启的天灾？应该不会，这和魔法大陆没有半点联系。魔法复苏？可其他含有魔法的位面应该也有挺多吧？”
“有没有可能，”宁昭随口提出一个假设, “这里有另外一所魔法学园？”
乌噶：……？
乌噶：！ ！ ！
“嘎，你怎么会这么想！”它惊得差点从桌子上跳起来，“我们穿错就够了，还有别人也？但等等，如果是因为这里还有一所魔法学园……”
那穿错好像就可以理解了？
毕竟，“全科魔法学园”系统的重点并不是单纯的经营，而是经营“竞赛”。魔法大陆特别的地方也不是因为那是个魔法位面，而是因为那里有很多所魔法学园。
但这个想法太超前了，不仅对乌噶来说有点超出想象，对宁昭而言也有点惊悚。
毕竟无论是小说原著里，还是她亲眼见到的这个世界，哪里还有另外一所魔法学园的影子？
如果有，对方是怎么避过一次次重启的，而且又在做什么呢？
“就不能是单纯的魔法复苏了，这里的原住民因为种种原因，学会了魔法吗？”乌噶觉得还是应该保守点。
对此宁昭点点头表示了赞同，这也是她看到安琪测试结果时的第一想法。
作为一名没什么教学负担的体育老师，她挺喜欢看小说来打发时间，而且什么题材都看。
灵气复苏会诞生修真者，灵异复苏会诞生御鬼者，那魔法复苏诞生几个魔法师不奇怪吧？
不过——
“什么样的原生魔法师，会研究干扰魔法资质测试的魔法呢？”宁昭认真询问。
“这才是我觉得最奇怪的地方啊。”
乌噶被问住了。
就算是原生魔法师——出于某种目的一直隐藏在暗处偷偷发展，但再怎么发展也不会研究这种压根用不上的魔法吧？
又没有魔法学园或者法师在招收弟子，这种魔法只会是魔法发展到一定阶段，甚至是成为人们主流追求后的产物。
“……那你还把人留下来！”
作为经营“竞赛”学园的伴生魔法生物，乌噶脑子里瞬间冒出了诸如“间谍战”之类肮脏的竞争手段。
卑鄙！太卑鄙了！
“好不容易有点线索，当然要留下来啊！”宁昭摸着下巴道，“要真是敌人，一直在暗处才更麻烦不是吗？”
*
但这场谈话只不过是宁昭突发奇想，脑洞很大的一个推测而已，反正只要顺着这名“间谍”学生查下去，就能弄清真相……应该。
宁昭也不太担心对方能作出什么对学园不利的事情，校长指南上显示安琪依然只是个1级魔法菜鸟，名字是代表着可疑的红色，但威胁度低，并且随着正式入学，她接下来的一举一动都会被简单记录在学园的日志里。
哪怕这里真还有一所魔法学园，那也不足为惧，毕竟对方好像并不清楚比起“混淆资质”，“修改记忆”才更适合用在间谍身上。
否则和在监控下偷东西没有任何区别。
只是，为什么要隐瞒对方是“梦境”属性亲和呢？好像意义并不大。
心中充满疑问，但宁昭并不打算打草惊蛇，知道学园混入了可疑学生的只有少数几人。
所以，安琪认为自己的潜入很成功。
甚至成功到让她有点头疼。
*
“这个课程表……是不是哪里弄错了？”
充当临时活动场地的休息室，此时被设置成了足以容纳24名学生的沙龙场所，最初的6名学生作为“学长”、“学姐”正在教导新生们一些入学常识。
比如，怎么使用学生手册。
能随着自己意念召唤出现的学生手册，可比魔法花们更有魔法色彩，新生们玩的不亦乐乎，脸上全是惊奇的笑容。
可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因为学生手册上显示的每日时间表实在过于离谱——
【8:00 起床及洗漱】
【8:30 早餐】
【9:00-11:00 冥想课】
【11:00-12:00 植物魔法课】
【12:00-13:00 午餐及午休】
【13:00-14:00 冥想课】
【14:00-16:00 傀儡学入门】
【16:00-17:00 冥想课】
【17:00-18:00 晚餐】
【18:00-20:00 兴趣社团活动】
发现问题了吗？不仅朝9晚8，而且课程与课程之间，不带休息的！
“啊，这是因为我们只有一间教室——我是说之前，冥想课和植物魔法完全不需要换地方，所以不需要空出课间时间。”一名学长爽朗笑道。
这是换教室的问题吗？ ！
“至于学园现在多出来几间教室，切换课程时需要走上几分钟，这是不会被记作迟到的。”一名学姐补充道，“而且学园的课堂氛围比较自由，如果你们有去洗手间的需要，随时可以离开，甚至不需要向老师打报告。”
这也不是去洗手间的问题啊！
意识到问题的严峻性，另外一名新生问：“呃，为什么每天的课程表好像都差不多？虽然周三和周六下午的傀儡学会变成阅读课，但其他日子好像都一样——我指的是，没有周末。”
是的，不仅没有课间休息，这课表甚至没有周末休息！
想当然，新生们也丝毫不怀疑，很可能连节假日都没有！
从魔法学园招收到第一批学生开始，学园确实一天假都没放过，但这能怪宁昭吗？魔源消耗也不放假啊！放假就意味着少了很多小时的冥想，损失的是学园整体的经济利益。
于是，宁昭就当魔法学园不存在周末这回事了，反正也没有学生问。
不仅没有学生问，甚至还有学生会替校长辩解，比如擅长脑补的郁燃。
他很严肃地说：“这是末世，你觉得我们可以悠闲地拥有假期吗？每天晚上8点就能休息了，哪怕是过去，很多社畜也未必8点能下班呢。唉，校长还是太体谅我们了。”
作为曾经的程序员，他确实很有发言权。
只是，这不妨碍这一刻，他们这群学长学姐显得有点像“学贼”。
更可怕的还不是时间表，在了解到学分是怎么计算的后，新生们很快发现他们还得在这已经排满了的时间里挤出空闲完成每日炼金作业，如果学分不够，甚至得多接一点学园的“日常任务”。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心里认同了学长说的“末世没有时间放假”这种理由，但全体新生那入学的喜悦已经换成了对未来的恐惧。
啊太卷了太卷了，我们真的能适应这样的魔法学园生活吗？
混在人群里，安琪脸上的表情更为僵硬。
相比其他人只是白天需要在学园学习魔法，她晚上入梦后，还得跟着“老师”学习魔法。
除了少数日子，她甚至得“学习”到天亮，以至于很多时候白天的她都显得没有精神。
末日这些天，她一直都是这样过来的。
可现在是什么情况？白天也学晚上也学，全年无休？这是学魔法吗？这是要她的命啊！
不行，一定得向老师请假，至少晚上的课程能少一点，让她有喘口气的时间。
安琪想的好好的，决定当晚就将这件事和老师说。
然而，校长特意给新生们准备了和老生一样的校内魔法寝室（为此花费了不少魔源），当安琪夜晚躺上新枕头，还没来得及使用入梦魔法，就眼睛一闭，陷入了香甜的梦乡。
翌日，安琪难得神清气爽地醒来，坐在床上发了好一会儿呆。
……好像放了老师鸽子。
唔，怪不到我头上吧？都是学园的错！
*
先不去管在焦急等待结果，却被学生放了鸽子的某位“老师”是何想法，同样在期盼录取结果的还有市政府以及家长们。
名单很快通过卫星电话传回给了市政府。
然后，被录取学生们的家长也接着得到了消息——因为他们的孩子被魔法学园录取，他们获得了搬到魔法学园附近居住的资格。
三天后魔法学园校车就会来接他们，他们可以利用这三天时间收拾好自己的行李。
当然，家长们也可以拒绝，这只是学园给予自己人的福利，而不是硬性要求。
不过这么好的福利，会有人拒绝吗？
事实上，还真有人会。
在犹豫了许久后，孙宏杰悄悄找到了江主任。
“您之前说，市政府打算设立魔法工厂的事情，是真的吗？”他开门见山地询问。
第78章
上次小王秘书前来074号庇护所时, 提过一嘴市政府在考虑区域化、模块化改造的事情。
既然对外的口号是“打造全球第一个魔法都市”，显然眼界不能仅仅放在求生上，还得保证市民过的好。
整天蹲在庇护所里烤火、种地、吃喝拉撒，可不叫生活, 市民们要有质量有尊严的活下去, 所需要的物资还有许多。
比如越来越紧缺的厕纸, 被孙嘉虞小心藏起来的女性用品，还有可以更换的衣服, 保持皮肤不要太干燥的水乳，以及一大堆的日用品。
这些东西全城肯定还有存货, 比如某被洗劫过的商超, 其老板就嗅到事情不对没有配合政府工作，偷偷藏了货, 但要供应全城人使用还是很困难的。
而且现在要从这些老板们手上把东西要过来, 那可是千难万难, 哪怕给钱也没用。
作为未雨绸缪的乐城市政府,第一时间就准备赶紧将还能运行的工厂重新运转起来了,以便尽快缓解越来越紧急的物资问题。
但这件事吧, 显然不能指望原址原建。
没办法,大多数的工厂被埋了,想要将它们挖出来重新投入运行,是一件非常大的工程，且如此低温，很多机械受损，生产线未必还能照常运行。
市政府的想法是，抢救那些急需的机器，然后重新画一个区域建立全新“工业区”。
其实这也不仅仅是市政府的决定, 某种程度上，也是学园的建议。
去丽景小区参观访问的那天，齐市长和作为校长秘书的方慧兰，以及家长联盟会长王春华两位女士谈了很久，对于如何利用魔法拯救乐城，甚至是拯救整个东洲，充分交换了意见。
大家的共识是，得抢时间。
谁也不知道后续气温和天气还会如何变化，因此没有时间慢吞吞去进行魔法化改造，得找到一个可以快速复制并向全东洲推广的办法。
模块化魔法改造，就是个很好的办法。
这个方法的核心思想是，将乐城分为一个个区域，每个区域负责解决一样问题。
比如，种植区提供食物供给，能源区提供电力或魔法能源，工业区负责生产工业产品。
将乐城市的民众根据意愿和调剂安排到相应区域，由全新的区域政府进行统一管理，实现所有区域间的合作与互惠互利。
这是末世，哪怕有着魔法，人们也必须习惯这样抱团取暖的生活。
而且实际一点说，这也是暴风雪侵袭下无奈的办法，原有的建筑扛过了这一次大雪，可能扛过下一次吗？人们想要安全地待在室内，恐怕还得指望魔法泥砖搭建的高抗压魔法建筑。
魔法泥砖的缺口很大很大，区域化、集中化才能更快速将摊子铺开，并且推广出去。
考虑到这些因素，市政府已经在进行选址了，原有的新、旧两个工业区就是在考察的目标，但究竟在哪边设立第一个“魔法工业区”，还得再斟酌一下。
这消息原本以孙宏杰的级别是很难知道的，但架不住他有个进了魔法学园的女儿，江主任愿意和他透露一点市政府的动态。
“你是想争取让工业区落户我们这边吗？”江主任叹了口气，“这件事不由我们决定，而且新区那边无论是设施还是财力都比我们有优势，我听说那边已经在走关系了。”
“……我是想办厂。”
“啊？”江主任惊讶望着他，“你有合适的生产线吗？我记得你好像生产暖贴的？”
暖贴虽然有需求，但以目前的状况而言已经不是那么大了。何况，孙宏杰还经营不善，厂子倒闭了。
“我问了区里其他几个厂长，大家愿意联合起来办新厂，我们能生产的东西很多，纺织产品、日用品都行，虽然不如新区全面，可至少在急需的物资方面，我们生产线是够的。”孙宏杰说。
“而且我们有一个优势，我们这里有大量的熟练工人，其中不乏技术工种，甚至我们可以简单维修那些机器。”
孙宏杰并不是有“厂长瘾”，经过前几天的事件，他已经清楚认识到想在末世里活下去，得有“势力”。
一味地当好人，顺从他人，是无法保护妻女的，他看到女儿拿起刀想要和人拼命的那刻，心都要碎了。
是的，他可以去沾女儿的光，以家长的身份去学园，加入传说中的家长联盟。
可是家长联盟又一定可靠吗？就算可靠，随着越来越多的家长加入，必然会有利益派系的出现，届时他还能保护自己人的利益吗？
话语权这东西，是需要争取的。
孙宏杰想争来试试。
“那你得开始准备计划书了，政府很快会进行公开招标，原本我们这边区领导已经有了推选的厂长人选，你想试试的话，我帮你争取个名额。”江主任咬咬牙道。
她都知道的消息，她的上级领导们肯定也知道。
其实这件事的关键还真不是工业区落户哪边，既然要重新规划，建到哪里考虑的是运输、便捷性等等问题，最初的几个模块区域一定是集中的，这样在交通往来上也更方便。
关键是，哪个区可以提供更好的产业支持，有可以快速投入生产的工厂。
江主任这个庇护所的人，压根不在区政府考虑的范围内，他们谁没有点沾亲带故，在区里捞好处的亲人故友呢？
一个区域的没落，虽然有时代的因素，但很多时候也和人有关系。
“如果我们能拿下一个工厂名额，”孙宏杰问，“江主任，你有没有兴趣竞争一下，魔法工业区的负责人？”
“孙厂长，你别开玩笑了，我就是一个小小办公室主任。哪里轮得到我啊！”江主任苦笑道。
“我会支持你，不，应该说我们庇护所的民众，都会支持你。”
孙宏杰很认真地说：“我们有眼睛，你已经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对每一位庇护所居民负责了。我们希望真正愿意做实事的人，可以成为管理我们的人。”
“你只用回答——你愿意吗？”
江主任沉默了片刻，想到这些天里因为领导给她穿小鞋，遇到的各种困境，最终咬咬牙点了头。
“我试试吧。”
反正只是试试而已。
万一成功了，她从此不用再受掣肘，可以全心全意去做好一个管理者了。
至少，她比那些只知道摆烂捞好处，把麻烦都丢给别人的家伙，更适合的多吧？
*
要在招标里胜出，只靠喊口号是不行的。
孙宏杰很快组织起了一支队伍，在江主任的支持下，走出了庇护所。
他们打算先去厂区看看，检查下机器损毁情况。
每个人身上都在重点保暖部位贴了暖贴，加上裹得厚实，出来后倒也没有特别冷。
但显然他们支撑不了多久，于是一行人在雪地里走的很快。
厂区离这里不算远，没多久，他们就到了第一个老板的工厂附近。
雪太厚了，原本不是很高的厂房被大雪掩埋，众人借着其他环境标识，推测了好一会儿，才确认了准确位置。
然后，拿着铲子开挖。
幸好是新雪，挖起来不是很费劲，大家轮流上阵尽量避免出汗，很快就挖到了一处窗口。
可还没来得及高兴，擦掉雪花往里看时，所有人都掉进了冰窟里。
……厂房的屋顶塌了，里面一片狼藉。
机器不用查看，全坏了。
“没事，还有好几个厂房呢，肯定有安全的。”孙宏杰安慰大家。
只是，他心也不免往下沉了沉，甚至想要苦笑。
所以终究是他把事情想的简单了吗？
*
“你是说，孙宏杰他们无功而返，压根不足为虑？”
074号庇护所某个对外通风口处，胖女人鬼鬼祟祟与一个男子交谈着。
听到对方的问话，胖女人忙不叠点头，信誓旦旦保证：“他们回来的时候都灰头土脸的，我亲耳听到他对自己老婆说，机器全完蛋了。”
“也是，那边的厂区都很落后，压根撑不过暴风雪。”男子若有所思道。
“哎，我帮你打听消息，你可千万记得到时候给我和我儿子留位置啊！你可是保证魔法工业区你能说的上话的。”
“放心，我们那边优势很大。”对方说，“而且你儿子是潜在魔法师，我们丢下谁，都不会丢下你们家啊！我还指望着有一天你儿子能成为魔法师，帮助到我们呢！”
“唉，都怪那小白眼狼没用，连个面试名额都争取不到，还不如个丫头片子。”胖女人骂骂咧咧了几句。
男子听得不耐烦，打断道：“行了，太冷了，我得离开了。万一被人发现也挺麻烦的。”
“行，帮我向区领导们问好。”
胖女人最后谄笑道。
等人走后，她才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离开，见到孙宏杰那批人，连个眼神都不给。
当然，对方也不会看她。
如今两伙人用势如水火来形容，绝不为过，但这种对立在已经有了希望的局势面前，被压了下来。
只是大家都知道，和平只是暂时的。
两边人都在找出路。
孙宏杰那些人的动态是瞒不住的，得知他们竟然想在魔法工业区办厂，胖女人一伙就急坏了。
他们绝对不会带上自己这伙人。
所以，和他们的竞争者勾搭上，卖点消息出去，一点也不过分吧？
*
只是，等招标的消息传出来后，胖女人却看到孙宏杰他们还是依计划提交了投标书。
末世里没有那么好的制作标书的条件，那文件还都是手写的。
胖女人有点难以置信，她甚至没看到他们制作标书。
可事已至此，不愿相信也没用。
她只能祈祷标书是乱写的，选不中他们。
然而她的祈祷再一次落空了。
一天后，经过市政府高效审核，很快出炉的初选名单公布，孙宏杰一伙人入围。
前来接他们去政府参加招标会的魔法车再一次出现在074号庇护所门口。
孙宏杰带着一名副手正要上车，又转过头，对着围观的人群招了招手。
一个身影愣了愣，在他鼓励的目光下，越过众人，朝着魔力车走去。
胖女人见到那个身影，眼睛简直瞪成了铜铃。
是她的养子。
少年有些瘦弱的背影，在即将登上魔力车时又顿住，回过头，他越过众人的视线，不偏不倚与她对视上了。
胖女人看到，一向懦弱，只能任她摆布的少年嘴角扬起，笑的很灿烂。
有什么东西自他身上被卸下了。
于是，他不再回头，登上了那辆离开的车。
对他释放善意的女孩去往了一个未来，而或许，他也能去往另一个，全新的未来。
第79章
市政府——或者说001号庇护所今天格外热闹。
来自全城各方的竞标团队挤在同一个休息厅里,寒暄和互相打探的声音不绝于耳。
也不怪他们聒噪，一场暴风雪导致全城通讯中断，唯一能够联络外界的东西是数量有限的卫星电话，和过去发达的网络信息交换渠道相差太远。
大家都想抓紧这宝贵的机会打听下外面的消息。
其中最受欢迎的当然是魔法学园的信息,可惜这里面压根没人亲自去过学园,其他消息传来传去要么可信度不高,要么就是大家都知道的。
另外一个值得关心的话题是乐城之外的动态，其他洲又在组织XX救援行动的消息大家已经不怎么关心了,进都进不来不过是白白让人失望，还不如东洲其余省市的受灾状况值得讨论。
只是,大家在说起其余地方悲惨现状的时候,免不了心里带上了点优越感，毕竟人家还在头疼活下去的问题,他们却在想着怎么活好点了。
不过, 整间休息室最让人在意的是放置在中央的城市沙盘。
那似乎是在原有沙盘上改造的, 整个沙盘被用白色珍珠棉泡沫淹没, 呈现出了乐城在暴风雪后的景象。
于是,哪些地方建筑被掩埋,哪些地方还有着密集的高楼区一目了然。
虽然要建设各种新区,但也没必要对乐城进行大拆大改,市政府将在相对宽阔的区域规划新的模块化魔法城市。
如今, 这几个区域已经被用蓝色的泡沫圈起来了，可以看到以乐城落后的老城区为主力，毕竟这里建筑较低，阻碍相对小。
不过有趣的是，新区的建设似乎和大家想象的有些区别。
每块新区都是很规整的正方形，面积大小一模一样, 这样似乎在简单粗暴的复制上更方便，不算奇怪。
但这些新区上，竖起了高高的圆型“盖子”，在盖子下还有着大大小小高低不一的其他“盖子”。
“这是什么？”有人忍不住问。
“听说是用魔法材料搭建的天顶。”知道些内幕的人得意回答，“怕将来还会有冰雹或者暴风雪，政府打算在这些区域上方统一使用魔法材料制作抗压的顶端，这样就算下方的建筑脆弱一些，也不怕被砸垮压垮了。”
“……这魔法材料真能顶得住？万一塌下来得死一片吧！看着好危险。”
“放心，乐城大学的教授团队研究过了，安全性是有保证的。而且为了以防万一，才在最外层的天顶下，又修建其它大小不一的天顶，这样就算哪里出事，至少有个缓冲。”
“但看起来还是好怪哦，好像……蘑菇森林？”
可不就是蘑菇森林的感觉，还是雪地里长出来的。但不得不说，正是因为这种怪异，倒是有了种“很魔法”的感觉。
宁昭虽然并不支持把整个东洲罩起来的想法，但只是给原住民们活动的区域加个盖子，还是认可的。
“那这个又是什么？蓝色的线我理解是区分各区的，而且是将来的城市主干道，听说还是冰道，专门给魔法车留出来的，但这个绿色线是干嘛的？”
“哦那个啊，那是学园大道。”
“学园大道？”听到这个回答的人惊了，“难不成指的通往学园的路？”
他顺着那条绿线往前追溯，看到了一个绿色的圆圈，圆圈的中央，是一个塔的形状，毫无疑问那象征着魔法学园。
“可以这样理解，但准确来说，是学园通往外界的路。我听说这条路会贯穿整个东洲。”
这话说完，房间里嘈杂的声音都小了许多。在场的人到底是以生意人为主，几乎是瞬间就想到了这简直是条魔法版“丝绸之路”。
魔法学园的影响力会顺着这条路辐射往整个东洲，他们如果能抢占先机，自然能挣得盆满钵满。
啊，你问都末世了，为什么还要在意挣钱的问题？
咳，这不是职业习惯吗？而且就算一时半会儿经济无法恢复，但魔法化改造真能顺着学园大道辐射全东洲的话，经济恢复活力不过是迟早的事。
于是，大家看向彼此的眼神又重新充满戒备，竞争对手的意识再次加强了。
*
这次招标的流程经过了简化和修改，但饶是如此，也花费了快一整天。
来自西区的代表们聚集在某位姓张的老板身边，言语中极尽讨好。
原因嘛，西区某位大领导的老婆，就姓张。
是的，这位张老板算是大领导的小舅子，得益于姐夫支持，对于自己能够拿下一个工厂名额信心满满。
他可不是盲目自信，和机器损毁率极高的孙宏杰一伙人不同，他早就借姐夫关系提前将厂里的资产运到了安全地方，比如庇护所里。
美其名曰，保护民众资产。
虽然无论怎么看，在极寒末世下，那些铁疙瘩恐怕最终结果都是荒废在那里，可那到底是花了钱买的，万一还有重见天日的那天呢？
因为这件事，领导夫妻俩还小小拌嘴过，但枕头风加上小舅子会做人，这后门还是给开了。
事实证明，开对了。
在庇护所里被好好保护下来的机器，成了西区竞争魔法工业区话语权的最好砝码，加上一些投靠过来的其他老板们，哪怕西区是个公认没落了的工业区，也硬是组建出了一支豪华竞标团队。
政府急需的纺织产品生产线、医药产品生产线、食品加工生产线等等，他们都能承担下来。
张老板认为，自己还是很有胜算的，就算没法拿下每个项目，一两条生产线的任务，他还是可以的。
不过，这不妨碍他将孙宏杰当成竞争对手。
大领导也不是盲目的支持小舅子，他已经察觉因为极寒后工作上的懈怠和推脱，市领导对自己不满了。
要是过去，他也不是很怕这点不满，毕竟官场是很复杂的，还能把他和关系网上盘根错杂的伙伴一起处罚了不成？不需要经过一些利益斗争吗？
然而现在，他还真怕。
坦白讲，别看中洲的国家班子还在，东洲的洲政府还在，可管辖能力是完全没法和过去相比了，乐城市政府说是变成了乐城的土皇帝，那是一点也不夸张。
毕竟，人家有魔法学园支持。
没见那些原本对市政府指示推三阻四，阳奉阴违的各方人马，现在都上赶着来表忠心，打配合吗？
现在的市政府，腰杆子很硬，真要撤你职完全不带啰嗦的。
大领导后悔了，所以扶持小舅子争一争魔法工业区的话语权，是很自然的选择。
如今，各路人马已经将自己的牌都打了出去，结果如何，据说很快就能见分晓。
下午五点多，就在众人觉得搞不好要拖到晚饭后时，紧闭的会议室大门打开了。
几张公示单被贴到了门口。
投标人们蜂拥而至，很快，张老板在工业区的工厂名单上，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他激动地握拳，忍不住露出了得意洋洋的笑容。
他获得了防寒物资厂的建厂资格。
不过，就在他认为这一局稳了时，却见身旁的人变了脸色，发出惊呼声：“等一下，排在第一优先级的那家工厂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是他们？！”
魔法工业区的工厂不会只有一家，这是大家事前都知道的，但是重要性会有个排序，越靠前自然越有优势。
张老板抬眼一望，笑容凝固在脸上。
啥？
魔法泥砖生产厂？
厂长——孙宏杰？ ！
*
这件事还要从几天前说起。
孙宏杰想要办厂的事情，自然瞒不住庇护所里的人，而江主任一帮忙运作，也会引起上头领导的注意。
为了减少麻烦，大领导的意思其实是希望孙宏杰等人也去给小舅子打下手，而不是单独申请建厂。
但这个想法被江主任坚决拒绝了。
这自然会引来麻烦。
在察觉自己养母和人私下联系出卖这边情报时，秦知恩，即孙嘉虞过去的班长就将这件事告诉了孙宏杰。
大家商讨下，担心会出现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决定演一场“戏”。
但也不全是戏，实际上在发现厂区大规模坍塌后，孙宏杰他们也是真的有些心灰意冷。
直到秦知恩给他们提了个建议，既然要办厂，为什么一定要拘泥于传统形式的工厂呢？
生产魔法物品难道不行吗？
而且，孙宏杰有个很大的优势——她的女儿正在魔法学园读书。
于是，在江主任的帮助下，孙宏杰联系上了自己女儿。虽然这期间经历了一些小插曲，比如，女儿好像很忙的样子，除了吃饭睡觉的时间外，排了满满的课程，但总算是联系上了。
而孙嘉虞在接到父亲的求助后，很快给出了一个可行的提议——魔法泥砖厂是现在最急需的！
市政府并不是没有这个需求，而是还在评估可行性，毕竟魔法师就那么点，忙得过来吗？
但孙嘉虞在参观了学园的“魔法自动化兴趣社团”后，已经确认，魔法泥砖的生产线是可以规模化复制的，最终端的炼金工作，也已经有新的解决办法了！
唯一的问题就是，孙宏杰想要建魔法泥砖厂，学园会支持吗？
答案是——会！
甚至都不需要上报给校长，作为秘书的方慧兰就能给出解答，校长早就在烦恼生产这些魔法物品的问题了。
宁昭可不打算让学园独立承担起整个乐城，乃至东洲的魔法物资生产工作，鼓励学园外的原住民们自己建立魔法工厂，生产魔法物资是她本来就有打算的事。
否则招什么预科生？
现在有家长想要办魔法工厂，学园当然愿意全力支持！
于是，在评估了剩下的机器和孙嘉虞在学园帮助下，能优先供给“魔法泥砖厂”的魔法扶持后，孙宏杰一行人大胆决定，就办这个厂了！
可想而知，作为现在最稀缺的魔法产品，魔法泥砖厂成为了魔法工业区目前，甚至是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的王牌工厂！
*
得到好消息的孙宏杰只简单和搭档庆贺了下，就离开了喧闹的休息厅，去政务厅寻找秦知恩。
后者恰好被眼带同情的工作人员送出来，并承诺：“你放心，我们这边明天就能处理好你养母的问题，以后你就是一个独立、不再需要监护人的大人了。你户籍的迁出问题，我们也会在各区域建设稳定后，帮你优先办理。”
“谢谢。”秦知恩露出感激的笑容。
“唉，你这孩子，养父母家暴这种事情你可以报警或者向妇联等机构求助的，怎么忍到现在才说？”
秦知恩没有回答，幸好对方也不是要刨根问底，又叮嘱了他几句后，就放人离开了。
秦知恩抬起头，就看到孙宏杰站在不远处，神色复杂地看着自己。
“孙叔叔，结果怎么样了？”他笑着问。
“我们成功了。”孙宏杰走过去，忍不住揉了揉这孩子的脑袋，叹气，“你也太乖了。”
他曾经听女儿说过，秦知恩身上好像有伤，但从未想过“虐待孩子”这件事的他只以为是不小心磕到了哪里。
坦白讲，虽然秦知恩的养父母很刻薄，但对外表现出对孩子还是很好的，只是嘴上不怎么客气。
养母会送秦知恩上下学，给他报辅导班，为了他学习的事情找老师。
大家都以为他们是爱孩子的，只是性格差了点。
可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而秦知恩也从未和任何人提过这件事，反而表现得很乖顺，让大家误以为那是幸福的一家三口。
为什么不说呢？
这个答案对于秦知恩而言也很简单，从他名字就看得出来——知恩知恩，既然是被养父母救下的弃婴，不知恩怎么行？
他从小就被教育要报答“爸爸妈妈”，他们就算没有血缘关系也很爱自己，自己得懂得回报他们。
打和骂，都是为了他好，是他做出了让他们失望的事情。
可真是如此吗？
随着渐渐长大，见过了许多其他父母与孩子的相处模式，秦知恩渐渐发现不是这样的。
他很羡慕孙嘉虞和父母的关系，那家人都太好了，好到他有些怨恨自己。
是不是如果他是养父母亲生的孩子，就也能拥有那样的无条件的爱，而不需要被一遍遍强调“知恩”。
可孙嘉虞却说，他不是养父母的亲生儿子太好了。
秦知恩用了很大力气才忍住眼泪。
他开始想要尝试，被当成一个独立的人来对待，而不是一件需要报恩的商品。
虽然这个决定在末世下显得很艰难，也很孤独，但是他想要长大。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孙宏杰说，“跟着我一起办厂吧，毕竟你是潜在魔法师，一定能帮上大忙，我给你开工资。”
嘴上是这样说，秦知恩知道孙叔叔是想帮助自己。
他犹豫了下，摇摇头。
“如果孙叔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我一定义不容辞，不过在这之前我想尝试一下——”
“我已经在市政厅报了名，打算成为乐城第一批魔法骑手！”
孙宏杰：？
啥？ ！
第80章
“稳住, 连接的精神力尽量笔直往前，不行就放慢速度！”
“哇，你这是在画圈吗？歪成这样，跟喝了假酒似的。”
“少特么说风凉话,这速度和方向太难控制了,有本事自己来试试！”
“啊啊啊啊我不行了, 当心，要撞了要撞了！”
学园西南方向,在校生们正在哇哇乱叫着。
这是一处新鲜出炉，由魔法植物社团与魔力机械社团联袂打造的冰场。
整个场地大约有一个足球场大,周围用冰块圈出一道半人高的围墙,四个角落及场地正中央竖着一根挂有“光芒仙人掌灯”的立杆。
兴趣社团的老师们站在外围指指点点记录着所需数据，场地内,则是穿着校服、踩在冰舞叶上的社团学生。
当然, 也不全是两个社团的成员, 毕竟眼见“冰舞叶”是一种极好的极寒末世交通工具, 大家都有兴趣学习如何驾驭。
这里的驾驭不是指开魔力车,而是原生态、最多做了些小改造的冰舞叶滑行,和魔法大陆的冰舞叶运动极其类似。
在场的都是自身就蕴含魔力的魔法师, 因此无需魔力池这个“油缸”, 踩上叶子就能舞起来, 只是技术嘛……
一言难尽。
就在兴趣社团的博士们写个数据的工夫，场上就又有人撞到了一起，要不是他们的校服多少带了点防御功能，这会儿不知道已经有多少人要躺进医疗室了。
——虽然学园目前还没有那玩意儿。
“看起来还是039号实验品综合性能最佳，全场下来，这个尺寸的叶片摔的最少。”
有人说。
“确实, 速度虽然不是最快的，但胜在稳定，对驾驶技术要求低，而且魔力消耗也在接受范围内。”
“还得测测承重数据，看看能否载人，一会儿把我们做出来的拖箱和座椅都装上试试。”
魔法植物社团关注的是冰舞叶大小形状和其“性能”的关系，而魔力机械社团考虑的就多了。
他们不久前才接了市政厅的订单，准备做一些更加灵活的“魔力单车”。
倒不是魔力车不好，无论是舒适性还是对司机的要求，魔力车都更低，可麻烦就麻烦在，魔力车的部分魔法配件产量有限，光一颗用作中转的魔力宝石，就需要耗费10朵寒冰莲专门充能10天，暂时还没法大批量投产。
而只要是魔法师就能“开起来”的魔力单车，就好制作多了，主体材料甚至就是冰舞叶本身。
只是魔力单车的作用是解决一些小型的、简单的交通及运输需求，比如载着政府职员去其他庇护所办个临时事务，又或者在各庇护所之间运输物资。
当然，为部分有着出行需求的市民提供帮助，也在计划范围内。
所以除了要有一位“魔法骑手”负责开车外，还得给叶片装上能运货的拖箱，及能坐人的后座。
某种意义上，这有点像人力版雪橇，而魔力机械社团也是参考雪橇对其进行了改造，主要是保证骑手在前面转圈圈，不会让货物或乘客也跟着旋转。
指导老师们在冰舞叶的开发上，是秉持着学术研究的严肃态度的，可学生们就不太一样了。
他们玩疯了。
场上最疯的是一位女生，她不仅每次都全力让冰舞叶滑的最快，甚至还尝试一些高难度动作。
比如，整个新生班级就亲眼见到她主动和魔法植物社团的老师们商量后，在冰场的角落处又搭起了几处U型台，开始尝试“跳跃”技术了。
当女生顺着抛面高高跃起，甚至和冰舞叶一起在空中旋转了……呃，大概20圈吧，然后稳定落地滑行一段，并旋转着停下后，全场甚至为之寂静了好一会儿。
……太强了！
这是所有人的心声。魔法袍虽然不是那种漂亮的舞裙，但当它在空中旋转时，依然仿佛花朵绽放，显得整个人和她名字一样，仿若“精灵”。
孙嘉虞拉着已经成为朋友的安琪，踩着叶片就朝金玲滑去，激动的声音连场边的老师们都听的一清二楚：“你也太牛了，姐们儿！”
然而金玲却脸色惨白地对她们挥手：“别、别过来！”
下一秒，她“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
“……明明怕晕怕的厉害，还非要去挑战冰舞叶，你吐成这样是自找的。”
嘴上不客气地训斥着，男性却拧了毛巾搭在金玲的额头上，还帮她按揉太阳xue缓解晕眩感。
“谢谢你们帮忙把她扶过来，今晚我来照顾就行了，你们还有事的话就忙去吧。”
回头对着孙嘉虞两人，他却露出非常温和的笑容，要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那就是“男妈妈”。
但金熙显然不会是金玲的妈，而是她哥。
大了金玲4岁的金熙，是一名实习男护士。
而金家兄妹的父母，是市中心医院的医生，属于在这个末世最忙的一群人。
这里自然是学园动用了免费劳工——候选生们建造的大楼之一，家属楼。
就在前天，校车将新生们的直系亲属接到了这里，满满一车的人，给学园添加了不少活力。
四栋大楼在建成后，宁昭耗费了点魔源，统统改造成了非功能型魔法建筑，虽然室内的家具等设施是魔法学园的统一风格，但很遗憾，这里并没有多少魔法功能，仅仅是保暖罢了。
但这对于家长们……确切来说是亲属们而言，已经足够了。
所有新搬进来的亲属们，都有种梦游感，尤其是听说这属于“福利房”，学生们在校期间，免费提供给他们居住。
家属楼的房间比学生寝室大的多，几乎每一套的套内面积都有近150平米，反正没人找宁昭收“地产费”，她丝毫不介意让家长联盟的成员住上大一点的房子。
而更妙的是，福利房结构可以任由亲属们修改，想隔成几房，只需要用魔法泥砖重新砌墙就能实现，学园虽然不提供免费的魔法泥砖，但学生们完全可以自己制作。
也算是变相让所有新生快速学会了魔法泥砖的炼金配方了。
有不少家长们甚至感动的快哭了——末世前他们都没能住上这样的大房子呢！
如果说学生们最近在玩“滑冰”运动，家长们则是在搞DIY建家，明明很陌生一群人，硬是凭借着“你家打算隔个几房”、“欢迎来我家参观”等话题，迅速破冰。
其中，因为分到福利房，而兴致勃勃干回老本行的郑萱，更是被家长们当成了样板房户主，参观了一波又一波。
当然，也不是所有家长们都热衷于“布置房子”这件事的，至少金熙分到的这套房，就是几乎没什么变动的样子，两室一厅一厨一卫，简单的很。
毕竟这里主要是金熙一个人住。
虽然医院发生了不少动乱，但金家父母都还算平安无事，之所以没有来学园完全是因为无法离开岗位罢了。
这也是金玲能通过“政审”的原因，两位在末世里坚持在岗位上的好医生，给全家加了不少分。
当然，金家父母的居住及工作环境也会很快得到改善，毕竟在市政府的规划里，也有“医疗区”，且属于优先级最高的一个区域，政府早在第一时间就派人抢救各种医疗器械，并且优先给临时医院提供能源水电了。
虽然工作累了点，但金家父母的情况并不需要过多担心。
而金熙这个“男护士”本来也打算留在医院帮忙的，却被父母以“妹妹”需要照顾赶了出来，现在看看，父母是明智的。
“咦，金玲怕晕吗？”知道金熙并不是在赶客，孙嘉虞不免多聊了几句。
“何止，她还怕高怕黑怕小动物呢！”金熙忍不住吐槽，“完全看不出来是吧？她从小就是个作死小能手。”
听到哥哥的数落，金玲虚弱地辩解了一句：“就是怕才要克服啊！”
“你那叫克服？你克服了啥？是不怕高了，还是不怕晕了？”
……不，事实上以我们正常人的角度看来，金玲既不怕高也不怕晕呢！信不信她明天还能生龙活虎去滑冰舞叶？
孙嘉虞在心里说。
将室友交给身为护士的亲哥照顾后，孙嘉虞两人离开家属楼返回学园塔。
中途，孙嘉虞还被亲妈逮到，嘘寒问暖了一番。
是的，虽然她爸去忙魔法泥砖厂的事情了，但是她妈搬来了学园这里，理由和关心孩子的其他家长一样，总要有个人能就近照顾孩子吧？
其实学生们住在学园里，和在外读大学一样，压根不需要过多操心，但谁让家长们还是想亲眼看看，魔法是个什么东西呢？
而且，只有来到学园这边，才可以靠近“家长联盟”。
这个原本隐藏在学园的名声之下，大多数市民们压根没怎么听过的组织，是学生和家长来了后，才知道有多大能量的。
没有人会拒绝加入，甚至不少家长都在盘算着，能在家长联盟混个什么职务了。
好不容易摆脱了亲妈的“啰嗦”，孙嘉虞偷偷看了安琪一眼。
女孩垂着眼眸，神色没有多大变化，看不出来是什么情绪。
——不是所有人都有家属陪同的。
在校生中，也有好几个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和家长们分开，比如老生中，那位名叫文蕊的班长，父母就恰好在外洲出差导致分别，而叫做陆佳芸的女生，则本来就是外洲人，只不过来东洲读大学倒霉碰上了末世。
至于安琪，听说也是在末世前，父母去了外地呢！哪怕安琪坚持说他们都很安全，但还是会担心吧？
尤其是暴风雪后，和外界的通讯变得更加困难了。
*
对于室友的关心，安琪自然有所察觉。
但说实在的，她并不需要。
这个世界上谁都可能和父母失去联系，她却不会。
因为，安琪会入梦。
她就是在一次无意识的入梦中，被老师发现的，然后老师教导了她如何去掌握自己这种天赋。
而她甚至偶尔会在梦中，见到一些“未来”的事。
于是，安琪见到了在外地参加义工活动的父母，差点死在了末日来临后的一场事故中。
安琪哭求老师帮助自己连接到了父母的梦境，一遍遍祈求他们，避开那场事故。
而父母因此活了下来。
此后，虽然联系变得困难了些，但安琪也能定期借助老师的帮助在梦里与父母短暂相聚。
比如今天。
*
安琪悄悄替换了学园的枕头，经过一番必要仪式，她顺利进入梦中。
“安琪！”
等在地牢里的母亲，一见到她就扑了过来，紧紧将她抱住：“最近过得好吗？”
“很好，我进入了魔法学园。”
安琪开始喋喋不休地和父母分享自己最近的经历。
其实这种事情在末世前也经常发生，她的父母偶尔会出去做公益，那种时候就会有一两个月见不到面，于是他们回来时，安琪会将这一两个月积攒的话都说给他们听。
只是在过去，由于父母旅途疲惫，就算愿意听她分享生活，也时长走神。
不像现在，可能是因为末世，又恰好分别两地，父母的担心占了上风，他们会耐心听她诉说，并且及时给予回应。
他们变得温柔又充满爱意，是比过去更加完美的父母。
“哇，我们的女儿真棒，魔法学园选中你是他们有眼光。”
“哦，室友都很好相处吗？那就太好了。”
“哈哈，这魔法枕头听起来真不错，你爸要有这个就可以改善睡眠了，他老抱怨说睡不好。”
“学园大道？会路过我们这里吗？如果修到这边来，岂不是我们可以团聚了？”
不知不觉，一个小时过去了，安琪恋恋不舍看着父母的身影消失在地牢里。
紧接着，老师的身影浮现出来。
安琪垂眸恭敬地向他问好。
“说说看，在学园学了些什么？”老师用不徐不疾的语气询问，“那些魔法植物，你会了多少？”
“几种重要植物配方都记下了，也炼制成功了。”安琪说。
“很好，写下来吧。”
老师指向一旁的桌子。
安琪在桌前坐下，拿起笔，可刚写下一笔，字迹就在纸上消失。
她不死心地试了好几次。
最后，她叹了口气，一副歉疚表情：“抱歉，老师。学园似乎施展了什么魔法，不允许我们将配方透露出去。”
“之前预科生们上公开课时，学园也说过这属于魔法知识产权，受到魔法契约的保护，因此只能每个人自己使用。”
这不是说谎，预科生们在家长们到来前就离开了，只要有心，就可以找他们验证。
而似乎，她的老师通过什么方法确认过此事，因此听她这么说也没有太在意。
“没关系，”最终老师如此说，“你自己会也行。”
然后，话题来到了安琪并不想听的另一件事——
“对了，过几天会有新人加入我们，你得准备一下让他们入梦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