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妈妈给你喂饱饱
乖顺的孩子会得到妈妈更多的爱。
“只要你一声想要,妈妈的衣襟随时随地都可以为你敞开，以后，妈妈会更加尽心尽力地照顾你,洗衣服，做饭,妈妈就是你的仆人,你要什么，妈妈都会满足你,妈妈什么都不图，只要你别嫌弃妈妈就好。”
嘤咛和喘息交错,简熙在云枝的柔情里，彻底迷失自我。
“我——爱——妈——妈。”
“妈妈也爱你。”
云枝依恋地抚摸简熙脸颊，在她额头落下一个湿润的吻。
……
窗帘拉开,天光大亮。
“嘶——”
不小心抻了一下，左胸好疼，云枝皱着眉头揉了揉。
作为罪魁祸首的简熙，听到云枝发出那样的声音，耳朵一动。
昨夜被含了那么久,不疼才怪。
云枝坐在床边,试探一下，伸手给简熙掖了掖被子，简熙没躲。
好孩子,昨晚没白疼她。
云枝细声细语道：“小简,睁眼看我。”
简熙像被灌了迷魂汤,根本把持不住自己,嘴巴里都是她的味道，一看她眼,一撞见她的温柔，就想开口喊妈妈。
然而，简熙有点怪，应激反应过后，像是再生了一次，睁开的眼睛里，有初入人间的懵懂和无知，而眼前这个温柔似水的女人，成了她最执着的眷恋。
云枝是迫使简熙心里遭受巨大创伤的施害者，让她夜夜噩梦，把她囚在只有她们两个人的房间，不许她社交，不许她逃脱她的手掌心，一日又一日，简熙从开始的害怕恐惧到习惯了这样的日子，情感趋于麻木，她在云枝蛊惑的温情里，合理化云枝一切不合理的行为——
妈妈是为了我好，妈妈是爱我的，只有妈妈是最爱我的，我也要最爱妈妈。
简熙早已睁开眼睛，信徒一样，等待云枝接下来的指令。
云枝环住她的脖子，靠在她的胸膛。
“小简，为了能和你每天都待在一起，我连工作都不要了，我不觉得有什么，能一直陪着你，就是我最大的愿望，可是，不赚钱的话，怎么能给你更好的生活呢，所以，我得去上班了。”
指尖把简熙的脖子摩挲到生理性泛红，云枝抬头，看了简熙一眼。
“舍不得把你一个人留在家里，一秒钟看不到，我都会想你，你跟我一起去学校吧，好不好？”
简熙鬼使神差就点头了。
这么乖，当然是要有奖励的，左边疼，但右边不疼，给简熙玩了一会儿，云枝双手捧着她的脸说：“跟妈妈黏在一间屋子里这么多天，开不开心？”
“开心。”
“郑校也是你的妈妈，她要是知道了，会吃醋的。”
简熙眨眨眼，不明白她的意思。
云枝看着简熙的眼神越来越柔情，近乎哄诱的语气说：“郑校要是问起来，你就说我们去潞城散心了，记住了吗？”
简熙到底不是傻子，还是有思考能力的，没有立刻答应，眼珠微转，她在思考。
云枝似乎很怕简熙想得太明白，用她的方式，留住简熙的迟钝。
她允许包括简熙的任何人走进她的世界，却不允许除了简熙的任何人得到她的身体，她的身体从稚嫩到成熟，只为一个人准备着，不作为礼物送出，只作为恩惠施舍出去。
你看，妈妈多爱你。
云枝快抬慢落，她故意吊着简熙，简熙根本就咬不到。
差一点，就差一点了。
简熙不答话，云枝便在她将要吃到时，把马上要到嘴边的赏赐拿走，小手抓不住摇晃的拨浪鼓，小嘴咬不到近在咫尺的奶嘴，小孩儿急得要闹了。
妈妈最爱她，舍不得她受委屈，还是不忍心了，给她了。
身心得到满足的简熙发出畅快的嘤咛声，情不自禁地抱紧她，口齿不清道：“记住了，妈妈。”
“爱妈妈吗？”
“嗯——“
“乖乖，听妈妈的话，妈妈给你喂饱饱。”
“嗯——”
妈妈，妈妈，妈妈好疼我，爱妈妈，这辈子都要爱妈妈，我只爱妈妈……-
办公室。
早上临出门前，云枝特意询问过简熙，是否可以穿这套衣服，简熙点头了。
有点露，但简熙不觉得有什么，对一个人没有占有欲，就是这样的。
因此，云枝没有刻意扮土，米色针织开衫尽显温柔，里面的吊带内搭是贴身的，从坐在工位起，云枝已经不知道第几次拢紧开衫了。
奇怪，前几天穿着正合身的内搭，今天穿起来怎么那么紧。
难道……还能越含越大？
早上刚起来是左边胀痛，经过那一番折腾过后，现在右边胀痛得更厉害。
一弯腰，沟沟就露出来了，要是被学生看见，实在不雅。
云枝单手拢着开衫，放在桌上的那只手，熟练批阅试卷，工作起来的她格外专注，却不忘照顾坐在她旁边的简熙，翻下一张试卷的功夫，她侧头朝简熙一笑，不愧是哺育过孩子的女人，少了那份青涩，教师这个身份加持，别提多人妻。
寡淡的素颜，随便扎起来的头发，完全就是寻欢作乐时的模样。
简熙一呼一吸间，都是她的味道，先是香水味，再是只有简熙才能闻到的醇厚奶香味。
简熙时不时往她身上一处瞄。
越是偷偷摸摸做什么，越是明显，尤其是云枝这样当老师的人，四面八方都是有眼睛的，她浅浅勾起一抹笑，稍向简熙一侧身，脚尖不经意勾了圈她的脚腕，拢着开衫的手，松了。
一颤一颤地晃在简熙眼睛里，简熙舔了舔嘴唇，是在蠢蠢欲动什么。
办公室里可不行。
云枝的眼睛没有从试卷上离开，安抚地握了下简熙的胳膊，一个潇洒的“97”分批在试卷左上角，她往简熙身上一靠，贴在她耳边说：“今晚给你玩九十七个数的时间。”
不争气的小刘同学，她要是能考一百五十分，简熙岂不是就能玩一百五十个数了。
简熙皱眉，她不太高兴了。
云枝放下笔，深深看了她一眼，生怕她情绪低落起来，再回到前几天不说话的状态，要是被郑璇看到，那就糟了。
办公室里不可以，那是因为办公室里还有别人，四面都是监控。
那就去别的地方。
云枝拉着发愣的简熙往外走。
正是学生上学时间，她们走在连廊，看到很多熟悉的同学，虽然简熙退学了，但人家既是郑校的女儿，又是云老师的妹妹，学校跟她家有什么区别，没事过来转转，那可太正常了。
虽然这三个人的关系大家也是稀里糊涂，实在弄不清楚，谁跟谁才是亲的。
——“简熙，你回来啦。”
——“要是有时间的话，你来班里嘛，大家都可想你了。”
——“是啊，你的位置，一直给你留着呢。”
涌上来的一群人实在太热情，冲散并肩走在一起的简熙和云枝，云枝她们每天都能看到，但简熙难得来一次，大家便格外珍惜能够跟她再见面的机会，拉着她，说个不停。
云枝背靠栏杆，腰肢细软，一手反撑栏杆，一手拢着开衫，视线穿过她的学生们，唯独落在简熙一个人身上，宠爱有加的笑容，真像慈爱的母亲。
谁能想到，这么正经的云老师，心里想的都是些污秽事。
聊一分钟了，可以了，过分留恋外面的世界，忘了回到母亲身边，是要被打屁股的。
云枝把简熙从人群里捞出来，轻轻拍了下她的背，“走啦。”
走到没有人的地方，云枝揽着简熙后背的手慢慢下滑，调戏着拍了下她的屁股。
简熙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云枝拉进卫生间，趁着没人，她和简熙进到一个隔间，在简熙诧异的目光里，她抓住简熙的手，放到胀痛一早上的地方。
“揉。”她用气声说。
简熙眼睛看着她，揉了起来。
——“困死了，上午语文课，我必须得抓紧时间睡一觉。”
——“我也是，作业太多了，凌晨两点才写完，一共没睡几个小时，搁谁谁能受得了……”
两个女生的声音由远及近，是走进来了。
简熙慌张地想要缩回手，但云枝按住她的手，用眼神暗示她不要停，然后，双手捂住情不自禁想要发出声音的嘴巴，直直盯着简熙的眼睛里是无穷无尽的浓情蜜意。
宝贝，吝啬藏起来的，一眼都不给别人看的，给你，都给你……
云枝仰眼看着简熙，流淌的汗，顺着脖子滑进看不见的深处。
门外有她的学生，门里面，她燥热难耐，无法自拨地扭起了腰……
那两个女生离开后，云枝推开意犹未尽的简熙，理了理被弄走位的胸垫，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拢着开衫先走了。
简熙看着她的背影，怎么看都跟以前不同了，没有花心思去打扮，但哪里都特别性感，女人味十足。
分开还没到半分钟，怎么就想念了呢。
那些不好的事情，像破烂一样，压进简熙心底最隐秘的角落，她还是找不到自己，但她似乎在进行一件特别可怕的事——
私有云枝的欲望，隐隐约约要回来了。
云枝有课，简熙便去了校长办公室，几天没见简熙，按理说，郑璇应该是非常想念她的，得拉着她问东问西才对，但一见简熙进来，郑璇下意识眼神闪躲，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不敢直面简熙。
简熙天生就是淡淡的性格，情绪怎么样，别人很难发觉。她现在状态不太对劲，郑璇本来就很难及时捕捉到简熙的情绪，这下，连简熙的眼睛都不敢直视，更难发觉了。
她们是亲人，待在一起向来轻松，不需要刻意找话题聊，简熙坐在沙发上看手机，倒是坐在办公椅的郑璇，不自在极了，心烦意乱地摸着衣服顶扣，咳嗽两声，开口打破平静。
“小简，去潞城这一路还顺利吗？”
简熙微微抬起眼眸。
——妈妈是爱我的，要相信妈妈，要听妈妈的话。
她的脑子像被格式化过，除了这个，什么都想不出来了。
于是回答道：“嗯，还好。”
郑璇眼神飘忽不定，犹豫一阵，又说：“小简，你要是喜欢跟枝枝待在一起，以后，你可以经常去枝枝家里住的。”
什么意思？
是要把我往外推了吗？
心里受过创伤的简熙异常敏感，脑子里一瞬间闪过这个念头，抿了一次唇，情绪便伪装起来。
“好。”
郑璇愧疚地看向简熙，嘴唇欲张，显然，她是有什么说不出口的话。
简熙察觉到她的注视，扭过头去，偏这时——
郑璇没系紧的衣服顶扣崩开，她慌张挡住，但来不及了。
她脖子上那片淤青未消的吻痕，简熙看到了。
第82章 郑璇x于衫
夜里十一点往后,街上基本没有什么人，郑璇送于衫回家的路上，两肩始终隔着距离,那是她们之间的隔阂。
把于衫送到台球厅门口，郑璇停步,是想要就在这里道别。
于衫伸手一拦,“上去坐坐吧。”
她似是笃定郑璇会跟上来，说完就去开门。
两人一前一后进去,上了二楼。
郑璇不是第一次来了，之前都是过来看简熙的,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突然和于衫单独待在有一张床的房间，她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于衫从坐下去就开始抽烟,一根接一根。
密闭的空间里，烟雾散不出去，郑璇被呛咳好几回，却没出声制止，她知道,是简熙伤了于衫的心。
作为简熙的妈妈,就当是替女儿赎罪了吧。
抽烟抽到嗓子疼，于衫认清现实，她高估了自己,她根本就没有想象中那么洒脱。
被甩的那一瞬间,其实没有多难受,可在后来的日子里,痛觉姗姗来迟，每分钟,都比前一分钟更加难受。
“三十七岁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啊，再过几年，我就要四十岁了。”
于衫仰了下脖子，咬字愈发艰难，“我对小简，开始只是觉得有趣，新鲜，后来，怎么就认真了。”
“你有多喜欢小简？”
于衫疲惫地靠向椅子，低下头，思考时习惯性抚摸嘴唇。
“和当年喜欢你的时候，是一样的。”
她没有看郑璇，但郑璇看着她。
“于衫，我清楚你的人品，所以我放心把小简交给你，你要是真心喜欢她，那就再把她追回来，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帮助你的。”
于衫无奈摇头，“她心不在我这里，根本就不在，追回来有什么用？”
“她……有别的喜欢的人了？”
于衫没说“有”，也没说“没有”，扭头看向郑璇，眼里泛起悲哀的泪光。
“郑璇，她是你的女儿。这次，又是你欠我的了。”
于衫避而不答，那就是默认简熙喜欢上别人了。
郑璇下意识呢喃，“你这么优秀，小简怎么可能不喜欢你。”
“我这么优秀……”于衫摊了摊手，“我要是真有你说的那么优秀，当年，你为什么只在寂寞时找我，为什么不对我心动？”
随着时光流逝，以为遗忘，其实根本没有翻篇的陈年旧账，威力不比现在的断崖式分手要小。
于衫失神地坐在那里，已经搞不清楚究竟是在为哪段感情难过。
人能深爱另一个人到什么程度，这个问题，郑璇搭上自己最宝贵的半生年华来作答。
二十多年前，郑璇对简中梅一见钟情，好友身份相伴，把自己的青春全部献给她，默默陪在她身边。
最无力的事情莫过于无论怎么付出，她都只把她当成朋友，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嫁为人妻。
这条路太漫长了，走着走着，半生就搭进去了。
爱上一个永远都不会爱上同性的女人，太辛苦了。只能做朋友不甘心，看她结婚不甘心，看她被一个男人伤害，又往另一个男人的火坑里跳，不甘心，还没跟她告白，她就死了，不甘心。
半生将至，郑璇早就不清楚，她对简中梅究竟是爱，还是执念。
对于自己和于衫的那段事，郑璇是打心眼里不愿意去承认。身体会寂寞，想要满足欲望，是一件很正常的事。但她对简中梅的爱，早已成为一份信仰，和别人的露水情缘，只是她忠贞不渝的爱情里的一块污点。
于衫很好，一直都很好，可是郑璇对她，也只有愧疚罢了。
于衫满脸悲戚，郑璇又露出那样的神情了，闪躲，逃避，时间被拉长拉远，过往之事，遗忘的，搁浅的，变成黑白默片，不休不止地重映。
热吻缠绵悱恻，耳边响起的却是另一个人的名字，坦诚相见的温存过后，没有拥抱，没有笑脸，郑璇穿上衣服就离开，留于衫一个人在空落落的房间里，抱着还残留她味道的身体，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
被时间带走的伤痛会折返回来吗？
会吧。
眼前这个女人，岁月在她脸上留下记号，笑起来眼角带起深深的皱纹，这张脸，已经没有早些年那么精致了。
但那份神韵还在，声音也没变，一开口，就把于衫拉回不想回忆的从前。
“那天我提着礼物到你家，知道简熙的妈妈是你，我非常意外，心里涌出一丝快意，得不到你，但我得到了你的女儿，我没有表现出来，因为，我已经不是年轻时候的我了。”
曾经莽撞的年轻人，在年长女人那里吃了教训，从此修成从容如水的性格，很会为人处事，每个人和她待在一起，都会觉得很舒服。
拜谁所赐这样的性格，便会在谁那里破功。
于衫情绪激动起来，除了郑璇以外的任何人面前，她都没有这样过，从来没有。
“见到你之后，不知道为什么，我对简熙的感觉一下子就变了，我告诉自己，我不能只对她有兴趣，不能只对她有好感，我必须要喜欢她，要很喜欢很喜欢她。”
到底是真心想要喜欢简熙，还是想要喜欢简熙给郑璇看呢？
于衫那么清醒的人，也会糊涂在有郑璇牵扯进来的事里面。
因此，于衫越来越喜欢简熙，一天更比一天喜欢简熙。
宠她，纵她，完美恋人是什么样子，她就是什么样子，可是……
于衫站起来，走到郑璇身边，攥住她手腕，逼她看自己的眼睛。
“可是，我总是在想，如果是你，和我待在一起，却心心念念别人，我会很生气，很愤怒，会控制不住地对你发脾气，如果是你，三番五次抗拒我，我绝对不会容忍，我会把你……”
当年没有来得及发泄出去的怨气，今夜，于衫要连本带利，跟郑璇算个清楚。
郑璇生怕于衫说出来什么让她无法接受的话，掰开于衫的手。
于衫眼神木讷，不知道自己看着的人，是简熙，还是郑璇。
“你爱过我吗？”
“你为什么要伤我的心？”
“你为什么要负我？”
郑璇仰头看着于衫，张了张嘴唇，喉咙里溢出来细弱的音节，说什么都不合适，再聊下去，只会让两个人都尴尬。
她起身想走，步子还没迈出去，就被于衫拉住胳膊。
郑璇不想跟她有肢体接触，甩开了。
于衫一个重心不稳，往床上仰倒下去，郑璇下意识拉了她一把，却不想，没拉住她就算了，自己跟着跌了过去。
郑璇本能想要稳住身体，但为时已晚，她看着放大在面前的于衫的脸庞，温热的呼吸陌生又熟悉，接着，意外发生了——
嘴唇贴住嘴唇，她们，亲上了。
一秒钟都不到，郑璇瞪大眼睛，猛地分开。
于衫按住又想当逃兵的她，紧紧盯着她的眼睛，询问：“多久没有过了？”
“很久了。”
“很久是多久？”
“跟你之后，就没有了。”
于衫笑了，明明是炫耀的话，却说得那么悲伤，“和你之后，我约过别人，但她们每个人，我最多约一次，没有任何一个人，让我有进行第二次的欲望。”
“为什么？”
“因为你。”于衫眼眶一下子红了。
郑璇很难不动容，“于衫，是我对不起你。”
于衫轻抚她渐渐苍老的脸，无力道：“你伤我最深，我恨你最深，我不找你了，你就不知道来找我，郑璇，你怎么能这样狠心，你这个人，到底有没有心？”
“对不起，你知道的，我心里……”
你心里，是她，都是她，除了她，你谁都看不见，我的眼泪，我的等待，我的感情，一文不值。
那年，落向西山的日头，它又升起来了。
于衫眼角的泪终究还是滑落，两条胳膊缠在郑璇脖子上，迟来的恨那么猝不及防，促使她在最稳重的年纪，做出最不稳重的事。
“嘶——”
郑璇疼得双手扣紧于衫双肩。
那不是吻，是带着孩子气的吸咬。
郑璇睁着迷茫的眼，心里在喊，“不能再继续下去了”，给出的反应却很诚实，“要，想要”。完全没有抵抗之力。
就像很多年以前，她告诉自己，我爱着的人，只有简中梅，但每当于衫缠在她身上时，理智就飞走了。
一次又一次，她在于衫怀里，享受着内疚又自责的欢愉。
这是爱吗？
郑璇不知道。
这一定不是爱，不然郑璇怎么会在于衫已经和她的女儿交往过的今天，还迷恋她的嘴唇贴在自己脖子上的感觉。
太久了，太久没有过了。
有那么一瞬间，郑璇差点就要把持不住自己了，是耳边响起的于衫的低语，唤醒了她——
“为什么要负我，小简，小简……”
郑璇说不出是什么心情，羞耻，难堪，还有一点，就一点，真的只有一点，失落。
她一下子清醒，猛地推开于衫，局促地扣着已经被于衫解开几颗的衣服纽扣，落荒而逃。
于衫躺在床上，伸手抹去眼角的泪，嘴唇勾起一抹勉强的笑。
她当然认得刚才眼前的人是谁，可她的嘴里，怎么就喊出另一个人的名字。
不是幼稚的报复，只是想不通，明明都放下了，好不容易放下了，怎么又开始了。
她不愿意接受自己再次陷进好不容易走出来的泥潭，于是她只能喊出简熙的名字，告诉她，也告诉自己——我早就放下过去了。
“我爱着的人，到底是谁。”
于衫问自己。
站在窗边，目送郑璇踉跄着离开，那一刻，她心里可能已经有了答案。
第83章 小简，这里没有监控
其实没什么可尴尬的,但郑璇遮遮掩掩的样子，倒把简熙弄得不得不尴尬，再仔细一琢磨,得有多激烈，才能把脖子弄成那样。
越想越羞,简熙转过眼,当作没有看见。
和女儿的前女友做了那种见不得人的事，尽管是无心的。郑璇消化一整夜,还是无法原谅自己。
她不说，于衫肯定也不会说。
当初简熙带着于衫登门,她和于衫默契地瞒着简熙她们曾经有过一段。
完全可以效仿当初，把昨夜的那场意外，死死瞒住。
昨夜和当初,性质根本就不一样。
郑璇和于衫的事发生在和简熙之前，所以郑璇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心理负担，不告诉简熙，也只是会怕她心里别扭。
现在这算怎么回事？
从郑璇对待学生们的态度就可以看出来，她是一个非常有责任心的人,对自己的要求很高,接受不了这种和女儿“抢”一个女人的事。
心里那关，她该用多少难眠的夜晚，来过。
沉默这会儿功夫,简熙已经不觉得有什么了,不忍郑璇因为这种没必要的事难为情,开门见山道：“妈,你谈对象了吗？”
没谈，但被吻成这样了。
这要郑璇怎么好意思解释,除了点头，她也没有第二种选择。
简熙委婉地问：“是阿姨，还是叔叔？”
“男的！”郑璇音量拔高，急于证明什么，急于摆脱什么，激动地连说好几遍，“男的，是男的。”
她有她的私心，有她的害怕。
不敢让简熙知道，如果不是因为太爱简中梅，当年，郑璇不会毫不犹豫把简熙接到身边抚养的。
这份母女情缘因私心而起，郑璇心虚，生怕一个不小心，缘分就散了。
现在，她非常爱她的女儿，最保险方式就是这样，让简熙以为，她是在和男性.交往，由此，日后无论发生什么，简熙都不会联想到——她能够再有一个家，不是因为她这个人有多讨人喜欢，只是因为她的母亲。
简熙自顾不暇，郑璇跟谁谈恋爱那是她的自由，她点点头，听到外边有猫叫，打算出去看看，刚站起身。
郑璇喊了声她的名字，“小简。”
“嗯？”
站着的简熙，看着低头坐在那里的郑璇。
这段时间，郑璇实在无法心安理得与简熙待在同一屋檐下，生怕把负能量传染给情绪一天天转好的简熙。
云枝是简熙的亲人，她绝不会亏待简熙。
郑璇没办法用心照顾简熙的日子，就让云枝好好陪着她吧。
至于简熙变心给谁，郑璇没有精力去管了，随她去吧。
想很容易，做起来难。
话到嘴边，郑璇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小简，我……”
简熙看了她两秒，敏锐察觉到她在欲言又止什么，最近简熙太敏感了，揣测人心总往最坏的方面想。
谈恋爱了，总要把人往家里带的，想必妈妈和她的男朋友是需要独立空间的，我在家里，总归是不方便的。
所以，我只能——被赶出去。
心里再不好受，简熙都不会表露分毫，她轻松一笑，“这几天，我就去姐姐家里住。”
郑璇眼中流露出不舍，还是点了点头。
简熙迈出校长办公室的门槛，站在徐徐吹来的风里，身体瘦弱到连微风都禁不住，有点冷，不是身体冷，是心冷。
——究竟哪里，才是我的家。
“喵——”
柱子后面的小黑猫鬼鬼祟祟地朝简熙露出半个猫头，胡须微动，它对这个忧伤的人类，产生莫大的兴趣。
这只猫是学校里的流浪猫，学校就是它的家。
简熙盯着它看了很久很久，却没有去逗它，她怕小猫依赖她，想要跟她回家。
家，家是什么？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简熙的脑细胞像是死了，思考起来，变得很慢，很迟钝，但凡想得深了些，触及到有可能让她应激的点，头痛便难忍。
又开始头疼了。
她揉了揉脑袋，放空思绪，什么都不去想了。
面无表情经过那只依依不舍看着她的小黑猫时，没有经过任何深的浅的思考，木讷的她，莫名其妙地对小黑猫说了一句话。
“至少你是自由的。”
躲在门后的郑璇，眉心一蹙，匆匆去了教师办公室，把没课的叶斯贤喊了出来。
“郑校，有什么事吗？”
郑璇酝酿着开口，“斯贤，我找你，不是公事，是私事。”
“你尽管说。”
郑璇拉着叶斯贤下了几级台阶，站到楼梯拐角，小声道：“我知道你和枝枝关系好，有一件事，我不太好意思问她。”
“嗯？”
郑璇抿着嘴唇，纠结地摩挲好几秒钟下巴，她这人脸皮薄，不好意思开口，觉得这是打探别人隐私的冒犯行为，上次拐弯抹角跟余欣打听，问了半天，也没得到什么有效信息，不好总去找余欣，思来想去，便来找了叶斯贤。
叶斯贤笑，“郑校，你不用不好意思，我一定知无不言。”
话已至此，郑璇便抛开那些顾虑，直接问了，“枝枝在天境御苑的房子，是什么时候买的？”
她生怕话有不妥，连忙补充说：“斯贤，你别误会，我不是看不起枝枝，觉得她没有能力买得起那里的房子，我就是有点好奇。”
叶斯贤眼中闪过精光，没把话说死，明面随口询问，实则有意试探，“郑校，你是听谁说的，云老师在那里有房子的啊？”
“我邻居，周茵，你认识她吗？”
周茵，是周宏的妹妹？
叶斯贤心里有数了，大概清楚郑璇的心思，她掩嘴笑了。
“你笑什么呀，斯贤。”
叶斯贤笑着叹了口气，“郑校，你误会了，那是我家，空着也是空着，就便宜一点，租给云老师了。”
郑璇一听，表情立刻舒缓，刚才还隐隐对云枝产生怀疑的心，彻底放下，甚至涌出强烈愧疚之意，云枝那么好，她怎么能怀疑她，以后再也不会了。
郑璇走后，叶斯贤编辑一条微信，发给云枝。
「郑校问我，你在天境御苑的房子是什么时候买的，我说是我的房子，租给你了。再有别人问起，你别说漏了。还有，知道你这栋房子的人，你处理一下。对了，郑校是聪明人，你差不多行了，别玩过火了，到时候收不了场，我可帮不了你。」-
以前简熙无聊，有很多地方可去。
但现在，校长办公室，似乎不是很欢迎她。
和于衫，是她主动提出的分手，台球厅，她也没有脸再去了。
朋友，她不爱交朋友，关系还算要好的杨月，也已经很久没有联系过了。
她退学了，不再是这所学校的学生，连以前最讨厌的教室，她现在也没有身份再进去。
一个看起来被所有人爱着的仰望着的人，怎么会这么孤独。
除了云枝，没有人要她了。
走着走着，简熙走到四班后门口，悄悄站在那里，微风打乱她的发，走过她泛红的眼，她有点想哭，特别是看到站在讲台上侃侃而谈的云枝。
一个女人，最有魅力的时刻，就是带着职业光环的时刻。
云枝身体微侧，掌根抵着黑板，两指间夹着粉笔，露出一截纤细的手腕。
讲到投入时，发丝滑落一缕，她随手挽到耳后。
最动人是写板书的背影，斜斜的光影切过她肩胛骨的曲线，好有学问好有韵味。
坐在讲台下的学生们，看着云枝，是想从她身上汲取到知识。
但简熙看着云枝，衣服被她揉乱的褶皱还在，想到的都是几十分钟前，卫生间隔间，云枝穿着这套衣服，涨红的脸颊和扭动的腰肢，浪得没边。
“……剩下十分钟，更正错题。”
云枝把粉笔扔回粉笔盒，用湿纸巾擦干净手上的粉笔灰，讲课实在投入，写了整整一面的板书，热得出汗了，哪有心思管衣服露不露，开衫就那么敞着，因为要抬高胳膊写板书，衣服往左肩滑落下去。
合上教案，云枝才注意到衣服，顺手把衣服整理得体。
腰好酸，也不知道是被简熙折腾的，还是讲课累的，她扶了下腰，一抬眼，看到站在后门口的简熙。
那双眼睛，不算清白。
简熙在意淫她。
站在讲台上的云枝，嘴角勾起若有似无的笑。
她*走下讲台，一个一个座位经过，为学生们答疑解惑，待走过最后一排的同学，云枝站在他身后，直勾勾地盯着简熙，刚才拿粉笔的手蜷曲起来，抵着嘴唇，一根手指隐隐往微微张开的嘴唇里探进去一点，可见舌尖，眼波流转间，藏着欲说还休的邀约。
她在勾引简熙。
就在简熙眼中隐隐燃起对她的欲望时，她一秒钟收敛那副不正经的模样，走回讲台，站在黑板前的她，满脸严肃和认真。
拢紧开衫，再也没有看过简熙一眼。
不知怎的，简熙就挪不开脚了，一直站在那里，一会儿死气沉沉，一会儿兴奋难耐，情绪像是过山车，让她痛苦不已。
“叮铃铃——”
下课铃终于打响。
简熙看向云枝时，云枝也看向简熙，对视一秒钟，简熙先行一步，进了那间音乐教室，没多久，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熟悉的女人香飘过来，简熙心一颤，下意识掐紧掌心。
云枝果然来了。
衣服上落着的粉笔灰还没有拍干净，讲课时累出来的汗水还在，刚才还严肃地站在讲台上，现在却柔情似水地在简熙面前。
这种感觉真的不一样，很不一样。
简熙眼睛里有欲望，嘴巴却不说话。
走在连廊，经过音乐教室门口的学生们嬉笑声那么清晰，隔着一道门，就在耳边，云枝反手把门锁扳上，拉着简熙站到死角。
简熙盯着她，吞咽一下。
云枝单手环住简熙的脖子，左肩衣服彻底滑落，但她没有去管，就那么衣衫不整，讲话语调和上课时一模一样。
“小简，这里没有监控。”
第84章 年年不是都试过了吗
简熙当然听得懂云枝的暗示,只要她轻轻点一下头，别人眼中光风霁月的云老师就会不管不顾地放浪形骸，在最神圣的地方,跟敬爱她的学生们隔着一堵墙，与简熙做尽下流的事。
学校里废弃的教室大多飘着很久没有打扫的粉尘味道,在这里待久了,一下子把简熙拉回那天被骗去仪器室的恐惧感觉。
眼底欲望尽消，肩头一颤,简熙深深低下头去，嘴里嘟嘟囔囔着,听不清在说什么。
勾引未果，云枝头一歪，慢眨眼睛,这是不高兴了。
“还有七分钟，就要上课了，下节课，还是我的。”
云枝改搂简熙脖子为搭肩，依恋地靠在她怀里,“四十分钟太漫长了,我会很想你的，你就不打算对我做点什么吗？”
她使劲浑身解数地撩，前后不到十分钟的反差感的确让简熙心动到腿软,然,美色越是诱人,心中残存的恐惧之念越为强烈。
简熙往后一仰,躲开云枝差一点就要落在她脖子上的吻。
云枝失落地咬住下唇，仰眼看她,微微委屈，“年年，是姐姐哪里做的不好了吗，你可以说出来的，我改，我都可以改。”
“没……”
“骗子。”云枝娇嗔道。抓住简熙的双手捧住自己的脸，“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刚才你站在教室门口，看着站在讲台上的我，你在想什么？”
云枝生了一双会传情的眼睛，薄薄的内双，眼皮一垂一抬，举世无双的柔弱就出来了，那一刻，全世界的人都对不起她。
简熙头痛欲裂，仿佛藏了炸弹在脑子里，感觉下一秒，头疼得就要炸开了。
只要推开云枝，向前几步，扳开门锁，就可以逃出这个让她窒息的地方，还有眼前这个对她来说，不知是福是祸的“柔弱姐姐”。
心说想走，身体却想留。身体说想走，心又想留。
简熙避开她湿漉漉的眼，没有底气地回答道：“我什么都没想。”
云枝侧过脸，在她手心蹭了蹭，像小猫一样，“年年说的可都是真心话？”
“嗯。”
云枝的衣服已经滑到肘弯，姿势很妩媚，眼神却很纯洁，眼巴巴抬着头，盼了又盼，简熙还是不来c她。
“很刺激的。”云枝不死心地又说。
简熙状态越来越糟，呼吸越来越紧张，眼神飘忽不定，抗拒地说：“不要。”
云枝眼中泪水打转，湿湿的眼睫颤了又颤。
“可是年年，我热，真的很热，你帮帮我好不好，不然，下节课，我怕是要穿不住这件衣服了。”
简熙抗拒地后退。
“好年年，乖年年，你就摸摸姐姐吧。”
再退，外面的人就要看到里面了，简熙侧靠向墙，绝望地揉乱头发。
“不想碰姐姐，那妈妈呢，你不喜欢妈妈了吗？”
云枝再一次投怀送抱，柔弱无骨的身体让人不由得心生保护欲。
简熙终究没忍住，垂落的双手渐有向上抬起的趋势，偏这时，“叮铃铃——”，上课预备铃声不合时宜地打响。
云枝轻轻叹出去一口气，从简熙怀里离开时，衣服也就整理好了。
她转过身，背对简熙，轻轻拍打脸颊，还有两分钟时间，她必须得在上课之前，收拾好情绪。
阳光顺着窗口.射进来，斜斜地打在云枝背上，落在肩头的粉笔灰还在，像一层薄薄的雪花，金黄的光轻轻踏过上头，融化了一地的柔情。
来自背后的审视目光没有节制，云枝有心侧过头，万般柔情留给简熙。
站在讲台上的云枝，侃侃而谈是学问，举手投足是韵味。
刚才，简熙站在教室门口，看着站在讲台上的云枝，她想了很多。
「我是个很淡的人，不够浪漫，看山就是山，看水就是水，所以我这个人，无聊透顶，但我有一个无法与任何人分享的秘密，从小到大，我最感兴趣的就是姐姐的身体，我很色，每次她穿紧身的衣服，我都会用眼神丈量她罩杯的尺寸，然后在夜晚，趁她熟睡，掀开她衣摆，亲手去验证我白天的猜想是否正确。
分开五年，重逢在最无聊的课堂，我瞄了她一眼，接着就不停地喝水，不是因为口渴，是因为心里燥火难止。
我不知道为什么，对待别人，我从来不会有这样的非分之想，看人第一眼，我会先看眼睛，出于礼貌，别的地方，我不会多停留一秒钟。
但我看着她，哪怕是坐在讲台下面，以她的学生的身份，我的眼睛还是那么色。75c。我的脑海里反复闪过这个尺寸。
我为什么一直喝水，因为我想知道，我猜得对不对，我想摸她了。
无数次，我坐在教室里，看着站在讲台上的她，把她和我放在各种情境下，意淫过她一千次，一万次，千千万万次。
虽然在别人眼中，在她眼中，冷着一张脸的我，仍然是那副无聊透顶的样子。」
“75c，对吗？”简熙忽然问道。
云枝愣了下，眉梢轻挑，指尖从胸前挺立的曲线轻轻滑过。
“一只手将将抓得住，一张嘴怎么都含不下，年年不是都试过了吗？”
简熙的脸红透了。
云枝给了简熙一个挑逗意味十足的媚眼。
随后，扳开门锁，门打开，媚态尽无，她一秒钟变成最有涵养的人民教师，朝着教室走去。
匆忙向教室跑的学生跟云枝打招呼，云枝礼貌回以微笑，“慢点，不急。”
她对那个女同学说话的语气，有点温柔。
温柔是云枝刻在骨子里的好教养，昨夜，被简熙含到又疼又肿时，皱眉，揉掐简熙的胳膊，呜咽，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生气。
此刻，云枝站在讲台上，训斥那个连续一周不交作业的男同学，她把教案摔在讲桌，很严肃，教室里的同学们吓得大气不敢出。
所有人都知道云老师现在很生气，只有简熙知道，环抱着胳膊，衣襟端正，外表那么威严不可侵的云老师，其实是s透的。
简熙路过教室门口，步伐不断加快，后面，直接小跑起来。
云枝越是这样把她和别人区别对待，简熙越是要被她打动，阵痛的头在提醒她——远离做你姐姐的云枝，远离做你妈妈的云枝，远离她，快点远离她。
但人心好贪婪啊，占有过柔情似水的姐姐，占有过柔情似水的妈妈，却没有占有过柔情似水的云老师。
站在讲台下面看云枝，觉得她好有学问，好有韵味，但教师的职业道德素养让云枝就不可能在拿起粉笔时，像姐姐像妈妈一样，柔情似水。
可是，可是……
想在这间教室里，想在那间教室里，把云枝……
嗯。
在被伤得神志不清的今天，已经没办法去爱，去感知爱，去明辨是非的简熙，摸着砰砰直跳的心，原始欲望的出现，是兽性使然，就像六岁时，不懂事的小孩，把手伸向姐姐时一样。
什么都像重来了一次。
初次降临人间，对这个世界充满恐惧，姐姐便日日夜夜抱着她，直到有一天，哭闹着不让姐姐碰的她，开始依赖姐姐。
姐姐奉献自己，让不会说话的她，张嘴说话。
姐姐把她绑在后背，走去哪里，都带着。
如今，神志不清的她，需要重新感知爱，而云枝，再次成为那个教她认识这个世界的唯一。
办公室里，简熙坐在云枝的工位，趴在桌子上那一瞬间，那个可怕的想法在她心里占据高地——想要私有姐姐，很想很想。
一节课过半，简熙昏昏欲睡，有脚步声走近，停在她身边。
简熙坐直，抬眼一看，是赵晶。
仪器室那件事，简熙是为了帮赵晶才差点出事，赵晶依然不喜欢她，却还是对她说了声：“谢谢。”
“没事。”
简熙焦虑地旋转衣服纽扣，低头不再看她。
赵晶心情很复杂，想恨简熙，又恨不起来她。凭她的智商，很多事，脑子清醒过来以后，想明白，不难。
或许，她最应该去恨的人，不是简熙，而是云枝。
刚才下课时，赵晶看到简熙和云枝一前一后进了音乐教室，没有和简熙单独见面的机会，她便故意没有去办公室拿这节课需要用到的试卷，而是故意等到上课再来。
她是特意来寻简熙的，她有话想对简熙说。
此时，看着状态非常古怪的简熙，她更加坚定想要把她知道的一切，全部告诉简熙。
赵晶不是什么好人，像她这种家庭出身的女孩子，如果是个善人，早就不知道死在哪了。
竞争，掠夺，野心，是她谋生的手段。
可以为了想要的东西，想要的人，想要达成的目的，绝不手软，绝不仁慈，做彻头彻尾的恶人。
争取过，她也就不后悔了。
于是赵晶说：“简熙，方便出来一下吗？”
简熙都站起来了，另一道声音在办公室门口响起，是叶斯贤，她没给赵晶和简熙说更多话的机会。
“简熙，我刚才经过教室门口，看到云老师满头的汗，她是不是穿多了，那件外套要是脱了，不太方便吧，你能回家跑一趟，帮她取一套衣服吗？”
“一整套？”
简熙脱口而出一个奇怪的问题。
“裤子厚度还好，拿上衣就行。”
赵晶一向看不上她，想必找她，也不是什么好事，正好借此机会，简熙便走了。
走在连廊，经过四班，简熙没有往里面看，加快步伐，毫无防备地，手腕被站在教室里面的云枝轻轻握住，她没回头，却握得那么温柔。
简熙停下脚步，心紧跟着一痒。
云枝指尖轻轻刮蹭着她的手心，前一秒还严肃地对着学生，这一秒，转头靠在简熙耳边，诱惑的气声把简熙耳朵弄红了。
“你喜欢哪条，你就给我拿哪条。”
第85章 比三级片更露骨
赵晶看出来了,叶斯贤是故意不给她和简熙单独谈话的机会，背后是受何人指使，她心里有数。
叶斯贤亲自把那套试卷拿给云枝,连廊尽头，赵晶在等她。
叶斯贤笑着问她,“不回教室学习,你就不怕别的同学，趁这个机会,把你的成绩赶超了吗？”
赵晶仰头看天，眼睛亮晶晶的,她的心，很久没有这么平静过了。
“带着心事学习，不能百分百投入,效率很一般，还不如不学。”
“嗯，有道理。”
赵晶斟酌一阵，缓缓开口道：“最近这段时间，我的心思都放在她身上,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了,完全控制不住我自己，我做了很多错事，叶老师,之前你问我,后悔吗,现在让我再回答你一次,我的答案依然还是，不后悔,我一点都不后悔。”
“赵晶，你非常优秀，如果你能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学习上，我相信，你可以变得更好。”
赵晶笑着摇头，“叶老师，前阵子，白天我在她的课堂不听讲，但晚上我熬夜到凌晨两三点，我故意不交作业，但我都写了。你们只看到我荒废学业的时候，没有看到我在背后努力的时候，我一直都知道，学习没有捷径，我也知道，学习是我唯一的出路，我向往能和她有未来，做了很多荒谬的事，但我从来没有放弃过我自己，从来没有。”
一个女孩子，一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狠心，坏，恶毒，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把所有能够利用的资源当作跳板，一步步往上爬，就一定是缺点吗？
这一刻，叶斯贤眼里的赵晶，不是思想幼稚的孩子，没有人走过她的路，没有人能够与她感同身受，跟着那个精神病的爹，这些年，她是怎么自己把自己养成别人眼中开朗的性格，其中艰苦，自可领悟。
叶斯贤不再讲拐弯抹角的话，直言道：“你找简熙，想跟她说什么？”
“我想告诉简熙，我，余欣，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叶老师你，可能还有郑校，还有除了我们之外的其她人，所有人，我们都是云老师用来调教简熙的工具。”
赵晶低下头，隐忍着起伏不稳的情绪，眼里泪花闪烁。
“如果没有简熙，我根本就不会认识她。如果没有简熙，她根本不会成为我的云老师。”
叶斯贤没有很吃惊，像是早就知道了，淡淡一笑，“所以你恨云枝，想把你知道的一切告诉简熙，只是把简熙当成一把刀，想让简熙替你报复云枝，对吗？”
赵晶没有否认，她默认了。
才不是幡然醒悟，她可以输，但她绝不会笑着去祝福让自己输得一败涂地的人，这滩浑水，她搅定了。
叶斯贤讲话直戳她肺管子，“赵晶，你可以去做所有你想做的事，但我得提醒你，不要自作聪明，你千万别低估了简熙和云枝之间的感情。”
“什么意思？”
叶斯贤目的明确，只为堵住赵晶的嘴，“五年前，简熙的亲生母亲，是云枝间接害死的，简熙知道，但在五年后的今天，她原谅了云枝。”
“你是怎么知道的？”
“云枝跟我说的。”
想让一个人心甘情愿地帮助自己，有时候，就是要付出一些秘密。
连云枝害死自己的亲生母亲，简熙都能够原谅，她们这些人，谁是被云枝利用的工具，想必简熙也不会去在意。
若是赵晶非要去搅这滩浑水，最后弄脏的，怕是也只有她一个人。
何必再自找苦吃，主动送上门去，让自己成为她们调情的工具。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叶斯贤垂眸，苦涩一笑，“抽身吧。”
抽身吧，赵晶。
抽身吧，叶斯贤。
她们相视一笑，那么悲伤。
“赵晶，你为什么会喜欢她？”
“说不清楚，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很喜欢很喜欢了。”
回忆起往事，叶斯贤满脸温情。
「那年春天，她对我笑了一下，然后我的心就乱了，抬头，我见天上的云是她，低头，我见地上枝叶散开的树影还是她，从此，我再也没能走出那个春天。」
“赵晶，你知道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是什么吗？”
“嗯？”
吹乱的头发挡住叶斯贤忧伤的眼睛，她不缺钱，不缺爱，她生来就是天之骄女，然而她最想要的，永远都得不到。
「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和云枝睡一次，哪怕就一次。」
她的自尊不允许她把这样的话讲给她的学生听，掐紧掌心，逼着自己克制住情绪，把话题转移到她找赵晶的最初目的。
“说了这么多，你要是还想去跟简熙说，那我也不拦你了。”
赵晶没有立刻给出叶斯贤确切答案，她需要时间，好好去思考，至于最后如何做抉择，全凭她的心。
赵晶走了。
叶斯贤无力叹气，希望这番对赵晶的劝说，是有用的。
如果不是为了云枝，她也不会这么闲，来跟赵晶说这么多。
云枝，这是我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最后一件坏事-
学校有为云枝安排宿舍，她晚上从来没在宿舍住过，有几次身体不舒服，中午在宿舍里午休过。
简熙提着装有衣物的袋子回来时，正是课间操时间，满操场穿校服的学生，她一个没穿校服的，实在扎眼。
尤其是提在手里的袋子，里面装着的可都是云枝最私密的衣物，她不由得心虚，攥紧袋子的手心铺满密密麻麻的细汗。
一张上帝恩赐的脸，无可挑剔的身段，不需要刻意打扮，简熙就是焦点。
视线朝向她的那些人里面，多少人暗恋过她，多少人幻想过她。
坐在赵晶身边的柳晓燕，显得那么渺小。
“那天郑校能及时赶到，是你找人告诉她的吧。”赵晶肯定的语气说。
“是不是我，能怎样呢。”
“你可以去跟简熙解释的。”
柳晓燕移开看向简熙的视线，低下头，笑得心酸，“算了吧。”
再过一个月，两个月……估计简熙连她的名字都想不起来了。
何必让简熙觉得自己是在假惺惺，在简熙眼里，她本就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还是不要自取其辱，再去找什么存在感。
所以，算了吧。
看着认命的柳晓燕，那一刻，赵晶没有给出叶斯贤的答案，算是尘埃落定。
差不多还有一首歌的时间，就要列队做操，简熙得赶紧找到云枝，要不然到时候，全校同学都得看她。
扶住楼梯扶手，迈上一级台阶，一抬眼，站在上面几级台阶的云枝让简熙脚步一顿，心跳随之慢了半拍。
云枝逆光站在简熙需要把头仰起来才能看到的地方，光圈模糊她的轮廓，亲吻她被简熙抚摸过的锁骨，明与暗的交界处，简熙从她纯洁的眼神里，直白的，深刻的，窥见色情。
“小简，你等我一会儿。”云枝对她说。
拉着云枝说话的人是马老师，她儿子马飞还对云枝不死心，本以为十拿九稳，没想到半点进展都没有，马飞急了，没忍住把那天云枝在微信回复他“老公”的事，告诉马老师了。
马老师现在就是在问云枝这事儿，简熙来了，她也没收敛问话。
“云老师，你你你……你为什么管我儿子叫老公啊？”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云枝掩嘴一笑，唇红齿白的样子，阳光下她的笑脸，干净得让人心里发痒，真想揉碎她。
她朝简熙努下嘴，无辜极了，“小简，你跟马老师说。”
要知道马飞这个人，当初可是让简熙吃了天大的醋，云枝有意点燃简熙心中的醋意，她在引导简熙，重拾对她的占有欲。
简熙果然被她拿捏得死死的，咬牙切齿地说：“是我姐夫发的。”
“啊？”马老师一愣，“云老师，你有男朋友了啊？”
这不是耍人玩吗，她多少还是有些不高兴了，“诶，云老师，这事儿是你做得不地道了哈，有男朋友了不早说，我要是知道了，怎么也不会把我儿子介绍给你啊，这不是……”
她摊了摊手，带着怨气。
云枝向她赔礼道歉后说：“马老师，当时确实没有，现在……”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简熙一眼，“我妹妹说早了。”
自家儿子是真上心了，马老师觉得又有希望了，“那就是还没谈呗，没谈的话，那就让我儿子和他公平竞争呗。”
云枝摸了摸嘴唇，纠结不已。
简熙眼中的她，又开始优柔寡断了。一口气提不上来，好熟悉的感觉。
简熙神色微变，替云枝回答道：“马老师，我姐跟我姐夫马上就谈了，您还是再看看别人吧。”
马老师特别不甘心，但也只能罢休，毕竟简熙看起来非常认可她这位姐夫，生怕自己把云枝说服去做儿媳，这就上前把云枝从她面前拉走了。
唉，可惜了。
马老师难过到没心情看课间操，转身回了办公室。
简熙牵着云枝的手一直没有松开，流行音乐戛然而止，集合音乐响起，三个年级的学生们整齐在操场站好，面向主席台。
此时，简熙和云枝正从主席台下面走过。
所有人，是的，老师和学生，都在看着手牵手的她们。
姐妹身份就是她们最好的掩护，向来如此。
你只知道她们在牵手，却不知道，云枝的手指在简熙手心蹭来蹭去。你只知道她们一脸正经地在说话，以为是姐妹间的闲聊，却不知道，每一次暗送秋波，都比三级片更露骨。
“小简，她们都在看着我们。”
“嗯。”
云枝用手指在简熙手心写字，很慢很轻，痒得简熙心尖直抖，最后一笔完成，简熙在心里把那两个字默念出来——我想。
云枝继续写字，散漫的语气问：“选了哪一条？”
“随便……随便选的。”
“哦？给我看看。”
疯了吧，满操场的人，无数双眼睛盯着她们，云枝说出来这样露骨的话。
简熙不由得后背僵直，额头紧张到冒出来汗，“这样不好。”
云枝头一歪，笑着逗她，“哪里不好呀？”
——被。
第三个字出来了。
简熙气喘得愈发不匀，“万一被别人看到了，不好。”
“我巴不得她们都看到。”
“什么？”
“以前总是害怕，总是优柔寡断，伤了你的心，我很懊悔，小简，以前没有给你的，没有满足你的，以后，姐姐加倍补偿给你。”
她这是在向简熙……许诺吗？
——你。
手心酥酥的，发麻发烫地痒，简熙受不住了，再这样下去，她会当众失态的，猛地收回手，在裤子侧面蹭了蹭。
还是很痒，失控的感觉。从脸颊到耳朵，从骨头到血肉，都要烧起来了。
楼上，郑璇在看着她们，近处远处的学生们和老师们，通通都在看着她们。
云枝亲昵地靠在简熙耳边，细声细语地把没有写在手心的最后一个字跟她说了。
因为有情，所以传递出来的声音湿漉漉的，远比写在手心，更具诱惑力。
简熙吞咽动作十分明显。
教师宿舍在三楼，从一楼走到三楼，简熙一句话都没有说，脑子完全是懵的，没完没了地回荡云枝刚才说的那个字——操。
走到宿舍门口，钥匙插进去，往左旋转半圈，门开了。
众目睽睽之下，云枝揽着简熙的腰，把她往前一送，让她先进去。
身后的关门声被课间操的音乐声掩盖得几乎听不见，但云枝靠近的脚步声那么清晰，一步一步，踩进简熙起死回生的心里。
简熙仰了仰头，深吸一口气，将要放下提在手里的袋子，一具柔软的身体急不可耐地扑过来，云枝从后抱住她，软绵绵地贴着她。
声音更软。
“刚才一整节课，我都在想那件事。”
简熙心跳频率加快，空出来的手情不自禁地向后摸，云枝扭起来的胯主动送了过来。
简熙回过神，下意识想要抽回手。
云枝按住她的手，像教她走路，像教她拿筷子，耐心地带着她游走。
“写在你手心里的那件事。”
第86章 有你前女友美吗
“嘟嘟——”
不合时宜响起的手机震动声让简熙浑身猛一激灵,她慌张地推开云枝，扶着身旁的椅子，心神未定地坐下去。
响的是云枝的手机。
云枝拿正手机,看清来电联系人那一秒，原本向简熙靠近的那一步退回去,转身往门口走了几步,心虚似的，背着简熙,接起电话。
“枝枝呀，我刚才在楼上看到,你和小简往宿舍去了，你们是有什么事吗？”
这通电话莫名其妙打来，可能是关心是询问,也可能是试探，很难不让云枝心生怀疑，郑璇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云枝神色自若，但打电话这会儿功夫，她没有再转眼向简熙传一次情,得体的语气回答郑璇。
“郑阿姨,我裤子脏了，小简陪我回宿舍，换裤子。”
她没撒谎,裤子确实是脏了。
郑璇还以为是生理期。
“这样啊,好,我知道了,枝枝，你注意休息。”
“嗯,谢谢郑阿姨。”
挂了电话，云枝若有所思地咬了下嘴唇，把窗帘拉紧，站在简熙面前，弯下腰来，揉了揉她的脸。
“真可爱。”
简熙仰头看着云枝，双手不安地垂放在双腿，等待主人发号施令的小狗。
她还想继续刚才没做完的事。
云枝衣服被揉乱了，裤扣也被解开，一切还停留在忘我温存那瞬，但此刻，她的神智是清醒的，只字不提刚才进行到一半被打断的事。
郑璇这一通电话，让她没了偷情的兴趣，也没了继续勾引简熙的激情。
“我们……”简熙搓了搓裤子，低下头。
“嗯？”云枝看透不说透。
简熙不太开心地扭过头，躲开她的触碰，“没什么。”
云枝含笑看着她。
简熙的失落完全写在脸上，云枝不可能看不到，轻轻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然后就没然后了，背过去换衣服了。
这几天，一直是云枝主动的，把简熙从抗拒勾引到今天，简熙心火算是彻底被勾出来了，云枝却不继续撩了，她到底想干什么。
简熙心里莫名涌出一阵不舒服的感觉。
忽远忽近的云枝，若即若离的云枝，把她钓住，看着云枝微微汗湿的后脖颈，透白的肌肤，稍微一碰就生理性泛红。
简熙顿觉口干舌燥，润了润唇。
门窗紧闭，很热。
背过身的云枝脱去开衫，右手中指懒懒地挑着右肩细细的吊带，她侧过头，朝简熙弯起嘴唇时，肩膀微微耸起来。
喘着让人忍不住腿软的气，“年年，过来……”
简熙双脚不听使唤地走过去，她个头比云枝高一点，肩也比云枝宽一点，从后拥住云枝，是让她们两人都觉得很舒服的姿势。
云枝反手勾着简熙的脖子，仰头看她，望向她的眼神很是迷离，“我美吗？”
“美。”
云枝委屈地眨眨眼，不知为何，竟就红了眼眶，“有你前女友美吗？”
云枝呼吸愈发急促，只要简熙说一句她想听的话，她就会立刻献上最热烈的吻。
但简熙犹豫了，无论因为何种原因，她就是犹豫了。
云枝咬住下唇，眼里哪还有情欲，强忍委屈，抵住简熙胸口，把她推开。
简熙愣愣地站在原地，晃神间，云枝已经换好裙子。
云枝没有再去质问简熙什么，温柔地给她理了理亲密间弄乱的衣领，随后牵住她的手。
“好啦，走吧。”
简熙没有去解释，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为什么想起于衫，头会这么疼，那些不敢想的，抗拒去想的，急着冒头的新芽一样，迫切地往外钻。
好奇怪，为什么再次想起那些事，没有最开始的时候，那么痛苦了。
——眼前这个人，她曾狠狠伤过我的心。
但她是有苦衷的。
——做人要有底线，我怎么能这么轻易就原谅了她。
再给她一次机会，就一次，最后一次。
简熙鼓起勇气直面自己的心，哪怕头痛欲裂，毫无疑问，再一次，第无数次，她又被云枝的温柔打动了。
云枝余光瞄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似有似无的笑。
姐姐就是姐姐，小鬼就是小鬼。
再周旋一万年，云枝也还是会赢。
被玩弄于股掌间的简熙什么都不知晓，她双眼失神地跟着云枝走出宿舍。
手牵手站在阳光下，两个人一起成为瞩目的焦点。
那些简熙曾渴望的，却不曾拥有的，云枝在失而复得后，通通满足她。
——姐姐知道错了，你们看，姐姐现在对我多好，不会再有人比她对我更好了。
简熙看着对她百依百顺的云枝，心里一下子明媚起来，因为——
云枝乖乖穿上了那条她亲自为她挑选的裙子，嗯，保守的裙子-
几天后。
“你为什么跟她提起于衫？”周宏问。
端着红酒杯的云枝站在宽敞的落地窗前，背后是灯火通明的城市繁华夜景，她的站姿很懒，嘴角含着松弛的笑。
“你知道暴露疗法吗？”
周宏思考后说：“类似脱敏效应？”
“没错。”
云枝轻晃酒杯，对着暗红色的酒液，发出克制的叹息。
“她看起来很听我的话，其实内心是封闭的，完全没有接纳我，她在逃避，不敢面对之前我伤害过她的事，如果我放任不管，总有一天，她会从我对她的精神洗脑中清醒过来。周宏，我承担不起这样的风险。”
“所以，你引导着刺激她，持续性地刺激她，由此来消除她的恐惧感，想让她面对并接受的事实是，她就是被你伤害了，但她就是忍不住要原谅你，就是离不开你，是吗？”
云枝歪头轻笑，“对了。”
“你累不累？”
嘴唇已经碰到杯沿，云枝忍住了，尝不到香醇的美酒，有些遗憾，只能嗅一嗅酒香。
“不累。”
周宏翘起来二郎腿，不解道：“云枝，你对你妹妹，究竟是什么感情？”
“我爱她。”云枝脱口而出。
周宏缓缓摇头，“比起爱她，你更爱的，是控制她带给你的乐趣。”
云枝笑得瘆人，“有吗？”
“有。”
云枝收敛笑意，模糊夜光衬得她又疯又美，腰肢自然扭动，她来到周宏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抬头。”
周宏仰起头。
那杯云枝一口没动的红酒，顺着倾斜的高脚杯边缘缓缓倾泄，沿着周宏的眉骨，鼻梁，嘴唇，鲜血一样，一滴一滴坠落。
“你……”
云枝松手，高脚杯滚在地毯上。
“我爱不爱她，还轮不到你来质疑。”
云枝冷冷睨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周宏擦了擦脸上的酒，*对着她的背影喊：“下周四，party，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
果然，这话让云枝停下脚步。
周宏调侃语气说：“行了，我知道这些天，你妹妹管你管得越来越厉害了，你又开始受不了了，是吗？”
烦躁的云枝走回来，想抽烟，烟盒已经拿起，犹豫两秒，还是放下了。
“衣服又穿得这么土，酒不敢喝，烟也不敢抽，是怕回家以后，你妹妹闻出来味道吗？”
周宏看热闹不嫌事大，继续调侃。
“云枝，你出来这一趟，怎么骗你妹妹的啊？”
“买菜。”
云枝转身，这回是真要走了。
来还是不来，她还没给周宏确切答案。
周宏站起来，追在她身后问：“所以下周四，你来吗？”
云枝生怕沾上屋子里的烟酒味，站在玄关处，拿起架子上一瓶香水就往身上喷。
“来不来，给个准话。”周宏追问。
这几天，云枝每天都跟简熙在一起，不能穿好看的衣服，不能化妆，不能跟别人多说一句话。实话就是，云枝确实喘不过气了。
之前没和简熙同居时，每天最起码还有独立空间，但现在一天二十四小时，她几乎没有一秒钟，离开过简熙的视线。
前段时间还为简熙心向别人而伤心欲绝，都没怎么费心思，简熙就乖乖回到她身边，如今，既得到简熙人，又得到简熙心，云枝自然放松戒备，那颗不安分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
她想玩了。
“来。”云枝说。
周宏没有意外地笑了，“你放心，你交代的事，我会跟茵茵解释的，就说那栋房子……”
酒喝多了，他忘了云枝是怎么跟他交代。
“是斯贤的。”
“嗯，对。”
云枝离开周宏家，去了菜场，买了明天早餐需要用的菜。
出租车行驶在路上，车窗倒映出她离家越近，越显疲惫的脸。
抬手，她扣上裙口松开的两颗纽扣。
出门到现在，不过半小时的时间，简熙以为她是去了菜场，殊不知她是去了周宏家里，和他聊了一杯酒的时间。
那点小事，可以电话里说，云枝非要见面说。
眼中压下去的兴奋光茫透露她心中最真实的想法，是的，表面是百依百顺的姐姐，实际背着简熙做这种事，她觉得很刺激。
三分钟后，车子停在小区门口，云枝下了车。
天空飘落小雨，天气预报说今晚有大雨，估计用不了多久，雨就要下大了。
云枝刷了门禁卡，进到小区里面，没走几步，她看到站在树下的简熙，穿着单薄的睡衣，手里拿着一把伞。
“小简！”云枝快步过去。
简熙撑开伞，遮在她们头顶。
云枝紧紧搂着她，“夜里凉，怎么穿这么少就出来了，冷不冷呀？”
简熙摇头。
两人并行一段路，雨水顺着伞檐滴答滴答。
云枝心疼地说：“我走之前都说了，很快就回来，干嘛不乖乖在家等我。”
简熙依恋地看着她，“怕你淋雨。”
云枝眼睛一湿，更紧地搂住她，“小简，有你真好。”
就在她对简熙说出这句心疼的话语时，包里的手机响了，是周宏发来的party地址。
第87章 十八岁了，还是只会摸
边城雨季说来就来,阴雨天持续好几日。
湿漉漉的天气，多像人的心情。
大雨放纵，爱人怀里就是最好的避雨所。
雨夜就适合发生点什么,不然当真是浪费了这么浪漫的氛围。
聆听雨水砸在窗玻璃上的声音，时急时缓。街灯悄然闯入房间,简熙和云枝相拥的影子摇曳在墙上。
呼吸与雨声交织,分不清哪个更急促。
“年年。”
云枝总在动情时这样喊她，这个称呼,比任何情话都动人，简熙的心禁不住,被她唤得好柔软，嘤咛一声，依偎在她怀里。
困意袭来,简熙闭上眼睛，她只是想单纯地抱着云枝睡觉。
摸了半天，就这样不了了之？
六岁时，只会摸。
十八岁了，还是只会摸。
究竟是太单纯,还是不想？
于衫亲口跟云枝承认过,她们发生过关系，简熙明明是有经验的，云枝不信,她是真单纯。
云枝用膝顶开简熙双腿,简熙不得不睁眼,恰好一道闪电划过夜空,房间通明。
早已皱得不成样子的床单，简熙双手紧张地攥住。
云枝解开睡裙系带,支起手肘，妖娆的姿势送了过去。
“尝尝，尝一尝，好不好？”
简熙无力抵抗，“不行……嗯……不行……”
“嗯？怎么不行？”
骨头被撩软，简熙尝试推开云枝的力气软绵绵的，“你忘了，你还在生理期。”
“哦。”
云枝假装不开心，主动退开。
简熙先是松口气，看到云枝的表情，知道她是不开心了，便想抱一抱她。
云枝没让她抱，坐起来，解开的睡裙顺着圆润的肩头滑脱，欲坠未坠挂在肘弯。
阴影与暗光晕染出暧昧的轮廓，若隐若现的弧度是姐姐对妹妹、是妈妈对女儿最隐秘的邀约。
“姐姐。”
简熙一眼沦陷，声音里含着喘息。
云枝的手指从自己的锁骨抚摸到肩头，停留在那里，缓慢游走。
她勾引简熙时，眼神总是很媚，表情总是很浪，慵懒眨眼，咬唇，若有若无的喘息，极品。
“只是姐姐吗？”
简熙意乱情迷道：“妈妈，是妈妈。”
云枝身体一软，压了过来，却没靠住她，拍了拍她的脸，“宝宝真乖，妈妈该怎么奖励你呢？”
“抱，要抱。”
简熙向上仰起来一点，伸手想要搂云枝的腰。
云枝一躲再躲。
简熙搂了个空，撑着胳膊准备坐起来时，云枝接下来的动作，让她紧张地抓紧衣角。
脚腕被握住，裸露的小腿从下到上被云枝的发尾扫过，肌肤被软软的嘴唇一寸一寸亲吻过。
珍爱妹妹，宝贝妹妹，所以要轻，要慢，要让妹妹享受到yin叫起来，才算合格的姐姐。
云枝很会，特别会，一如既往的温柔真叫简熙想为她发疯。
并紧，又被边哄边给掰开。
云枝放低姿态，只为简熙跪伏，仰脸对她笑，“我在生理期，可是你没在呀。”
简熙紧张地身子颤抖，“你要干什么？”
“你说呢？”
云枝跪坐到简熙右腿，盯着她大腿根部，舔了舔嘴唇，探出来的舌尖，像是一条柔软的小蛇，对着主人摇尾巴。
第一次给简熙留下非常不好的体验感，阴影哪那么容易消失，简熙并不认为第二次就会舒服到哪里去，她不喜欢被碰，抗拒得很彻底。
“我还没做好准备，下次吧。”
云枝有点不开心，却也没有为难她，但也没有放过她。
她坐在简熙大腿上，食指含在嘴里，直勾勾地盯着她。
简熙完全没有招架之力，“嗯？”
“好，我不碰你，你别怕。”
“那你……”
“蹭蹭，让我蹭一蹭。”
坐在简熙一条腿上的云枝双手压住她双肩，不让她动。
雨水滴答滴答，汗水滴答滴答，模糊的黑夜里，睫毛好重，身体好轻，云枝的颤音，催熟简熙呼吸的节奏。
雨越下越大，地面荡开泛滥成灾的积水，寻不到出水的闸门。
“年年，年年……”
云枝喊她名字，一遍又一遍。
懵懂的小孩子听到妈妈的呼唤，生涩地学着开口，回应妈妈每一次温柔的呼唤。
“年年。”
“嗯。”
“年年。”
“嗯，姐姐。”
“年年。”
“妈妈，我在，我在的。”
“……”
很久很久，雨声绵密起来，累到气喘吁吁的云枝趴在简熙身上，揉捏她又红又烫的耳朵，委屈道：“明明你也是有感觉的。”
“我……”
“说下去。”
简熙不禁叹息，“我……还是不太行，你再给我一段时间吧。”
云枝钻进她怀里，啜泣声响起，有没有泪，简熙也不知道。
“姐姐欲望很强的，一见到你，我就会控制不住自己，你要快一点接受我，不要让我等太久，好不好啊宝贝。”
一字一句，融化简熙心底最坚硬的部分，云枝出现在她生命里的意义就是为了点燃她，让她一次次死去，一次次活过来。
“好。”简熙说。
其实简熙想问一问她——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可以乱摸的姐妹吗？
可以发生边缘性行为的母女吗？
云枝没有再去挑逗她，嗓子哑了，但她的语气很正经。
“小简，日子还长，我们慢慢来，一天不行就一个月，一个月不行就一年，当初是我做错了，所以现在，要我承担任何后果，我都没有怨言。”
“那我们现在算是什么关系？”
简熙终于还是问了，似乎只要她不提，云枝就永远不会开口。
云枝笑出声音，沿着简熙睡衣顶扣，一路摸下去。
“那天你把我睡了，我就已经是你的人了，现在，你问我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佯装生气，不轻不重地推了简熙一把，嗔怪道：“你该不会是要反悔，不想对我负责了吧。”
“不是。”
“狡辩。”
云枝翻过身去，不理简熙了。
简熙抿抿唇，小心翼翼地凑过去，从后面把云枝拥进怀里。
云枝顺势软在她怀里。
“姐姐，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就是不确定，所以想问一问。”
云枝当然没有生气，只是逗逗她罢了，反手摸摸她的脸。
“乖孩子，这么傻的问题，还需要问吗，从小到大，姐姐不一直都是你的人吗？”
小腹一紧，简熙呼吸急促地贴着云枝吻起来，从耳朵到脸颊，每一寸肌肤，她都流连忘返。
太急了，太慌了，毫无经验的她，吻得一塌糊涂。
云枝本想给她留点面子，实在没忍住，笑得花枝乱颤。
简熙吻得正上头，云枝不给回应就算了，居然笑了起来，这么好的气氛，被她破坏了。
“你笑什么？”简熙质问得很没有底气。
云枝默默擦去脸颊被乱亲留下的口水，伸手开了盏小夜灯，撑着胳膊侧躺，含笑看着用被子把脸蒙起来的简熙。
被子轻轻往下一拉，简熙藏起来的脸露出来，冷傲的神态依旧，脸却红透了。
云枝笑得眉眼弯弯，“你不是跟别人谈过恋爱吗？”
“对，谈过。”
云枝指尖轻轻摩挲简熙的嘴唇，“怎么，你们不接吻吗？”
还是小屁孩的年纪，就生怕姐姐嫌弃自己年纪小，总喜欢在姐姐面前装小大人，爱撒点小谎。
十八岁了，生怕自己没有那方面的经验，会被姐姐取笑，便开始撒逞能的谎，“怎么可能不接吻。”
那一秒，云枝温柔的眼里分明出现藏也藏不住的怒意，明知简熙想要一个吻，却暗暗报复，不肯满足她。
简熙看着她，一直看着她。
云枝的温柔之下，藏有简熙窥探不到的秘密。
一个想吻，一个故意不给吻，她们眼神拉扯之际，云枝放在床头柜的手机响了。
云枝拿起手机，微微皱眉，“这么晚了，丁主任给我打电话干什么？”
肯定是学校里有事发生。
云枝拢上去睡裙，靠着床头柜坐起来，接了电话，“喂，丁主任。”
那边丁主任跑得呼哧带喘，“我给张老师打了半天电话，她都没接，只能打给你了，小云老师，你快来学校一趟吧，你们班有两个学生打起来了。”
“谁跟谁？”
“哎呦，两个好学生，也不知道怎么就打起来了。”
跟他说话是真够费劲，半天也没回答到关键的地方，云枝不耐烦地问：“丁主任，谁跟谁打起来了？”
“就就就……赵晶和余欣。”
丁主任那边乱成一团，匆匆道：“好了，小云老师，你抓紧时间过来吧。”
云枝放下手机，揉了揉眼睛，这都晚上九点多了，还要往学校跑。
简熙冷脸道：“张老师晚上手机从来不关机，就怕学校有事，他不敢打扰张老师，摆明了是在欺负你。”
“替姐姐抱不平啊？”
“不可以吗？”
“当然可以了，宝贝。”
云枝抱了她一下，不舍地蹭了蹭她的脸，叹口气，她脱下睡裙，下了床。
“你在家等我。”
“我跟你一起去。”简熙说。
云枝婉拒，“也不知道那边情况怎么样了，估计得处理到很晚，外面还下着雨，小简，你就在家等我吧。”
“不，我就要跟你一起去。”
简熙态度坚决，云枝只能顺着她。
云枝去卫生间简单清理一下就出来了。
简熙看着穿好衣服的云枝，不禁想起刚才在床上的云枝，咳了一声。
云枝一眼看出她在想什么，笑而不语。
简熙心虚地摸了摸脖子，“走吧。”
她们没怎么收拾，换了衣服，带了一把伞，就出门了。
雷声混杂着雨声，白茫茫的雨幕里，简熙撑伞，云枝挽着她的胳膊，脚步匆匆地走在石板路上，溅起来的雨水弄脏了裤脚。
“等一下。”云枝拉住往前走的简熙。
“嗯？”
云枝蹲下身去，裙摆拖到地上，脏了，她也不放在心上，伸手是想为简熙挽裤子。
简熙往后退了半步。
云枝伸出去的手落了空，一愣，仰头看着简熙，“怎么了？”
简熙低头，看着蹲在自己脚边的云枝，心里莫名泛酸，不知道为什么，就好舍不得，好想哭。
十几年来，她习惯被云枝照顾了，这次和好之后，她很懵，很被动，直到今天，她都时不时会出现在做梦的错觉。
她的心态发生了转变。
她的确对云枝的穿着打扮，社交关系，重新产生了占有欲，不过和之前，不一样。
云枝听她的话，她就会很开心，云枝不听她的话，她确实会不开心，但不会再那么偏激了。
不知道云枝是否有所察觉。
不知道云枝是否和她一样，珍惜这段失而复得的感情。
简熙到底没让云枝帮她挽裤脚，她把云枝扶起来，大半雨伞偏向云枝那边。
简熙湿着的肩头，是她想要为云枝扛起一片天的决心。
云枝红起来的眼眶，是感动，是惊喜，亦或者——
是无处安放的愧疚。
第88章 小孩儿想报恩了
雨天难打车,特别是已经这么晚了。
她们站在小区门口快有十分钟，也没拦到一辆停下来拉客的空车。
都要放弃了，终于有一辆车停在她们面前。
简熙准备收伞,司机按下车窗，大嗓门地喊：“你们去哪儿啊？”
“八中。”
司机油腻腻的笑脸一收,嫌弃地摆摆手,“太近了，太近了,折腾一趟不够油钱的，不拉。”
车窗缓慢向上升,车子缓慢起步，这司机摆明了是故意的，就等她们开口加价。
雨天不宰客,出来跑什么活儿。
这种人，钱就不该给他赚。
云枝和简熙对视一笑，同时把目光移向别处，不理他了。
这时，只听嗡一声响,宰客不成的司机猛一脚油门,车子冲出去了。
指不定在车里怎么骂她们呢。
简熙一脸庆幸，“幸好没坐他的车，这人有路怒症吧。”
云枝站累了,柔柔地靠着简熙,一只手搂着她的腰,“对,幸好没坐，我们再等等。”
“嗯。”
“嘟嘟——”
云枝跨在肘弯的包包传出手机的震动声。
云枝反应太奇怪了,没有先接电话，而是看了简熙一眼。
简熙左看右看，转过头来，看着愣住的云枝，对她说：“接电话啊。”
“嗯。”
简熙低头看着云枝，这个角度，可以看清所有。
所以云枝才会反应奇怪吧。
以前简熙最喜欢做的事就是监视云枝，会在意每一通打给云枝的电话显示的来电联系人是谁，会逼着云枝开免提。
她对云枝的监视欲很强，特别特别强。
但就在云枝把手机从包里拿出来时，意外的是，简熙移开了眼。
看清来电联系人，云枝松了口气，随之而来的，是无尽的后怕。
云枝很快接了电话，生怕简熙让她开免提，赶紧说：“丁主任。”
电话那边的人一愣，猜出她是怎么了，便配合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仿佛之前做过很多次这样的事，很有经验，很有默契地陪她演着讲完一通电话。
没错，电话不是丁主任打来的，是周宏，几个无聊的朋友想凑一个酒局。
那天一群人在云枝家里，坐在云枝身边，和云枝很亲密的那个男人，是周宏的朋友，叫王群。
那天是她们第一次见面，也是最后一次见面。
没加微信，王群联系不到云枝，这才拜托周宏做中间人，希望能够通过周宏，把云枝再约出来一次。
绕这么大一圈，简言之，就是他看上云枝了，今天组这个局，是为了能够跟云枝见上一面。
发微信没回，所以周宏才这么晚打来电话。
云枝心绪不宁地讲电话，额头冒出来冷汗。
她以为是自己运气好，其实不然。
刚才，简熙确实管不住自己的眼睛，想要监视，想要私有姐姐，但她深知，把云枝捆得太紧，对她，对云枝，对她们两个人之间的感情来说，就是一条死路。
她想换一种方式去爱云枝，给她自由，同时，给自己一份稳定的情绪。
因此，她移开了眼睛，没看云枝的手机。
幼时的简熙没有这样的觉悟，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以后，她也算有所成长，十八岁成人礼的到来，不算长大，想成为姐姐的依靠，才是真的长大。
生是恩，养亦是恩。
小孩儿想要报恩了。
云枝讲电话的功夫，简熙四处打量，路边一排共享单车吸引了她的注意。
目前的情况，继续等车，不知道还要等多久，没准儿等来的还是黑心的宰客司机。云枝还在生理期，雨天湿气重，对她身体也不好。
而且云枝时不时揉肚子，肯定是肚子疼了。
姐姐总是这样，难受了也自己一个人扛，不对她说，不想她跟着担心。
简熙忍不住鼻子泛酸。
“好，我知道了，不说了，丁主任，我马上到。”
云枝扶了下腰，深深看了简熙一眼，确定简熙没有注意她，她在把手机放回包里之前，顺手关机了。
靠着简熙的身体弱不禁风，仰望简熙的脸楚楚可怜，殊不知，她心里计算的是——大意了，必须得尽快背着简熙，把周宏，还有那些朋友的备注，都改一改。对了，还有微信，也该切换到只有同事的那个。
隔着一层肚皮，面对简熙一颗真诚的心，云枝那颗算计来算计去的心，是否会有愧疚。
简熙依恋的呼唤，真的就比不上那群狐朋狗友吗，真的就不能打动云枝的心吗？
“姐姐。”
云枝为什么眼神闪躲，不去看简熙的眼睛，“嗯？”
简熙伸手往马路对面指了指，难得脸上表情这么丰富，难掩兴奋道：“估计也打不到车了，我们骑单车去吧。”
雨天和单车，姐姐和我。
在简熙失去云枝的那段时间，在简熙努力忘记云枝的那段时间，白天到黑夜，她一遍一遍做过这场幸福的美梦。
云枝低头看一眼自己的裙子，为难道：“可以呀，但是小简，我的裙子有点长，可能不太方便骑车。”
简熙拉着她的手腕，晃了晃，“谁说只有你能骑车了。”
“什么……意思？”
简熙很好地继承了简中梅的美貌，冷脸时有距离感，微笑时很贵气，像现在这样笑开了，又美又野。
她只有十八岁，气质里就蕴藏同龄人没有的成熟美。
再过几年，等年龄稍微上来，不敢想象，她得出落成什么样子。
到时候，得有更多更多的人觊觎她。
想到遥远的以后，太多难以把握的因素，让云枝眼神闪烁。
街角的书店还亮着灯，路边长椅不打伞的情侣在忘情拥吻，往巷子里逃窜的流浪猫肚子瘪瘪的，不知饿了几天。
雨夜并不寂静，很吵很乱，闷闷的雨声之外，云枝也只能听到简熙真诚的声音。
“我载你呀。”
云枝挽过耳旁的发，感动一笑，“好。”
简熙掐她时从不手软，骂她时从不客气，性格原因，很少能听到简熙嘴里说出什么好听的话，她不是不好意思，完全是不屑。
言语太脆弱，嘴里讲出来的，是真是假，分辨不出来。
讲了又有什么意义。
行动才是实打实的，如果她想对一个人好，通常会默默去做。
和于衫在一起的那段日子，简熙为什么能看起来很迅速地从过去的感情里抽离出来，为什么能拥有稳定的情绪，并将那份难得的情绪，延续到今天。
因为于衫是个好人，教了她很多。
如果没有和于衫那一段，云枝的手机现在百分百不会安然无恙地放在包里，应该是碎成好几半在地上。
「爱一个人，就要学会表达，要让她知道，她的付出，是有回报的，是值得的，这样，她才会更爱你，你们的感情，才会越来越好。」
这话，是于衫告诉简熙的。
简熙记在心里，向来冷冷的她对云枝说了一句特别温暖的话，“以前姐姐背我，以后，我来背姐姐。”
“小简……”
云枝很感动，同时，她敏锐地察觉出简熙的变化，一个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发生这么大的改变，要么事助力，要么人助力。
于衫就像一块疙瘩，堵在云枝心口，比这黑云压顶的夜空还要压抑。
云枝嘴角挂着笑，眼神却是忧伤的。她的隐忍，终会害了她。
“姐姐，你在这里等我。”
简熙把伞留给云枝，冲到雨里，跑到马路对面，扫了一辆共享单车，手机揣进裤兜，她转过身来，朝云枝招了招手。
衣服湿了，鞋子踩在水洼里，平日里那么注重形象的简熙，此时好狼狈，她把被雨水淋湿的脸在衣袖上蹭干净，抬头望向云枝。
黑暗的夜里，她们之间隔着一条斑马线。
云枝的心微微颤动。
简熙的眼神干干净净，是没有上锁的窗，轻轻往里一推，撞见的就是她孩子气般的心。
她是个顶好的孩子，云枝一直都知道，可是云枝……
这夜忽然好凉好凉，天快点放晴吧，云枝想晒太阳了。
云枝垂眼，挂在睫毛上的雨水倏地滴落。
做了亏心事，她很内疚。
别不知珍惜，别再犯错，到此为止吧，简熙在向她招手，以后迎接她的，都是好日子，但那颗野惯了的心为什么就是定不下来，为什么那么贪心，既想要简熙，还想要自由，想要很多很多，想把自己童年没有得到的所有，加倍弥补回来。
和简熙在床上亲热的余温还没散去，想一想，身体还是会起反应。
简熙不允许她再卑微地蹲身挽裤脚、把她扶起来的感动还没消失。
然而她却不知悔改，再一次骗了简熙。
一句“好，我知道了”，不是简熙以为的，应承丁主任的话，其实是回应周宏的那句话。
“王群也在，你不是觉得他挺会玩的么，周四那个局，他有事儿，来不了了，你今晚要是能来，尽量就来吧。”
此刻，云枝撑着雨伞，坐在简熙单车后座，依赖地把脸颊贴向简熙的背，心里却在想着和简熙无关的其他。
蹬车很累，但简熙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
“姐姐，你还记得，我是怎么学会骑车的吗？”
简熙脖子后面，不知是雨水还是汗水，云枝轻轻为她擦拭。
“当然记得，你平衡感不是很好，一骑车就害怕，我就在后面推着你，骑一段路，你就问我，姐姐，你还在吗，我回答你，在的，姐姐在的，后来，你不知道的时候，我松手了，你很厉害，骑得很稳，很快，渐渐地，你离我越来越远……”
风声越来越大，云枝的声音越来越小。
——你不需要我了，我一直跑，一直跑，却怎么都追不上你了。
简熙专心骑车。
她不知道，她背后，云枝把手机从包里拿出来，开了机，滑到和周宏的聊天界面。
第89章 妹妹，我好爱你
——嗯,我知道了。
只是模棱两可的回答，具体是去还是不去，云枝还没给出周宏确切的答案。
那边王群催得紧,周宏便催云枝，这不,电话刚挂没几分钟,微信消息又发来了。
「给个准话，来不来了？」
光标闪烁,云枝的手指停留在离屏幕一指的地方，她的心正犹豫不决。
“嘟嘟——”
云枝心一慌,以为又是自己的手机响了，撑起来的雨伞一斜，堆积在伞面的雨水沿着伞骨倾倒在她肩上,凉凉的雨水流淌到裙子里面，黏腻得难受。
“怎么了？”
简熙微微侧过头，询问道。
“没……没什么。”
云枝心虚了，什么都不敢跟简熙说。
不敢说，她是因为听到手机响了,心慌了,手一滑，雨伞上面的雨水才洒到裙子里面。
说了，简熙要么会关心她,要么会问她为什么这么不当心。
如果是第一种情况,云枝尽管没有做越线的事,但她就是会像出轨的妻子一样,面对体贴的爱人，内心会极度愧疚。
如果是第二种情况,云枝现在心很乱，她不能确定，说出口的谎话，就是百分百天衣无缝。
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也只能这样。
简熙在骑车，安全起见，不方便接电话。
“姐姐，你帮我接一下。”
震动停止，没再响第二遍，看来打电话过来的人，没有特别要紧的事。
云枝眉心一跳，“等我们到了，再把电话回过去吧。”
“好。”
云枝说什么，简熙都听。
云枝没去帮简熙接电话，是因为她想得太复杂了。
她们两个人整天待在一起，时间久了，难免会学习对方身上的习惯，云枝要是帮简熙接电话了，下一次，万一简熙顺手帮云枝接到了不该接的电话，那怎么办。
云枝很爱妹妹，她要她们，一辈子都不分开。
她会时时刻刻谨慎，这类可能会发生的风险，必须要提前规避。
雨帘将街道割成一块又一块零散的拼图，银行门口站着一个正在躲雨的女孩，怀里抱着一束鲜花，她抻着脖子，焦急地向四周张望。
这束花，真好看，很衬姐姐。
简熙有心多看了几眼，心中有了打算。
“姐姐，周四就是你的生日了。”
简熙笑着说出口的话，被风吹散了。
云枝愣了又愣，“嗯。”
简熙没再回话，她不需要提前跟云枝约时间，如今她们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待在一起，生日当然也是要一起过的。
简熙一直在照顾车后座的云枝，没有把车骑得很快，时不时扭头看一眼，就是为了观察云枝有没有不舒服。
云枝眼前模糊，她知道那不是雨水。
“小简。”
“嗯？”
云枝快速在屏幕上敲了几个字，发送出去，她把手机放回包里，然后紧紧搂住简熙的腰，依恋地贴在她耳边，留下一句深情款款的话。
“妹妹，我好爱你。”-
主任办公室门口，云枝想拉简熙一起进去，简熙念及自己已经不是这个学校的学生，不方便进去，便在门口停下脚步。
“走，进去。”云枝说。
简熙摇摇头，“不了，我在外边等你。”
“那好吧。”
云枝摸摸简熙的头，一个人进去了。
简熙倚在墙边，等得无聊，她从裤兜里掏出来手机，看着那通未接来电，陷入沉思。
那天，她在电话里跟于衫提了分手，她们就没有再联系过，于衫突然打电话过来，简熙实属意外。
这段感情，终究是简熙对不住她。
日后于衫若是有求于她，简熙一定义不容辞。
只是……
碍于她们曾经的关系，简熙没把电话拨回去。
这通电话能不能回，怎么都得问一问云枝的意思，既然决定跟云枝好好走下去，简熙就绝对不会背着云枝做这些会伤害她们之间感情的事。
一墙之隔。
赵晶和余欣鼻青脸肿地坐在沙发两边，头分别扭在一边，谁也不理谁。
尖子生待遇就是不一样，打架了，还能坐得这么舒服。
丁主任说了半天，也没有把她们劝和，见到云枝，他就像见到救星，叮嘱云枝离开时别忘了帮他把门锁上，夹着公文包，这就下班了。
云枝站在她们面前，左看一眼，右看一眼，“为什么打架？”
余欣沉默，不安地搓了搓手。
一看就知道是谁理亏了。
丁主任那通电话，本来是要拨给张老师的，是赵晶在旁边说，让云老师来，这件事，只有云老师能处理。
因为赵晶对云枝尚有情意，知道余欣是云枝的妹妹，想给她留些脸面，不想把事情闹大。
云枝抱着胳膊，语气严肃，“你们要不要看看现在都几点了，一个两个都不说话，是打算让我陪你们在这里待到天亮吗？”
云枝一冷脸，赵晶坐不住了，她走到云枝面前，指着坐在那里把头抱住的余欣说：“她偷我东西，还不承认。”
云枝没有很震惊，表情甚至都没有多大波动，淡淡地问：“偷你什么了？”
“手机。”
云枝攥了攥拳，眼白爬上血丝，看了余欣一眼，奋力克制住什么。
“有损失什么吗？”云枝问。
“没有。”
当时正是晚自习放学时间，铃声一打，赵晶拿上几本书，随着大流就出了教室，她有晚上熄灯后在宿舍学习的习惯，为了防止自己忍不住玩手机，她通常不把手机拿回宿舍，就放在教室里面。
还没走出去多远，赵晶掂量掂量手里的书，有点轻，查了一下，发现有本书忘拿了，于是折回了教室。
然后就看到了那一幕。
关了灯的教室，只有余欣一个人，她站在赵晶的座位前，手里拿着赵晶的手机，一遍一遍试着密码。
密码错误。
密码错误。
密码错误。
余欣偷窥别人隐私而起的兴奋又刺激的眼神，不像是装的。
赵晶的手机里藏有很多秘密，都是少女时期的心事，脆弱的，难堪的，不能见人的，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于是就写到手机里面。
余欣这种小偷行为，赵晶怎么可能不生气，在余欣试第四遍密码时，赵晶气红了脸，过去夺过她手里的手机，大声质问她。
余欣解释，死不承认。
赵晶急了，使劲推了余欣一把。
不知怎的，两个人就撕打在一*起，下手没轻没重的，脸上都挂了彩。
准备下班的丁主任闻声赶来，挨了两拳打，这才把她们分开。
云枝冷脸对余欣说：“站起来，给赵晶道歉。”
余欣扭扭捏捏地站起来，两三秒后，比蚊子还小的声音响起，“对不起。”
“大点声。”
云枝声音十分严肃。
余欣嘴一瘪，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下来，没一会儿，她就上气不接下气，说话磕磕绊绊，也听不清她说的是什么。
这件事，云枝必须要给赵晶一个说法，她拿起丁主任办公桌上一把尺子，朝余欣走过去，瞧她那架势，是真生气了，要打人了。
余欣哆嗦起来。
赵晶叹口气，伸手拦住云枝，“算了吧，云老师。”
本来赵晶找云枝来，就是不想把事情闹大。不管她是不是被云枝利用，以前她确实也做过偏激的错事，今天这事儿，就当她们扯平了。
云枝拍了拍她的肩，感激一笑。
赵晶知道她们需要单独的空间谈一谈，给了云枝一个让她安心的眼神，拿起沙发上的书就走了。
走出办公室，赵晶往左一拐，差点撞到倚着墙站的简熙。
连廊的灯都关了，赵晶使劲看了两眼，“简熙？”
简熙点了点头，很温和的神情，像被另一个人，好好爱过的样子。
赵晶心细，刚才眼尖的她站在云枝面前，看到了云枝脖子右侧一道很浅的吻痕，是谁做的，她清楚。
心里有点堵，但没关系，能克服。
感情上，她输给了云枝的妹妹，学习上，她绝对不会再输给云枝的妹妹，高考之前，她一定会凭自己的努力，超过余欣。
云枝对简熙是真心的吗？
赵晶不想再浪费时间去琢磨跟她的未来无关的事，反正不管怎样，云枝都不会来爱她，那就——
“祝你们幸福。”
赵晶朝简熙友好一笑，大步离开。
简熙望着她离开的背影，轻轻勾起唇角，不轻不重的嗓音说：“祝你圆梦清北。”
赵晶脚步一顿，回过头，笑得特别纯粹。
如果她没有生在那样的原生家庭，如果她从小就被爱包围着长大，性格里的阴暗面就不会滋生出来，她会一直向阳生长。
年轻就是最好的资本，不怕走错路，凭她的聪明才智，随时都有从头再来的毅力和底气。
她身上有一股劲儿，不够柔软，不够善良，和社会对优质女性刻板的定义标准完全背道而驰，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坏人，不愿意奉献自我又怎样，自私自利又怎样，主体性过强不是她的错，是她的本事。
等有朝一日，有了钱，有了自力更生的能力，她不会再回去看她那个对她动辄打骂的爹一眼，死了也不送终。
心地纯良的人，割舍不断的虚假亲情，自私自利的她能。
她得自私自利，才能过得更好，越来越好。
简熙呢喃道：“她是个坏女孩，但这并不妨碍她也是个好女孩。”
——她是个坏女孩，但这并不妨碍她也是个好女孩。
尽管云枝知道余欣是什么德行，但很长一段时间，她都这样认为。
她对余欣，是有期望的。
此时，只有她们两人的办公室，云枝恨铁不成钢道：“余欣，你是不是忘了你之前在那所学校是怎么被开除的？”
余欣啜泣不止，满脸懊悔，“姐，我错了，我跟你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
“上一次，你也是这么跟我保证的。”
仗着自己和云枝是骨肉血亲，余欣便扯住她的衣角，苦苦哀求，“姐，妈又生了弟弟，你要是再不管我，我真就无处可去了。”
余欣为什么被教养成这样，云枝心里有数。
算了，她还小，会改好的。
云枝压下怒意，坐在余欣身边，语重心长地和她聊了很多很多。
余欣一副都听进去了的表情，不停地跟云枝保证——这是最后一次，绝对不会再有下次。
云枝能怎么办，总不能把她送去少管所，只能在以后的日子里，慢慢教导她。
说了太多话，坐得太久，云枝腰疼，嗓子也疼，摆摆手示意余欣，“行了，你走吧。”
余欣偷偷看了云枝一眼，听话地站起来，往门口走去。
云枝揉揉腰，跟着站起来，蓦地，她反应过来刚才余欣眼中闪过的诡异情绪，绝不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该有的眼神。
她心里顿时发出警惕的信号，一下子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紧张道：“你等等。”
第90章 别开灯
余欣回头,睁着一双单纯的眼，眼眶周围还残留没擦干的泪水。
云枝眼神一闪，不经意的语气问：“欣欣,我有支钢笔不见了，可能是放在家里书房了,你有看到吗？”
“什么钢笔？”
“黑色的。”云枝紧紧盯着她的眼,“你有见过吗？”
“什么钢笔，没见过啊。”余欣一脸懵,“姐，平时我就在我的书房学习,没进过你的书房，那支钢笔对你是不是很重要啊，不然我今晚去你书房,帮你找找？”
云枝疑心未消，还在盯着她。
嘴角破了，一讲话就扯得生疼，余欣轻轻“嘶”了一声，神经大条的样子,补充道：“姐,那咱俩一起回家吧。”
“干什么？”
余欣扯了扯衣摆，“找……找钢笔。”
云枝深思一阵，“算了,你走吧,回家注意安全。”
“嗯,好。”
余欣这个孩子,品质有问题，云枝是知道的,手脚不干净，爱偷东西，那是家里长辈没有教育好。别的，希望是她想多了。
保险箱是有密码的，余欣就算再有本事，也不可能给破了。
不急于这一天两天，等有时间回家，再处理书房的东西吧。
余欣离开后，云枝扶着腰往前迈了一步，一不小心，腰抻了一下，她扶住身旁一把椅子，想等疼痛有所缓解再出去。
门被人从外面推进来了。
以为是余欣，云枝没给她好脸色。
看到是简熙，云枝脸色顿时变了，前一秒还板着脸，严肃得让人害怕，后一秒，神色一缓，温柔得像是要化了。
“小简。”
云枝对别人强硬的那一面不见，软绵绵地向简熙靠过去，也不管现在是在什么地方，反正身体很饥渴，心理很需要，热情又主动地投怀送抱。
简熙把拧开瓶盖的水递给她，很开心云枝能够把她放在第一位，不再去管外界的眼神，只在想拥抱她时，不顾一切地拥抱她。
简熙想要的，只是她的态度。
至于在主任办公室里亲热这种事，简熙知道不好，所以不会让云枝冒着把工作丢了的风险，陪她满足一时的欲望。
于是她笑着推开云枝，“这里不好。”
云枝口型说了三个字，“假正经。”
她接过简熙递过来的水，喝了两口，第三口，她含了两秒，稍仰起头，看着简熙的眼神微微迷离，在简熙的呼吸被她撩到急促时，她慢慢吞咽，翻滚的吞咽动作，每一次，都充满让人血脉偾张的张力。
再被她钓一阵，简熙真不敢保证她会不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手往后一伸，“啪”一声，灯关了。
她拉着云枝的手，和她一起出去。
门甩上，简熙松手之际，云枝揉了揉腕子，娇嗔道：“你弄疼我了。”
“下次，我会注意的。”简熙摸了摸脖子，笑得特不好意思。
云枝的皮肤很脆弱，轻轻一碰就会留痕，尤其是脖子那一片，嘴唇稍微带点力度吻下去，就会留印子。
简熙开玩笑道：“姐姐的皮肤这么敏感，也是一件好事。”
“怎么说？”
“万一有一天，姐姐不爱我了，跟别人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那我岂不是很容易就发现了？”
玩笑话而已，云枝不可能听不出来。
为什么回避，只给了简熙一个不太自然的笑脸。
云枝踮起脚尖，向上伸长手臂，手指前端在门框上方摸来摸去，身高不够，差了一点，指尖明明触到钥匙边缘，不仅没拿到，反而把钥匙越推越往里面。
折腾半天，累出一头汗。
云枝泄了气，回头求助简熙，弱弱的眼神，“够不着。”
“够不着呀？”
简熙眉眼都是笑，伸手戳了戳自己的脸颊，“我也想帮姐姐的忙，可是这里说不愿意，需要一个吻，才能心甘情愿帮姐姐做事。”
怎么看，都是简熙赚了。
但云枝接下来一个动作，简熙就乖乖地把钥匙拿下来，再把门锁上，最后把钥匙放回原位，一套动作，半分钟没到，就利落完成。
简熙拍了拍手上的灰，扭头看向云枝，脸上担忧之色尚未消失，她都打算带云枝去医院看看大夫了，结果是她忧虑过度，云枝哪里还是刚才扶着腰忍痛的样子，正笑眯眯地看着她。
所以，刚才疼得那么厉害，也是装的了？
简熙表情变了一瞬，很生气很生气，扭头就走。
云枝在后面紧追几步，拉住她的胳膊，“小简，干嘛呀，怎么还真生气了，姐姐是跟你开玩笑的。”
简熙停步，深呼吸两次，认真地看向云枝，“为什么要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你难道不知道，我会很担心你吗？”
“我……”
云枝该怎么跟简熙说，那一下不是装的，腰是真的很疼，刚才在办公室里面和余欣谈心，很久保持一个姿势不动，腰就已经很不舒服了，出来之后，又踮脚够了那么长时间的钥匙，不疼才怪。
她可以跟简熙解释清楚，但她选择另一种方式，宣泄出心中不舒服的情绪，柔弱又委屈的声音说：“你都可以拿我不爱你了，拿我跟别人做了不该做的事开玩笑，我怎么就不能拿我的身体开玩笑了？”
不是只有妖娆妩媚的女人，才称得上是狐媚子，云枝微微红起来的眼眶，微微颤抖的嘴唇，衣冠楚楚地站在简熙面前，却比脱光了衣服在床上还要性感。
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简熙这样想。
简熙很后悔开了那样幼稚的玩笑，很内疚对云枝发脾气，差点丢下云枝一个人走了，于是她放低姿态道歉，“对不起，姐姐。”
简熙一低头，云枝便舍不得了，心里哪还有气，心疼地摸摸她的脸，“好了，讲和。”
“嗯。”
云枝眼尾还飘着红，“不喜欢吵架，小简，我们以后再也不要吵架了。”
“嗯。”
“真乖。”
云枝一笑，简熙的世界都亮了。
受凉了，腰才会疼。
云枝拉着简熙的手搂到自己腰上，亲昵地窝在她怀里。
连廊灯关了，但路灯还亮着，不远处一间办公室，还有老师没走，随时有可能出来，要是撞到她们，应该怎么解释。
简熙紧张地往楼下扫了一圈，操场上还有零星几个学生，尽管她们撑着伞，脚步匆匆，但不敢保证，她们会不会心血来潮地抬头往楼上看一眼。
简熙不想给云枝惹来不必要的麻烦，还站在能避雨的连廊，她就着急地把雨伞撑开，遮在头顶，就在这时，嘴唇被一片柔软轻轻贴住，烫红了她的脸。
简熙身体僵住那个瞬间，云枝踮起的脚尖着地，含笑望着简熙意犹未尽的眼，喝了口水，随后挽起简熙的手臂，和她一起往前走，勾起媚眼问：“软吗？”
“软。”
“有……”
云枝收回这句可能会影响她们之间感情的话，尽管她心里介意得要死。
她可以提于衫，但不可以一直提于衫。她可以用可爱的方式吃醋，却不可以用讨人嫌的方式吃醋。
——有你前女友的嘴唇软吗？
云枝话说半截，简熙便问：“嗯？”
云枝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没什么。”
简熙察觉出不对劲，侧头观察她，愣是没有发现什么，走过转弯处，简熙低头看台阶，生怕云枝会摔跤，小心翼翼地拉住她的手，一步一步往下走。
云枝为何动容，简熙一目了然。
“姐姐，慢点。”
穿过时光的轨道，这话从简熙口中跑出来时，她又听到姐姐教她走路时，爱她的声音。
——年年，慢点。
姐姐，你手把手带大的小孩儿，她长大了，可以牵你手，为你遮风挡雨。
云枝看着简熙，眼眶湿湿的，雨很大，路很难走，她不知道未来会出现什么变数，但这一刻，她把虚弱的身体，完全交给妹妹。
无论以前她对妹妹的爱里面，掺杂过多少算计，至少这一刻，她爱得无比纯粹。
“轰隆——”
惨白的闪电撕裂夜空，让人心惊胆战的雷声猛然间炸响，伴随而来是猖狂的风，简熙下意识抱紧云枝，手中的雨伞没握住，卷走在风中。
身后那间还有人的办公室，日光灯发出“滋滋”的声音，随后彻底熄灭。
一并灭掉的还有楼下站岗的路灯。
恶劣的雷雨天气导致校内电断了。
想走是不可能了，伞也不在了，必须得赶紧找地方避雨，简熙反应很快，抬起胳膊挡在云枝头顶，紧紧把她护在怀里，上楼了。
必须得赶紧找一间教室进去，才算安全。
“姐姐，你想去哪？”简熙询问云枝的意见。
气喘吁吁的云枝回答道：“去班里。”
这话配上她的眼神，不是十分纯洁，暗示意味明显。
四班每一位学生都清楚教室钥匙放在什么位置，简熙轻车熟路地找到，拧开门锁，和云枝一前一后进到教室。
教室里太黑了，透进来的夜光没多大用处，徒增恐怖，噼里啪啦被风卷到窗户上的雨水好生狂妄，让人没有安全感。
简熙拿出手机，想要打开手电筒。
云枝按住她的手，“别。”
——别……别摸这里……别……
云枝喘息的节奏和喑哑的程度，黑暗里仍能感受到的火辣视线，让品尝过禁果的简熙，毫无抵抗力，是的，她想歪了，想到床上的云枝了。
简熙反手扳上门锁，向前一步，鞋尖抵住云枝的鞋尖。
“别什么？”
云枝勾着简熙的脖子向后退，后背撞向讲桌，“咣当”一声。
曾经无数次，云枝站在这个位置，严肃地面对她的学生们。
而现在，腰软极了，她双手失控地向后撑，呼吸错乱地娇喘，“别……别开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