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病娇大小姐03 别人失控的样子
眀师俞一眼就看出来, 有人进过他房间。
他迅速打开电脑,调取监控。
屏幕上,少女的身影闯入, 她拿着他的枕头,发泄般地捶打,那动作带着几分孩子气。
他重复播放, 逐帧观看。
不放过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和动作。
半晌, 他缓缓往后靠在椅子上,电脑屏幕在他眼底点起一簇幽蓝的冷光。
“真有意思。”
他嘴角嘲讽地勾起。
看来他真没猜错, 他这妹妹,竟然开始长脑子了。
她拿走了他的头发。
她要做什么呢?
“连你要拿到明正宏的DNA都颇费周章,她更加不可能拿到,那她要验的,只能是你和她的DNA, 她,开始怀疑你身份了。”周景然磁性的嗓音从手机里传来。
眀师俞的目光依旧锁定在监控屏幕上。
他噙了一口手中的威士忌, 深邃的眼眸中闪烁着暗光,“我只是好奇, 她为什么会怀疑?”
周景然沉默半晌,“作为她哥哥,或许你过于冷漠了。”
眀师俞冷笑,捏紧手中的酒杯,“多看她一眼, 我都觉得恶心。”
周景然语气古怪地回应, “那是你的问题,你忍忍。”
眀师俞:“……”
这话听着也恶心。
他直接挂了电话,起身离开。
走廊的灯光十分昏暗迷离, 眀师俞站在鎏金栏杆旁,挺拔的身姿如同雕像立柱。
旋转楼梯处的水晶流苏吊灯洒下斑驳的光影,细细碎碎地映在他脸上,那光影也在他眼底诡异地跳动着,让他周身清贵的气息染上几分危险的意味。
“大少爷。”
钱宜恭恭敬敬地打完招呼,正欲离开。
他一句话让她顿下脚步。
“她让你做什么?”
明明是清朗的嗓音,随和的语气,却瞬间让人有种置身于审问室的恐惧和危机感之中。
钱宜是明时夕亲自的保镖,好用听话,聪明又能打。
平时眀师俞不会过问任何事情,今天却……
钱宜心跳微乱,几经犹豫,战战兢兢地说,“大少爷,我只听大小姐的,很抱歉我不能跟您汇报……”
然而眀师俞却像是没听到。
他微微低头,从眉弓到鼻尖的线条更加凌厉冷漠。
他伸出一只手,冷声道,“东西拿来。”
那只手冷白而修长,极淡的青色脉络在皮肤下隐约可见,从掌心蔓延至结实的小臂。
钱宜盯着那只手,头压得更低,仿佛承受不住男人的威严,她颤抖着将保鲜袋递出去。
他随口问,“跟着夕夕,有三年了?”
“是、是的,大少爷。”钱宜慌忙恳求道,“我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的,大少爷,我需要这份工作……”
局里给她安排的身份是缺钱的孤儿,有点贪心,刚刚在市区里买一套房,每个月需要还将近三万的贷款。
眀师俞神情并未有半分动容,鼻梁上的血痣在细碎的灯光下愈发冷艳妖冶。
他递出两个信封。
钱宜整个人弯成直角,双手接住。
等脚步声走远,她才双手发抖地将信封揣在小西装里,深呼一口气,像是逃过了一劫。
她走下楼梯时,脚步飞快,仿佛身后有无形的鬼魅在追赶。
明家的庄园很大,钱宜要照顾大小姐,住的佣人房也比较近。
她回到房间时,眼神中哪里还有半分慌乱?
她掏出信封,打开看一眼,是头发。
钱宜重新合上,从口袋里小心翼翼掏出一张白纸。
白纸里赫然放着两根头发。
这才是明时夕给她的头发。
一根较长,是女孩子的,另一根较短且粗/硬,钱宜心中断定,这百分之九十九是眀师俞的头发。
兄妹两人的感情一向比较淡,如今明时夕应该是怀疑眀师俞不是她哥哥。
钱宜认识的明时夕是个草包,她不知道对方取发丝的过程严不严谨,会不会被发现,所以她留了后手。
没想到,眀师俞竟然真的察觉了,还换走了头发。
这举动很奇怪。
该不会……他们真不是亲兄妹吧?
钱宜在明家庄园潜伏三年,并没有收获太多信息,如今她面对的或许就是一个突破口!
——
沈世昀推开那扇房门时,宽敞的卧室里依旧灯火通明,玫瑰暗香四溢。
窗台的花瓶里,是佣人新插上的大马士革玫瑰花。
浓丽的花瓣娇艳欲滴,露珠在灯光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
沈世昀也不知道怀着什么样的心思,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那张能容纳四五个人的大床上。
少女靠在床头玩手机。
她头发很长,保养得也很好,此时柔顺地披在身前。
她穿着一件过于成熟的正红色真丝睡裙,非但没让她看起来俗气,反而映衬得她明媚火热,好似很平易近人。
“已经过去一个半小时,你再不来,我可就要睡着了。”
她眼皮都没抬一下,声音淡淡地响起。
沈世昀将门关上,朝她走去,“我刚才给伤口涂药,耽误了点时间。”
当然,这只是他的借口。
其实他一直在等着她睡着呢。
她抬头看他,同时拍拍身旁的位置,“过来我看看。”
沈世昀的脚步停在床边,愣是没坐上去,“我身上有碘伏的味道,不好闻。”
他的脸颊上,四道被指甲刮过的地方竟然有些肿了,严重的地方还泛着血丝。
时夕不以为意地说:“我不嫌弃。”
沈世昀:“……”
他低垂的视线正好看到她的手机屏幕——周景然的腹肌照。
他进过她的衣帽间,曾经看到过那个贴满照片的密闭空间,凡是周景然身边出现的女性,都被她用红色的笔画上一个大大的“X”。
他本来以为她很爱周景然,但如今想想,不过是她的占有欲和控制欲作祟罢了。
周景然是她没法得到的男人。
短短的两秒钟里,沈世昀大脑中闪过很多想法。
等他回过神时,他已经坐到她身旁。
她跪坐起身,双手搭在他肩上,忽然欺身过来。
海藻般的长发垂落在他面前,她那张又纯又欲的脸蛋也越来越近,带着馥郁的玫瑰花香气。
他紧紧盯着她微启的樱唇,瞳孔急剧颤动。
身躯微微后仰,撑在床上的双手蓦地抓紧床单。
不知道是抗拒,是紧张,还是期待,又或者是全部都有。
他以为的那一幕,并没有发生。
她的手忽然托在他后脑勺,阻止他继续后仰,声音温柔地提醒,“宝宝,别撞着脑袋咯。”
沈世昀喉结滚动,才意识到自己已经靠在床头上,后脑勺差点撞到墙壁。
她微微歪头,挺秀的鼻子动了动,嗅着他身上的气息,“也没多大的味道嘛。”
她说完,沈世昀才恍然醒悟,她只是……想闻一下味道,并不是要,亲他。
“嗯。”他慌忙撇开视线,更加用力扼住床单,手背上的青筋突起。
少女离得太近,他仿佛能感受到她的体温和呼吸。
挥之不散的玫瑰香气,迷惑着他。
他急忙问,“要睡了吗?”
她手背掩着唇,打一个呵欠,“睡吧,为了等你,我都困死了。”
此时的她,就仿佛真的是他娇气的女朋友,说话带着点娇嗔的意味。
因为过于困乏,她眼眸中泛起水雾,眼尾洇出一抹樱红,显得楚楚可怜。
沈世昀已经不是第一次见识她的入戏的演技。
但还是控制不住地被影响。
他内心甚至生起一丝愧疚——好像让她等待自己,是一件多么罪大恶极的事情,他需要好好反省自己的过错……
“对不起。”他低声说。
“没事的宝宝,你要知道,无论多久我都会等你的。”
“……嗯。”
沈世昀那漆黑的桃花眼中,只剩下一片茫然,呼吸和心跳都凌乱得不成样子。
他想,如果明时夕一直是这样子的她,真的会有人,能抵挡得住她的攻势吗?
卧室里只剩下一盏落地灯还散发着幽幽的光线。
沈世昀僵直着身体,侧躺着。
少女枕着他手臂,往他怀里钻。
两人面对面,彼此的气息相互缠绕,他根本没有地方逃。
她的手贴在他腹部,他下意识的绷紧肌肉。
她娇声嘟囔,“景然哥哥的腹肌好像更漂亮,但是你的也很可爱呀。”
她这话,如同重锤一般,击在沈世昀的心上。
他自然知道自己比不上周景然。
因此他被更深的自卑感笼罩,感觉破碎的自尊心又被她不经意地踩了一脚。
“它站起来了诶,宝宝。”
她惊讶的声音,让沈世昀呼吸变得沉重起来。
他死死扣住她手腕,甚至不顾她会不会生气,“明时夕,可以了。”
他明明已经做好心理准备。
可是此时此刻,他还是退缩了。
还是想逃避。
“我还没见过,我能看看它长什么样子吗?”
她贴在他耳边的呢喃,如同魔咒一样,让他失了心神。
她怎么会没看过。
她之前玩过的人,不是挺多吗?
他紧咬着牙关,凝向她的脸。
她的眼睛在发光,但并不是看爱人的眼神。
她更像是在把玩什么有趣的东西,眼底是猎奇带来的刺.激感和新鲜感。
他闭了闭眼,一阵寒意从心底蔓延开,让他恍惚的大脑也重新清晰起来。
她是在报复他吧。
她总是享受于观看别人失控的样子。
很恶劣。
窗台的玫瑰花开得正盛,那是少女最爱的花。
花丛间,指甲盖大的黑色圆孔微微转头,如同一只恶魔的眼睛,静静地注视面前的一切,阴森诡谲。
另一个房间里。
眀师俞伸出修长的手,啪地将屏幕关掉,俊容上表情古怪之极。
第172章 病娇大小姐04 葬礼
这一晚, 是许多人的不眠夜。
时夕也没睡好。
反反复复做着光怪陆离的噩梦。
她甚至想,在浴缸里她被沈世昀掐着脖子的时候,她并不是在享受那种窒息感。
她是真的想死。
确切地说, 是原主想死。
时夕睁开眼,心间充斥着些许噩梦带来的戾气。
床边传来窸窣的动静,她坐起身看过去。
沈世昀正蹲在那儿收拾床头柜, 他手里正拿着清洗后的蓝色“小海豚”, 快速放回抽屉中。
俊脸上淡定得没有多余的表情。
经过昨晚,他的心理承受能力直线式上升。
“宝宝, 早上好。”
“嗯。”
他像是在走一道程序,微哑的声音带着几分温和,“我这几天都不上课,要去处理我妈的事情。”
“嗯。”
时夕懒懒地应一声,很明显心情不好。
沈世昀敛眸, 继续将散落在床上、地毯上的小道具收起来。
他以前觉得她喜怒无常,是个疯子, 昨晚就更加确定了这一点。
她并非是想睡他,她只是在开发新乐趣。
他不知道他还要忍受多久, 但目前而言,他找到了和她的相处之道。
“那我先走了。”
沈世昀转身往外走时,脸上那点伪装出来的温和已经消失殆尽。
时夕盯着他背影,笑着开口,“你妈妈的葬礼, 我会去的。”
沈世昀脚步只顿了一下, 说一声好的,头也没回地走了。
钱宜走进房间时,时夕还呆坐在床上。
真丝睡衣的带子歪歪斜斜挂在胳膊上, 长发有些凌乱地披散着,让她看起来就跟普通的十七八少女一样,天真懵懂。
“大小姐,早餐准备好了,是送上来,还是您过去吃?”
钱宜每天都要问一句,但原主其实并不爱吃早餐。
时夕扶着钱宜的胳膊,从床上起来,不答反问,“哥哥在吗?”
“大少爷在的。”
“那我跟哥哥一起吃。”
“好的。”
钱宜观察少女的脸色,心中有些讶异。
她在明家三年,极少见两兄妹单独吃饭,除非有周景然在场。
时夕洗漱完,披着一件薄外套就下楼了。
钱宜本来想帮她梳一下头发,但是见她急匆匆的模样,便没敢开口,免得撞她枪口上。
步入餐厅前,钱宜下意识把脚步声放低。
眀师俞才是掌控明家庄园的人,他看起来开明,实际上对佣人的要求很苛刻。
“今天想起要吃早餐了?”
眀师俞用热毛巾擦拭着双手,看向走进来的时夕。
她的头发被一个鲨鱼夹盘在头顶。
因为头发太长且发量多,零零散散的发丝散落下来。
脖子细白的皮肤上,点点青紫色掐痕像是被晕染开的水彩。
眀师俞见不得别人不修边幅的模样,此时太阳穴突突跳着。
他压下异样,收回目光,微微攥紧毛巾,放到一边。
高挺的鼻梁上,红痣妖冶,薄唇抿成一条线。
“嗯,我好饿呀,可能消耗太大了。”
时夕坐下就先灌一杯热牛奶。
咕噜咕噜的吞咽声,在寂静的餐厅中,十分明显。
眀师俞没再接话,也没看她。
她却很有闲心,继续跟他搭话,“哥哥,你没睡好吗?今天有黑眼圈诶。”
他怔了怔,“没有。”
他盯着咖啡杯冒起的细细烟雾,却不由自主想起昨晚看到的监控画面,握着银色叉子的手用了力。
“我没睡好,真不想上课啊。”
“那就别去。”
“可我上周没去,这周再不去,学校会有意见吧?”
“谁敢?”
“哥哥,你这样会宠坏我的。”
少女语气慢悠悠的,像是单纯地向哥哥撒娇。
眀师俞面不改色,嘴角挽起弧度,“开心最重要。”
兄妹两人这番互动,让旁边候着的两个女佣,包括钱宜,都瞬间起了鸡皮疙瘩,脚底凉凉。
众所周知,两兄妹几乎是各过各的日子,感情淡薄。
如今他们看似温情的对话,却给人一种强烈的演戏的既视感。
而且,大小姐今天表现得太正常了。
正常到不太正常。
仿佛下一秒又要开始作妖。
眀师俞掩饰眼底的嘲讽,嗓音清越地提醒,“慢点喝,别着急。”
对面的少女笑眯眯看着他,“哥哥,我想过了,以后我都陪你吃饭吧,要不然你一个人,多孤独啊。”
眀师俞:“我习惯了,不过,一切随你。”
时夕:“太好了!”
眀师俞很快用餐完毕,有专人收走他的杯子餐盘。
他一秒钟都没多停留。
时夕回房换上校服,目光扫向窗台上的玫瑰花。
新换上的花娇艳欲滴,芳香扑鼻。
她走过去,拿起手机对着花拍了几张照片。
“好香。”
原主喜欢这种玫瑰花,是因为她的父亲明正宏。
明正宏很喜欢大马士革玫瑰,在庄园里种下了一大片。
近年来他身体不好,大多时候是在某个气候宜人的岛上调养。
时夕拨弄几下带着水珠的花瓣,没再见到摄像头。
昨晚系统提醒她房间里检测到正在运行的摄像头时,她就猜测是眀师俞放的。
毕竟是一起长大的,她当然知道,他不允许别人随便进入他房间。
她进去偷拿他头发,这事情瞒不住他。
她那哥哥啊,秘密一定很多。
好玩。
她嘴角挤出甜蜜的小梨涡,眼底是某种得逞的恶趣味。
钱宜正好看到她表情,心想不知道是谁又要倒霉了。
她轻声开口,“大小姐,我们要出发了。”
“好哦。”
大小姐的回应很甜。
钱宜耳朵微麻,默默跟在她身后。
青城入秋后多雨,昨天夜里飘了点雨丝,地面是潮湿的。
钱宜将时夕送上阶梯后,又目送着她走向电梯,才转身离开。
虽然大小姐要上课了,但钱宜是没有自由时间的,她需要一直在学校待命。
她回到车里,漫不经心地按着手机。
两份DNA鉴定报告已经发给她。
一份显示,两者存在亲缘关系。
一份显示,是同一人的DNA。
钱宜看得一头雾水,拿着个面包下车。
她找个隐秘的角落蹲下来,压低声音打电话。
“那报告什么意思?”
手机对面的男人也有些疑惑,“信封里的两份样本显示,两人存在亲缘关系,但A4纸里夹着的样本,明明是同一人的,你是不是拿错了?”
钱宜:“没有拿错,有没有可能是被污染了,结果不准确?”
“不可能,样本的毛囊良好,可以提取到足够的DNA,你给的四份样本里,有三份是同一人的,但很可惜,没能跟数据库匹配上。”
钱宜懵了。
那两兄妹到底在干啥啊?
“姐姐,你在干什么呢?”
甜甜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
“咳咳咳……”
钱宜差点被面包碎噎死。
她猛地转身,就看到不远处少女正朝她缓缓走来。
罗臣大学具有等级森严的教育体系,最直接体现在校服和徽章上。
财阀的嫡系和政要官员的子女,校服外套是琥珀色羊毛混金丝西装,衣领镶嵌着碎钻。
胸口金灿灿的徽章上雕刻着精致的鸢尾花。
“大小姐,您是有什么吩咐吗?”
钱宜将面包往垃圾桶一扔,立正站好,表情也迅速恭敬严谨起来。
以刚才两人的距离,大小姐应该没有听到她在说什么。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
大小姐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凝着她,微微挑起的眼尾,无形中给人施压。
“DNA鉴定结果出来吗?”
钱宜马上点头,“出来了,大小姐,我正想转发给您呢。”
但是她心里却忽然紧张起来。
大小姐给她的,是两份一样的样本。
——她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弄错了?
钱宜觉得是前者。
因为大小姐给的毛发样本,有一根被剪断过,还是挑了最粗最黑的来拔,让人误以为是男性头发。
面前的少女眉眼带笑,但钱宜感觉自己的处境很危险。
随时会被灭口那种。
钱宜神色愧疚,“大小姐,是我的疏忽,样本在送去鉴定时似乎受到污染,没有提取到足够的DNA,所以没有结果……”
她话说完后,对面半晌没回应。
她心里开始忐忑,抬眼看去时,对方周身的气息骤然转冷。
“我不喜欢别人对我说谎。”
大小姐直勾勾盯着她,嘴角挂着弧度,但眼里却没有笑意。
让钱宜想起恐怖片里洋娃娃的眼睛。
“我……”
钱宜还想发挥一下演技。
但时夕忽然上前一步,模棱两可地对她说,“钱宜,你是我的人,我知道你的一切。”
钱宜卧底之前,接受过各种抗压测试,她甚至扛住了眀师俞的调查和试探,才能真正进入明家。
但是这大小姐怎么比眀师俞还吓人呢。
她甚至有种错觉——大小姐好像知道她是警察派来监视明家的。
钱宜低下头,似乎十分恐慌,“大小姐,对不起,我也是被逼的……”
“哥哥找过你了?”
“大少爷给了我两份新的样本,鉴定结果显示,两者有亲缘关系,我害怕误导大小姐,所以才会撒谎……”
“亲缘关系?”
时夕来了兴趣,双眼都亮起来,“我给你的,可都是我的头发呢。”
钱宜表面愣住,其实心里已经骂开。
她果然是故意的!
连眀师俞都被她虚晃的一枪给骗到了!
细想之后,钱宜又一阵后怕。
大小姐肯定不是什么草包,明明有八百个心眼子。
“那大小姐为什么要……对不起。”钱宜没问完,像是察觉自己不配发问这个问题,及时止住话题。
但时夕说,“告诉你也没事,我怀疑我哥是冒牌货。”
“……但大少爷给的毛发样本经过鉴定显示,两者共享21%的DNA,具有亲缘关系,只是无法确定具体类型。”
“谁知道那根头发是不是他的?他要是不心虚,他能让你换样本?”
钱宜点头,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这样啊……”
如果她只是一个保镖,她真不想听财阀家的秘辛,因为要命。
但她是警察,知道这些信息,对她来说也方便以后深入调查。
“卧底……”
时夕嘴里冒出来的两个字,让钱宜身体僵滞。
钱宜眼皮一跳。
大小姐拍拍她肩膀,继续说,“你当我卧底吧,我大哥让你干什么,你转头就告诉我,是不是很刺激啊?”
钱宜:“……好的,大小姐,我什么都听您的。”
是好刺激啊。
心脏差点都停了。
再次将大小姐送回教学楼,钱宜松了一口气。
但下一秒,手机屏幕上跳动着三个字——方特助。
眀师俞的人。
“方特助,大小姐回学校了,一切都跟以前一样,很正常……对,她看到结果了,笑得很开心……”
方特助跟他主子一样,言简意赅:“继续盯着,把你的嘴给我封好了。”
钱宜:“好的,我知道的。”
挂电话的下一秒,到账一百万。
钱宜看着那短信提醒,麻了。
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命花呢。
这双面间谍,当得真是心累啊。
——
几天后,银河墓园。
汉白玉色泽的墓碑前,一身黑色西装的沈世昀跪在湿漉漉的青砖上。
雨丝如同玻璃渣倒悬在阴沉的天空,一根一根地扎在他后颈的皮肤,带来刺痛的凉意。
他领口别着的白色菊花,已经被雨水打得即将凋零。
旁边站着的几个人相互打眼色,最后一个大叔踩着鳄鱼皮鞋上前。
“小昀啊,你妈妈的后事,都是我们几个长辈的忙前忙后,做人要讲良心知道不?”
沈世昀没吭声,苍白俊美的面容十分麻木。
另一个女人不耐烦了,“他还能有什么良心,就怕我们惦记那点保险金呢,这几天尽给我们冷脸!”
“诶,你别说了……”
“我怎么不能说,人都死了在这里装什么孝子,指不定就是他把亲妈气死的呢,不好好读书,上赶着给明家大小姐当男仆呢,上回在医院你们不都看着吗?”
“小昀也是身不由己,毕竟还要照顾弟弟。”
“他哪里还记得起那个傻瓜弟弟?早就丢了吧?”
……
几个人吵吵嚷嚷,明里暗里指责着跪在地上的少年。
最后他们的结论也很简单。
“小昀啊,那两百万的保险金,你至少要拿出三分之二来,我们会合理分配的,你爸妈不在了,我们就是你亲人,你以后少做糊涂事,好好读书,知道吗?”
鳄鱼皮鞋来到沈世昀面前,对方俯视着他,看他的眼神却没有几分温情。
这几天,他们的确是忙前忙后,但沈世昀也清楚,他们是冲着他母亲的保险赔付金来的。
当初妈妈病重,他问这些亲戚借手术费,没有一个正面回应他。
现在,他们却开始当起好人来。
“不可能。”沈世昀抬起头,雨水顺着下颚线滴落,浸染着雨水的黑眸满是嘲讽,“你们别想从我这里拿走一分钱。”
“你还想独吞不成?!”
鳄鱼皮鞋重重踩在积水里,男人爆喝着上前来拖拽少年,“亏我还觉得你是有几分良心的,没想到也是个自私的货色!”
雨势骤然狂暴,天际划过一道哑光的闪电。
不远处的松柏林间,黑色宾利碾过水洼,蓦地停稳,溅起的水珠泼洒向周边。
沈世昀猛地推开揪住他衣领的那只手,胸前的白花也随着剧烈的动作坠落在积水里。
他的心思已然不在亲戚们丑陋的嘴脸上,他余光中,一柄黑伞切开雨幕,正匀速逼近。
他侧头看过去,浓密的眼睫轻颤。
黑伞下,少女穿着黑色风衣,腰带束紧,显得整个人越发纤细,领口上那张脸,雪白如玉。
伞面边缘垂落的雨水,折射出的冷芒,像极她眼神里晦暗不明的光。
沈世昀以为她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她真的来了。
“是、是明家大小姐……”
刚才还跟蜜蜂一样又吵又有攻击性的几个长辈,如今却把脑袋缩回去,一个个怂了。
第173章 病娇大小姐05 宝宝你太纯情了……
雨丝在汉白玉碑林间织成灰蒙蒙的纱帐。
松针浸泡雨水后, 散发的苦涩气息与香烛残烟缠绕。
时夕踩着及膝长靴,踏碎水洼,溅起的水珠, 划出一道道银色的弧线。
她的身影在雨幕中越发靠近。
她明明是独自一人前来,但周身却环绕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怖气场,仿佛连空气都为之凝固。
沈世昀周围的几人, 面色惴惴不安, 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鸭子一般噤声。
比起上回在医院见到的那嚣张跋扈的模样,大小姐如今更具压迫感了呢。
时夕的伞面微微倾斜, 露出被雨汽浸润的漂亮眉眼。
细嫩的皮肤在深色的松林和黑伞的映衬下,显得更加白皙,仿佛透明一般。
她垂着鸦羽般的浓密眼睫,看向跪在青砖上的少年,清脆幽甜的嗓音, 沁着凉意。
“你们在聊什么?好像是很有趣的话题。”
沈世昀仰着头,隔着成串的雨帘看她。
她说会来, 他只以为她是随口一说。
这些天他太忙碌,没联系她, 她也没找他。
他有那么一个瞬间还想着,她是不是玩腻了?
沈世昀喉结滚动,却是沉默着。
麻痹感从膝盖一直蔓延到躯体、四肢,他大脑也变得迟钝。
“大、大小姐,是一点家事, 没什么的……”
开口的男人穿着西装鳄鱼皮鞋, 脸上挤出讨好的笑容。
但他那笑容,在时夕冷漠的目光下显得异常僵硬。
时夕忽然将伞合拢。
黑伞收拢的瞬间,伞骨发出毒蛇吐信般的嘶鸣。
随之而来的是她含笑的声音。
“家事?”
雨丝瞬间倾泻而下, 淋湿了她全身,但她却仿佛毫无所觉。
她用伞尖挑起沈世昀的下巴。
动作既优雅,又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
少年那张昳丽精致的面容,在雨水的冲刷下显得愈发苍白。
本来结痂的伤口被泡得泛白,他的眼眶却是通红的,透出几分隐忍的脆弱感。
说起来很变.态,但他这模样,让她想起那晚。
她让他紫薇给她看时,他也是这副模样。
像是被人欺负惨了。
她抱着黑伞,在他面前蹲下,任由风衣的衣摆浸透在积水里,任由雨水撒在莹白漂亮的脸上。
她被冲洗过的眼神,无比透亮。
她问他,“宝宝,你的家事,能不能让我知道?”
暴雨中传来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谁也搞不清楚这明大小姐要干嘛,怎么就蹲在那里淋起雨来呢?
听她的意思,难道是要管沈家的事情?
气氛过于僵滞,有人匆忙想逃离现场。
但是转身却发现,道路口有一名高挑的黑衣保镖站在那里,犹如死神一样在等候着。
让人心生畏惧。
于是没人敢动了。
沈世昀眼皮急剧抖两下,被伞尖抵住下巴时,他嗅到了金属特有的腥甜,混杂在雨水气息里。
他回过神来后,想要拿过伞帮她撑开。
低声说,“别着凉,你先回车上,我这边结束后去找你。”
他感觉,她现在很生气。
“啪!”
少女打掉他的手,嗓音比滴落的雨水还要冰冷一些,“我问你话呢?”
金链子女人听着两人这对话,心中暗自揣测大小姐对他的态度似乎并不怎么好,于是壮着胆子撑伞走了上来。
“大小姐,别淋着雨了,会着凉的,对女孩子身体也不好,小昀啊就是太木讷,你别跟他生气……”
她关心的话没说完,少女便抬头看她,缓缓起身。
女人嘴角的笑容彻底消失,她开始后悔自己莽撞的行为。
这大小姐的眼神,太吓人了。
明明是笑眼,但那瞳孔漆黑,森然冷漠,不像是正常人会有的情绪。
大小姐看着她说,“那你来给我解释解释?”
金链子女人撑着伞后退,紧张地吞口水,“是、关于小昀妈妈的保险金……”
少女笑出来,梨涡浅浅,“哦,只是两百万的事情,你们吵这么激烈呢?”
她这话一出来,所有人屏住呼吸,再次失声。
她知道是两百万!
她明明早就知道他们是因为保险金的事起冲突,却偏偏装作不清楚,还要问一遍。
时夕伞尖指向墓碑上那个浅笑的女人,视线扫过那一众战战兢兢的人,“都来说说,你们跟她是什么关系,我好帮你们算一算,每个人该分多少。”
“不用了!”金链子女人连忙摆手,“我们就是开个玩笑!”
“对对对!”
“小昀兄弟两人也不容易,我们怎么可能要这笔钱呢。”
“刚才都是误会,我们情绪是激动了点,没有恶意的。”
笑话!
事到如今谁还听不出来,大小姐显然是来给沈世昀撑场子的。
两百万是一笔大数额没错,没分到手里,他们会心疼。
但如果沈世昀这小子真的能飞上枝头,说不定以后他们还要靠他呢……
时夕将伞抵在青砖上,发出脆响,也打断了那些吵杂的附和声。
她漫不经心地碾遂脚边的白菊,目光转到一边。
她声音低了低,冷得刺骨。
“你刚才,踢他了?”
鳄鱼皮鞋男人肥胖的身躯一颤,手里的伞差点撑不住,“我、我没、我不是故意的,我跟小昀闹着玩呢。”
她用尖锐的伞尖戳在对方身上,缓慢的语速带着某种病态的意味,“闹着玩?我也喜欢玩,跟我玩玩?”
男人的西装裤管在发抖,雨水正顺着皮鞋的鳞片纹路往下淌。
下一秒,他将伞扔掉,哆嗦道:“大小姐,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一脸惊恐地看向沈世昀,着急说道,“小昀,你帮我说说话,你知道我是出于好心对吧?是我帮你联系的花店,你忘了吗?”
沈世昀撑着地面,膝盖传来刺痛。
他艰难起身,站到时夕身旁。
声音嘶哑地说,“让他们走吧。”
时夕眨眼,“他是你的……”
沈世昀:“表叔。”
她颔首,往钱宜的方向看一眼,冷冷地吩咐,“把表叔的腿,给我打断。”
钱宜:“……好的,大小姐。”
打断之前还问一下两人的关系,她还怪礼貌的咧。
表叔怔愣过后,噗通就跪在地上,“大小姐不要哇!!”
沈世昀也绷紧神经。
打断腿这种事,她能做得出来。
但他知道,她其实是在逼他。
他说,“我来。”
钱宜脚步停住,看向时夕。
时夕点了点白皙的下巴。
沈世昀看也不看表叔,冷声说,“我当初借钱的时候,你们就说过,不要再有来往,现在这句话由我来说,你们有多远滚多远吧。”
说完,他抬脚往表叔胸口踹一脚。
算是还给他的。
几个亲戚推搡着后退,表叔狼狈地爬起来,皮鞋在湿滑的青砖上打滑,又摔了一跤,才匆忙地跑开。
不过半分钟,墓园里就只剩下雨打松针的簌簌声。
钱宜又站到路口去,看着雨中站立的少年,感慨了句。
好癫啊。
不过大小姐开心就好。
要是大小姐憋着一口气不发泄出来,倒霉的说不定是她呢。
“你当初差点把我给掐死呢,怎么现在连还手都不会了?”
时夕抱着胳膊,没有接少年打开的伞。
他只能继续帮她撑着,“他们也闹不出什么动静。”
“你觉得我多管闲事?”
“没有。”他敛眸,睫毛上的水珠沁入眼里,十分酸涩。
他的嗓音也变得更加沙哑,“我要谢谢你。”
她拿过伞,哼了一声,“再给你十分钟哭丧的时间。”
沈世昀抿了抿唇,重新跪在墓碑前。
但少女一个转身,便撑着伞坐在他斜前方的台阶上。
她背对着墓碑,坐在那束紫色郁金香旁边。
“这个季节,哪里来的郁金香?”
她伸手戳了戳紫色郁金香。
“想要自然会有。”
沈世昀没让她移开。
他破罐子破摔地想,他也不是第一次跪她了。
她大概是淋湿后有些冷,身体蜷成一团,在黑色伞下,显得更为娇小。
有了伞的遮挡,雨水不再打在郁金香上。
“你妈妈喜欢吃草莓吗?”她忽然问。
沈世昀怔了怔,才说,“她喜欢橘子。”
时夕点头,从风衣口袋里掏一下。
拿出一盒草莓。
她嘟囔般说,“哦,那给阿姨送一盒草莓吧。”
在沈世昀黑眸的注视下,她将草莓放到郁金香旁。
接着,她又掏出一个魔方放下。
沈世昀垂在身侧的手握紧又松开,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
魔方是小璨的。
没等他问什么,她忽然微微歪头望着他:“你跪多久了,就这么伤心吗?”
她的语气云淡风轻,似乎不懂这种亲人离去的痛苦。
新闻上说,明家主母是在十几年前病死的,后来明家家主没有再娶,两人忠贞不渝的爱情,也一直流传着。
沈世昀问,“你最喜欢的人离世,你不会伤心吗?”
她认真想了想,“我不会。”
沈世昀:“……”
她指着自己说,“因为我最喜欢我自己,我死了,我没法伤心。”
沈世昀:“……”
也没毛病。
但每个字又都是毛病。
那是不是代表,除了她自己,她不在乎任何人。
这样的人,活得开心吗?
十分钟很快到了。
沈世昀先起身,接过伞,将时夕扶起身。
时夕伸手挽住他胳膊,回头看一眼墓碑,语气轻快道,“阿姨拜拜,下次再来看你哦~”
就好像是寻常的一次见面,寻常的一次道别,甚至让人忍不住期待起下次的会面……
沈世昀脚步微顿,眼眸更加酸涩。
她越发难以琢磨了。
时夕扯住他胳膊,停下脚步。
“宝宝的眼睛哭红了呢。”
她抬手,指尖拂过他湿润的眼睫,按在结痂的伤口上,笑得恶劣,“像被玩坏的娃娃。”
她手指的凉意,顺着他的皮肤,进入血管,在周身游走。
怦然乱跳着的心脏,也被瞬间扼住。
沈世昀盯着她嘴角的弧度,想要把她大脑解剖来看的想法越加强烈。
他在她面前微微弯腰,哑声问,“喜欢我这样吗?”
她双手捧住他的脸,倾身在他唇上亲一下,“太喜欢了。”
她亲完,发现他是闭着眼的,眼睫还在乱颤。
她笑得开怀,一把搂住他的腰,脸颊也埋在他胸前,“哈哈哈哈,宝宝你好可爱,好纯情。”
沈世昀被撞得往后退半步,一手稳稳撑着伞,一手下意识按在她后背。
她的怀抱,竟然是温暖的。
就这一会儿,他现在很想要一个拥抱。
这个念头生起时,他也用力搂住面前的人。
钱宜沉默看着相拥的两人,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沉重。
不清楚内情的人看到这一幕,都要感叹一句“好甜”“好好磕”吧。
可是两人的心思分明都很重,谁也不爱谁的。
他们没有好结果。
车载香薰是清甜的草莓味。
沈世昀打开车门时,有些恍惚。
她最喜欢的是玫瑰才对,现在喜好变了?
在看到后座的那道身影时,沈世昀的神情彻底绷不住了,“小璨!”
穿着黑色小西装的小正太,抱着魔方睡得正香,并没有因为他的声音而醒来。
时夕先坐上车,她伸手推小正太一把,“醒醒,给我让个位置。”
小正太悠悠转醒。
见到她,沈璨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他揉着眼睛,屁屁往中间挪,继续玩起魔方。
沈世昀还僵立在车外。
小璨的自闭症一开始并不算严重,只是后来,他和妈妈都很忙,很少时间陪他。
他的情绪才变得越来越不稳定,任何一点噪音都会让他难受。
他会打砸家具,会没由来地大哭大闹。
他不喜欢剪头发,所以留了很长。
可是现在,他剪了短发。
他的指甲修剪得异常整齐,身上似乎也染上水果的甜香。
“不上车?”
时夕身上的衣服是湿的,在真皮座椅上洇出水痕,而且黏糊糊的贴在身上,让她很不舒服。
钱宜立马给她递来干爽的毛巾。
沈世昀坐上车,关门时都不敢太大声,怕刺激弟弟的情绪。
时夕没管别人,她皱着眉,将风衣脱掉,踩在脚下。
白色校服衬衫紧贴在姣好的身材身上,几近透明。
她用毛巾擦几下,愈加烦躁。
钱宜有些忐忑地开口,“大小姐,车程十分钟有个小商场,要先去换身衣服吗?”
“嗯。”
时夕沉闷地应了声,车厢里的气氛也变得沉甸甸的。
这时,一条柔软的毛巾轻轻覆在她头顶。
她侧头看去,发现沈世昀已经将小正太抱到另一边,他坐了过来。
他用毛毯将她包裹起来,才开始帮她擦拭头发。
他轻声说,“我给你擦头发,你可以先休息一会儿。”
“嗯。”
时夕又应一声,但这回明显带着几分被取悦的轻快。
她放松身体,往他怀里靠去。
像一只被撸毛撸得舒服了,自动缠上来的猫猫。
沈世昀赶走怪异的想法,回头看一眼安静的弟弟,继续给大小姐擦头发,动作变得更加轻柔。
钱宜看一眼后视镜,暗暗松一口气。
耶斯!顺毛成功。
第174章 病娇大小姐06 睡前故事
暴雨骤歇, 天空还是阴沉沉的。
绵延的梧桐道直通明家庄园,焦糖色叶片随风飘落,显得格外萧瑟昏暗。
庄园的铁艺大门缓缓打开, 两旁布满了岁月痕迹的石柱上,攀爬缠绕着盛放的红色蔷薇,像极了泼洒在墨绿中的血迹。
形容的好听点, 就是有一种哥特式美感, 说的不好听,就是太阴森了。
沈世昀收回视线, 低头看向怀里的人。
她安静地靠在他身前,闭着眼眸,也不知道有没有睡着。
她睫毛很长很浓密,肤色瓷白,安静下来的她有种天使般的纯良和无辜感。
他们没去商场换衣服, 把小璨送回疗养院后,就直接回了庄园。
她刚才对他说, “你可以亲自照顾沈璨,也可以选择交给专业的人来带他。”
他选的是后者。
她看起来像是给他选择, 但他听得出来,她没想过让他离开。
“大小姐,我们到了。”
钱宜的声音响起,时夕也懒懒地睁开眼,从沈世昀怀里坐起身。
还别说, 有个人.肉坐垫挺舒服的。
时夕不愿意再穿湿透的靴子。
沈世昀像是看出她心思, 站到她面前,把她横抱起来。
进屋后,钱宜说, “大小姐,您先去换衣服,我让厨房给你煮姜汤。”
时夕窝在沈世昀怀抱里,无声点头。
这会儿的她,看起来乖得不得了。
“怎么淋雨了?”
眀师俞的嗓音忽然从旋转楼梯处传来。
钱宜朝他颔首打招呼,心里吐槽:真该给他颁个奥斯卡啊。
明明离开墓园时,她已经偷偷给他汇报过大小姐的行踪了。
“我们参加葬礼去啦。”
时夕拍拍沈世昀的肩膀,示意他把自己放下来,“哥哥,你这么早回来呢。”
车里有暖气,她被打湿的头发已经快干了,但衣服还是湿的。
她肩上披着长长的毯子,一个角角拖在地板上,在上面留下湿润的水汽痕迹。
“不是你让我早点回来的?”
眀师俞强迫自己不去看她乱七八糟的形象,但嘴角上扬的弧度明显僵硬了些。
时夕光脚走上阶梯,来到他面前,笑着说,“哥哥,我让你早点回来,是想让你把景然哥哥也带回来的意思。”
“又让人跟踪景然了?”
“嗨呀,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怎么能说是跟踪呢?”
“歪理。”
眀师俞像是懒得教训她,瞥着她说,“先去洗洗吧。”
他对着时夕时,表情还算好的。
不过他目光扫过一身湿漉漉的沈世昀的时候,丝毫不掩饰眼底的嫌弃。
时夕点头,“哥哥,那你等我哦。”
眀师俞又嗯了一声。
这几天她嘴里的“哥哥”含量太高了,至于她在打什么注意,估计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时夕转身朝沈世昀张手,“我们走吧,宝宝。”
沈世昀像是最忠诚又沉默的工具人,重新将她抱起来,也懒得再去电梯,而是直接沿着旋转楼梯走上去。
眀师俞侧了侧身避开。
可是不知道怎么的,少女晃悠的双足,恰好,轻轻地晃到不该晃的地方。
眀师俞呼吸骤然一乱,身体僵直。
作为男人的第一反应,就是抓住那“攻击”自己的东西。
——她的纤细的脚踝。
谁想到少女也被他忽然的动作吓到,足尖紧张地勾起,不小心地拨动暖烘烘的一团。
“怎么了哥哥?”
时夕抓紧沈世昀的胳膊,惊愕地看向眀师俞。
此时眀师俞身后抵着木质扶手,左手握在她右脚脚踝上,额头微着,眉峰透出冷意。
但转瞬他又收敛所有异样,不动声色松开她,说道,“天气越来越凉,别总是光着脚。”
“知道啦知道了。”
时夕撇嘴,回应很敷衍。
她继续晃一下腿,散乱的头发垂落空中,肤白唇红,眼眸含雾,有种破碎又惊艳的美感。
眀师俞眸光扫过她,并未发现半点演戏的痕迹。
等两人身影消失,他低头看一眼,眼底闪烁着危险的暗芒。
不管她是不是故意的,现在的她,都让他有种难以掌控的危机感。
伴随而来的,是无法发泄的暴戾。
他转身,回到卧房,重重地将门关上,快步走向浴室。
他先是清洗着碰过时夕的那只手。
水滴溅到衣服上,散落点点深色印记。
他便将衣服也脱下,扔到一旁。
另一边的卧房里,时夕快速洗头洗澡,走出浴室,就看到换好衣服在等待她的沈世昀。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晚把他吓坏了,他这脾气倒是没那么硬了,一副任劳任怨的模样。
他等她坐下后,端来姜茶,“趁热喝吧。”
她就着他的手喝一口,便推到一边,“不好喝,不要了。”
沈世昀下意识说,“不可以哦。”
说完后他才发觉自己的语气像是在哄小孩。
当即他面色有些僵硬,他把她当成弟弟来哄了。
但实际上,她的确是吃软不吃硬。
听到他的话,她又低头嘬一口姜茶。
还是觉得很难喝。
她小脸都皱了皱,再次推开,“拿走!”
沈世昀这回没再说什么,将杯子放回一旁。
他拿来吹风机,“我帮你?”
时夕点点头,抬手将他推到小沙发上,她一屁.股横坐在他大腿上。
沈世昀的动作只僵了一瞬,便调整好坐姿。
有过上次吹头发的经验,他这次更加熟练。
虚掩的门外,男人的身影闪过,视线微微停留。
光影的变幻,让神经紧绷着的沈世昀往那边看一眼,却没看到任何人影。
“看什么?”时夕顺着他目光看去。
沈世昀摇头。
她却伸出细长的手指捏了捏他下巴,嘴角梨涡漾起笑意,“刚才你看到了?”
“看到什么?”
沈世昀不知道她指的是什么。
“看到我故意碰眀师俞啊。”
沈世昀敛眸对上她视线,“故意?”
他的确看到了。
一开始他不知道她碰的是哪里,后来才看到……
可怎么会有妹妹会故意碰哥哥那种地方?
她凑近他,神秘地压低声音,“你猜猜为什么?”
沈世昀摇头,他不想知道。
可眼眸还盯着她,明显透着求知欲。
随后便听到她说,“我发现,我哥哥也是秀色可餐呢。”
沈世昀沉默。
她又刷新了他的世界观。
“你别这样严肃。”她见他不说话,语气一转,“行吧,我坦白,其实我跟他没有血缘关系。”
沈世昀还是沉默。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爆出了多大的秘密?
又或者她只是随口一说。
他分辨不出来。
她忽然半眯起眼眸,眼里闪过一丝光芒。
沈世昀对她这个表情再熟悉不过。
顿时全身心戒备着。
她开口,“我跟你说,那晚我们躺一起的时候,我哥在偷看哦,他在我房间里,装监控了。”
每一个字,都那么容易理解。
但是合起来,又是如此难以理解。
沈世昀瞳孔轻颤,关掉吹风机,“为什么……”
“可能他爱偷窥吧。”
眀师俞看起来是翩翩君子,但实际上,他跟原主一样,继承着明家人所有的特质。
比如绝无仅有的控制欲,比如容易失控的情绪。
“为什么你还要……”
“他爱看就看呗,我们又没有什么见不得光的。”
“……”
沈世昀无力反驳,也不想再说什么。
连日来的劳累让他大脑鼓胀,刺痛。
时夕摸摸他脑袋,安慰,“宝宝,你看起来都快碎了,快让我亲亲。”
沈世昀撇开头。
她放柔声音,像是在哄他,“不怕哦,现在没有监控,下次要是有,我肯定告诉你。”
她胳膊搂住他后颈,水润的唇贴着他下巴,啵啵啵好几下。
沈世昀用力握紧吹风机,混乱的思绪被裹进柔软的蚕茧里,只余脸上被她蹭出的痒意.
他低了低头,覆在她耳边轻喃,“明时夕,你疯了。”
明家两兄妹,都是疯的。
他像是被她推到了悬崖边。
紧追不舍的是她,深渊里等他的,也是她。
他迟早也会疯的。
“说什么呢。”时夕从他身上起来,“我们去吃饭吧。”
——
从门口一直到时夕卧房的地板,被几个佣人重新清洁过,光可鉴人。
时夕和沈世昀下楼时,眀师俞已经坐在餐桌前。
他换了一套偏休闲的家居服,黑色短发也梳得一丝不苟的,把家居服穿出了商务风。
一顿晚饭的时间,时夕开始打喷嚏,应该是淋雨后着凉了。
眀师俞直接让家庭医生过来,给她诊断后,开了点药。
之后眀师俞强制时夕回房休息,让沈世昀看着她。
时夕精神奕奕躺在床上玩手机的时候,站在一旁的沈世昀却忽然昏倒,把她吓一跳。
钱宜将他送回房间,时夕起身敲响了眀师俞的书房门。
这是他自己的书房,原主从来没有踏足过。
眀师俞将门打开,看到她问道,“不好好休息,来这里做什么?”
灯光下,鼻梁上那一点痣鲜红似血。
“沈世昀发烧昏睡,我太无聊了。”时夕歪头问,“哥哥,我不能进吗?”
“当然能。”眀师俞嘴角含笑看着她,“不过我待会儿要开个会,你要安静点。”
“什么会?我听到没关系吗?”
“没事。”
“也对,我不一定能听懂。”
“……”眀师俞笑着在办公桌前坐下。
时夕在几个书架前逛一圈,最后在沙发坐下来刷手机,好像真的只是因为无聊才过来呆着的。
眀师俞视线盯着屏幕中的那张照片。
阴雨天的松林为背景,两人紧紧相拥。
少女的每一丝表情被放大。
“哥哥。”
少女清脆的声音,让眀师俞回过神。
他偏首看去。
少女的面庞和屏幕里的那张脸重合。
但照片里的她清冷苍白,面前的她,浑身融合在柔和的光线里,温暖美好,纯洁无瑕。
他耐心问,“怎么了?”
“爸爸给我打电话,我可以在这里接吗?”
她晃了晃手机。
眀师俞颔首。
时夕便马上接通,声音明显带上几分小心翼翼,“爸、爸?”
安静的书房里,不难听到话筒里洪亮的嗓音,“夕夕,徐医生说你生病了?”
“就是有点着凉。”
“明天去检查,给你安排好了,听话。”
“好。”
“现在没别的地方不舒服吧?”
“没有。”
“那就早点休息,你身体本来就不怎么好,别熬夜了。”
“好。”
“我下个月回国,别让我看到个病猫,知道吗?”
“嗯嗯!”
简短的对话,少女如同被卸去所有尖锐指甲的野猫,声音里的局促和期待,袒露无疑。
最后听到对方要回来,声音一下子变得有活力起来。
挂电话后,时夕趴在沙发靠背上,笑眯眯看着眀师俞,“哥哥,爸爸说要回来了。”
眀师俞靠近她,“没问他具体什么时候?”
“忘记问啦,不过什么时候都行!”她说着说着又笑出来。
眀师俞低头凝着她,笑容挂在俊脸上,“嗯,那你可要表现好些,要不然风言风语传到爸耳中,惹他不高兴又得关禁闭室。”
他的话,让少女想起些什么不好的回忆,笑意倏然消失,“你别说了。”
眀师俞转身走回办公桌,留下一句,“也就爸一个人能治治你。”
在她看不到的脚步,俊脸被光影切割出斑驳的光线,阴冷至极。
“砰。”
他转头看去。
书房门被关上,少女的身影已经不在。
走廊上,时夕步履匆匆,没回卧房,而是跑去了沈世昀房间。
他的房间是她安排的,跟她同一层。
沈世昀烧得不轻,但吃过药后,还是有些意识的。
时夕掀起他被子,就躺在他身旁,把他当成暖炉来抱。
他几次翻身想把她甩开,结果却是连带着把她也一起翻过去。
后来他没力气动了。
“乖乖睡一觉吧。”
时夕枕在他胸膛上,调整最舒服的睡姿。
她也累,大脑里闪过很多原主小时候的记忆。
原主对这个父亲的感情极其矛盾,又爱又害怕。
想得到他的关注,想成为他的骄傲。
但又怕看到他失望的责怪的眼神。
他对她的惩罚,从来不轻。
关禁闭室,不但是她的噩梦,也是眀师俞的噩梦。
哪怕刚刚接到明正宏关心她的电话,时夕也清楚,他不爱她这个女儿。
剧情里,沈世昀杀死原主,没几天他和沈璨也被杀了。
这大概率是明家的报复,但这种报复未必是出于对原主的爱。
沈世昀的呼吸很重,像是睡沉了。
时夕却越发精神,焦躁,黑暗中,她抬手捏住少年的鼻子。
没一会儿,少年握住她手腕,他带着鼻音的嗓音响起,“大小姐,你想怎么样?”
“睡不着,帮我数羊。”
“要自己数才有用。”
“那你给我讲睡前故事。”
“要听什么?”
“黄.暴一点就行。”
“……”
于是沈世昀用沙哑的声音,说起一个嚣张跋扈的小公主不断强取豪夺收面首的故事。
每一个面首的人设,还都是时夕提的要求。
沈世昀脑子烧坏了,几乎是她说什么,他都顺着说。
第175章 病娇大小姐07 驯狗
听着沈世昀沙哑的声音, 时夕大脑昏沉,不知道有没有睡着。
沈世昀后来安静了,她便伸手去推他, “你别睡啊。”
他迷迷糊糊地,双臂用力地抱紧她,低低的呜咽声在她颈间传来。
“没用的东西, 做恶梦也能吓哭?”
她嫌弃地将他推开。
他的声音止住, 像是蓦然惊醒,身躯也变得僵硬起来。
他可能烧糊涂了, 竟然觉得她嘲讽人的语气,有几分诡异的温柔。
他没有出声,怀里的人也消停了,呼吸渐渐轻匀。
借着床头灯柔和的光线,他低眸看一眼。
她果真睡过去了, 只是细眉微拧,似乎睡得不深, 被梦境困扰。
他之前就发现,她睡觉要开着灯, 还有严重的失眠症,睡不着的时候就变着法子折磨人。
她白皙的脖颈上,还有浅浅的淤痕。
他手掌停留在上面,神情有些恍惚。
多脆弱的脖子啊,他稍微用力就能掐断。
他上一次差点要她命, 她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思, 还敢躺在他怀里睡觉……
她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她对他的新鲜感,还会保持多久?
沈世昀的头部突突疼着,越来越重。
他轻轻将床头灯关掉, 房间瞬间被黑暗侵蚀。
犹豫一下,他重新将人揽紧。
他只是怕她没睡好,遭殃的会是他。
这个念头闪过没两秒钟,他也陷入昏睡中。
第二天一大早,时夕被钱宜叫醒去医院。
她原以为是为了让明正宏放心,随便走个流程就行,没想到却还是被拉着去做了全身检查。
饿着肚子被抽走一管血,她那漂亮的脸蛋更是阴沉得可怕。
如果这不是明正宏的安排,那她指定是要发飙的。
钱宜一直低着头保持沉默,免得大小姐迁怒自己。
沈世昀已经退烧,看起来还有些不舒服,也只是安静地跟在时夕身边。
离开医院去学校的途中,时夕靠着座椅,闭上眼补眠。
沈世昀手里抱着保温盒,里面是她的早餐,她没什么心情吃。
没一会儿,她将保温盒拿开,自己挪到他腿上坐好,往他身上一趴。
这感觉,对头了。
沈世昀戴着黑色口罩,只露出一双潋滟的桃花眼。
他稍微一低头,下颌就抵在她柔软的发丝上。
她不管做什么,总是理所当然的,仿佛她周围的人全都要按照她的想法来伺候他,所有资源都要倾向于她。
沈世昀觉得自己挺犯贱的,在她的态度影响下,竟然也开始觉得这是应该的。
对于扮演她的亲密男友这件事,他甚至没有了一开始的反感。
霎那间划过心头的恐惧和迷茫,仿佛扼住了他喉咙。
他喉结滚动着,觉得口腔干涩得厉害。
“吱——”
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声响。
车身抖动一下,沈世昀下意识将怀里的人搂紧。
“大小姐,对不起,出了点意外。”
钱宜快速说完,急着回头看时夕的情况。
时夕揉了揉太阳穴,熬夜的眩晕感还在脑仁里打转。
她浑身散发着黑气,没出声。
钱宜给她身旁的沈世昀递眼色:哄哄啊。
沈世昀只说,“好像撞到人了,我下车看看。”
时夕神色尽是不耐烦,冷声说,“你给我好好待着。”
于是沈世昀没动。
“大小姐,您稍等一会儿,我马上解决。”
钱宜说完就下了车。
黑色宾利前,穿着深灰色西装校服的男生一脸痛楚倒在那里,几本书散落在他周身。
钱宜走近他,“同学,你没事吧?伤到哪儿了?”
男生坐起身,抱着左边膝盖,痛得抽气。
钱宜皱着眉,学校门口人多,她开车着急了点,正好是卡着视线盲角,她也没留意到他是怎么冒出来的。
这条校道比较狭窄,黑色宾利后方,几辆豪车被迫停下。
围观人群里传来快门声,几个举着手机的学生八卦地凑过来。
“咦,是明时夕车吧?”
“撞人啦?”
“叫嚷什么呢?特招生而已,给点钱不就好了吗?”
眼看着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钱宜将男生扶起来,“这样吧,我给你留个联系方式,你先去医院看看,需要多少钱告诉我就行。”
男生一脸苍白,轮廓分明的五官染上怒容,他不卑不亢抬头,“你什么意思?撞了人还这么嚣张,有钱就能为所欲为吗?”
钱宜:?
她马上正色道,“对不起,我道歉,但是同学……现在是谁的责任还没定呢,这里有监控,还有行车记录仪,刚才发生了什么,一切都可以查证,该走什么流程,那是之后的事情。”
果然,她这么一说,男生眼神闪烁了一下。
钱宜岂会错过,她心中无奈,这人是真勇啊,碰瓷谁不好,偏要选明时夕!
赶紧跑吧!
她再次想要伸手将人扶起来。
然而对方倔强地将她拂开,“我自己可以。”
钱宜摊手。
就在这时,后座车门被打开。
沈世昀从入学就被明时夕盯上,成为她的男朋友。
但谁都清楚,那大小姐就是当做养条狗,玩玩而已。
可没想到过去一个多月了,大小姐还没玩腻。
“我看明大小姐是真饿了,搞不定言司廷,就挑了个软柿子。”
“言司廷算什么,她的真爱是周家大公子,周景然。”
“靠,这到底有几个真爱啊?沈世昀算个啥玩意?”
“你们懂什么,沈世昀这种玩起来才带劲儿。”
“难道我就不带劲儿了?我又野又欲,大小姐擦亮眼吧!”
“滚尼玛!”
在乱七八糟的讨论声里,时夕从车里下来。
她垂着眼皮,看向男生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阳光透过薄薄的云层,斑驳地撒落在她身上,越发显得她眼底的冷意刺骨。
她盯着那人,看似很好脾气地开口,“你在叫什么?”
男生直视着她,“梁思宇。”
周围安静一瞬,随后爆发出笑声来。
“哈哈哈,她问你在狗叫什么呢!笑死我!”
“我看就是碰瓷狗一个!”
梁思宇愣了愣神,像是没听到那些嘲弄,他低头去捡地上的书,嘴里说道,“原来是明大小姐啊,那我认栽,对不起。”
他道歉很顺溜,但那语气里,分明有种不屈服,和隐隐的轻视。
再配上他那俊挺苍白的脸,很容易激起别人的征服欲。
特别是明时夕。
她是罗臣大学的风云人物,明家的大小姐,她从初中起就没少干强制爱的事。
沈世昀站在车旁,目光凝着少女的身影。
他知道梁思宇,金融系大二的学长,也是特别录取进来的。
她就好这一口。
或许,他即将要被取代……
“咔——”
在梁思宇的手伸向地上的眼镜时,少女修长匀称的双腿便出现在他眼前。
她不经意地抬脚,鞋跟就这么碾碎了那副眼镜。
镜片上的裂痕如同蛛网一般,也爬上梁思宇俊俏的脸庞。
“明时夕!”
梁思宇暴怒,抬头瞪向她。
她微微弯腰,丝毫不避讳地挑起他下巴,视线在他脸上打量着,像是在打量什么货物。
他受辱般别开脸,耳根涨红。
她却忽然轻笑一声,碰过他下颌的指腹,落在他肩上的布料,擦拭。
“演技很好,但……我不喜欢男人化妆,你下次别化,我再考虑要不要陪你玩。”
“噗……”
“靠,大小姐的嘴可真毒哈哈哈。”
在嗤笑声中,梁思宇也不可置信地看着时夕,仿佛不理解为什么她37度的嘴会说出这种冰冷的话。
“明大小姐,你可能误会了。”
梁思宇艰难站起身,没有要自证什么,只是看一眼被她踩碎的眼镜,继续说,“且不说刚才我被撞的事,你的确弄坏了我眼镜,我希望得到赔偿,和道歉。”
“你想让我道歉?”
时夕明显被勾起兴趣,这人是没听过她的恶名吗?
还敢用这样的态度对她?
换做是原主,说不定真会被他挑起几分兴趣,可是时夕现在根本不想花费心思在旁人身上。
“不应该吗?”梁思宇反问。
时夕笑了声,“你碰瓷我的时候,没想过后果吧。”
她盯着他紧握着书的手,“你在紧张啊?谁让你来的?给你多少钱?”
她只是试探,却见对方的表情绷不住了。
她当下心里肯定,他真是收钱来勾引她的。
“滴滴滴——”
刺耳的喇叭声从后面传来。
熟悉的保时捷,让时夕侧目。
“滚吧,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她对梁思宇挥手。
随后朝着保时捷的方向比一个国际友好手势。
一、二、三。
她心里数到三,那保时捷的车窗便打开。
同样浅金色校服的男生微微探出头。
他挑染着几缕蓝发,戴着蓝钻耳钉,衬衫扣子没有好好扣着,胸肌轮廓隐约可见。
那张脸深邃立体,眉眼冷酷矜贵,浑身散发着不容侵犯的bking气息,
系统:“检测到碎片言司廷。”
同时也是时夕需要化解恨意值的对象。
说起来,言司廷才是原主的竹马,因为他比原主才大一岁,还上过一个幼儿园。
原主打过言司廷的主意,可惜,她只是把他扒光,还没来得及做什么,他就被救走了。
在那之后,两人之间更是势同水火,见面就要掐。
如果不是相互忌惮彼此的家族,他们两人里,迟早要死一个。
时夕因为系统的那句话,愣了一下。
言司廷鄙夷地看着这边,冷冷勾起嘴角,“明时夕,你驯狗归驯狗,别来挡我路。”
时夕抱着胳膊看他,露出可以算是邪恶的笑,她扬声道,“我驯狗,你叫得倒是挺欢?”
第176章 病娇大小姐08 他是男主
警察局。
气氛冷凝。
眀师俞在看现场的视频——
保时捷狠狠撞上宾利, 他妹妹被惹怒,转头就上车,倒车去撞保时捷。
两人都像不要命似的, 玩起碰碰车来。
现场一片混乱,尖叫和喝彩连连,可见在场的学生精神状态有多糟糕。
虽然有老师及时出面, 制止了两人继续相互残害的行为。
不过两辆车还是撞得稀巴烂。
索性, 人没事。
眀师俞微眯着眼眸,定焦在画面中, 俊脸上凝固着一层冰霜。
这两人并不是第一次进局子协调。
四大财阀世家向来有合作,明面上保持着一团和气,偏偏这两人,见面就要掐个你死我活。
这次更严重,差点闹出人命来。
“双方已经达成和解, 明先生,您可以……带您妹妹离开了。”
听到警察的话, 眀师俞微微颔首,“麻烦了。”
他转身看向大厅里翘着二郎腿, 正怡然自得吃早餐的时夕,眸色逐渐转深。
从前的她,胆子没这么大,竟敢开车撞回去……
像是察觉他的目光,时夕抬头对他笑了笑, 因为在吃东西, 腮帮子微鼓,梨涡时隐时现。
也不知道是被食物治愈,还是被言司廷刺激的, 那双眼眸里也含着真切的笑意。
漂亮精致又天真无害,轻易诱人深陷。
眀师俞给她一个警告的眼神,垂眸继续盯着电脑屏幕上那个穿着浅棕色风衣的年轻男人,嘴里轻喃着,“还真是,巧了。”
这时,方特助凑到他身旁,低声耳语,“查清楚了,那个叫梁思宇的,给点钱就交代了,他是言司廷雇来的,目的是让小姐爱上他……”
眀师俞嗤笑,“这小子什么眼神,她会喜欢这样的?”
方特助:“……梁思宇跟沈世昀气质还挺像的。”
眀师俞这回没说什么,嘴角的弧度有些渗人。
方特助觉得哪里不对,但一时又说不上来。
小姐招惹的人太多,谁知道她到底爱什么样的?
她上次差点对言司廷霸王硬上弓来着,但转头又把沈世昀拐到身边来,好像已经完全忘记言司廷这号人。
时夕忽略那些偷偷打量自己的眼神。
她是真饿了。
早上抽血,忙活一早上,害她没心情吃东西,不过现在见到言司廷,她胃口却来了。
她抬头寻找言司廷的身影,慢条斯理嚼着三明治。
言司廷远远对上她眼神,冷冷回视,然后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噗……咳咳咳……”
时夕被逗笑,还挺中二的。
小可爱。
她比着嘴型,笑得肆意。
言司廷周身的阴暗气息更重了。
要不是两个保镖拽着他,他肯定马上要冲过来。
时夕有些被呛到,将三明治放下,喝起甜甜的草莓汁。
她心情颇好地往椅背上靠,晃着二郎腿,别提多惬意。
以前原主顶多能跟言司廷斗成平手,但是在时夕面前,言司廷就是个单纯的小菜鸟。
易燃易爆不说,找的保镖还废物,四个都打不过一个钱宜。
言司廷从她面前经过,磨牙声咯咯作响,“明时夕,你给我等着。”
要不是因为她那个保镖,他一定能让她跪在地上求饶!
时夕挑起视线幽幽看他,“行,我等你哦。”
明明是仰视的角度,偏偏她气势还像女王一样,拽得很。
言司廷冷冷收回目光。
这小混蛋!
是越来越讨厌了。
“小夕,态度好点。”眀师俞一声轻斥,让时夕收敛表情。
她笑得纯良,声音甜得发腻,“好啊哥哥。”
一时间,听到这声音的人,都起了鸡皮疙瘩。
言司廷更是丢给她一个“神经”的眼神。
眀师俞来到时夕面前,压低声音说,“没事你惹他干嘛?忘记上次教训了?”
“他先撞我的,他一直想报复我,一肚子坏水。”
“你都知道是报复,那你不反省你都对他做过什么?”
“我反省过的,我没错,不就是扒他衣服吗?又没真的睡他,他一个大男人那么爱生气,就是小肚鸡肠。”
“你做得太过火,吓唬人也不是这样的。”
“我不是吓唬他,他保镖晚来一点,我真睡——”
“明时夕。”眀师俞拿出了兄长的架势,冷眼睨着她。
时夕不但没有收敛,声音还上扬起来。
“他骂我花心骂我渣,而且,谁让他老是在我面前晃悠?他就是看我自制力不好,故意勾引我。”
“……”
四周的人全都沉默下来。
反正这天底下,大小姐就是最不会内耗的人。
钱宜第一个附和,“对。”
言司廷也的确有错,大男人忍一下不就好了?
撞她车干嘛呢?
主要是这些年,言司廷为了暗杀大小姐,使过不少阴谋,全都是钱宜挡下来的。
钱宜对言司廷,好感为0。
眀师俞凝着时夕那没心没肺、自私自利的模样,半晌才说,“走吧,让方腾送你去学校。”
言司廷还没走远,听到时夕的话,好好一张俊脸愣是气得面目全非。
但这回他没冲动,只是握紧拳头。
很好,明时夕。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等她落单,他肯定要扒掉她裤子,狠狠报复她,看她还嚣不嚣张!
刚坐上车,司机回头问:“少爷,梁思宇那边,计划还要继续吗……”
“那小混蛋应该猜到是我了,还需要梁思宇干嘛?”
“我知道了,少爷。”
另一边罗臣大学宿舍,梁思宇收到一笔新的进账,同时也收到罗臣大学的退学通知。
这都是他意料之中的。
离开这里,他再也不用陪这帮神经病玩了。
罗臣大学可能会给他提供翻身的机会,但几率微乎其微。
他今天拿言司廷的钱要搞明时夕,也算是把后者给得罪透彻了。
就算学校不退学,他也要赶紧跑路。
让这群神经病自己玩吧。
不过想起今天近距离看到的明大小姐的容貌,他多少觉得有些惋惜。
他没有沈世昀那么幸运,被她一眼看上。
他也清楚知道,自己比沈世昀差在哪里。
——
时夕今天不走运。
又是一声急刹车的摩擦声,她因为惯性往前冲。
沈世昀伸手扶住她。
“是一只猫,应该没撞着……”
驾驶座上的方特助不确定地开口。
“没事,你们走吧。”
车外一道悦耳磁沉的声音传来。
车窗降下来,时夕的目光也被吸引。
年轻男人半蹲在路边,浅棕色风衣袖口卷到手肘,露出小臂上被猫抓出的新鲜红痕。
一只三花猫被他环抱在怀里,猫爪子上缠着的绷带打了个歪扭的蝴蝶结。
时夕能一眼看出梁思宇在演戏,她也能看出,面前这个男人是真有爱心,没有一丝虚假成分。
隔着沈世昀,时夕倾身向前,笑着问,“先生,你有点眼熟呢?”
对方这才看向她,眉眼染着温和笑意,“早上你和另一个同学发生不快,我也在场。”
时夕回想一下,没什么印象,因为她那时的心思都在言司廷身上。
沈世昀提醒,“他是老师,也是他报警的。”
时夕侧头看他一眼,遂整个人坐到他腿上,探身到车窗外,兴致勃勃地开口,“你是老师啊?”
沈世昀微抿着唇,默不作声,却微微握紧双手。
其实在她身边待久就会发现。
她喜欢的从来不是什么硬骨头。
而是一种特质。
那种阳光的,温柔的,仿佛能给她带来热量的特质。
沈世昀,早就丢失了。
他将目光落在那个男人身上,心头涌动着奇怪的浪潮。
在看到梁思宇时,他还是平静的。
但见到这个男人,他却没法平息自己的乱糟糟的心思。
他甚至滋生出一种可怕的想法。
应该称之为,敌意。
路边的男人抱着猫咪起身。
他嗯一声:“我叫林奕明。”
他想了想,给时夕递来一张名片,“欢迎过来坐。”
时夕伸手接过来,满口答应下来,“好啊。”
沈世昀收回视线,凝在少女侧脸上。
他想起他认识她的那个早上,她也是笑着来问他联系方式,但是此时的她,笑容比那会儿还要真诚,还要明媚……
他下意识收紧胳膊。
从车窗外看进来,别人只会觉得,他们两人是一对很相爱很亲密的小情侣。
车窗合上,车辆启动。
时夕低头看名片,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
“学校聘请的心理学教授,还是医疗部精神科的医生?”她嗤了一声,“他好像很想我去坐坐,我看起来像是有病吗?”
沈世昀:“不像。”
钱宜:“不像。”
方特助不说话。
时夕捏着名片,又转头看向沐浴在阳光下的那道身影,眼神若有所思。
系统:“触发新剧情,宿主请接收。”
林奕明,罗臣大学新聘的心理学教授,同时他也做一些志愿活动。
剧情里,原主将沈璨送到一家专业的自闭症儿童治疗中心接受治疗。
林奕明就在里面当过义工,从而认识沈璨。
后来原主死亡,沈世昀和沈璨暴毙,林奕明觉得不对劲儿开始调查。
查到明家的时候,他和钱宜便开始认识……
所以,他竟然是男主!
现在剧情已改变太多,林奕明和钱宜也没有机会认识,估计又是be的结果。
说起来,自从系统升级后,时夕就很少再受到世界意识的排挤。
时夕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发现自己还坐在沈世昀身上。
也没发现他缠在她腰间的手,逐渐在用力。
方特助的视线扫过倒车镜,不其然和少年的眼神对上,一触即离。
方特助心下有了计较。
第177章 病娇大小姐09 肥水不流外人田
沈世昀本来不跟时夕一个班, 后来在她的干涉下,两人才同班的。
他像以往那样,跟在她身旁, 忽视纷杂而来的目光。
“宝宝,你应该跟梁思宇学习一下。”
走进电梯,时夕忽然出声, 目光悠悠看着他。
沈世昀微怔, “学什么?”
电梯里没别人。
毕竟看到时夕的时候,旁人就会自动自觉退散。
在等待她回答的短短两秒钟里, 他自动拿自己跟梁思宇作对比。
反反复复,心乱如麻。
“目标明确,豁得出去。”时夕靠着镜面墙壁,心情很好,嘴角翘起猫咪一样弧度, “我的意思是,你可要抱紧我这条金大腿, 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沈世昀上前一步,离得她很近, 低垂的头颅正对着她微抬的脸。
他还在感冒,呼吸闷在口罩里,声音也沉重,“你嫌我,不会索取?”
他这话不太准确, 但也没毛病。
时夕点头。
他看起来无欲无求, 眼里只有沈璨,这也不太好,像个木头人。
她不喜欢木头人。
他说, “好,我改。”
顿了顿,他说,“我想去看小璨。”
“不准。”
“……”
沈世昀一时无语。
其实她只是说得好听,还是一样霸道。
仰着头跟他说话,不太舒服,时夕皱眉,“你低一点。”
于是他弯下腰,单手撑在她旁边,和她平视,“之前言司廷找过我,让我拍你裸.照。”
他不该牵扯到她和言司廷的恩怨里。
换做以前他不会提这事,但如今,他觉得她该谨慎一点,提防言司廷。
时夕嘴角扯出冷笑。
沈世昀继续说,“我没答应。”
“他还敢算计我,迟早要把他……”
时夕狠话没说完,叮咚一声,电梯门打开。
他们靠得极近,从外面看进去,就好像是沈世昀将大小姐堵在角落里亲吻。
少年那背脊弯下的紧绷的弧线,又欲又有张力。
等在电梯外的同学看到两人这亲密劲儿,都大吃一惊,甚至忍不住嗑起来。
不是吧不是吧,这真是谈上了?
沈世昀不是很傲骨的吗?
真的屈服在明大小姐的淫威之下了?
健康的恋爱固然让人向往,但畸形的强制爱才是最带感的!!
明大小姐在这方面,玩得是真绝!
这事火速传播开,还附送几张“沈世昀壁咚明时夕”的照片。
此时离开学校的一辆车里。
钱宜尽忠职守汇报着大小姐半天的行程。
“……方特助,今天发生的就这些,没什么特别的。”
方特助扶了扶眼镜,“在医院呢?”
“医院?就是正常体检,不过大小姐没想到有这么多项目,一直饿着肚子,所以她心情很不好,眼里都没光了,看谁谁瘆得慌……沈世昀最会哄人,但他都不敢出声。”
大小姐每天的日常都简简单单。
钱宜实在没什么好汇报的。
而且,她不知道对方想听什么,便把一件事掰碎来说。
真烦,之前也没要听这么详细的版本啊。
是不是以后连大小姐吃几粒米饭都要汇报?
方特助听着耳机里的声音,揣摩几秒钟,问钱宜,“哄人?”
钱宜飞快瞥一眼他的耳机,确定那头应该是眀师俞在听着。
她说,“是的,沈世昀可能有带小孩的经验,他挺会哄大小姐的,还有就是……有他在,大小姐的起床气也会好一点。”
方特助按一下耳机,之后不再问时夕相关话题。
钱宜看着前方,心里斟酌着起来。
那个叫林奕明的男人,出现得未免太巧合。
她当时坐在副驾,道路上很多落叶,三花猫在路中间吃东西,但其实并不难分辨。
方特助不至于快撞上才发现那只猫。
早上就有一个碰瓷的男学生,这个林奕明不会又是来碰瓷吧?
这么一想,林奕明长得的确不错。
风衣都挡不住他挺拔的身材,而且他气质温润,笑起来也阳光,是很讨女孩子喜欢的类型。
或许,这是眀师俞安排的?
想让大小姐继续在男色中堕落?
钱宜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这两兄妹已经开始内斗,根本没有半点情意可言,然而表面上,却非要装作是相亲相爱的样子。
刚才在警局里,钱宜差点想给两人鼓掌了。
钱宜下车后,方特助发动车辆,又拨通那个号码。
“明总,小姐果然很在意林奕明,还让钱宜调查他。”
那边沉默一晌,嘲讽道,“还真是见到这类型的就走不动道了。”
方特助微怔,一时不知道如何接话。
随后又听到手机那头说,“那就把资料给她。”
“好的。”
方特助稍微犹豫。
眀师俞便问,“她还有事?”
“是关于沈世昀,我怕他会坏事。”
方特助不会看错。
沈世昀对待小姐的态度明显发生转变,他眼神里出现了占有欲。
眀师俞回道,“再凶,也不过是一条狗罢了。”
——
很快钱宜就收到方特助发来的关于林奕明的资料。
但她还是委托自己人查一遍,拿到更加详细的信息。
跟方特助给的那份没有出入。
林奕明并非本国国籍,五岁前他生活在国内,后来随母亲到国外生活才换国籍。
巧的是,他做义工的地方,是沈璨在治疗的机构。
钱宜开着新车回到学校时,大小姐还在上课。
她便独自去了一栋办公楼。
她倒是要看看这个林奕明是怎么回事。
直到夕阳西下,她还没接到大小姐的召唤。
她正要开车去找人,车窗却忽然被敲响。
她侧头看出去,怔住。
林奕明站在车旁,笑意吟吟看着她,“你好。”
钱宜下车后,表情冷冷清清,语气礼貌,“林老师,请问有事吗?”
林奕明直言道,“你一直待在车里,不闷吗?”
钱宜:“不闷。”
他瞥一眼她左手,“早上看到你手背被玻璃划伤,你好像还没去处理,需要我帮忙吗?”
“不需要。”
钱宜心里头保持着警惕。
这个男人的观察力挺厉害的。
林奕明轻笑,“好吧,你在这里很久了,是你家小姐让你来监视我?为什么?”
钱宜:“您多虑了,我在等我家小姐。”
林奕明点头,“哦,我还以为她看上我了,想要……强取豪夺?”
钱宜:“……我们家大小姐是个好人。”
她不会告诉他,他可能猜中了。
大小姐真对他有感觉。
林奕明不好意思地笑着,“抱歉,我刚才只是开玩笑。”
其实早上学校门口的那场意外之后,就有给他科普关于明家大小姐的花边新闻。
从她过往那些行为来看,她绝对不算一个好人。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天亲眼见到她,觉得对方还挺亲切的。
或许是因为她笑起来的样子太有欺骗性。
他见过很多表里不一的人,很少有人能骗过他的眼睛。
而明时夕,恰好是很能隐藏的那种。
不远处的转角,时夕盯着两人的身影,神色未明。
沈世昀语气平缓问道,“喜欢他?”
“挺喜欢的。”
她直白地回应,视线还直勾勾停留在男人身上。
“嗯。”
沈世昀喉咙像是被湿水的棉花死死堵住,再也发不出一个音节。
“林老师。”
时夕走向林奕明。
她一出声,钱宜被吓一跳。
这大小姐什么时候来的?
“明同学,沈同学。”林奕明温声打招呼。
时夕几步靠近他,丝毫没有学生的样子,她将他堵在车前,微扬起头问,“林老师,你有女朋友吗?”
林奕明双手抱胸,“一来就问这样的问题,不太好。”
时夕敛眸看他的胳膊,“林老师,你怕我啊?”
在心理学上,他此时的动作,不正是代表着一种防御状态?
林奕明闻言轻笑,“是挺怕的,没跟女孩子这么靠近过。”
时夕:“……”
这人怎么老笑?
从她见到他开始,他就没停过笑容。
林奕明也在研究她。
很难相信,眼神这么清澈的少女,会是传言中那病娇蛮横的大小姐。
时夕再一次问,“所以,林老师有女朋友吗?”
这回林奕明认真回答了她。
“没有。”
“那我给你当——”她话音一转,“算了,我给你找一个吧?”
她靠得太近,林奕明直接往后倚着车,和她拉开距离。
他点头说,“好啊。”
他正好最近在研究大学生的精神状况,以她为开头,应该是很有趣的事情。
时夕侧头看向钱宜,眼神很明显。
钱宜摆手,“我不配。”
时夕:“详细说说,哪不配,我看你们是官配。”
钱宜:“……使不得。”
林奕明无奈地笑,“不能枉费明同学的好心牵线,我们加个好友吧。”
于是钱宜拿出手机,亮出二维码。
她有预感,这个林奕明,不简单。
时夕也拿出手机,加好友。
希望能蹭一点男主光环。
林奕明看着两个二维码,觉得这场景有些好笑。
他同事一天里给他强调过很多次,要低调干活,别招惹学校里这些学生,特别是明时夕。
他们将她形容得……哪怕是听着都觉得可怕的程度。
但其实,也不过是一个小孩而已。
他偏首看向沈世昀,“加个好友?”
——
回庄园的路上。
车厢里安静得令人窒息。
钱宜有些担心是不是自己主动接近林奕明的行为,触怒了大小姐。
但大小姐看起来并没有很愤怒。
反而像是,有心事。
“你跟方特助说什么了?”时夕忽然开口问。
钱宜事无巨细,将自己跟方特助交代的内容,跟时夕说。
“大小姐,我就只说了这些。”
时夕点头,似乎相信她的话了。
她说,“下次你再说具体一点,比如我亲沈世昀几次,抱抱几次,夸夸几次……”
钱宜震惊,然后点头,“好的,大小姐。”
这两兄妹是真的……奇葩。
沈世昀睫毛轻颤,看着车窗外闪过的景色发呆,不置一词。
钱宜轻飘飘扫一眼,心里叹息。
这小子,别不是沦陷了吧?
那可就惨了。
晚餐时,沈世昀不在。
他生病还没好,回来后一直在房间里没出来。
兄妹两人安静吃完饭。
眀师俞正色道,“小夕,在学校还是要低调一点,别再惹事。”
“哥哥,又是谁在你耳边嚼舌根了?”
“不用谁嚼舌根,你上新闻了。”
听到是上新闻,时夕抬眸看他。
他黑眸幽幽看着她,“你还不知道?”
时夕无辜地摇头,“我不知道啊。”
眀师俞:“……”
他将手机递给她。
时夕划拉几下,看完又将手机丢回去。
“这照片拍得可真好,哥哥,这个不会被爸爸看到吧?”
一天之内,她和言司廷闹到警局,和沈世昀在电梯“热吻”,又车咚英俊老师,有图有真相。
加上她之前的战绩可查,她完完全全诠释了什么叫渣女。
眀师俞说,“报道已经被拦截,但你们学校论坛的帖子是删不完的。”
“那没事。”
“想换新宠物?”
在他视线里,少女的表情带上一丝古怪。
她说,“林奕明,很有趣。”
“哪里有趣?”
她但笑不语,起身跑了。
眀师俞目光停留在她身影上,笑容尽收,眼底跳跃着冷色。
时夕卧房里,钱宜背脊发寒,内心正处于焦灼的拉扯当中。
她发现吊灯上多了一个隐秘的监控摄像头。
但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
明家庄园里,哪里有监控,有几个监控,她清清楚楚。
眀师俞的私人地方,更是装着许多微型监控,那是她不敢轻易查探的地方。
没想到,这监控,竟然装到大小姐房间来。
她每天都有检查卧房的习惯,这监控应该是刚装上去的。
眀师俞变态到要时时刻刻监视大小姐吗?
大小姐在房间一向随意,那岂不是会被看光?
嗒嗒嗒的脚步声传来,时夕推门进来。
“放好水了?”
钱宜回过神,“嗯,放好了。”
时夕一边将外套脱掉,一边往浴室走。
钱宜默默捡起衣服,跟在她身后,“大小姐,我好像忘记放精油了。”
她跟着时夕进入浴室,权衡过后,她开口,“大小姐……”
少女已经毫无保留地把衣服脱下,跨进浴缸,带起水声哗啦作响。
钱宜莫名吞一下口水,差点忘记要说什么。
“怎么了?”
时夕靠着浴缸,悠游自在地刷起手机来。
“我发现……”
钱宜刚说几个字,浴缸里的少女便抬头看来,纤细白嫩的食指竖在唇边,阻止她要说的话。
钱宜对上她笑意满满的眼眸,有些愣神。
但同一时间,她心底恍悟——大小姐知道监控!
这下,她背后的寒意更重了。
实锤了,大小姐真有八百个心眼子。
“你喜欢林奕明吗?”大小姐问。
钱宜摇头,不知道她怎么忽然扯到这话题来。
“那你为什么去找他?”
“我以为大小姐感兴趣,所以才盯着他。”
“哦。”
下一秒,少女眼底笑意消失,“姐姐,今天开始,你被炒鱿鱼了。”
钱宜:“……”
二十分钟后,钱宜面对着浑身散发压迫感的大少爷,将方才被炒鱿鱼的事以及原因告诉他。
眀师俞说,“你可以走了。”
钱宜:“……那这个月的薪水?”
“该是你的,自然会给你。”眀师俞没看她,又加一句,“管好你的嘴。”
“这是自然的。”
钱宜离开后不久,眀师俞便敲响时夕的房间。
没人应,但是里面传来砸东西的声音。
他将门打开,便看到少女坐在床边生闷气。
电吹风被她扔到脚下,而她漂亮的脸蛋写满不耐烦。
半干的头发披散在身前,头顶有一缕发丝,分明是还打结的。
眀师俞目光停留在那打结的发丝上,两秒钟后,才迈步走向她,“怎么了?”
嗓音里明显有几分克制。
房间里不再是馥郁到刺鼻的玫瑰香,而是浅淡的带着热气的草莓甜香,像是混合着奶油的气味。
“这个不好用,吹不干头发。”时夕嫌弃地说着,又踢一脚电吹风。
眀师俞停在一米外,低眸看她,“明天让人给你换个新的。”
时夕抬头,表情倏然变得生动,“哥哥,要不你帮我吹吧?”
卧室安静几秒钟,眀师俞颔首,“好。”
时夕脸上在笑,心里也在笑。
据她观察,眀师俞有洁癖,还有强迫症,让他给她吹头发,能让他难受好几天。
眀师俞捡起电吹风,来到她面前。
她坐着,他站着。
她的脸正好对着他腰腹的位置。
不用特意去看,也能从他略微僵硬的动作里,联想到他紧绷的神色。
她可不知道什么叫安份。
她伸出一根手指,隔着薄薄的布料,戳在他腹部上,“哥哥,你有腹肌吗?沈世昀有八块诶。”
眀师俞没阻止她的行为,微敛的眼眸射出犹如实质的戾光,握着吹风机的手在用力。
“你可以看看。”
他的声音从上方砸来。
很有重量感。
时夕仿佛听不出他的嫌恶和威胁,捏住他衣摆,往上一掀。
粉.嫩食指轻轻点在块垒分明的腹肌上。
“哥哥,好硬。”
随着她轻柔又惊讶的声音,她的呼吸也轻轻洒向他腹部。
本来只是虚虚托着她发丝的手掌,微微张开,穿插在她发根处,稍微停留在她后脑勺,温柔旖旎。
然而男人看她的眼神,却没有半点温度。
眀师俞合拢手掌,像是捏了捏她后颈,“小夕,你最近变了。”
“是吗?哪里变了?”
她仰起头,借着他手掌托举的力道,像是枕在他手心里一样。
如瀑发丝垂落在她身后,露出那初雪般温软白皙的脸。
他将电吹风放下,炙热的手轻捏在她下巴,语气像是在开玩笑,“变得欲、求不满,连哥哥都调.戏?”
他的话把时夕给逗乐,她索性伸手抱住他有力的腰身,没给他拒绝的机会。
她笑声清脆,愉悦,还有几分病态的畅意,“哥哥,肥水不流外人田,便宜便宜我吧,你的看起来跟周景然的差不多呀。”
眀师俞居高临下睥睨着她那略显癫狂的笑容,嘴角扬起一个没有笑意的弧度,“乖,今晚做个好梦吧。”
随后他捏着她手臂,将她推开。
她顺势往后倒在床上,海藻般的发丝铺展在米白的床单上,脸上笑意未减,“好啊,哥哥晚安。”
看着眀师俞离开的背影,她伸手摸向头顶。
被她强行打结的那几根发丝,也不知道是被他扯断了,还是解开了,摸起来特顺滑。
第178章 病娇大小姐10 哥哥
潮湿昏暗的浴室, 水声淅沥。
眀师俞神情笼罩在一层森冷的阴翳之中,被搓洗的双手上似乎还残留着柔软发丝的触觉,让他感到不适。
明家庄园的花房里, 大马士革玫瑰常年盛放,浓郁的香气近乎刺鼻。
她也热衷于那种香气,房间里处处弥漫花香。
可如今她把房间的花瓶撤了, 说花太香影响睡眠。
她的改变, 还远不止喜好上这一点……
不管怎么冲洗,眀师俞鼻间仿佛还萦绕着一挥之不去的甜香。
随着情绪的波动, 身体某处不可抑制的变化也开始明显。
他眸底越发晦暗,戾气几乎要从清冷的躯体里暴涨出来。
哪怕是精力旺盛的青春期,他也极少出现这样的生理窘状。
他将衣物脱下扔到一边,因为力道粗暴,隐约传来嘶啦的碎裂声响。
冷水从头部浇下来, 水珠沿着他高挺的眉骨和鼻梁下坠。
冰冷的温度没能让硬立的地方平息,山峦微抖, 越发挺拔。
半个小时后,眀师俞衣着整齐, 坐到转椅上。
他神色平静,仿佛刚才满身暴戾的人不是他一样。
他拿出一个保鲜袋,里面是随意放置的两根头发丝。
是他疏忽了,一直把她当草包。
其实她已经发现了。
她知道他不是她哥哥。
所以肆无忌惮地试探和挑衅他。
——
安静幽暗的房间里,沈世昀坐在床边, 双手紧紧抓着床沿。
他头颅低垂, 脑子里不断闪过刚才看到的画面。
站在床边的男人,埋首在他腹部的少女。
那画面太有冲击性,让他久久无法回神。
她和眀师俞……
为什么?
眀师俞逼迫她了?
她的性子会变成这样, 是不是眀师俞害的?
沈世昀如同木头人一样,起身离开。
他感冒咳嗽越发严重,她今天没折腾他,他应该松一口气的,可没一会儿,他主动出现在少女的卧房里。
柔和的床头灯还亮着。
她睡着了。
沈世昀看一眼床头柜上的半杯水,目光重新落在她脸上。
他上次就看到,她柜子里有安眠药。
她今天应该吃过药,所以睡得很沉。
他放轻脚步,在床边坐下。
每时每刻,他好像站在悬崖边摇摇欲坠,提心吊胆。
如今他心里更是诡异地滋生起一股阴暗的心思。
他手肘撑在床上,近距离看着她的脸,像是要重新认识她。
扇子一般的睫毛,浓密卷翘,小嘴微微抿紧,色泽红润。
天使一样的长相,却是恶魔的性子。
喉咙隐隐有痒意,他低低咳嗽两声,快步走出去。
房间恢复安静。
时夕眼皮跳了跳。
习惯吃安眠药后,她这身体似乎产生了抗药性,平时的剂量一点用都没有。
她脑子里有十个小人在吵架。
哪里睡得着?
沈世昀来这么一趟,也不知道想干什么。
毕竟他对她的恨意值还保持在100%,说是来暗杀她的,她都相信。
而眀师俞对她也有敌意,时时刻刻防备她。
或许他也恨她。
但这些不是最重要的。
时夕已经确定,眀师俞真不是她亲哥。
他也从来没将她当成妹妹看待。
毕竟按照常理,在刚才那样暧.昧的氛围下,真哥哥会直接拉起衣服一通炫耀腹肌顺便一巴掌把她扇醒让她别搞骨科。
而假哥哥的第一反应是,压制她的挑.逗,夺回掌控权。
眀师俞那么聪明,现在大概反应过来了吧?
那以后就是打明牌了。
时夕现在好奇的是,上次那份DNA鉴定结果,是她和谁的呢?
那个人和她共享21%的DNA,有可能是她爸妈的私生子,也有可能是明家的某个旁支……
她觉得是前者。
这个世界该不会是真假少爷的故事吧?
毕竟,男主林奕明和眀师俞,还真的是同一年出生的。
她还要找个时间,跟林奕明做个DNA鉴定……
这事她父亲知道吗?
不对不对,还有一种可能——她不是明家的孩子!
眼皮跳动越发激烈,时夕卷起被子,蜷缩起来。
她问系统,“系统,你能把我打晕吗?”
系统:“不能。”
时夕:“那你帮我数羊吧。”
系统:“好。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
时夕:“……”
还是等沈世昀感冒好之后,给她讲睡前故事吧。
第二天早上,时夕因为起床气,没给任何人好脸色。
见到眀师俞,她连哥哥也不喊,直接出门了。
眀师俞优雅地用餐,不见她身影后,才扯着嘴角道,“装都不愿意装了……”
不过这才是正常的。
他们根本不是什么相亲相爱的兄妹。
眀师俞离开餐厅后,好一会儿才有佣人上前收拾餐桌。
妈呀吓死人,兄妹两人吵架了吗?
这气压是前所未有的低啊!
打工人太难了!
这边时夕的车还在路上。
开车的男保镖叫于力,新来的。
他忽然提醒道,“大小姐,后面有辆车在跟着我们。”
沈世昀转头看回去,声音沉闷,“那车我昨天见过。”
时夕开口,“不用管。”
还能是谁,言司廷派来的人呗。
新仇旧恨,他恨不得杀了她。
但他想要下手,也没那么容易。
时夕又打起瞌睡来,脑袋一点一点的。
沈世昀拉紧口罩,被遮掩的嘴角不自觉地绷紧。
半晌后,她的脑袋靠在他肩上。
他低眸看去,提醒道,“我感冒还没好。”
她眼皮都没动一下,困顿地说,“死不了。”
沈世昀没出声,极力压制着喉咙的痒意。
她的手伸过来,和他的手十指相扣,她半梦半醒似的呢喃,“宝宝,你要快点好起来,没有你陪我睡觉,我都睡不好。”
软软的语气带着浓重的依赖。
沈世昀垂眸凝着两人相缠的手,羽睫轻颤,“嗯。”
她的呼吸变得轻匀。
他闷闷地咳嗽两声,身躯微微震动。
他下意识看向靠着他肩膀的少女。
她只是蹙了蹙眉,没有睁开眼。
喉咙的痒意越来越强烈,又一次次被他生生压下。
这一路,车里很安静。
下车后,沈世昀才猛烈咳嗽起来。
转头看到时夕的身影已经进入办公大楼。
这是……学校医疗部。
这天开始,明大小姐有新欢的消息就在罗臣大学传了个遍。
但可笑的是,她每天还都带着沈世昀,如同带着一条宠物狗。
当然,明时夕行事疯癫,浪荡花心,是众所周知的。
大家对她的行为,都已经见怪不怪,甚至极少有批判她的,更多的是……羡慕。
学校里有近一半学生的家族,是靠着明家指缝里漏出来的那点利益起家的。
虽然明时夕是个草包,性格恶劣,但以后她随便继承点什么,大概都能碾压普通豪门。
而且,她漂亮啊。
据说她妈妈当初就是个大美人,每次跟明家家主参加宴会,都能轰动整个圈子。
明时夕遗传她妈妈的长相,长开后越发精致明艳。
最近流传的几张照片,不知道迷死多少男男女女。
总有人嚷着自愿给她当狗当奴当仆。
能被眼高于顶的大小姐看上,何尝不是一种肯定呢!
可惜,她看中的是那新来的林老师。
她这次追人的手段,跟以往还不太一样——特别温和。
夜色浓稠,霓虹灯为这一抹墨色增添耀眼的色彩。
奢华的法式餐厅,落地窗前。
时夕双手托腮,笑看着对面的男人,“林老师,你给我的香薰真的很好用,我晚上睡眠时间都多了。”
林奕明看她,“有用就好。”
学校传言纷纷扰扰,说她强抢民男。
但其实她每天来找他,都是想让他陪她吃饭而已。
她在他面前,表现得完全就是普通的十八岁少女。
她给他透露的,基本都是她想让他看到的。
而她隐藏在笑容下的乖戾和偏执,还有巨大的压力,只会在偶然间让他窥见半分。
眼看她伸手向冰桶里的酒瓶,林奕明抬手,轻轻拍在她手背上,“别喝酒,多吃点肉,你正是长身体的年纪。”
“可是我就是想喝啊。”
她语气近乎撒娇。
林奕明看着她,想起自家妹妹来,“喝果汁也一样。”
“我酒量很好的,我朋友没有一个能喝得过我。”
“你还有朋友?”
林奕明讶异的表情有几分演戏的成分。
时夕语塞:“……”
见到她这个反应,林奕明笑容更加温柔。
他长臂伸过来,在她头顶轻轻揉一下,“多点跟朋友出去玩挺好的,放松心情,但是你要学会分辨,毕竟你所处的位置很高很高,总会有居心叵测的人要害你。”
他已经收回手,但少女还是保持着微微缩脖子,目不转睛看他的动作,表情有些僵硬。
像是一只饱受凌虐后被人类领养的野猫。
看似胆小腼腆,但时刻保持警惕,被人类温柔碰触后,一边陷入呆滞一边控制不住炸毛。
“怎么了?”
林奕明眼眸微闪,但他很清楚,这一刻她的反应是最真实的。
少女晃一下头,嘴角漾起古怪的笑意,本来清澈的眼眸似乎染上更加浓郁的墨色。
她说,“你知道吗,上次有个人像你这样摸我脑袋,我把他手给折了。”
林奕明像是没听出她语气里的危险意味,他翻转着修长的右手,“那你要折断我的手吗?”
她摇头,“你很幸运,我今天心情好。”
林奕明:“感谢大小姐饶过我。”
“还有,你的说教,很老套。”
“那我下次换一个说法。”
对面的少女傲娇地微抬下巴,“嗯。”
林奕明摇头笑出声。
不远处,眀师俞目光穿过绿植,落在少女侧脸,眼底一片幽深。
这一周来,她几乎不沾家,满腹心思扑在林奕明身上。
甚至不再派人跟踪周景然。
从她那笑容和神情,无一不证明,她深深为那个男人着迷。
毕竟,她挑男人的眼光就这样。
“血缘有这么奇特?”
周景然晃着酒杯,收回视线,眼眸如平静危险的湖面,折射着冷光。
按照明时夕的性格,想要的东西,马上就要得到。
而她对待林奕明的态度未免太有耐心,太温柔。
眀师俞扯了扯领口,舒缓着莫名的窒息感。
他冷嘲道,“她心眼子,多着呢。”
周景然却听出点别的意味,看向他,“你这是在夸她?”
眀师俞:“你也可以当做是。”
周景然微挑眉,没兴趣再看热闹,起身离开。
等他从卫生间出来,便看到门口站着的身影。
她为了搭林奕明的穿衣风格,今天也穿着卡其色风衣,底下是一条小白裙,看起来明媚又清纯。
“景然哥哥,好巧啊。”
“嗯。”
周景然还是一如往常的冷脸,翠绿的眼瞳总给人冰川一样的寒意。
她凑上前,扬着头看他,纤细的天鹅颈给她增添几分柔软易碎感。
他想起什么,目光停留在她脸颊上,陈述般说,“笑得真假。”
她歪头,像是有些惊讶,“假吗?”
“自己照镜子。”
他刚要捏住她下巴。
她却后退躲开他的手,笑眯眯问,“景然哥哥洗手了吗?”
周景然:“洗了。”
听到他回答,下一秒,她主动把脸送到他掌心,“怪不得香香的。”
周景然:“……”
掌心软乎乎的一团,像是捧着一朵娇艳的花。
这种感觉过于怪异。
周景然把她脸蛋拨到一边。
她还是一样不可理喻,行为古怪,但罕见地不让人反感。
他难得想要跟她谈谈。
他手掌压在她细弱的肩上,将她推到墙边,“说说,你到底看上我什么?”
他那态度俨然已经把“我改”两个字写在脸上。
她不但不害怕他周身的气势,还伸手抱住他的腰。
周景然从小到大因为这张脸,桃花无数,对付她这种痴汉游刃有余。
不过他没推开她,因为她嘴里说的话,让他大脑宕机了一下。
也就是这一下,他的腰,臀,都被一只手肆无忌惮地捏过。
“三年前你救我的时候,我就在想,你的腰,好有力,你的臀,好翘,好喜欢。”
周景然眼皮轻轻抽、动。
他握住她的手,掰开。
铂金色短发下,那张俊脸微微僵硬,绿眸中的平静被打破。
还真是小疯子。
没人能跟得上她的脑回路。
不过他挺讨厌她这幅面孔。
传言里她追他,对他表白,痴迷于他,实际上却是,她有空才来逗弄他几句。
或许是男人的自尊心在作祟。
他一手搂过她的腰肢,合拢手掌轻揉,低沉的嗓音透出几分危险,“你的倒是挺软。”
似乎那是她的敏感之处,她低低哼一声,整个人再次扑到他怀里。
不过也就那么一秒钟,她又猛地将他推开。
“哈秋!”
时夕歪头朝旁边打一声喷嚏。
也打破了诡异的气氛。
她后退两步,捂住鼻子,含着水汽的眼眸雾蒙蒙的,“景然哥哥,你换香水了?”
周景然面无表情睨着她,“刚换。”
她继续说,“我不喜欢这个,你换回上次甜甜那个。”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不过那股乌木沉香仿佛还在刺激她的鼻腔,太辣了。
等她人消失后,周景然吸一口气,并不觉得难闻。
然而,她刚才的反应,就像一根刺,就这么扎在了他心头上。
周景然回到座位时,时夕和林奕明已经离开了。
眀师俞视线停留在他胸口上,挑起嘴角,“谁的?”
周景然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看。
在他白色衬衫上,一枚唇印清晰地印在上面。
他蹙着眉,“你妹。”
眀师俞也皱眉。
气氛蓦地有一瞬的凝固。
直到眀师俞手机震动。
那边传来于力惊慌的声音,“不好了,大小姐被绑架了!”
第179章 病娇大小姐11 滚出去
“抓、到、你、了。”
犹如鬼魅的嗓音不知道从哪个方向传来, 在昏暗的屋里,显得十分阴森可怖。
此时的时夕,双手被麻绳绑着, 坐在冰凉的地板上,神志渐渐回笼。
从餐厅离开后,她看到熟悉的车就上了, 随后就被迷晕绑架。
时夕辨认出那道声音后, 扬起嘴角。
“啊,被你抓到啦。”
也不枉费她炒掉钱宜。
她懒懒的声调, 没有一点害怕,甚至还有点愉悦。
一盏灯倏然亮起,照亮房间。
这地方时夕熟悉。
是言家管理下的一家会所包厢。
她身上只剩下一条白裙,还满是褶皱,鞋子也不知道丢哪里去了。
双手被绑在身前, 行动不便。
她扭头看过去,果然见到言司廷的身影。
灯光昏黄而暧.昧,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酒香和烟草味。
烟雾自言司廷指尖夹着的雪茄缭绕上升,模糊他矜冷的眉眼, 但蓝色耳钉却折射出一点星光。
跟沈世昀相比,出身高贵的他,身上的少年气早就被磨灭。
千娇万宠长大的少爷,比原主更加骄纵和傲慢。
他周身散发着独有的清贵和高冷气息,挑着下巴看人时, 妥妥的就是在看蝼蚁一般, 自带着一股挑衅感。
原主会对他起歹心,是因为看他不顺眼,想灭掉他那嚣张的气焰, 想、看、他、哭!
言司廷坐在沙发上,俯视着腿侧的少女,“还挺淡定。”
没有意想中的挣扎、反抗和辱骂,她像是来参加一次久别重逢的聚会。
她那闲适的表情,显然不能让他满意。
时夕眼神聚焦,嘴角勾起一抹玩味地笑,“要不然呢。”
她的眼神赤.裸裸的。
很冒犯。
言司廷对她这种眼神很熟悉——是那种将人完全物化的,带着恶意凝视的眼神。
在他这个圈子里,似乎所有人都不自觉地露出这样的眼神。
他也会。
但明时夕是第一个敢这样看他的。
特别是现在,更加明目张胆。
真想把她眼睛给挖了。
“你就装吧,看你等下会不会跪下来哭。”
他弯下腰,冷睨着她。
点燃的雪茄,几乎要戳到她的脸颊。
她还是那样不怕死的态度。
“你想看我哭?你竟然也有这种嗜好?”她忽然把脸凑过来,差点要碰上雪茄的红光。
他下意识将雪茄偏开。
她的脸靠太近,近得他能闻到她身上的香气。
不是那种会侵略嗅觉的玫瑰香,而是丝丝缕缕地侵入大脑的甜味。
他蓦地起身,将雪茄掐灭。
旁边架着一台正在录像的相机,矮桌上有瓜果酒水,还有手铐鞭子。
这些东西看着眼熟。
时夕想起来了,是上次原主为言司廷准备的。
“记起了?”
言司廷冷笑抓住时夕的肩膀,力道大得仿佛要捏碎她的骨头。
时夕被他拎起,又毫不留情地摔到一边,脸颊蹭到凉凉的真皮沙发。
粗粝的麻绳缠在她手腕间,限制了她的行动。
她手掌撑着沙发起身,黑色阴影又笼罩过来。
“被绑着是什么滋味?明时夕,你现在也尝到了。”
他阴恻恻的声音从头顶砸下来。
“你用我的方法来报复我,也太没创意了。”
时夕背靠着沙发,仰头看他,瓷白的脸颊上晕染开一抹绛红。
是刚才被沙发蹭出来的。
“你要什么创意,视频发给你父亲,够有创意了?”
言司廷可是查过的,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她那父亲。
果然,她缩在身前的双手微抖,咬住唇,眼眸里泛起水汽,一时没说话。
她的姿态多了几分楚楚可怜,像是开始害怕了。
这很容易助长男人心里的暴虐。
“我不是让你等着的吗?”言司廷靠近她,掀起的嘴角带着一抹恶狠狠的意味。
他的骨相极其优越,在头顶射灯的映照下,像极了时夕橱柜里收集后又被她冷落的bjd娃娃。
“你有种就解开我。”
她的双手挣扎几下,被粗糙的麻绳蹭着,细腻的皮肤早已经磨出一片红,“我上次可没绑着你。”
言司廷拿起酒杯晃一下,嘲讽道,“可以,你求我。”
时夕:“求你。”
“……”他顿了顿,到喉咙的话卡住,审视的目光又落在她脸上。
她有病?
怎么今天每个反应都在他意料之外?
他放下酒杯,捏住她的下巴,“嘴巴上求饶可不行。”
“那怎么求?”
她说话时嘴巴开合,带动下巴。
言司廷指腹的触觉忽然变得明显。
她温热柔软的皮肤,有些烫人。
他嫌恶一般,松开她下巴。
然而就在这时,他眼前一晃。
一股香风袭来,他后颈瞬间被勒紧,身躯便失衡往前栽倒,直直扑倒在少女身上。
“明时夕!”
带着怒意的嗓音炸响。
时夕被绑着的双手箍在他脖子上,他想要推开并不容易。
她抱着他猛地翻过身,压.在他身上的同时,两人也从沙发上滚落。
噗通。
言司廷垫底,两人重重掉在地板上。
不过他也有所防备,刚落下,他便撑着地面,反压住她。
两人像煎饼一样,都想将对方困在身下。
没一会儿,时夕便大汗淋漓,娇生惯养的身体早已酸软无力。
在她膝盖要撞上他时,他大.腿便将她的腿顶开,再死死压制住。
“松开!”
言司廷试图将她那套在他脖子上胳膊挪开。
她却用力扣住他,愣是没松手。
言司廷没有真正跟她打过架。
她这身子总归是跟男人硬邦邦的身体不一样。
他拳头要揍到她脑袋时,蓦地看到她湿润泛红的眼,最后变成拽紧她后衣领。
“你疯了吗?放手!”
他还从来没干过这种扯头花的事情!
她跟他谈条件,“你帮我解开绳子。”
他咬牙切齿,“这样我怎么解?”
“我不管,你不解,我就不放!”
“行。”
他的手肘本来撑在地板上,不至于让自己的重心完全压着她,随着他冷哼一声,他便故意压向她。
某个瞬间,言司廷大脑中诡异地闪过一丝旖.旎。
毕竟现在两人的姿势,不管怎么看,都不纯洁。
时夕有些喘不过气,不顾被磨得生疼的手腕,揪住他的短发,“你重死了,信不信我拔光你头发,咬掉你耳朵!”
她一出声,那充满挑衅的语调,简直就跟一把火,彻底把言司廷的怒火点燃。
他也掐住她后颈,“你试试啊,我把你脑袋拧断!”
两人对视,眼神里没有一丝暧.昧,只有将对方弄死的狠绝。
他捏着她后颈,像是拎着发疯的野猫,想要将她从身上掀开。
而她,揪他头发的同时,张嘴就朝着他左边耳朵凑过去。
湿热的气息撒在他耳侧,下一秒,耳朵像是被热热的果冻包裹。
他浑身一颤,大脑一片空白,本能地想掐死面前这人,可是手掌却使不上一点力气。
酥酥麻麻的电流,从耳朵迅速传开,袭遍全身。
没等他大脑转过弯,耳骨刺痛,像是被个针扎一样。
她咬他!
也不知道是更痒,还是更疼,他报复般捏紧她脖子,“明时夕,你找死?”
她似乎疼了,轻轻地闷哼一声。
偏生那声音软甜至极,像猫儿在撒娇一般。
他眼眸幽暗了几分,是厌恶和愤怒,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他拨开她凌乱的发丝,利齿叼住她耳朵,还回去。
“唔。”
她吃痛松开他。
他却像是没放过她,顺着耳垂往下,在她脖子上留下齿痕。
矜贵大少爷彻底沦为发疯的狼狗,凶狠地咬噬报复。
场面已经不能看,比小学鸡打架还要精彩。
“嘶啦——”
连续几声布料被撕裂的声音。
言司廷的动作忽僵住。
因为他的掌心碰触到一片温软。
少女的腰肢苗条,线条紧实,弧线被他握在手掌中,真应了那句盈盈一握。
白裙从后领裂开,近乎剩下几块破布挂在她身上。
他本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她失态求饶,录下她的窝囊的样子,以后嘲笑她,威胁她。
可是如今事情的发展似乎脱离了轨道。
她凌乱的发丝铺在地板上,精致的面容白里透红,额头微微沁着一层薄汗,像是饱受摧残的花蕊。
而他,左耳上满是咬痕,渗出的血丝浸染到蓝色耳钉上。
从耳朵到脖颈的皮肤,因为充血变得红通通的,上面还零散印着分明的牙印。
大滴的汗水,从他额头滑落。
他鼻间萦绕着血液的腥甜,还有若有似无的甜香。
火辣又酥麻的感觉,自一个个咬痕处,攻击他的头部,扰乱他的理智。
他好像疯了。
又或者他只是像所有男人那样,大脑被下半身控制。
可是他明明,从来不是那样的人。
先前也不是没有遇到过投怀送抱的女人,他只觉得恶心。
包括明时夕上次对他图谋不轨时,他也不曾像现在这样……
血脉贲张,身体里像是有一头野兽在咆哮。
他掐着她后颈,将她扯离自己。
可是她的胳膊依旧挂在他脖子上,这也就将两人的距离限制在了呼吸缠绕的距离。
“你在勾.引我,明家大小姐竟然是这种勾栏做派,你不觉得下.贱吗?”
她微张着唇呼气,草莓色的口红晕染了唇线,加上沾染血珠,衬得那张脸越发秾丽艳绝。
她往后枕着他手掌,昂着下巴问,“我做什么了?”
随后语气转冷,“谁硬,谁下.贱。”
两人现在可是密不透风地紧贴着,他但凡有一点变化,她都感受得清清楚楚的。
“你确定,你没湿?”
他锐利的眼眸带着天然的几分冷意,手掌威胁般滑下。
然而,其实他早已经红温。
只是他自己看不见而已。
他目不转睛盯着她那张脸,恶劣的想法侵占他整个大脑。
艹哭她,想看她求饶。
他固定着她后脑勺,低下头。
这回狠狠咬上她的唇。
好软。
他竟然一点也不反感。
腥甜的气息在口腔里蔓延,他有些晃神,身体里每一个细胞都在呐喊,要更多。
然而,就在这时,剧痛从那地方传来,他低哼一声,身躯微微蜷缩。
“明、时、夕!你敢——”
时夕手握小言司廷,嗓音有些哑,“小东西还挺别致呢。”
经过刚才的反复煎饼,她已经解开手上的麻绳。
一招制敌,她隔着他西装裤死死扼住那鼓起的地方,力道大得让他瞬间偃旗息鼓。
她彻底翻身,趁他虚弱时,咔地往他手腕处戴上手铐。
手铐还不行,她将麻绳也缠到他身上,绑死结。
做完这些,时夕坐在他绷紧的腹肌上,伸手摸向桌子,拿起他那半杯酒,才低头看他。
言司廷已经从痛楚中缓过来,但是面容还是有几分苍白。
“小可怜,我不会把你抓坏了吧?”
她喝着他的酒,微微倾身去看他,挂在她肩头的破布挡不住什么。
此时的她,浑身散发着诱.人的气息,那眼眸含笑,但却装满恶作剧得逞后的满足和调.戏宠物般的散漫。
言司廷沉着脸刚要挣扎。
她食指轻点在他胸膛前,“为了你能肢体健全,你最好别动。”
言司廷后牙咬得咯咯响,颊侧肌肉鼓动,眼眶也变得通红,仿佛被桎梏的凶兽,随时会挣脱扑过来,将她撕咬成碎片。
时夕仰头,喝完那杯威士忌,感觉身体变得火热。
“你这酒,还不错。”
哐啷。
酒杯被她随后一扔,不知道碰到什么,又砸到地面,碎裂成片。
随着咔哒的声响。
他的皮带被解开。
言司廷蓦地一惊,“明时夕,你想干什么?”
她将拉链褪开,慢悠悠道,“你啊。”
言司廷刚要斥什么,脸颊忽然涨红,身躯绷紧。
绑在他上身的麻绳传来拉扯的声响,金属手铐也哐当响动。
“咦,没弄坏……但你是不是太激动了?”
“……”
少女兴味的话在寂静的包厢里传开。
随后空气升温。
……
十分钟后,时夕披着一件男生的外套,从包厢离开,步伐有些缓慢。
原主以前用过玩具,但这还是第一次真刀实枪,她难免有些不适。
言司廷被她绑着,她看着那大玩意,根本没法下手。
所以干了开头,她就溜了。
果然,这种事,还是要配合才行。
长长的走廊,时夕看到了言司廷的两个保镖。
对方见到她,也是一楞。
又见她全身上下只披着一件黑色外套,一时不知道要不要堵住她。
“去看看你们少爷吧,他好像……哭了。”
她说完,两个保镖更是呆住。
她从两人中间走过去后,他们才飞快地冲向包厢!
“少爷!”
两人进入包厢时,言司廷正屈膝坐在地上。
麻绳散落在他旁边,不远处杯子的玻璃碎片泛着冷光。
他上身微微佝偻,胳膊搭在膝上,嗓音低哑得吓人,“滚出去。”
“好、好的!”
保镖退出去,将门也关上。
包厢里重新恢复安静,言司廷努力压制的喘息变得明显起来,被汗水浸湿的额发,遮挡在他精致的眉眼间。
他两只手上还挂着断掉的手铐。
这本就是情趣用品,并不结实。
言司廷感觉身体像是要爆炸,让他恍惚的是,他此时的愤怒不是因为被侵.犯,而是因为……
那个恶毒的小混蛋,竟然、竟然只满足她自己就跑了!
她故意的吧!
她礼貌吗??
第180章 病娇大小姐12 索取爱
“小夕。”
电梯门打开, 几道身影出现在时夕面前。
眀师俞和周景然都来了,身后还跟着几个保镖。
他们来的速度还挺快的。
而且,他们了解言司廷的作风, 认定他不可能、也不敢对她做出太过分的事情。
可万万没想到,她会以这样的凄惨的模样出现。
她孤零零等着电梯,脸上没有表情, 低敛的眉眼像是失去了所有生命力。
精心保养的长发被扯得乱糟糟, 身上只披着垂到大腿的男生外套,没穿鞋子。
她下巴, 脖子,唇上……全是见血的牙印。
可见咬她的人,是用了多狠的劲儿。
也能联想到,她遭遇了些什么。
她闻声抬眸,眼瞳一片暗淡。
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反应十分迟钝。
“是哥哥啊……”
从喉咙里挤出来嗓音嘶哑不已。
周景然本来散漫的表情稍微转严肃,“言司廷疯了吗?”
他只是闲着来看戏的, 但这一幕,并不在他预想范围内。
毕竟, 不久前,她在他面前还是张牙舞爪的模样。
如今她却好像被玩坏的破布娃娃。
无端地让人心脏揪紧。
眀师俞闻言回过神来,神色微变,“小夕,怎么回事?”
电梯间骤然陷入冰冷的低压。
他僵硬地伸手, 但又顿住。
周景然已经先走出电梯, 一把将人抱起来,“先回去再说吧。”
时夕窝在他怀里,闷闷应一声, “嗯。”
她看过很多周景然的资料,但其实对他一点都不了解。
周景然作为周家长孙,不管是学识还是才能,在同辈里都属于天赋异禀哪种。
他理所应当是最优的继承人。
不过可惜的是,他父亲不管用,年轻的时候扔下一切跑去搞艺术,没过多久就抱回一个儿子,扔在周家不再管他。
如今周家大部分产业,都在周景然几个叔叔和姑姑手里。
周景然主动来抱她,让她有些意外。
她想起三年前,周景然救原主的时候。
他的怀抱很结实,很温暖,很安全。
然后原主就沦陷了。
周景然抱着人转身时,时夕垂落的脚踝擦过电梯金属门框。
冰凉的触感让她瑟缩了一下,藏在西装外套下的皮肤泛起细密的战栗感。
眀师俞扫一眼过去,压下无端的躁意,到底还是抬起手,给她拢好外套。
随后将他身上的西装外套脱下,给她盖在膝盖处。
他心想,哪怕是做戏,他也该这么做。
“你先带她回车上。”
眀师俞说完,便走出了电梯。
时夕半合眼眸,闻着周景然身上的沉香气息,微微侧过头去,又闻了一下。
头发散落,露出脖侧到后颈的掐痕。
周景然想起上次见她,她也是带着伤的。
“不是说讨厌这个香气?”
她像是有些恍惚,本来抓着衣袖的手,揪住他的衬衫,嘟囔了一句,“像爸爸。”
周景然:“……”
时夕本来就有些累,几乎是合上眼,她就彻底睡了过去,但手还轻轻抵在他胸前。
周景然垂眸看她。
本来就是精致纯美的长相,看着毫无攻击性,睡着的时候,更是乖巧。
可她细嫩的皮肤上,艳色的齿印和掐痕,将那份纯洁打破。
周景然移开目光,托在她膝弯的手臂收紧。
包厢里,眀师俞一拳揍在言司廷的脸上。
言司廷的头歪到一边,身体倒在沙发上。
他索性靠着沙发,抹去嘴角沁出的血丝,倒是没还手。
只是说话的嗓音带着嘲讽,“她是这么跟你们说的?”
她的心眼都是黑的吧。
明明是她强上他,结果,他还成罪人了?
“这不是事实吗?”眀师俞的嗓音仿佛浸在冰碴子里,“你伤了她。”
言司廷冷笑,“你在这里装什么兄妹情深,她到处惹是生非的时候,也没见你管一下。”
明时夕,就是被他们纵坏了。
她简直就是个恶魔。
一想到她刚才那样,他就牙痒痒。
眀师俞抬脚就往言司廷身上踹,完全将平时的儒雅扔了。
言司廷这回躲开了他的攻击,指着自己满是血痕的耳朵,嗤笑着,“我们两情相悦,不信你再去问问。”
两个保镖也迅速挡在言司廷面前,严阵以待。
“储存卡呢?”
眀师俞冷眼看着一旁架着的相机。
他的神情看似无异,但身躯已经绷紧到极致。
“她拿走了。”
提到这个,言司廷的笑容凝固。
口腔里的铁锈味让他感到恶心。
他有预感,小混蛋迟早要拿那个来威胁他。
——
一辆卡宴静静停在路边。
眀师俞打开车门,便看到时夕窝在周景然怀里,还昏睡了过去。
周景然对上他视线,微微耸肩,不带情绪地说了句,“粘人得紧。”
他今晚对时夕的态度,明显有些转变。
眀师俞视线掠过他面容,坐上车。
他朝周景然探出手臂,“给我,你可以离开了。”
两人的关系,是靠利益维系起来的,本没有多少情意可言。
周景然翠绿的眼眸泛起一丝兴味,“你不是洁癖?”
眀师俞没回应,手掌刚碰到女孩的肩膀,便感觉到她的身体轻颤了一下。
她缓缓睁开眼,氤氲着雾气的眼眸里装着几分警惕。
随后她用力抓着周景然胸口的布料,把脸往他怀里侧过去,明显是不愿意离开他。
周景然并不意外。
刚才他本来打算将她放车上的,她却不肯松手,一直抓着他不放。
她说,别丢下我,我只有你了。
却没想到,她连眀师俞也不要。
这种被当成救命稻草一般的依赖和信任,让周景然难得想要迁就她。
他低着头看她,放轻声音说,“我说她粘人吧。”
眀师俞动作僵住。
一路上都无话。
回到明家庄园,徐医生已经在等候。
不过眀师俞和周景然见到他时,都不约而同皱起眉来。
徐医生是男的。
察觉两人的神情,再看时夕的模样,徐医生心中有数,“少爷,我今天带了个女助手过来。”
时夕睡得迷迷糊糊,感觉整个人湮没在没有边际的黑色漩涡里。
一直在转啊转。
突然的失重感,让她感觉像是下一秒就要堕入深渊。
她用力抓紧什么,猛然睁开眼,发出一声急促的充满恐慌的轻.吟。
刺目的光亮涌入视野,她看到熟悉的吊灯。
随后,是男人铂金色的短发,翠绿的眼眸和锋利的下颌线。
对了,她在会所遇到他们。
他们以为她遭遇不幸来着。
但她是不会解释的。
想必言司廷也没有那个脸辩驳,说是她搞了他。
“松手吧,让医生给你检查检查。”
周景然还保持着弯腰的姿势,他将她放到床上后,拍了拍她一直抓着他衣服的双手。
时夕没出声,松开双手。
因为刚才过于用力,她每根纤细的手指还在微微颤抖。
周景然眸光闪烁。
她有一双极其漂亮的眼眸,深黑的瞳孔里,情绪多变。
比如现在,眼尾洇出一抹湿润的薄红,眼瞳里散落着吊灯的点点星光,还有他的身影。
她静静看着他的时候,像是把他当成她的全世界,她的救赎。
三年前救下她,是随手的事。
可是她对他的纠缠却是从那天开始。
靠近他身边的女性没少遭殃,连他骑马时意外受伤,她都要找那家马场麻烦,盘下来后差点一把火给烧了。
明正宏宠着她,将这事给压下来。
不过圈内人提起她,都只会摇头。
她做事无厘头,没脑子。
但真的是那样吗?
毕竟连眀师俞近来都对她改观了。
有趣。
“走吧。”
一旁的眀师俞出声催促。
周景然直起身,看他一眼,只是没从对方面容上察觉更多情绪。
——
时夕让女医生检查完,就急着去冲澡。
身上脏兮兮的,她受不了。
那地方有些刺痛,应该是她当时的姿势不对才导致的,也怪言司廷没事长那么大。
时夕洗完澡出来,房间里没人,她打电话找沈世昀。
刚才她就一直没见着他。
“沈世昀,你在哪儿?”
手机那边只有轻微的呼吸声。
他没说话,但没几秒钟,房间门被推开。
沈世昀走了进来。
她朝他张开手,如同雏鸟归巢,扑到他怀里蹭了蹭,“宝宝,好想你啊。”
刚沐浴后的水汽沾染在她身上,钻入沈世昀鼻间。
她惯来喜欢对他说甜言蜜语,扮演着温柔女友的身份。
沈世昀往常的回应总会十分僵硬。
此时他用力地将她抱紧,依旧是不知道说什么。
他知道她今晚要跟林奕明吃饭,她盛装打扮,穿着对方喜欢的风格,走之前还吻了吻他嘴角,让他在家乖乖等她。
可怎么她回来时,会变成那样……
沈世昀见过她最为狼狈的模样,是他掐着她脖子让她痛不欲生时。
他那时满心怨恨,只觉得她活该。
刚才见她被包裹在宽大外套里弱不禁风的模样时,他也是愤怒的。
然而,那愤怒并非针对她。
“我也是。”
他附在她耳边,说着她要听的话,本来清越的声音变得沙哑起来。
他看到她耳垂上被咬出血的牙印,一直蔓延到她脖侧,后颈。
最显眼的,是她下巴,唇瓣上的咬痕。
他的手臂不知不觉在使力,勒着她的腰肢压向自己。
“宝宝,帮我吹头发,还要擦药……”
“好。”
“宝宝,你真好,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啊。”
软软绵绵的撒娇声,足以将任何男人钓得死死的。
时夕只顾着享受沈世昀香香的怀抱,没看到门口还有两道身影。
周景然刚要踏进房间,听到这么一出,嘴角扬起冷冷的弧度。
她有这张嘴,还驯服不了言司廷?
他都差点信了她的鬼话。
从本质上说,她不爱任何人。
她只惯性地在索取爱,索取安全感。
眀师俞面无表情看着,倏然出声,“小夕,我们谈谈。”
时夕从沈世昀怀里探出脑袋,露出雪□□致的面容。
唇.瓣处伤口渗出血丝,仿佛是被涂上更加靡丽的色泽,极艳也极欲。
她倚着沈世昀不愿离开,轻声问,“哥哥,明天谈好不好?”
面对这样的柔软的请求,几乎没人会拒绝。
而眀师俞越是这个时候,越是冷静。
他如同机器人一般,在执行拒绝的命令,“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