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s级alpha
咚——
柳希庭抬手打在傅阮意脑门上,“呵什么呵，就像你说的，小然明知道小瓷信息素、腺体无能,但还是愿意和她在一起，说明小然是真心喜欢小瓷，而且小瓷对小然也不错，你就别插手人家小情侣的事情。”
“我别插手？”傅阮意皱眉，说道：“小姨,如果江瓷信息素、腺体正常,哪怕她只是一个普通的alpha我都不会这么介意，可她现在这样情况,你让我怎么放心把小然交给她？”
傅阮意：“小然是s级omega,可如今市场上的抑制贴只能压制信息素浓度达到95%的情况，一旦浓度超过95%就要通过打抑制剂来进行控制，但抑制剂这种东西，一个月打一两就次已经算多,万一小然哪个月发热期不稳定，一个月内打好几次抑制剂，她身体能承受的了吗？别人骂江瓷信息素、腺体无能是嘲笑，小然不嘲笑,所以就要一辈子打抑制剂？你不是说江瓷喜欢小然,难道她就忍心看着小然每次发热期都打抑制剂,腺体处都是针眼？”
这件事确实是个问题,omega不比alpha，在双方信息素浓度同时达到95%的情况下,omega远远没有alpha的自控力好，更何况小然自从十八岁分化后,出现过不少次这样的问题。
柳希庭看向傅阮意，轻声道：“医生说，小瓷的病并非绝症，是有可能治愈的，说不定哪天就*恢复了正常。”
傅阮意：“那就等她恢复正常再说，在没有恢复正常之前，我绝对不允许她们两个在一起。”
柳希庭知道她疼爱小然，从小到大舍不得小然受到一点伤害，而且这件事对小然来说确实非常重要，所以那就按小阮的意思，等小瓷哪天病好了，再重新讨论。
江瓷戴着口罩，在公司停车场拿到助理送来的公司文件，放在副驾驶座上，刚准备启动车子离开，微信有消息弹出来，是小柠发的。
江柠：姐，小道消息，齐氏药业明天正式发布新品，一盒价格一千块。
江柠：一盒里一共三张抑制贴。
三张抑制贴一千块？
齐氏药业生产的抑制贴之前最高价格是一张抑制贴一百块，现在三张一千块，平均每张抑制贴三百三十多，价格贵了不少。
江瓷：上次给你的齐氏新品，用的效果怎么样？
江柠：效果确实不错，好用很多，几乎半小时之内就能见效，不过有一个弊端。
江瓷：什么？
江柠：用完之后容易嗜睡，我想可能是在里面掺杂了安眠的药物成分。
江瓷：嗜睡？我们只是拿到了新品，不知道这款产品的主要成分，等之后新品发布，买回来几盒看看。
江柠：行，不过姐，我们公司一直没有这方面的业务接触，你怎么开始关心这个了？
江瓷：没事，就是想了解一下，小柠，这段时间辛苦你盯着了。
江柠：哪有，姐，你什么时候出差回来啊？
江瓷：过两天吧。
江柠：我去机场接你。
江瓷：不用了，到时候我自己回就行。
江柠：好吧。
江瓷这边和小柠聊完，又点开了和陈厝的聊天框：陈阿姨，你明天会参加齐氏药业新品发布会吗？
陈厝：会去的。
江瓷：行。
陈厝：等发布会结束，你来我公司，我有点工作上的事情想和你谈谈。
江瓷：好。
江瓷放下手机，往后轻轻靠在椅背上，和博源陈家这条线，始终还是牵上了。
翌日，齐氏药业新品正式发布，发布会现场去了不少商场上的名人，还请了娱乐圈一位顶级omega站台。
发布会宣称，三天后产品正式进行预售，等预售结束，新品抑制贴会正式发售。
江瓷坐在家里看了全程的发布会，齐予司和齐氏药业对这款产品非常有信心，认为它不仅能打破以往的销售记录，还能带领抑制贴方面的研究走向一个全新的发展方向。
如今齐氏药业几乎垄断全国的抑制贴市场，她们这样说也是有这个能力。
江瓷把电脑关上，抬手摸了摸左脸。
这几天冰敷又热敷，再加上吃药打针，已经恢复了不少，但今天下去还是得去医院看看，争取早点恢复回公司工作，不能再耽搁了，工作进程已经影响了不少。
下午三点多，江瓷到达医院做复诊。
医生看着片子说：“皮下血肿恢复了不少，瘀斑颜色也淡了很多，之后回家好好修养，平时多注意饮食，少吃辛辣，可以多吃一点橙子和鸡蛋之类的，有助于恢复。”
江瓷：“谢谢医生。”
江瓷说着，戴上口罩站起来，把片子装进袋子拿着出去，出来后，穿过长廊，走到电梯那边，打算坐升降电梯下去，等了一会儿，见人多，可能等不到，于是改为走扶梯，没想到刚拐角拐过来，迎面和一个再熟悉不过的人撞见。
江瓷愣住：“她怎么在这里？”
顾斐然看着昨天晚上还在和自己发消息说在出差，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人，现在却出现在这里，脸上惊讶的不比她少。
江瓷一下子心虚，眼神不敢对视，尴尬地在口罩后面笑了笑，迈步朝顾医生走去，打算和她解释解释，但跟在顾医生身边的人这时忽然说：“顾医生，这边请。”
顾斐然回过神：“好。”
江瓷停下，没再靠近，看着顾医生和另外两名穿白大褂的医生渐渐走远，等看不到人，从口袋拿出手机给顾医生发消息。
江瓷：我在停车场等你，你出来的时候给我发消息，我不是故意欺骗你的。
发完消息，江瓷又回头看了一眼，捂着脸叹气，顾医生不是在省医吗？怎么会来这里。她想着，边看边走，拿着片子到停车场，打开车门坐上去等顾医生。
江瓷在外面等了两个多小时，才等到顾医生发来的消息。
顾斐然：我出来了。
江瓷：我在医院门口等你。
江瓷不仅回了消息，还发了自己的实时位置，医院人多人杂，担心顾医生找不到。
江瓷先到医院门口，等了几分钟，顾医生的身影缓缓出现，她今天穿了一身黑色修身西装，脚上踩了一双低跟黑色高跟鞋，清秀御姐的好看。
上次看顾医生穿西装，好像还是刚认识那会儿，平时都是白衬衫之类的。
顾斐然跟着手机上显示的实时位置走，快到时，一抬头便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顾斐然退出页面，走到江瓷跟前缓缓站停，江瓷脸上还戴着口罩没有摘。
顾斐然看着她，本想说，有什么不方便说的私事要做，说一声就行，不用这么欺骗，但话还没有说出来，余光忽然注意到她左边脸颊和耳朵连接处略微淤青的皮肤。
“脸怎么了？”顾斐然问着，伸出右手，指尖轻轻抚落在那块皮肤上。
江瓷下意识往左边躲了下，解释说：“前段时间不小心碰到了，磕的太难看，不想让你看到，所以才骗你说出差了，抱歉。”
顾斐然放下手：“片子和报告给我。”
“这里。”
江瓷把手里提着片子和报告拿出来，递给顾医生。
顾斐然接过来，报告上说，脸部出现明显的瘀斑，深部组织损伤，有炎症，接着她又看了片子，片子看起来磕的确实不轻。
顾斐然把片子和报告合在一起，问她：“怎么磕成这样的，平地摔，还是撞门上了？”
江瓷：“没注意，不小心撞架子上了。”
“我看看。”顾斐然说着要去摘她的口罩，但被江瓷仰着身子拒绝了，“太难看了，等过两天恢复的差不多了，你再看。”
顾斐然：“怎么，担心我嫌弃你？”
江瓷点点头：“嗯。”
还嗯？
顾斐然说：“我天天在医院看伤口和血肉模糊的内脏，脸碰伤有什么可嫌弃的？”
江瓷有理有据道：“你看患者的伤口，又不跟患者在一起，你得跟我接吻什么的，万一看到记心里了，以后接吻的时候突然想起来，嫌弃我那样太丑怎么办？”
顾斐然：“……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这时候还有心思想这些。
江瓷伸手把片子和报告拿回来，重新装进袋子里，拉住她的手，往停车场走，说道：“好了，等脸上恢复的差不多，我再给你看，对了，你今天怎么突然来这里了？”
顾斐然轻轻回握：“来这边有点工作上的事情，副院长和几位主任也在。”
江瓷：“那你这是先下班了？”
顾斐然盯着她那块的淤青一直看：“嗯，忙完就走了，你脸撞到受伤的时候，有没有第一时间买冰袋进行冷敷？”
江瓷回答说：“有，我当场就去药店买了冰袋冰敷，然后挂了医院颌面科，到了医院，医生和我说，让我先冷敷、再热敷，期间不要用手碰伤口的位置，更不要揉捏，这样可能会二次伤害软组织，医生还有说，让我晚上睡觉把枕头垫高一点，这样有利于血液回流。”
顾斐然：“医生说的很详细，照医生的话做，没几天就能恢复了。”
江瓷：“嗯，知道了。”
顾斐然继续说：“你受伤之后，之所以没有来省医的颌面科看，是怕我遇见你，看到你脸肿的样子，记在心里嫌弃你吗？”
江瓷点头：“嗯。”
顾斐然安慰道：“不会嫌弃你的，不止脸部，身体任何部位撞到发生肿胀是很正常的事情，而且第一天不算严重，到第二天第三天的时候才是最严重的，哎，你的脸是被打的？”
江瓷：“是被……”
江瓷跟着问题下意识便准备回答，但在刚说了两个字后，反应过来及时刹车。
江瓷：“……”
难怪顾医生突然话多又密集。
两人同时站停。
顾斐然冷静问她：“脸被谁打的？”
片子显示出来的伤口，根本不是撞柜子撞到的，而是被人用拳头打的，这种片子在医院里非常常见，几乎一眼就能看出来，而且报告上说的也都是被打后呈现出的状况。
顾斐然握着她的手往前走了两步，站在江瓷正前方，说道：“我是医生，都说谎了，还拿片子和报告给我看，江小姐，心思不够细腻啊，还有，你脸上的伤是不是被我姐打的？”
“不是。”江瓷否认，“虽然是被人打的没错，但不是因为傅总，你放心。”
顾斐然：“放心？你从我家离开那天上午，我姐来了，我出来时，看到她的脸色非常不对劲，我下意识以为你们两个撞见了。虽然我问了姐、你和阿姨，你们都说你和我姐没有遇到，我不信，所以我自己又去看了监控，可监控上也显示你们两个确实没有遇见，我这才相信，这段时间也没多想，但现在看到你脸上的伤口情况，算一算时间，差不多就是你从我家走的那天受伤的，以我姐对你的态度，看到你从我房间出来，不打你，才怪。”
江瓷听她前面这一顿分析，听的一愣又一愣的，傅总把自己、阿姨和监控都警告了，没想到还是被顾医生通过小细节就给分析了出来，但再听到后面一句时，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来。
江瓷不乐意道：“什么叫，不打我，才怪？我在你姐面前，就长了一副很欠揍的模样吗？”
顾斐然：“差不多，毕竟我姐对你意见……挺大的，不过我会劝姐改一下。”
“别了。”江瓷拒绝顾医生的好意，“你姐其实那天来研究所工作，对我态度已经改了不少，是我自己的问题，我自己好好努力一下，争取让你姐改观。”
顾斐然看她的脸颊，愧疚道：“对不起啊。”
江瓷皱眉，说：“你对不起不什么，又不是你打的，跟你没关系，你不用道歉。”
顾斐然抓着她话中的意思，瞬间反问：“所以真是我姐打的你啊？”
江瓷：“……”
怎么又被套话。
“不是。”江瓷硬着头皮否认。
顾斐然心里已经有答案了，拉住江瓷的手继续往前走，“走吧，我今天下班早一点，回去看看你的伤口怎么样了。”
江瓷跟上，赶紧贴着顾医生说：“真不是你姐打的，顾医生，你别误会，要是因为我，让你们两姐妹生气多不好，说不定你姐知道了，会更生我气。而且……伤口一定要看吗？要不别看了吧，等我好的差不多了再让你看，现在又肿又有淤青，一点都不好看，容易影响你的视觉。”
顾斐然：“二选一，你是想让我因为你跟我姐生气，还是让我看你的伤口？”
嗯……这两个她哪个都不想选。
江瓷小声询问：“有第三个选择吗？”
“有。”顾斐然给了她第三个选择，“你现在找个理由离开，我保证不生气，就当我今天没有在这里遇见你，除此之外，我再给你第四个选择，你骗我出差，可我却在这里碰见了你，所以我生气转身走，你不用跟过来，这样我就不用看到你脸上的伤口。”
江瓷听着忍不住扯了扯嘴角，神情僵硬又难看，四种选择，四种死法。
顾医生还真是不给人活路。
两人到家里，顾斐然带江瓷回主卧换了一身居家服，外衣不能穿着在家里坐。
顾斐然先换完，等江瓷换好后，走过去到她跟前，看着脸上换衣服都没摘下来的口罩说：“是我给你摘，还是你自己摘？”
江瓷：“我自己摘。”
江瓷抬手把口罩缓缓摘下，顾斐然捏住她的下巴轻轻转到一侧，脸上肿胀几乎已经消除，恢复的不错，但还有一点淤青，大概需要两三天时间才能完全消除。
顾斐然放下手：“按时擦药就行，医生有没有跟你说，忌辛辣，多吃柑橘？”
江瓷点头：“有说过。”
顾斐然放心了，“嗯，过来，那天你走的太急，我们两个还有一件事没有说。”
“什么事？”
江瓷见顾医生没有嫌弃自己，心态放平，跟了过去。
顾斐然从书架上，将装检测器和显示器取下来，调出那天记录的数据，“这个是我的数据，那天晚上信息素浓度最高值达到了99%，属于s级omega被alpha影响后的正常数值，这个是你的数值，你自己看看是多少。”
江瓷凑过去脑袋看：“99%，跟你一样。”
顾斐然看她：“想到什么了吗？”
想到了什么吗？
像是班主任突然提问一样，江瓷又看了一眼这个数据，大脑认真转动，想了一分钟，试探着回答说：“我们两个那晚的信息素浓度都是98%，而我的信息素也和你是一样的曼陀罗，所以……我现在算是正常的alpha，不再是之前的信息素、腺体无能？”
顾斐然：“错了一个点。”
江瓷回忆刚才说的话，皱了皱眉头，没想出来，干脆直接问：“错了哪个点？”
顾斐然告诉她：“普通alpha的信息素浓度可是达不到99%的，能达到这个数值的只有s级alpha，恭喜江小姐，你升级了。”
江瓷瞬间恍然大悟，对啊，信息素浓度99%，是只有s级alpha才能达到的状态，自己竟然一夜之间从信息素、腺体无能升级到s级alpha，而且信息素还是非常稀少的曼陀罗。
江瓷眼眸中忽然充满灿烂的笑意，嘴角也弯了起来，她看向顾医生，二话不说，弯腰低身抱住她的腰，把顾医生整个人抱了起来，原地转圈圈：“顾医生，谢谢你，太谢谢你了。”
顾斐然担心自己被摔下来，双手搂住她的脖颈，不过唇角和她笑得一样灿烂。
江瓷抱着人激动地转了十几圈才停，停下时，两人同步伸手扶住桌沿，担心脑袋太晕，不小心没站稳摔倒了。
江瓷心里高兴，自己终于不再是信息素、腺体无能，想大声哈哈笑两下表示自己的开心，但脸部受伤，医生叮嘱不能做太大表情，她只能低头轻轻捂着，用另外一边看顾医生笑。
顾斐然看到后：“……”
江瓷注意到，立马放下手，站直身子说：“你不是说不嫌弃我的吗？”
顾斐然心虚道：“额……没嫌弃，就是感觉你笑得有点……阴暗而已。”
江瓷：“……”
这不还是嫌弃。
“咳咳。”顾斐然咳嗽两声，把自己的心虚掩饰过去，说道：“虽然检测器上面的数据，证明你的信息素浓度达到了99%，可以确认是s级alpha，不过还是得去医院做个详细的检查，那天你发消息说，你挂了省医余主任的号，有去做腺体检查吗？”
江瓷摇头：“还没有，当时只是挂了号，想着等脸好的差不多再去。”
顾斐然：“也行，反正已经能测试出信息素浓度，不差这两天，不过你去医院做检查的时候，记得给我发消息，我要是不能陪着你一起，你结束后拿着片子和报告过来找我。”
江瓷听话：“知道了。”
两人在房间又待了一会儿，一起出去到外面吃饭，阿姨给她们做了晚饭。
顾斐然在回来的路上，特意给阿姨发消息，叮嘱晚饭做的清淡一点，另外再做一盘橙子、柚子和橘子的水果拼盘。
阿姨把水果拼盘端过来的时候，下意识看了江瓷脸上的伤，看到那小片淤青时，神情一下子变得担心了起来。
傅小姐那两拳打的实在是太重了，也不知道顾小姐知不知道是傅小姐打的。
江瓷看到水果拼盘，特意把脸往旁边转了一点遮住，看向阿姨，笑道：“谢谢阿姨，辛苦您把这几个水果摆的这么好看，看起来非常有食欲，我会好好吃完的。”
阿姨回笑：“顾小姐，江小姐吃的开心就好，有什么需要跟我说。”
江瓷：“没有需要，已经非常满足了，谢谢阿姨。”
阿姨：“没事没事。”
阿姨转身继续去忙了。
顾斐然坐在对面舀了一口粥喝，针对她刚才的表现，说道：“怎么，又在这里拉拢人心啊？”
江瓷：“不是。”
顾斐然：“不是拉拢人心，那是什么，难不成是在安慰阿姨欺骗我说，你的脸不是我姐打的？”
江瓷再次震惊，顾医生智商究竟有多高，怎么随便猜猜就能猜的这么准。
“也不是。”江瓷没承认。
先前在医院门口，顾医生诈自己的时候，自己都没有承认脸上的伤是被她姐打的，要是现在承认是为了安慰阿姨说的，那岂不是等于间接承认，脸上的伤确实是她姐打的。
顾斐然拿起筷子夹了颗小青菜，说道：“放心吧，这件事和阿姨没关系，我不会迁怒阿姨的，倒是你，得想想以后打算以什么样的身份面对我姐和我老妈，江家和傅家可是有合作的，我姐是你的甲方，而我老妈是你们江氏的技术顾问。”
江瓷神经一下子绷紧，这个问题，确实值得深思。
第82章 帮她擦药
吃过饭,两人坐着又聊了一会儿。
之后江瓷回房间洗澡，等收拾好从衣帽间出来，顾斐然坐在靠落地窗那边的沙发上,手里拿着一个药膏，出声叫她：“过来，给你脸上擦擦药膏。”
今天有点困，江瓷正打算去床上睡觉，被顾医生叫了声,失神停顿一下,折身走过去，快走近,看到她手中的积雪苷霜软膏,好奇问道：“你家里怎么有这个？”
医生也给她开了这个药膏，叮嘱让按时涂抹，不过放在家里，没带出来。
毕竟没想到今天晚上会来顾医生这里。
顾斐然从棉签盒里取出一根棉签捏在手里,拧开药膏盖子说：“网上买送过来的。”
江瓷走到顾医生跟前，弯腰坐在她身边。
顾斐然把药膏轻轻挤到棉签上，抬手给她涂抹之前，说：“侧一下脑袋。”
“好。”江瓷转头把左脸露出来。
顾斐然往前坐的近了些,膝盖碰到她的膝盖,看着脸上淤青的地方,认真涂抹均匀,说道：“如果做完检查发现腺体恢复正常，打算告诉你家里人吗？”
江瓷：“打算告诉。”
这些年虽然小柠和奶奶因为自己腺体的事情,已经习以为常，但还是说一声比较好,至少不用再让她们为自己担心。
顾斐然把这块涂抹均匀，拿起药膏又在棉签上挤出一点，温柔道：“嗯，不过告诉家里人就行，不要对外说，余主任那边知道后，最好也让她保密一下，我家这边的话……看情况再说。”
江瓷转过来深深看一眼顾医生：“嗯，我也正有这个打算，谢谢提醒。”
顾斐然：“没事。”
药膏擦在脸上凉凉的，气味轻微，几乎没有什么难闻的味道，但顾医生身上曼陀罗的淡香倒是比之前闻起来清晰许多。
给她擦完药后，顾斐然把药膏和棉签放回药箱，起身往床那边走。
江瓷迈步跟着过去，到床边弯腰掀开被子，准备上床躺进去时，余光看到自己的枕头套和顾医生的不一样，有点像一次性的那种，她伸手摸了摸，竟然真的是一次性的。
江瓷松开手，问道：“我的这个枕头套怎么是一次性的？”
虽然知道顾医生洁癖严重，但自己每天睡觉前都会洗澡、洗头发，应该还没到要用一次性枕套的地步，难道是自己没注意做了让顾医生介意的事情？
要是有的话，得注意一下。
顾斐然看一眼，解释说：“脸上刚才不是擦了药膏吗？晚上翻身容易蹭到，换一下，阿姨就不用每天都拿去清洗。”
“哦。”
江瓷摸了摸脑袋，还以为自己做了什么。
顾斐然回答完，忽然又反问过来，“你这几天擦药膏，晚上睡觉不……”
“我第二天会把枕头套拆下扔进脏衣篮，打扫的阿姨来之后，会拿去干洗。”江瓷赶紧解释，生怕晚说一句让顾医生误会。
顾斐然说：“一次性的更方便。”
江瓷：“我明天就买。”
顾斐然笑着看她：“不用买，我这里备的多，你明天早上拿一些放车上带回去。”
江瓷应着：“好。”
两人这才躺下睡觉，江瓷迷迷糊糊中在快进入梦乡之前，怀里过来一个人贴着自己，她下意识伸手抱住，右边脸颊轻轻碰着对方头顶，没一会儿，便彻底睡着了。
第二天，顾斐然起来第一时间去衣帽间，准备了十个一次性枕头套放进袋子里，并拿到餐桌的椅子上，方便她吃完饭带走。
江瓷迟了十几分钟才醒，醒来把一次性枕套拆下，扔进垃圾桶里，然后去洗漱。
她洗漱完出来，走到主卧门口，没立刻拉开门出去，而是把手按在门把上轻轻拉开一个小缝隙，听客厅外面的动静，在确认只有阿姨和顾医生后，才拉开门出去。
早餐阿姨做了寿司、酱牛肉、煎蛋、煮玉米、煮红薯和燕窝，另外今天早上阿姨也准备了橙子、柚子和橘子的水果拼盘。
江瓷在动筷子吃饭之前，和阿姨说：“谢谢阿姨准备的早餐，会好好吃的。”
声音听起来很有活力。
阿姨笑道：“好。”
顾斐然在旁边无声轻笑。
两人吃完去上班，顾斐然从卧室提包出来，见江瓷打着电话，手里什么都没拿便往玄关那边走，她快走两步到餐桌前，拿起装一次性枕套的袋子和装水果的一次性食品级塑料盒。
江瓷：“好，我今天就会去公司，嗯，好，知道了，马上就过去。”
江瓷打完电话挂断，手机握在手里低头换鞋，换好后，转身看到顾医生手里提着自己忘拿的东西，一边弯腰蹲下把顾医生的鞋子拿过来帮她穿，一边说：“只顾着打电话，忘记拿了。”
顾斐然走过来，本想自己穿的，但看她已经蹲下了，抬脚穿鞋，说：“装水果的这个盒子是一次性的，吃完扔了就行。”
两只鞋都穿上，江瓷开始系鞋带：嗯。”
系好鞋带，江瓷站起来，从顾医生手中接过袋子和水果，和她并肩往电梯走。
等电梯，在看着数字缓缓上升时，江瓷忽然想起一件事，跟顾医生说：“上次给你的抑制贴，你有没有完整地用过一次？”
顾斐然：“还没有。”
上次她喝醉来这里，只用了十几分钟就摘掉了，没有完整用过一次。
江瓷：“我妹妹完整地用过一两次，她说，这款抑制贴虽然效果抑制不错，但有个弊端，用过之后容易困，你用的时候注意一点，尽量在用过后，保持休息状态。”
顾斐然：“知道了。”
“对了。”顾斐然也想起一件事，歪头看向她左脸的淤青，说道：“你今天化妆，没涂药膏，晚上要是不来我这边，记得睡前涂一下，这样好的会快一点。”
江瓷：“嗯，记住了。”
两人聊完，电梯刚好到。
坐电梯下去到负一层，江瓷说要送顾医生去上班，但被拒绝了，她让自己去忙工作，不用这么麻烦地来回跑，这边有司机送的。
江瓷拗不过，看着顾医生坐车离开才走。
江瓷到达公司直接去了董事长办公室，她到时，小柠和公司几个高管已经到了。
“抱歉，我来晚。”江瓷过去坐下。
钱英见人齐了，说道：“关于和乔氏的合作，我看了报告，进展的很顺利，尤其是上次港口的事情，处理的很不错，不过后续工作要继续跟进，不能有一点失误。”
几人全部认真听着。
钱英又说：“这个季度我们工作重点放在了跟盛鼎和乔氏的合作上，目前跟乔氏的合作现在已经进行了一大半，再过一两个月就能结束，但跟盛鼎的合作是场持久战，需要几个月，甚至一两年的时间，我们不能只等这个项目，所以在关注研究所那边情况同时，别的项目也要安排上来。比如我们公司最擅长的智能医疗，这个项目等乔氏那边的合作结束就可以正式启动，所以从今天开始，你们筹备起来，争取等乔氏合作结束，正式进入项目。”
大家异口同声：“知道了，钱董。”
会议结束，大家陆陆续续出来。
江柠跟着江瓷走在最后面，小声说：“姐，我怎么听说，智能医疗这个项目我们公司一直都有做，但为什么好几年都没有研究出新产品？不仅没有推出，搞研究的这批人依旧用高额的工资养着，一个都没有开除，以奶奶的性子，不应该啊。”
江瓷和小柠说：“智能医疗这块，我们确实已经几年没有推出新产品，但奶奶之所以没有把她们开除，还留着，是因为她们在公司多年，了解我们公司的项目，知道我们公司的需求是什么，而且奶奶还出钱送她们免费出国学习，目的就是在等项目重新启动的这一天，我想奶奶为这个项目做的准备，要比我们了解的还多的多。”
江柠：“原来如此。”
江瓷：“所以这段时间我们一起努力，好好准备，争取两个月后重启这个项目。”
江柠认真道：“嗯，好。”
公事说完，江瓷又和小柠说了一点私事：“小柠，你今天晚上不要加班，提前下班，去买点水果到省医看看傅家小姨。”
江柠疑惑道：“为什么让我去看傅家小姨，小姑和她不是已经分手了吗？”
江瓷：“分手是分手了，不过最近傅家大女儿傅希榆不是回来了吗？我看她的态度，好像有意撮合柳阿姨和小姑重新在一起，既然对方表了态，我们也不能差了这个态度，所以你代表我们江家去看看，要是我晚上不忙的话，跟你一起去。”
江柠想起那天餐桌上奶奶说的话，有些担心：“姐，奶奶那边要是知道了……我就说是以公司为代表前去探望的，毕竟我们两家现在再合作，表示一下才是应该的。”
江瓷轻笑：“聪明。”
江柠：“好，那我今天下午下班就去看，就当是为小姑的幸福添一份力。”
江瓷：“嗯。”
两人走出办公区，没有了各种味道的香水味，江柠突然闻到一股很特别，并且味道非常淡雅的香气，她朝空中嗅了嗅鼻子，闻着闻着，最后朝江瓷肩膀闻去，确认味道是从这里发出的，抬头问道：“姐，你身上怎么有股信息素的味道，是我闻错了吗？”
“啊？”江瓷被小柠问的这句惊讶到了，原来信息素的味道这么容易闻到吗？
江瓷说道：“有吗？”
江柠非常确定地说：“有。”
腺体恢复一事，目前只是她和顾医生的猜测，还没有去医院做过检查，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先不告诉小柠，等检查过再说。
江瓷说：“可能是别人的信息素味道吧。”
江柠怀疑着：“不像是别人的，姐你身上的信息素味道，要么是非常特殊的信息素，要么就是顶级alpha以上才有的信息素味道，普通alpha的普通信息素不会是这种气息。”
江瓷现在还没有完全适应腺体、信息素恢复一事，对这方面不太了解，只能先打马虎说：“是吗？我自己也不知道。”
江柠心中有几分期许，说道：“姐，你有空的话可以去医院做个腺体检查，说不定腺体自己不知不觉就恢复了。如果真的恢复，到时候就不会再有人嘲笑你，你也可以正常喜欢别人或者被别人喜欢，说不定还会碰到能陪伴你一生的人。”
江瓷眼神温柔看着小柠：“嗯，等有空，我就去做个检查。”
江柠：“好。”
江瓷因为脸部受伤的事情，几天没有来公司，许多工作堆压到一起没有处理，一整天忙的不可开交，直到小柠发消息说，她已经在去省医的路上，才反应过来已经六点多了。
江瓷抽空回复小柠：去了之后，表示表示我们江家对这件事的态度就行，不用说太多。
江柠：知道了。
江柠到医院后，带人提着花和水果到达医院，不过在去病房看望傅家小姨之前，她先去了小姑办公室。
江岚这会儿刚好在办公室休息，看到小柠来，格外惊喜：“小柠，你怎么来了？”
小柠之前在国外留学，平时都是小瓷来，现在猛地看到小柠，还以为看错了。
江柠把手里提着专门在餐厅打包的晚饭，放在小姑办公桌上，笑道：“我来医院看望傅家小姨，顺便给您送个饭。”
“你说看谁？”江岚以为自己听错了。
江柠重新重复一遍：“傅家小姨。”
江岚皱起眉头，说道：“平白无故的，怎么突然想起来看她了？而且你奶奶那天说让我和傅家小姨分手，你知道的啊？要是让你奶奶知道你来看傅家小姨，肯定又该凶你了。”
江柠说：“姐让我来的。”
江岚又懵了：“小瓷让你来的，为什么？”
江柠靠近小姑，偷偷说：“姐让我来有两个目的，第一，我们江家在和傅家合作，傅家有人生病住院，我们当然要来看望；第二，听姐说，傅家刚回来的那位傅教授，似乎有意撮合小姑你和傅家小姨重新在一起，所以姐让我来表示一下我们对这件事的态度。”
江岚：“你是说，傅希榆？”
江岚点头：“对。”
江岚觉得不可思议，傅家竟然会有人同意自己和希庭的事情，而且同意的这个人还是傅希榆，倒真是出乎意料。
“可是……”
江岚还是担心，“要是让奶奶知道了怎么办？”
江柠：“小姑，我刚才不是说了，如果奶奶真的知道*了这件事，并找我过去，我就说是以合作方的身份去探望的，到时奶奶就算生气，也不会多说什么。”
江岚：“但……”
“你不用担心，小姑。”江柠轻声打断，说道：“姐和我既然这样做了，就会承担被奶奶知道的后果，而且奶奶有时候做的不一定就是对的，我和姐不能一味只听从，不反驳。”
江岚被小柠说服了，“好吧，你们两个自己看着来，不过点到为止就行。”
江柠心里有数：“嗯，那我去了。”
江岚：“好，如果等会儿去看望的时候，被傅家欺负了，记得和小姑说。”
江柠轻笑：“知道了。”
从普外科离开，江柠去VIP病房看望傅家小姨，在去的路上，和一位医生迎面擦肩而过，对方从身边走过去的时候，身上信息素的味道和自己今天在姐身上闻到的好像。
江柠站停，回头看着那个医生的背影。
根据信息素的味道，对方起码是顶级omega以上，姐身上散发出的信息素味道和这么医生这么像，如果腺体意外恢复，说不定也会成为一个顶级alpha，要是这样的话，那最好不过。
江柠看了一会儿，带着司机到达傅家小姨所在的病房，走到门口，她从司机手中接过花束和水果，说道：“你在这里等着就行。”
司机：“好。”
江柠轻轻敲门，过了会儿，病房门打开，对方轻声问道：“请问您是？”
江柠回答说：“江家的江柠，代表江氏来看望柳阿姨，麻烦您进去说一声。”
对方：“好，请您稍等。”
护工把病房门重新关上，进去走到病床前，和柳希庭说：“敲门的人说是江家的江柠，代表江氏来看望您。”
“江柠？”傅阮意在沙发上坐着疑惑道。
柳希庭也有点疑惑，说道：“平时都是小瓷来看我，今天怎么换成小柠了，真是稀奇。哎，小阮，是不是你骂小瓷太多，把小瓷骂的不敢来了？以后你收敛一下，人家小瓷也没做错什么。”
傅阮意不爱听，歪头支着脑袋说：“行啊，想让我不再针对江瓷，你让小然过来和我说，只要小然敢当面找我，亲口说，不希望我再针对江瓷，并且不介意和江瓷在一起后，到发热期天天打抑制剂，我保证，再也不对江瓷说一句狠话。”
柳希庭：“……”
这丫头真是劝不了。
护工说道：“要让那位小姐进来吗？”
柳希庭看向护工，说：“让她进来吧。”
小柠既然说是代表江氏来看自己的，哪有赶人的道理，就算不代表江氏，也不能赶。
护工：“好。”
护工转身走到门口，拉开病房门，站在一侧，说道：“江小姐，请进。”
江柠轻轻颔首：“谢谢。”
江柠提着东西进来，入门先看到了沙发上坐着的傅阮意，然后才看到病床上的柳阿姨，她走到病床尾，双手提着东西乖乖交叠放在身前，说道：“柳阿姨，傅总。”
柳希庭笑道：“小柠来了，先前你一直在国外留学，我们两个倒是很少见到。”
护工走过来接过江柠手中的花和果篮。
江柠说：“谢谢。”
等护工拿走，江柠重新看向柳阿姨，轻声道：“对，我出国留学那会儿，柳阿姨您和……我家小姑，好像还没有在一起，之后我回国的次数非常少，和您也没机会碰见过，就是回国后，我和柳阿姨您见的次数才多了起来。”
柳希庭：“嗯，确实是，哎，小柠，你今天来我看，是不是小瓷让你来的？”
江柠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柳阿姨点了出来，她轻轻点头，说：“嗯，姐刚出差回来，公司的事情比较多，没时间过来，所以我让带点花和水果过来看看您，她等这两天忙完就会过来。”
柳希庭：“没事，你们工作那么忙，不用特意跑来看我，我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我一个人这么折腾你们，也挺不好意思的。小柠，过来坐吧，别站着了，那个，给小柠倒一杯水。”
护工说：“好。”
“嗯。”江柠过去坐在病床边。
傅阮意看到她坐下，下意识微微挑眉。
这个江柠和小姨也不熟悉，来看看，说两句话走了就是，怎么还真坐下了？
护工用一次性杯子给江柠倒了一杯温水，江柠没喝，先放到了桌子上。
柳希庭看向小柠，和她随便聊着：“小柠，你今天多大了？哎，你是不是和小瓷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小瓷只是比你早出生几分钟。”
江柠回道：“对，我和姐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姐比我早个两三分钟。”
柳希庭打量着江柠，说：“你和小瓷出生就差两三分钟，但看起来，无论性格、外貌，还是别的都差了很多。小柠你别误会，我不是说你们不好的意思，我的意思是，小瓷的性子和外貌一样，乍一看，冷冷的，不太好接触，相处起来会发现是个很好的孩子。至于小柠你，看起来就是甜甜阳光青春、性格活泼的那种，跟小瓷完全不一样。”
江柠：“其实姐小时候也很活泼可爱的，非常好动，经常带我到处玩，只是十八岁分化那会儿，虽然分化成了alpha，但却意外患上了腺体方面的疾病，受到了很多人的嘲讽，渐渐地，姐的性子就安静了许多，也很少再见人，所以姐现在才会看起来冷冷的。”
柳希庭原本只是想和小柠聊聊，没想到一聊就聊到了这里，心中有些不好意思，目光缓缓看向了沙发上坐着的小阮，她就是小柠口中，嘲讽小瓷的人之一。
傅阮意注意到小姨的目光，双唇抿起：“……”
怎么非要点一下自己。
柳希庭安慰道：“我听说，小瓷的情况不是什么绝症，是有可能治愈的，所以有空的话，可以让小瓷多找些专家看看腺体，说不定哪天就恢复了。”
江柠：“是吗？我还不知道，谢谢柳阿姨关心，回去之后，我会转告给姐的。”
柳希庭：“嗯。”
第83章 医院办公室亲吻
江柠今天来看望柳阿姨,要说的话不多，几句聊完，开始说此行的重点。
江柠道：“柳阿姨,关于您和我们家小姑的事情，这些年我和姐也多多少少知道些，尤其是姐，经常跟您和小姑在一起，知道了解接触的更多,但不管了解多少,我和我姐会支持小姑的一切决定，这个支持不仅是从心理上,更是从实际。”
柳希庭：“这是,你和小瓷的态度？”
江柠微笑颔首：“嗯，如果小姑以后能和柳阿姨走到一起，我和姐会真挚祝你们幸福，如果最后碍于某些原因没有办法走到一起,我和姐希望你们能各自幸福。”
柳希庭和傅阮意都看着江柠。
江家这代小辈，有自己的思考和行为，倒是不错，只是结果未知啊。
良久,柳希庭笑了笑,说：“好,不管我和你家小姑结局如何,谢谢小柠，也谢谢小瓷的支持,你们的话我听进去了。”
江柠站起来：“嗯，那……我就先走了,柳阿姨您好好养身体，祝您早日康复。”
“好。”柳希庭应着看向傅阮意，说道：“小阮，我身体不方便，你送送小柠。”
江柠转头看一眼傅阮意，客气拒绝：“不用麻烦傅总，我走几步就下去了。”
柳希庭：“哎，哪有客走不送的道理，小阮，你过来送小柠到楼下。”
傅阮意站起身走过来：“嗯。”
江柠见状，也不好再拒绝，“那我走了，柳阿姨，有时间下次再来看您。”
柳希庭笑着回应：“好，路上慢点。”
江柠：“嗯。”
江柠转身朝病房门口走去，门打开，等在一旁的司机走了过来，“江小姐。”
江柠和她点了一下头，轻轻侧过身子和跟在身后的傅阮意说：“傅总，送到这里就行，不劳烦了，您回去照顾柳阿姨吧。”
傅阮意神色冷着：“小姨都说让我送你了，走吧，我送你到电梯那边。”
江柠：“……好。”
傅阮意说完大步走在前面，江柠看着她高傲的背影，浅浅吐出一口气，迈步跟上，这位傅大小姐给人的压迫感不是一般的强，难怪姐平时不愿意和她接触。
两人走到电梯跟前，本来傅阮意打算把人送到就走了，但旁边忽然走过来了一个男alpha停在她们身侧，视线很不友好地一直盯着江柠看，并且有意朝她靠近。
傅阮意注意到，歪头和身后的保镖示意，两人立刻上前，站在江柠身侧。
司机也被圈着保护在里面。
那个男alpha被迫止步，看一眼傅阮意，刚准备拿出的手又收回口袋里，悻悻走了。
江柠：“谢谢。”
傅阮意语气淡淡：“客气。”
电梯到了后，傅阮意让其中一名保镖跟着江柠下楼，她则回到了小姨病房。
柳希庭看她回来，说：“小柠走了？”
傅阮意慢步朝沙发那边走去，若有所思道：“嗯，走了，小姨，江家人今天来，似乎是在表态啊。先前妈咪没有回来的时候，江家人和外婆都不同意你和江家小姑在一起的事情，如今妈咪回来，就那么随口和江瓷一说有意撮合你和江家小姑，江瓷便立刻让江柠过来表态，想不到她们两个这么在乎江家小姑。”
柳希庭轻轻叹气，说道：“江家一家人的事情，说来也是不可思议，当初江繁和林妤为了在一起，把江家闹了个天翻地覆，再加上那时江氏因为帮助了咱们柳家，生意一落千丈，江家两位奶奶忙的晕头转向。三个孩子，老大带老二，老二带老三，可以说，她们三姐妹是互相照顾着长大的，后来江奶奶生病去世，江繁和林妤离家，钱老太太忙着接手江氏，江家三姐妹无人看管，江医生一边上学，一边回家照顾她们，相当于她们半个妈妈，所以她们对江医生好也情有可原。”
傅阮意：“这点我倒是知道，就是觉得，江瓷和江柠她们两姐妹关系挺好的。”
柳希庭看着她说：“难道你跟小然的关系就差了？不过她们两个之所以这么好，除了是亲姐妹之外，还因为小柠小时候被绑架过一次，小瓷对小柠心中有愧疚。”
“绑架过一次？”傅阮意立刻看过来。
这事儿她还是第一次听说。
柳希庭：“好像是七八岁，还是八九岁的时候，小瓷和小柠放学站在校门口等司机，但那天去接她们的司机一直没有来，小柠等的饿了，想吃东西，小瓷就说去给她买，让小柠站在校门口等司机，不然万一司机来了，没有看到她们该着急了。小瓷去了不到十分钟，回来发现小柠不见了，当晚江家收到绑匪的来信，说给三百万才能放人，不然直接撕票。江家一边筹钱，一边让警方秘密救人，历时五天，警方在郊区一个小破屋子里救出小柠，救出来的时候，小柠已经饿晕，而绑匪正是她们家的那个司机，听说是欠了赌债，动了这个歪心思。”
傅阮意：“后来呢？”
柳希庭说：“后来小柠被救出送到医院抢救，绑匪则被警方带走，法院经过调查，再加上当时严打人贩子，直接判了绑匪三十年有期徒刑。从那天之后，林妤辞掉医院的工作亲自接送她们两个上学，而小瓷因为这件事，这么多年对小柠心里一直有愧疚，总想补偿她。”
傅阮意微微低头沉思，“想不到江家竟然还发生过这样的事情，我都不知道，”
柳希庭：“都十几年的事情了，那会儿你忙着准备出国留学，不知道也正常。”
傅阮意还在想：“嗯。”
江柠从医院出来，刚坐上车就给姐发消息：已经和柳阿姨说过了，傅总也在。
江瓷：嗯，她在也好，提前知道，到时候傅教授去和奶奶交涉，说不定不会阻拦。
江瓷：辛苦了。
江柠：就跑一趟而已，有什么可辛苦的，倒是姐你，记得早点下班。
江瓷：好的，收到。
江瓷：那你回家休息吧。
江柠：嗯。
江瓷和江柠聊完，抬手又解开一颗衬衫扣子，继续认真工作，这几天堆压的工作太多，再加上智能医疗的项目要提前铺展进行，恐怕这一周都要加班到很晚。
江瓷忙，顾斐然这两天也忙着健康讲座的事情，几乎每天都跟着在主任在外面跑，只有手术前一天和手术当天会回到医院。
周五晚上十点多，好不容易忙完手头上大部分工作，江瓷站起来伸展身体，缓解了一下麻木，便又赶紧弯腰将文件收拾归纳整齐，然后拿上车钥匙，二话不说开着去了医院。
江瓷把车子停在医院停车场，下车的时候给顾医生发消息：这会儿忙吗？
顾斐然：这会儿忙，二十分钟后不忙。
江瓷：二十分钟你办公室门口见。
顾斐然：有事啊？
这几天两人都没有怎么联系过，也没有见过一次，她突然发消息，还问的这么着急，顾斐然下意识觉得她有事情。
江瓷：有点事情，你先忙。
顾斐然：嗯。
二十分钟后，顾斐然从病房拿着病历本一路小跑赶过来，快走到拐弯处，步子渐渐慢下来，抬手理了理额前两侧飘散下来的碎发，等拐过弯，一眼便看到了长椅上坐着的江瓷。
江瓷听到声音看过去，缓缓起身。
顾斐然压着跑的有些喘重的呼吸，和她眼眸对视上，轻声问：“找我什么事？”
江瓷轻笑：“不是什么急事，进去再和你说。”
顾斐然看到她是笑着说的，心里的担忧渐渐放下，还以为是姐那边有情况。
“嗯。”顾斐然伸手从口袋摸出钥匙，走到办公室门前，往右拧了下，打开门进去，进去后，下意识抬手想按靠门处的开关，却被一只手提前按住，身子也从身侧被轻轻抱住。
顾斐然回头看她，却被亲了下。
江瓷拥着人进来，慢慢退到开关处，顺手关门的同时，低头朝顾医生吻去。
顾斐然背靠身后的墙，双手被迫架在她的胳膊上，黑夜中轻轻垂眸看向江瓷。
炙热的吻轻轻沾惹到唇间，粘稠细腻，下唇被轻咬拉扯，一如既往地不怎么温柔，不过身子被紧紧抱进对方怀里，能确切感受到对方身体的温度，以及以前从来没有展露出来的想念。
上次带她回家，还以为几天没见，她会想自己来着，结果老老实实地什么都没做，就连晚上睡觉都是自己主动贴过去的。
今天这么主动，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江瓷吻着双臂再次收紧，等顾医生慢慢适应，歪头张唇索取的更深，但不管怎么接吻，双手没有乱来，一直抱着，偶尔抽出来捧住顾医生的脸颊，感受肌肤丝滑的触感。
吻了有几分钟，江瓷低头从顾医生唇间轻轻离开，左手圈起的力道也渐渐松开。
顾斐然唇间亮亮的，缓了几下气息，严肃问道：“你怎么了？”
“嗯？”江瓷还沉浸在刚才的吻里，被问的一突然愣，有些结巴，“没，没怎么。”
顾斐然：“没怎么？那你特意跑到医院，又问我忙不忙，就是想接吻？”
江瓷听着她质问的语气，心中紧张，双手从顾医生身上不自然地收回来，保持了一点距离，“我，是想着这几天工作太忙，没时间来见你，今天有时间，就正好来了，我是不是影响到你工作了？要是影响到的话，我现在就走。”
顾斐然在她迈步离开之前，伸手拉住胳膊，说道：“我一句话还没有说。”
江瓷举手比耶：“你刚才说两句了。”
顾斐然：“……”
一时间不知道她认真，还是开玩笑。
啪，顾斐然转过身子打开开办公室的灯，灯光打下来，映在彼此的脸上。
两人睫毛一样浓长，肌肤很白，鼻尖高挺，望向对方的眼眸里是彼此的身影，隐约中，还能看出几分深情款款和难以割舍。
顾斐然先移开对视的目光，落在她红润的唇上，抬手用大拇指轻轻擦拭着湿润唇角，说：“我现在能闻到你身上曼陀罗信息素味道，说明腺体有80%的可能性恢复了。”
江瓷：“那天小柠也说闻到了来着。”
顾斐然擦完放下手，又看向她，说道：“你说齐氏那款抑制贴会导致嗜睡，那这两天就先用之前的抑制贴，暂时把信息素的气息压下去，不要被我们家人知道，然后我会去找姐谈谈，不管姐同不同意我们的事情，江家和傅家这两边都得挑明。我这样和你说，不是用彻底标记逼你为我做出什么决定，你愿意挑明就挑明，不想挑明的话，我这边也不会开口。”
江瓷认真道：“我之前腺体不行，没有面对你和你们傅家的勇气，现在的话，有希望恢复正常，所以不管挑明之后是什么结果，我都可以试一试，你做你想做的就行。”
顾斐然放下的手，握成拳头，期许中又带着藏无可藏的紧张：“不后悔？”
江瓷轻轻摇头：“不后悔，你这么好的条件都不后悔，我哪敢后悔，而且关于我们两家所牵扯的恩怨，我是这样想的，说到底是老一辈们的不甘和遗憾，算不上什么血海深仇，没到你非杀我，我非杀你不可的地步，再说小姑和柳阿姨都能在一起，我们两个为什么不行？不过我们之间的事情得先瞒着，你妈咪这两天要找我奶奶谈小姑和柳阿姨的事情，我们看看谈的情况如何，再决定是否挑明我们的事情。”
认识这么久，终于听她说了些人话。
顾斐然：“行。”
江瓷如释重负松了一口气：“什么时候下班，等会儿我接你一起走。”
顾斐然抬起手腕看腕表时间，说道：“我写个病历，十几分钟，不过写完还要去小姨那里看一眼，姐这个点应该已经回家了，不在病房，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看小姨？”
江瓷答应着：“可以。”
顾斐然：“那我先去写病历。”
在她去之前，江瓷拉着人讨了个深吻，顾斐然抬起双手抱在她的腰间，轻轻回吻。
二十分钟后，顾斐然背包从办公室出来，锁上门，和江瓷一起去病房看小姨。
两人到病房门口，没有直接推门进去，先敲门，等护工过来，问了问，得知小姨还没睡，顾斐然才带江瓷进去，不过……这个点了，姐怎么还在这里没有走？
江瓷跟在后面看到坐着的傅阮意，突然站停，心脏空跳一拍，“……”
柳希庭看过来：“嗯？小然，小瓷，你们两个这么晚怎么来了，还是一起来的？”
柳希庭一脸吃瓜模样。
之前虽然也看过她们两个并肩一起走，待在一起，但那时候仅仅以为两人是朋友，没什么想法，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两人看起来就像热恋幸福的小情侣，不过不管怎么想还是完全想不到，小然和小瓷竟然真的谈了，看来她们傅家和江家的缘分，斩不断理更乱啊。
顾斐然看看小姨，又看向姐，尴尬道：“我……来的时候碰见的，所以一起来了。”
这话说的这么心虚，别说傅阮意和柳希庭不信，就连江瓷都不相信，不过就算再怎么不信，她都会相信顾医生。
傅阮意质问她：“来的时候碰见了？现在是晚上十一点，不是白天上午十一点，这个病房里住的是我们家的小姨，不是她们江家小姨，她这么晚来看小姨，难不成是有什么事情？如果真的有什么事情，来说说，让我我听听，看看是什么着急的事情，能让她这个点来。”
傅阮意拆除着她的谎言。
顾斐然知道瞒不过，干脆直接坦白：“她来接我下班，顺便来看看小姨。”
柳希庭双手撑着往前坐了坐，找了个合适的姿势看戏，这么多年来，头一次看到小阮和小然吵架，还是为了小瓷，也不知道她们两个谁输谁赢，挺让人期待的。
傅阮意眉头忽地皱起，转而看向江瓷。
江瓷没躲闪，从顾医生身后走出来，轻轻点头打招呼：“傅总晚上好。”
傅阮意看起来一点都不好。
顾斐然为了不让她们两个这样僵持下去，主动换了个话题，说道：“姐，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这里没有走，不累吗？”
“不累。”傅阮意转过头说。
柳希庭刚看了个看头，没想到小然一句话，小阮就输了，看来小阮这个妹控是拿小然没办法了，她接受小瓷只是时间问题。
柳希庭：“是我叫小阮来的，想着明天周末，有点工作上的事情可以和她长谈。”
顾斐然视线从姐身上移开，迈步走到病床边，检查小姨的情况：“小姨，身体是恢复了，不过还是要好好休息，之前就和你说过，哪怕出院后，也得修养好几个月。”
柳希庭轻笑：“我没忘，就这一次而已，而且我已经和小阮聊完了。哎，小阮，既然事情已经说完了，你跟小然和小瓷她们一起回去吧，等我这边有情况再和你说。”
“知道了。”傅阮意拿起文件起身。
柳希庭赶她们走：“那你们走吧，工作一天辛苦了，晚上回去早点休息，明天不要一大早就来，下午或者晚上来都行，不来更好，我自己躺着也安安静静。”
傅阮意：“嗯，小姨，走了，拜拜。”
柳希庭挥手：“拜拜。”
顾斐然和江瓷也说：“小姨拜拜。”
柳希庭也和她们两个挥手，并在傅阮意看不到的地方，做了一个鼓励的手势。
顾斐然笑了笑。
三人走出病房门，顾斐然轻轻迈步上前，挽住傅阮意的胳膊，喊道：“姐。”
傅阮意脸色依旧难看，并且说话的时候还有些阴阳怪气和吃醋：“叫什么姐啊，叫你女朋友去，我这个姐哪有你女朋友重要，我之前在你面前说了多少她的坏话，结果呢，你背地里偷偷和人家在一起了，我好像那个傻子一样，是不是啊，小然？”
顾斐然摇摇头：“不是。”
傅阮意：“怎么不是啊。”
江瓷跟在她们两人身后默默走着。
顾斐然哄着说：“别生气了，姐，我没有想欺骗你的意思，是我们两个关系还没到那一步，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不过我确实有欺骗你，对不起，姐，我知道错了。”
傅阮意没听对不起，抓住她前边的话问：“关系还没到那一步，还没到那一步就能同居了？看来年轻人恋爱就是不一样啊。”
顾斐然：“额……这……”
姐不说还好，这么一说，她和江瓷好像确实有点那种关系的意思……
三人从走廊走到电梯前，江瓷上前一步按下行键，然后直起身子退后到顾医生身边。
江瓷刚站回去，一个白色身影从楼梯间走出来，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在三人众目睽睽之下进了柳希庭的病房。
江瓷看着，心里嘀咕，小姑。
这么晚，她怎么会去柳阿姨的房间，难道两人复合了？
傅阮意也看到了，说道：“呦，刚才过去的那个是谁啊，我看着像江家小姑吧？”
傅阮意说着瞟了一眼江瓷。
江瓷没敢看。
傅阮意收回目光，故意摇摇头，叹气道：“没想到我们傅家和江家敌对了三十多年，还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什么纠葛，没想到不仅长辈们，背着老一辈和我们小辈偷偷谈恋爱，小辈们竟然也背着老一辈们偷偷谈恋爱，而且江家人谈的还是我们傅家最疼的小女儿，你们说，这要是让老妈、妈咪和外婆，以及钱老太太、江阿姨林阿姨和江溪、江柠知道了，两家人会是什么反应，我突然间有点好奇了呢。”
“姐。”顾斐然慢慢抓紧姐的胳膊。
傅阮意扭头朝顾斐然轻轻一笑，笑完的瞬间又变得严肃，说道：“小然，我可以为了你不告诉你任何人，但江瓷能让我为了什么不说呢？是她能给你幸福，还是能帮你在发热期临时标记？小然，恋爱可以谈，可你也要为自己想想，江瓷腺体、信息素无能，别人是骂、是嘲讽她，可是她却实实在在给不了你的未来，别说我反对你们，就算老妈、妈咪和外婆现在站在这里，她们也不会答应的。”
未来？
江瓷先前一直不敢和自己说今晚那些话，就算担心不能给自己未来，姐也是这样想的。
顾斐然放下抓着的手，认真道：“姐，如果你是因为这件事担心的话，其实小……江瓷她腺体、信息素上的疾病，现在已经得到了一点解决，而且还有了她自己的信息素。”
傅阮意惊讶着：“你说什么？”
她从十八岁分化至今，看了多少专家都没有解决，怎么现在突然间就得到了解决？
第84章 开始算账
“姐,到车上再说吧。”医院里不方便。
傅阮意看着自己小妹这么小心翼翼呵护江瓷的样子，心里翻涌起来，甚至还有些许的酸涩,怎么能喜欢她喜欢到这种地步。
到底是小然太过恋爱脑，还是江瓷身上有自己没有注意到的优点。
三人坐电梯下楼到大厅，到一楼的时候，傅阮意和顾斐然先出去，两名保镖跟在她们身后,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江瓷没出来,视线追逐着顾医生身影。
等看不到，电梯门再次关上,她低头继续靠边站,坐到负一层开车到医院门口。
江瓷把车子慢慢开过来停在她们两人跟前，下车小跑过来，伸手拉开后座车门，一句话没说,态度非常到位，客客气气的。
傅阮意看一眼小然，又看一眼江瓷，两人一副请君入瓮的样子,她站着不想过去。
顾斐然靠近过来,柔声说：“姐,这么久了,你还有没接受这个事实吗？”
“这么久？”傅阮意重复了一遍，伸出指头仰头看天,故作认真算天数一样，和小然说：“好像才没几天吧,我看江瓷脸上的伤还没好，哎，江瓷，谁把你脸打成这样了？”
“姐你啊。”顾斐然代替她回答。
傅阮意把手收回来，架在胸口，身子往小然相反的那一边侧了侧，明知故说：“原来小然知道是我打的，不过……以江瓷的性子，肯定不会告诉你，你自己猜到吧。”
顾斐然：“嗯，她没说，我猜的，主要是除了姐你，最近应该没人会想打她。”
傅阮意不乐意听：“……”
说的好像自己一直想动手打她。
“好了，姐。”顾斐然拉住傅阮意的胳膊，走向后座，“这里不能停车太久，我们先上车，关于江瓷腺体的事情，我还没有和你说，等说完了，你再走也不迟。”
本来傅阮意都走到车门口，准备迈腿坐上车，听到这话，忽然转头看向小然，严肃道：“什么叫，等说完了再走也不迟？我是你姐，该走的人不应该是江瓷吗？”
这已经不是在不在乎小然和江瓷在一起的事情，而是小然心中地位之争。
在江瓷之前，小然从来不会说让自己走。
傅阮意心中失落着，没再说什么，扶着车门弯腰坐到最里面的位置，背脊微弯。
顾斐然知道自己刚才说错话，上车后，挨着姐坐的近了些，轻轻讨好。
江瓷在前排认真开车。
车厢内很安静，走了一段路，傅阮意主动开口：“小然，你说吧，这位江总腺体是怎么回事儿？如果你所谓的恢复只是欺骗我的谎话，这件事我还是不会同意。”
不管如何，只要江瓷腺体没有恢复一天，她就会反对她们两个一天。
关于自己被小瓷彻底标记一事，现在还不能告诉姐，否则会更加生气，所以今天只把腺体、信息素恢复的事情简单说说。
顾斐然：“我先前有次发热期很严重，当时刚好江瓷在，我让她尝试临时标记，起初我们两个都以为不会成功，没想到试过之后不仅成功了，还对江瓷本人产生了影响。”
傅阮意转头看，心中好奇又疑惑：“你是s级omega，普通alpha，甚至顶级alpha都很难通过临时标记克制你的发热期，江瓷为什么会做到，难不成她是s级alpha？”
顾斐然：“一开始我也是这样想的，但用老妈送的检测器帮她检测信息素浓度发现，信息素浓度依旧是零，没有任何波动，所以我就否定了这个想法，不过最近几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她忽然开始有信息素浓度波动，并且达到了95%，这种数值只有s级alpha和s级omega才会达到，于是我猜测，江瓷现在有可能二次分化成了s级alpha。”
傅阮意严肃脸：“老妈送的检测器，虽然说检测的结果不会有太大差错，不过还是得看医院的检测报告，她有去做个检查吗？”
顾斐然摇头：“还没有，我已经和她说了，让她这两天去做个检查。”
傅阮意：“先不说检查结果如何，既然检测器检测出她的信息素浓度达到了95%，那应该也会有信息素，刚才我没注意力不在这边，没闻到这位江总身上的信息素气息，她的信息素是什么？”
顾斐然回答的支吾：“她的信息素，是——和我一样的曼陀罗。”
傅阮意一下子皱起眉头，缓缓转过视线，看向正前方的主驾驶座椅背。
前方刚好红灯，江瓷踩下了刹车，双手扶着方向盘，说道：“傅总，这就是刚才顾医生说的，我对顾医生临时标记成功后，顾医生对我本人产生的影响。我猜测，可能因为顾医生是s级omega信息素，在临时标记时，她过高的信息素信息素对我的腺体产生刺激，意外产生了这一结果。”
傅阮意眼眸渐渐变得锋利起来，“s级alpha，信息素是曼陀罗，这如果是真的，再加上江总现在江氏集团小江总的身份，以后这临江，说不定*你要占一份大头了。”
信息素、腺体无能会被alpha和omega嘲讽，但s级alpha，信息素是曼陀罗，却会成为众人追捧的香饽饽。
因为这不仅代表着自己身份地位的提升，还影响着下一代优良基因和家族的传承。
毕竟在大部分AB的观念里，为了追求更好的基因，普通alpha和omega会想跟顶级alpha和顶级omega结合，顶级alpha和顶级omega又想跟s级alpha和s级omega结合。
这是亘古不变的法则。
傅阮意看着，想的越来越深。
江瓷：“傅总，我对占临江大头没有什么想法，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把江氏做起来，另外还有顾医生，腺体能恢复，我很感谢她，所以如果可以的话，我……”
“打住。”傅阮意阻止她说下去。
顾斐然在一旁，坐在路灯透不进来的位置，整个人看起来似是被黑暗吞噬了一样。
傅阮意：“你和小然的事情，我不赞同，也不支持你们两个在一起，甚至还想让你们现在就彻底断了这层关系，不过这只是前话而已。虽然我不知道你之后有多坚持和小然的这份感情，但你现在要是仅仅想靠几句话就想说服我，别说我了，以我对我妹妹的了解，她虽然喜欢你，可若你没有担当，不用我在中间阻拦，她自己就会离开，所以江总，这种事情不要靠说的，得看你的行动怎么做。”
江瓷认真听着，并记在了心里，“我知道了，我会处理好和顾医生之间的事情。”
从医院到小区五分钟路程，两人没说几句话就到了。
江瓷减速，打开转向灯，慢慢开进小区。
在车子顺利开进去的时候，傅阮意双手交叉放在身前，扭头望向小然，低声说：“小区的权限都给她了，小然，看来你对这个江瓷还真是不错，不过我劝你，别用情太深，事情没走到最后一步，谁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姐只希望你不会后悔。”
顾斐然声音轻淡：“嗯。”
车子开到停车场里，江瓷解开安全带下来，绕着车头跑过去打算给顾医生拉开车门，没想到过去时，车门已经打开，顾医生手里提着包包，正在往外面走。
两人对视上，顾斐然弯唇笑了下。
江瓷看到她笑了，心里瞬间踏实许多，伸手扶着她的手腕，把人扶了下来。
至于傅总，顾医生扶的。
傅阮意下来后，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车位。
当初在这里给小然买房子的时候，本想她开车不多，司机每天接送，一个车位就够了，但想了想，还是多买了一个车位，让她买辆自己喜欢的车平时开开，没想到这个车位她自己没买车没用，倒是给别人用了。
江瓷把两人送到，看了看顾医生，说道：“那，顾医生，傅总，我就不送你们上去了，你们回去早点休息，我先走了。”
“嗯。”顾斐然说。
傅阮意回过头，叫住欲要走的江瓷说：“别啊，这么晚了，再回去做什么，今天晚上就在这里休息吧，小然，你有没有意见？”
顾斐然有些意外：“没，意见。”
姐突然怎么了？
傅阮意又看向江瓷：“小然都没有意见，那你呢，你是留，还是走？”
刚才在车上，傅总还那么强烈地反对自己和顾医生在一起，现在态度突然转变这么大，细想一下，很大可能是为了测试自己，不过让自己留在顾医生家有什么可测试的？
江瓷：“如果顾医生和傅总不介意的话，我今天晚上可以留在这里。”
傅阮意：“好，那就上去吧。”
傅阮意说完，从她们两个中间穿过。
顾斐然目光追随过去，她和江瓷都能猜到这是测试，可却猜不到姐想测试的点是什么。
江瓷在顾医生疑惑的时候，上前拉住她的手，往电梯那边走，并小声说：“既然没办法拒绝，不如好好接受，我尽量做的好一点，不让傅总挑出毛病。”
顾斐然了解姐的性子，被拉着走时，特意叮嘱江瓷：“你不用做的特别好，相反，你可以故意露出一点破绽。”
江瓷不理解：“为什么？”
顾斐然：“我姐这人从小到大都要强，对自己各方面非常严格，一旦发现有人比她优秀、比她强，她就会下意识产生一点竞争意识，虽然这种意识不会打扰别人，属于暗中和自己较劲的类型，但这样会让她自己很累，所以你要稍微让她挑出一点毛病，有个发泄口，不过你也可以按照你的意思来。”
江瓷听懂了，“知道了，我会看着来。”
两人走到电梯跟前，松开手，一左一右站在傅阮意身后，跟她一起等电梯。
在进家门之前，顾斐然提前给阿姨发了消息，阿姨收到消息，出来开门，当她看到傅阮意和江瓷一起回来时，心里猛地咯噔了一下，脑海里都是那天傅小姐打江小姐的画面。
那天傅小姐和江小姐闹成那个样子，现在竟然又一起回来了，真是不可思议。
“阿姨，帮我们倒三杯温水吧。”顾斐然说着，走到鞋柜前拿出三双拖鞋。
阿姨点头：“好，我这就去。”
顾斐然换上自己经常穿的那一双，把小狗灰的那双给江瓷，姐的是一双纯灰的。
傅阮意看到江瓷穿的拖鞋，恍然大悟道：“我说呢，之前来的时候，几乎次次都会看到这个拖鞋。这双拖鞋明明比你穿的要大一号，但却放的这么外面，我以为是小然你太喜欢了，当时还想着重新给你每一双码数合适的，原来这拖鞋不是你穿的，是给别人穿的。”
刚才在停车场的时候，顾斐然还想，姐今天晚上让江瓷留宿，是想测试的是什么。
现在一看，只要姐注意到的都是测试。
顾斐然挑过了这个话题，往玄关处走，并说道：“你们两个今天晚上都住客卧，我和阿姨去给你们准备房间。”
江瓷叫住顾医生：“你和阿姨不用收拾我的，我知道东西在哪，我自己收拾就行。”
傅阮意顿时抓住江瓷话中的意思，目光投向她，说道：“我都不知道东西在哪，你竟然知道？看来之前没少在这里住啊。上次我来，你是从小然的主卧出来的……难不成先前你每次来都是住在客卧，小然慢慢才把你放到主卧的？”
顾斐然扶额：“……”
今天晚上怕是不能好好睡觉了。
“额……”江瓷缓缓抿起嘴巴。
傅阮意自己问的，问完突然间又非常不在意的说：“没事，我就说说而已，毕竟哪对小情侣没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总不能说，一开始你们两个没相处就睡在了一起，能理解，能理解。”
顾斐然、江瓷：“……”
傅阮意把拖鞋换好，先是越过江瓷，接着又越过顾斐然，走了进去。
三人都进去时，阿姨已经把温水倒好，全部放在客厅的茶几上，。
顾斐然和傅阮意有自己平时喝水的专属茶杯，所以阿姨每次倒水都会用她们自己的茶杯。
至于江瓷的水杯——
两个漂亮的水晶玻璃杯旁边的那个一次性纸杯，就是她的水杯。
傅阮意路过客厅，看到放在一起的三个茶杯，满意地点点头：“不错，没名分，就是得用一次性的，要是全部都准备成专属的，万一分手了，东西还得扔了，多浪费钱。”
顾斐然没管姐的自言自语，走到阿姨跟前，说道：“阿姨，麻烦你把姐平常住的客卧收拾出来，江小姐的客卧，她会自己收拾，把一次性洗漱用品帮她准备一下就好。”
阿姨：“知道了，顾小姐。”
阿姨转身去准备。
顾斐然和阿姨说完，一转身，看到江瓷朝自己这边走，到跟前时，慢步停下。
顾斐然：“我换个衣服过来帮你。”
江瓷摇头：“不用，我自己可以，铺个床单、拿个毯子，很简单的。你饿不饿，你要是饿的话，等你快洗完澡出来，我给你下份清汤鸡蛋面，或者你有没有想吃的？”
今天晚上因为忙，她还没有吃完，刚才路上回来也没觉得肚子饿。
现在这么一说，倒真是有点饿了。
顾斐然说：“饿倒是饿，不过你不用做，我想吃之前带你吃过的小区附近那家面店，你等会儿在软件上看看关门了没有，要是没关的话，在我快洗完澡之前，帮我点一份小面就行，如果关了，帮我做个水果沙拉。”
江瓷嗯了一声，说：“怎么有的话就吃咸辣的，没有就吃这么清淡的。”
顾斐然轻笑：“不知道，不过绝对没有嫌弃你鸡蛋面不好吃的意思，你做的饭是我吃过非常好吃的。我去洗澡了，你睡的那个客卧没有洗澡间，等会儿我洗完，你拿着东西去我房间洗，我把睡衣和浴袍给你提前准备一下。”
她说着就要走，江瓷忽然伸手拉住，认真问道：“你说，我做的饭是你吃过非常好吃的，难道不是最好吃的吗？”
“嗯？”
顾斐然疑惑皱眉，怎么突然问这种事情了，语气听起来似乎有点像……姐。
江瓷下意识顺口一问，问出口，在看到顾医生的神色后，察觉到有点不合适，慢慢松开手，说道：“没事，我就是问问，你去洗澡吧，我现在就去看外卖软件。”
江瓷转身走向客卧，并把门关上了。
两分钟后，她的微信上收到一条顾医生发来的消息：之所以没说你做的最好吃，是因为这话我经常用来夸外婆、妈妈妈咪和姐，所以想着给你的回答不一样一点。
顾医生：你做的也是最好吃的，每次带的饭我都很喜欢。
江瓷打开表情包，翻找了一会儿，回了一个玫瑰花和一颗红色的心。
顾斐然拿着衣服准备去洗澡，看到这个回复，忍不住笑了下，怎么看起来那么老干部。
江瓷把房间收拾好，坐在小沙发上，打开外卖软件给顾医生点餐，但搜索后发现，那家店已经关门，于是出来到进到厨房，开始给顾医生做水果沙拉。
冰箱里水果有很多，看起来也很新鲜，阿姨说，这些都是当天买过拿回来的。
江瓷嗯着，一边和阿姨聊天，一边做水果沙拉。
三十多分钟后，顾斐然洗完出来，看到了餐桌上放着的水果沙拉。
“你洗好了？”江瓷从阳台那边走过来。
顾斐然扭头看过去：“嗯，衣服已经给你准备好了，你去洗吧，在我洗澡的时候，我姐她应该没有为难你吧。”
江瓷摇摇头：“你刚去洗澡没多久，傅总也回客卧洗澡了，现在还没出来。”
顾斐然：“那就好。”
江瓷：“你吃吧，我去洗澡了。”
“行。”顾斐然等江瓷离开，走到餐桌前，拉开椅子坐下，拿起叉子开始吃。
做的真的很不错。
水果沙拉吃到一半的时候，傅阮意洗完澡从客卧出来，手里拿着空杯子，去水台那边接水，并问道：“你家江瓷呢，她在哪洗澡？”
顾斐然用叉子指了下主卧的方向，回答说：“我让她去主卧洗了。”
傅阮意单手叉腰站着，等玻璃杯里的水接满后，走过来，坐在顾斐然正对面，满脸怨气地盯着她。
顾斐然被看的心中害怕，身子往后靠了靠，小心问道：“干嘛这样看着我，用主卧浴室洗个澡而已，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傅阮意：“是没什么问题。”
顾斐然捏紧叉子：“那姐你，怎么这样看着我，是又要说我恋爱脑吗？”
“呵。”傅阮意现在已经不屑说她恋爱脑了，开始算账，“刚才洗澡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你衣柜里的衣服，大部分都是我给你买的，所以我知道里面有什么。”
顾斐然点头：“对，是你姐买的。”
顾斐然本身对买衣服、香水，还有鞋子什么的没什么兴趣，只要衣服能穿，就能穿好久，但姐对她这点看不下去，所以负责了她的衣柜、鞋柜、首饰柜、珠宝柜等等。
衣帽间有的东西，几乎全都是姐买的。
傅阮意：“之前江瓷来我们盛鼎开会，我发现她身上穿的那套女士西服，跟我给你买的一模一样，就连香水味道也一样。那会儿我以为是碰巧意外，现在我突然知道，原来不是碰巧意外，而是有人主动授权，难怪啊。这些先不提，我们算一算时间，从那天开始到现在，起码也有一段时间了。”
傅阮意眼神突变，开始质问：“说，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这件事顾斐然没打算瞒姐，甚至还提前想好了答案，她说道：“一两个月，从她被乔家退婚后不久开始的。”
傅阮意愣住：“哈？”
从江瓷被乔家退婚后不久开始的？
江家被乔家退婚那会儿，江瓷几乎成为了整个临江的笑话，所有人都对她避之不及，包括自己也是冷嘲热讽，但就是那段时间，小然开始和江瓷在一起的。
这……
傅阮意越想越不想相信，这怎么可能。
傅阮意现在严重不理解小然的想法，端起水杯起身走过来，坐在她身边，一脸认真地问：“小然，为什么？江瓷被乔家退婚，说明别人不要了，你为什么要接手？”
顾斐然：“姐，想听实话吗？”
傅阮意冷脸：“我都问你了，我还不想听实话吗？来，你说说，我是真想知道。”
顾斐然把叉子放回盘子里，喝了口水，一本正经地说：“我对她不是接手，而是主动去找她。”
第85章 亲亲被打断
傅阮意：“……说点我能听的人话。”
不对小然说难听的话是她的底线,如果实在忍不住，家里现在还有一个江瓷。
顾斐然被姐可爱到，笑着轻轻往后靠在椅背上,右手手腕搭在桌面，漂亮纤细的手指握成拳头又松开，“她被乔家退婚，不代表就是她的错，我只要她没有订婚,单身就行,至于别的……也没什么要求，就是有时候不知道是真呆,还是故意的,挺吊人胃口。”
傅阮意听不下去，字字句句不说喜欢，字字都透露着对那人的生理性喜欢。
“还有一点。”顾斐然看着姐补充说：“人长得还可以，身形也板正,而且这么多年来，虽然因为腺体的事情经常被打击嘲笑，但她能自我消化并转化成动力，这点也挺好。”
傅阮意提醒自家小妹：“小然,你不要带着滤镜去看她,这个江瓷可没表面看起来那么单纯,先不说她上门找我们傅家合作的事情,单说现在，她因为你腺体恢复正常,不仅成为了s级alpha，信息素也变成了珍稀的曼陀罗,你就不怕她为了能让自己彻底恢复，开始故意亲近，等到腺体彻底恢复那一天，就把你给甩了？”
顾斐然松开的拳头再次缓缓握紧，迟疑片刻，目光看向姐，轻声道：“江家都这样了，她要是再没点心思，恐怕早就被人吃干抹净了，有点小心思也挺好。关于她腺体恢复这件事，总的来说，不管她是否得利，结果都是我造成的，如果她现在真的利用我，等恢复后就把我甩了，我也不后悔，但我们这辈子应该都不会再联系了，这点我还是分得清的。”
傅阮意微微皱眉，此刻心情有种说不出的难受和憋闷，怎么就非她江瓷不可。
“姐。”顾斐然喊着，抬起左手抓住傅阮意的手腕，说道：“我知道你对江家和江瓷有看法，我不反对你对她们的态度，也不强迫你对江家和江瓷改观，但这一次，能不能让我自己决定。”
傅阮意关心道：“不怕受伤吗？”
顾斐然要比傅阮意想的还要足够释然：“在爱情里受伤，不是很正常的事情？我这个人在乎结果，也在乎过程，但在没有看到结果的时候，我想好好享受这个过程。”
两姐妹四目相对看着彼此。
咔嚓，主卧那边传来门开的声音。
江瓷顶着半干的头发，手里抱着刚才洗澡换的衣服朝这边缓缓走来。
顾斐然松开手，坐了回去。
江瓷因为抱着衣服，没离她们两人太近，看了一眼顾医生跟前快吃完的水果沙拉，说道：“傅总，您饿不饿，饿的话，我去给您做点吃的，您有什么想吃的吗？”
虽然两人刚才谈了话，但傅阮意对江瓷的态度依旧没改变：“家里有阿姨，就不劳烦江总大驾了，你有做饭这心思，不如早点离开我妹妹，刚才在车上的时候，小然也说了，如今你的腺体已经恢复七八成，信息素更是和小然一样珍稀的曼陀罗，以你的身份，另外再找一个s级omega也不是不可能，何必缠在我们傅家人身边。”
“姐。”顾斐然脸色严肃。
傅阮意说完江瓷，又当着她的面说顾斐然：“小然，刚才我说的话你多想想，东郭先生的狼的故事，别只听不长记性。”
傅阮意双手撑在桌面，起身回房，留下她们两人在餐桌前一坐一站。
片刻后，顾斐然站起来转身面向江瓷，眼神和语气一如既往地温柔：“姐刚才的话随便说说，不要放在心上。”
江瓷右手扣紧衣服，指节弯起：“不会的。”
顾斐然说：“那你早点休息。”
江瓷：“你也是。”
顾斐然笑了笑，从江瓷身边走过。
——
昨天晚上睡的比较早，早上六点半的时候，顾斐然关掉闹钟起来，洗漱过，穿着运动服，背了一个小包到小区健身房健身。
虽然医院平时工作挺累的，一天下来没什么精神，但也要抽时间锻炼身体。
身体锻炼好了，精神才能好。
七点二十分，顾斐然运动完回来去浴室洗澡，换了件黑色无袖针织背心，穿过客厅去江瓷房间，到她门前时，抬手轻轻敲门。
咚咚，轻轻两下。
不知道这个点她醒了没。
顾斐然站在门口等了一分钟，见里面没有动静，便转身离开，但刚侧了个身子，房门忽然打开，江瓷穿戴整齐出现在门口，问道：“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顾斐然又转过来：“有件事想和你说，所以就过来了，现在有空吗？”
江瓷上前把门全部打开，回道：“有，你进来说，还是我们两个出去到客厅说？”
顾斐然：“进去吧。”
“行。”江瓷侧过身子，等顾医生进来，轻轻把房门关上，跟在她后面。
顾斐然以为她刚起，结果看到被子已经叠了起来，弯腰坐在床尾，轻轻迭起双腿，左手放在膝盖上，仰头看着江瓷问：“都起了，怎么那么久才给我开门？”
江瓷看着一大早随便洗洗就能精致展现美貌的顾医生，再看看自己身上浅灰色简款纯棉睡衣，以及差点睡成鸡窝头的头发，双手摊开，说道：“总得把鸡窝头理顺才能开门吧。”
顾斐然上下看了看，轻笑：“怎么忽然开始在我面前注意形象了，你之前睡成鸡窝头，我也没说什么。”
她发量多，又柔顺，每次一大早醒来头发都看起来像是炸毛了一样。
不过打理过就会变得柔顺。
江瓷伸手指向椅子上，昨晚顾医生给自己找的衣服，说：“我原本还打算把衣服穿上再给你开门的，但想了想，担心你有什么事情，所以直接过去开门了，你找我什么事啊？”
顾斐然：“你怎么知道是我敲的门？”
江瓷解释说：“阿姨不会来敲，你姐不想见到我，更不会，只有你能来敲门了。”
说的是有那么点道理。
顾斐然：“我来找你是想说，我妈咪今天会去你家找钱奶奶商议小姨和江医生的事情，你是今天回去看看，还是等结果？”
今天就去吗？还以为是明天。
江瓷回道：“回去，虽然我相信以你妈咪的能力，一定能和奶奶商议出一个合适的结果，但我还是回去看看比较好，万一有什么需要，也能及时站出来。”
顾斐然也是这样想的：“嗯。”
江瓷在相信傅希榆的同时，还有一件担心的事情：“伯母这边是支持小姑和柳阿姨的，但你外婆那边不会说什么吗？”
傅老太太和奶奶一样不好说话，她前些时日还在反对，怎么现在就同意了？
顾斐然说：“其实外婆一直都不怎么反对小姨和江医生在一起，只是碍于两家世仇的面子，才会反对她们两个在一起。”
江瓷不明白：“为什么？”
顾斐然回答之前，招手让江瓷过来。
江瓷不知道顾医生叫自己过去做什么，但还是迈步走到她跟前，小腿无意中碰到她的翘起的脚。
顾斐然伸手抓住她睡衣衣摆，一边整理着衣服褶皱，一边说道：“因为外婆对小姨从小心中有愧疚，总觉得欠小姨什么，再加上老妈这些天的游说，外婆那边已经答应了，并表示不会插手，所以只要妈咪这边顺利就行了。”
江瓷：“原来是这样。”
“嗯。”顾斐然整理好，又拍了拍，放下手，十指交扣：“如果今天商议结果是好的，那我们就祝福小姨和江医生，如果结果不好，你多劝劝江医生，我多劝劝小姨。”
江瓷乖乖点头：“知道了。”
顾斐然过来找她就是说件事情，事情说完，双手松开站起身，“换衣服，洗漱洗漱，等会儿出来吃饭，我没让阿姨做，点的外卖，有你喜欢吃的茴香小油条。”
“好。”江瓷说着，视线垂落在面前这人红润的双唇上，伸手搂住腰，低头想亲。
铃铃铃，铃铃铃，手机忽然响了。
江瓷当没听到，继续低头，目光一直从唇上没有移开，就在快要亲到时，一只手忽然伸出来，挡在中间，吻落在了掌心。
“嗯？”江瓷抬眸看去。
铃铃铃，铃铃铃。
顾斐然后仰了些身子，手掌拿开，轻轻捏住她软嫩可爱白皙的脸颊，说道：“没洗漱，怎么闻起来有股柠檬的味道，刚才迟迟没开门，该不会是在用漱口水吧？”
江瓷眨巴一下眼睛，承认道：“嗯，不过不是为了亲你才用的，是担心说话的时候有口臭，你有洁癖，我当然要注意一点。”
顾斐然很满意：“注意是好的，不过有人这么早给你打电话，还响这么久，说不定找你有什么急事，先接，等接完再说。”
“行。”江瓷听话松开手，去床头拿起电话，在接听之前，回头看了一眼顾医生。
她在床尾站着没有走。
江瓷这才低头看向来电显示，陈阿姨，她划开接听，没有躲着顾医生，“喂。”
陈厝：“今天有时间吗？见个面，有点工作上的事情想和你谈。”
江瓷低声问：“几点？”
陈厝：“我这边都可以，看你时间。”
刚才顾医生说，伯母今天要去找奶奶商议小姑和柳阿姨的事情，自己没问几点，有可能是上午、也有可能是下午或者晚上。
江瓷想了想，说道：“我这边今天看一下，如果有时间会立刻告诉你。”
陈厝：“嗯。”
两人聊完挂断，江瓷拿着手机重新走到顾医生跟前，解释说：“工作上的电话。”
顾斐然摇头：“我像是那种什么都要问，并且让你报备的人吗？”
江瓷握着手机的手，再次圈住她纤纤玉腰，鼻尖嗅到清淡好闻的香气，低头的时候，低语道：“你不问，但我不能不说，不然等你开口主动问的时候，说不定就晚了。”
顾斐然忍不住笑：“这会儿倒是懂挺多。”
江瓷另外一只手也抱住，闭上眼睛缓缓张唇去吻，顾斐然没拒绝，只是笑着，但——
嘭！
房门忽然被用力推开，两人同时被吓到，齐齐扭头看向门口。
“姐？”顾斐然喊人。
江瓷一下子便清醒了，双手慢慢从顾医生腰间拿开，十分识趣地退后了两步。
傅阮意站在门口，一副自己家种了许久的白菜被拱了的神情，幽幽道：“一大早，人不在房间，我还以为去哪了，原来真来这里了，顾斐然，你给我出来。”
顾斐然：“哦，好。”
话是应了，但人却没要走的意思。
傅阮意不信她说的话，站着不走，歪头示意外面：“出来，我有事情和你说。”
“好。”顾斐然侧身往门口走，走之前，抬手摸了摸江瓷的手臂安慰。
江瓷看着，等两人依次从门口离开，低头浅叹一口气，刚才那一幕，简直比晚上做噩梦还要吓人，希望今天晚上不要梦到。
顾斐然从房间出去，刚好看到阿姨把早餐拿了回来，“顾小姐，早餐到了。”
“好。”顾斐然走到餐桌前，拆开袋子，把里面的早餐一一全部拿出来，她买的有鸡蛋汤、燕窝、煎蛋、煎香肠，还有茴香小油条之类等等，够她们三人吃了。
另外阿姨还准备了两盘水果，一份是她和姐吃的，一份柑橘种类的水果是江瓷吃的。
傅阮意走过来，站在顾斐然身边，神情和刚才一样难看：“你一大早找她干什么？不就一晚上没见，至于这么早就找吗？”
顾斐然继续整理：“没有，我刚健完身回来，想着有件事想和她说，就过去了。”
“呵。”傅阮意连她说的一个标点符合都不信，“事情是用嘴巴说的，不是用来亲着说的，我看你刚才笑的挺开心啊？”
顾斐然伸手把燕窝放到姐坐的位置前，说道：“她想亲，我总不能哭丧着脸，搞得好像多不情愿一样，而且要是不情愿，我们两个不用姐你劝就各自散了，现在当然要笑着了。”
傅阮意：“……”
两人聊着，江瓷换好衣服出来，浅蓝色衬衫，黑色修身长裤，“傅总。”
傅阮意脸色冷着，没搭理。
顾斐然侧过身子刚想说和江瓷说话，看到她身上的浅蓝色衬衫，眼眸中都是欣赏和满意，除了白色和黑色，浅蓝色的衬衫果然也很适合她，看起来更乖了，以后可以多买几件。
顾斐然说：“去洗漱吧。”
“好。”江瓷转身去主卧洗漱。
顾斐然又和姐说：“姐，你洗漱了吗？没洗漱的话，快点去，然后过来吃餐。”
傅阮意拉开椅子坐下：“我洗漱过了。”
“那你先吃吧。”
顾斐然把包子、蔬菜沙拉和玉米放到姐跟前，说：“你想吃那个自己拿。”
傅阮意拒绝：“不用，等那个谁一起，省得你们两个分手后，她吐槽我们傅家人没有礼数，吃饭的时候不等人就先动筷。”
顾斐然摇摇头，拿姐没办法，她把早餐布置结束，走过去坐下一起等江瓷。
江瓷洗完从主卧出来，看到两个人在餐桌前等自己，加快了些步子过来，弯腰坐在主位顾医生的右手边，而对面就是傅总。
顾斐然：“吃饭吧，两位。”
“嗯。”傅阮意先动筷，等她吃了之后，江瓷才拿起勺子喝汤，别的都没碰。
顾斐然注意到，伸手把小茴香油条和煎蛋放在她跟前，说：“不要只喝汤，这些都吃了，特意给你买的，对了，等会儿走的时候，把阿姨给你准备的水果带走。”
江瓷客气道：“谢谢。”
顾斐然叮嘱过，忽然想起今早就想和她说的一件事：“昨天晚上是不是没涂药膏？”
“没有。”江瓷说。
脸上的伤其实已经好的差不多，涂的次数渐渐少了，偶尔一次不涂也没关系。
顾斐然严谨道：“白天你要化妆，可以不涂，但晚上睡觉之前一定要涂，我上次给你的祛疤膏应该还没有用完，等淤青全部散去，再用祛疤膏涂几天，脸上不要留痕迹。”
江瓷：“我知道了，谢谢。”
傅阮意听着小然对那个谁无微不至的关心，忍不住阴阳怪气道：“你确实得说谢谢，全世界像我们家小然这么好、这么温柔、这么细心的人，打着灯笼都找不到，但偏偏就让你给遇见了，也不知道你给运气上了多少香。”
顾斐然拿起一个包子放在姐的盘子上，温柔道：“姐，好好吃饭，对胃好。”
傅阮意：“……”
早上吃过饭，江瓷和顾医生说了一声就走了。
傅阮意又在这里唠叨了一个多小时，最后顾斐然实在受不了，把人赶走了。
江瓷从小区离开，直接回了家，她刚才在路上给顾医生发消息，问伯母什么时候来。
顾医生回复说，大概上午十点的样子。
江瓷到了后，没立刻开进去，在外面坐着，一直等到九点半，才重新启动车子开到家里。
江瓷熄火下车，拿着手机走进主楼，到客厅的时候，看到了正在喝茶的奶奶。
江瓷走过去，喊道：“奶奶。”
今天钱英要在家里等傅希榆，所以并没有上班，刚才听到车子的声音，她还以为是傅希榆来了，没想到竟然是江瓷。
钱英慢慢把茶杯放下，没看她，问道：“这个点不去公司，是因为傅希榆今天要来？”
江瓷：“是。”
钱英再次问：“那你来，是站在我这边，还是站在傅家和你小姑那边呢？”
这个问题……
江瓷停顿想了片刻，才回答说：“我不站傅家那边，也不站小姑那边，我站奶奶您会为江家考虑这边。”
钱英神色微不可察地变了变，手中倒茶的动作也慢了许多，“那就等着吧。”
江瓷：“嗯。”
上午十点，主楼外准时响起停车的声音。
江瓷迈步出去迎接，走下台阶时，傅希榆刚好走到台阶前，她看到江瓷，眼眸中有几分明媚。
对于目前的江家，除了钱老太太，能出来做主的也就是小瓷了，至于小柠那边，还需要再磨炼一段时间。
江瓷从最后一阶台阶处下来，站在傅希榆跟前，客客气气道：“伯母好。”
傅希榆眼眸一动，对江瓷看了又看，忍不住夸奖说：“今天的衬衫很衬你，青春靓丽，你年纪不大，不用每天那般严肃正经，偶尔还是要放松放松。”
江瓷道：“我知道了伯母，以后会看着改变一下，奶奶已经*在等您了，里边请。”
傅希榆嗯了一声，迈步踩上台阶，往里面走，不过依旧在和江瓷说话：“你这个点在这里，该不会是专门为了等我吧？以我对钱老太太的了解，她应该不会告诉你，我今天要来的事情。”
她今天来江家的事情，除了跟钱老太太说，还跟老妈、柳希庭说了。
该不会是柳希庭告诉了江家小姑，江家小姑又告诉了江瓷吧，要是这样的话，她们这群人还真是够信任的。
江瓷回道：“确实不是奶奶告诉我的，是我从别人口中知道的，不过伯母您可以放心，您和奶奶谈话的时候，我不会上去。”
傅希榆：“那就好。”
江瓷一路带傅希榆坐电梯到二楼书房，走到门口的时候，她轻轻敲门做提醒，接着压下门把，身子侧在一旁：“伯母，请进。”
“嗯。”傅希榆迈步进去。
等傅希榆进去，江瓷把门关上，下楼坐在客厅沙发上等，希望商议的结果是好的。
傅希榆进去走到书桌跟前，并没有立刻坐下，而是先鞠躬客客气气打招呼：“钱姨，好久不见，您最近身体还好吗？”
钱英已经上了年纪，头发花白，脸上都是皱眉，但姿态却依旧傲气，威严。
傅希榆柔声道：“我这边工作忙，单位管的严，平时很少回来，也很少和您见面，今天来，本意是想认真看看您，和您说说话，没想到却附带了希庭和小岚的事情。”
钱英：“坐吧。”
“哎。”傅希榆应着，弯腰坐在椅子上，和钱英面对面，神色一片温柔：“钱姨，刚才我见了小瓷，看起来，您把她培养的很不错，礼貌懂事，而且我回来的这几天也听说了一些有关小瓷的事情，她是个很努力，也很优秀的孩子，相信以后会撑起您肩膀上的担子。”
钱英说：“她能不能撑起江家的担子，还不一定，得再看看，既然你今天来了，我们两个还是说说她们两个的事情。”
傅希榆顺着说：“行，您要是有这个意思，那我就和您商议商议，不管我妈的态度如何，我这边是非常希望您能答应她们两个在一起，毕竟也这个年纪了，两人也挺合适的。”
钱英这次倒是非常好说话：“她们两个的事情我可以答应，不过有条件。”
第86章 台阶吻
现在决定权在江家这边,谈条件是应该的，在来之前，她已经准好了准备。
傅希榆：“钱姨,说说您的条件。”
钱英缓缓道：“第一个条件，她们两人如果登记结婚办婚礼，主办方的名字，我们江家要写在你们傅家前面，如果她们不想办,只打算两家人坐一起简单吃个饭,主位必须必须由我们江家来坐；第二个条件，以后江家和傅家若是再有的合作,傅家不能再提任何苛刻的条件；第三个条件,也是最后一个，虽然可有可无，但我还是提前说一下，如果她们生了孩子,第一个孩子必须姓江。”
话音落下，书房里一片寂静。
傅希榆听完这些条件，神情不仅没有生气、惊讶，反而比一开始多了份怅惘和感伤,她眼眸湿润着望向钱英,轻声道：“这些条件我全部答应,至于傅家那边,您不用担心，我可以全权代表。另外,钱姨您今天只说了三个条件，如果我离开之后,您有什么想补充的条件，尽管跟我开口，我一定随叫随到。”
钱英：“条件提的再多，没有我们江家想要的，提了也没用，只要你们傅家能答应这三个条件，我们江家就答应这件事。”
傅希榆轻轻点头：“好，我回去之后会告诉我妈和希庭，请钱姨静候佳音。”
“不送。”钱英说道。
傅希榆站起来，双手放在身前，弯腰朝钱英再次鞠躬，直起身子时，深深看了一眼，收起眼眸里的情绪，转身离开书房。
医院病房。
柳希庭已经能下床走动，这会儿手里拿着手机，在病房里来来回回走着，走的傅阮意头疼，她抬手扶额，唠叨说：“小姨，你能不能安分一会儿，别走了。”
“我紧张啊。”柳希庭说：“你妈咪今天去了江家，谈我和江医生的事情，也不知道谈的顺利还是不顺利，你说，万一没有谈拢，两家再有仇了怎么办？”
傅阮意无奈道：“小姨，你放心吧，有妈咪在，不会出问题的，就算真的没有谈拢，以妈咪的能力也绝对不会和江家再次结仇，更何况妈咪因为老一辈的事情，一直对江家心中有愧疚，无论钱家老太太说什么狠心的话，妈咪都不会生气。”
柳希庭终于站着没再走，但情绪看起来更糟糕了：“话是这样说，可我心里还是担心，这次不行，万一之后都不行怎么办？”
傅阮意本想说成不了就不成，话到嘴边又收回去，安慰道：“不会不成的，妈咪既然敢去谈，心里肯定有数，就看怎么谈下来了，小姨，你就在这里安心等待妈咪的消息。”
“我……”柳希庭怎么说都不放心，继续心急如焚地来回走着。
傅阮意干脆闭上眼睛不看。
江家。
傅希榆坐电梯下来，电梯门刚打开，一个浅蓝色身影便出现在电梯前。
江瓷喊道：“伯母。”
傅希榆迈步从电梯里走出来，叫上江瓷：“你过来送我到门口吧。”
江瓷：“好。”
两人从主楼出来，傅希榆没上车，慢慢朝大门口方向走去，江瓷跟在一旁，若有所思，她原本以为伯母会和奶奶谈很久，没想到不到半个小时就出来了，是没谈拢吗？
傅希榆出声道：“猜猜我和你奶奶谈的怎么样，是成功了，还是没成功？”
这个问题……
江瓷垂眸认真思虑，自己刚来那会儿，奶奶问自己站在哪边，听语气，不像是反对小姑和柳阿姨的样子，而且自己回答过后，奶奶也并没有再说什么。
难道说奶奶一开始就没有打算不同意？
江瓷根据自己的猜测回道：“有伯母您亲自出马，我想应该是成功了。”
傅希榆不知道她是真的猜到了，还是在拍马屁，笑了笑，说道：“算你猜对了，钱姨答应了希庭和小岚的事情，不过她提出了三个条件，要不你再猜猜这三个条件是什么？”
江瓷这次回答的很快：“奶奶提出的条件我猜不到是什么，但能猜到大概。”
“哦？”傅希榆看向江瓷：“说说。”
江瓷道：“条件对我们江家有利，同时也为小姑好，另外，条件应该不算太苛刻，在您和傅家承受范围之内，否则您不会出来的这么快。”
傅希榆笑的更畅快：“倒是挺聪明，猜的一点都没有错，钱姨提出的第一个条件是，如果她们两个结婚，江家的名字得放在傅家前面，第二个条件是，以后江家和傅家合作不能再提出任何苛刻的条件，第三个条件，如果她两结婚生了孩子，第一个孩子必须姓江。”
傅希榆说完，问江瓷：“听完钱姨说的这三个条件，有什么想法吗？”
江瓷凝眉，神色有些沉重：“奶奶……不想被外界议论说我们江家是为了巴结傅家，才同意的这门婚事，所以我们江家的名字必须放在傅家前头，第二个条件没什么，至于第三个条件，让小姑和柳阿姨的第一个孩子姓江，是因为柳家如今已经落败，如果姓柳，等时间一长，后代们说不定会因为姓氏排斥小姑和柳阿姨的孩子，想不到奶奶竟为小姑考虑如此周全。”
奶奶一直不同意小姑和柳阿姨的事情，可能是没有等到答应的时机，现在有这个机会，便提了出来，也算是给了小姑保障。
傅希榆接着她的话补充：“其实姓傅也可以，但双亲一个姓江，一个姓柳，说出去，不知道还以为是傅家哪蹦出来的孩子，所以钱姨让第一个孩子姓江，也在情理之中。如果她们两个有打算生第二个，到时候无论姓江、还是柳、傅都没有什么关系。”
江瓷：“嗯。”
傅希榆目视前方，有些思虑：“在这三个条件之外，还有一个没有说出来的隐性条件，不知道你能不能猜出来。”
江瓷抬眸看向傅希榆，心情有些许的沉重，说道：“奶奶提出的三个条件都不算过分，所以相比江家和傅家老一辈那些恩怨，奶奶这次选择了让小姑幸福。”
“是啊，想不到钱姨竟然会放下。”
傅希榆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叹出去，低头从包里拿出一个东西，说道：“起初我以为今天来，会费一番口舌和力气，所以连打感情牌的东西都拿来了，没想到竟然没用上。”
江瓷看去，是一个老银锁，也是长命锁。
傅希榆握着长命锁转了一圈，语气有几分感叹：“这个长命锁是我百天的时候，你江奶奶和钱奶奶一起送的，上面刻了长命百岁四个字，算算时间，也五十多年了。”
五十多年，弹指一挥间。
傅希榆：“除了这个，我甚至还联系了你老妈和妈咪那边，结果也没用上。”
江瓷神情一下子清明了起来。
傅希榆感叹过，又笑了两声，将长命锁放回包里，说道：“行了，就到这里吧，既然我们两家已经达成协议，接下来就找希庭和小岚商量一下这件事，看她们两个有什么打算。”
江瓷：“好。”
车子开过来，停到傅希榆面前，江瓷上前弯腰轻轻拉开车门。
傅希榆在上车之前，手搭在车门上，扭头看向江瓷，多问了一句，“对了，你是不是跟我们家小然挺熟的？”
“啊？”江瓷被问的有点猝不及防，慌张道：“还，还行，算是……认识。”
傅希榆神情反应不大：“认识啊，行，我知道了，下次有机会再见。”
江瓷连忙点头：“好。”
等送傅希榆离开，江瓷松了一口气，绷紧的神色慢慢缓解开来，伯母怎么会突然问自己和顾医生的事情，算了，只要小姑和柳阿姨这边解决了就行，她得通知小姑一声。
江瓷折身回到客厅，从包里找出手机给小姑发消息：小姑，奶奶同意了，双方正式协议过，就看你和柳阿姨什么时候结婚了，我的想法是越快越好，免得夜长梦多。
傅希榆这边也给柳希庭发了消息：钱姨同意了，在你出院前的这段时间，赶紧把事情全部定下来，等一出院就去和小岚办理相关手续，防止中间再发生什么差错。
嗡嗡嗡，柳希庭这边收到消息，拿起手机看到是姐发来的，下意识就想点开看，但指尖还没来得及点击屏幕，又急匆匆收了回去。
从姐到达江家，到现在给自己发消息，前前后后不到一个小时，怎么谈的这么快？
柳希庭心中涌来不好的预感，眉眼间染上愁丝，她拿着手机走到傅阮意跟前，说道：“小阮，你妈咪发了消息过来，我不敢看，你帮我看看，你妈咪发了什么。”
“行。”傅阮意伸手接过，打开微信，点击妈咪发来的消息，她先看了一遍，然后举起手机大声一字一句给小姨读了出来。
读完后，傅阮意笑着放下手机，说道：“小姨，听到了吗？你和江家小姑的事情成了，妈咪让你赶紧商议定下来，等出院就和小姨办理结婚手续，恭喜小姨，得偿所愿。”
柳希庭在听到同意那句时，神情是掩饰不住的惊喜，但又有些担心，能让老太太答应自己和江医生的事情，恐怕谈了条件。
柳希庭：“好，我知道了。”
傅阮意见小姨神情有些担忧，关心道：“小姨是在担心江家提了条件吗？放心，妈咪既然能答应她们，就说明条件不算过分，再说了，江家提的那些条件无非是钱或者让我们傅家为当年的事情道歉，如果能用这些换取小姨你的幸福，也挺值得的。”
“是吗？”柳希庭自言自语了一句。
江岚上午忙着查房和做手术，到中午吃饭的时候，才看到小瓷发来的消息。
江岚简单回复：知道了。
江岚：明天你和小柠回家一趟。
江瓷：好。
下午下班的时候，江岚把工作交接完毕，脱掉白大褂，拿着包去了柳希庭病房。
江岚推门进去，里面只有她自己，护工和傅家人都不在，病房安安静静地。
柳希庭知道她会来，所以提前让小阮和小然以及护工离开，自己也早早从病床上下来等着，还特意化了一个淡妆。
原以为自己会很激动，但在真正看到人时，情绪竟然要比想象中平静许多。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不知道该说什么，江岚先开口关心了她的身体：“看起来恢复的不错，相信过不了多久就能出院了。”
柳希庭嗯着，问道：“你看起来不太开心的样子，是对今天的事情有什么想法？”
江岚轻轻摇头：“想法倒是没有，就是觉得很意外，我们之间的事情，老妈反对了那么多年，现在忽然松口同意，觉得心里空落落地，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心口遛走了。”
柳希庭：“是压力吗？”
江岚再次摇头，这次唇角挂上了笑意：“不是，就是……我以为老妈绝对不会同意我们的事情，没想到老妈不仅同意了，而且听小瓷的意思，老妈虽说提出了三个条件，但三个条件处处都是在维护我，不想让我和你结婚后，落了别人的口舌，我从来不知道老妈竟然会为我思虑的这么周全。”
说着，江岚喉咙有些哽咽，眼角不知不知觉冒出几颗泪珠，模糊了眼前的视线。
那时候让自己分手分的那么决绝，现在又来这一套。
柳希庭不再犹豫，迈步走过来，把江岚轻轻抱进怀里，安慰道：“我们的婚姻不是嫁娶，只是两个人在一起过日子，结婚后，如果你想一直住在家里，我都随你。”
江岚低头，额头放在她肩膀上，泪水一时间喷涌而出：“对不起。”
柳希庭也渐渐红了眼睛：“没事，不用道歉，我们好好的就行。”
“嗯。”江岚低声抽泣着说。
VIP病房外。
江瓷和顾医生站在一起，旁边是盯着她们两个的傅阮意，眼神看起来像是要吃人。
顾斐然已经下班，脱掉了身上的白大褂，并且肉眼可见化了一个御姐妆，乌发披肩，戴了耳钉，锁骨处垂落着一个漂亮的项链，还特意穿了一件很显身材的黑色衬衫。
傅阮意：“我有事找你说，跟我回去。”
顾斐然站着没动，柔声道：“姐，这个理由早上已经用过了，我明天休息。”
傅阮意分贝一下子提高了不少，“我知道你明天休息，所以才有事找你，妈咪今天刚去江家把小姨的事情谈拢，接下来有很多事情要做，我们两个得回去帮小姨，另外，江瓷恐怕也得回去忙江医生的事情，所以今天晚上，你们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三个小时。”顾斐然伸出指头。
傅阮意脸色沉下：“不行，别说三小时，一分钟都不行，小姨和江医生现在是得到了家里人的同意，所以可以正大光明地谈恋爱，至于你们两个，不仅搞地下恋，还是江傅恋，家里人要是知道，肯定不会再同意一次，我现在是在帮你们两个斩断情丝，让你们两个长痛不如短痛。”
顾斐然皱起眉头。
江瓷今天来医院，本就是为了接小姑下班回家，去找顾医生时是顺路看看，没想到她今天下班早，两人商议了一下，打算在外面转几圈，等小姑什么时候发消息，什么时候再回医院，结果在这里突然碰到了傅总，于是就发生了现在的事情。
江瓷说：“顾医生，要不你跟傅总回去，小姑和柳阿姨这边的事情确实要解决。”
傅阮意立刻说：“你听听，江瓷都不想跟你约会，你还上赶着。”
什么？？
江瓷忍不住惊讶了一下，赶紧正色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没有不想跟顾医生约会，只是傅总你不答应。”
怎么有人直接当面曲解别人的意思。
傅阮意反驳她：“不是什么不是，小然，今天晚上你必须跟我回去。”
江瓷为了不让顾医生纠结，再次说：“小姑刚和柳阿姨复合，她们这边可能要等一会儿，我送你们回去吧。”
“不用。”傅阮意拒绝，“我们有司机。”
江瓷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转头看向顾医生，等她的答案。
傅阮意再次喊：“小然。”
顾斐然认真思虑过，说道：“行，姐，今天晚上我跟你回去，不过这次回去了，再有下次的话，我会自己做主。”
傅阮意严肃道：“小然，你真的确信，外婆、妈咪和老妈会再答应一次？”
顾斐然：“我不确信，但现在还没有考虑到那一步，等到的时候，再说也不迟。”
恋爱上头的人，真是一点都劝不得。
傅阮意已经拿小然没有办法，她看了看江瓷，握紧的双拳松开，转身走了。
江瓷担心道：“顾医生，傅总她……”
顾斐然心情沉沉，也没什么再约会的心思，说道：“我们就在医院外面走走吧，等江医生什么时候出来，你什么时候走。”
“好。”江瓷说。
江瓷给小姑发过消息，两人到医院外面附近散步，路过一家开着的奶茶店，江瓷过去排队，买了两杯不同口味的奶茶给顾医生，她自己不是很喜欢喝，等顾医生喝不完了，自己再喝。
江瓷递过去：“给。”
顾斐然坐在路边花坛的台阶上，伸手接住，捧在手里，打开喝了一口，很甜。
江瓷弯腰提着另外一杯，坐在她旁边，双手搭在膝盖上，看着深夜的柏油马路，说道：“我没有想到，奶奶就这样答应了小姑和柳阿姨的事情，我还以为，奶奶会和之前一样果断拒绝，而且更出于意料的是，奶奶提的条件也都是为了小姑好。”
顾斐然：“小姨和江医生年纪都不小了，如果二十多岁的时候还能说两句，到这个年纪，长辈大部分都会妥协，我外婆也是，说是不同意，实际上是担心钱奶奶不答应，小姨受伤，如今钱奶奶答应了，她也就答应了，并说不会插手这件事情。”
江瓷轻笑：“看来，还是我们不够了解长辈们的心思，不止是奶奶，还有……”
还有别人。
顾斐然知道她没说出口的是什么，顺着说：“还有你妈妈和妈咪是吗？”
江瓷眼帘忽然扇动，被周围一道灯光映了一下，她扭头看向顾医生，神情欣慰：“你怎么知道我要说的是什么？”
顾斐然举起手中的奶茶，把吸管递到她嘴边，“这么久，从来没听你提过你的妈妈和妈咪，现在却因为钱奶奶对江医生的爱这么感伤，所以这怎么会难猜呢？”
江瓷低头轻笑，掩饰掉眼眸中流露出的失落，等再抬起头时，抓住顾医生的手腕拿到一旁，直接低头亲过去。
唇瓣还残留着奶茶的甜腻，江瓷张唇细细含住吃下，除了奶茶，口红和唇间的香甜一起认真品尝了一番，贪恋缠绵。
顾斐然握紧手中的奶茶，轻轻回吻。
这是在外面，时不时还有人过来，江瓷只亲了一会儿，便松开顾医生的唇，眉眼温柔着，问道：“口红是可食用的吗？”
顾斐然：“嗯。”
江瓷把奶茶放在下面的台阶上，从口袋里拿出一袋纸巾，抽出一张，大拇指和食指捏着，轻轻帮顾医生擦拭唇角溢出的口红。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江瓷擦着说。
顾斐然眼眸一直在看她，温柔道：“嗯。”
周围灯光不太好，江瓷为了擦拭干净，又靠近了一点，才说：“为什么要选择我？”
顾斐然怔了下。
江瓷手中动作不停，继续问：“酒店那晚之后，我一直用各种谎言骗你，让你吃避孕药，你明明知道我的谎言，为什么在说清楚之后，还会继续选择我？如果是别人，我想对方可能直接扇我一巴掌就扭头走了，但你没有，那时候我甚至粗鄙地想，你是不是贪图我的钱？到后边我知道你很有钱，我还在怀疑，你都这么有钱了，到底对我有什么企图，再后来，慢慢相处中，我终于确信你什么都不图，只是单纯的对我好。”
“所以为什么，顾医生？”江瓷放下手，问她：“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的身份，却一点都不介意，你到底喜欢我哪点？我不觉得我是个很好的人，值得你这么对我好。”
两人四目相对，看了片刻，顾斐然转过视线，看向前面，右手扣紧奶茶，说道：“如果非要解释原因的话，不知道说出来后，你会笑话我。”
江瓷：“不会的，我笑话自己还来不及，怎么会笑话你，只是想知道原因而已。”
第87章 喜欢她的原因
夏日的夜晚,微风和熙。
这里有坐的地位，周围三三两两坐了一些年轻人，也有上了年纪的人。
“还记得十几年前,小柠被绑架救出来送到医院的事情吗？”顾斐然缓缓道来。
“嗯？”江瓷没想到顾医生会提起这件事，这件事无论过去多久，她都不会忘记。
那时小柠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手腕和脚腕处令人心痛的红痕，就像勒在她心口的印记,哪怕拆掉,也会在心里永远记着。
江瓷说：“记得。”
顾斐然继续说：“在小柠住的病房里，一共有两个床位,小柠在靠墙位置,另外靠窗位置的病床上也有一个生病的大朋友，两人中间被一个蓝色移动的屏风隔开。小柠醒来后，因为绑架一事，产生了严重的心理创伤,总是闹着哭，怕黑、怕被打、怕听到砸东西的声音，那会儿有个小朋友一直陪在小柠身边，安慰她,给她买各种娃娃和玩具,还会给她叠各种颜色的千纸鹤,并用绳子穿起来挂在床头,像风铃一样。”
顾斐然：“隔壁床的大朋友，也因此得到了同样的娃娃、玩具和千纸鹤,偶尔还能获得投喂。记得某天凌晨，天还没亮,那个小朋友为了给自己妹妹一个惊喜，搬过椅子放到屏风前面，拿着千纸鹤小心翼翼踩上去，在两侧一串接着一串挂满了千纸鹤，一米多点的小身板晃晃悠悠，有好几次都差点没有站稳摔下来，但她却没有放弃。等挂完下来，那个小朋友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从袋子里拿出一个大的千纸鹤，放到了大朋友的枕边，上面歪歪扭扭地写了几个字，祝姐姐早日出院。”
江瓷认真在听。
顾斐然：“早上天亮，妹妹醒来，看到满屋子的千纸鹤，高兴地为姐姐拍手。之后姐姐为了哄妹妹更加开心，每天在病房里用搞怪的方式，为妹妹表演各种动画片角色，病房里都是幸福地欢声笑语，但妹妹不知道，姐姐总是偷偷在她睡着的时候，蹲在门口抱着膝盖哭，说对不起。有次姐姐在抹泪时，意外被大朋友撞见，她站起来，奶声奶气地警告说，你不许告诉我妹妹，不然我再也给你娃娃玩，不喂你东西吃，那个大朋友点头答应了她。”
江瓷听到这里，笑了一声低下头，在顾斐然看不到的地方，眼睛红成一片。
顾斐然伸手搭在她的脑袋上，指尖挨着发丝，轻轻抚摸：“后来那位姐姐为了防止大朋友说出来，只要妹妹醒着，就把屏风拉上，严防死守。如果屏风被打开了，就坐在中间，目光灼灼地盯着，生怕大朋友把她偷哭的事情说出来，再后来有一次，大朋友深夜突发高烧，身边没有人，生命危在旦夕，是那位姐姐及时发现，跑出去叫了护士和医生过来，等大朋友脱离危险，被送回病房，那位姐姐没说话，却第一时间送来了她新做的千纸鹤和一个可爱的娃娃，并且像照顾妹妹一样照顾大朋友，喂她吃饭、给她洗水果、帮她换病号服，甚至就连去卫生间也是小心翼翼搀扶着。”
“这些，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顾斐然说。
故事不长，寥寥几星期。
从那段时间开始，她开始知道江氏对傅家来说什么，而江瓷又是江家的谁。
江瓷没说话，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斐然静静看了一会儿，把手中的奶茶放在台阶上，伸过来另外一只手，把她拉进自己怀里抱住，低语道：“抱歉，提起了你的伤心事，抱歉，在酒店那晚，明知道你是谁，却为了自己那时存起来的念头故意接近，好来满足自己的一己之私，还让现在的你因为我遭受了这么多委屈，抱歉。”
最后一句抱歉，愧疚要更深几分。
江瓷额头抵在顾医生的肩头，双手垂落在身前，回忆着那段再也不想记起的往事，可能是太想忘记，这些年很少想过，以至于顾医生刚才的说些，在记忆里模模糊糊地存在着。
良久，江瓷缓缓开口，说：“其实，你说的那些我都不太记得，只记得小柠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晚上睡觉不停地做噩梦被吓醒，喊着一声又一声的姐姐，姐姐。”
顾斐然看着她。
江瓷拳头慢慢握紧，想到什么后，将眼泪忍了回来，自嘲道：“不过我就说，我这样的人，怎么会有人喜欢，还是让顾医生你这么好的人喜欢，原来是小时候随手做的一些事情，在多年后收获了结果，但顾医生，以前的我和现在的我不一样，我们是两个不同的人。”
顾斐然眼眸沉沉，没有说话。
江瓷：“小时候的我就是一个混蛋，让妹妹一个人陷入危险，然后又做了些自以为补偿的事情，希望弥补心里的愧疚，而这些刚好被你看在眼里，在你的角度来看，我之所以做这一切，是因为我是一个无微不至的好姐姐，于是你记在了心里，但抛开小时候的滤镜，我这个人就是一个垃圾，扔到垃圾桶里都占地方，就像那天晚上在酒店，我若是没有彻底标记你，我想之后无论我们之间有什么羁绊，我都会毫不犹豫扭头离开，并且绝对不会回头。”
顾斐然深深呼吸，心口像是被刺入一根针：“你凭什么觉得，我的感情是一叶障目？还有，都现在了，你还是说你会毫不犹豫扭头离开，那这段时间我们之间发生的一切算什么？算我的一厢情愿，还是你配合我的逢场入戏？”
“不是。”江瓷抬手抱住她的脊背，轻声否认，但后边说的话却又是重重一击。
江瓷：“和这些无关，是我自己的问题，就像小姑和柳阿姨那样，如果奶奶反对我们之间的事情，我一定会选择奶奶。如果奶奶想让我和别人结婚联姻，稳定公司，我也一定会答应，就像当初明明知道乔云池已经不喜欢我，可我还是会和她订婚。自从江奶奶去世后，奶奶为这个家付出太多，几乎一夜彻底白头，我得和奶奶一起守着江家，等她们回家。当然，这些话，全部基于我没有彻底标记你，但既然彻底标记了，我就会对你负责到底，奶奶那边，我也会争取。”
顾斐然转过头，看向一旁，气得眼眸发红，“你还真是，实诚。”
江瓷：“所以我才和你说不值得。”
顾斐然松手推开她，说道：“我很早之前就和你说过，我不用你负责，你若是喜欢我，我就陪你喜欢，你要是不喜欢，想走，我绝对不拦，这些话你应该没有忘记。现在你说的这一套，是为了打破我对你以前的滤镜，让我看到你有多垃圾，多不值得我喜欢，还是为了测试我，放下滤镜后，我对你的喜欢还剩多少？”
江瓷一点都不隐瞒：“都有。”
顾斐然：“……”
江瓷问道：“那你的答案是什么？”
“你就是个垃圾。”顾斐然忍不住骂她。
江瓷反应平静。
两人对峙着。
顾斐然情绪缓和下来，理智许多，同她说道：“刚才那句话是被气到才那样说，我收回。如果你因为小柠的事情，讨厌小时候的自己，我可以理解，但你的观点我不同意，还有，这是我允许你混蛋的最后一次。”
说完，起身走了。
江瓷抬头看着顾医生离开的身影，眼眸沉了沉，在心里说了声对不起。
江瓷站起来，从口袋拿出手机，回复陈厝阿姨：今天有点事耽搁了，抱歉，两个小时后我去找您。
江瓷：另外，您说的事情确定吗？
陈厝：嗯，齐氏这边已经开始有动作。
江瓷心口沉下：知道了，谢谢陈阿姨。
陈厝：没事。
江瓷：两个小时后见。
陈厝：嗯。
江瓷到达医院已经是半小时后。
顾医生起身离开那会儿，就给司机发了消息，司机开车过来接她，现在差不多已经到家了。
“小姑。”江瓷喊道。
江岚从柳希庭病房关门出来，神色看起来比之前愉悦许多：“都跟你说了，不用来接我，司机会送我回去的。”
江瓷轻笑：“今天您和柳阿姨好不容易重归于好，我自然得来接，走吧，今天晚上回去早点休息，明天我们一家人坐一起讨论讨论您和柳阿姨的婚事，想办婚礼的话，我们就办，不想办的话，我们再办别的。”
江岚：“嗯，好，走吧。”
两人从医院离开，江瓷开车把小姑送回去，到家后，她进去和小柠说了两句话又出来，开车去见陈厝阿姨。
陈厝把和江瓷见面的地方约在了一处可以临时停车的地方。
一小时后，江瓷开车到达，把车停在陈厝的车后面，解开安全带下来，快走两步，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江瓷关上车门，说：“陈阿姨。”
陈厝把手中的文件袋拿给她，说道：“你看看，这是齐氏新品推出后的市场调查结果，几乎有70%的人在用过后出现了嗜睡症状。”
江瓷接过来拆开，拿出里面的*文件，一张一张认真翻阅，客户的使用情况几乎和小柠一样，她们在用过齐氏的新产品后，会出现将近两个小时的嗜睡，用抑制贴的时间越长，嗜睡效果就用严重。
江瓷全部看完，将文件重新装进袋子里，说：“陈阿姨，我一直不懂，您为什么要找我做这个合作？”
陈厝：“因为你最合适。”
江瓷：“因为我腺体、信息素无能，被齐氏带走做过研究，所以心里对齐氏有恨意？”
陈厝放在身前的右手紧握，说道：“这只是一个条件，不过根据我们这段时间的相处，我并没有从你身上感受到对齐氏的恨意，所以这个条件可以排除，只能算做其中那么一点点的条件。”
江瓷把文件放平，“陈阿姨，虽然我很感谢您能透露那个消息给我，但是，我们江氏集团从来没有做过药业这方面的工作，一旦开展，势必会引起齐氏那边的注意，您也知道，齐氏在抑制贴和抑制剂这方面的垄断，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我们恐怕没有那么容易进行，说不定还会被联合针对。当然了，虽然不一定做，但我可以代替江氏给予一些资金方面的支持，可如果说开研究所、招人研究，这有点不太现实。”
陈厝说：“研究所我有，研究人才这方面我已经有人选，不过人才这方面需要你出面。”
关于腺体研究方面的人才需要自己出面？
江瓷当下能想到的，也就是……
江瓷缓缓皱眉。
陈厝扭头看向江瓷，说：“所以我说这件事需要你出面来解决，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你轻易出面，等事情发酵起来，产品那边我能有80%的把握，到时候你就可以出面去谈，如果这件事能撑，我们博源可以让利八成。”
江瓷：“八成？”
这几乎是赔本的买卖。
江瓷心中有疑惑：“陈阿姨，您这样做……是单纯想打垮齐氏，还是有别的目的？”
陈厝神色一下子愁绪起来，失神了片刻，才缓缓说：“两者多有，不过更多的是有别的目的，但你放心，我的目的不会影响到你们江家，也不会影响到你要出面邀请的人，我只是图个心里畅快罢了。”
江瓷点点头：“行，既然您都这样说了，那我可以答应，但我需要亲自跟进这个项目，不然我不放心。”
陈厝这点倒是很大方：“你随便跟进，想知道项目什么进展，我们这边都可以让你知道。”
江瓷：“谢谢陈董。”
江瓷换了称呼。
两人说完，江瓷拿着文件从车上下来，回到自己车上，启动车子回家，把文件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后，锁进书柜后面隐藏的保险箱里。
翌日，上午七点多，江瓷开车回到江家。
小姑应该是心情不错，所以起的很早，跟奶奶一起在院子里打八段锦，锻炼身体。
江瓷走过去，“奶奶，小姑。”
江岚跟着老妈打动作，看过来，问道：“小瓷，昨天晚上你送我回来后，怎么又出去了？”
江瓷：“突然想起家里的电忘记关了，所以又回去了，本来昨天晚上才回来的，但有点困，所以就在家里睡了。”
江岚没多想：“昨天晚上确实辛苦你了。”
江瓷摇头：“没事。”
今天天气不错，阳光明媚，江瓷难得这么早回来，在小姑和奶奶锻炼身体的时候，拿起水壶开始浇花。
江瓷刚浇了十几分钟，小柠穿着睡衣下楼，手里端了一杯温水：“奶奶，小姑，姐，早。”
江瓷笑着：“早。”
江岚也说：“小柠，早。”
一家四口都坐在外面，这场面也是少见。
江柠喝了口水，说：“小姑，我昨天晚上给江溪姐发消息，说你和柳阿姨的事情，奶奶同意了，她回复说，过两天就会回来帮你筹备婚礼的事情，小姑，你和柳阿姨结婚要办婚礼吗？或者有没有别的打算？”
“我……”江岚还没来得及说，钱英先开口：“她要回来，当初走的不是挺决绝的，还回来做什么？”
江岚瞬间收了动作，不乐意道：“妈，什么叫小溪走的挺决绝的，当初要不是您逼着她结婚联姻，她能走吗？人家小溪都说了，可以多工作、多合作增加江氏的效益，可您偏逼着她结婚，她都没和对方见过几面。”
钱英：“都联姻了，还在乎见面不见面？”
江岚被气到：“您要是这么想，我看，等小溪回来，忙过我的事情，还得走。”
钱英一点都不担心：“那就走啊，我又没拦着她，她不同意结婚，联姻失败，到了江瓷这，结果乔家不同意，联姻又失败，没想到你和傅家的事情竟然成了，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江瓷和小柠对视一眼。
江岚越听这话，越觉得不对劲，说道：“妈，您什么意思？您该不会，之所以同意我和希庭的事情，是希望通过我和傅家联姻？”
“不然呢？”钱英转身朝江柠那边的亭子走去，说：“如今我们两家合作，外界都在传，是我们江家高攀傅家，就连研究所里也都是一堆流言蜚语。现在傅家主动上门谈你和柳希庭的事情，我自然要利用傅家来求的态度，把我们江家的名声给正回来，尤其是等你和柳希庭结婚那天，当大家看到我们江家的名字在前就会知道，这场婚事，我们江家才是掌握主动权的那个。”
江岚不敢相信：“什么……”
江瓷听着，认真浇花。
江柠喝了口水，把水杯放在桌子上，指腹轻轻摩挲着看向姐，起身朝她走过去，站在旁边说：“姐，你是不是早就猜到奶奶的想法了？”
刚才奶奶说的时候，姐完全没有反应，像提前知道了一样。
江瓷叹口气，小声说：“嗯，那些流言蜚语我在研究所也听到了不少，奶奶肯定也知道。昨天我在听到奶奶提的第一个条件时，就反应了过来，奶奶是想在这方面压傅家一头，让外界知道，不是咱们江家高攀，而是傅家在求。”
江柠顿时有些担心：“小姑还以为是奶奶善心大发，昨天晚上回来后，特别感激奶奶，抱着直接哭了。现在突然被奶奶告知真相，小姑会不会一气之下接受不了，不和柳阿姨结婚啊。”
“不会。”江瓷说。
江柠问道：“为什么？”
江瓷：“你以为小姑不懂，傅家人会不懂吗？伯母听完当场就懂了奶奶的意思，但还是答应了这个条件，说明她有意让傅家低这一头，想来还是当年的事情，伯母心里对江奶奶和柳阿姨有愧疚，所以就随着奶奶的意思来了。”
江柠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不过小姑不知道还好，现在知道了，心里应该会不舒服。”
江瓷回头看向小姑，说道：“没办法，以我们家和傅家的关系，两人要想在一起，总的付出点什么，这已经算好的。”
江瓷说完，又问小柠：“哎，姐真的要说回来，她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江柠：“嗯，是说要回来，而且就这两天，我说我和你去接她，她不让，说自己打个车就回来了。”
江瓷问道：“那姐回来住哪？”
江柠说：“姐说先住我这边，等把小姑这边的事情解决了，看看情况，如果不走了，就重新租个房子，如果走的话，那就随便了。”
“行吧，随姐自己的意思。”江瓷说。
早上吃过饭，几人坐在客厅商议小姑的事情，但小姑因为奶奶利用她一事，还在生气。
江柠坐过去安慰说：“小姑，这件事奶奶既然已经开口，不管傅家答应还是没答应，双方都已经知晓，再说，你和柳阿姨结婚后，不掺和双方公司的事物，你们只要好好生活，剩下的交给我们来就行。”
江瓷在一旁听得很是满意，小柠这段时间天天和工作上的人打交道，说话水平越来越好了。
江岚气得咬牙：“我只是觉得，你奶奶什么事情都要算计一下，从小溪开始、到小瓷、到你，再到我，明明都是一家人，好好说不行吗？非得整这种事情，我有时候觉得你奶奶到底是为江家好，还是想拆散江家。”
钱英面不改色：“你要是觉得我是在拆散江家，那你就别和柳希庭结婚，这样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奶奶。”江瓷急忙开口，从中劝和说：“小姑也只是说说发发牢骚，没有别的意思，而且小姑不是介意您利用她，只是觉得，您如果和她说的话，她不会不同意，毕竟小姑最敬重的人就是您。”
江岚被这番话说的心里一顿畅快：“对啊，我就是这个意思，我不懂你们公司的事情，但我们是一家人，有什么说什么不就行了？”
钱英侧过头，没搭理她们。
江柠赶紧再劝：“小姑消消气，消消气，我们还是商量商量，您打算办婚礼还是不办婚礼？”
江岚：“……行，商量。”
——
傅家。
“小然，小然，顾斐然。”傅阮意拿了两杯水过来，到跟前叫了她三声都没有回答。
顾斐然回过神，伸手接过：“谢谢。”
傅阮意把水杯拿给她，坐下来，打量着她的神情，有点幸灾乐祸：“昨天晚上我走之后，你应该和江瓷约会了吧，怎么，都约会了，今天却是这个脸色，难不成你心心呵护的你家江瓷，又惹你生气了？”
顾斐然：“……”
姐还真是会察言观色，火上浇油。
傅阮意见自己说对了，笑得更开心：“我都给你说了，那个江瓷，根本不值得，你早点跟她断了，就不用这么愁眉苦脸了。”
顾斐然叹气：“我就是觉得她是不是……”
“是不是有病？”傅阮意接话。
顾斐然抬眼看姐：“……不是。”
第88章 江溪回来了
否认的这么犹豫,不用猜就是。
傅阮意摇摇头。
两人在客厅坐了不到十分钟，傅希榆和顾牧时一起下来到客厅，大概扫一眼,没有看到老妈的身影，问两个女儿：“你们外婆呢？不是说今天去医院商议柳希庭和江家小姑的事情。”
傅阮意：“外婆提前去了，不让我和小然跟着，应该是心里介意。”
傅希榆握紧手提包，抬起手腕看时间：“介意不介意,这件事已成定局,走吧，我们去医院把这件事定下来,明天我要回单位,可能要到她们结婚那天再回来了。”
“嗯。”两人起身跟着离开。
几人到达医院，顾斐然刚从电梯出来，口袋里的手机嗡嗡响动，她拿出来看,是余主任，应该是医院里有什么事情。
顾斐然划开接听：“喂，余主任。”
余方在电话里着急道：“顾医生，能现在来一趟医院吗？腺体科这边有几个急诊患者需要你,你大概什么时候到？”
“我现在就在医院,马上过去。”
顾斐然说完,挂断电话,“老妈妈咪，姐,医院这边有点事，我先过去,等忙完我再过来找你们。”
傅阮意：“嗯，去吧。”
“好。”
顾斐然转身跑着坐电梯下去到腺体科。
“顾医生。”
余主任手里拿着报告单子在看，听到办公室门口有开门声音，抬头看去，是顾医生，没想到休息的日子她也在医院。
顾斐然推开门进来，发现办公室里除了余主任、赵医生，腺体科另外几位医生都在，甚至就连副院长也在旁边坐着，她们围在一起，每个人看起来神色都颇为严重。
顾斐然小喘着气，慢慢走过来，问道：“副院，余主任，发生什么事情了？”
余主任把手中患者的报告单拿给她，沉声道：“医院今天突然送来了几个腺体急诊患者，有alpha，也有omega，症状几乎一样，嗜睡、耳鸣、伴有轻微的呼吸困难，需要顾医生你和另外几位omega医生在治疗过程中进行信息素压制。”
顾斐然低头认真看单子，在翻看到引起原因那一栏时，眉头缓缓皱起。
齐氏新型抑制贴。
顾斐然盯着这几个字看了一会儿，合上报告，还给余主任，说道：“我记得齐氏药业的产品在销售上市之前会经过严格测试，确保不会出现严重的副作用，为什么这次……”
副院回答说：“不知道，我们医院和齐氏药业有这方面的合作，现在出现这种情况，院长也很着急，所以一大早就带人前去交涉，不过看情况，可能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得到结果，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治疗这些患者。”
“嗯，我会全权配合。”顾斐然说。
余方：“谢谢顾医生。”
顾斐然点头坐下，从口袋拿出手机准备关静音时，收到两条消息，那人发来的。
江瓷：我给你的抑制贴不要再用了。
江瓷：有副作用。
顾斐然看着，她也知道这件事？
——
两家在各自协商过后，遵从她们的意见，举办内部婚礼，只邀请两家比较亲近的人，不过细节还需要坐在一起再次商议。
傅希榆从病房出来，顾牧时和傅阮意跟在身后，傅阮意说：“妈咪，真的不用我和老妈送你去机场？一两个小时的事情。”
“不用。”傅希榆拒绝说：“接我的司机已经在医院门口等着了，你们再跑一趟挺麻烦的，小然工作还没有回来吗？”
傅阮意：“没有，她们医院事情多，说不定这会儿在手术室做手术。”
傅希榆点头：“行吧，那就让她好好工作，等小然工作结束后，和她说一声。”
傅阮意：“嗯。”
两人送傅希榆到医院门口坐上车，副驾驶有一名保镖，后边还跟了一辆车，这些都是妈咪单位安排的，一方面是保护，另一方面是监视，不过这也在情理之中。
送走妈咪，傅阮意刚转身准备回医院，胳膊忽然被老妈拉住。
傅阮意疑惑道：“怎么了，老妈？”
顾牧时松开手说：“小阮，你妈咪昨天晚上睡前和我说，让我有空问问你，你知不知道小然和江家小瓷是什么关系？”
“啊？”傅阮意紧张了，说道：“她们两个就是认识的关系，没别的关系。”
傅阮意下意识替小然隐瞒。
顾牧时说：“我也是这样想的，但你妈咪说，她觉得小然和小瓷之间不对劲，两人可能谈恋爱了，我说不可能，小然看起来就跟小瓷不熟的样子，她们怎么会谈恋爱。”
傅阮意惊讶着。
妈咪只回来几天，见了她们几面，竟然便察觉了出来，眼神果然犀利。
傅阮意：“嗯……她们两个就是普通正常认识关系，没有谈恋爱，如果有的话，我会告诉你和妈咪的，不过老妈，如果小然真的在和江瓷谈恋爱，您和妈咪会介意吗？”
这个问题昨天晚上她问傅教授了。
顾牧时迈步往医院大厅走，说道：“如果是之前在不了解江瓷的前提下，我绝对不会答应她和小然在一起，但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江瓷给了我跟大的改观，工作认真、能力强、有非常出色的协调能力，学历也不错，另外她这个人为人谨慎、注意细节，对员工奖惩有度，总的来说，是一个不错的合作伙伴和老板，人品更是说的过去，所以如果她们两个真的在一起了，我反对意见不是很大，再说，江家事业现在已经步入正轨，只要做好了，以后说不定还能再次和我们傅家齐名，小然和小瓷结婚不算吃亏。”
顾牧时：“至于你妈咪，她的想法和我一样，不过你妈咪最看重的不是事业，而是人品。小瓷这人抱诚守真，再怨恨，也没有做过对不起我们傅家的事情，而且你妈咪还非常看重江瓷的另外一点，顾家，江家先前散的一团糟，是她撑了下来，说明很有责任感和家庭凝聚感。你妈咪、我，还有你外婆，年轻的时候都忙着工作，忽略了你和小然，对你们两个关爱不够，所以你妈咪希望你们能找一个顾家的伴侣，毕竟到了你们这个年纪，陪伴你们更多的不是亲人，而是伴侣。”
傅阮意听着渐渐陷入沉思，片刻后，再次问道：“你们不介意江瓷腺体无能？”
顾牧时伸手搂住傅阮意的肩膀，靠近她耳边，小声说：“原本我是有这个顾虑的，但听你妈咪说，她和江瓷见面时，感受到了她身上信息素的味道，还和小然的有点像。于是你妈咪猜测，小瓷腺体最近有所恢复，只是没有对外公布，既然腺体恢复，那这就不是问题了。”
傅阮意：“那，傅家和江家先前的事情，老妈你和妈咪也不介意吗？”
顾牧时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温柔道：“小阮，柳奶奶是你外婆的妻子，更是你妈咪的母亲，在她出事，孤立无援的时候，有这么一家人愿意付出一切帮助她，你妈咪怎么会介意呢？只是这么多年你外婆心里有遗憾罢了。关于这件事，妈咪说，一直欠你一声道歉，从小到大，你不是真的在恨江家，只是看着外婆一个人可怜，所以站在了外婆那边，用对江家的恨意安慰外婆，但现在两家结为亲家，往事已经过去，小阮，你可以不用再为外婆承担起这份怨恨了。”
“这话倒是从没听妈咪说过。”傅阮意嘴硬道。
顾牧时摸着她的小脑袋：“你妈咪是没和你说过，但和你外婆说过很多次，还吵架生气了来着，而且你妈咪的性格你也知道，从来不说这些酸涩、扭捏的话，她说不出口。”
傅阮意：“这些话有什么可酸涩、扭捏的，随便两句不就说出来了。”
顾牧时歪着脑袋看女儿：“那下次你妈咪回来，我让她亲口再和你说一遍？”
“别了，这么扭捏，有什么可说的，说不定到时候两个人都得起一身鸡皮疙瘩。”傅阮意双手环胸大，步往前走。
顾牧时笑着跟了过去。
周一，江瓷到公司第一件事去办公室找小柠，她敲门进去，“小柠。”
江柠正在冲咖啡，转过头来，“姐，怎么一大早就来办公室了，有什么事情吗？”
江瓷说：“这两天把你手头上的工作处理一下，周三、周四和周五，我带你研究所那边学习，交代一些工作，万一之后我有什么事情不能及时在公司，你可以上手处理。”
江柠：“行，知道了。”
“嗯。”江瓷叮嘱过就去忙了，快走到门口时，忍不住提醒说：“少喝点咖啡。”
“好。”江柠嘴上应着，咖啡机也没按停。
江瓷从小柠的办公室离开，又去了董事长办公室，这次让助理通报了一下才进去。
江瓷把办公室门关上，走到办公桌前，将手中的文件放到董事长跟前。
江瓷：“董事长，这是博源发来的合作内容，我已经看过，您看看。”
跟博源合作这件事，江瓷昨天晚上简单和奶奶提过，但奶奶并没有表态，所以她问陈董事长要了一份文件，起初她还以为会等个几天，没想到今天早上陈董事长边发了过来。
之前港口的事情欠了陈阿姨一份恩情，得还，但这件事怎么说也是牵扯到了两家公司，得和董事长说一声，如果董事长不答应，她这边再另外想办法，总之绝对不能瞒着。
钱英鼻梁上戴着老花镜，把合作内容一字一句看完，说道：“我们出资出人，博源出地方出资源，事后还会给我们让利八成，这项合作无论怎么说，都不是一个赔本的买卖。”
江瓷：“虽然博源合作的态度很友好，陈董事长也心甘情愿给我们让利八成，但我还是让人去调查了博源和齐氏的纠纷，不会完全相信，不过董事长，这个项目，我觉得可以投资。”
钱英合上文件，看向江瓷：“这项合作，投资不会小，你觉得我们投的起吗？”
江瓷又把手中另外一份文件递了过来，说：“这是公司最新的财务报表，上面显示，我们和乔氏的合作毛利润相比上个月，实现了翻倍增长，创造了企业新高，另外姐在离开公司后，也要坚持进行的开放平台和智能软件项目，在投入市场后，分别实现收入32.6亿和27.9亿，数据相当可观，足以说明，当初姐的坚持是正确的。我昨晚研究了关于医药方面的投资，以我们公司现在的实力，投资博源的医药项目，完全可以，不过我会跟踪了解，确认这个项目是否真的可行。”
钱英不反对公司开辟新的领域，但医药这方面是公司从来没有接触过，更何况博源和齐氏药业是合作多年的老朋友，如今分开单干，博源要承担的压力不会小。
钱英说：“你可以和陈厝表态，说我们有和她合作的想法，但是不能彻底表态，要确认这个项目是否可行。如果最后没有合作成功，港口的恩情，我们另外再还。”
江瓷：“好。”
从董事长办公室出来，江瓷在群里通知财务部到大会议室开会，跟财务部的开完，又通知研发部和数据部到会议室开会。
虽然目前她们有跟博源合作的计划，但智能医疗这块也有循序开展，不能停下。
晚上十点多，江瓷把手头上的工作处理完，点开了和齐氏药业有关的新闻。
【齐氏药业新型抑制贴价格贵】
【齐氏药业新型抑制贴售罄】
【齐氏药业新型抑制贴效果好】
【聚焦齐氏药业：走进齐氏，探索新的科研成果，展现老牌药业的创新活力】
江瓷把这些新闻看过，抓住键盘，在搜索框敲字：齐氏药业新型抑制贴副作用。
鼠标点击搜索，页面弹出来。
下面显示的都是中药副作用、西药副作用，各种药材副作用大全，几乎没有齐氏新型抑制贴副作用的帖子。
江瓷搜过网页，又把其余各大软件平台全部都搜了一遍，没有一点负/面新闻，消费者全部都在夸新产品效果好。
江瓷看了将近半个小时，将电脑关机，拿着包和手机离开办公室坐电梯到负一层，给小柠打电话：“喂，小柠，我上次给你的抑制贴，你这边还有吗？”
江柠：“没有了，自从上次用完之后，觉得有点耳鸣，不是很舒服，就把剩下的扔了，现在用的还是之前的抑制贴，怎么了？姐你不会真的是腺体恢复，需要用抑制贴了吧。”
江瓷：“就是现在急需而已，没有就算了，我去专卖店看看。”
江柠还没来得及开心，语气一下子又沉了下来，说道：“姐，齐氏这款抑制贴虽然效果不错，但副作用也比先前的严重，如果你真的腺体恢复了，还是谨慎用比较好。”
江瓷心中清楚，她叮嘱小柠：“小柠，关于我腺体这件事，以后不管谁问你，哪怕是姐、外婆和小姑，你都照常回答说，我腺体、信息素和之前一样，没听说过我恢复的事情，知道吗？”
“行。”江柠虽然不知道姐这样说是什么意思，但照听照做就是。
江瓷：“好，那你早点休息，我挂了。”
江柠：“嗯。”
电话挂断，江瓷开车去卖抑制贴的专卖店，托人帮她买抑制贴，但那人进去没一会儿出来和她说：“新型抑制贴卖完了，没货了，工作人员说，要想买得等到明天。”
江瓷给了她一百块跑路费，开车离开。
二十分钟后，医院顾医生办公室。
顾斐然戴着口罩急匆匆从腺体科赶回来，头发微微凌乱，她到办公室门口，一眼没看旁边站着的人，直接开门进去，从抽屉里拿出放在这里的抑制贴递给她。
江瓷接过：“谢谢。”
顾斐然没说话，等她出来，把办公室门坐上，再次跑回腺体科继续工作。
江瓷在原地站了片刻，转身去了柳阿姨的病房，不知道这个点柳阿姨睡没睡。
咚咚，江瓷敲门。
护工过来开门，她轻声说：“柳阿姨现在睡了吗？”
护工也跟着放低了声音：“没有睡，在工作，我去说一声。”
江瓷：“谢谢。”
不到一分钟，病房门再次打开，护工让江瓷进去，江瓷又说了一声谢谢。
江瓷进去走到病床前，拉过椅子坐下，“柳阿姨，怎么这么晚还在看案子？”
柳希庭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说：“人是生病住院了，但工作不会少，反正待着也没事，能处理一点是一点，哎，小瓷，都这个点了，你怎么来医院了，来接小然下班吗？”
江瓷摇头：“不是，来医院有点事情，刚才办过，离开前上来看看您。”
柳希庭：“都这么晚了，还看什么。”
江瓷轻笑：“得来看看的，柳阿姨，关于您和小姑的事情，小姑有和您说过吗？”
提起这件事，柳希庭便叹气：“原本你小姑打算今天抽空来我这边说的，结果中午的时候她发消息告诉我，小然从昨天开始，就被临时调到了腺体科那边，普外这边人手少，忙不过来，她又是普外的主力，所以今天一整天都在忙，刚才下班她说她要过来，我当没看过，等她来，我让护工告诉她，我休息了，她这才离开。”
顾医生被调到腺体科了，腺体科这两天这么忙吗？
江瓷想了一下，说道：“柳阿姨，我们家这边的意思是，等小姑结婚的时候，会重新给她买一套房子作为你们的新房，并再给一笔钱，至于别的，看小姨的想法，她想要什么就再买。”
柳希庭：“新房的话，我们这边的态度是，买到小然那个小区，那地方距离医院上班近，几分钟就能到，上下班也方便。”
江瓷轻笑：“我和您的想法一致，也是说买到顾医生的小区，不过奶奶说，这套房子得由我们江家出资，不会用你们的钱。”
柳希庭不介意：“我都行，到时候我把工资和钱财都交给江医生保管。”
江瓷：“嗯。”
江瓷聊了没一会儿，从柳阿姨病房出来，本来她打算再去一趟腺体科的，但走到一半折身回来，坐电梯下去直接回家了。
到家后，江瓷洗完澡出来，从包里拿出顾医生给的抑制贴。
上次在顾医生家，测出自己的信息素浓度达到了99%，证明腺体确实有恢复的迹象，小柠也从自己身上闻到了信息素的味道，可没有做过系统的检查，也没有检测器，不能确保自己现在腺体和信息素是什么情况，而且就算有浓度，也不会达到90%，抑制贴根本用不了。
江瓷弯腰坐在床边扶额，小声叹气，早知道再晚两天和顾医生说那些狠话了。
说早了。
周二，从国外飞临江的长途飞机在下午五点多落地，游客们陆陆续续出来。
江溪提着行李箱，打了一辆出租车回家。
平时江瓷和江柠从公司下班后，会回各自的家，只有周末才会去奶奶那边。
晚上九点多，江柠正准备从公司离开，收到一条微信消息，大姐发来的。
江溪：我落地了，现在在家。
江柠看到消息激动着，快步离开坐上车回去。
与此同时，江瓷也收到了大家发来的消息：小瓷，我回来了，现在在家，你今晚回来吗？
江瓷正在研究所和顾老师一起工作，看到大姐发来的消息，脸上一下子笑开了花，打字回复说：姐，欢迎回家，虽然现在很想立刻冲回家里见到你，但这边工作走不开。
江瓷：等我忙完立马回去。
江溪：嗯，工作要紧，小瓷辛苦了。
江瓷：那姐你先好好休息。
江溪：姐知道了。
江瓷：嗯嗯。
江瓷回完消息，整个人精气神都好了很多。
顾牧时看着刚才还一脸严肃的人，现在喜上眉梢，随口问道：“怎么这么开心，你女朋友给你发消息了？”
江瓷：“不是啊。”
顾牧时看一眼：“不是啊？那就是有女朋友了，你女朋友是谁啊，我认识吗？”
江瓷呲嘴：“……”
怎么顾老师也这么会套话。
江瓷解释说：“是我姐发的消息，她说她从国外回来了，现在在家。”
听到江瓷说姐，顾牧时猛地想了想才说：“你姐，江溪回来了？”
江瓷：“嗯，顾老师您还知道我姐？”
顾牧时继续看文件，说道：“你们江家人我都认识，江溪小时候我还见过呢。”
江瓷哦一声：“看来顾老师您和我们江家关系还不错，连我姐小时候都见过，那我小时候的样子您见过吗？”
顾牧时语出惊人：“见过，你那会儿还穿开裆裤呢。”
江瓷：“……”
第89章 抱歉
从研究所下班,江瓷马不停蹄开车回家。
到了后，又一路小跑进去，终于在客厅见到姐,上次见到还是在小柠的毕业相册，现在看到真人，总觉得有几分不真实。
江瓷喊道：“姐。”
江溪正在和小柠说话，听到声音转头看过来，眼神一下子温柔了许多,转身慢步走到江瓷跟前,张开手臂轻轻把人抱住，手掌搭在她脑袋上,“对不起,小瓷。”
心中的不真实感渐渐被这个拥抱填满，江瓷低头，把脑袋埋进姐的肩膀里，安心道：“我们是一家人,不用说对不起，姐，欢迎回家，不过你这次能不能不要走了？”
“好。”江溪轻轻摸着她的脑袋答应着。
江瓷见状,得寸进尺,把脑袋从姐怀里抬起来,赶紧说：“既然不走的话,那回来公司吧，你副董的位置奶奶一直留着,只要你想明天就能重新开始工作。”
“噗。”江柠听到笑出声。
江瓷偷瞄一眼小柠，心虚道：“主要是公司最近事情太多,我和小柠有点忙不过来，如果姐你在的话，我们会做的更好。”
江溪笑着松开手，看着她们家可爱小瓷，温柔道：“我离开这么久，公司那边不是我想回就能回去的，不仅要看奶奶的意思，还得经过各个方面的同意。”
江瓷：“姐，这点是最不用担心的，你离开公司后也*坚持做的那个项目，这两年给我们公司带来了不错的效益，奶奶和各位董事不会拒绝你回来，而且奶奶的性子你也知道，嘴硬心软，只要绕个弯往公司这边拉扯，奶奶就没有拒绝的理由。”
江柠也走了过来，说道：“姐现在对奶奶了如指掌，不仅能清楚把握奶奶生气的每一个点，还能找到解决办法，有姐在奶奶耳边吹风，这不是什么有难度的事情。”
江溪抬手捏着她们两人的脸颊，忍俊不禁道：“一转眼，以前的两个小捣蛋鬼，现在已经长大成人，可以独当一面了。”
“姐，欢迎回来。”
江柠上前抱住两个姐姐，江瓷和江溪对视一眼，也伸手抱住了彼此和小柠。
翌日早上，餐桌前。
江溪坐在钱英右手边，江瓷和江柠坐对面。
钱英：“当初说走就走，如今说回来就回来，你以为公司是你们小时候过家家的地方吗？我不管是你从哪回来的，回来又打算干什么，总之，公司里已经没有你的位置。”
江溪神情严肃，往后推开椅子站起来，侧过身子朝奶奶鞠躬：“对不起，奶奶。”
钱英：“对不起？这句话是我在公司最不喜欢听的，没有一点价值。你这次回来，是没钱去世界各地跑了，所以从我这边拿钱，等拿够了，再继续跑是吧？”
江溪：“我这次回来，不打算再走，不管您让我从底层做起，还是联姻，我都不会拒绝。”
钱英终于看她：“你出去几年，性子转变不少啊？既然你表了这个态，那我也不能不给你这个机会，公司你可以回来，我也可以恢复你副董的身份，不过三个月内，你要把公司智能软件这个项目的毛利润提升10%，而且三个月内没有任何薪资，只要你能做到，这个公司你才能回来。”
钱英又说：“另外，江瓷、江柠，你们两个也不许给她转钱，如果被我发现，我不仅会立刻让银行冻结你们的银行卡，也会把江溪再次赶出去，并且永远不能踏进江家的大门，还有江岚那边，你们最好也跟她说一声，她要是敢转，她和柳希庭的事情也就此作罢。”
江瓷、江柠：“知道了，奶奶。”
吃过早饭，钱英先坐车去了公司，江瓷和江柠收拾了一下到客厅等姐上班。
江柠凑过来脑袋问道：“姐，奶奶是不是故意让姐去负责智能软件这个项目的？”
江瓷轻笑：“嗯，咱们家这个老太太啊，嘴上说着狠话，其实就是想给姐施加压力，让姐赶紧重新接手这个项目，毕竟这可是目前除了跟乔氏合作的项目之外，咱们公司效益最高的项目。”
江柠：“原来如此，奶奶真够嘴硬的。”
江瓷抬起胳膊碰了碰小柠，说道：“小柠，等有空了，你问问姐为什么突然想回来，奶奶在餐桌上说，姐性子转变了不少，我觉得也是，可能是有什么心事。”
江柠：“行，包在我身上。”
两人聊着，江溪从电梯处缓缓走来，黑色修身女士马甲款西服套装，黑发拉直，气质高冷又清雅，妆容不素不艳，恰当正好，看着就像是某个公司很有权势的女霸总。
江柠忍不住感叹：“好漂亮，气质好贵，姐简直就是全世界最适合穿西服的人。”
江瓷在一旁轻声附和：“嗯。”
姐回来在公司和奶奶、小柠一起主持大局，自己之后不能在公司待着，也算是不用太担心。
江溪走过来，“走吧。”
三人坐同一辆车去公司上班。
到公司后，江瓷先带姐去人事办理手续，上午十点，智能软件项目的主要负责人收到会议室开会，当会议室大门推开，江溪走进来的时候，在场认识她的人都愣住了。
江溪走到会议桌前，旁边的总经理介绍说：“这位就是一直在背后负责我们这个项目的江溪江副董，之前她都是通过邮件或者各种聊天方式和大家讨论工作，现在正式和大家见面，大家欢迎一下。”
众人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拍手鼓掌，并且站了起来，激动道：“欢迎您回来。”
江溪微微颔首。
——
下午五点多，江瓷带江柠去研究所交代工作，起初江柠觉得姐只是担心她自己会偶尔出差，不能及时顾及这边，可当江柠见姐连工作计划都要一一交代清楚的时候，察觉到不对劲。
从办公室见过顾老师出来，江柠伸手拉住姐的胳膊，问道：“姐，你怎么了？”
江瓷转过身子：“什么？”
江柠说：“工作交代的详细一点我可以理解，为什么连未来一两个月的工作计划都告诉我？就算你要出差，也不至于一下子出差一两个月不能回来吧？”
江瓷笑着解释说：“想什么呢，我只是想交代的详细一点，你能更明白。”
江柠怀疑：“真的吗？”
江瓷拿着文件的双手轻轻摊开，“不然呢，我能有什么事情，好了，还有一点，和你说完，你今天就可以下班了，剩下的我会分为几天再和你说，不要疑神疑鬼地多想。”
“……好。”江柠还是觉得奇怪。
两人从研究所出来已经十一点。
江瓷走到车子跟前，刚拉开车门，手机接连弹出几条消息，是陈阿姨发来的。
陈厝：省医刚刚发生的。
这句话下面是几张看起来非常模糊混乱的照片，穿着病号服的病人被人捂着嘴巴塞进车子里。
陈厝：这些都是用过抑制贴产生不良反应，前往省医腺体科治疗的患者。
省医腺体科？
江瓷握紧手机，皱起眉头。
陈厝：看完记得删除聊天记录。
江瓷：好。
江瓷把聊天记录删除，收起手机对小柠说：“小柠，我现在有点事情，你坐另外一辆车离开，到家后，给我发个消息。”
江柠担心道：“这么晚你要去哪？”
江瓷弯腰往里面走，“没事，有一点小事儿要解决，到家后记得和我说，拜拜。”
车门关上，她很快便走了。
江瓷一路踩油门到达省医，这次她没去普外，而是去了腺体科。
江瓷戴着口罩到腺体科的病房，拐过弯，一抬头，看到走廊上的病床要比平时多了许多，大部分人都在打针输液，病床旁坐着患者的家人和亲朋好友。
江瓷从中间慢慢往前走，放眼望去，病床上躺着的几乎都是年轻人，走廊上弥漫着各种信息素混杂在一起的味道以及浓烈的抑制剂气息，这味道要比消毒还要重上许多。
“江瓷？”有人叫她。
江瓷抬头看去，是余主任，她迈步走过去，有意问道：“余主任，这是怎么了？平常也没见腺体科有这么多的患者，今天这是……”
余方朝四周看了看，带着江瓷走到没人的地方，和她说：“都是用了齐氏新型抑制贴产生不良反应后，送来就医的。”
江瓷：“这么多吗？”
余方叹气：“齐氏这次的产品，虽然效果好，但副作用也大，院长在得知这个情况后，和齐氏药业提出停止新产品的发售，但被齐氏回绝了，齐氏现在到处都在捂嘴。”
这点江瓷已经从陈阿姨那边了解到了。
齐氏药业觉得虽然有副作用，但不致死，所以不会停止发售，而且最近齐氏在大量找特殊病例做研究，打算暗中改良，消除这款产品的副作用，听陈阿姨说，自己也在名单之中，大概过两天就会接到有关单位的批准通知。
自己一旦被带走，研究人员一定会查出自己腺体恢复的事情，到时候不知道会不会连累到顾医生，希望不要牵扯到她。
余方抬头看着远处说：“这种情况早些年发生过几次，没想到这次又开始了，我不反对各方针对这方面进行联合研究，但起码要人道，你当年的情况……说来就挺不人道的。”
打各种针、试各种药，甚至最后被拉上手术台，差点直接切开腺体。
人道主义，人道主义是什么。
余方出来透过气，又得回去工作了，“好了，我就是和你抱怨抱怨，齐氏那边这几天已经偷偷带走了不少人研究，你之前已经被带走研究过一次，应该不会有第二次。”
江瓷：“嗯。”
余方说完就要走，江瓷突然想起一件事，叫住她：“余主任，从普外科调到腺体科的那位顾医生，她下班走了吗？”
余方：“没走，顾医生这几天都在腺体科加班，忙的没时间休息，今天晚上也要通宵加班，这会儿不怎么忙，在办公室休息。”
江瓷点头：“好。”
江瓷从腺体科离开，去了普外科，到顾医生办公室门口，没敲门，压下门把进去，里面开了一盏小灯，办公桌前空荡荡地没有人，转身关门时，看到了在沙发上躺着的顾医生。
江瓷放慢脚步轻轻走过去，到跟前，弯腰扶着沙发蹲下，静静望着她，眼眸湿润。
顾医生憔悴了很多。
眼底肉眼可见的黑眼圈，脸颊上被圆珠笔意外碰到的黑线，可能是不知道，所以没有擦掉，挽起的长发在脑后凌乱成一片，微微曲起的手背，青筋看起来更加明显。
江瓷看了会儿，站起来用一次性纸杯接了点水，又抽了一张纸巾折叠在一起，用水打湿，然后再次回到顾医生身边，弯腰轻轻擦着脸颊那处的黑线，擦拭了没几下便擦掉了。
江瓷去把垃圾丢掉，回来盘膝坐在地上，继续盯着顾医生看，这次看过，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看到。
江瓷看了有半个小时，在顾医生醒来之前，低头靠近轻轻亲在她的脸颊上。
“晚安。”江瓷温柔低语。
从医院离开，坐到车子上，江瓷拿出手机给傅阮意打了电话，“抱歉，傅总，这么晚打扰你了，不知道现在方不方便见个面，有关顾医生的事情，我想和您说一下。”
傅阮意：“我在公司，你过来吧。”
江瓷：“好。”
四十多分钟后，车子在盛鼎大楼停车场停下，江瓷被人接上去，进到傅阮意办公室。
傅阮意坐在沙发上，跟前放了一大堆文件，手里也在看，“说吧，和小然有关的什么事情？前几天小然心情不怎么好，是你们两个吵架，还是你单方面惹了小然？”
江瓷：“我单方面惹顾医生生气，这件事如果之后有机会，我会和她郑重道歉，我今天来是想和您说，顾医生先前已经被我彻底标记。”
“什么？”傅阮意惊讶抬头看过来。
对于这件事，江瓷没解释太多，直接说：“齐氏药业新型抑制贴有副作用的事情，虽然被压了下来，但相信您应该已经知道了。如今齐氏药业正在找病例特殊的实验人员，进行再次研究，想通过改良新型抑制贴，将这件事悄无声息地掩盖过去。根据法规，特殊病例alpha和omega患者，需要无条件服从有关单位和联合企业研究一个月的时间，我在这次名单之内，大概过两天就会被带走。”
傅阮意握紧拳头，忍着怒火，说道：“你当年不是已经被带走研究过一次了吗？按理说，不会有第二次，跟你腺体恢复有关？”
江瓷：“我腺体恢复的事情没多少人知道，就连我自己都不清楚是否真的恢复，所以齐氏那边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得到这个消息，是有人通知的。”
傅阮意：“知道是谁吗？”
江瓷回答说：“博源的陈厝。”
她？
傅阮意放下手中的文件，说道：“你不是跟陈厝和她女儿关系不错吗？陈蔚住医院的时候，你还照顾有加，天天去看望，怎么，现在一转眼就把你给卖了？”
江瓷：“起初陈厝接近我，只是想跟我合作一个项目，我本无意合作，后来发现这项合作牵扯到我妈妈和妈咪，我才假意答应。腺体恢复的事情，纯属意外，陈厝把这件事告诉齐氏，只是想把我彻底拉进她的计划里，我不介意自己当成她的棋子，但这却牵扯到了顾医生。我的腺体恢复和彻底标记顾医生有关，如果我被带走，被内部系统调查出，我彻底标记过顾医生的资料，可能会给顾医生带来麻烦，所以我希望您能保护好顾医生。”
傅阮意站起来，神色愠怒：“牵扯到小然，江瓷，我现在真的很想再打你一拳。”
江瓷心里也愧疚：“抱歉，是我连累了顾医生。”
傅阮意压了压心中的火气，重新坐下：“你既然来找我了，应该有你的打算，说说吧，你打算怎么做？”
江瓷走过去坐下，说道：“顾医生是s级omega，没有任何特殊疾病，根据法规，齐氏和有关单位无权带走她进行为期一个月的研究，但她们难免会用我作为理由，所以您提前和柳阿姨询问一下，看柳阿姨是否认识国内腺体方面的专业律师，做个事前准备，尽量不要和那些人发生冲突，再者，让顾医生以身体为由请假休息，不要在省医的腺体科继续工作，否则很容易被下套。另外，博源这边麻烦您派人盯住，陈厝要报复齐氏，她肯定会对齐氏新型抑制贴这方面大作文章，到时候麻烦您去江家一趟，告诉她们不要轻举妄动，毕竟这件事一旦爆发，会涉及很多方面，我们插手，只会给自己招来麻烦。”
傅阮意：“还有呢？”
江瓷双手紧张地交握在一起，垂了垂眼眸，说：“还有，傅总，我姐回来了，她今天已经正式进入江氏工作，是目前我们江家最能掌握大局的人，您能先放下和我们江家的恩怨，和我姐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谈一谈吗？我的意思是，我前面说的那些，只是我目前能考虑到的，其中一定有我没能考虑到的地方，如果真的发生了意料之外的事情，我希望您能……”
傅阮意知道了她的意思，说道：“我们家已经和你们家结为亲家，你又彻底标记了小然，于情于理，我都得做点什么，不过江瓷，现在事情紧急，你彻底标记小然的事情，我现在可以不和你算账，但事后这笔账，我一定会和你算清楚。”
江瓷心里终于踏实了一点：“好，到时候随便您打您骂，我绝对不还口不还手。”
江瓷：“那，顾医生就拜托您了。”
傅阮意眉头也皱了起来：“嗯，我知道，这件事我明天一早就会去做。”
江瓷：“好。”
这两天江瓷一直在公司和研究所两边跑，中间还去见了一次陈厝，她面色平常，一边喝茶一边聊天，心态要比自己强的多。
医院。
顾斐然连轴转几十个小时后，从病房出来，双腿忽然发软，眼前黑下，身子窜出一股冷汗，她下意识伸手扶住墙面稳住身形，不至于摔倒在地。
护士端着医疗盘走出来，看到顾医生这个样子，连忙关心道：“顾医生，你还好吗？”
顾斐然轻轻摇头，弯腰坐在长椅上，右手撑着额头，虚弱道：“可能有点低血糖。”
护士：“我去给您拿瓶葡萄糖。”
“不用了。”
顾斐然挥挥手，从白大褂口袋里拿出巧克力撕开，拉下口罩，将巧克力吃下。
好苦。
护士看顾医生这样，忍不住啧了声，哎呀道：“顾医生，您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休息了，再这样下去，恐怕就不止是低血糖这么简单了，您还是和余主任说一声，回去好好休息休息，等休息好了再来工作，病人是看不完的，您自己的身体也很重要。”
顾斐然轻轻点头，抬头和护士笑了笑：“我知道了，我坐一会儿就和余主任说。”
护士：“行，那您先坐着，我去忙了。”
顾斐然：“嗯。”
护士离开后，顾斐然只坐在长椅上不到几分钟，便起身回了办公室，在公共区域坐时间长，被患者和家属看到会不好。
顾斐然回去的途中，又吃了一块巧克力，并买了一瓶饮料，仰头喝了好几口。
顾斐然拿着饮料到达办公室门口，抬头准备开门时，才发现一个人在门口站着。
“好久不见，顾医生。”陆霖漪笑着说。
顾斐然还以为自己头晕昏花看错了，缓了一下再看，确认是陆霖漪后，问道：“怎么是你？”
陆霖漪歪着身子靠在墙上，双手环胸，气色很不错的样子，说道：“怎么不能是我？我术后身体恢复的不错，闲着没事，过来看看你，不过顾医生，你状态有点差啊。”
顾斐然：“听说了，你手术很成功。”
陆霖漪挑眉，欢喜道：“你知道啊？谁告诉你的，我还打算亲口告诉你来着。”
顾斐然把钥匙收回口袋，说：“听腺体科的医生说的，毕竟你的情况在医学界也算是一个特例，知道也很正常。”
陆霖漪故作失望：“哦，我还以为是顾医生你特意去调查过我的情况。”
顾斐然：“没这个兴趣。”
陆霖漪盯着她看：“之前就对我没兴趣，现在还是对我没兴趣，我到底对你来说，是多没有吸引力，你连正眼看我都不看。”
顾斐然：“天天看人，眼睛很累。”
陆霖漪抿唇：“……”
第90章 被管理局的人带走
“还有别的事吗？”顾斐然问她。
陆霖漪摇摇头,目光落在她身上迟迟不移开：“上次的事情，我和你道歉，真心的道歉,是我自己太过自私自信，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也没有处理好我们之间的医患关系，希望你……现在可以对我稍微改观那么一点，不要对我全部都是坏印象。”
顾斐然冷淡道：“没什么必要。”
这话和直接宣判死刑没区别。
陆霖漪低头轻笑一声,不勉强：“确实没什么必要,不过也还是有那么一点必要，我之后会在临江待一段时间,在工作的同时修养身体,那，顾医生，我们有机会再见面。”
说完，陆霖漪站直身子,又看了看顾医生，才转身离开。
顾斐然重新从口袋拿出钥匙，开门进去反锁，取出一个一次性杯子接水喝了几口后,脱掉白大褂挂在衣架上,脱鞋躺到沙发补觉,今天晚上说不定还要熬通宵,现在休息一会儿。
柳希庭病房。
傅阮意忙完工作赶过来，进去的时候,一个气质干净利落的中年女性，双手环胸站在病床边正在和小姨说话,讨论案子。
“小姨。”傅阮意喊人。
两人同时朝这边看。
柳希庭介绍说：“小阮，这位是我朋友，也是国内知名律师，周曼。”
“周曼，这位是盛鼎的傅总。”
傅阮意走到周曼跟前，客客气气地伸出手：“周律师，你好。”
周曼回握：“傅总好。”
傅阮意：“周律师，关于这次找您的事情，小姨应该已经和您说过了。我只有一个问题想问，根据法规，我妹妹在被患有特殊病情的alpha彻底标记后，会被牵扯进这种事情吗？”
周曼转身朝傅阮意这边走，说道：“根据法规，无论alpha，还是omega，只要身体健康，无任何特殊疾病，相关单位便无权将其带走做任何实验，另外，顾小姐是s级omega，实验过程不仅要接受更高层次的监督，而且还有权要求实验过程和报告对公众公开，接受社会舆论的监督。现在很多研究所虽然正规，但手段不正当，都不敢公开，自然不敢找s级alpha或者s级omega，再加上傅家和顾家的背景，顾小姐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不被牵扯进去，如果对方强行带走，我们也直接上法院诉状，胜率很大。”
傅阮意心中有数：“谢谢周律师，那这段时间麻烦您在临江待个几天了。”
周曼轻笑道：“傅总给的价格到位，别说几天，我在临江一年都可以待。”
“嗯。”傅阮意先走了。
等傅阮意离开，周曼转身看向柳希庭，感叹道：“想不到你竟然是盛鼎傅家的人，要是早知道，我肯定在认识你那天就去抱你的大腿，这样说不定能少走很多条弯路。”
柳希庭被她无语到，“我的大腿可没刚才那位傅总的大腿好用，只要你把小然的事情做好了，以后盛鼎有的大腿让你抱，不过现在你已经是业界巅峰了，怎么还想着往上爬。”
周曼野心勃勃道：“这世界上怎么会有人觉得自己走的太高，就不走了呢？”
“……”柳希庭被她说服。
傅阮意从病房离开，到普外科，跟身后的几人说：“从今天开始，你们以保安的身份巡逻普外和腺体科，一旦发现顾斐然医生那边有情况就通知我，记住，无论如何不要动手。”
几人点头：“是，傅总。”
傅阮意：“你们去吧，保护好顾医生。”
“是。”几个beta穿着保安服从傅阮意身后走出来，进入走廊开始四处巡视，巡视的重点是顾斐然办公室门口和各个病房。
傅阮意站着，目光望着冰冷的走廊，心绪闷沉，很久没有感到这么不安了。
先前她以为小然对江瓷只是一时上头，等这股劲儿过去，就不再念着，没想到两人已经彻底彻底标记，这可是omega一辈子的事情，小然就这样同意了。
还有江瓷，都这时候了，还心心念着小然，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如果她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小然难道就会幸福开心吗？
这两人……倒
助理见傅总已经在这里站了将近五分钟，慢步过来，小声提醒道：“傅总，医院这边的事情已经安排好，公司那边……华泰的陆总这会儿已经在往公司赶，等着和您谈合作的事情。”
“知道了，走吧。”傅阮意迈开步子。
助理随即跟上。
顾斐然睡了三个小时醒来，洗漱一下到餐厅吃饭，回来去腺体科继续工作，刚过去，便看到走廊上又多出几个病床，其中一个患者是刚刚分化的omega，双亲陪在身边。
抑制贴的事情要是再不阻止，任由其发展下去，患者只会越来越多。
齐氏那边难道就不管吗？
顾斐然把手放进口袋，指腹摩挲着手机，想了片刻，将手机拿出来，从通讯录找到齐予司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喂，我是顾斐然，今天晚上有时间见一面吗？”
齐予司：“行，时间地点你定。”
顾斐然：“好。”
电话挂断，顾斐然打开软件订了上次吃饭的餐厅，时间是晚上八点。
因为已经在医院连轴转几十个小时，所以下午顾斐然和余主任说今天要下班休息，余主任毫不犹豫就同意了，并说：“最近辛苦了，顾医生，院长如今还在齐氏药业那边交谈，只要谈判成功，停止产品继续发售，相信就不会有这么多的患者了。”
齐氏新产品发布，短短几天的时间，销售额便上了财报，别说如今只是有副作用，哪怕闹出人命也不会轻易停止销售。
顾斐然：“我知道了，那我先走了。”
“好。”余主任刚答应，临了，忽然问道：“哎，顾医生，那个，我最后问您一件事情，小瓷那边……你们有测试成功吗？”
上次失败后，她又给小瓷了一些药，这段时间不知道她们两个有没有继续测试。
江瓷腺体恢复的事情，要是平时也就和周围人说了，但在这个时间节点，还是不要对外告知，越少人知道越好。
顾斐然说：“还没有。”
余主任神色失落，说道：“唉，她腺体上的疾病已经多年，确实不是说好就能好的，不管怎么样，谢谢你顾医生，你能答应帮助小瓷，已经是她最大的幸运了。”
最大的幸运？
她要是能懂这个道理该有多好。
顾斐然：“不强求，能好就好，不能好，也没有别的办法，顺其自然。”
晚上七点五十多，顾斐然等上一桌客人离开进来，被服务员带到预定的位置上。
顾斐然坐下说：“我约的人还没来，等会儿再上菜，麻烦给我一杯白开水。”
服务员：“好的，女士稍等。”
不到一分钟，服务员端了一杯白开水放到她跟前，她靠在椅背上等待的同时，在手机上查询有关齐氏新型抑制贴的新闻。
网上能搜到的，大部分都是相关抑制贴的资料以及一些好评，负/面消息没有多少，看来齐氏在公关这方面下了不少功夫。
七点十分，齐予司到达餐厅，她从顾斐然身后走过来，到跟前时，人没出现，一束玫瑰花先出现在了顾斐然面前。
顾斐然被吓了一下才伸手接过，仰头对齐予司说：“谢谢齐总。”
齐予司笑着走到对面坐下。
顾斐然握着玫瑰花，看了一眼就没再看了，但也没放在桌面上，一直拿在手里。
齐予司问道：“喜欢吗？”
顾斐然把玫瑰花在掌心转了一圈，又闻了闻，顺势称赞道：“很漂亮，也很香。”
齐予司很是满意，笑道：“你这个大忙人，今天怎么突然想起约我吃饭，这可不像你的风格，平时的顾医生可是非常难约的。”
顾斐然捏着玫瑰花的尾部轻轻放在桌面，指腹按着没松，“平时医院再忙，也有休息吃饭的时间，现在忙，是真的没有时间吃饭休息，患者短时间内成倍前往医院看病治疗，医院走廊上到处都是堆放的病床，走过去都得挤一会儿才能通行。”
齐予司原本开心的脸上，在听到这番话，笑容渐渐消失，双手交握在身前。
齐予司：“顾医生，这是在点我？”
顾斐然说：“不算是，我是一名医生，工作是治病救人，如今看到这么多患者承受煎熬和伤痛，所以我想代为那些患者问一下齐总，新型抑制贴能否暂停销售，改良过再上市。”
“不行。”齐予司拒绝了她。
顾斐然皱眉：“新产品有问题的事情，你们齐氏不会不清楚，但你们在明知道有严重副作用的情况下，依旧选择发售，齐总难道不担心，会影响你们多年打下的品牌声誉？”
顾斐然没提那句对顾客的不负责，对生命的不尊重，毕竟她们要是在乎的话，早就停售了，不会事到如今还在捂嘴。
齐予司无所谓道：“只是有一些轻微的副作用而已，要不了人命，再说了，我们的产品因人而异，有的人用起来有事，有的人用起来就没事，这不能全怪我们的产品，而且我们公司只是发售，并没有逼着所有人去买，既然买了，顾客也应该承担后果。”
顾斐然脸色难看起来。
齐予司注意到，并没有在意，但还是说了两句：“不过话说回来，既然顾医生开这个口了，那我就给顾医生一个面子，回家里跟长辈和董事们商量商量，看能否改进或者暂时停售，毕竟顾医生是傅家的人，傅家在临江只手遮天，我们小小一个齐氏药业还惹不起。”
顾斐然：“我这次来，不是站在傅家的立场和你说，而是站在医生的立场。”
齐予司身子靠前，看着她的眼睛，说：“那我也不站在齐氏的立场上，站在我自己的立场上，只要顾医生你答应和我结婚，我不仅让那边停止销售，还会召回所有产品。”
顾斐然慢慢握紧拳头，能和傅家联姻，别说停止产品销售，工厂关了她也能做。
这个算盘打的真是一点都不避讳。
顾斐然神色逐渐恢复平静，握着的拳头也松开：“齐总，结婚这种事，有点唐突了，我们平时也只是认识的关系，说结婚就结婚，没有一点感情基础，这怎么行。”
齐予司：“我们可以先婚后爱啊，感情是能慢慢培养的，更何况我们有认识的基础，说不定婚后哪天你就能喜欢上我了。”
顾斐然：“齐总，如果您真有这个打算，可以亲自上傅家门问问。”
齐予司忽然间没再说话。
傅家的门……傅家的傅阮意和傅显清都不是善茬，尤其是傅显清，心狠手辣，吃人不吐骨头，自己要想和傅家联姻，恐怕得被扒几次皮，说不定齐氏最后都会落入她们的手里。
齐予司笑了笑，说道：“我说说而已，如果顾医生你主动的话，我求之不得。”
顾斐然：“再说，今晚先吃饭吧。”
两人吃过饭，从餐厅出来，齐予司这次没开口说送顾斐然回去，在路边各自走了。
翌日，顾斐然刚到医院，就被余主任叫了过去。
顾斐然敲门进去，摘下脸上的口罩，走到办公桌前，问道：“余主任，您找我有什么事情？”
余方把一份患者报告拿给她，说：“腺体科今天新来了一位患者，现在已经住进VIP病房，这个患者点名让你负责。”
点名让自己负责？
顾斐然拿起患者报告看，在看到名字的瞬间，神色微愣，乔云池，怎么是她。
余方说：“这个乔云池不仅是娱乐圈小有名气的明星，也是乔氏的大小姐，很有身份，院长那边今天早上特意打电话叮嘱了一下，让我们多照顾照顾，所以顾医生，你负责她的时候注意仔细一点，她也是在使用过齐氏新品抑制贴后，产生了不良反应，症状和别的患者一样。”
顾斐然拿着报告放下：“好，我知道了。”
余方：“嗯，你去忙吧。”
顾斐然拿着报告离开办公室，仔细看了几遍才放下，最近真是谁都见到了。
乔云池病房，乔家人陪在身边。
乔珍菲看着躺在病榻上虚弱的女儿，愤怒道：“这个齐氏，产品有问题，竟然还敢发售，让我们家云池受这么多的苦，我绝对不会放过她们，易书。”
乔易书走过来：“姑母。”
乔珍菲：“你现在去公司让法务部拟一份律师函，搜集证据，今天之内，我要让齐氏的人出现在这里，给我们家云池道歉。”
乔易书点头：“马上就办。”
乔易书转身从病房离开，开门的时候，和要进来的医*生撞在一起，“抱歉。”
顾斐然侧身让路：“没事，您先。”
乔易书：“谢谢。”
顾斐然等乔易书离开，拿着报告，带着实习医生走进病房，她刚走到床尾，躺在病床上正在输液的乔易书便认出了她，惊喜道：“顾医生，竟然真的是你。”
乔珍菲顺着女儿的话抬头看去，对方戴着口罩，看不清楚脸，但眼睛倒是漂亮。
顾斐然：“我来查房。”
乔云池撑着就要坐起来，被顾斐然阻止：“你身体现在很虚弱，还是躺着比较好，等我需要起身的时候，你再坐起来。”
乔云池乖乖躺下去：“好，我听顾医生的。”
顾斐然走过去认真检查询问了她的情况，症状和别的患者一样，用过药后，只能暂缓，不能彻底治疗，所以得住一段时间院。
顾斐然检查过说：“好了，最近多休息，不要大动，腺体尽量不要被信息素影响。”
乔云池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好。”
顾斐然收起东西，转身离开病房，等她一走，乔云池便激动道：“老妈，她就是我喜欢的那个顾医生，是不是很漂亮？”
乔珍菲宠着说：“是，是很漂亮，她不就是当初给你包扎时，看你疼，叫了你几声乖，妹妹吗？你至于这么喜欢，念叨这么久，还为了她当众和江家退婚。”
乔云池开心道：“不知道啊，就是很喜欢，而且她身上信息素味道清淡很香，闻起来感觉很舒服，是能让你豁然开朗的味道，不是说喜欢一个人，首先爱上的是她信息素吗？”
乔珍菲伸手帮她拉了拉被子，说：“好了，好了，知道你喜欢，我们还是先好好治病，我已经和医院说过了，之后她会负责你，虽然不是你的主治医生，但每天会来个一两次。”
乔云池忍着后颈的痛，拉住乔珍菲的手，说道：“谢谢妈咪，最爱妈咪了。”
乔珍菲轻笑：“你这丫头。”
乔易书离开医院后，回公司拿到律师函和证据，直接去齐氏要说法。
齐予司见到人，先将乔易书安排在会客室，她则去办公室找奶奶，着急道：“奶奶，乔氏的人找上门来了，我得去一趟医院看望乔云池，不然依乔珍菲的性子不会善罢甘休。”
齐默一拳锤在桌面，愤恨道：“陈厝，都怪这个王八蛋，竟然在背后摆了我们一道，我原以为合约到期后，她会继续和我们齐氏合作，没想到她不仅不合作，还挖走了我们的研究团队，为了不损失更多，我们不得将产品提前发布，这才导致了这一局面。”
齐予司对陈厝也有怒气，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奶奶，新招聘的研究团队已经重新开始扩展，省医的余方也会继续参与研究，国内那位著名的腺体医生韩兰舟也到了，按照她的要求，只要我们能把江瓷找来，她就答应帮我们齐氏研究，我去通知AO信息素管理的人，下午就把江瓷带到研究所。”
齐默：“嗯，这件事尽快办，争取早日改良抑制贴的弊端，挽回公司声誉。”
齐予司：“好。”
齐予司转身离开办公室，先跟乔易书去医院跟乔珍菲和乔云池道歉，待到中午，她快速从医院出来，和AO信息素管理局的人去江氏集团的研究所去找江瓷。
研究所。
江瓷缓缓挂掉电话，低头靠在椅背上，还以为会迟几天，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江瓷独自坐着安静了一会儿，拿起文件迅速离开办公室，到休息室找到小柠，拉她起来到中心室，说道：“这个系统数据非常重要，你之后要是有时间每天都来盯着，如果有不懂的地方，就去问顾老师，她会告诉你，还有，公司目前进行的智能医疗项目，已经正式开启，你对这方面了解的多，平时可以多和小组讨论。至于姐那边，姐干什么都行，没有问题，但姐和奶奶的关系你要多上心，姐这个人看似温柔，但性子很倔，你要多跟姐和奶奶交流，不行的话就去找小姑，小姑会处理，知道了吗？”
江柠都听了，但没回答，伸手握住她的手臂，严肃道：“姐，你怎么了？这几天你真的很不对劲，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江瓷摇摇头，笑道：“没事，就是突然想起来了而已，没事，刚才说的话记住了吗？”
“姐。”她说着没事，江柠心中的担心更甚，“到底怎么了，你好像在害怕？”
“怎么会，傻丫头。”江瓷伸手抱住江柠，轻轻摸着她的脑袋：“大概是刚才做了一个噩梦，所以慌张了些，我没事，你跟着奶奶、姐和顾老师好好学习，知道了吗？”
江柠还想再追问，但江瓷已经松开手，笑着说：“好了，公司那边有点事，我先走了，你在这边盯着，有事记得和我联系。”
“姐……”江柠喊着，人已经走远。
江瓷走到电梯前，按下电梯，放下时，指尖微微颤抖，身上情不自禁冒出冷汗。
十八岁那边，分化失败，被信息素局的人强行带走，被归类为异常者，逼着签署遗体捐献书，还以为那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没想到竟然还能再体验第二次。
江瓷盯着电梯看了一会儿，片刻后，拿出手机，给傅阮意发消息：信息素管理局的人已经来了，这次不知道一个月，还是多久，顾医生那边就拜托您了。
发完，江瓷删除和傅阮意的聊天记录，接着又删除了和顾医生的聊天记录。
最后把她们两人的微信一起删除。
江瓷做完这一切，握紧手机放下。
江家这边，这几天能安排的都已经安排，姐也回来了，姐和小柠可以撑起江家，自己如果真的在研究过程出了什么差错，也没有可遗憾的，但唯一对不起的就是……顾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