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接下来几日,宋凉没有再逼许彤做决定。
许彤自己倒也没主动去找许家。
虽是如此,但架不住宋母撺掇。
“若是把彤彤接回去,将来重新给他相看一户好人家,到时候妹妹妹夫能多得一份聘礼,彤彤也能找一个好归宿。”宋母拉着许母的手,说着姐妹间的私房话。
许母犹豫,“可是许彤现在不好生养了,谁会愿意娶他?还给聘礼?”
“这有什么?总有不为了生儿育女娶妻的人。”
比如填房,比如纳妾?
许母很是犹豫,“他都嫁了两遭了,能有几个人愿意要他?若是将来嫁不出去,家里岂不是又多一张吃饭的嘴?”
宋氏宽慰她,“不会的。”
许母犹犹豫豫,终是接受了,“不过得等他爹回来,我同他商量一下。”
“这是自然。”
晚上。
许母把这事跟许父说了,许父正在磨刀,回头看了她一眼,“你姐这么说,你就信了?”
“她是我姐姐,总不能害我吧?”
许父嗤笑,“不一定吧,我看这事不简单。如果她什么都不图,为什么要来百般劝你把许彤接回来再嫁?他现在身体残破,谁会愿意要他?
要是砸到咱手里,这不是给咱家找麻烦吗?”
“我当时也是这样想的,可我姐姐说了,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总有男人不在乎传宗接代的。”
许父摇摇头,笃定道:“怎么可能。我是男人,我还不了解男人吗?天下就没有男人乐意娶那种嫁了两次的,也没有愿意断子绝孙的。”
许父白了许母一眼,“你就是头脑简单,被你姐耍的团团转。你想啊!把许彤弄回咱家对他有什么好处?”
这许母怎么想得到?
她摇摇头,“为什么?”
“因为宋凉啊。”
见许母还想不明白,许父便开始剖析,“许彤是宋凉夫婿救回去的,然后就把人留下来了。我就不信,那宋凉夫婿将人放在眼下,他能舍得不偷腥?”
许母猛地反应过来,“我姐算计我是为了宋凉?可是不对啊,她和宋凉不是闹掰了吗。”
许父撇了一眼,“你太天真了,人家母子俩在一个村里,抬头不见低头见,说不定早就和好了。
防人之心不可无,即使她是你姐。”
许母愤愤道:“我姐她怎么能这样?”
自以为大聪明的许父点点头,“你这样想就对了。”
许母想了想,试探道:“那我姐再来,我就不理会她的话了。”
许父想了想,“倒也不必,你姐能过来说和,肯定是许彤还惦记着咱家。
他如今在姚家过得好好的,就让他好好过着。不过……姚家是你家村里数一数二的富贵人家,许彤既然跟了姚家的儿子,偶尔补贴补贴娘家也是应当应分的。”
许母眼睛亮了,佩服道:“当家的,还是你看得明白。”
许父得意一笑。
“跟你姐说,叫她先拖着,就说等给许彤找好人家再接许彤回来。”
许彤的聘礼能有几两银子?
若是通过许彤搭上了姚家,那往后的好处可是源源不绝的。
…
“娘并没有叫我回去?”许彤问道。
宋氏抓住他的手拍了拍,“你娘担心邻里之间说你闲话,你可要体谅你爹娘。”
许彤眼睛亮了,“当真?”
得知父母不急着逼他回去,许彤其实是很高兴的。
他舍不得父母亲情,可他也不想因为父母亲情委屈自己回那个家。
若是表哥知道他没回去,是不是就不会骂自己没脑子了。
“真的。唉!”宋母跟他打感情牌,给他拿了几个包子,“你娘这段时间过得也是不容易,家里前几天都断粮了,还是从别处借钱才度过了难关。她自己都吃不起饭了,却还省吃俭用,给你送来几个包子。”
“真的吗?”许彤一脸感动,眼里盈满了泪,“我不知道他们会这么难?”
“可不是,借的钱都不知拿什么还。”
许彤咬咬牙,“等我几日,我看能不能弄点钱给他们送回去。”
他怎么忍心爹娘受这般苦?
“你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是我这个做儿女的该做的。”许彤不好意思的笑笑。
表哥说月底会给自己结工钱,到时候加上他手里一些铜板,凑个整一两,给爹娘送去,能解一时之急也是好的。
许彤咬了口包子,开心的笑了。
…
许彤舍不得自己的表哥。
表哥虽然嘴上骂他,说要和他断绝关系,可当他落了难,表哥终究还是没忍心不管他。
可表哥与父母不可兼得,他又不忍父母难过。
如今好了。
他既不用背弃表哥,也不用与父母断绝关系。
父母的生养之恩他都记在心里不敢忘怀,最多以后他每月将工钱寄给父母,就当是尽孝了。
许彤想的很美好,但他不知道许父许母尝到了卖儿子的甜头,如今许彤和姚家有了关系,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又到了秋风萧瑟的时节,去年的这个时候姚瑜才刚和宋凉成亲没多久,天天只想着从姚老头那里分得一半家产,从此混吃等死。
现在没有得到姚老头的半数家产,但他有了一个大胖崽,一座宅子,还有个秀才的功名,除此之外夫郎和亲娘都还在陪他身边。
纵是总生波折,姚瑜依旧觉得现在这日子真好,怎么都过不腻。这样的好日子哪怕要天天给一群小屁孩把屎把尿,也觉得可以忍了。
“先生,先生,你家宝宝尿了。”一个学生突然喊道。
姚瑜看了过去,小婴儿坐在自己的小摇篮里,被几十号人围观尿尿了也不知羞,见人看他,他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挂着滴水珠的小鸟,然后咧嘴笑看向大家,露出一颗小米粒一般大小的牙。
姚瑜一片慈父心,他放下书快速给善善换了尿布。
村里的小孩儿都好奇的围过来。
“小屎蛋的小鸟怎么这么小?”虎子指指点点。
“他还小,等他再长长就大了。”姚瑜口无遮拦。若是要给别人看到,定要说他没有当老师的样子的。
课间休息的时候,姚瑜抓紧时间给善善把尿布洗了。
秋天的日头升起的越来越晚了,快晌午还不甚晒人。
小孩子们渐渐热了起来,他们脱了衣服在村塾外撒欢,有的孩子上了石桌,有的窜上了树……也有沉稳点的,不想出去玩,颤巍巍的将小善善也放到石桌上。
反正是休息时间,怎么玩先生都不管。
哒,哒,哒……
突然,三匹马一路踏泥踩花而来。
“呐!小孩儿,你们书塾里有没有一个叫姚瑜的先生。”都能找到村塾,应该是跟其他人问路过了。
“是我们先生,是我们先生……”一个小孩儿蹦跶起来,抢着举手喊道。
“你找我们先生做什么?”一个大点的孩子问。
“我是报录的,快叫你们先生出来吧。”
虎子推了推石桌上的善善,“先生有事出去了,他是我们先生的孩子,你告诉他吧。”
报录人顺着虎子的小手看了过去。
一个穿着开裆裤的白胖小孩儿被推到前面。
他眨着懵懂清澈的眼睛说了句带了奶味的话,其实不算话,只是一个字而已,“啊?”
小圆眼睛仿佛在说,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那人嘴角抽抽。
如果他没看错,这个小屁孩才开始长牙吧,有且仅有一颗。
“小屎蛋,这个人找你爹爹?”
善善低头看了一眼跟他说话的小哥哥,“嗯?”
“别闹了,快叫你们先生出来,我是来给他报喜的,他中举了。”报录人道。
一堆小孩,瞬间嗡嗡起来。
“什么是中举?什么是中举啊?”
“中举就是成了举人?”这里面也是有大点的孩子的。
“啊?”提问的小孩含着手指,“先生为什么要举人,他不累吗?”
大孩子不想理他了,“小屁孩,你什么都不懂,反正先生很厉害就是了。”
报录人也有些不耐烦了,“小孩儿,快些叫你们先生出来吧,不要耽搁太久了。”
“先生去小溪边了。”
“去小溪边给小屎蛋洗尿布。”
看着别人指自己,善善就很开心,开心他就笑,他高兴的挥挥小手。
报录人忍不住把善善抱下来,“小婴儿没穿裤子,怎么能直接放在石桌上呢?石桌上太凉了,他会生病的。”
将善善提起来的瞬间,报录人有一瞬的沉默,竟比他两岁的小外甥还沉些。
“把他放到小摇篮上吧。”
报录人被引进去了。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姚瑜才慢悠悠的露了面。
“先生,先生,有人找你。”远远就有小孩迎出来给他通风报信。
姚瑜牵住报信的小娃娃的小手细问,“是什么人找我?”
“说是报什么的人。”
姚瑜不明所以,索性不问了,将小孩拎起来抱着直接推开了村塾的门。
“您就是姚瑜,姚先生吗?”报录人见他来了,小孩儿们有人喊他先生,便猜姚瑜就是要找之人。
姚瑜拱拱手,“正是在下,您是?”
“我是来报录的,恭喜姚相公,今秋秋闱,您乙榜榜上有名了。”
姚瑜诧异,“莫要同我开玩笑,这乡试早就结束了,莫说报录了,估计榜上有名的学子都在去京城赶考的路上了。”
“还能骗您不成,您看,这是报帖。”报录人解释,“此番乡试有位考生提前得知了考题,考试作弊,朝廷派钦差查了一月才查了出来,所以这放榜和报录时间都推迟了。”
姚瑜接过来一看,忍不住笑了。
报帖确实是真的。
但自己竟以最后一名的名次中了举,这是什么狗屎运。
“若是那位舞弊的考生没被发现,我是不是就名落孙山了?”
报录人惯会说话好,“这正是先生的运道啊!”
姚瑜拱手道了谢,又去了几锭银子当喜钱。
报录人虽然送走了,但这一耽搁,这一天的课也耽搁了。
姚瑜干脆手一挥,让学生都下学了。
他自己则抱着善善慢悠悠的往家里走去。
“狗蛋,你今天怎么下学这么早?”家长疑心自家狗蛋是不是逃学了。
毕竟狗蛋逃学是惯犯。
狗蛋连忙摆手,“这次我可没有逃课,是先生中举了,今天才提前下学了。”
如此场景,在村里许多家都出现了。
于是乎,不用报录的高唱,姚瑜的学生不到半天,就将他中举的事宣传的满村子都知道了。
姚老头来回踱步,他看了一眼仆妇,走了几步,又看了眼小厮,又停下来了。
终于他忍不住了,“可是真的?”
若是真的,那他姚家的祖坟就冒青烟了。
“恭喜老爷,贺喜老爷,是真的,二少爷真的考中举人了。”
虽然不肯向姚瑜低头,但确认之后姚老头还是欢喜的。他不是为了他自己,他是为了姚家。
想他姚家虽然一直小有家财,可因为人丁单薄,在村里一直说不上话,村子的主人始终是姓周的和姓江的。
如今姚瑜一朝得中举人,村里还有谁敢小觑他们姚姓。
当了举人,不光是能帮助自己和他人合理避税避徭役,还是可以入仕当官的。
宋家许家相关,慎入
许彤想把自己的决定告诉宋凉,难得光明正大的敲了姚家的门。
门打开了,却是赵氏带着善善来的。
“啊啊……”看到好几天没见到的小叔叔,善善很高兴,伸出小手要抱抱。
许彤喊了声姨,一把接过小胖子,“又沉了。”
赵氏笑道:“最近都是你哥夫在看他,喂他喝奶时没个度,才几天小肚肚上就涨了一圈软肉。”
许彤看见这喜滋滋的小胖子,心情都好多了,“善善长大了,越来越能吃了。”
赵氏带他进来,“好几天没见你了,你没事了多来家里玩玩,凉凉就你这么个亲人,你来找他他指定很开心。”
“谢谢赵姨,我会的。”
许彤有点羡慕,不管是哥夫,还是赵姨,对他哥是真的好。赵姨甚至为了他哥,爱屋及乌的对自己也很好。
不过他哥是值得的,他哥为了维护他们这个小家,一直很努力。对于宋家和许家都严防死守,不给他们一点破坏他们小家的机会。
不过羡慕之后他又看开了,他认识的人不少,但能像他哥这般敢爱敢恨的人还真不多。
“我哥今天在吗?”
“在的。”赵氏喜道:“你哥夫今日考中举人了,他们想今晚吃饭庆祝一下,我寻思待会儿叫你也来呢。”
许彤也替他们开心,“真的吗?恭喜恭喜。”
许彤见他们这般开心,决定还是不拿自己的破事影响宋凉心情了。
不过饭就不打算吃了,“赵姨,我已经吃过了,就不打搅你们了。”
许彤想,找个合适的机会,过几日再说吧。
可他不知道,短短几日,青山村出了个举人的事就传遍了周围村子。
甚至传到了许家人的耳中。
许家甚至还没来得及问许彤要一次银子,就主动找上门来了。
许家人找上门,许彤自然是欢喜的。
“爹,娘,你们怎么来了?”许彤想跑过去扑进他们的怀里。
“听说,姚瑜考了举人?”
许彤刹住脚步,“你们怎么知道的?”
“这不重要。”许母上前一步,“娘听说是姚瑜救下的你?”
许彤不明所以的点点头,“表哥和哥夫帮我良多,我会记住他们的恩情的。”
许母看了眼许父,轻拍了他一下,“傻孩子,我们来可不是跟你说这些的。姚瑜能花钱救你,定是因为你长得好看,如今他成了举人,前途不可限量,你可要好好为自己谋划谋划才是。”
许彤许久才明白他们的意思,“你们是要我和哥夫……”
许父道:“你如今成了这样一副样子,正经人家谁愿意要你?如今凭借你表哥的关系能有机会亲近姚瑜,你可要好好把握?”
表情耐人寻味。
许彤的心瞬间变凉,以往疼他爱他的爹爹竟然一脸嫌弃的说,他变成了现在这幅样子。
这副样子是有多么不堪吗?
他还是自己的亲爹吗?
许彤不确定了。
怎么那一瞬,他仿佛和那些对自己恶言相向的人一般无二……
“您这是嫌弃我了?我这幅样子是怎么来的?还不是因为你们为了钱,把我嫁到那样一个人家里被磋磨至此。”许彤哽咽了。
他爹娘一点都没变。
姨母之前说的好话竟都是帮他爹娘骗他的吗?
许父也有些心虚,烦躁道:“扯这些有什么用?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想办法攀上举人老爷,他替你赎身之后一直留你住在他家里,我就不信他没有花花肠子。”
许彤自嘲笑笑,“那你们可高看我了,哥夫他才看不上我。”
宋凉固然好看,但宋凉能让姚瑜这般死心塌地,绝不是因为宋凉那张漂亮的脸,还有他的性子,还有很多他一个外人根本不知道的原因……
这些一桩桩一件件他都比不上。
他爹娘是疯了吗?
亏他还以为两人来看自己是想自己了,竟然还有一瞬的感动。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许父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我是男人,男人最了解男人,若他对你没意思,怎么会把你留在家里。你都是嫁了两次的人了,怎么连点勾引男人的手段都没有。”
“住嘴!住嘴!你们住嘴!”许彤尖叫的喊道。
他不敢相信,他亲爹竟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亲爹是把他当成什么东西了?
啊?
那般的不堪,那般的下贱……
“许彤,你怎么能这样跟爹娘说话?”许母在旁帮腔。
许彤心中的气突然散了,他自嘲一笑,忽觉和这两人歇斯底里实在没意思。
对完全不爱你的人,你的任何情绪都不会勾起他们的反应。
不如罢了。
给自己留个体面。
“姚举人留我是因为家里缺粗使的佣人。”许彤说话突然无比刻薄,“毕竟我爹娘长得这么丑陋,我身为你们的儿子,人家凭什么会看上我?”
“许彤,你反了天了?我可是你爹娘?”许父扇了他一巴掌。
许彤也没有躲,“可你们已经把我卖了,现在我先是姚家的奴才,我的命属于姚家,他们同意了我才算是你儿子。”
许彤那般贬低自己,虽然他知道宋凉从来没这么想过自己。
他说,“若你们还想要我这个儿子,那就花钱把我的身契赎回来啊。到时候我一定会做一个言听计从的好儿子。”
许父也被许彤这副疯样子惊住了。
理智让他没有再去刺激许彤,他扭头责骂许母,“你那个好侄儿就是这般对许彤这个表弟的?”
许母很是委屈,“宋凉这个小王八蛋向来狠心,我又拿他有什么办法?”
两人都在说宋凉的不是,却没有一个人想着把钱还给宋凉,将人赎回来。
看着内讧起来的两人,许彤觉得好笑,宛若小白莲一般,贴心建议,“爹娘这是替我打抱不平了?那爹娘不如替我去找一趟表哥。毕竟许彤胆小,一见表哥拿刀要砍人就发怵。”
许彤以前很为宋凉的性子发愁。
但此刻,他又无比庆幸,幸好他表哥这般强势。他爹娘即使心中有怨,也不敢真的找上门去。
又或者,他爹娘其实不在意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卖身到姚家了,他们只在乎自己能不能攀上哥夫。
许父又给了他一巴掌,“我养你有什么用?”
许彤哈哈笑起来,笑完不说话,只神经兮兮的看着他们。
许彤无比了解他们。
他们才不敢去找宋凉,他们这般愚蠢,这般无能,他们生气了只会拿自己撒气,缺钱了只会拿自己换银子。
别的他们还会什么?
“爹娘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没事我就走了,毕竟,我现在是姚家的奴仆,身不由己呢。”是请示的话,却不等对方反应过来,转身就走。
背后,两人的声音传来,可是许彤已经不在乎了:
“他怎么变成这样了?”
“定是跟着宋凉,不学好的学坏的。”
…
“啪!”宋父狠狠拍了下桌子,“当时见姚瑜这小子没出息,我便没想着认他这个儿婿,任由着宋凉任性胡闹,没想到这小子能有这般造化。”
“是啊!他去年还是个小孩儿模样,人嫌狗不待见的。没想到一年的光景他就长大了……不过他还是没太懂事,咱们做长辈的不去见他,他也不知道上门主动看看长辈。”宋母过来给宋父添了杯茶。
“宋凉记恨我们呢,他可不是犟,他是真的不打算认我们了。”
“不认我们?就凭那区区五两银子吗?”
看着宋父言语这般厉害,宋母忍不住偷偷白了他一眼。现在当着她这么厉害有什么用?有本事对宋凉也这般说啊,看宋凉会不会给他一点脸。
“也是,要不是咱们养他这么大,他能有今天的好日子?”但嘴上宋母是不敢忤逆宋父的。
宋父闻言沉默不语了。
他就是嘴上过过瘾,若是让他真去找宋凉,他还真不敢。
宋母说完自己先怂了,“可是宋凉的臭脾气你也知道,要是真去找他,他拿刀跟你拼命你怎么弄?”
“宋凉六亲不认冷酷无情我拿他没办法,姚瑜以前可是屁颠屁颠跟在宋炙身后找他玩,宋炙嫌他年纪小,还跟我抱怨过姚瑜烦人。”
宋父忍不住回想起从前了。
宋炙是他们的大儿子,宋凉的大哥。
“不若越过宋凉直接找姚瑜。”
倒也不是姚瑜多崇拜宋炙,那时候姚瑜年纪很小,他只是纯粹想和大孩子们玩,却因为太幼稚了四处被人嫌弃。
而且,姚瑜屁颠屁颠讨好的人可太多了,不只是宋炙,几乎村里的大孩子都被他缠过。
这事宋凉也知道,因为这事,影响了宋凉对姚瑜的第一印象。
他觉得姚瑜那时候就是个没出息的小狗腿子。
姚瑜瘦瘦小小,仗着家里有钱,买了不少稀罕玩意儿,得了稀罕玩意儿就得瑟的跑去跟大孩子献宝,妄图借此和村里的大孩子合群。
那漂亮的小脸蛋每当这时候就很是得瑟,还爱炫耀,大孩子也就想玩他玩具的时候才乐意哄一哄他,不想玩了谁理他姚瑜是谁?
姚瑜那时候还小,像是傻子一般,还以为和别人分享了好玩的好吃的,就和人家成了朋友,每天家都不着,赵氏因此常常提着笤帚满村子找他。
每次想到这里,宋凉就捏了捏自家善善的脸,提前担忧。
他家善善也是个娇气的好脾气,将来善善会不会跟他爹小时候一样容易被人欺负。
脸被捏了,善善不明所以,他也不生气,反而绽开一个大大的笑。
宋凉瞧了心里堵。
越看越像了。
…
宋炙找了个宋凉不在的时候来找姚瑜。
“姚瑜!”尴尬的是,姚瑜跟他打了个照面,连看都没看,就和他擦肩而过了,宋炙只好咬牙切齿的叫住他。
姚瑜扭头,“这位仁兄,你是?”
不怪姚瑜不认识他,自从宋炙得了宋凉的五两彩礼,拿出去挥霍一通,吃的脑满肠肥,一点也没有之前的样子了。
宋炙脸色难看,不过想到他此行的目的,他生生忍下来了,“我是宋炙。”
姚瑜闻言,认真看过去。
都是同一个村里长大的,他自然知道,宋凉有个哥哥叫宋炙。
姚瑜眼神里带了点防备,“不知,你找我有什么事?”
宋炙努力装作好脾气,但他的真实脾气恰如他的名字一样,如火般炙热暴躁,纵有心装一装,也装不像,“宋凉自从嫁了,一直没回过门,我爹娘怕他生气,一直没敢找他。这一等就等了一年多,想着宋凉气也该消了,便想叫他回去吃个饭。”
“奥。”姚瑜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不过他又道:“那你们倒是误会了。”
“什,什么?”宋炙一时摸不着头脑。
“你们误会了。”姚瑜微笑道:“他的气可还没消呢。”
宋炙脸上闪过难堪,“你耍我……算了,他自小就脾气大,如今爹娘肯主动低头,让他再好好想想。”
…
姚瑜回去的时候,宋凉已经回来了,但是他把房门从里面插着,姚瑜根本进不去。
不知等了多久,姚瑜才见到一脸怒意的宋凉,和满身阴翳的许彤走了出来。
“发生什么事了?怎么才出来?”姚瑜追问。
宋凉送走许彤,怒气冲冲的将许彤所说之事都说给了他。
说完,姚瑜忍不住低低的笑了。
宋凉想岔了,顿时怒了,耍脾气一般轻踹他,“怎么?有人这么上赶着给你做妾就这么开心。”
“你想哪里去了?”姚瑜一把将人抱住,将他使劲儿摁在自己心口,“我是觉得怎么这么巧,你亲哥下午可也来找我了,他们向你低头了,但是又不敢直接找你本来,跑来让我叫你回家。”
宋凉咬了咬唇,抬眼羞道:“那,是我误会你了?”
姚瑜见他咬唇,也忍不住倾身咬了一口,“你得补偿我。”
宋凉顿时变得和善善一般娇,“我错了。”
姚瑜拿他没办法,又来了一口,“那现在怎么办?”
说起旁的事,宋凉霎时凶像毕露,他认真分析,“从你二人的描述看来,和两家找你必是互不知情的,不然也不可能各出昏招。”
“我也是这样想的。”姚瑜趴在他身上,像没有骨头一般,“只是这两家人毕竟是你二人的家人,你打算怎么办?”
宋凉露出邪恶的小虎牙,冷冷笑道:“我之前本不打算计较他们对我多年的虐待,只当他们陌生人一样。可没想到他们竟然找上了我的麻烦,特别是许家,竟然还想破坏我的家庭,不可饶恕……”
这仿佛要斩草除根的语气,听得姚瑜怕怕的。
姚瑜抱紧宋凉。
“那到底怎么办?”
宋凉看了他一眼,“我自己是不便出手的,得让他们狗咬狗才行。”
…
第二日,宋凉决定要见一见宋家人。
至于方法。
宋凉是哭着骂上了宋家的门的。
“大家都来看看啊!有这样当亲爹亲娘的吗?”宋凉捶胸顿足。
暗处,姚瑜看了嘴角抽搐,这也太浮夸了。
宋父和宋母尚摸不着头脑。
但是吃瓜群众已经被宋凉嚎了两嗓子聚在一起了。
经过江恒的婚事,宋凉凶狠的面具在一部分人心中已经揭下,很多人不再惧怕宋凉。他们好奇的跑来问,“宋凉,你怎么哭得这般伤心。”
宋凉矛头直指宋父宋母,“我与姚家宋家的事大家本也应该知道。”
“是啊是啊!”江大牛刚才外面卖完苦力,大赚一笔回村,此刻恰巧来吃瓜,他很给宋凉姚瑜面子。
“我爹娘为了给我哥宋炙还赌债,不顾我的意愿,非要把我卖个给姚安。
他们宁愿从此不认我这个儿子了,也要把我卖出去。”
江大牛站在最中间,他个子最高,嗓门最大,“这个我们都知道啊,你因此和宋家断了关系不是?你今天又是怎么回事?
“我爹娘不知怎么想的,竟要把我表弟送来给我夫君做妾,我从小到大就没过过几天好日子,如今好不容易过了几天好日子,他们便见不得我好,非要塞人来破坏我和姚瑜的感情。”
“宋凉,你不孝不认我们这个爹娘就算了,可你为何要给我们泼脏水,我们何曾做过这样的事?”宋父脸色铁青,从来都是他委屈别人,这还是他头一次受这样的委屈。
宋凉质问,“难道前几天找来村里的不是姨母?村里好几个人都见到姨母了,这可不是我信口胡诌。”
“我们根本不知情啊!”宋母上前想拉住宋凉的手,“就算你记恨我们,也不能如此冤枉人啊!”
宋凉摇摇头,“若是别人我自然是信的,可你和姨母是亲姐妹,无话不谈,我爹和姨母也,也……关系匪浅,姨母来难道不是你们授意的吗?”
宋母看向宋父。
宋父脸一白,“宋凉,你莫要胡说。”
宋凉冷哼,“我是不是胡说你自己知道。你们有瓜葛的时候我还年纪小,你们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做事从来不避着我,可我都记得。”
“逆子,你闭嘴!”宋父伸手就要扇来。
可宋凉不是许彤,可不会任人宰割,他抬手便要挡。
却不想,有人率先替他挡了。
姚瑜见气氛越来越炸裂,随时都可能打起来,他也不好在暗处吃瓜,赶紧出来挡着。
“既然是误会,那不妨叫许家姨母出来说清楚,若是宋凉记错了,我定会替他给二位道歉。”
宋父气的手都在抖。
他怎么可能答应和人说这种事?
一旦答应对质,不管他和许母有没有私情,他和许母的名声都毁了。
“难道爹不愿意对质?难道爹心里有鬼?”宋凉是个小机灵,宋父沉默了一小会儿,他就见缝插针发出质问。
姚瑜忙将他拉远了些。
宋凉小嘴这么欠,姚瑜生怕宋家忍不住一起上前打他。
“他说的是不是真的?”这下不用宋凉拱火,宋母爆发了。
宋父怎么可能承认。
“不过不是,那就找我妹来和你对质。”宋母这会儿很上头,直直的往宋凉挖的坑里跳。
一个是多年当做是自己的天的丈夫,一个是同胞妹妹。
若是真的,她怎能接受?
“你疯了?”宋父怎么可能答应。
宋母炸了,“你不同意,难道你们真的有一腿。”
……
姚瑜见越来越热闹了。
拉着宋凉离开了。
宋凉还跃跃欲试,“我还没说完呢。”
姚瑜拉住他的手,哭笑不得,“这把火已经够旺了,他们应当是没时间再找咱们麻烦了。”
许家和宋家剧情end
“白白浪费了我一天的时间。”宋凉大闹一通,居然还很不开心,“耽搁我的生意。”
见他难得玩得这么开心,姚瑜伸手捏了捏他肉嘟嘟的脸蛋,“苦主还没说什么,你倒有脾气了,你怎么好意思。”
不过姚瑜很好奇,“你爹真和你姨妈有私情吗?”
宋凉隐约记得,“那时候我还小,记得他们两个进了房间关了门,虽然更多的我不知道,但你说一男一女,锁上门能干什么?”
说话间,许彤急匆匆的跑过来了,“哥,哥,你去过宋家了吗?”
“去过了。”去之前宋凉是找过许彤的。
虽然其中一个是自己亲娘,可许彤现在已经一点不在乎了。当时,宋凉将他打算做的事一说出来,他想都不想便同意了。
许彤也是最近才发现,自己竟也是个冷血刻薄的人。一旦发现那对夫妻对他的爱都是不存在的,是做假的,他就恨不得没有爹娘。
“我只说了我小时候见过他和你娘有私情,别的就什么都没说了。”
许彤目光幽幽,“哥,那件事你没说吗?”
宋凉顿了一下,“这样对你名声不好,我权衡之后,还是没说。”
“可是你说的这些根本不够。”许彤很理智,但是理智之下带着癫狂,“姨母就算今日生气,可只要姨夫好好哄哄,她会继续忍气吞声,这样一来,今天你做的事就将毫无意义。”
“可这只是你的猜想不是吗?”宋凉收起笑,“对付这种人,何必搭上自己,玉石俱焚?”
许彤定定的看着他,没像以往那样听他的,“这是我自己的事,我能承担得起,哥不去的话那我自己去了。”
宋凉没拦他。
姚瑜好奇,“你们在打什么哑谜?”
宋凉拉着他的手又出门了,“今天看来是去不成铺子里了。至于到底发生什么了,没时间解释了,你跟我去看看就知道了。”
…
姚瑜去的时候,许彤已经踉跄上前,对着宋母和宋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如许彤预料的那般,宋母几乎已经被哄好了。
“你也不用脑子想想,宋凉说出来的话能信吗?”宋父指责宋母,“他是有意报复,你还看不出来吗?”
“可是他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宋母哭哭啼啼。
“别哭了,哭得我心烦。你我夫妻这么多年,你信宋凉不信我?”宋父表示,“我对你太失望了。”
宋母被他说的心生愧疚,手指不自在的微微蜷缩,“不是的,我,我……”
她刚想说什么,就见许彤扑通一下跪到在他二人面前。
“许彤,你这是做什么?”宋氏被吓了一跳。
许彤看了她一眼,然后募的一下将头转向宋父,上前拽住他的衣袍。
宋父也被吓着了,他后退一步,“许彤,你这是做什么?”
“我听表哥说,姨夫您才是我的生父,对不对?”
宋父看向宋母,宋母愣在原地,神色不明,“你又轻信他了?”
许彤根本不给他们反应的时间,他像是真的在认真思考,又哭又笑的,“怪不得,怪不得,我爹娘相貌一般,生下我却要比他们俊俏许多,我一定是随了姨夫您了。”
说着,他一拍手,“一定是的,一定是这样的。”
宋母手指抖着指着宋父,声音因为忍着哭泣也跟着在抖,“怪不得,怪不得你从小到大比起宋凉,更疼许彤一些,甚至还常常留许彤在家里常住,原来竟是父子情深啊!啊?
你们瞒的我好苦。”
“你莫要胡说。”宋父要踹许彤。
许彤直挺挺的跪在那里,“自小许家的父母待我不好,如今有了亲爹,您就是踹我我也不会还手的。”
宋父想吐血。
事情闹大了,村长也闻讯赶来,听了前因后果之后,看着可怜兮兮的许彤,“若是没牵扯到孩子,这事就不必放在台面上说。
可如今牵扯到孩子了,可孩子可怜兮兮的跪在你家门口,打也打不走。
必须得把事情弄清楚。若真是老宋的,这孩子你就得管,若不是,就立刻说清楚,也免得人背后议论。”
村长不容置疑,他吩咐自己儿子,“江容,去许家村,通知许家村村长和许彤父母前来。”
连村长都这么说,宋母信了八成,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两个儿子你都不上心,我都怀疑我妹生的老大也是你的种。”
“真的吗?爹?”许彤满含濡慕的看向宋父。
“你莫要胡说。”宋父气急败坏,一脚将他踹倒在地。
许彤擦掉嘴边的血,扑上去,宋家瞬间乱做一团。
不远处,宋凉眼睛都亮了,“许彤有几分我的风采,闹得还挺热闹的!”
说着,就要往漩涡中心走去,好就近看热闹。
姚瑜一把将他拽走,“你还敢去?都是你闯的祸,当心他们狗急跳墙。”
宋凉朝他眨巴着湿漉漉的圆眼,撒娇一般。
姚瑜不吃这套,“不行,你没看许彤被打的多惨,你若是上去被打的说不定就是你了。
再说你已经把一锅粥搅浑了,剩下就看村长和许彤得了。”
宋凉遗憾的跟着姚瑜回去了。
“呀,善善醒了?”一回去,善善就在门口迎他们了。
抱着善善的赵氏好奇的问:“你娘家发生什么事了,看着挺热闹。”
宋凉眨巴着眼,“不清楚,明天我去打听打听。”
姚瑜嘴角抽抽。
明明你就是罪魁祸首啊!
还装的这般无辜。
宋凉笑眯眯的接过善善,善善最喜欢宋凉抱了,因为宋凉身上软乎乎的,贴着最舒服了。
他一点一不知道,自己的小阿爹刚刚干了什么大事。此刻,他的小阿爹对他而言,就是全世界最温柔最善良最可靠的人。
善善挺起小胖腰,在宋凉脸上印了个口水印。
姚瑜由着他们玩,自己回家去做饭了。
下午一家子都没出去。
还是晚上的时候,杜小安来了一趟。
“天啊!宋凉,今天发生了件大事,你知道吗?”杜小安还卖了个关子。
宋凉不明所以,“你指的是?”
杜小安将善善抢过来,抱进怀里,跟摸小狗似的摸着善善的肚子,“你多了个亲弟你知道吗?”
宋凉一口水险些喷出来,“什,什么?”
这事是他当时一时冲动,为了和宋许两家撇清关系胡诌的。”
宋凉尴尬的喝了水,接下来杜小安的一句话,让他二度喷水。
“今天你姨夫姨母都过来了,你姨夫听说你爹和你姨母有一腿,突然觉得许彤长得像你爹,当即就对你姨母动手。
打得那是下了狠手,你姨母被打的很惨,最后破罐子破摔,真的承认了。
许彤真是你亲弟。”
“咳咳咳咳……”宋凉不敢置信,“;没开玩笑吧?”
“谁跟你开这种玩笑?他们四个人打作一团,特别是你姨夫,要不是在咱们村有人拦着,他都要砍了你爹。”
宋凉坐不住了,他抱着善善,跑去小屋看许彤。
许彤此刻满身的伤,看到宋凉来了,露出一个惨兮兮的笑,“哥,你怎么来了?”
宋凉把善善放到床上,低头给他处理伤口,“后来和你有什么关系?他们怎么又对你动手?”
“是我爹。”许彤平静讲述,“他觉得养我这么多年白养了,觉得绿的慌也亏得慌。气急败坏就打了我。”
宋凉没有接他的话,只是静静的给他处理伤口。
“哥。”许彤的声音突然有些哽咽,但是宋凉抬头看他时,他却是笑着的,“你说我以后是不是能跟你一样,人生不再被别人随意摆布了?”
“那是当然。”宋凉肯定道。
“你说我会和你一样,遇到一个哥夫那样的人吗?”说完不等宋凉回答,他自己便摇了摇头,“我这样破败的人,应该不会有人要我了吧?”
宋凉皱眉,“何必要把希望都寄托在别人身上,你也是个堂堂正正的人,你自己也能干很多事。”
许彤此刻无比信服宋凉的话,就像一个虔诚的教徒,“好,若找不到我就不找了,我往后一个人好好过。”
宋凉处理完伤口拉他坐到床边。
他把善善推到床里侧,善善滚了一圈,替许彤腾出一块地方。
他像是真的能感受到许彤此刻的心情一般,并不像以前那样,啊啊啊的傻叫傻乐,只是用自己的小手抓住小叔的手,沉默不言的滚到小叔的怀里。
“饿了吧?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宋凉走后,许彤将脑袋埋到善善并不宽厚的肩上,低低的哭了。
第94章
后半年,风高县极其周围几个县一直在打仗,可怜万东家一直在牢里呆着,酒楼因此也一直没有开张。
姚瑜感激万东家对自己的厚待,曾和宋凉一起去看了几次。
“万东家放心,秦将军收复失地是迟早的事,您且耐心等着,应当不会太久的。”
能在这种时候多次看他,万东家挺感激他的,不过对于姚瑜的话,万东家摇了摇头,没太相信,“你就别宽我的心了,关了这么久,一点消息都没有。”
“没有消息才是好消息。”姚瑜道:“我曾去风高县见过秦将军,此事他已经心有成算了。之所以现在还扣着您不放,多半是那个王大人,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把案子搁置了。”
万东家抬起头,“当真如你所说一般。”
姚瑜点点头,“您在里面保重自己,秦将军平了乱一定会来接你的。”
…
没了酒楼的进项,姚瑜的经济来源就剩下教书和给人做司仪,进项不多也不少。
倒是宋凉那边一开张,就立刻有了进项,很快连铺子的钱都赚回来了。
这钱搁在家里又不能生钱,姚瑜思量之后,决定再买些地,反正他是举人,免税四百亩。现在名下才二十多亩,加上租的地,也才四十多亩,何不多买一些?
喝宋凉商量过后,姚瑜便去做了。
他买了二十亩良田,花了足足三百两银子。
买来的地姚瑜没让闲着。
当年冬天,姚瑜就在地里种上了冬小麦。
这一次,除草,翻地,下种,灌溉。姚瑜全程都参与了,他和谢猎户两人是主力。每天上半天去村塾教书,下午就去种地。
一连干了十来天。
为了赶工,许彤和宋凉也过来帮过几天。
姚瑜觉得,虽说他名义上是农户子,可实际上却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农户该吃的苦他是一点也没吃到。
这次,姚瑜难得体验了一把种地,颇为乐在其中。
赵氏经常抱着善善来送饭。
善善逐渐大了,看着大家吃的狼吞虎咽,他也想吃,跟着咽口水。
姚瑜只好把他抱在怀里,喂他喝点粥汤。
善善用他的小牙稍稍磨一磨,才会咽下去。
第一次吃到粥汤,他坐在姚瑜膝头,高兴的其中一只小脚丫一翘一翘的。
“你们家善善长得真好,胖乎乎的,高高大大,比很多两岁的孩子还大。”
这个时代还是有很多人吃不起饭饿肚子的,孩子瘦瘦小小是常态。
这话姚瑜不止一次听说,起初他没太往心里放,听得多了,他也刻意观察了一下,他发现还真是。
这小子确实长得很快。
姚瑜侧头看了眼怀里的儿子,心想,他既然长得快,那读书启蒙也可以提早安排了。
善善不知亲爹心中所想,还乐呵呵的和叔伯聊着驴唇不对马嘴的天,笑的咯咯的。
年底的时候,天气冷了,村塾的课也停了,地里的活也没了,难得姚瑜空闲了下来。
他每天不是看孩子,就是看书写字,无聊的很。
年底,他还去了趟陆先生家,陆先生已经很久没回家了,家里都生出蜘蛛网了。
陆先生现在进京赶考,居无定所,也没个收信的地址,姚瑜纵是担忧他,也不知从何问起。
听说他考上了解元。
明年还要参加会试殿试。
姚瑜相信,以陆先生的本事,即使是会元和状元,陆先生也是考得的。
姚瑜闲来无事,也会去一趟宋凉的店里坐坐。
然后他好笑的发现,他居然有情敌了。
那人是楼里的相公,因为常常带楼里的兄弟姐妹买胭脂和宋凉熟了起来。
他起初没对宋凉产生什么想法,只想着和宋凉套套近乎,好让宋凉卖胭脂时给他点优惠。
后来熟了,见宋凉能力强性格好办事漂亮赚的还多,忍不住心生向往。
当无意间听说宋凉有个相公在乡下种了几亩地,面朝黄土背朝天,他的心思便活泛起来了。
妄图通过自己的美貌迷住宋凉,吃了宋凉这碗软饭。
这还是他在茶楼吃茶时一不小心撞到的。
就这么巧。
“不是我自夸,我的容貌虽然不是多么倾国倾城,但与那小宋老板乡下的糟糠夫一比,我还是不怵的。”那人叫乐寒。
他凑近同伴道:“听小宋老板说,他的胭脂铺可能要开分店呢,那店里天天都有人去,不知道挣多少银子。”
说着,乐寒捂嘴吃吃的笑了,仿佛那银子已经是他的了似的。
天可怜见,宋凉要是在这,估计要为自己叫屈了。他当时跟客人们说要开分店,纯粹是为了吹牛,好显得他家胭脂好,买卖红火,逼格高。
姚瑜听了好笑又有些醋。
只听到那人又说:“今日我穿的这身怎么样?待会儿我要给他去送饭。”
“俊俏的很,满大街都没几个比你好看的。”同伴很给面子。
巧了,姚瑜也是来送饭的,但是他来迟了一步,那人的饭已经做好了,姚瑜的还得等一等。
…
见到乐寒和他朋友过来,宋凉眼睛一亮,带着微笑问他,“乐寒公子要试试新出的胭脂吗?”
乐寒上前一步,含羞带怯,“宋老板怎么现在还不去吃午饭啊?”
宋凉微笑,“招呼完乐寒公子,我再去吃饭不迟。”
乐寒侧脸将他最好看的一幕展现给宋凉,然后拿出食盒,“我买了些小食,宋老板不妨一用。”
宋凉看了下,菜色不错。
并不是他多想,对方无事献殷勤,必然有事相求,吃人的嘴短,宋凉没接,而是问他,“乐寒公子可是有事找我?”
“没事,我就是单纯来给你送饭。”
宋凉脸上的笑容淡了,“无功不受禄,这饭我就不吃了。”
乐寒还想说什么。
宋凉见他坚持,干脆道:“这里面的菜都不对我胃口,公子自己吃了吧。”
乐寒纵心中不甘,也只能放弃了,“你等我一等,我这就让人再做几个菜。”
宋凉心中无语。
他最讨厌这种有话不直说,藏着掖着,非要等自己欠了他人情才肯坦白的人了。宋凉连答应都不曾,他打算那人一走就自己找地方去吃饭。
宋凉刚收拾好柜台准备锁门,却看到一个人慢悠悠的走过来。
宋凉眼睛都亮了,“你怎么来了?”
姚瑜笑着上前,“给你送饭。”
然后意有所指,“我没来迟吧?”
宋凉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点点头,“你来的刚刚好,晚点我就自己去找吃的了。”
打开食盒,姚瑜夹了一筷子递到宋凉跟前,“当家的辛苦了。”
宋凉啊呜一口吃掉了。
宋凉尝了一口觉得好吃,也喂了姚瑜一口。
他们一个吃,一个喂,喂的很起劲,没有注意到去而复返的乐寒公子。
他本是想问清宋凉有什么喜欢吃的饭菜,却不想看到了这一幕。
而那男子送来的饭菜分明和他刚送来的一样,都是酒楼老板推荐的菜色。
“乐寒公子?”还是宋凉先看到他。
姚瑜也回头看去。
在看到姚瑜的脸后,乐寒脸上霎时就没了血色。
怪不得,怪不得不肯吃自己的饭菜,原来是自己长得不如别人下饭。
乐寒公子失落的跑了,自此再也没有来买过胭脂,就算是买,也是托朋友来买。
弄得宋凉一度怀疑自己的胭脂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但此事之后,胭脂铺的宋老板的桃色事件在坊间流传开了。
人都说,宋老板有一个长相倾城的小情儿,平时爱得不行,连吃饭都恨不得自己喂。
为了这个小情儿,宋老板一怒为蓝颜,为此伤了县里最俊俏的相公乐寒公子的心。
而当事人宋凉则对此毫不知情。
姚瑜偶尔打听过这个乐寒公子,听到别人这样传,也忍不住无语。
还小情儿?
还长相倾城?
他一个大老爷们,怎么看都和这些词不搭边啊!
第95章
眨眼,又到了年根。
宋凉依旧忙着自己的生意,不可开交,姚瑜有时间,便承担起置办年货的工作。
朝廷经过一年的休养生息,以前什么稀罕的牛羊肉渐渐多了起来。
但因为一年的时间终究不够,而风高县那一片一直在打仗,物资还是匮乏的,只是比去年有所改善而已。
善善饭量惊人,为此家里给他买了两只羊喝奶,年底,他其中一只奶娘被姚瑜拉去宰了。
除此之外,姚瑜还买了两头猪。
一年来田里有很多活都是要请人干的,虽说发了工钱了,年底姚瑜还想再发点福利,大家吃好喝好,明年干活才能更有动力。
他思量之后,决定把今年秋天剩的三百斤左右的红糖切割成块,用纸包起来,一并给大伙送去。
不光是田里的帮工有,姚瑜给宋凉铺子里的人也一并准备上了。
杀猪那天,姚瑜请大伙都去吃了个杀猪菜。
除了江恒宋凉等人去了胭脂铺,其他熟人都在。
赵氏还把王婶和她的小孙子给叫上了。
姚瑜得找人帮忙杀猪,他喊了江大牛,村长,和村长的儿子江容。
几个人又是杀猪又是宰羊,宰第一只猪时,赵氏王婶和谢家两个小哥儿已经烧好水,准备洗洗下锅了。
江奶奶还像去年一样,拿了几个大盆子来接猪血做血肠,看着两猪一羊,她乐呵呵的合不拢嘴。
许彤比以前沉默了许多,抱着善善在不远处看杀猪。善善已经是快六个月的宝宝了,人越来越皮,越来越多动,他坐在许彤怀里,看着大人忙他也跃跃欲试,好几次小脚丫都踮到地上了,人要往上扑。
闹得狠了,姚瑜抽空过来跟他好好讲道理,说他还小,小孩子不能过去。
可善善根本听不懂,姚瑜难得揍了他一顿,对着小屁股就是啪啪啪几下。
善善抿着嘴,哇哇大哭。
“孩子还小,打他干什么。”村长都不忍心。
姚瑜难得狠了狠心,指着他,“不打他不听话,那里多危险,非要往跟前凑。”
善善坐在许彤膝头,小手则抓着自己的膝盖,表情很是心碎,仿佛要摇摇欲坠了。
小阿爹揍自己不奇怪,可是爹爹何时揍过自己,还对自己这么凶。
善善难过的不能自已,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赵氏心疼死了,偏生她手里有活,撒不开手抱孙子。
于是气都撒在姚瑜身上,“你打他做什么?他才多大,能知道什么?我小时候动过你一个指头吗?如今你就这样对我孙子?可怜见的。”
说着,赵氏心疼的都要掉泪了。
“娘……”姚瑜无奈了。
善善别看人小,但是是很记仇的,杀完猪见他还撅着个小嘴,姚瑜便扭头过来哄他。
善善一头扎进小叔叔怀里,不理这个坏爹爹。
若是平时姚瑜就会好好哄一哄他,今天实在没时间,见他不给面子,姚瑜就去忙别的了。
杀完第二头猪时,第一头猪做的杀猪菜已经煮好了,白菜炖猪肉,萝卜炖猪肉,还有简易版的红烧肉。
香味引得外面的人都驻足了。
这种情况下,大人如果没被邀请,定是不好意思主动进来的,但是小孩子不一样,特别是经常来姚瑜家的小孩子。
一个小脑袋凑了进来,小声问:“先生,你家里做什么,好香啊!”
小家伙嗦着指头,哈喇子都快掉下来了,眼睛直往锅里看。
姚瑜问他,“吃饭了吗?”
小家伙摇摇头,“没有呢。”最近不用念书,小家伙们都玩嗨了,天天不着家,午饭都错过了。
姚瑜朝他招招手,“先生炖肉呢,进来吃点。”
小家伙一喜,说了一句谢谢先生,就不客
气的进来了。
然后后面还跟了一串。
足足有十个。
姚瑜:……
失策了,这么多小孩,哪够吃。
姚瑜只好让把煮好的肉先盛出来,然后再煮个二十斤的。
大人还好,吃起来虽然速度很快,但吃相还是说得过去的,小孩儿就不一样了,一人拿了个碗往嘴里扒,有几个不会使筷子的干脆直接上手了,吃的满嘴满脸都是。
“先生,小屎蛋怎么不吃呀!”
“小屎……善善他还小,不能吃这些,待会儿给他做点肉沫蒸蛋吃。”这还是个小姑娘,姚瑜见她跟自己说话时满脸都沾着肉汁肉渣,实在绷不住了,拧了条湿毛巾,把她叫过来擦脸。
然后是其他孩子。
刚还生气的善善见了眼睛都睁大了,嘴里啊啊啊的就要扑过去。
许彤险些抱不住了。
许彤不明所以,抱着善善过去。
善善一脸委屈的用小手推开那群孩子,然后挤到姚瑜怀里,伸出小手,虚虚抱住姚瑜的腰。
看着怀里吃醋的大宝贝,姚瑜失笑,只好把毛巾递给许彤,让他帮忙给小孩擦脸。
姚瑜伸出食指挠了挠善善脖间的小肉褶子,“刚不是还不理爹爹吗?嗯?”
“这小孩儿真灵。”谢猎户不由感叹。
姚瑜哭笑不得起来,这又是从哪里看出来的?这分明就是个小醋罐罐嘛!
抱着善善哄了一会,又给他喂了碗肉羹,他才重新高兴起来。
除了今天消耗掉的肉,家里还剩下三百斤,姚瑜给除了谢猎户之外的每家都发了五斤,谢猎户则给了二十斤。
除此之外,他还给徐掌柜送去了五十斤肉。今年后半年没有进项,徐掌柜人又住在县里,没有耕地,吃喝都是要花钱的,姚瑜便给他送去了不少村里的菜。
送完姚瑜驾着驴车去了宋凉铺子里。
去的时候,铺子里有个客人看胭脂,宋凉在招待。
好巧不巧,此人正是当日乐寒公子的同伴,那人认出了姚瑜,姚瑜也认出了他。
但看破不说破。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去看望徐掌柜吗?”宋凉让李三妹帮忙招呼客人,自己朝姚瑜走过去。
“这不是看完了吗?”姚瑜温声道。
然后又跟江恒和李三妹打了声招呼。
声音不粗旷,但低沉好听。
穿着也看着很得体,温温润润,很有书卷气。光是这一点就不是他那好友乐寒公子能比的上的。
而且他听那人叫这个店员二舅母?
小宋老板都把人二舅母弄到店里了,这是得多宠啊!
乐寒的友人替他惋惜。
小宋老板明显也被他迷住了。
但若不谈亲属,换做是他,他也会选这人。
“你来这里找我有事?”宋凉问他。
“还不是你儿子,能吃能睡长得快,衣服又小了。”说到这儿,姚瑜有点气,只是说气又不纯粹是气,还带了点小得意。
小兔崽子长得快,衣服没穿几次就穿不了了。给他准备衣服还得准备换洗的,还好好料子,家里现在开销最大的就是那个臭崽子了。
姚瑜道:“马上要过年了,总不能让他穿上又旧又小的衣服过年。”
宋凉点头,“也给娘置办几身。”
“这还用你交代。不光是娘,咱们家人人都有份。”
宋凉犹豫了一下,“不然我和你一起去吧,许彤今年刚到咱们家,他又经历了那样的事,我也想给他买几身。”
姚瑜点头,两人一起去了。
乐寒公子的友人听了震惊,“刚刚那人是小宋老板的夫君?”
“是啊!”
他若是问的江恒,江恒最多答一句,是啊。可他问的是李三妹,李三妹拉着他没完没了了,“是不是长得很俊俏?那可是我外甥,还是县里最年轻的举人呢,懂得又多……”
乐寒公子的友人沉默了。
之前只听人说,小宋老板的夫君是个农家汉子,他们就刻板的认为人家专职在家种地,面朝黄土背朝天,如那些寻常庄稼汉一般,脊背被农活压弯了,脸被晒的漆黑如墨,是个老实巴交的大老粗。
回去之后,他讲这事告诉了乐寒。
不难打听到,今年县里唯二的两个举人,一个是陆先生,一个便是姚瑜了。
“天啊!这人只考了一次就中举了,还是解元唯一的徒弟,还认识县令,其他的关系就不说了,他还与正打仗的秦将军交往颇深,他这些年干了不少活,又是酒楼账房,又是与县里的贵人们往来,帮人做司仪,还颇有田产……”
乐寒整个人都在发凉了。
幸好,幸好他没有真的招惹小宋老板,若是招惹了小宋老板,他在这县里可就混不下去了。
乐寒公子的想法姚瑜和宋凉并不知道,当晚他们买了不少布料回了家。
“这是娘的,这是善善的,这是我和姚瑜的。”最后,他看向许彤,“这是许彤的。”
许彤僵在那里,“哥,我不要。”
宋凉也不劝他,他让善善去搬,“怎么办?小叔叔不要,小叔叔照顾了你这么久,你帮小叔叔搬过去吧。”
宋凉比划了下善善才看懂,善善接了任务很兴奋,撅着小肥屁股,呼哧呼哧的把布往许彤身边拽,往他怀里塞。
看他这般笨拙,许彤噗嗤的乐了,只是眼中却是带了泪。
宋凉看了他一眼,“这是善善给小叔的,你不要可别给我,让善善搬回去。”
“好好好,我要,我要就是了。”
一番忙碌,可给善善累坏了,四脚朝天的摊到床上,像个翻不了身的小王八。
…
今年过年并不像往年那般安静。
先是有了个小孩子,家里到处都是欢声笑语。姚瑜又当了先生,头一年不少人来拜年,还都提着家里一点土特产,姚瑜一一收了,然后给每个孩子一个红封,里面的钱也不多,只有十五个铜板,只是个小心意而已。
送走学生后,姚瑜抱着善善去了姚老头家。
虽说分家了,也没什么感情了,但这人到底是亲爹,还收了人家二十亩地家产,平时不来往就算了,过年至少得做做样子,拜个年,等老头子老了,他还得养老送终。
不巧的是姚安也来了,还抱着他家小文哲。
他脸色发黑,抱着孩子的手都不太稳了。他可能睡觉不常抱孩子,看着姿势也不标准,孩子在他怀里小声的哭啼。
姚瑜再低头看看自家善善,自来熟的还想凑过去看人家宝宝。
姚家两兄弟都不说话了,姚瑜赶紧将善善抱远。
姚老头千呼万唤始出来。
在出来那一瞬,他看到两个抱着孩子的人。
一个颓丧阴鸷,一个温和从容。
哪个是璞玉哪个是瓦砾,一目了然。
即使心底早有了定论,但有些话姚老头是绝不可能说出来的,他甚至对两个儿子一样的冷淡,不,是更冷淡了。
“年拜过就出去,不要在这里多停留碍我的眼,我看看两个孙子,过会儿你们再来接孩子。”他把姚瑜和姚安赶走,把善善和文哲留下了。
姚瑜无所谓。
老头子不知道怎么回事,对善善尤其偏爱,今年有时候农忙照看不过来善善,老头子甚至还主动帮忙照顾,所以,他不怕他伤害善善。
将孩子交给小厮,就大步迈出老头子的院子。
姚安则还想说什么,姚老头扭头进了屋里,不再理会。
姚安纵是不甘,也只能退下了。
自从得知他被姚老头放弃了,以前的叔叔伯伯都不愿再理会他,连村里很多人都不再捧他的臭脚。
姚安平庸又没存在感,他自己本身还自卑,不爱出现在人前。要不是他家里的乐子能让人八卦,村里估计都忘记有这么一号人了。
处处不顺的姚安不愿意在家里待。
而且,比起相貌平平的赵英和因为生了孩子身材走形的刘宁儿,他更愿意去外面寻花问柳,寻找安慰。
为了去外面快活,他卖了二十亩地,得了三百两。有了银子,又有美人相伴,他更乐不思蜀了。
也是这两天过年,他才从外面回来了。
许久不见文哲都不认识他了。
姚老头知道他的荒唐,但他什么都不说。
他已经轻微中风了,与其把精力浪费在姚安这个不知悔改的朽木上,不如好好经营家业,给他两个孙儿多留些家产。
姚老头也看到了姚瑜的沉稳。
不管是前半年种甘蔗,后半年种小麦和在村塾教书,他都看得到。
姚老头在心底告诉自己。
他没选错。
他选的不是姚安,是善善,不管是自己的还是姚瑜的,将来还不都是善善的?
仿佛这样,才能不那么后悔,仿佛这样,他的晚年才能过得舒服一点。
但午夜梦回,偶尔想到从前种种,忍不住泪流满面。
这些他从未提起,谁都不知道。
姚老头逗了逗善善,又逗逗文哲,一时都忙活不过来了。
善善已经会坐了,文哲四个月了,勉强会翻身。善善早就看到了这个弟弟,如今爹爹不拦他了,他便凑过去和弟弟玩,还把文哲的小手放在自己嘴里咬。
疼倒是不疼,可是文哲没见过这么野蛮的人,吓得哇的一声哭出来了。
善善一脸无措的放开他的手,坐在原地。
“你个小坏蛋,怎么能欺负弟弟呢?”姚老头想把善善抱远,他一使劲儿,竟然没抱动。
姚老头诧异了,“你爹一天给你喂的什么?长得这么壮。”
善善不明说以,高声道:“啊!阿达阿达阿达。”
文哲哭得更凶了。
姚老头无奈,只好将文哲抱远。
抱文哲倒是轻轻松松。
姚老头纳闷了,这两人是只差两个月吗?他怎么感觉像是差了一岁一样。
逗弄了一会儿,想着姚安姚瑜估计要来抱孩子了,他就提早把准备好的红包塞给两个崽。
没有姚安这个败家子拖累,姚老头这半年攒了不少,给孩子压岁钱都很大方。
善善给了五十两,文哲给了十两。
之所以文哲给的少,是因为他知道给再多都用不到文哲身上。
赵英最近和刘宁儿掐的厉害,姚安宁愿把钱砸给外面的妓子也不肯给家里钱。
而善善不一样,这可是个烧钱的大户。善善身上的料子一看就不是普通料子,他每次见善善,善善穿的都不一样,他长得也快,吃的也多,寻常人家是养不起这么个崽的。更别提善善家里那堆积如山的玩具,有时候姚老头看着也觉得姚瑜太离谱了。
他有心劝姚瑜收敛一点,但父子如今有隔阂,他不想主动找姚瑜说话,而且他了解姚瑜,这兔崽子看着脾气好,其实是有点反骨的,他说了姚瑜也不会听的,不如不说。
“啊……”看到姚老头往自己衣服里塞东西,善善好奇的想掏出来往嘴里塞,姚老头连忙拦住了。
“可不能吃,回头让你爹拿去给你买漂亮小衣服。”
第96章
善善揣着五十两银票回了家,姚老头什么都没跟姚瑜说,善善不懂,还把这事抛到脑后去了。
还是晚上善善一泡尿把新衣服尿湿了,赵氏给他换衣服时发现的。
“这,这不是银票吗?”赵氏不认识字,可他认识银票,她拿去给宋凉看。
宋凉现在也跟着姚瑜认了些字,他年纪不大,记性还好,也认识了几百字了,因为他日常做生意,对于数字尤其敏感。
宋凉拿了过来,“五十两的银票?娘,你什么时候兑了银票?”
“这不是我的。”赵氏道:“这是我从善善身上找到的。”
宋凉顿时看向善善,“不可能吧?”
善善此刻光溜溜的,见自己的小阿爹看他,两个小手掌颇有节奏感的拍了拍床,嘴巴微嘟的笑着。
宋凉把自己光溜溜的崽抱在怀里,全身上下摸了摸,“他怎么可能有钱,别是谁抱他时他顺手顺的吧?”
赵氏觉得很有可能。
他们把这事说给姚瑜听,姚瑜回想了一下,今天除了家里人好像也没几个人再抱善善了,唯一的几个都是在他眼皮子底下……诶,不对,老头子单独留善善和文哲呆过。
姚瑜几乎确定了,“是我爹给的。”
赵氏震惊了,“他这么大方?”
姚瑜也想不通,“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如今待善善那么亲厚,竟比姚安的待遇都好。连姚安家的文哲也比下去了。”
赵氏担忧,防备道:“他会不会想让咱善善给他养老?”
姚瑜嘴一抿,看了眼都六个月还沉迷吃脚的善善,实在想不出他怎么给人养老的,“老娘啊!给他养老的人肯定是我啊!轮不到善善。”
“哼。”善善躲过一劫,赵氏并没有太开心。
母子俩说话的功夫,宋凉已经把善善随便穿了穿,裹了裹,带出去放烟花爆竹了。
“啊啊啊啊……”善善一看见烟花就激动不已,小疯子一般。
他一点都没吓到,天生的心脏强大。
“嘿嘿嘿。”宋凉这个爹也差不多,“爹再给你放一个,瞧好了。”
说着,宋凉放了一个。
“啊!”善善很给面子,兴奋的大叫一声算作响应。
“嘿嘿。”宋凉得到了回应,放的更起劲儿了。
善善每次都会捧场。
宋凉这晚在六个月大的孩子的捧场下飘了。
宋凉放完烟花爆竹,抱着善善直亲,善善就把胖脸凑过去,方便他爹的亲亲能印满整个大脸。
晚上,玩累的宋凉和善善抱着睡做一团,姚瑜坐在床边,看着这两张漂亮可爱的脸蛋,忽然觉得很神奇。
两年前还还是个脑袋空空的小废物,两年后,他已经有了一个漂亮可爱的小夫郎,还生了个同样漂亮可爱的崽崽。
姚瑜在他们脸上一人捏了一下,掀开被子搂着他们躺下。
…
新的一年里村里头一件热闹的事就是赵英跑了。
姚安自赵英嫁过来,根本不给生活费,甚至连碰都不碰赵英一下。
刘宁儿起先因为赵英是正室,又和宋凉是一路人,曾很怕他,后来见姚安完全不把赵英当回事,他便得瑟起来了。
他仗着有个孩子作威作福,完全不把赵英放在眼里,赵英一天两天忍下来了,三天就忍不下来了,把刘宁儿拉住就是一顿打。
刘宁儿就是个欺软怕硬的,赵英打他一顿他立马没脾气了,每天见了赵英绕道走。
家里有这么个煞星,刘宁儿不得已老老实实做人,每天除了做饭洗衣就是哄孩子。
姚安偶尔回来,还会看一看姚文哲,顺道住在刘宁儿屋里。
赵英就在隔壁,他听着姚安折腾刘宁儿,心里很不是滋味。虽然从进刘宁儿屋到完事拢共连一盏茶的功夫都没有,但就是这样,也轮不到他赵英。
姚安根本不碰他。
他都不知道,他还是姚安的夫郎吗?
很快他得到答案:不是,他不是。
赵英在姚家这些日子已经看透了姚安的为人,他对姚安的那些执念早已不存在,他也不指望姚安多疼自己,但他想像刘宁儿一样,能有一个自己的孩子。
可眼下,姚安是不会给他的。
姚安在外面和妓子的荒唐事赵英也有听闻,他看着姚安从一个忠厚的青年慢慢被掏空,眼神变得浑浊不堪,人变得畏畏缩缩,走几步路都喘,这样的男人还有让他怀孕的能力吗?
赵英心下茫然。
赵英不是个死心眼的人,他看清姚安已经废了,就不再对他抱有期望。
决定要跑是因为有一日他发现刘宁儿生病了,浑身恶臭。
赵英怕刘宁儿传给自己,偷偷记下症状,去问大夫。大夫说那是外面染来的脏病,没救了。
赵英心都凉了。
刘宁儿平时有多不爱出门没人比他更清楚,他唯一接触外界的途径就是姚安。那么那病是谁传给他的,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只有那个没日没夜和妓子鬼混的姚安了。
赵英浑身都在发抖了,他从未如此庆幸自己有这幅平凡的样貌,让姚安对自己生不出什么心思,方才躲过一劫。
赵英明白,这家不能待了。
做了决定,赵英便早做了计划。
他琢磨了几天,想方设法从姚安那里骗了几两银子,拿到钱就连夜收拾包袱跑了。
旁人不知道刘宁儿和姚安染病的事,只知道赵英骗了几两银子跑了,一时议论纷纷,竟引起了混动。
村长怕他影响村子的名声,努力把事情压下来,姚安以此找上赵英娘家,逼着赵家赔银子,不然就闹大,弄臭赵家。
不得已,赵家赔了一半聘礼。
这事姚老头全程没插手,任由姚安在村里胡闹。
姚老头是见过赵英有多钟情姚安的,他不相信无缘无故赵英就从家里跑了,里面定有内情。
可是现下他管不了,也不想管。
只是想起自己的小孙子文哲,常常心生疼惜,怎么就摊上这样一对父母呢?
若非他已有中风迹象,他定要拼一拼,将孩子抱到身边来养。
…
赵氏听了一天的八卦,晚上回来在饭桌上给宋凉和姚瑜说。他们俩随便听了听,没往心上放,因为马上就要春耕了。
四十二亩的甘蔗等着播种呢。
四十二亩,有点太多了,姚瑜不能像去年一样,将大部分工作都交给谢猎户了,他自己也得好好下力气干活了。
为了赶工,谢猎户还叫了自己外甥来帮忙。
他外甥人是个木讷人,还不会说话,只知道埋头干活。
今年,就算加上了姚瑜、许彤和谢猎户外甥杜锋,播种完比去年还是还是晚了。
这时候已经四月,善善已经十个月了,他现在不爱叫别人抱他,整天迈着小步子,老想自己走。
赵氏就带着他来送饭。
走着走着善善就事儿了,非要下来自己走,在赵氏怀里扭啊扭啊,赵氏险些抱不动。啥忙都帮不上,捣乱第一名。
她把善善放下来,“行行行,你自己走。”
还把装饭的竹篮也递给他。
善善信心满满的抿着肉嘟嘟的脸蛋,一脸严肃,小手握着高度与胸口齐平的竹篮,气沉丹田,蹲下,使劲儿,雄赳赳气昂昂的就要朝前走去。
下一刻,他就一头扎进纹丝没动的竹篮里了。
还是倒栽葱。
“哇……”一番努力,终于是自己把自己摔哭了。
姚瑜听见熟悉的哭声,跑来接他们。
“呜呜……”善善松开手,朝姚瑜伸去然后宛如小企鹅一般,左摇右晃朝姚瑜扑了过去,“爹爹……”
姚瑜在他要摔倒之前,及时扶住了他,然后一手将他拎起来骑到自己脖子上,一手提起装饭的篮子朝田里走去。
“我一把年纪,就没见过这么淘的崽子。”赵氏那个气啊,抓住姚瑜就给他吐槽他儿子,“他才刚会走几天啊,就会翻柜子上灶台了。早上趁我喂鸡的功夫,他闻着味站在凳子上爬上了灶台,偷吃了一个大地瓜,吃饱喝足,还躺在锅里睡着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差点给他煮了。我气坏了,就打了一顿。”
姚瑜听着也头疼啊,这才不足一岁,怎么就这般的混世魔王。
“娘,过几天,等过几天我忙完了,善善我带在身边亲自教,这几天你就再辛苦辛苦。”
赵氏瞪了他们父子一人一眼,“我怎么就摊上了你这么个小臭崽子。”
小臭崽子丝毫听不懂,咧嘴露出六颗小米牙。要是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单从外表看还以为他是个漂亮的小天使。
姚瑜真诚建议赵氏,“不听话就直接动手打吧。”
姚瑜本是个慈父,赵氏也是个溺爱孩子的,如今都被这破孩子逼的日渐暴躁,他们继宋凉之后,纷纷开始对善善实施棍棒教育。
不是他们没耐心太暴躁。
但,姚广善,他配不上平和的教育方式。
母子俩说话的功夫,被姚瑜放下来善善已经匍匐在地上,连滚带爬的去撵小青蛙了。
赵氏看了呼吸急促,就要过去将他拽起来,“兔崽子,我刚给你换了衣服!”
姚瑜拦住赵氏,“算了,他爱在地里打滚就让他滚吧,一天也别给他换洗这么勤,每天上床睡觉时换一身就行了,其他时间就别管了。”
赵氏自他八个月大就备受折磨,听到姚瑜这般说,她忍不住心动了。
真不想天天在家给这小破崽子洗衣服。
因为洗不完,根本洗不完。
姚瑜只要确保善善在他视线内就行,然后就不再管姚广善小朋友,任由他在四处撒欢。
赵氏也放弃了,帮姚瑜干起活来,只是两人时不时还会看一眼那个小身影。
只见那小身影从地西头爬到地东头,从地北头滚到地南头,时不时还翻个跟头,自己把自己逗得嘎嘎笑。
有些过于癫了。
赵氏忍无可忍,想把人拎起来打屁股,却被姚瑜拦了,“让他自己玩去吧。”
连滚带爬的。
让人看了都怀疑姚广善小朋友这般悠哉是不是来到了他家的床上。
而不是他家的田里。
第97章
十个月前姚瑜听人夸善善机灵聪明,总会觉得很迷茫,迷茫之后会忍不住小骄傲。
十个月之后,他就很少听人夸善善了,人们说起他会说,这小家伙精力真旺盛,跟小牛犊似的,力气大之类。
姚瑜疑心小东西放任下去会不会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就好像现在,他拿田里当床滚。
许彤也看不下去了,“赵姨,真的不管管吗?”
赵氏扭头不想看,“他都已经成了这幅样子了,就随他去吧。”
来忙工的人偶尔休息时,抬头见善善在土里滚,忍不住哈哈大笑。
许彤欲言又止,但见他的小侄子跟个脱缰小马一般根本拉不住,他也放弃了。
不知过了许久,许彤余光撇了一下,突然脸色一白,“善善怎么躺在那里不动了?”
刚刚还衣服开明老父亲模样的姚瑜慌忙跑了过去。
只见小家伙面朝蓝天,整个人呈大字型,瘫倒在地上,半截小短腿还被土覆盖着,应该是他自己扒上去的。此刻小圆眼紧闭着,完全没有刚刚的生机与淘气,一副毫无生气的样子。
姚瑜忍不住摸了一把,小身体还是热乎的,可他一摇,人却又半天不醒。
纵使能看到他小胸脯一起一伏,肯定是活着的,可他还是忍不住慌了神。
姚瑜又摇了摇。
善善他终于睁眼了,嘴巴一瘪,嘟嘟的就要哭。
还不忘伸手要姚瑜抱,姚瑜见他脏兮兮的样子不是很想抱,可他中气十足,嚎声震天,有种顷刻就要把嗓子哭哑的架势。
姚瑜只好把他抱进怀里。
姚瑜很嫌弃。
“宝宝怎么了?”
“爹爹~”
“嗯。”
“爹爹~”
“嗯。”
然后一头扎进姚瑜怀里,又睡着了。
姚瑜:……
总不能继续把他埋进土里让他睡,姚瑜捏了捏他的小鼻子,无奈了。
他只好把善善外面一层最脏的衣服扒掉,然后脱掉自己的外袍,将人裹起来,又找了个巾帕垫到他小脑袋下面,最后将他小心翼翼的放进篮子里。
晚上回去后,姚瑜第一件事就是烧一大锅水,然后把善善扒了。
扒了之后,不光衣服脏的不能直视,他本人也是如此。
小兔崽子太能造了。
连叽叽都成了土黄色的了。
这么小的叽叽,又软又脆弱,姚瑜根本不敢使劲儿搓,只能拿了块湿帕子小心翼翼的擦拭,生怕一不小心搓掉一层皮,或者造成别的什么遗憾。
兴许是姚瑜擦的他痒痒了。
小兔崽子熟睡中,无意识的伸手自己随意抓了把小叽叽,挠痒痒一般。
姚瑜都无语了。
他这个当爹的这般小心翼翼,小兔崽子自己就那么粗暴。
…
这之后,姚瑜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得想办法让小兔崽子释放掉过于旺盛的精力。
新手父亲姚瑜愁了好几天,一日突发奇想。
他决意在种完甘蔗之后给善善修一间玩乐屋。
有了这个想法,姚瑜便开始构想了。
他打算将里面的地面都用砖瓦铺成的,有露天有室内的,砖瓦之上再铺一层毯子,里面将会放一些善善的玩具。
姚瑜参考《婴戏图》初步打算往里面设一个儿童靶场,再放几个不同样式的木马,几架秋千,投壶的,踩高跷的,傀儡戏、木质滑梯、一台儿童版大鼓……
姚瑜越想越兴奋,他今年二十岁,心中尚未完全褪去的玩乐之心顿时冒头了。
他要给他家善善打造一个让所有小孩子都羡慕的巨大玩具房。
对了,还得添加上读书习字之处。
虽然,进了这房子的人不一定还会有读书的想法,但放在那里做提醒之用也是好的。
还得有玩水的地方,弄几个小木船,小鱼。
这个想法放在村里,任谁知道都会说他有病。
毕竟那么大的场地,还有用青砖铺。
粗粗估计,预算都得三十两之多。
对于有些家庭而言,可是好几年的开销了。
如果给人知道,别人肯定会说姚瑜疯了。
所以姚瑜谁都没说,连宋凉都瞒了。
他不知道善善会怎么想,但如果他是善善,能有个这样的玩乐房,他一定会很开心很开心。
…
“啥?又要买地?”村长很不解,“还要买这么大一块地?这没个十两银子下不来啊!”
“银子不是问题。”反正现在日子好了,不愁吃喝的,银子搁着也是搁着,就算他花了也还会再挣回来的。
他只有这几个他爱的家人,银子给他们花了总比一直存着吃灰的好。
村长思考再三,“这么大一块地,也就只有村塾旁边那块才符合要求。”
那块地姚瑜知道,“行,就那块了。”
不过有一点,姚瑜不想让人知道,“村长,这件事要麻烦你帮我瞒着,连我娘和宋凉也别说,我不想让人知道。”
村长合理猜测,“你小子不会有点钱了就想金屋藏娇吧?”
“叔?我是那种人吗?”姚瑜嘴角抽抽,“你多想了。”
村长只好道:“不是最好,如果最后被我发现你小子真的干这种事,别怪我不替你隐瞒。”
姚瑜是个行动派,有想法就立马去做了。
地很快划好了,砖姚瑜也偷偷买了,工匠也让村长帮忙请了,只要钱到位,随时都能开工了。
姚瑜每月就村塾里那点钱,实在不多,都供不起善善一个人的开销,每年就等着庄稼收了卖钱呢。
可眼下二十亩麦子还要两个月才能有收成,四十二亩的甘蔗也要到下半年了,姚瑜实在等不及了。
无法,姚瑜四处找做司仪的活,还写了好几个话本。
姚瑜本就效率高,只要心中有故事,那话本对他而言就更简单了。
姚瑜毕竟是个举人,虽然眼下既不为官也不考举,但他有别人没有的应试经验。听说姚瑜决定指导他人科考,不少人捧着银子上门拜师。
姚瑜并不是所有人都收的,他收之前会先同对方谈一谈,考较一番,若是此人心地善良,不过于迂腐,对普通百姓富有同理心,又踏实肯用功,他就收。
几天下来,姚瑜收了五个人。
这一个月里,姚瑜忙得不可开交,连家都不怎么着。
如今日一般,姚瑜披星踏月而归。
“你这几天怎么回事?”赵氏抱着善善在门口等他,“整日早出晚归的,我们三个都见不着你的面。善善每天爹爹爹爹的喊,觉都不肯睡了。宋凉整日忙着生意都有时间看看孩子,你倒好,一天天的见不着人。”
闻言,姚瑜嘴上回答着赵氏的话,眼睛却看向她怀里的小宝宝,“娘这几日我就忙得差不多了,后面就闲下来了。”
小宝宝安静的坐在赵氏怀里,小圆脸精致又漂亮,乖巧的不像话,小嘴巴微嘟,小圆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星光落在他眼里亮晶晶的。
小宝宝则一副想要他抱,但又因为有些生疏了,不好意思上前要抱抱的模样。
姚瑜心都软了,主动伸手接过自己的宝宝,用他修长的食指轻轻触了触宝宝软嫩的小脸蛋。
“想爹爹了是不是?”姚瑜轻声道。
善善眼睛弯了弯,直起小身子,又是亲亲,又是腻歪,他揽住姚瑜的脖子抱了一会儿,终于是抵不住睡意,在他怀里熟睡了。
赵氏也不好再说什么,和姚瑜一起进了门。
将善善安置好之后,姚瑜进了他自己的屋。
难得宋凉今天没睡,正坐在浴盆里洗澡,水热乎乎的,隔着几米都能感受到腾出来的热气。
“你回来了?”宋凉抬眼问他。
“嗯。”姚瑜也问他,“你今天累不累。”
“今天还好。”
“那你洗慢点,等我一起。”说着,姚瑜走到床边,开始接自己的衣带。
宋凉看着眼前的男人背对着自己,高大修长的身体尽入他眼底。
随后便是一件件的剥落……
他脱衣服时头微抬,脑袋稍稍还往一边偏了偏,露出紧致流畅的下颌线。再然后就是那红的一看就气血很足的唇……想到这唇待会儿所落之处,宋凉便忍不住浑身发烫。
他看着眼前的男人的喉结,偷偷咽了咽口水。
见姚瑜赤身走过来,宋凉在桶里叉开腿,给他留足空间。
夜还很漫长。
到后来水有点冷了,姚瑜的唇却还一直如他想象那般滚烫。
…
劳累过后,宋凉轻喘着躺在床上,等姚瑜吹了蜡烛把他抱进怀里,宋凉往他怀里一钻,“今天我睡不着,我们聊会天吧。”
姚瑜笑着应了一声好。
宋凉把脑袋搁到他胳膊上,他也是很会聊天的,“你知道村塾旁边那户房子的主人是什么来头吗?”
姚瑜笑容消失了,闭上眼睛开始装睡。
刚刚还答应自己要聊天的男人,须臾便睡了,宋凉有些气馁,气着轻轻在他光洁的肩上轻咬一口,也闭眼睡了。
五月,善善已经十一个月大了,玩乐房如期进行着。
姚瑜打算赶善善满周岁时将这礼物送给他。
幸好玩乐房简单,房子构造也简单,不用花太多的时间建造。而里面的玩具还都是他上个月提前定好的,所以交期不是问题。
去年因为考试,善善的满月宴都没办,今年周岁他定是要大办的。
六月份一整月都是个好日子,不光是善善的生日,许久没了音信的陆先生也终于有消息了。
陆先生给他来信了,说自己已经过了会试和殿试,有幸考中了状元,现在已经进了翰林院。又问了问他的的现状,问他过得好不好,叫他不要气馁,虽然乡试没考好,但他有天赋,下一场再试试就是了。
姚瑜有些意外,陆先生竟不知道他候补了举人。
最后,陆先生又问了问善善,说孩子也该一岁了,也不知道长得怎么样了,这次依旧赶不回来,只能送来一个周岁礼。
是个精致可爱的玉佩,被雕成了善善的生肖。
姚瑜将玉佩收到了一个盒子里。
盒子里已经攒了不少东西了,有他出生时别人送的几个金锁银锁,还有过年时姚老头给的五十两银票,还有把钥匙,是善善玩乐房大门上的钥匙。
这玩乐房盖下来竟花了三十五两银子,超了足足五两。
盖好那天,善善正在用勺子挖红薯吃,见他肉脸蛋一鼓一鼓,嚼的很香,姚瑜伸手轻轻戳了一下他的小脑门。
就是这个小东西,让他一时冲动,花了三十五两银子。
善善没坐稳,一个不防,啪叽一下,被戳倒在了小榻上。
意外发生的很突然,善善完全没反应过来,躺在软榻上小眼神很是迷茫。
姚瑜反应过来怪不好意思,他看了看左右,见没人看到,忙将善善扶起来把勺子塞到他手里。
刚准备哭嚎的善善被香甜的红薯吸引了注意力,忘记要哭了,继续吃起来。
除了这些,六月份粮食也要有收成了。
二十亩地并不算多,姚瑜打算等善善周岁生日一过便开始收庄稼。
让他想不到的是,姚老头突然登门了。
自从被姚安气了以后,姚老头有点中风,精神头也越来越差了,他手里产业众多根本就管不过来。今年收庄稼的事,他也是有心无力。
不得已,姚老头找上门来。
但他不是低头,而是理直气壮。
“将来我的东西都是要留给善善的,你是善善亲爹,如今帮忙找人收庄稼也是应当应分的。”
姚瑜乐了,“又来给我画饼。
你需要我帮忙的时候说这些家产都要给善善,等你不需要我的时候,这下家产是不是就和我家善善没关系了?”
“你?”姚老头一拍桌子,被他的话气的胸口直喘气。
“行行行。”姚瑜生怕把老头子气过去了,“我干行了吧?怎么动不动就生气。”
这爹虽然不是好爹,但是毕竟养过他,平时姚瑜对老头子做不到嘘寒问暖,但他都求到自己跟前了,姚瑜于情于理也没法拒绝。
去年这些事都是由姚安办的。
当时姚老头许多朋友和人脉都介绍给了姚安,姚安都办的不成样子。
今年,姚瑜什么人脉都没有,姚老头还是挺担心的。
但他眼下身体不好,除了姚瑜,他好像也没别的选择了。
第98章
六月,姚瑜仍然很忙,不光要收庄稼,还要给善善准备礼物,准备周岁宴,还要给姚老头找人收庄稼。
这算是姚瑜头一次接触到姚老头的产业。
他知道老头子定然是有所隐藏,可他没想到老头子藏了那么多。
三百亩!
老头子又是麦子又是稻子的。
眼下一百五十亩的麦子都成熟了,剩下一百五十亩的稻子到下半年才成熟。
一百五十亩,加上姚瑜自己的二十亩,可不是个小数目。
姚瑜找了二十个麦客,都是土地贫瘠之处来的,都很吃苦耐劳。
粮库都有现成的,姚瑜其实也不用费什么心。姚瑜见许彤忙完了无聊,干脆跟宋凉商量了一下,让他去帮忙盯着。
姚瑜这个人可以算是个勤快的人,该自己做的他很快就能去做,想法设法的把事情办完。
但有时候他又很懒,喜欢将事情一一分拨好之后,甩给别人,自己则当甩手掌柜。
收麦的事之后,姚瑜开始一心给善善准备周岁宴了。
周岁那天来了不少人,邀请的不是什么尊贵富贵的人,都是与姚瑜关系亲近之人,或者是善善熟悉的长辈们。
宋凉也来了一些朋友。
“宋老板看着年纪轻轻,竟然都有儿子了。”这是售卖他胭脂原材料的老板,叫萧玉,二十多岁的模样。
“是啊,也没见宋老板带出来过。”这是胭脂铺旁边卖甜点的,叫乔青,他笑看向蓝玉,“没想到啊,没想到。”
萧玉听乔青说过宋凉的“风流韵事”,自然听得到他话里的调笑。
不光是乔青没想到,连他也没想到。
以往只听说宋凉带漂亮情人去店里,却没见过他带孩子去店里。
他以为宋凉是个沉迷美色、鲜少顾家之人。
虽然善善最近两个月淘的有些过分了,但总归是亲生的,宋凉提起他唇角不由带上了笑,“店里一直在忙,很少带他出来。不知两位老板后日可有空?”
宋凉邀请,他们答应了。
毕竟和宋凉做生意也挺赚的,将来定是要是继续做生意的。
除此之外,他们也想看看宋凉家里那个可怜的糟糠夫。
……
善善一岁生辰那天,一家子都早早起了。
姚瑜洗漱好之后,也要给善善穿衣洗漱。善善可不知道今天是他的大日子,他从没起这么早过,便哭哭啼啼的不想起床。
姚瑜叹了口气,捏了下他的鼻子,“不想起就算了,那一个人乖乖睡着。”
他自己还有得忙呢。
姚瑜出去迎客了。
在太阳刚出来时,他就隐隐觉得不对了。
他根本没想邀请这么多人。
不光是他邀请的那几户,宋凉邀请的几个朋友,赵氏娘家的十几号人。
还有村子里的人听说了,不少人自行上门送礼的。
毕竟姚瑜可不好巴结,今日难得有机会,他们一定要抓住机会,将来他们家的孩子入学了才能在姚瑜手里学好知识。
除此之外还有不少他只听过根本不认识的乡绅地主。
姚瑜心中一沉,这样一来,酒席根本就不够了。
他正疑惑之时,就见姚老头哈哈大笑着挽着一个老头子走进来。
不用想,他就是罪魁祸首了。
该死!他完全没准备啊。
姚瑜单独把他拉到一旁,咬牙切齿,“怎么回事?你有这么多朋友来怎么没跟我说?我毫无准备,酒席根本不够!”
姚老头一愣,“我前两天碰到你娘了,我跟她说了,她冷哼一声没理我,我想着没理我不要紧,我的话她应该会带给你啊!
这可是我长孙周岁宴,我多请几个人没问题吧?”
姚瑜顿时不好再怪他,“那我自己再想想办法吧。”
他娘对老头子还有气呢!
毕竟是自己的老娘,姚瑜是一点脾气都没有。
只是他看着家里人来人往,脑子嗡嗡的。
就是去年他娘四十岁寿辰,都没请这么多人!
一想到这些人都是为了床上那个还不肯起床的小懒蛋来的,姚瑜觉得就没必要,很没必要啊!
他本想着能给善善建了个玩乐房,已经够隆重了。
姚瑜头疼,他不敢耽搁,立刻去找许发财想办法弄席上的饭菜酒水。
心痛,又是一笔钱啊。
许发财倒是很痛快,“你叔我就是做这个的,这些都是小问题,人手你也不必担心,我家里粗使的丫鬟小哥儿仆妇今日都借你去办席。”
姚瑜弓身,拱手道:“谢谢发财叔了。”
许发财乐呵呵的送走他,眼神闪着光芒。
姚瑜这人情算是欠下了。
…
“宋老板……”没办法,姚瑜去解决酒席上饭菜酒水问题了,招呼客人的事只能交给宋凉了。
宋凉的两个朋友也早早到了。
“乔老板,萧老板,里面请。”
乔青和萧玉很好奇他相公是谁。
身为家里的男人,竟都不出来迎客,把这种事情交给自己的夫郎,这是多么拿不出手?
不过眼下宋凉正忙,他们不是没眼色的人,再多好奇心也只能收起来了。
一切都有序进行着。
直到姚老头的朋友来了,宋凉过来招呼客人,姚老头跟人家介绍说,这位是我儿媳宋凉时,气氛还是有些尴尬的。
毕竟没有谁家是儿子不出来主事,让儿媳妇出来主事的。
姚老头却一点不觉得有什么。
虽然他和宋凉也闹的不开心,但是他始终对宋凉有些滤镜,觉得宋凉就是比自己两个不肖子强。
巳时过了大半,大多数客人已经进了门,来客总算没刚刚那么多了,宋凉擦了擦汗,也进了屋。
屋里有赵氏许彤和杜小安几人帮忙招呼客人,一切还不算太乱。
大家互相交谈着,或是相谈甚欢,或是牛头不对马嘴。
聊了一会,大家突然想到一件事,“咦?今天的正主呢?怎么不把今天的正主抱出来让大家瞧瞧。”
宋凉刚擦掉的汗又冒出来了。
突然这么多人来了,他都把善善忘了,善善还在睡觉啊!
“在屋里呢,我这就去抱出来。”宋凉表面镇定道。
进了房间,他发现小兔崽子竟然还熟睡着呢。
宋凉摇了摇他,小崽子翻了个身,小屁股对着他继续睡。
都怪他,昨晚抱着小崽子闹得太晚了。
宋凉实在没办法,干脆不叫他了,直接把人扒出来穿上小衣服。
等宋凉把善善抱出来,亲友们稀罕的上手捏捏抱抱,又辗转了几手后,善善才被众人捏醒。
他茫然的睁开小圆眼睛,小嘴一抿,喊了声,“爹爹!”
宋凉又不得不放下手里的活过去哄他。
竟然没哭,宋凉轻舒了口气。
“小家伙长得真机灵。”
宋凉带他叫人,“叫爷爷。”
爹爹,奶奶,叔叔,爷爷,婶婶……这些简单的崽子都会叫了。
还没睡醒的他很乖,宋凉让叫什么就叫什么。
乔青和萧玉看了都稀罕,“又可爱又乖,宋老板怎么早不抱出来让我俩瞧瞧。”
宋凉略心虚。
可爱是真,乖却不实。
他笑道:“以后会有机会的。”
希望小兔崽子赏脸,今天最好能乖一天。
好给亲爹长长脸。
闻言,乔青和萧玉笑了,上前对着崽子就是一顿rua,“这小脸蛋真漂亮,还有这肉肉,太胖……软了吧。叫善善是吧,哎呦,善善太可爱了。”胖字只说出了个破音,没来得及说完他们很快改了口。
但宋凉却心知肚明,他的崽就是胖。
他也不是贪虚名的人,崽胖不怕说。
“宋凉!”正聊得开心,姚老头突然喊他,“把善善交给我,我带他见见几位长辈。”
宋凉乐得轻松,把孩子给他送了过去。
“那老爷子是谁?”萧玉和乔青好奇,“看着是个富贵老爷。”
宋凉不想多谈,淡淡道:“是我公公。”
萧玉和乔青两个人睁大眼睛,瞳孔地震。
这……宋凉怎么敢?
他夫家颇有家产,不是寻常农户,他竟然敢在外面乱来?
萧玉和乔青都有些替他担心了,得找个时间劝劝他收收心,别再那么花了,不然哪朝东窗事发,宋凉可就惨了!
萧玉试探道:“对了,怎么不见你相公呢?”
宋凉道:“在后厨忙呢。”虽有许发财帮忙,但物资调度没个管事还是乱糟糟的,姚瑜跟江恒一起去了。
就这,到现在都没忙完。
竟让人去后厨了?
也太惨了!
绿就算了,还不让见人。
萧玉和乔青眼中亮起八卦的光芒,“不知我俩可有荣幸见一见宋老板相公。”
“那有什么荣幸不荣幸的。”宋凉道:“只是他在后厨,后厨怕是脏乱。”
“无妨的。”乔青急切道。
宋凉看着他们这副急迫的样子,也有些疑惑了。
“好吧。”不过客人来了家里,姚瑜不出来见客确实不合适,他还是进去换一换姚瑜吧。
三人一同去了后厨,宋凉左找右找不见人,没法子,只好走向江大牛。想问问他是怎么回事。
萧玉和乔青紧紧盯着江大牛。
这就是宋老板的相公?
看着虽然不好看,但也算端正,不至于拿不出手啊!
“大牛,你见姚瑜了吗?怎么不见他人呢?”
萧玉和乔青对视一眼。
原来不是宋凉相公啊!
“那儿呢,和江恒在搬锅。”江大牛眼睛四处梭巡着,突然眼前一亮,指向远处突然出现的人影。
萧玉和乔青朝指向的方向看去。
竟然是个清秀的男子,看见这个江大牛指他,他竟然还笑了一下。
这般模样,已然不错了。
宋老板虽然是个好人,但这方面也太不知道知足了。
家境不错,相貌清秀,为人听宋凉偶尔说过也算踏实肯干,勉强也算得上是上品了。
宋凉跑了过去,乔青和萧玉虽然已经满足了好奇心,但人已经来了,就得去打个招呼,他们也跟了上去。
“姚瑜——”宋凉喊道:“你搬的什么呀?”
姚瑜闻言放下锅,擦了擦汗,转头朝宋凉声音传来的方向回头笑了一下。
待宋凉走近了才笑道:“家里的锅太小了,我借了口大锅。”
宋凉抬起袖子,心疼的替他擦擦汗,“这么热的天,怎么不多叫几个人?”
“人手不够,我就没叫。”说着,姚瑜抬起头,看向宋凉身后,“这两位是?”
“这两位是我朋友。乔青乔老板,萧玉萧老板。”
“乔老板,萧老板,原来是我家宋凉的朋友,天气这么热,怎么不进屋坐。”
姚瑜背着光对他们笑,他们对着光,只觉得晃眼。
眼前男子个子很高,他们要稍稍仰头才能看清他的脸,他的皮肤很白,在耀眼的阳光下,皮肤白的仿佛能透光似的。
他一身书生气,还有点若有若无的富贵气,眉眼则精致的不像话,他们仿佛看清了,但太阳晃的人眼花,他们又仿佛没看清。
“抱歉,没料到会来这么多人,准备不足,招待不周了。”姚瑜手揽在宋凉背后,“快别在外面晒着了,带你朋友进屋坐吧。”
两人怔愣一瞬,都没来得及听清姚瑜的话,姚瑜已经扭头去关后院的门了。
“好……好……”乔青和萧玉捂住眼睛,这天果真是太热了,阳光果真是太刺眼了,眼睛都要晃瞎了。
第99章
乔青和萧玉随宋凉回到室内坐下。
宋凉自姚瑜回来后就悠哉起来,一点没有刚才的紧迫与忙碌。
他们对视一眼,没人说话。只是眼神却在进行无声的交流。
宋老板有这么好看的相公怎么可能出去找情人?
除非他疯了。
或许,真是他们误会了什么?
幸好,他们还什么都没来得及说,要是让宋凉知道他们之前可笑的想法,他们会被笑死的。
后厨一切准备妥当,姚瑜总算是有时间到前面来了。
姚瑜到了室内,在一众或是年老,或是年轻的的客人之中太过显眼了。乔青和萧玉不由看了过去,这一次他们看清了,这人仿佛比刚刚更白了,唇角带着笑,举手投足也不是他们曾经想象的粗莽村夫。
而宋老板此人虽看着冷情,但每当看向他的孩子和相公时,整个人仿佛都变得柔软了。
“爹啊,爹爹!”善善一见姚瑜就坐不住了,摇着胖手喊爹。
姚瑜本打算一一和客人打招呼,如今只能选择抱着善善和客人打招呼了。
“这就是姚老哥的二公子吗?真是一表人才啊!”
姚老头哼了一声,“一般吧,也就那样,不如我孙子半分风采。”
众人当他在谦虚,“姚老哥莫不是说笑,二公子可是举人老爷,若他都一般,我们家里的子孙岂不是更拿不出手了?”
说完又夸了姚瑜和善善几句。
能让姚瑜这个举人眼熟自己,不是件坏事。
姚老头这般说姚瑜,他也不生气,他无视姚老头,笑着和几个人打了招呼,寒暄几句,就抱着孩子去和别人打招呼了。
“爹爹,嗯嗯。”转了一圈,善善小手突然扯了扯他的袖子。
本打算把孩子交给宋凉的,闻言姚瑜只好把孩子抱回后院,“他要如厕,我先抱他去后面拉,得你在这里看着了。”
善善年纪小,能吃能喝能蹦跶,没啥便秘的毛病,拉粑粑十分神速,不多时就拉好了。
姚瑜把拉好粑粑的善善交给宋凉,“我去安排桌凳,你帮忙抱会善善。”
善善乖乖揽住小阿爹的脖子,窝在小阿爹怀里。
宋凉在他小脸蛋上亲了一口,“宝宝今天真乖。”
被夸了,善善很开心,咯咯的往宋凉怀里拱。
乔青和萧玉见宋凉这夫家庭和谐,夫贤子可爱的模样,心中再次汗颜。
传言有误啊。
有夫有子如此,宋老板怎么会看得上别的小情人?
别人再跟他们说宋老板的风流韵事,他们定不会再信了。
在乔青和萧玉的宣传下,宋老板坊间的桃色事件被彻底澄清了。
只是经过此事,大家都知道宋凉家里藏了个美人相公。
宋凉听说后,还说给姚瑜听。
姚瑜乐的哈哈大笑,仿佛听笑话一般,“我?还美人相公?”
意乱情迷的宋凉仔细描摹着姚瑜的眉眼,他更加的情迷意乱了。
他似乎今日才发现,以前精致漂亮的姚瑜好像长开了,不光是脸蛋,他周身的气质仿佛也变了,比以前更惹眼了。
让人瞧了欲罢不能。
…
姚瑜和宋凉忙了半天不算白忙,总算在中午的时候顺利宴了客。
午饭过后,又抓了个周。
抓周之事一般都会专门训练,但最近家里都忙,又想着来得都是村里人,就没特意训练。
在此情况下,善善这个小吃货当然是抓好吃的好玩的了。
令姚瑜他们意外的是,善善竟然还抓了银票塞到自己肚兜里去了。
“我们家善善将来可是个富家翁,是个守得住财的。”姚老头笑的最开心。
抓完之后善善竟然没走,趴在一堆小物件上,发癫似的乱蹬乱揉。
众人见他不肯好好抓,就不打算再看了。
姚瑜怕他硌着屁股,也不让他抓了,一把将他抱起。
富家翁就富家翁吧。
这样就够了。
也不求太多。
不想以往沾爹崽竟然不沾爹了,竟然还要推开爹。
姚瑜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裤带上不知何时挂了只笔,摇摇欲坠。
善善低头顺手一抓,塞进肚兜里。
“哈哈哈哈。”姚老头乐疯了似的,“好好好,好孙子。”
瞬间,周围人开始疯狂吹捧。
姚老头被这马屁拍的浑身舒畅,仿佛身上的病都快痊愈了。
赵氏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是她孙子,和他有什么关系?
而把笔放好的善善重新扑进姚瑜的怀里,贴的紧紧的,像是个小粘糕一般。
姚瑜抱着肉乎乎的善善,有些受宠若惊,今天也太乖了吧?
下午,陆续送走客人他们终于能松口气了。
姚瑜将自己早早准备的玩乐房大门钥匙挂到善善脖子上,他斟酌了下措辞,想把这事跟赵氏和宋凉说一下,却听到他娘恨恨道:“死老头子,带了这么多人来,这些人吃饭的钱估计都有十两银子了吧?”
姚瑜识趣的闭嘴了。
虽然迟早都是要面对的,但是至少得找个宋凉和娘都高兴的时候说。
要是让他娘知道,除了今天这十两,他还花了四十两给善善弄了个玩得地方,他娘估计要从六月念叨他到腊月了。
姚瑜有心隐瞒,但事情始终没能瞒得住。
他本以为瞒着宋凉和赵氏就可以了,善善还不会说几个字,不必瞒着他个小人儿。
再说这礼物就是给善善送的,若瞒着善善岂不是没意义了?
姚瑜在赵氏和宋凉繁忙的时候,常常带善善进去玩。
第一次去的时候,善善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圆眼睛都亮了,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摸摸这个又摸摸那个,忙得不行。
当天善善就玩了一天,到了晚上,一身的精力都消耗殆尽了,被姚瑜抱回来的路上就睡着了,赵氏和宋凉都没赶得上逗一逗他。
“怎么干什么了?怎么这么累?”
姚瑜心虚没说话,借着给善善擦洗,溜了。
自那以后,善善就爱上自己的玩乐房。成天缠着姚瑜带他去玩,上瘾一般。
他年纪小,没出过门见过世面,一时过于沉迷了。不管姚瑜忙不忙,都要缠着姚瑜去,一来二去,他竟也认得路了。
这日赵氏难得得闲,抱着许久不见的大孙子稀罕许久。但善善就不是个能坐的住的,陪赵氏腻歪了几下,就迫不及待想去自己的玩乐房。
他自己走的摇摇晃晃,还要拉着赵氏往前走。
赵氏被他可爱的模样欺骗,一时忘了他曾经干的坏事,由着善善拉着她在村里瞎转悠。
“啊啊!”走到自己玩乐房前,善善拍了拍门,想让奶奶给自己打开。
赵氏不明所以,想要抱善善走,“乖乖,这是别人家,可不能乱拍。”
善善熟练的抖出脖子上挂的钥匙,小胖手捏着钥匙就要够上面的门锁。
赵氏哪能由他胡闹?
抱着他就要走。
可是善善这些日子以来,已经沉迷这些玩具了,赵氏一抱他走,他就撕心裂肺的嚎叫。
久违的,打孩子的欲望涌上心头。
看着时不时路过的路人,赵氏头都大了。
她生怕让人瞧见了,觉得她不正派,觉得她偷鸡摸狗。
可偏偏这死孩子突然犯了犟劲儿,非要她用自己的钥匙戳人家的锁。
“怎么回事?”就连姚老头也看过来了,“孩子都快哭晕过去了,你这个当奶奶的怎么哄孩子呢?不会哄交给我。”
赵氏如今很不待见这老头。
见他主动上来找丢人,那她给他这个机会,“好好好,有本事你将孩子抱走。”
姚老头不以为意,慢慢的走上前,朝善善伸手,“善善,给爷爷回家去,爷爷那里有好吃的。”
善善很给赵氏面子,没让姚老头牵。
见两个大人就是不肯给自己开锁,还都要带自己走,善善顿时混劲儿也犯了。
他小脑瓜突然想到从隔壁婶婶那里学到的绝招,顿时有样学样。先一屁股坐在地上,然后躺平,开始来回滚。
“呜呜呜,要要要……”
至于要什么他也说不清。
顿时,他们三人更惹眼了。
自从有了这个小活宝,赵氏天天都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想要打人。
她忍了忍,但没忍住,终于忍不住朝善善的小屁股下手了。
“你这是干什么?”姚老头这时候倒出来做好人了,“孩子想要什么先问清楚,怎么一上来就打人。”
赵氏烦他这般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模样。
她拍落的巴掌最终没舍得使劲儿,落到善善小屁股上轻轻揉了一下,她对姚老头冷哼,“你倒会做好人,他要撬人家的锁,进人家的门。你这个当爷爷的这么孝顺,你倒是撬啊!”
这姚老头没想到。
不过善善听进去了,他再次扬起脖子上挂的那把小钥匙,眼睛都亮了。
姚老头小声跟赵氏说道:“他要开你就装装样子开开试试,开不了也好哄他离开。”
赵氏扭过头去。
那也很丢人啊!
姚老头叹了口气,拿起善善手里的钥匙,“善善非要开门?”
善善点了点小脑袋。
“好吧,那爷爷给你开开试试。”说着,姚老头还对赵氏说教,“你这个人就是丢不开面子。咱们心里坦坦荡荡,为了哄孩子,戳一戳他家门上的锁能怎么样?
咱们又不是真的小偷,大不了咱们给主人家解释一番,咱们也是哄孩子,反正这门又开不开……诶?诶?诶?开了?!?!”
赵氏还没反应过来。
姚老头拿下锁,“怎么开了?!”
赵氏:???
姚老头:“真的开了。”
赵氏低头看向腿边的小人。
想让小人给自己个解释。
怎么回事啊?
腿边的小人看不到赵氏的眼神,他光看到门开了,就破涕为笑,小腿捣拾的飞快,推开门进去了。
赵氏和姚老头根本来不及拦。
当大门推开的一刻,赵氏有些慌乱,她想急忙把善善拉回来,但又有些好奇,忍不住看进去。
这家人太神秘了,一直以来都没露过面,不知道是干什么的。
在看到满屋子的玩具时,赵氏有一瞬间的茫然。
善善还什么都不知道,跟爷爷奶奶招手,想让他们一起进来玩。
一会摸摸这个,一会儿碰碰那个。
熟悉的仿佛来过千八百遍似的。
这里的主人是谁,答案似乎呼之欲出。
赵氏一拳砸门上。
所以,这里只是小孩儿的玩乐房?
是善善的?
他们突然想起,姚瑜在善善生辰那日往善善脖子上挂了个钥匙,所以……
赵氏越想越觉得自己喉咙发紧。
这一座大宅子,竟只是姚瑜那个败家玩意儿给善善玩的?
她攥紧拳。
兔崽子是觉得钱放在家里占地方吗?
就这般随意挥霍?
姚老头也沉默了。
他单知道养善善是件极烧钱的事,却不知道这么烧钱。
他看向善善的眼神都复杂起来了。
还带了点压力。
他那点家业,够善善挥霍吗?
第100章
这天还是宋凉先回去,得知姚瑜所干的事,宋凉也默了。
不过看到赵氏这么上火,他怎好和赵氏站在一起来批评他,只能劝劝赵氏,降降她的火。
然而直到子时,姚瑜都没敢进家门。
赵氏看到宋凉偷摸进进出出,心中顿时了然,气笑了,“他自己也知道过火了?心虚了?不敢回家了?”
宋凉挽着她的胳膊,“娘,他是小孩儿心性,只此一次,你回来好好同他说说,他以后一定会改的。”
赵氏气呼呼的,甚至还迁怒宋凉,“你就任他胡来吧!等以后他把家产败光,有你受的。”
“娘,你就原谅他这一次吧?他知道错了。”
赵氏一点没信,“他知道错了倒是进门认错啊!他知道错了倒是及时挽回损失,给那院子找个买家啊!”
“不行啊!”姚瑜知道他娘的想法后想都不想,“那里面的玩具都是我花了不少心思才收集来的,我怎么可能卖掉。而且,现在善善玩得那么开心,要是卖掉他不得哭死?”
宋凉叹气,“娘觉得玩这件事是最不值得多花钱的,有这钱还不如给善善攒着,将来娶媳妇儿。”
他还有句话没说,赵氏担心这般娇宠,迟早养成败家子。到时候善善可不一定有好运气,像姚瑜一样,遇到宋凉这样一个能管得住他的夫郎。
姚瑜干脆躲在村塾里不回去了。
“我没想那么多!我就想让善善小时候开开心心,将来他大一点,我是会教他为入处事和是非曲直的。”
别的小孩有的玩具善善有,别的小孩儿没有的善善也有,那说出去该是多么有面子的事啊!
他是第一次当爹,也没经验,不知道别人是怎么当爹的,他就想让自己的宝宝童年都开开心心的,尽可能把自己觉得好的东西都给他。
姚瑜埋头到宋凉肩上,央求,“凉凉,好凉凉,你去跟娘说说好不好?在家里,她最听你的话了。”
宋凉很少见他这般与赵氏抗争,以往他都是尽可能顺着赵氏。
宋凉心软了,抱紧他,“好吧,我试试。”
想要两方都能满足,宋凉头疼了好几天,才想到了个法子。
“娘,反正宅子已经建了,不如先放着。”
赵氏没有说话。
宋凉继续道:“咱这房子不住人,就先留着,等将来善善要成亲了,或是要进学,花钱的时候咱们再卖掉也不迟。”
赵氏表情和缓了些。
宋凉趁热打铁,“姚瑜花钱的本事你也知道,换成银子说不定又被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偷偷花了,与其如此,不如先不卖,等将来需要的时候再卖不迟。”
赵氏是个讲理的人,只要事情合乎情理,她也不会故意为难人。
“你这般说,也不无几分道理。不过……”赵氏道,“此事到底是过于荒唐了,这事可一不可二,得让姚瑜知错才行。”
宋凉睁眼说瞎话,“他早就知道错了,这几日一直不敢回家见您。”
赵氏冷哼一声,宋凉这话她最多信一半。
其实姚瑜回过头来,也理解赵氏的想法。毕竟他们家只是个农户,从小虽然不缺吃穿,但在姚老头的引导下,过得也算是简朴。他这番为了善善玩乐,抬抬手就是四十两银子,放在他们这样的家庭,自然难以接受。
所以宋凉让他给赵氏认错时,他毫无怨言诚心诚意的去认了。
赵氏总算愿意给他一个好脸色了。
至此,善善的玩乐房至此得见天日。
虽说是为了小孩子玩乐建的屋子,可到底也是大宅子。
赵氏又考虑到别人还不知道这是他家善善的宅子,担心将来有不长眼的小偷小摸上门,或是村里别有用心的动歪心思。
她便提议,按照习俗,摆个席,让大家知晓一下。这是他们家善善的屋子,不论是盗贼还是流氓,轻易碰不得他家的屋子。
姚瑜这会儿倒不赞同了。
毕竟善善刚过完周岁,再摆席太扎眼了。
但赵氏坚持,他只好顺从了。
五天后,赵氏找了村里几个熟悉的人吃了顿席,算是庆祝屋子的落成。
“这宅子挂在善善名下,将来就是他的资产。”赵氏说得很清楚。
本来有想从墙上偷偷抠走几块砖瓦的人瞬间歇了心思。
此事传出去,有心进来顺点东西的小贼也都放弃了。
姚瑜是个举人,若没有十足的把握不被捉住,没人愿意得罪他。
席虽简单,善善却吃的很欢乐。
“善善的房子真不错呀!”杜小安拉着他的小手跑来逗他。
善善乐的小米牙都漏出来了,“啊,善善的。”
江恒站在杜小安身后,摸善善的头,生出些许感慨,“小善善的资产都比江叔叔的多了。”
善善不明所以,但见大家都来夸他得意的直晃脑袋。
不少人带着自己孩子来,也想玩一玩,善善很乐意跟别人分享,他才一丁点大,话都说不清,就呜哩哇啦的教别的孩子玩。
姚瑜好几次喊他回家,他都不干,全身心扑在自己的玩具上。
姚瑜怕他玩着玩着尿裤子了,干脆硬把人抓来,小裤子脱掉,垫上尿布重新穿好,才将人放开,让他带着一堆比他大不少的孩子去玩。
一天下来,善善的玩乐房几乎征服了所有来做客的孩子。
赵氏看着抿着嘴叉着腰的得瑟模样,也觉得有趣极了。
看着善善可爱的笑脸,她突然有种感觉,这四十两花的其实也不算冤。
…
看到孩子们玩得这般开心,大多数人也跟着开心。
但也有不少人心中泛酸。
“姚家真是胡闹,孩子还那么小,就给孩子置办房产。”村里不少男人心生感慨,“真是有钱没处花了。”
“就是,还都是青砖垒成的,一个小孩儿而已,盖的再好他也不知道啊!”
这样的一座宅子,可是很多人努力十几年都不一定能盖的起的房子。可是这小不点才多大啊,一岁半都没有,什么都不用干,就拥有了这样一座房子,让人怎能不心生嫉妒。
大家各有各的酸法。
但没人把这事放到明面上说,毕竟酸人家丁点大的小孩儿,说出去太丢人了。
春去秋来。
眨眼又是一年过去。
善善已经一岁半了。
不知是他太过于聪明,还是姚瑜较寻常人更加耐心的陪伴与教导,善善现在能说的话越来越多,说得也越来越好了。
大过年的,小嘴嘟嘟囔囔,想要骗他爹和他奶奶给他放烟花爆竹。
至于为什么不自己亲自放,自然是因为他胆子太小,不敢动手,只得撺掇阿爹和奶奶。
宋凉可不吃他这套,“你先乖乖把饭吃了再说。”
善善长大了点,也有了许多小孩儿都有的小毛病,比如不爱吃饭,倒是极爱吃糖。
“阿爹,饭饭臭臭。”为了不吃饭,他是想尽办法了。
宋凉轻哼一声,“又说瞎话!这饭饭哪里臭了?不信阿爹吃一口,你看,好好的,快点吃,自己抓着勺子吃。”
一岁半的小宝宝耍心眼无效后,委委屈屈的抱着个碗,趴在小椅子上握着勺子乖乖吃饭。
他小阿爹现在的语气很危险,惹他生气是要挨揍的。
宋凉瞪了眼他的小背影,“多大点孩子,小心思真多。”
说话间,姚瑜已经从外面进来了。
“怎么样?”宋凉迎上去了,“万东家怎么样了?”
姚瑜脱掉沾了雪的外衫,“万东家总算苦尽甘来了,案子一结他就能出来了,兴许还能在家里过年呢。”
“那就好。”宋凉替他拍了拍身上的雪,“那看来,秦将军已经洗刷冤屈了。”
“嗯。”不光如此,秦将军还赶在新年到来之际,将捷报送至京城,风高县周围至此彻底被攻下了。“秦将军送信给我,托我帮忙照顾万东家一二,他要进京了。”
宋凉拿了个手炉递给他,“那是好事啊,说不定还能见到陆先生。”
姚瑜接过来暖了暖手,“我上月给陆先生去了信,他昨日回过来了,信上说他在翰林院日子过得不错,说让我们有时间去京里逛逛。”
宋凉并没有太向往,姚瑜亦是。
“我没答应,咱们在老家过得挺好。当个小地主,农忙时,种种地收收粮,农闲时,教教书。吃的好住得好,家里人都好好的在身旁,什么心都不用操,悠哉悠哉的。
这样的好日子,拿什么我都不想换。”
宋凉握握他的手,“咱们在老家挺好的。明年我还想从河里引些水过来,在宅子旁边种些荷花。”
姚瑜用暖热的手回握,“再多种几种花,最好一年四季都有花开。”
“嗯。”
姚瑜说着看向吭哧吭哧吃饭的善善,“今天怎么这么乖?吃饭吃的这样好?”
宋凉无语,“他哪里乖了?他刚作完,你没赶上他耍无赖的时候。”
姚瑜轻笑,“哄他老人家吃饭还真是不容易。行了,快些进屋子歇着吧。”
宋凉摇了摇头,“你先进去吧,我得盯着你儿子把饭老老实实吃完。”
“阿爹,吃完了。”善善推开碗,急匆匆的要往外跑。
小孩子大了点,玩心也重了,没以前那么黏爹了。
宋凉一把抓住他的衣领,然后将他按回去,“把碗上的米粒吃完。”
小东西实在是太急了,拿勺子舀了半天都没舀到粘在碗壁上的米粒,干脆心一横,直接扔了筷子,上嘴在碗上舔了。
宋凉看了嘴角抽抽,但是没拦他。
小崽子能好好吃顿饭已经不错了,其他的都已经不重要了。
舔完米,小崽子再也忍不住推开碗,急吼吼的往外冲。
他的小伙伴还在等他呢。
“晚上早点回来。”
宋凉几乎天天都会这样叮嘱他,但是叮嘱也还白叮嘱,小崽子根本不会听。一旦放他出去玩,他就跟脱缰的野马一般,跑出去玩了。一疯玩起来,恨不得连饭都不吃。
“别让我挨家挨户的找你。”宋凉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对着他的小身影扯着嗓门大喊。
可哪里还能看到善善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