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点半，江丹瑜从床上下来，她还是感觉不舒服。


    这是这具身体第一次喝那么多酒，酒气怎么也散不开，睡不着，躺在床上一直感觉天旋地转，吐也吐不出来，也不想招人恶心。


    她穿上衣服。


    “丹瑜，你要出去吗？”朱陆玉问。


    “出去散散，我今晚可能不回来了。”她说。


    今晚不查寝，她又是有男朋友的人，出去睡也正常。


    “好，那你注意安全。”朱陆玉说。


    “嗯。”江丹瑜忍着恶心出门去。


    面上一吹冷风，身体就打了个冷战。


    她走出宿舍楼，往外出去。


    在大街上犹如游魂一样。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邵都小区门口。


    她有门禁卡，刷了卡进去。


    既然都已经到了这里，她知道自己潜意识想的是什么了。


    她走到他家门口，犹豫要不要开门进去，又怕出现上次的情景。


    打开门万一有别的女人在就很尴尬了。


    她想走。


    踌躇了几分钟，终于给邵都发了个消息。


    就只发了一个省略号。


    对方秒回：？


    江丹瑜问：在干嘛？


    邵都回：在打团。


    那就没啥事了，江丹瑜把钥匙拿出来开了门。


    门口确实只有邵都一个人的鞋子。


    她换上自己的拖鞋，走进去。


    机械键盘的声音在客厅也能听见，江丹瑜从冰箱里拿了一瓶冰水出来，拧开盖子喝了几口。


    然后握着水往游戏室走去。


    站在门边看邵都打游戏。


    他时不时会把手机拿起来看看有没有信息。


    终于，一把游戏打完了，他放松地靠在椅子上。


    江丹瑜敲敲门，把他从椅子上吓得一跳两米高。


    看清楚是江丹瑜以后，生气夹杂着开心，又好笑又好气地说：“吓死我啊你。”


    站起来，没有再打游戏了。


    “怎么了？”他问。


    “难受，出来逛逛，就到你这里了。”她说。


    “该，让你喝那么多酒。”他走出去，路过她还把冰水没收了。


    “这天气是喝冰水的天气吗？”他问。


    江丹瑜耸耸肩。


    他越过她，走到厨房去。


    过会儿拎了个袋子出来。


    “过来。”他招呼江丹瑜。


    “干什么？”


    “过来啊。”他说。


    江丹瑜坐下，他把袋子里的东西拿出来摆好。


    一个焦糖布丁，一块红丝绒，三个泡芙。


    又给她倒了一杯乌龙茶。


    深色乌龙茶闻着很清新，蛋糕也有着丝丝的甜味。


    “吃点。”他说。


    本来今天就准备带她去吃这家甜点的，后来自己一个人无聊，也逛到了这家店里买了些招牌甜点，想明天给江丹瑜送过去。


    谁知道这个人会大晚上串门串到这里来。


    甜点江丹瑜不太想吃，但是那个乌龙茶看着很解渴的样子。


    她咕噜咕噜喝了一杯。


    “慢点喝，有人跟你抢？”他问，手上却给她又满上了。


    “甜点不太想吃。”


    “随便尝尝呗，明天不好吃了。”他说。


    盛情难却，江丹瑜用叉子吃了几口，确实不错。


    每样都尝了一点，然后把一整瓶乌龙茶都给喝完了。


    这时候才感觉出热来。


    他家里有中央空调，二十多度的样子，所以他穿着一套单薄的长款睡衣。


    江丹瑜把羽绒服脱了挂椅子上。


    围巾也摘下来。


    邵都就坐在她对面看她脱衣服。


    “吃好了？”他问。


    江丹瑜点头。


    “那个奶油泡芙好吃吗？”他问。


    “可以。”她回答，只吃了半个。


    “我尝尝。”他俯身下来，舔掉她嘴唇上的奶油。


    不腻，是抹茶味的，也不是很甜，有点凉丝丝的。


    确实挺好吃。


    江丹瑜被吻了却没有意外，她来这里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的。


    “给你看个东西。”间隙，他这么说着。


    把她抱到房间里去放在床上。


    自己去抽屉里把一份报告拿出来递给她。


    “江丹瑜，你让我做的我可都做到了，这几个月我连女人的手都没有牵过，你得赔我。”他说。


    江丹瑜看着手里的体检报告，确实，健健康康，没有病。


    他压下来。


    “而且你知道吗？”他咬牙切齿。


    “检查hpv居然需要前列腺液，我他妈的……”


    江丹瑜扑哧一下笑出来，也就是说邵都的后门被医生按摩了。


    她越想越好笑，在床上笑得肚子痛。


    转脸一看，邵都冷着脸在旁边，衣服都已经脱了。


    看她不笑了。


    冷笑道：“我让你笑。”


    飞扑上来。


    可是他刚扑过去，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等他清醒过来，就发现江丹瑜不见了。


    “江丹瑜？”他喊。


    看见她拖鞋都在床边，以为她去外面的厕所了，又出门去叫她。


    “江丹瑜？”


    那个厕所门口没有光。


    “江丹瑜？”他试探着，轻轻推开门，里面没有人。


    他着急了，在家里到处找她，都没有找到。


    她的衣服鞋子都在，他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慌忙跑到阳台上去看。


    底下黑漆漆的，他冲下楼去，寻找了一圈，也没有人。


    江丹瑜就这么消失了。


    凭空蒸发了。


    “丹瑜？”朱陆玉的声音。


    江丹瑜睁开眼，像是从噩梦中惊醒一样，猛地坐起来，把正在刷牙的朱陆玉吓了一跳，差点没把那口泡沫给咽下去。


    “怎么了，吓我一跳。”她说。


    “快起吧，等下要迟到了。”她刷着牙走开了。


    江丹瑜赶紧从枕头边拿手机看时间。


    2010年4月1日，周四，上午八点四十三。


    又回来了……


    这是失败了？上一秒还在和邵都在一起的时候，她只听到头上“嘟”一声。


    非常刺耳尖锐，听起来不像是成功了。


    所以是失败了？


    为什么失败？


    她在想。


    是不是攻略错人了？


    如果不是邵都，那谁才是呢？


    她忽然想到了昨天见到的贺新。


    她一直以为对象是随机的，现在看来其实并不是。


    她先入为主地认为攻略对象是周彦辰的兄弟朋友就行，但是现在看来还有隐藏条件。


    对了，也许是他那个时期的好朋友。


    而周彦辰大学时期最好的朋友不是邵都，而是昨天吃饭的时候遇见的贺新。


    她从一开始就错了。


    江丹瑜烦躁地搓搓头发，起床了。


    和上次一摸一样的场景，她们说的话也都是一样的，让她感觉很诡异，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不过这次她没有再厌食，早餐换了两个小包子一瓶牛奶。


    也没有再在课上逛淘宝买东西，班主任也就没有把她点起来读课文。


    安安稳稳度过这节课，她有印象，下一节课开始之前，在楼梯间能遇到邵都。


    于是她还是去了。


    这种感觉真的很奇怪，昨晚俩个人还在亲密接触，接触到彼此最深的秘密，今天一切又归零了。


    她推开消防通道的门，邵都怀里的女人一下推开邵都。


    吓了一跳，然后赶紧跑了。


    邵都看着江丹瑜。


    江丹瑜也看着他。


    他这个时候看她的眼神跟昨晚的差很多。


    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一样。


    而在他看来，江丹瑜看他的眼神也有点奇怪。


    像是带着小钩子，像是昨晚才把他睡了一样熟稔。


    江丹瑜伸手。


    “给我支烟。”


    邵都吓一跳。


    “什么？”邵都像是见鬼一样看着她，不是吧，乖乖女要抽烟了？


    下一秒，却像是在作弄她，实验她敢不敢一样把烟递到她面前。


    江丹瑜抽了一根出来，放到嘴里。


    “打火机。”


    邵都站直了，比她高的太多了，他一八八的身高，俯视着她。


    “受情伤了？”他是知道江丹瑜喜欢周彦辰的，他甚至怀疑她是为了他才到这个学校的。


    “打火机。”江丹瑜有点不耐烦，看着前夫的好兄弟，真的很难不想到他。


    邵都把打火机递过去，嘴里却说着：“女孩子抽什么烟？”


    他以为她在逞强，等下肯定会被烟呛到。


    谁知道江丹瑜接过打火机，熟练地点燃，她深深地吸了一口，让烟雾从肺里过了一圈，然后从鼻子里喷出来。


    这家伙……太熟练了吧？


    江丹瑜却没有再说话。


    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游戏，他们都只是游戏里的人物。


    她这次攻略的对象不是他。


    “谢谢。”江丹瑜说。


    “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女生抽烟对身体不好。”他说，却被烟头的火星烫了一下。


    按灭之后丢进垃圾桶里。


    江丹瑜没有说话，低头抽烟。


    邵都看了下时间。


    “我先上课去了。”他说。


    “嗯。”江丹瑜点头。


    自己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抽烟。


    她需要一点时间整理思绪。


    贺新她记得，白白的，看着很安静，昨天一起吃饭的时候，服务员没有烤肉的时候都是他在弄，也不怎么说话，他们虽然在一起吃饭，仔细想想，昨天竟然一句话也没有跟他说过。


    现在才知道他是周彦辰大学时期最好的朋友，江丹瑜一直以为邵都是他最好的朋友。


    想要认识他，估计还是得通过周彦辰他们。


    现在她对周彦辰没有那么恨了，她自己也跟别人睡过了。报复不报复，好像也就那么回事。


    但是游戏规则要遵守，否则周彦辰或者贺新谁跟别人好了，她又要重新来过。


    这种自己重复回到一个时间段的感觉真的很恐怖，很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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