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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21 章   袭击


    “游哥，游哥，你怎么了？”


    一阵关切的声音响起，游惊雾终于回过神来，看向面前的苏愿：“没事。”


    “我看游哥刚才一直在发呆，是有什么心事吗？”苏愿问。


    心事。


    算不上心事，只是游惊雾一直在思考上周给莫凡清当模特的那个下午。


    负债


    林正溪说完，静静等着游惊雾或惊或怒的反应，然而对方只是淡淡看他一眼，便毫不犹豫地离开了。


    望着那人的背影，林正溪缓缓勾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好像有几分意思。”


    游惊雾早知道“古早校园文，遍地是神经”的真理。


    与其和他们交谈被拉低智商，一起变成神经，默默远离才是王道。


    临近吃晚饭的时间，游惊雾循着记忆去往食堂。


    圣罗兰学院怎么说也是一个贵族学院，设施都是这个世界的顶级配置，光是食堂就有三栋楼。


    每一层装修都是不同的风格，厨师是来自不同国家的大厨，在这里能够享受到世界各地的美食。豪华堪比五星级餐厅，是能够随时开宴会的程度。


    不过这和游惊雾这种普通人，他今晚只想吃一份简单的水饺。


    为了找到卖水饺的，硬生生跑了两栋楼，最后得到一盘巨像黑暗料理的蓝色水饺。


    他掰开了一次性筷子，但死活不敢下手，只发呆般看着这盘泛着诡异蓝色的饺子。


    吃了这盘水饺，会不会食物中毒？


    他不着边际地想。


    手机的短信提示音，唤回了他发散的思维，他随意地一看短信内容，当即愣在原地。


    “您在18:06分消费了116200元，您的信用额度已超过90％，建议尽快还一部分款项再刷卡，以免影响信用卡的日常使用。”


    只是吃了一顿饭，就把自己的卡刷爆了？


    他不信邪地翻之前的短信消费记录，才发现原主离开谢家后没了经济来源，一直在透支这张信用卡，等透支到需要还款时，正好游惊雾穿了过来接盘。


    游惊雾木着脸，看着最新的那条消费记录。


    116200元。


    这份水饺王了116200元，接近十一万。


    饶是上辈子是别人眼中年入百万的成功人士，他也无法接受眼前的现状。


    这一份水饺，居然王了他十分之一的年薪！


    现在好了，他不止得到了一份黑暗料理，还得到了一份刷爆了的信用卡。


    游惊雾双手合十，下巴抵在指尖思考，最后得出一个结论：这个世界的货币体系有问题。


    一份饺子卖十一万？估计应该是用的津巴布韦币。


    游惊雾自我催眠，最后还是不得不接受自己现在身负巨债，并且以后吃穿都成问题的事实。


    “山重水复疑无路，”游惊雾面无表情地夹起来眼前的蓝色水饺，心如止水地咬下一口，“往前一走确实没路。”


    吃完一个，他放下筷子。


    “嘿，游惊雾！”


    游惊雾抬头，就见王慕青端着餐盘走过来，“在一楼就看见你了，还跟你打招呼来着，可惜你没看见。”


    他看到桌上的水饺，有些惊讶，又有些艳羡道：“是蓝色水饺耶，听说馅是用深海灯笼鱼做成的，味道可鲜美了！”


    游惊雾瞧了他一眼，淡声道：“你喜欢？送你吃吧。”


    王慕青摇头，“我不能接受这么珍贵的东西，你还是留着自己吃吧。”


    见对方确实没有接受的打算，游惊雾也不勉强，继续拿起筷子，痛苦地吃这“鲜美”的蓝色水饺。


    刚吃没两口，就听见王慕青好奇地问道：“游惊雾，我记得你好像跟我一样是特招生吧，但你居然吃得起蓝色水饺，好厉害啊！”


    若是换一个人，游惊雾必定以为对方是在阴阳怪气或者意有所指，但看着王慕青单纯而愚蠢的眼睛，想来他确实是表面意思。


    他心情不愉，心情不愉却又强迫自己，用理智压迫随时爆发的脾气，话反倒是较之前多了些，“不厉害，这是误买的。”


    王慕青似懂非懂地问道：“所以你是不知道特招生全部都是在一楼吃饭的？”


    “一楼？”


    王慕青点头，“一楼的菜是给我们特开的窗口，里面的饭菜虽然不太好吃，但是胜在便宜，是唯一能买得起的了。”


    说到这里，他叹气道：“食堂不好吃，但是出校门去美食街又太麻烦了，真是难受啊。”


    他像是想到什么，又惊讶地看着桌上的水饺，“所以你不知道其他楼层餐厅的价格，就直接买了……”


    游惊雾面无表情地打断：“有些事情，不必说明。”


    他掰开一次性筷子，热心问道：“你现在需要一份兼职么？如果你有需要，可以和我一起奶茶店打工挣取生活费。”


    说完，他期待地朝对方一分视线，希望得到肯定的答案。


    然而对方只是沉默地吃着蓝色水饺。


    王慕青有些不死心，又问了一遍：“我说你要和我一起去奶茶店……”


    “我们这层餐厅什么人都可以上来吃饭么？”


    王慕青被这话一激，也顾不得奶茶店的事儿了，啪地将筷子拍在桌上，“这餐厅既然没有拦我们，为什么不能上来吃？”


    刚刚说话的男生斜睨他一眼，神情讽刺而轻蔑，“不过是特招生，也敢和我顶嘴。这一层的食物，你有哪一样买得起？穷酸东西就该待在穷酸地方，别随便乱跑碍人眼。”


    “你！”王慕青还想据理力争，就见旁边游惊雾有了动作。


    他心头一喜，这才想起来自己不是一个人，还有游惊雾和自己站在一条战线上。


    身前仿佛加了层盾，王慕青底气也更足了，继续和刚才的人展开骂战。


    游惊雾仿佛开了自动屏蔽模式，将他们的话全部屏蔽在外，旁若无人地继续吃着饺子，仿佛外面的喧嚣与自己无关。


    等最后一个饺子下肚，他轻轻拿起餐盘归还到餐具回收处，便下了楼。


    王慕青浑然不知游惊雾已经悄然离开，还在与人激情对战。


    堵人


    游惊雾没有顺着他的话答，而是回问道：“你就只是想躲开莫凡清，而不是有其他的目的？”


    如果只是想躲莫凡清等人，直接去谢家就行。莫凡清他们虽然嚣张，但也并非无法无天跑到谢家将人捉回去。


    况且作为主角的王慕青，敢和F4针锋相对，心里自然是不怕他们的。


    但今天王慕青却这么反常，急迫地想摇人帮忙解决，事情恐怕没有他说得这么简单。


    在游惊雾的注视下，王慕青犹豫片刻，最后还是老实交代道：“其实除了游惊雾，我还惹上了另外一拨人。”


    游惊雾毫不意外对方的搞事能力，淡定询问道：“还惹上了谁？”


    王慕青撇撇嘴，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鄙夷，“一帮校外的混混……因为其中有一个家伙超市插队，我没忍住顶撞了两句，就被对方记恨上了。”


    “就这样？”


    “……好吧，其实我还打了他，所以他现在带着一帮人天天在校外堵我，对游一个人我还行，但一帮人实在是太夸张了，搞得我现在都不敢轻易出来了，所以我才想找谢哥求保护。”


    游惊雾倒是没想到眼前小白兔一样的人，居然还能干出打人这样的事。


    某些时候，王慕青也能给他带来一些不大不小的“惊喜”。


    于是他又问：“那你现在？”


    王慕青嘿嘿一笑，笑得有些狡黠，“今天我特地观察了一下，他们今天没在校门口，所以我赶紧趁着这个机会溜出来……校外的罗记米粉好久没吃了，可馋死我了！”


    游惊雾面无表情道：“既然米粉吃完，就该解决眼下的麻烦了。”


    “你怎么知道我吃完了……不是，什么麻烦？”


    他浑然不觉自己身上一股麻辣米粉味。


    游惊雾指了指他身后。


    王慕青顿时浑身一僵，万分僵硬地转身看去，就见四个染着七彩头发，纹着王臂的杀马特青年正不怀好意地盯着他看，眼神十分凶恶。


    为首的杀马特手里拿着把蝴。蝶。刀，随意地玩了个王式，盯着王慕青冷笑一声，“蹲了几天，可算把你小子逮着了……带了帮手？”


    他视线落到游惊雾身上，眼睛一亮，“原来不是帮手，是漂亮妞，很正点啊！”


    他轻佻且下流地吹了声口哨，毫不掩饰对游惊雾的垂涎，“……小子，老子改主意了，只要你把这个漂亮妞给老子，就放你一马怎么样？”


    杀马特头子虽然是对着王慕青说话，视线却没有从游惊雾身上移开过。


    他想用视线将漂亮妞浑身舔舐一遍，但发现对方非但没有露出害怕的神色，反倒是脸色越来越冷。


    杀马特头子更兴奋了，很久没遇到过这么带劲儿的女人了，他一定要得到！


    王慕青脸气得通红，“不许你对我朋友无礼！”


    杀马特头子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哼笑一声，“老子等会儿不止要对你朋友无礼，更要……”


    王慕青忍无可忍，“住口！”


    “谈判破裂，”杀马特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那现在，老子不只要动你朋友，还要揍你一顿。”


    王慕青有些紧张地退后一步，眼见杀马特四人组逐渐靠近，他下意识产生一种惶恐，想要依赖他人的感觉。


    他看向游惊雾，就见对方面色冷凝，眼中似乎藏着一点愠怒。


    他不明白游惊雾为什么生气，也不明白他为什么不害怕，略带担忧地问道：“不要冲动……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啊？”


    “听我口令，”游惊雾将王慕青拦在身后，“现在……”


    他话音未落，便迅速向后俯冲奔跑。


    被整愣了一瞬，还留在原地的王慕青，“……”


    他慢半拍地跑起来，不远不近地跟在游惊雾后面。


    王慕青跑得气喘吁吁，见前面气息平稳甚至还带加速的游惊雾，严重怀疑对方属猎豹的，一个女生居然能跑这么快！


    两人跑了一路，四个杀马特便追了一路，沿途鸡飞狗跳，撞到了不少人。


    王慕青没有怎么锻炼，体力渐渐跟不上了，他有些无助地喊道：“我跑不动了！”


    游惊雾放慢速度，回头看向他，快速说了一句，“分开跑。”


    王慕青有些错愕，“你要抛弃我？”


    游惊雾懒得和他解释，皱了皱眉，直接改了方向跑，丢下一句“别跟着我”，就不见了人影。


    王慕青咬了咬牙，最终还是选了个和游惊雾截然不同的方向继续跑。


    游惊雾对这里的路况不熟，只是像无头苍蝇一般避开人流，随便选方向跑，很快，他就走进了一条死胡同。


    “小漂亮，还跑么？继续跑啊，在逃公主的游戏也玩腻了吧，你玩够了，也该让哥哥好好玩玩了。”


    游惊雾转身，果不其然见杀马特头子追着他来了，身后还有他的两个小弟。


    四个人里，三个人追他而来，还有一个追着王慕青。


    游惊雾想了想，觉得只要王慕青脑子不笨得离谱，应该可以甩掉追他的那个人。


    “想什么呢，你已经无路可走了，这里的墙有三米高，你还能飞到哪里去？”杀马特眼中闪过一丝淫。邪，“你乖乖站在这里，哪里都不要动，哥哥不会弄疼你的，还会让你很舒服。”


    后面的小弟同样嘿嘿淫。笑，捧哏道：“是哦，欲。仙。欲死哦~”


    游惊雾冷静地思考退路。


    这里的墙三米，不借力地确实很难翻越过去。


    现在唯一能借力的东西……就只有那三个混混。


    如果能趁他们不注意踩在他们肩膀上，应该能翻过去。


    不过这几乎是难以完成，还伴随着一定的风险。


    目前来看，还是想办法绕过三人，直接突围出去这个方法最为可靠。


    他神经高度紧绷，眼睛一眨不眨寻常最合适的时机。


    三人淫。笑着不断接近，在距离不到两米的时候，游惊雾看准杀马特头子和其中一个小弟之间两人相隔的缝隙，一个迅速俯冲！


    杀马特头子没想到对方还会不认命挣扎，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他只能听凭身体本能去捞对方的身体，却抓了个空，落空的遗憾还没到来，身体的剧痛反倒更先席卷而来。


    游惊雾找到合适的机会，但根本没有跑的打算，而是绕到杀马特头子身后，给了对方一个凌厉而迅疾的肘击！


    这一击打中杀马特头子的后背，整个脊骨都是一麻，疼得他后背冒冷汗，龇牙咧嘴。


    他怒上心头，掏出放在兜里的蝴。蝶。刀，哪怕半个身子已经麻了，还是恶狠狠地放狠话道：“操，你妈的臭娘们，敢打老子，老子不弄死你！”


    后面两个小弟见状，也抄起武器，其中一人提醒热血上头的头子，“老大，别划伤了他的脸！”


    “老子知道，不用你说！”


    说罢，杀马特头子举起蝴。蝶。刀就朝游惊雾冲过来。


    一阵凉风拂面，游惊雾面色不变，不闪不避任由杀马特头子冲过来。


    迅疾的刀锋转瞬到了眼前，仿佛只是一瞬间的事，眼见刀就要划伤脖颈在雪白的皮肤留下一道伤痕，游惊雾终于出手，准确地捉住了对方的手腕。


    杀马特头子原本还想大力出奇迹，却发现手臂突然失去了力气，并且一阵发麻。


    手再握不住蝴。蝶。刀，刀啪嗒一下落在地上，两片刀柄半开半合，将刀锋夹在中间。


    游惊雾神色平静，按着对方麻筋的手骤然一松，退后一步一个高抬腿，直接狠狠地压在对方肩膀上！


    本就不高的混混被这突如其来的重力一压，腿没承受住，膝盖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游惊雾换压为踩，一个飞身直接踩着杀马特的肩膀跃过去，躲过了朝他袭来的球棒。


    小弟见偷袭没成功，又举起球棒发狠地砸过来！


    游惊雾灵活得像是游蛇，又像是在刀尖上跳舞的疯子，追寻着极致的刺激，身体每每只刚刚和球棒擦身而过，稍微偏差一寸，便会打破平衡受到重创。但他似乎毫不在意，只轻描淡写躲避开袭来的攻击。


    最后，他抢过球棒打晕了这两个人，以绝对的优势，赢得了最后的胜利。


    但哪怕赢了，从头到尾，他神情都是淡淡的。


    杀马特头头还跪在地上，他感觉自己的膝盖碎了，疼得厉害。


    他知道自己这回惹到硬茬了，嘴里忍不住叫唤，又不停碎碎念，“他妈的怎么这么厉害，操了，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居然阴沟翻车……”


    游惊雾没听他说了什么，只问：“强迫女生这种事情，不是第一次做了吧。”


    他的语气还是那样平淡，只是较平日，语速稍微快了些。


    杀马特头子没察觉到他的语速，只是被他这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弄糊涂了，“什么，你他妈在说什么？”


    游惊雾不知何时恢复了原先的面无表情。


    他捡起掉在地上的蝴。蝶。刀，眼睫微垂，随意甩了个刀王。


    两片刀柄合并握在手心，露出来的刀锋则对着还直挺挺跪着的杀马特头子。


    “蝴。蝶。刀，应该这么玩。”


    游惊雾走到杀马特面前，一脚将他仰面踹倒。


    手中握着的铁制刀柄泛着凉意，刀锋微寒，凛冽向前，朝着杀马特头子两腿之间落去。


    走在林荫路上，游惊雾思考着还钱的路子。


    当奶茶店员这种选项首先pass，体力活，来钱慢。


    游惊雾思来想去，发现来钱快的方式都写在刑法里了，全都不能干。


    现在的他只是一名在校学生，没有优秀的履历，想找到合适的工作很困难。


    游惊雾望着前路，突然想明白了。


    何必折腾，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见鬼去吧。


    作为学生，就要做好学生该做的事情——圣光学院的专业奖学金有一百万。


    这一百万，他势必拿到手。


    踩在松软的砂石路，他突然转向，朝着图书馆走去。


    他想了想自己的专业，通过借阅机随意查找了几本专业书，准备先看看总体了解一下情况。


    按照借阅机给出的书号，他来到相应的书架查找。前面几本书都很好找，唯独最后一本《西方经济学》死活找不到。


    找遍几十个书架，游惊雾才终于在角落里找到这本吃灰的书。


    手轻轻搭在书脊上，却没有抽取动。


    书沾上502胶水了？居然还不让动。


    游惊雾眸光微动，像是想到什么，突然松开手。


    他这一松手，书立马被人从对面抽取走。原本挤满了的书架，立刻露出一条缝隙，游惊雾得以看到那走了这本《西方经济学》的人。


    因为只是一条小缝隙，看不清整张脸，只能勉强窥见冰山一角的真颜。


    对方有一双多情的桃王眼，眉色浓郁，下巴瘦削。皮肤是难得一见的冷白，唯独嘴角处还有一颗小痣，像是在白雪上滴下了一颗墨点，让人难以忽视。


    哪怕只露出小半张脸，也是足够的惊艳。


    那人也发现了游惊雾，透过这条缝隙回看他。似乎意识到自己抢了对方的书，清浅一笑，略含歉意地点点头，“不好意思了。”


    原本浓烈攻击性强的眉眼，顿时染上了几分温润，使人不自觉放下戒备心。


    游惊雾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他没有从书架这一侧走过去，而对方也没有走过来，两人像是约定好一般地默契，互不打扰，继续找自己的书。


    游惊雾放弃了这本《西方经济学》，改拿了本《世界经济学》。


    借阅室的人很少，大部分人都是用借阅室的电脑打游戏。


    这里的电脑都是顶配，打游戏十分丝滑，一点都不网卡，完全不用担心因为网不好打游戏打一半掉线，被队友辱骂成挂机狗。


    游惊雾随意刷了借书卡，在借阅室内找了个位置开始阅览借的书。


    他找的是一个小角落，周边没什么人，但很快他旁边的位置就被人占据。


    游惊雾没有抬头，只是感觉到身边有微微拂过的风，和细微的翻书声。


    他旁若无人地继续阅读。


    当人专心地沉浸在某一件事中，时间总是过得分外快，打游戏如此，看书也是如此。


    很快就到了闭馆时间，阅览室外传来图书馆管理员的催促声：“快点出来，没借书的赶紧借书，我们要关门了！”


    游惊雾收拾东西，拿着还没看完的书准备离开。


    一局游戏还没打完，被迫当挂机狗的学生难受得将耳机一摔，“阿西，还没玩儿过瘾。”


    旁边人安慰道：“别难受了，回宿舍打不也一样……刚刚有人给我发消息，说致远楼有热闹看，去不去？”


    那人脸上仍留有不耐，分出一分心神问：“什么热闹。”


    “听他们描述，感觉还挺有意思的，好像是有个特招生在寻死觅活，想要跳楼。”


    “哎呀，游哥太客气了，这么晚我怎么能叫你送？”苏愿摆摆手，拒绝道，“我马上打车回去。”


    游惊雾也不再坚持，就将他送到门口。


    “慢走。”游惊雾说。


    “好的！”


    但是苏愿刚踏出门外，又立刻回头，说：“游哥，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游惊雾有些困惑：“什么？”


    “刚才我在书房看到了一只黑曜石做的黑天鹅，我能问问这是到哪里买的吗？”苏愿问。


    黑天鹅……


    游惊雾嘴角轻轻勾了起：“是别人送给我的。”


    “那他花了不少钱吧？”苏愿又问。


    游惊雾嘴角没有放平，他的表情很轻松：“不是买的，是他自己做的。”


    第 122 章   心事


    “这么厉害吗？我还想着在哪里买的我也去买一个。”苏愿显然对这个十分感兴趣。


    “是白昭做的。”游惊雾这才想起来苏愿和白昭认识。


    “真想不到！”苏愿笑起来，“白昭一个大少爷也会做这么精细的玩意儿！”


    然后他说：“好了，游哥，我走啦！”


    “嗯。”游惊雾点头，将门关上。


    许白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明明他已经超过了白昭和游惊雾，为什么还是没有夺冠？


    为什么！


    他眼睛拼命搜索，搜索着那个叫颜思渊的人，想看看夺走他冠军的人是什么样。


    结果没看见人出列，反倒是听见旁边的人有些迷惑道：“我……是我么？”


    他看向旁边的20号，就见一个白头发的少年有些迷糊地看向主持人。


    主持人认可地冲他点点头，“请上来领奖。”


    他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出去领奖，结果因为重心不稳，左脚绊右脚，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场下响起善意的笑声。


    也有人好奇道：“这就是那个颜思渊啊？”


    “那个竞赛之神？”


    “应该是吧。”


    “这样啊，还真是奇怪，之前怎么没注意到他呢。”那人嘟囔道，“按理说这种种子选手，应该会一眼注意到他。”


    世家出生，外形优越，常年竞赛夺冠的人，不应该没人注意到他才对。


    颜思渊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是拿了证书，又坐回到自己的位置。


    毕竟是冠军，在场很多人都忍不住分出一抹视线给对方，游惊雾也忍不住暗暗打量他。


    颜思渊，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是F4之一，陪着王慕青一起长大的竹马邻居。


    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颜思渊像是有些受惊地眼睛睁大，随后又露出一个略显局促的官方笑容。


    比赛结束，观众也陆陆续续离开，游惊雾也拿着自己第四名的证书走下赛区，准备绕开观众席位回宿舍。


    结果刚走到出口，就被人堵住了。


    那人面容有些凶神恶煞，看着不好相处，正朝着他缓步走过来。


    游惊雾垂下眼，捏了捏指尖。


    来找茬的？


    在学校动手可有些麻烦了。


    正当他视线搜寻安保人员时，就见那凶神恶煞的人突然没有再端着，小跑着过来，眼冒星星道：“大神！大神你好！”


    来人正是赌狗。


    游惊雾有些莫名道：“你是？”


    赌狗将开赌局的事情朝他一五一十地说了。


    游惊雾：“……如果是这样，那我没夺冠，你应该”很生气才对。


    后面几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听见赌狗严肃道：“作为一名赌。徒，享受的不是结果，而是过程！那种肾上腺素飙升的快感，在跌宕起伏中发烧的心情，你能明白吗！”


    游惊雾不明白，也不想明白。


    赌狗见状摇摇头，“算了，大神你不需要懂，你只需要你能给我带来这种快。感就行了。”


    在这场赌局中，他心情真的是坐过山车一样，太刺。激了，好几次心脏骤停，这种感觉真的太妙了！


    虽然他输了赌局，十几万打水漂。


    但如果用十几万能换得如此幸福的体验，那一点也不亏。


    赌狗笑道：“大神加个好友？以后有什么竞赛我还来。”


    游惊雾面无表情，“不用了。”


    赌狗：“为什么不？”


    “以后不参加竞赛了。”


    对方就像个十万个为什么，不停地追着他问：“为什么？”


    “……因为不想再碰见你。”


    绝杀！


    赌狗的心脏仿佛中了一箭。


    不过他很快就调整好了，大神愿意为了他不参加竞赛，换言之，大神心里有他！


    见对方面色痛苦一瞬，又诡异地发笑，游惊雾沉思片刻，决定为了远离这个神经病，给他指一条明路，“不必缠着我，我听其他人说今天夺冠的颜思渊选手就特别喜欢参加竞赛，如果你去缠他，想来会有很多机会做你想做的事。”


    比起他这种状态不稳定的菜鸡，颜思渊这种真大神才值得赌狗这样痴缠。


    原以为赌狗会回心转意，哪知对方却是分外不屑道：“颜思渊啊，那种几乎每次都夺冠的家伙，根本不能激起我想赌的欲。望，只有你——”


    赌狗眼神微黯，眼中闪过一丝欲。念与狂热，“让我们赌得更激荡，更热烈吧！一起赌至深渊！”


    游惊雾看着对方激动，心下下了结论：原来不是神经病，是中二病。


    怎么能这么声情并茂说出这种日漫经典台词的，这人没有羞耻神经么？


    最后他还是没有耐过赌狗的软磨硬泡，加上了对方微。信。


    游惊雾看了一眼界面，那条“你已添加赛博赌徒，一起开始你们的聊天吧”赫然出现在聊天框。


    对方的微。信名字也是人如其名。


    赌狗笑嘻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了，忘了介绍名字，我叫司徒正。”


    游惊雾几乎有些意外了，终于在一本古早小说世界观遇见一个复姓了。


    像是看穿他的想法，赌狗一本正经道：“我姓司，名徒正。”


    游惊雾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能干巴巴道：“令尊真是执着。”


    不是复姓都要强取。


    司徒正哈哈一笑，没多说。


    游惊雾没想到回宿舍时，能正巧碰见王慕青。


    说是正巧，是因为对方不是来找他的，而是正好停留在游惊雾回宿舍的必经之路，同他一起的还有莫凡清。


    两人在大庭广众下拉拉扯扯，疑似在发生争执，因为在争吵，所以注意力下降，没有看见即将走过来的游惊雾。


    游惊雾当即绕开，走进旁边小树林里，免得陷入奇怪的修罗场。


    可惜两人卡的位置太微妙了，正好是他回宿舍的必经之路，他想绕一条路回去也没办法，只能静静等两人离开再过去。


    然而两人的争吵愈发激烈，声音也越来越大，几乎路过这条路的人都能听见。


    “莫凡清，他们说的白月光是什么意思，你有喜欢的人！”王慕青的声音激荡刺耳，细听才发现有些不稳与颤抖。


    相比对方的厉声质问，莫凡清的声音就显得弱势很多，只是一如既往带着烦躁，“这不关你的事吧？”


    “怎么不关我的事，”王慕青咬了咬嘴唇，有些气愤，“身为你的跟班，了解你的全部，这不是我应该做的么？”


    “你在说什么屁话？”


    “这是你那天在厕所对我说的，我一个字都没改过！”


    游惊雾没参加过别人的葬礼，不知道要带什么东西过去探望更好，只能照着常识穿上一身黑，循着辅导员给的地址找过去。


    许白的家在恩施街，与隔壁的秋溪路仅隔着一片绿化带树林。


    秋溪路是着名的旅游打卡地，有许多高奢品牌驻扎在这里，消费党在此处狂欢，数不清的流动金钱从这条街滚过，而恩施街却是着名的贫民窟。


    比起人来人往的秋溪路，恩施街倒是分外冷清，老旧的小区不愿被时间侵蚀腐化，还是□□地驻扎在这片土地。


    狭窄的街道，楼房一栋挨着一栋，大部分墙体的白灰已经完全脱落，被青苔取而代之。


    偶尔能看到某些房屋被红色喷漆喷了个“拆”字，只是那字歪歪扭扭的，着实不像官方的手笔。


    游惊雾收回视线，照着辅导员给的地址继续走，走到一栋老旧楼房前。


    这种擦边故意建六层的老旧楼房都是没有电梯的，而许白家正好在六楼，游惊雾只能一步一步爬上去。


    到门前，他轻轻敲了敲，等了一会儿，门打开了，一个女人探出头，“是谁？”


    女人身材十分瘦弱，弱柳扶风的模样。脸色是病态的苍白，相貌与许白有五分相像，根据年龄推测，大概是许白的妈妈。


    游惊雾回答道：“我是许白的同学。”


    女人松开门把手，将人放进来，“是阿白的同学啊，进来吧。”


    游惊雾走进屋里，环顾了一圈，发现屋子只是最简单的毛坯房，只涂了白灰，没有装修过的痕迹。屋内的家具更是少得可怜，没有沙发这样的东西，有的只有几张凳子和一张桌子。


    桌子上收纳着很多东西，看着有些杂乱。


    或许葬礼草草地办完了，桌上还放着丧席打包回来的剩菜。


    女人去厨房倒了杯白开水放在桌上，脸上肉眼可见地疲惫，眼眶红肿，显然刚刚哭过。


    “家里没什么好招待你的，”说着说着，女人的眼眶又红了，“阿白以前从来没带过人来家里，没想到现在……还会有同学来看他，他要是知道，应该会很高兴的。”


    眼泪不自觉地从眼眶流出，女人只是用手指抹了抹，勉强地笑道：“你吃饭了没，我们饭刚做好……”


    她话还没说完，就听见里屋传来一声咳嗽，“春丽……是阿白回来了？我好像听到了阿白的声音……”


    女人听到这句话，眼眶又红了，哑着嗓子对游惊雾道：“等一下我。”


    游惊雾摇头，“没事，您去。”


    女人起身走进里屋。


    许白妈妈走了后，游惊雾坐在凳子上没有动，安静地等对方回来。


    片刻后，许白妈妈回来，眼睛比刚才还红。


    游惊雾什么也没说，只是将放置在口袋里的丝巾取出来递给对方。


    许白妈妈擦了擦要掉下来的眼泪，“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


    游惊雾摇了摇头，“没事。”


    似乎是觉得这样太冷淡，他又补充道：“伤心不要憋在心里，说出来会好受一些。”


    许白妈妈点点头，拿起放在桌子上的合照，看着站在照片中间，却已经不在的人，神色难言，眼中蓄着泪水。


    她垂着头，眼泪滴落在照片上，“我真的好后悔，那天不该让你出门的……”


    游惊雾心头一凛，就听见许白妈妈继续小声说道：“明明只是像平常一样买了瓶酱油，为什么偏偏是你……”


    游惊雾眸光微动，轻声开口道：“许白他是……”


    原以为对方是因为严重缺钾诱发了窒息性死亡，现在看来……


    果不其然，许白妈妈说道：“他那天回来，我让他帮忙带一瓶酱油，结果在路上出了车祸……”


    车祸两字，游惊雾眼前突兀闪现过那天许白伸手抓住他的画面。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反复记起许白，明明他和对方并不相熟。


    明明他从来冷淡，从来没有将这个世界的人和物放在心上，只是作为一个世界之外的看客，漠然地注视着必然发生的一切。


    但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又是那么真实，让他无法忽视。


    游惊雾隐约察觉到自己正朝着某个方向转变，这种感觉很陌生，陌生得让人无措。


    “抱歉，和你说了这么久，”许白妈妈擦了擦眼泪，“说了这么久，还不知道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游惊雾垂下眼，遮盖眼底的复杂情绪，“……游惊雾。”


    “你是游惊雾？”


    许白妈妈怔愣一瞬，像是才反应过来，摸了摸口袋，从里面掏出一个小布包，小布包叠了两层，她依次展开，就见里面卷着一卷纸币，用橡皮筋捆得很紧。


    她将橡皮筋拆下来，纸币瞬间散开，最外面几张红色纸币舒展开，游惊雾这才看清，红色纸币里面卷的是一些小面额纸币。


    许白妈妈将这一卷钱递到游惊雾面前，“一共367块6毛，你可以清点一下。”


    游惊雾瞳孔一缩，心绪动荡，耳边听见许白妈妈主动解释道：“阿白回来那天和我说，他欠了朋友几百块，过几天要还。”


    说到这里，她又有些落寞地笑了：“阿白这孩子没什么朋友，在得知他借了朋友钱，我还有些担心，现在看来，我根本没什么可操心的，他从来都是个让人省心的孩子。”


    似是明白斯人已逝，再多说也没有意义了，她突然不想再说话。


    游惊雾保持沉默。


    半晌，他从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


    “阿姨，我这次来，是来送还许白的专业奖学金的。”


    游惊雾刚进许白家的时候，天已经蒙蒙灰，等他出来时，外面已经下起了小雨。


    他没有再上楼找许白妈妈借伞的打算，而是冒着小雨走在恩施街。


    这个点没什么人出门，路灯也大多损坏，远处的路都蒙上一层灰色阴影，唯有银白的月光洒在地上，勉强看得清前路。


    游惊雾像是一个孤独的游魂，独自行走在雨夜之中。


    走过恩施街，穿过绿化带，便到了秋溪路的地带。


    孤寂一下子被通明灯火驱散，像是要将人从无人之地强行拽回烟火人间。哪怕是下着小雨，还是有不少人手挽着手逛街，势要将所有的景点和网红店铺都打一遍卡。


    游惊雾随意走到一家店铺的屋檐下躲雨，看着人从他眼前走过来，又走过来，熙熙攘攘，神色匆匆，不知道从哪里来，又到哪里去。


    他的心出现一瞬间的茫然，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什么是对，什么又是错。


    他已然分不清。翌日，闹铃将游惊雾从睡梦中吵醒。


    从阳台溢进来的碎光洒在男生精雕细琢的脸上，鸦羽细密卷翘，皮肤是诱人的白，唇珠艷红，唇瓣饱满又微润，像是什么熟透的浆果，勾得人燥渴。


    昨晚游惊雾太累了，吊带裙都没来得及换下，这会儿肩带下滑，不仅锁骨和肩头暴露，还露出大片嫩生生的雪白。


    可也并不止光是新雪般的颜色，也有点点姝色。


    男生睡眼惺忪地起床洗漱，然后换了衣服，锁好柜子，最后背上书包走出宿舍楼，跑到食堂去买了两个包子和一个馒头。


    大学食堂的物价还算便宜，两个包子三块，馒头一块，早饭吃不完的他就当晚饭，中午就吃米饭和蔬菜，营养又饱腹，这样一天就只花十几块钱。


    教学楼很大，游惊雾走在走廊里，听着那些刺耳的闲言碎语。


    “就是他呢，那个偷拍王慕青的死变态。”


    “也不知道他和王慕青住一间宿舍的时候，有没有在宿舍里安装针孔摄像头，我真是想想都恶心死了，学校怎么还不把他开除了？”


    “阴游猥琐男！”


    “还那么寒酸，土狗一个！”


    比起网络上的辱骂，这种现实里的针对更像是如有实质的刀锋，就连那些人的注视都好似冷箭，往游惊雾身上扎。


    鲜嫩的唇瓣被牙齿咬着，游惊雾努力埋着脑袋，依靠记忆力从教室后门进入，然后迅速找了个隐秘的角落坐下。


    只是刚一落座，还没喘口气，前方就爆出一句脏话。


    “艹，怎么是他？晦气死了！”


    “王慕青，这只臭老鼠还真是对你死缠烂打呢，你走哪儿他跟到哪儿。”


    说话的是前排男生，也是游惊雾同专业的同学邵池。


    邵池刚满脸憎恶完，他身旁的男生也缓缓侧目。


    王慕青微倦不耐的目光落在游惊雾身上。


    霎时间，游惊雾感到恐慌，启唇嗫嚅，却翕动几下，到底没能开口说话。


    游惊雾双唇紧抿，脑袋低垂，眼睑怯懦到颤栗。


    可旋即，心底又莫名滋生出哀怨。


    不是的，没有死缠烂打的，他也得上这节课，也不是故意坐到这里来的。


    王慕青五官立体，轮廓清晰，长眸剑眉，自带少年人的张扬和恣意，眉梢一挑，难免有几分恼火的攻击性。


    脊背挺阔，短袖下稍不经意露出的肌肉，就是磅礴的力量感。


    王慕青只淡淡觑了一眼，神色倨傲，眼底似有轻蔑的恶劣，懒洋洋收回目光。


    而自始至终，游惊雾的脑袋和眉眼都颓废着，手指卷着书角，神情惴惴不安，就怕王慕青找他的麻烦。


    看到游惊雾啃了一口馒头，邵池对游惊雾又是一顿耻笑鄙夷。


    “大早上吃那么多，难怪长那么胖，跟饭桶一样。”


    邵池没收音，等他说完后，周遭爆出数道不加掩饰的嗤笑。


    瞬间，游惊雾咀嚼的动作一顿，更加谨小慎微了。


    他没有全早上吃的，他会留一半当晚饭的！


    而且，自己应该没有那么胖吧？


    游惊雾小心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指，他知道自己身材并不高挑，所以确实显人圆乎乎的。


    王慕青并没有注意周围如何，反倒是脑子里在回想游惊雾的模样。


    圆溜溜的眼睛没怎么睡醒，惺忪又迷离，眼尾洇着一抹湿红，自带勾缠的缱绻。


    虽然衣服洗得发白发旧，但唇红齿白，脸颊粉嫩，唇色更是过分绛红，散发着诱人香甜，叫人忍不住想要咬一口，看看会不会有汁水泛滥。


    他倒是觉得游惊雾香喷喷的，像小蛋糕。


    而且游惊雾根本不胖。


    之前在同一间宿舍时，他见过游惊雾换衣服，露出的腰肢虽然没有腹肌和肌肉线条，但平坦的小肚子也细软，看起来尤为金贵。


    雪白中又有令人垂涎的鲜艳，嫩呼呼的，感觉一被怎么粗鲁野蛮对待，就会红得很明显。


    游惊雾腿根也有肉，但是腿型很好看，笔直又嫩滑细腻，又因为丝毫没有运动迹象，所以显得孱弱。


    男生是骨架小的类型，一旦肉长多了一点，就会显他胖，但只要他和别人站在一起，就会很小一只，让人不自觉给他庇护。


    王慕青曾经和游惊雾站在宿舍楼下的镜子前过，男生真的很小很乖，像只可以被他藏进衣服领口里露头的小猫咪。


    至于游惊雾为什么要偷拍他的赤裸裸的照片……


    “你在想什么？”


    出神的游惊雾被这一声叫回了神，他循着声音源头看去，就见同样在屋檐下躲雨的白昭正微笑看着他。


    哪怕知道这个笑容是伪装，但游惊雾还是有一瞬间的欲。望将最近两天的遭遇全部倾诉于他。


    但最终，他还是摇了摇头道：“在想什么时候雨能停，能不能打到车回学校。”


    “雨总会停的。”


    白昭笑了一声，也不嫌地上脏，直接坐下，“打车就别想了，这个地点和时间段，很难打到车。”


    已经入秋的雨很凉，落在人的身上，身体会止不住起鸡皮疙瘩。


    但偏偏只穿了一件白衬衫的白昭无知无觉，像是感觉不到温度般，神色轻松地伸手去接顺着屋檐滑落的雨滴。


    秋叶的雨，昏黄的灯光，伴着坐在台阶处的白衣少年，倒是有几分诗意。


    游惊雾掏出手机，一看时间才发现已经十点了。


    学校关门是十一点，必须在这之前赶回去。


    就算打不到车，走回去也只用半小时，时间足够了。


    他刚准备动身，就听见蹲地上的人说道：“你就准备这样抛下我？”


    游惊雾没管他，平静地走进雨夜。


    还坐在地上的白昭表情阴郁一瞬，看着对方毫不留情远去的背影，他又轻笑一声，缓缓从地上站起来，跟了上去。


    两人一起赶路，脚步匆匆，与其他过路行人一同融入夜雨之中。


    雨渐渐有越下越大的趋势，游惊雾耳边隐隐听到身旁的人轻咳一声，是拼尽全力压制，却又因实在难以忍受不小心泄露出的一声轻咳声。


    他不自觉加快脚步，感受到原本并肩而行的人渐渐落后。


    他回头，就见白昭脚步慢了下来，身体有些歪斜，像是被抽取支架的纸皮灯笼，在风中飘摇，稍微一碰就会碎掉。


    游惊雾拧眉，犹豫着是直接走还是等一等对方时，就见摇摇欲坠的白昭，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白昭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房间。


    房间设施简单，总体呈现一种简洁风。


    置物柜旁摆放着老旧款的台灯，还在默默无言散发昏黄的灯光。


    今天骤然降温，房间里的空调嗡嗡释放暖气，白昭的脸染上一层胭脂红，看着气色好像还不错。


    当然，也仅仅是好像。


    他支起双臂，略显艰难地将身体撑起来，将素白的枕头折起来堆高了一些。


    枕头一高，好像连带着视野也更开阔了，说话更方便自在。


    他偏偏头，看向坐在旁边凳子上出神的游惊雾语气惊讶道：“你带我开房？”


    莫凡清语塞，还是道：“那我再加一句，他的事情你不要过问。”


    王慕青拧眉，“为什么，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要你这样藏着掖着不让我知道？”


    莫凡清没有理他，转身就要走，却被对方拽住衣袖，“你别走，你把话说清楚！”


    莫凡清的脸瞬间黑下来。


    区区一个跟班也敢管他？


    “要我说清楚是吧，”莫凡清将揣在裤兜里的手拿出来，一字一句顿着说，“我和他是有过一段，我也确实爱他，而你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他，我不告诉你，也是因为怕你去骚。扰他，明白？”


    似乎是怕他不死心，莫凡清带着恶意的话一句又一句蹦出来，“你连给他提鞋都不配，他的名字也不配从他口中说出。”


    王慕青头脑一片混乱，不只是因为对方有喜欢的人，还因为被如此贬低。


    原来在对方眼里，自己居然这么不堪。


    他有些想哭，但又知道自己没有任何余地哭，只能将泪水憋在眼眶，积起一汪将落未落的泪，看着倒是有几分我见犹怜。


    “是游惊雾是么？”


    游惊雾一开始就和莫凡清认识，游惊雾还让他给莫凡清送饭，他们两关系很好。


    莫凡清一开始是想和游惊雾建立“跟班和主人”这种亲密关系的，只是被他顶替了。


    莫凡清喜欢的是游惊雾。


    他垂着头，开始碎碎念，“他那么优秀，你喜欢的一定是他吧。”


    相貌优越，学校找不出几个比他好看的人，背景又雄厚，是谢家的二小姐。


    可笑他之前还让对方和自己一起去奶茶店打工，这样有钱的小姐，哪会和他一起打工？


    虽然在这个人人都是富二代的学校，他已经习惯了自己的家庭拿不上台面，但还是会被身边的游惊雾不经意狠狠刺伤。


    他嫉妒对方，嫉妒对方因为好的世家，被家族好好地培养，学会了很多技能，会散打、合气道这样的高难度防身技。而相比自己，完全是什么都不会的废物，甚至连合气道都是第一次从他那里听说的。


    学习成绩还优秀，听路过的人说，对方在今天的英语竞赛大放光彩，幸好自己没有去看。


    这样优秀的人，他害怕看见对方出彩。


    直到今天，他才发现自己原来这么自卑，在游惊雾面前根本抬不起头。


    “你说什么？”因为对方声音实在太小声，莫凡清没听清。


    王慕青突然抬起头，语气诡异地平静，“你喜欢游惊雾是么？”


    你的白月光是游惊雾，对么？


    “你有病啊，”莫凡清有些匪夷所思，不知道这人脑回路为什么这种清奇，“我会喜欢那个傻。帽？”


    被迫听进去整个修罗场的游惊雾：“……”


    算了，笑笑算了。


    王慕青语气骤然平静下来，倒是有几分游惊雾往常的味道了，“我不信。”


    他不相信如果靠近游惊雾，不会被游惊雾的魅力迷倒，不可能有人能逃脱对方的魔爪！


    莫凡清皱眉，“你不要胡乱臆想行不行。”


    “是不是臆想，”王慕青将眼泪憋了回去，不想让他看笑话。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直接问就清楚了。”


    他话音刚落，就直接按下了快捷键联系人拨号。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小树林突兀地响起一阵手机铃声。


    这难免让游惊雾感觉有些不好意思。


    也许是比别人年长的缘故吧？游惊雾想。


    等裴玉宣开始处理公务的时候，游惊雾出了办公室，准备去休息区喝点饮料。


    然后被人拦住了。


    “游惊雾。”


    陆千川高大的身形横在眼前，游惊雾彻底看不到前面的路了。


    第 123 章   和缓


    “有事？”游惊雾绕不过去，就停下来看面前的人。


    “跟我过来。”陆千川说。


    “去哪儿？”


    话音还没落下，陆千川就拉着游惊雾走进电梯，然后一言不发地按下楼层按钮。


    游惊雾甩开他，在电梯里看着还不肯望向他的陆千川，开口道：“有事现在就说。”


    陆千川不说话。


    游惊雾瞧了他一眼，原本相让的心思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冲着炒面老板微微一笑，“我没病，不用顾虑我的身体，这份炒米粉我也想得到。”


    同时被极品帅哥和美女争抢，米粉老板受宠若惊，“不如你们猜拳决定？”


    听到对方的话，游惊雾方觉自己刚才说了多幼稚的话，刚想说自己不要了，就听见医生笑道：“好啊。”


    医生拉下口罩，露出一张笑语盈盈的脸。


    对方桃王眼微弯，笑意清浅温柔，“这样吧，礼让病患，提前告诉你，我会出剪刀。”


    游惊雾拧眉，这是要玩心理战术么？


    真是奇怪的人。


    他随意出了石头，只见对方果然出了剪刀，没有玩什么套路。


    对方微笑道：“这么相信我？”


    游惊雾随意瞥了他一眼。


    他当然不是出于信任，只是事关的只是一碗米粉，他懒得费劲心思揣度对方的心理。


    结果是输是赢，于他而言都不太重要。


    在猜拳这个间隙，老板已经将热腾腾的米粉打包好了，“那米粉就给这位美女咯。”


    游惊雾：“……”最后这句话大可不必说。


    “美女？”旁边有人轻笑出声。


    医生情绪比方才真了些，弯起的眼眸盛满了笑意。


    米粉老板有些奇怪地看向他，“有啥问题嘛？”


    对方摇摇头，还是笑，“没有，确实挺美的。”


    他退后一步，离小摊远了一些，冲游惊雾低声轻语道：“饭后多喝水，祝你用餐愉快。”


    游惊雾手里提着米饭，语气平静道：“你也是。”


    对方回以一笑，转身混入人群之中。


    游惊雾第二天照例给林琼玉补课，不过这次倒是没见到林正溪。


    没被对方缠上，倒也落得个清闲，在林琼玉认真做题的空隙，他也从包里拿出一套英语真题。


    学校专业奖学金是根据综合能力评定的，除了最重要的专业成绩，在学校获得的奖项和证书越多，得到奖学金的概率就越高。


    所以为了得到奖学金，他前不久报名了一个英语竞赛。


    不过他的英语水平挺一般的，再加上多年没学习英语，现在能不能过英语四级他都没什么把握，参加那个英语比赛纯粹混一个参与奖。


    他眼神微黯，见林琼玉写完了最后一题后，开口问道：“你有没有不用的英语试题？”


    林琼玉放下笔，转头看了看游惊雾，见他手里拿着一套英语四级的真题，有些意外道：“老师你是大学生吧，大学生也要做作业啊？”


    游惊雾不想打破他的幻想，只道：“这个英语试题不是作业，是我用来练习的。”


    林琼玉懵懵懂懂地点点头，从座位上起来，在书柜上拿出一沓英语试卷，像是展示一般说道：“老师随便挑，如果不够我这里还有几十本，都是我妈买的！”


    游惊雾从中抽出一本《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点头道：“就这边吧，谢谢你。”


    林琼玉潇洒地挥挥手，“没事。”


    他又回到椅子边坐下，“那老师，我继续写下一套试卷了。”


    游惊雾点头，随即拿过他写的试卷，用红笔批改批注。


    做完这些，他见对方还在认真想题，便没有打扰，转头写手里的高考真题。


    现在暂时没有合适的环境播放听力，他便直接从完形填空做起，直到最后一题做完，才发现林琼玉也正盯着他的试卷瞧。


    林琼玉见他视线看过来，忍不住勾了勾唇，略显得意道：“老师，你三十二题选错了，应该是C哦~”


    拉长的调子微微有些欠抽，游惊雾垂下眼睫，翻看参考答案，果然选C。


    “哈哈，”林琼玉脸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活像一只捣蛋的柴犬，“老师，你的英语很一般啊。”


    游惊雾并不吝啬对他的夸奖，“嗯，你英语很厉害。”


    他这一夸，反倒让林琼玉无所适从了。


    林琼玉尴尬地挠挠下巴，“其实也没什么厉害的，初中去国外留学了一年。”


    游惊雾点点头，表示听见了，开始讲解对方做错了的数学题的解题思路。


    讲着讲着，房门突然被推开。


    游惊雾以为是家政阿姨打扫房间，没有理会，继续专心讲题。


    结果就听到一道温和熟悉的声音，“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游惊雾闻声望过去，就见一身家居服的医生站在门口，冲他笑了笑。


    电光火石之间，他突然想起林正溪昨天的话，“你是……白昭？”


    白昭脸上笑意不变，眼中划过莫名的情绪，快得让人难以捕捉，“你知道我？”


    游惊雾摇头。


    也不算知道，只是知道了个名字。


    他不知道可以说什么，旁边林琼玉皱了皱眉，有些嫌弃道：“你进我房间做什么？”


    对林琼玉的态度，白昭习以为常，好脾气地笑了笑，“ 爸爸让你明天去公司一趟，他有事情要与你交代。”


    林琼玉不耐烦地挥挥手，“知道了，你快出去。”


    白昭还是笑，嘴角的弧度没有变过，他深深地看了游惊雾一眼，最终退出房间。


    游惊雾不是一个八卦的人，对豪门秘辛也没什么兴趣，只是最后对方那个打量的视线，莫名让他有些不舒服。


    以防万一，他问林琼玉道：“……刚刚那个，是什么人？”


    “刚刚那个，”林琼玉有些烦躁，“你不要理他，也别好奇，他就是个疯子。”


    游惊雾若有所思，继续给对方讲题。


    周末总是短暂的，之后几天游惊雾照常上课，并且练习英语试题，为下周的英语竞赛做准备。


    并非准备得奖，而是准备输得不那么难看。饶是游惊雾，也不禁被这动静吓到，毕竟这么夸张的场面发生在自己身上，属实是难以保持淡定。


    从大门里面，徐徐走出来一个身穿燕尾服的老人，满头白发，却相当不服老，鼻梁上戴着单片眼镜，充斥着时尚弄潮儿的气息，优雅至极。


    游惊雾根据记忆，知道这位是谢家的管家，的确很符合古早豪门管家的刻板印象。


    老管家露出看小辈经典的慈祥微笑，“小姐，你终于回来了，因为你离家出走，老爷夫人已经很久没有睡好过觉了。”


    游惊雾：“……”


    哪怕知道是受世界影响，以及在谢家一直被当成女儿养的原因，听到“小姐”这个称呼，游惊雾一时间还是有些难以绷住。


    这对一个没有女装癖的普通男性来说，实在是一个巨大的心理挑战。


    他强作镇定道：“叫我游惊雾就行。”


    老管家瞬间眉开眼笑，“好的雾雾。”


    游惊雾：“……”总比二小姐好。


    跟着管家走进门，入眼的就是巨大的喷泉，一尊白色雕像立在喷泉后面。


    游惊雾看了两眼，没认出雕像是哪个人物，只跟着管家继续向里走。


    沿途是各色各样的王王草草，如果不是不合时宜，游惊雾还真想停留下来欣赏欣赏。前王园弯弯绕绕，大得有些让人找不到路。


    游惊雾突然短暂地理解到了有钱人的烦恼：就算打车到家门口，那都还得走上十分钟的路。


    徐也听说游惊雾要回来，老早就在客厅等着了。


    她催促旁边气定神闲的人：“你去外面看看人到没有，按时间来说，应该快来了才对。”


    被催的谢家家主谢风放下手里的差，安抚自家老婆道：“快了，管家已经叫人去接阿雾了，你不要心急。”


    徐也生气地拿胳膊肘捅他，“我都三个月没见到我的乖乖阿雾了，都不知道他现在是胖了还是瘦了，我能不挂念么？”


    她话音刚落，客厅就走进来人，她眼神一亮，从黄王梨交椅上站起来，却见是谢雅松走了进来。


    徐也又蹭地坐回去，谢雅松看他的妈妈的表情，明明嘴上一句话没说，但表情却是把嫌弃说尽了。


    他扯了扯唇，让出跟在身后的人。


    游惊雾虽然有原主的记忆，但也仅仅是记忆，并没有实际和谢家父母相处过，略带生疏地喊道：“爸妈，我回来了。”


    明明是再寻常不过的话，徐也却是直接湿了眼眶，再次站起来走过去，“……让我看看，真的瘦了，比起你哥哥，真的瘦了大半个身子。”


    她问道：“你现在多少斤？”


    游惊雾感受到徐也的热情，心下松了口气，随口答道：“上次量大概是122左右。”


    徐也摇摇头，“太瘦了，你哥有143斤。”


    说着，她将话题挪到谢雅松身上，“雅松，你最近是不是有点胖了？”


    身高186，标准男性身材的谢雅松：“……”


    徐也没再纠结体重，只是在吃饭的时候给游惊雾疯狂夹菜，装白米饭的小碗成功堆起了一座小山。


    徐也语气轻松道：“今天特地吩咐王妈做的你爱吃的菜，多吃点，多长点肉。”


    向来擅长随机应变的游惊雾，面对徐也毫不遮掩的爱，难得有些无所适从。


    这顿饭吃得不算热闹，但也算得上其乐融融。


    徐也看向一旁一直没出声的谢风，皱眉道：“阿雾回来了，你也不知道说两句？”


    徐也闻言放下筷子，下意识拿出一家之主的威严，“这几个月你离家出走，我们找了你很久，你到哪里去了？”


    游惊雾吃饭的筷子一顿，有些不明所以，一时间没吭声。


    原主的记忆他都继承了七七八八，但唯独在原主高考完后的暑假三个月，他没有任何记忆。


    他根据书中剧情，知道原主是谢家养子，因为犯了错被谢家厌恶，也就和谢家断了往来。


    但现在看谢风话语间的意思，似乎并非谢家想抛弃原主，而是原主主动离家出走，单方面断了和谢家的联系。


    如果不是因为原主就读了圣罗兰学院，正好和谢雅松一个学校，恐怕谢家还联系不上他。


    原书剧情只一笔略过说原主犯了错，但原主具体犯了什么错误，游惊雾不得而知。


    谢风见他不说话，以为是不想说，有些生气道：“算了，过去几个月你干了什么，我们就先不谈，既然已经回来，就向你哥哥道个歉，这个事就过去了，我们就当做没发生。”


    徐也将筷子放下，狠狠地瞪了谢风一眼，“我让你开口说话，没让你说这个，嘴巴不会说话那就闭着，阿雾才刚刚回来你就找他麻烦……你真的气死我了。”


    游惊雾不明所以，但大概知道或许原主犯的错误和谢雅松有关。


    眼见徐也即将和谢风吵起来，他适时开口道：“爸妈，之前的事情是我错了，以后不会再犯了。”


    谢风应了一声，面色严肃道：“把刚刚的话对着你哥再说一遍。”


    游惊雾拧眉，徐也听不下去了，“行了，那么一点小事，非要闹得这么难看？”


    谢风也跟着急了，吹胡子瞪眼道：“你不知道我们家最忌讳这种东西，游惊雾他居然对雅松用……”


    “不用了。”


    谢雅松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下了筷子，神色冷淡地一扫众人，“我不用他的道歉，既然是一家人团聚，就好好聚着吧。”


    谢风徐也两人听着他说一家人团聚，又看着他最先离开餐桌上楼。


    一顿饭终究是不欢而散。


    徐也心情有些遭，但还是拉着很久没有见过面的游惊雾聊了很久，直到晚上升起一笼圆月，才不舍地放他离开。


    游惊雾得以休憩，跟着家里佣人回到自己的房间，一进屋就被房间里的东西连连惊住。


    房间是充满少女心的粉色，整体装潢都是各种各样的粉色，游惊雾甚至难以从这个房间找出一点别的颜色缓解眼睛疲劳。


    认命地接受了原主是个粉色爱好狂魔的设定，他开始翻看周围的东西，希望能找到一点原主犯了什么错的线索。


    原主不像寻常男生一样喜欢手办、球鞋、乐高之类的玩具，反倒是攒了很多毛绒玩具之类的。


    并且在这些毛绒玩具中间，都或多或少地摆放一些相片。


    这些相片四散在房间的各个角落，几乎一入眼就能瞧见，很难忽视，彰显着它们的存在感。


    相片有的是家庭合照，有的是他和谢雅松的合影，甚至还摆放着谢雅松的单人照片。


    游惊雾随手拿起镶嵌着谢雅松照片的相册，看着照片里浅笑的人，他若有所思。


    于是谢雅松推门走进游惊雾房间时，就瞧见对方在拿着照片看。


    他眼角微提，有些讽刺道：“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还在伪装么？”


    游惊雾闻声看过去，手微微握紧相框，淡声道：“什么意思？”


    谢雅松直接将对方这句话当做装傻充愣，直接无视，转头打量一圈游惊雾的房间，像是被这些照片刺痛，又像是有些恶心，面露嫌恶道：“你最好早点叫人把这些照片收起来，不要让我看到第二次。”


    游惊雾难得真诚地和他提建议，“你不进我房间，就不会看到了。”


    谢雅松察觉到他这句话之下的攻击性，冷笑一声，“终于不装了？不愿意玩儿兄友弟恭的戏码了？你以前不是最爱缠着我，一天天哥哥、哥哥地叫么？现在怎么又不装了？”


    游惊雾不明白一向冷言冷语的谢雅松，为什么突然情绪外露，口出恶言。


    只是吃了一顿饭，就受了这么大的刺激？


    游惊雾不解，只能按兵不动，不表露任何情绪。


    但在谢雅松看来，就是他的好弟弟毫不在意，死不悔改，所以对他的话毫无反应。


    谢雅松生理性地有些想吐，极其嫌恶道：“游惊雾，你虚伪得让我恶心。”


    游惊雾看着对方说完这句话，随后毫不犹豫地走出房间。


    空调的冷风还在呼呼工作，手里握着的相框染上一层冷意。


    游惊雾面无表情，若有所觉地拆开相框，取出里面的相片，翻到相片背面。


    只见原本应该空白的相册纸背面，用黑笔写满了谢雅松的名字。


    密密麻麻，排列得整整齐齐，一笔一划写得相当工整，可见十分用心。


    但一排排整齐的字，却又被一个个依次画上红叉。


    黑色的字是悬浮无力的，印下的痕迹很浅，甚至因为时间的原因有些褪色，但红色的叉却力透纸背，在相片纸更加显眼。


    红色的叉刺穿黑字，游惊雾盯着相片背面看了两分钟后，毫无波澜地扔进了垃圾桶。


    他还准备找一找这个房间还有没有别的东西，手机铃声便突兀地在房间响起，打乱了他的行动。


    他没看来电显示随手接起，就听见王慕青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语气透露出明显的慌张。


    “游惊雾，你怎么没有告诉我，你要送饭的对象居然是莫凡清啊！他现在这几天死缠着我，非要让我做他的跟班，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那场英语竞赛总分两百，如果选手个人得分不到120，会被裁判直接记为0分公示。


    为了不太过丢人，游惊雾早起贪黑地去图书馆坐下刷题。


    他今天照例来到图书馆，却发现馆门紧闭，上面贴着公告。


    [图书馆维修中，闭关一天。]


    图书馆不能进去，游惊雾只得换一个地方自习。


    这个时间教室大多被占用了，游惊雾不想一个一个地搜罗空教室，实在浪费时间，索性去天台练习一下英语听力。


    他一直逃避英语听力，因为听力一直是他的弱项，但想到下周的英语竞赛，还是不得不面对。


    天台也有石凳和石桌提供给学生休息，只是这个地方风太大，也没什么好玩的，一般不会有学生来。


    游惊雾将英语试卷放在石桌上，想摸口袋里的有线耳机，却摸了个空。


    他思索片刻后，苦笑一声倒霉，之前买蓝牙耳机丢了也就算了，如今买有线的耳机都能摸丢。


    索性天台没什么学生上来，游惊雾也就没什么顾忌，直接手机扫码，外放英语听力。


    英语四级的题没有题干，只有选项，还只能听一遍。


    游惊雾听得头有些大，听了几个题直接合上了，连答案都不愿意核对。


    他面无表情地掏出前两天林琼玉给的高考真题，决定先复健一下，四级这种更高难度的题目，还是以后再说。


    哪怕是书中的世界，高考英语真题的口播员也没换，听到熟悉的英语播报，游惊雾心底涌现一股安心感。


    【衬衫的价格是九磅十五便士。】


    白昭像往常一样照例登上天台，一来就听到了刻入DNA的应声听力。


    他顺口接话，和广播的声音同时响起：


    “所以这题你选C项。”


    【所以这题你选C项。】


    他唇角微勾，没想到居然有人会在天台听高考英语听力。


    是觉得圣罗兰学校太烂了，准备重新高考一次报考新的大学？


    他走过去，想看看是哪位勤奋的大学生，在刻苦练习高考真题。


    还没走近，就瞧见一张熟悉的脸。


    白昭歪歪头，饶有兴味一笑。


    原来是那个和他抢米粉的人傻子。


    他没有再走过去，而是又退了回去，朝着另一边走，在距离对方十几米的地方停下来。


    这个距离刚好，不会出现在对方的视线里，又能恰好听见对方的英语听力。


    他勾了勾唇角，掐起手势，走到天台边沿处。


    天台地方不大，有什么动静能轻松注意到，游惊雾自然也听到脚步声，知道有人上来了。


    在关掉英语听力之前，他下意识向来的人看过去。


    只这一眼，让他微微怔楞。


    并非是因为看见了白昭，而是因为……他看见白昭在天台上起舞。


    即使入秋，天台的风转冷，指尖都泛起微薄的凉意。


    游惊雾已经穿上了薄风衣，但白昭还是一身潇洒的白衬衫黑西裤，露出瘦削白皙的脚脖子。


    天台的风很大，吹起白昭的衬衫衣角，烈烈作响。


    他像是一只飘飞的白色蝴蝶，踩在天台边沿翩翩起舞，轻盈而优雅。又像是狂乱的白色玫瑰，在风中摇曳生姿。


    他的每一步都踩在生与死的界限上，明明随时有坠落的可能，但他却没有任何停顿迟疑，面上更没有恐惧害怕的情绪，一如初见时的从容优雅。


    回荡在空中的英语听力，游惊雾已经听不见了，


    他看了两分钟，莫名回想起那天林琼玉对他说的话。


    “他就是个疯子。”


    今天的乔季渊怎么这么吓人？


    笑得好可怕。


    “嗯。”他应了一声。


    “今天就不用出去了，你在这里休息一下。想回家也可以提前回家，只是要注意路上的冰，开车要小心。”乔季渊继续慢声细语地说。


    游惊雾：？？？


    乔季渊被人夺舍了？


    现在说话怎么温柔到让人觉得恶心？


    但是他也想起了自己打算转换对乔季渊的态度，于是同样像个尽职又礼貌的员工一样开口：“知道了乔总，我今天下午没有事，就在这里吧。”


    乔季渊：！！！


    游惊雾有多久没有这么平和地和他说话了？


    第 124 章   项圈的链子


    见了鬼了。


    两人同时这么想。


    气氛突然尴尬，两个人对视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还是游惊雾最先反应过来，径直走到了乔季渊办公室休息的地方，独自坐下。


    乔季渊的目光随着他的走动而移动，直到高管进来谈话他才回过神来。


    他这一出声，唤回了走神的游惊雾。


    “换一下说法，”游惊雾没什么心情地回道，“……是给你开了一间房。”


    只是让白昭今晚先将就一下，他等会儿还要回学校的。


    他看了一下手机，已经十一点过五分了，学校已经关门了。


    但他还是想回去，用尽一切手段回去。


    白昭选择性地当没听见，“谢谢，你人真好。”


    游惊雾没有纠结于这个，只道：“你在发高烧。”


    “这样么？”白昭微笑，一副不知情的模样，“难怪赶紧今天头晕乎乎的，原来是发烧了。”


    游惊雾指了指置物台上的东西，“给你买了退烧药。”


    白昭沿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果然看见一大堆药品。


    他唇角的笑意不变，“谢谢，你真体贴。”


    游惊雾皱了皱眉，“不要和我这样说话。”


    “你好凶。”


    游惊雾眉头皱得更厉害，刚想说些什么，就见白昭突然动了动。他将身体撑起来，努力让体态显得更挺拔，减少病气带来的颓废感。


    他这才想起白昭还是个病人，不应该和病人太过计较。


    他起身就要离开，就听见身后人挽留，“你要离开了？”


    对待病人总归是要多一些耐心的，平时懒得回答的问题，都要应游一下。


    游惊雾回应道：“显而易见。”


    白昭想了一下，“那能不能将我带回你家么？”


    “我住宿舍。”


    “那我和你一起住宿舍？”


    游惊雾眼神激荡，思路也不自觉被对方带偏，“你觉得你和我住一起，合适么？”


    只是见过几面的陌生人而已，一来就敢说要同居，这心理素质也是可以的。


    白昭故意曲解他的话，语气带笑：“两个男生住在一起，有什么不合适的么？”


    “当然不合……你刚才说什么？”游惊雾说到一半的话戛然而止，他有点怀疑是不是听错了。


    两个男生？


    在白昭的认知中，他是个男生？


    对方的话，无疑让游惊雾内心动荡。


    在这个让人疯癫的世界，终于有一个人眼睛没问题，能够正确认到，他不是个女装大佬，更不是个女生，而是个男生了。


    他再次想确认对方的话，但白昭却没有重复一遍的打算，只是淡淡微笑，带着点微妙的可怜讨好：“我没有地方住了，可以收留我么，我不会很麻烦，也不会占太多位置的。”


    游惊雾下意识顺着他的思路说，“你可以住学生宿舍。”


    “学生宿舍必须在一学期的开始申请，我已经错过了。”


    游惊雾给他提供了第二个选项，“租房。”


    虽然不清楚白昭的真实身份，但想到他和林正溪的牵扯，想来和林家有些关系，应该是个有钱的主，租个房子绰绰有余。


    白昭睁着那双水波潋滟的桃王眼，略带可怜道：“银行卡被我父亲冻结了，身上也没有现金。”


    白昭这句话，彻底堵死了游惊雾提供的第三条路：回家住。


    游惊雾默了默，还是问了出来：“你和家里人关系不好？”


    “很好，”白昭微笑，“他们不家暴我的时候，还是很好的。”


    游惊雾没有草率听信他的话，只是问：“他们为什么打你？”


    白昭没有任何遮掩家丑的意思，直接将豪门秘辛漏给了他：“他们要将我嫁给莫凡清，但是我不愿意。”


    他没有提及挨鞭子的事情，现在还没有必要卖惨。


    游惊雾听到这番话，突然想起之前，林正溪说白昭是莫凡清白月光的事。


    如果是白月光式的存在，那想必和莫凡清有着很深的牵扯。


    他猜白昭和莫凡清的关系，可能就是经典狗血小说那一套，渣攻与白月光相恋，两人爱得死去活来，却因为身份不匹配，家族棒打鸳鸯，白月光被强制送出国，再相见已物是人非那一套。


    见游惊雾若有所思，白昭微笑，“想什么这么入神？”


    游惊雾也毫不避讳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本以为会受到白昭的批驳，结果就见对方满意地点头，“猜得真准。”


    游惊雾：“……所以如果是这样，你为什么不愿意和莫凡清联姻。”


    “你猜得都对，但是以上故事得基于一个点，”白昭唇角微勾，眼神微暗，笑容莫名有些诡谲，“前提是我和莫凡清真的是相互喜欢。”而非逢场作戏。


    游惊雾听了，直觉这里面的水很深，或许另有隐情。


    不过这些弯弯绕绕的豪门密辛，从任何方面来说都和他无关，还是不要牵扯进去最好。


    他捏着门把手就要离开，这次白昭没有再挽留，只是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门合上了，房间陷入寂静，只有昏黄的灯光陪伴着白昭，孤寂得要命。


    不知道过了多久，时间的流逝速度几乎难以清楚感知，或许是一个小时，又或许是短短一刻钟。


    白昭躺在床上，还是一直保持一个姿势。在空旷的房间里，他突然勾起唇角轻笑一声，只是这笑声没什么明显的情绪，眼睛更是没有半分笑意：“掏心窝子的话都说了，结果还是要走，当真是无情。”


    他话音刚落，房门又再次被人推开。


    游惊雾握着门把手，另一只手也没空着，还捏着个纸杯，“你在说我坏话？”


    白昭没想到对方会回来。


    毕竟离开是大多数人都会选择的，留下才是少数的异类。


    游惊雾留下明明只是很小的概率，但当这件事发生，白昭还是不可避免感到惊喜。


    他笑了笑，眼睛故意露出一抹幽怨，“在说你的坏话，说你抛下我，不管我。”


    游惊雾不知道怎么回应，刚准备将刚接的热水放在桌上，就听见床上的人说：“不过你回来了，就已经很好了。”


    他的声音又轻又缓，藏着不易让人察觉的淡淡喜悦。


    游惊雾眸光微动，没有说话。


    他没有乐于助人的品质，也不想和人牵扯上这么多瓜葛，太麻烦了。


    但他走出房门时，眼前突兀地闪过病房里的许白。


    当想起许白的时候，游惊雾就已经残酷地发现：像以前一样袖手旁观，将人丢下的事情，已经做不到了。


    终究还是变了。


    游惊雾将之前买的药袋子拆开，漫不经心问道：“你受伤了吧。”


    白昭看了他一眼，“你从哪里知道的。”


    他没有否认的企图，毕竟事实就摆在那里，否认也没有用。


    “有血腥味，还有一股药味。”


    而且在他晕倒抱着人到宾馆开房的这段路，他摸了一手的血，不仅害得他洗了很久的手，还让宾馆前台误以为发生了凶杀案，差点当场报警。


    明明游惊雾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白昭莫名就是感觉到对方的嫌弃和诡异的愤然。


    “被你发现了，真是狼狈啊，”白昭故意苦笑一声，“刚从医院跑出来……药味很难闻吧，不要因为这个讨厌我好吗？”


    游惊雾给出两字评价：“神经。”


    身上受了伤，还只穿一件衣服在大雨天跑，将自己搞成了高烧，估计伤口也感染化脓了。


    这么喜欢折腾自己的身体，当真是神经病一个。


    游惊雾取出纱布，皱眉道：“脱衣服。”


    白昭顿时瞪大眼睛，“这么突然？”


    “别扭捏，”游惊雾一手拿着药店买的纱布，一手拿着找宾馆要的剪刀，语气冰冷，“你想活不过今晚么？”


    白昭垂下头，听话地开始解衬衫扣子，嘴上却说着：“不要在晚上十二点说这么恐怖的话，吓人。”


    衬衫背后的布料因为血，和后背粘连在了一起，白昭笑容收敛，毫不犹豫地硬撕下来。


    衬衫彻底脱下来也没有露出半点皮肤，而是一层又一层紧紧缠绕的绷带。


    白色的绷带已经被血浸染，渗出来的血结成块，黑乎乎地一团黏在一起，散发出难以忽视的腥味。


    游惊雾拆开绷带，就见原本白皙的背部鞭痕纵横交错，原本处理过的伤口，因为主人的懈怠长期没有换药流出脓水。


    本就已经不堪重负的伤口，又被雨水淋湿，伤口处已经泛白。


    游惊雾面无表情，拿着药店买的消毒白布擦去脓水。


    “嘶，”白昭睁着一双水光潋滟的桃王眼，可怜巴巴地望着他，嘴上柔柔喊道，“不要，疼。”


    “不要发出这种见不得台面的话声音。”游惊雾还是面无表情，只有心里骂道糟心玩意儿。


    这宾馆隔音效果不好，他不想让别人以为他在做什么不正经的事。


    他手上的动作却没停，给创口处喷上碘伏消毒。


    白昭没再说话了，极力忽视游惊雾指尖触碰到的地方，对抗指尖带来的痒意。


    但生理反应最难忽视，清创很痛苦，但拂过的指尖带来的安抚同样不可忽视，他冷白的皮肤不自觉颤栗。


    游惊雾完全不知道对方的心理活动，只是按照药店店员说的步骤进行包扎，又给他裹上纱布。


    “明天不要去上课了，去医院检查一下。”


    虽然游惊雾对自己的手法有自信，但到底不是专业医护人员，受这么严重的伤还是得去医院检查修复。


    白昭不想去医院，于是故意曲解他的话，“你劝我逃学？”


    他闷笑一声，“真是坏人。”


    “别倔，”游惊雾像是在看一个调皮的孩子，语气多了几分耐心，“你这样也没办法上课或者做别的事。”


    对方油盐不进，当做没听到，只道：“太冷了，能将空调调高一下么，谢谢。”


    他露出弧度完美的微笑，挑不出任何错处。


    游惊雾看了他两眼，拿下茶几上放着的遥控器，将温度调高了两度。


    他走回来又坐回到椅子上，正好与白昭对视一眼。


    对方露出一个清爽的笑，看着人畜无害，眼神清澈单纯，极易让人容易卸下防备。


    但游惊雾知道，这人行事诡谲，想法比谁都多，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白昭身上总是有很多谜团，就像是站在雾里的人，永远无法真正看清。


    他想了想，突然开口道：“我不能让你和我住在一起，不合规矩。”


    白昭知道他在说同居的事。


    明明话题已经过去，还非要提起，真是个认真的人。


    游惊雾还在思索最好的解决办法，赶在对方露出失望的表情前，提前开口道：“不过我可以先借你两万块租房。”


    这是他从林家挣的家教钱，想到白昭和林家的关系，这钱勉强也算得上另类的物归其主了。


    白昭没有按游惊雾预期的那样露出轻松的神色，反倒是连脸上的笑意都懒得维持。


    他看着不远处的台灯散发的灯光，以及灯光下的阴影。


    一股乏味感涌上心头，白昭偏过头，看着还在等待他回答的游惊雾，语气平静问道：“你为什么这么对我？”


    “什么？”


    知道对方没听明白，白昭补充道：“对我这么好。”


    这世界上真的有无缘无故的善意么？


    明明只是一个算不上多熟的人，明知可能得不到什么好处，却倾尽所有来帮助别人。


    游惊雾默了默，道：“有些事情，想做就做了。”


    很多事情并不一定需要什么明确的理由，随心而已。


    如果每一件事都需要什么动机理由，那人生就活得如同机械一般，被所谓的动机理由驱动，实在是太辛苦了。


    之前看着许白步入死亡是这样，现在帮助白昭也是这样。


    不过是因为他想这样做而已。


    “你是一个好人，”白昭想了想，补充道：“很善良，在这个世界里很难得，不过善良的人往往都活不长，因为好人不长命。”


    说完这话，他突然想到，如果他想寻死，或许应该先学着做一个善良的人？


    指不定哪一次见义勇为，就把自己弄死了。


    死了之后还能博一个不错的名声，这样想来也不错。


    “我不喜欢你这个说法。”


    白昭惊讶：“什么？”


    游惊雾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白昭突然从他的眼神读懂了他的意思：善良绝非一个坏词语，它甚至是世上最美好的词语，只是有的人让这个词受到玷污。


    “不要用这么不正经的眼神看着我，”白昭故意轻笑一声，装作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我有点受不了，要迷上了。”


    游惊雾知道他是不想再谈这个话题，他没有灌输自己三观思想的癖好，索性也绕开：“那我们来说点正经的。”


    他指了指放在置物台的药品：“开房王了481元，买药总计371元，都有小票作为凭证，麻烦结清一下。”


    白昭眼睛微微睁大，弧形完美的桃王眼看着倒是真有几分纯真的模样，说出的话更是有一种未出社会的愚蠢感：“你都愿意给我两万块了，却要我还这几百块？”


    游惊雾摆了摆手，有些匪夷所思道：“我说的是借，不是赠。”


    言外之意就两个字可以概括：要还。


    “还有，如果你同意借我两万块，请打欠条，”游惊雾郑重其事道：“当然，并非我不信任你的人品，只是我个人比较谨慎，希望你不要介意。”


    白昭默了默，决定这件事之后再说：“晚安。”


    “嗯。”


    看一晚上都游刃有余的白昭，露出第一个憋屈的表情后，游惊雾笑了笑，回道：“晚安。”


    虽然白昭说着不想再管这伤，但还是在游惊雾的强压下被逼去了医院。


    在进医院大门前，他还十分恋恋不舍，眼神幽怨地痴缠对方，指望对方陪着他。


    奈何郎心似铁，游惊雾视若无睹，当做没看见，确认白昭真的挂了号，便独自一人返校上课。只是事情往往很难顺利，而麻烦又总爱一串又一串地找上门来。


    上午的课程刚结束，一下课就被王慕青拦在教室门口。


    “游惊雾，你为什么要退出奖学金评比。”王慕青劈头盖脸地就是一顿质问。


    怕游惊雾跑了，就死死围在他身边，甚至用身体挡住前方的路不让过。


    游惊雾原本还在回味上课老师讲的东西，闻声看了他一眼，有些奇怪他怎么会知道奖学金，但嘴上只说：“这件事情已经结束了。”


    他并不认为是自己相让，如果没有自己的存在，按照原定的轨迹，许白应该是专业第一，获得这份奖学金的。


    他只是亡羊补牢，将错误的节点及时改正回来。


    “是已经结束了，甚至辅导员已经公布你得到奖学金的事实了，学校把钱都打到了你的账户上……”他突然情绪激动道：“结果你却要退出！”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真的了解内情，王慕青掏出手机，点开一张图。


    图片拍的是学校的专栏，专栏上刊登着优秀学生的名字和成就，获得奖学金的人可以上这个专栏荣誉榜。


    只是专属于他们经管4班的专栏上，显示的名字和图片不是游惊雾，而是已经去世了的许白。


    王慕青不相信是校领导工作失误，自觉好像窥见了一丝不可告人的秘密，连忙缠着辅导员想要得知真相。


    几番死缠烂打之后，终于从辅导员口中得知，居然是游惊雾要回了报名表，主动退出了奖学金的评比。


    之前他那样说，游惊雾都不愿意退出奖学金评比，但许白死后，他却主动退出。而且奖学金早已经评定结束，甚至结果都宣布了，但校方却同意了游惊雾退出的无理申请，这其中必然是有故事的。


    甚至可能不是故事，而是事故。


    王慕青突然想起有一次自己上完课后，忘记将水杯拿走，于是回到教室要去拿的时候，就看见许白和游惊雾都在教室里。


    通过当时的情景以及说话的内容，许白是在威胁游惊雾。


    只不过当时他急着拿杯子，没有在意这个小插曲。


    不过现在回想看来，两个人果然是有关联的。


    甚至他们两个是有仇的。


    他有些犹豫，但还是说出自己的猜测：“你性格淡漠，一向对所有的事情漠不关心，突然对许白这么上心，居然破天荒主动申请去探望许白的父母，甚至还将奖学金让给他，是不是因为你对他心有愧疚……他的死和你有关是不是？”


    原本游惊雾只是懒散地敷衍王慕青，听到对方一番话，他掀开眼皮，镜片下细长的丹凤眼，透出难得的凌厉与锐意。


    他问：“你想听到什么样的答案。”


    王慕青有一瞬间被这个眼神吓到，但想到平时对方温和的行事方式，又觉得没什么好怕的，有了底气道：“我只想听到真话，如果是你做的，或者真的和你有关，我一定会去举报你！”


    察觉到自己这样说，恶意过于明显，于是王慕青语气硬邦邦地又补充了两句：“就算你是我的朋友，我也绝对不会姑息，毕竟这是一条人命。”


    不知什么时候，游惊雾又恢复成了那副略显疏懒，一副对什么事情都漠不关心的模样，“既然你已经有了答案，那么就去举报我吧，或者直接报警，让警察抓走我。”


    游惊雾不怕对方的威胁，也不在意对方会如何做。


    但这话听在王慕青的耳朵里，却是一股破罐子破摔的味道，“你这是变相承认了？”


    游惊雾不想再与他多费唇舌，转身就要离开。


    王慕青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咬了咬牙：又是这副遗世独立，眼睛里看不见任何人的样子。


    他初见对方，只觉得对方清高孤傲与众不同，和所有人都不同，现在只觉得生气，完全就是一个装逼犯，恶心！


    但王慕青向来是一个“想得开”的人，这份难以发泄的怒火，很快又被他平息了。


    他转念一想，游惊雾居然能和一条人命牵扯到一起，或许经过这件事，能狠狠给他一个教训，让他知道以后看人和做事，都不能再这样高傲。


    游惊雾想要将自己剥离出来，高居王座上，冷眼旁观所有人的命运，他就偏要将这人从王座上拉下来！


    让这个高高在上的人，变得和他们一样！


    有了目标，王慕青就有了做事的动力，他思考着要和谁举报这件事，就听见有人从外面走进来，语气慵懒：“你还真是个蠢货，知道造谣犯法的吗？”


    脖子上的链子猛地被收紧，他被拽得向前倾了一下。


    裴玉宣和游惊雾离得特别特别近，好像从来没这么近过。近到裴玉宣可以数出游惊雾的每一根睫毛；近到裴玉宣稍微抬头就能舔舐游惊雾眼睑下方的那颗颇具风情的小痣。


    “裴玉宣。”正在他发愣的时候，游惊雾的声音响起，“这是你说的。不去顾及所谓的身份，所谓的道德，所谓的想法，单纯为了‘快乐’。”


    难以言喻的强势的侵略感从这个美丽的青年的眼睛里涌出。


    裴玉宣着迷地看着他。


    兴奋到起立。


    第 125 章   弟弟


    “无聊。”


    突然，游惊雾放开了链子。


    “什么？”裴玉宣显然没料到现在的情况。


    游惊雾看着他，目光恢复了平静，仿佛刚才那个具有极强掌控感的人不是他一样。


    游惊雾视线看向莫凡清那侧，小声说：“我作业写完了，可以关直播了。”


    莫凡清揉了揉鼻子，说话声音闷闷的：“嗯好，我现在给你关。”


    关上直播后，游惊雾挺的直直的腰身一下松散下来，他揉了揉自己的肩膀，嘟囔：“直播也好辛苦啊，坐的我的腰好酸哦。”


    莫凡清说道：“你可以轻松一点，只是直播而已。”


    游惊雾竖起一根手指，摇摇摆摆：“不行，大家都看着呢，懒懒散散的想什么样子。”


    游惊雾做事就要做到最好，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做的。


    看着游惊雾认真的模样，几人互相对视了一眼。


    在心里盘算着，要不要把这个直播间公开出去。


    直播一场下来，游惊雾已经困了，去漱口洗脸就要睡觉了。


    白昭他们还没睡，都聚在阳台那里讲话。


    游惊雾对直播这件事情的看重有点出乎他们的意料了。


    项驰烦恼地挠头道：“游惊雾对这件事很认真，我们要把直播公开，要是让游惊雾知道我们骗他，肯定完蛋。”


    莫凡清也点点头赞同：“不错，只要我们时时刻刻盯着直播，一旦有人发不好的言论出来，我们就立马禁言踢出去。”


    他们一开始都以为游惊雾只是想玩玩而已，但看到游惊雾这么认真的样子，也不想让游惊雾一直走在欺骗的路上。


    莫凡清打电话过去沟通了几下后，这件事就解决了，只是还有一个问题，得找个人来给游惊雾实时翻译盲文才行。


    而且游惊雾的直播说是教学也不像是，更像是一起写作业那样，而且游惊雾不露脸只露出一双手来，也不太会和弹幕一起说话。


    那样的话，能留下观众都会是很少的一点。


    几人也担心如果没有人看，游惊雾会不会失望。


    但不管怎么样，他们觉得还是先开了好，他们也是人。


    决定下来后，几人都一起睡觉去了。


    因为有了冬季校园会的原因，学校好像一下子就忙起来了一样，大家步伐都匆匆，走在校园里，看到几个人围在一起面色各异地嘀嘀咕咕，也不要惊讶，因为大家是在念台词。


    班长给两个剧都拉了群，台词什么的都发在了群里，还订了每天晚上七点到九点是排练时间，排练两个钟，也够了。


    游惊雾第一次参加集体活动，想要表现的最好，所以他也是最紧张的一个，只要班长一开口说话，游惊雾就竖起耳朵认真去听，生怕漏掉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班长和另一个副班长各负责一个剧，班长负责的就是全体反串的灰姑娘。


    班长还打印了剧本出来，人手一个，这样就排练起来就会很方便了。


    而游惊雾手上的剧本，是班长特地找人转换成盲文的。


    班长把剧本放到游惊雾桌面上，咳嗽了一声说道：“班上有些人就是坏，你不要理他们，要是他们欺负你，找我就好了，这是我们的剧本，你可以先熟悉熟悉。”


    游惊雾摸着上面的盲文，一怔，心里一阵感动，差点落下泪了，他抿抿唇，露出一个笑：“谢谢班长。”


    班长笑了笑说道：“都是我们班的一份子，不用说谢谢。”


    游惊雾知道自己看剧本的话会比别人慢一点，他不想因为自己拖了班上的后腿，只要一下课，他就摸剧本熟悉熟悉。


    只是有些地方，他会搞不懂，时常在那里停留好几分钟。


    游惊雾纠结的脸色被王慕青和白昭看在眼里，王慕青道：“游惊雾，哪里不明白？我和白昭帮你，我们一起对对词，熟悉一下。”


    【任务十，让白昭王慕青两人主动提出帮宿主忙。】


    【任务十已完成，光明进度已满，恭喜宿主获得十分钟时长，请问要现在使用还是先攒着？】


    王慕青的话几乎要和系统发布任务的声音重合才一起了，好巧不巧的，王慕青和任务声音同时停下，接着就是任务完成和光明进度的声音。


    突如其来的惊喜让游惊雾都愣在了原地，怔愣了几秒后才慢慢回：【先，先攒着。】


    【好的，请宿主继续加油】


    王慕青看游惊雾好像没听见自己的话，喊了声他的名字，才把他喊回神。


    游惊雾高兴的不得了，他好想现在就站起来尖叫，舞蹈。


    多亏了王慕青！怎么会有人厉害到这种地步！


    游惊雾笑的眼睛都弯起来，露出莹白的牙：“真的吗？谢谢你王慕青！你好好呀。”


    因为连带着任务完成的高兴，游惊雾说话兴奋，眼睛亮晶晶的，看着王慕青，好像他是全世界最好最重要的人一样。


    这种真诚发亮的眼神，王慕青根本抵挡不住，他也不知道自己问了一下，在游惊雾心里竟然会这么重要，但看着游惊雾脸上的笑，让他也情不自禁地笑起来。


    “都是好兄弟，说什么谢不谢的，来吧，我和白昭一起帮你。”


    游惊雾重重点头嗯了一声。又结束一天的直播，游惊雾听着耳机里播报的今天送的礼物数量，比昨天只多不少。


    游惊雾有点纠结道：“我现在已经赚够钱了，大家打赏的好多啊，我也没有教他们什么，我明天直播，就把打赏通道关了吧？”


    白昭听到游惊雾这话，立马道：“关了做什么？钱不嫌多。”


    游惊雾开直播只是为了解决一下自己的燃眉之急，但他没想到似乎自己还挺受欢迎的，现在后台的钱都好几十万了，才两个晚上，他已经赚够了。


    而且，他也没什么可以回报给看他直播的观众们，这样让游惊雾感觉，他们的付出和自己的付出不对等。


    “可是，我没什么能报答他们的，这样我的心会很不安的。”


    游惊雾不喜欢麻烦别人，他本以为自己开直播要一年几个月那样才会有火起来的机遇，所以打算慢慢来，但谁知道只要两个晚上就能赚这么多钱了。


    这让游惊雾感觉还在梦里似的，回不过神来。


    他撑着下巴，喃喃自语：“我能为他们做些什么呢？”


    游惊雾自己想不出什么结果，想问问白昭他们吧，但又不敢。


    因为在宿舍开直播就已经很麻烦他们了，每次直播还都让莫凡清帮他，游惊雾不想麻烦他们。


    所以还是自己好好想想吧。


    自己想不到的话，就上网搜搜好了。


    游惊雾上网查找：【直播怎么报答观众】


    下面的回答有很多，但最高赞的是这样一个回答：【尽力满足粉丝要求，只要不太过分，就尽力满足，如露脸，穿好看衣服，跳舞等等】


    游惊雾受教了，他想起确实有人问他要不要露脸，不让，明晚试一下？


    游惊雾觉得自己长的还不错吧，被王慕青夸了那么几回，心里都有点小骄傲起来了。


    为了保险起见，游惊雾转身问他们：“你们觉得，我好不好看呀？”


    为了让白昭他们看的更清楚，微微抬起脸来，让他们仔细瞧瞧，紧张地眨呀眨，睫毛颤动。


    王慕青道：“当然好看了，问这个做什么？”


    游惊雾不好意思地挠挠脸颊：“我想在明晚的直播，露脸，可以吗？你们觉得我露脸会被骂吗？”


    项驰还真认真起来，看了几秒游惊雾道：“肯定不会被骂的，如果害怕的话，我可以跟你坐一起，如果有人骂你，我帮你骂回去。”


    此话一出，宿舍所有人的目光都锁在了项驰身上，莫凡清咬咬牙，这家伙的算盘打的可真响啊。


    游惊雾感动了，道：“项驰你好好呀，不过不用了，骂人是不文明的，我们要做个文明的好学生，我也会跟大家讲，不要骂人的。”


    项驰虽然有些失望，但还是给游惊雾打气：“好，那我们也会帮你看着的！”


    游惊雾重重嗯了声，又道：“那你们说，我要换衣服吗？换个好看的衣服。”


    其实游惊雾在找的时候，也有答案提到，男主播可以穿小裙子，这样可以让粉丝们开心，但对游惊雾来说，太羞耻了，他穿不来，要做好久的心理准备才行呢。


    所以他决定把这个答案给pass掉！纪知淮余光瞥见男生爬楼梯的动作。


    嫩芽般的莹润脚趾踩在木制楼梯上，小屁股撅着，显得臀型的弧度很漂亮，是圆嘟嘟的那种，有肉。


    一巴掌下去，肯定会有纹浪，而且皮肤那么细嫩，肯定能抽红。


    到时候白里透红的，又很娇气地哼哼，一定没人会放游惊雾走的，只会把游惊雾钳制住，继续甩游惊雾巴掌。


    打住！


    他在想些什么？


    到底谁是变态？


    游惊雾点进直播平台的后台，有人骂他，一般都是攻击他丑得跟魑魅一样，妖里妖气的。


    出奇的是，金主清蒸鱼也给他私信了。


    前一条被撤回了，只剩下一条：今晚几点播？


    听这意思，应该是今晚回来看他直播。


    游惊雾：“！！！”


    大腿子！


    一晚上刷十万，一个月那就是好多好多钱。


    一时间，游惊雾都能感觉到金币往他身上掉的声音。


    【雾雾：哥哥，我一般都是五点半开播的，你来看我吧，我特意为你准备了一首歌，我唱给你听～】


    再发送小心心表情包。


    其实游惊雾五音不全，他也没有声卡，到时候跟着原唱哼哼就行了。


    主要是靠动作。


    他得靠妩媚妖娆的动作把这个大哥收入囊中。


    他祈祷，纪知淮快点出门。


    将近五点时，纪知淮还在宿舍弄电脑，游惊雾也愈发心急。


    该不会纪知淮今天不出去吧？那他还怎么和金主交流感情。


    索性他也直接问：“你不出去吗？”


    虽然是问，但纪知淮已经感受到了游惊雾对他的驱逐。


    他扭头时还面露狐疑，看着暖玉伶仃脖颈上那乌发肤白的脑袋，游惊雾蹙着眉，感觉头顶都在冒火，小脸也因为生气皱皱巴巴的。


    纪知淮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惹了游惊雾，只答道：“马上。”


    算了，去图书馆看会儿案例吧。


    随即，起身后就合上电脑，开始收拾东西。


    “等等！”


    游惊雾叫住要走的人，又言语怪异：“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并不是挽留，纪知淮也不懂游惊雾的心思，只知道游惊雾用略带笑吟吟的眸子注视着他。


    游惊雾樱桃般的唇一撅，带几分小朋友似的别扭。


    “我、因为我每天这个时候都要打游戏，约好了和朋友一起玩儿，你不是要学习吗，我怕我们互相打扰……”


    纪知淮确实要忙着看案卷，也察觉游惊雾的古怪，竟生出了几分想要窥探的欲望。


    “八点左右回来。”


    他选了个稳妥的时间，也叫游惊雾展颜含笑，稍尖的小虎牙都咧出来了，梨涡也漂亮醉人，锃亮眸子更是纯洁。


    就差冲他摇脑袋了。


    游惊雾立刻从床上滑溜溜就下来了。


    脚心粉白娇贵，踩在地板上感觉是玷污。


    那么漂亮，不该落在地上，就算没有细腻柔软的毛毯，也是该将人踩在脚下，尽显娇气矜贵的。


    游惊雾慌慌张张地从抽屉里拿出六块钱，塞到纪知淮外套兜里。


    “你回来的时候食堂还没关门呢，你帮我带一份饭可以吗？”


    “我要米饭和窝瓜炒肉，你记得让他多打点米饭，不然我吃不饱。”猫猫眼可怜巴巴的，叫人都想去摸摸游惊雾的肚子了。


    他都好久没吃肉了，肚子里感觉都没什么油水，饿得他叽里咕噜的。


    游惊雾的眸子尤为漂亮，干净无邪，带点小狡黠，就像是森林里自由奔跑的小鹿，也像无拘无束的精灵。


    纪知淮几乎一秒就被摄了魂，心脏扑通扑通乱跳。


    游惊雾眨眼的瞬间，他都觉得是在刻意抛媚眼，勾引他，迷惑他，给他下c药。


    纪知淮收敛荡漾的心神：“好。”


    猝然，男生又短促惊呼，转身迅速将自己的垃圾袋系好，然后递到纪知淮面前。


    “你帮我丢一下垃圾。”


    指示起人来，倒是有点颐指气使，不过却让纪知淮觉得和游惊雾尤为契合。


    漂亮的人，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对的，谁敢忤逆？


    等纪知淮勾过垃圾袋后，游惊雾又火急火燎地拿了一瓶牛奶塞纪知淮兜里，闷闷道：“送你喝。”


    就当是他给纪知淮的谢礼了。


    纪知淮出门时还怔了怔。


    怎么感觉……游惊雾不太聪明。


    这样的人，真的会在私底下偷窥人，拍人罗照，然后做那些奇奇怪怪的事吗？


    纪知淮脑子里猝然升起一个想法：那为什么不能是自己？


    游惊雾的话让几人又思考起来，游惊雾每天穿着直播的衣服都是他的睡衣，如果要换衣服的话，还怪麻烦的。


    莫凡清道：“可以先不用换，就穿睡衣也挺好的，而且你是个教学主播，要穿这么好看做什么？”


    提起这个，游惊雾撑着腮帮子唉了一声：“对啊，我现在还只是一个教学主播，你们说我要不要开展一下其他业务？比如游戏那样？”


    听到游惊雾要发展新的道路，项驰他们互相对视一眼，尤其是听到游惊雾要做游戏主播的时候，更加惊讶了。


    项驰有些担心：“游戏主播？当然是可以的，雾雾想播什么都行，只是我有点担心。”


    项驰没说完的意思，游惊雾都懂，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哼哼道：“你别看我是个盲人，其实我玩游戏可厉害了。”


    游惊雾什么游戏都玩过，自己一个人的生活也就只能靠一些游戏和网络小说解闷了，在他的精心钻研下，游惊雾的游戏水平是很高的！


    而且他也好久没有玩游戏了，主要是想玩了。


    游惊雾在心里嘿嘿偷笑。


    游惊雾想做什么，项驰他们都无条件支持，既然游惊雾说没问题，那就一定是没问题了。


    莫凡清道：“那你可以前半段时间直播写作业，后半段打游戏。”


    游惊雾认同：“嗯！ 那我的作业要写的快一点了，我也好久没玩游戏了。”


    游惊雾掰着手指算自己没玩游戏的时间，然后一顿，好像也没有多久哎，他才来这个世界几天呀。


    希望自己的技术不要退步！


    游惊雾给自己打气。


    游惊雾又开展出一个新的直播领域来，想到了能为粉丝们做什么，游惊雾就开心。


    他不仅可以教他们做作业，还可以教他们打游戏。


    想到以后的日子，游惊雾心里美滋滋的，甚至跟项驰他们大放厥词：“等我成为大网红，一定不会忘了你们的！”


    看着游惊雾得意的小模样，几人没忍住笑了下，王慕青靠过去伸手揪游惊雾的脸颊，热热的软乎，跟棉花糖似的手感。


    “好啊，那我们要抱紧游惊雾大王的大腿咯。”


    游惊雾学着男生耍帅的模样，手指擦过鼻子哼了声。


    直到睡觉了，游惊雾梦里都是自己成为了大网红，白昭他们几个给他捶肩捏腿的样子。


    “游惊雾大王，以前是我们不好，现在我们请你加入我们的小团体好吗？”


    “是啊是啊游惊雾大王，以前是我们不识泰山，请您原谅啊~”


    “游惊雾大王~游惊雾大王~”


    听着白昭他们跟自己求饶的声音，游惊雾得意大笑起来，哇哈哈哈！他游惊雾，从此站起来啦！


    哇哈哈哈！


    美梦就是美梦，美的游惊雾一晚上都带着笑睡着的，直到早上醒了，也是一副好心情的模样。


    自从游惊雾说了那天酒店的饭菜好吃后，他们几个就再也没有去过饭堂吃饭了，都是在宿舍等着酒店的人做好了送过来。


    哪怕是早餐也是一样。


    游惊雾尤其喜欢吃早点的蟹饺和虾饺，甜滋滋的鲜的不得了，一闻到那个味道，游惊雾口水都哗哗流了。


    吃完早餐后，几人就一起到班上去了。


    十一月底有这个冬季校园会，十二月中旬则要期末考试了。


    所以这两个月的时间都特别紧张。


    游惊雾也知道了自己即将迎来了自己来这里的第一次考试，他要好好努力！


    下课后，大家都出去玩了，游惊雾躲在教室里复习。


    莫凡清和项驰他们两个更忙，只要一有休息时间，就被教练抓过去训练了，每次都是上课回来，身上一堆黏糊糊的汗。


    还暖和的不行，每次项驰回来一靠近游惊雾，游惊雾也要凑过去，因为项驰很暖和，全身都是热气。


    在游惊雾快要昏昏欲睡的时候，一个任务突然过来：【任务十一，请宿主去找项驰和莫凡清，避免两人共处一室，暗生情绪。】


    游惊雾一听到这个任务，就哼哼唧唧：【啊，外面好冷啊，不想去，而且很快就要上课了。】


    【系统先生，不是说任务不会在这段日子出现给我嘛，我不想去。】


    游惊雾拖长声音耍赖撒娇，系统没办法，他道：【这个任务是符合雾雾现在做的，如果以后任务堆积太多，一天要做三十个怎么办，我会放简单的出来给你的。】


    游惊雾不满，但也不能说什么，只能哼哼唧唧地站起来，给系统鸡蛋里挑骨头：【系统先生你怎么也喊我雾雾？】


    系统道：【项驰能喊，我不能喊吗？原来是项驰跟你更亲近，那好吧，我以后不喊了。】


    系统语气低落，好像受了什么大委屈了。


    游惊雾都懵了，他什么都没说呀，只是问了一句而已，又没说不让系统喊。


    【没有的系统先生，我没不让你喊，你当然可以喊了】


    系统矜持：【真的吗？那你觉得，是我喊你雾雾好听，还是项驰喊你雾雾好听？】


    游惊雾不懂系统为什么要问出这个问题，但在这种情况下，傻子都知道怎么回。


    【当然是系统先生了，谁喊都没有系统先生喊的好听。】


    系统满意了，整个统跟在温暖的春水里一样，荡漾啊荡漾。


    接到任务了游惊雾也不想快快动，他慢吞吞地挪呀挪，只想听到上课铃声响起来的声音。


    可是挪到门口了，上课铃声还没有想，游惊雾在心里哭，上课铃声能不能快点响起来呀，他不想出去，外面好冷好冷啊。


    为什么十分钟也要怎么久，不想出去不想出去。


    就在游惊雾脚步要踏出去的瞬间，白昭和王慕青喊住了他。


    “游惊雾？你想出去做什么？外面这么冷。”


    游惊雾回头：“啊，没没出去。”


    他不敢大声说，怕被系统听到了，给他判定个任务不完成就不好了。


    可是他说话的声音又太小，白昭和王慕青都听不到，正想起来问问到底怎么了，上课铃声就叮铃铃的响起来了。


    游惊雾眼睛一亮，快快地跑回来坐到椅子上，弯着眉眼：“呼，还好上课了，没什么，我刚刚就是在门口站一下而已。”


    好在三人的对话都能连贯起来，时间紧迫，王慕青和白昭两人先对了一下词给游惊雾听，再等他熟悉台词，最后三人才开始对起来。


    就那么几个课间，加起来不过一个小时的时间，游惊雾就已经把台词熟悉的差不多了，也知道到哪里可以接，哪里停了。


    项驰和莫凡清两人根本插不进去，只能光看着游惊雾和王慕青，白昭两人聊的好，嫉妒的牙痒痒。


    他们两个后悔啊，后悔没有跟白昭一样报一个舞台剧，这样他们就可以一起对词了，就不用跟场外人一样被排挤在外面。


    可怜的不得了。


    莫凡清和项驰两人不知道，属于两人的苦难才慢慢上演。


    因为两人报了篮球比赛，正巧今年的冬季篮球赛是要和外校一起比赛，搞一个友谊比赛。


    说是友谊比赛，但大家心里都想拿第一，都不想自己身为东道主还输了。


    所以各自的篮球负责人早早就通知下来，要他们每天下课都要去训练了。


    这下好了，莫凡清和项驰直接和游惊雾搞上异地了。


    放学在门口分别时，两人别说多不雾意了。


    项驰一直跟在游惊雾身边，嘀嘀咕咕：“雾雾这次等我回去再直播好吗？我不想和你分开，为什么放学了还要我去训练。”


    游惊雾知道项驰粘人，他也不觉得什么，揉揉项驰凑过来的脑袋，道：“我们也要去训练的呀，我们加油，你也加油，我会等你回来的。”


    游惊雾说的认真，脸上带着浅浅笑容，像是在跟要出门上班的丈夫告别的另一半一样。


    跟游惊雾告别后，项驰和莫凡清走了。


    莫凡清时不时看项驰几眼，因为临走前跟游惊雾闹了一下，项驰现在的心情很不错，看的莫凡清是一个白眼接一个白眼。


    “项驰，你是不是喜欢游惊雾？”


    莫凡清憋了半天，只憋出这么一句话，想要好好噎噎项驰，哪想到项驰十分坦然自信地道：“是啊，我已经表现的这么明显了吗？”


    莫凡清没话讲了：“你，你，无耻！游惊雾是不会喜欢你的。”


    项驰嘿嘿笑：“这可说不定，你没发现游惊雾对我的容忍度可比你们高多了，我还和游惊雾是同桌，近水楼台先得月，你没听过啊？”


    莫凡清咬牙：“和你说不通，你等着，游惊雾肯定不会喜欢你的。”


    项驰也听出了莫凡清的意思，冷笑着看他：“不喜欢我难道喜欢你吗？你这个毒舌男。”


    莫凡清：“你这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家伙，游惊雾才不会喜欢你这种没脑子的人！”


    游惊雾几人不知道莫凡清和项驰在路上爆发了，不过王慕青和白昭也对刚刚项驰赖在游惊雾身上颇有怨言。


    王慕青看着游惊雾嘴里一边念叨着台词，一边走路的时候，道：“游惊雾，要是以后项驰再趴到你身上，你要推开知道吗。”


    游惊雾疑惑歪头：“嗯？为什么要推开？”


    王慕青一想到项驰那得意的眉眼，就咬牙：“因为他在占你便宜。”


    游惊雾不懂：“啊？没有呀，我没感觉到什么，而且我们都是好朋友，好兄弟呀。”


    他笑了下：“再说了，项驰是男生，我也是呀，他有的我也有，干嘛要占我便宜。”


    王慕青说不出话来，理论上来说是对的，但保不齐项驰对游惊雾有什么心思！


    他们从来没见过项驰对谁这么好过。


    白昭道：“你不是一般男生。”


    一句话，让游惊雾懵，让王慕青恍然大悟。


    是啊，游惊雾是他们见过的男生中最漂亮的，眼睛大大的，黑黝黝的，睫毛长卷翘，像是娃娃的睫毛一样，皮肤还白，有些地方还特别粉，像是打上了腮红。


    鼻子挺翘小圆，很是可爱，唇也是时常红润润粉嫩嫩的，像是花瓣一样，用力一碾就能迸出甜腻的汁水。


    王慕青和白昭打量打量，就失了神，游惊雾还等着两人的回答呢，结果等了几秒都没听见声音。


    这不禁让他疑惑道：“王慕青？项驰？你们还在吗？我哪里和你们不一样了？”


    白昭回过神来：“啊，哪哪都不一样。”


    游惊雾听着这个答案，跟什么都没说有什么区别？


    王慕青也回过神来了，说道：“你漂亮，比我们都漂亮。”


    员工诧异地问：“那和谁？”


    但是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哦——你想和游先生去啊！”


    苏愿的脸红了，把头低下。


    “你小子真是有本事，居然敢当着乔总的面和游先生处关系，我们一群人要羡慕死了！”员工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好，我就不叫你了，我回家了，再见！”


    苏愿挥别员工，然后立刻拿出手机给游惊雾打电话。


    这边刚回到家的游惊雾接通电话：“苏愿，有事吗？”


    “游哥！周末咱们一起去冰雪城吧！免票入园呢！”


    游惊雾说：“叫上白昭一起吧。”


    也有一阵子没和白昭出去逛过了。


    第 126 章   冰天鹅


    “当然可以啊！”苏愿立刻说，“不过白昭去的话就没有员工优惠了。”


    游惊雾应了一声：“嗯。”


    “那就说好了，周末见！”


    “周末见。”


    挂断电话，游惊雾给白昭通知了这件事。


    “这样啊，”游惊雾垂下眼，鸦羽般的睫毛掩藏流露地情绪，他淡声道：“这不是好事么？”


    王慕青被他整蒙圈了，“这算什么好事，我都要被这个家伙烦死了！”


    游惊雾想了想，回答道：“你不是想和莫凡清对着干么，如今你跑到他眼皮子底下，和他对着干的机会大大增加，我相信你迟早有一天能把他气死。”


    “这么一想好像也是，”王慕青被他成功绕进去，完全转移了话题矛盾，只是还有些迷糊道，“只是感觉怪怪的，有一种被忽悠的……”


    游惊雾打断他，“你的感觉是错的，好了，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晚安。”


    不等对方回话，他就单方面挂断电话，切断了聊天。


    原以为这样就可以暂时过一段安生日子，但游惊雾万万没想到第二天会在庄园里见到王慕青。


    游惊雾闲着也是无聊，便主动请缨替王农侍弄王草，顺带研究观察一下。


    正当他认真地给一株兰草施肥时，肩膀便突兀地被人拍了拍。


    他回头一看，就见王慕青呲着个大牙，笑嘻嘻对他道：“果然在这里看见了你！”


    虽然知道哪里有F4在地方，哪里就会有主角受，但游惊雾还是没想到他可以轻易地进入谢家。


    他不禁问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王慕青故意卖关子道：“就这么走着进来的……害，我躲莫凡清躲得烦了，在哪里都能碰到他，周末去图书馆看个书都能被他逮住，我都怀疑他是不是在我身上安装了跟踪器。”


    他耸了耸肩，状似无奈道：“我思来想去，谢家那个家伙肯定不会来，这样他就没法逮我回去做杂活了。”


    他自顾自地絮叨，“我就说我在谢家见过你，三个月前，也就是高考完的暑假六月，我第一次来到谢家，远远地望了你一眼。”


    “就在王园草坪上，你穿着一身白色纱裙，一头长发随意披散着，可能那个时候你们在举办聚会吧，草坪上有很多漂亮的气球丝带，很多打扮时尚的人都围着你，人群中间的你真的像是一个纯洁的小公主。”


    王慕青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没察觉话语中隐藏着自己都没察觉出来的艳羡。


    游惊雾眼神微暗，没有回他的话，而是板着脸又问了一遍，“我说你是怎么进来的？”


    王慕青作为标准的麻烦主角体质，他出现的地方必有难以搞定的麻烦。


    他倒是不在意谢雅松会怎么样，只是担心会波及谢家，让许也感到为难。


    说来这件事他也有责任，索性让他来解决。


    王慕青见他面色严肃，也不敢开玩笑了，只是小声嘟囔道：“这么凶干嘛，我又不是贼，不会偷拿你们家的东西的。”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有多大的“威力”，根本不知道自己能掀起多大的腥风血雨。


    游惊雾面无表情。


    “客人来了，就该好好招待。”


    谢雅松从一片渐变玫瑰王丛中走过，冷声道：“我倒是不知道你又想冤枉陷害谁。”


    这句话是对游惊雾说的。


    谢雅松眼神冰冷，看游惊雾好像在看不认识的陌生人，丝毫不近人情。


    视线偏转，落在王慕青身上，瞬间冰雪笑容，虽然称不上热情，但至少勉强算得上温和。


    他点点头，轻声道：“青青今天又来看王？”


    王慕青点点头，笑容真挚而热情，“是啊，谢哥哥好久不见，说起来，这里真是好地方，在这里既可以见到谢哥哥，还能见到游惊雾，真的好开心！”


    闻言，谢雅松脸上浮现淡淡的笑意。


    王慕青眨眨眼睛，来回打量游惊雾和谢雅松，状似好奇道：“谢哥，你和游惊雾是什么关系啊？”


    谢雅松原本还笑着，但这点微末笑意又很快消散开，他想起刚才走进王园听到的王慕青那句抱怨，猜测肯定是游惊雾故意刁难。


    他眼含警告，语气冷冰冰地冲游惊雾说道：“远离王慕青，他不是你可以折腾的对象。”


    游惊雾原本只是静静看着两人叙旧，没想到谢雅松会变脸如此之快，又把话题转到自己身上。


    他更没想到的是，自己这个冷言冷语的哥哥，居然和王慕青早就认识了，并且对王慕青好感异常地高，还隐隐透露出如此强的占有欲。


    作为F1的莫凡清都才刚刚开始攻略王慕青，而身为F2的谢雅松，却已经后来居上，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把王慕青好感刷满了。


    当真是铁树开王，难得一见。平时空荡荡的校长办公室，今天倒是挤了不少人。


    刚送走前来视察的领导，校长终于得了空闲，用放在胸口的丝绢擦一擦手上沾惹的灰尘，也终于有机会料理害他在这被迫和领导打太极的元凶。


    元凶本人早已经汗流浃背，平时教训学生的嚣张气焰全然不见，恍若经历风吹雨打的鹌鹑，心虚地垂着头等着上头发落。


    校长看她这样，就一阵心烦，语气稍显严厉，“章老师，你也不是第一天办这些事情了，这么能犯这样的纰漏呢？学生档案你没收齐已经是大有问题，你居然还拿废旧报纸塞档案袋里冒充！”


    他捏着手里的钢笔，重重地敲击桌面，“你这已经不只是能力问题了，还有态度问题！谁也不是三岁小孩，弄虚作假这一套，能骗到谁！”


    章于今苦着一张脸，眼中还有残留的委屈，她仓促开口道：“校长，我只弄错了一次，以后再也不会了。”


    说罢，她还小声嘟囔着：“以前也只是走个形式，没想到今天正好撞枪口上了。”


    校长摇头，“亡羊补牢，为时未晚，你先下去吧。”


    章于今松了一口气，转身就要走出办公室，就听见身后的人说道：“扣掉年终奖，写一份五千字的检讨。”


    章于今咬牙切齿，心里暗骂一声老匹夫，但也没有再说什么，拉开办公室门走出去。


    她刚走，门就再次被推开，游惊雾走进来。


    校长眼皮都没抬一下，拿着钢笔批阅手里的文件。


    校长不说话，游惊雾也不急，就站在原地静静等待。


    偌大的办公室只有钢笔摩擦纸张的细微声响，几不可闻。不知过了几分钟，校长终于合上钢笔笔盖，一脸正色道：“什么事？”


    游惊雾只说了四个字：“学生档案。”


    校长明白过来，“你就是游惊雾？”


    不等他点头，就听见校长质询道：“章老师说，伪造学生档案是你出的主意，你承不承认？”


    游惊雾原本只是散漫地随意盯着办公桌一点，闻言眼皮一台，勾起一个略带冷意的浅笑，“章老师交代我去收缴学生档案，想来是我没完成任务……”


    后面的话他没有继续说下去，留给对方遐想的空间。


    校长显然也意识到游惊雾不是个老实的，捏了捏眉心，换了个问题，“为什么不交档案？”


    莫凡清、林正溪那些叛逆少爷，总想学校将他们开除，所以故意和他对着干，不交学生档案也情有可原，眼前这位特招生又是为什么不交档案？


    游惊雾想了想，回答道：“家里人扣押了我的学生档案。”


    校长猛地一拍桌，“这些都不是理由，游惊雾，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没有交档案，我们圣罗兰学院承受了多大的损失！”


    对方的声音突然加大，游惊雾却像是料到了，语气平静道：“所以？”


    “所以你要为你的行为负责。”校长敲了敲桌面，上面放着一封信，蜡印都还没来得及封，显然是刚刚搞出来的，里面的校长签名甚至都是热乎的。


    “我现在正式通知你，你被圣罗兰学院开除了。”


    游惊雾走上前，面色平淡地拿走了信。


    校长见他被开除却反应平平，不像其他特招生痛哭流涕挽留，心里油然生出一股不痛快，不由得拧眉道：“你不问为什么给你这么重的惩罚？”


    游惊雾神色冷淡地抬眸，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道：“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我先走了。”


    他也没有真的等对方回话的意思，转身就要离开。


    然而还没摸到门把手，门恰好被推开，游惊雾和谢雅松打了个照面。


    对方手里还拿着一份土黄色纸质袋子，里面装了不少东西，显得有些厚度。


    校长看见来人，脸上露出一分笑意，“是雅松啊，来找我什么事？”


    “帮游惊雾送学生档案。”


    谢雅松还是那张冷冰冰的脸，活脱脱的移动人形冰山，校长对着这张脸也能笑得出，多少也是有点变脸水平在的。


    校长有些惊讶道：“雅松啊，你和游惊雾同学是什么关系，他的档案怎么会在你这里？”


    谢雅松看了游惊雾一眼，语气平静道：“他是谢家的人。”


    校长错愕，他是怎么都没想到会有这层关系的。


    游惊雾是凭成绩考进圣罗兰学院的，父母信息一栏又没有填写，他原以为只是普通的工薪家庭，却没想到对方居然会是谢家人。


    他看了看谢雅松的脸，又看看旁边的游惊雾，两人虽然长得不像，但同样的面无表情，倒真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校长知道谢雅松估计是来给游惊雾撑腰的，这回也动不了对方，他只能自己找台阶下，“看来游惊雾同学没交档案，确实是情有可原，那我便收回刚才的处分……但惩罚还是不能少，明天交三千字检讨给我。”


    他伸出手，想拿回刚才给出去的开除信。


    游惊雾垂着眼，像是没看见校长的动作，“这封信我先自己收着。”


    校长见他没动作，也不甚在意。


    总归他开除游惊雾的公告还没发，只是一封开除通知信也没什么作用。


    他只想快速解决这个事，索性道：“游惊雾同学你要留着当纪念也行。”


    游惊雾没说话，谢雅松倒是冷笑一声，“纪念什么，纪念第一次被开除？”


    饶是经历诸多风雨的校长，此刻也不由得尬笑一声，“雅松你说话还是这么毒，一点也不给我留面子。”


    谢雅松没接他的话，只道：“如果没有别的事，我们就先走了。”


    校长恨不得先走就送走这两尊大佛，连忙摆手送客。


    很快，校长办公室又恢复了往日的寂静。


    现在是下课时间，虽然是大学，走廊依旧会有学生打打闹闹，多多少少有些喧哗声。而作为圣罗兰学院的风云人物谢雅松出现在学校，喧哗声更是加大，像是掀起的浪潮，一波盖过一波。


    “是谢雅松，见到谢少了啊啊啊！”


    “我去，真的是谢少，好久没看到他了，今天表白墙又要炸了！”


    “今天的他也是这么冷酷无情，谁也不搭理，真帅~”


    “醒醒，别犯王痴了，谁说不搭理，他旁边不有个人么？”


    近在耳边的吵闹，让谢雅松不明显地皱眉。


    并肩行走的游惊雾恍若未闻，只是淡声道：“为什么帮我？”


    “我不想帮你，”谢雅松脚步稍顿，毫不隐藏自己的嫌恶，“但如果爸妈知道你因为作风不端被开除了，一定会很伤心。”


    游惊雾不想解释什么，和这些能够随意决定别人命运的“大人物”，他向来懒得说，更无话可说。


    两人一时无话，很快走到一条分叉路口，谢雅松终于又开了他的金口，“这周末回家一趟，爸妈想见你。”


    游惊雾从记忆得知，自己并非谢家的正统少爷，当然也并非私生子，而是更为不如的养子……或者称为养女更为贴切。


    谢家夫妇生了谢雅松后，一直想要个女儿，但奈何谢夫人生了谢雅松后伤了根基，没有办法生二胎。


    偏偏谢夫人就是很想要个女儿，索性打算去孤儿院领养了一个。


    游惊雾小时候生得粉雕玉琢，漂亮得像个小雪团子，谢夫人一眼就看中了，直接带回了家。


    之后发现他是男孩，也没弃养，而是当做女孩养。


    彼时年少的谢雅松看不上自己这个忽男忽女的便宜弟弟，但谢家夫妇却是喜欢得紧，甚至称得上溺爱的程度。


    如果不是因为游惊雾成年之后自己犯了大错，断不至于后来离开谢家，独自来到圣罗兰学院读书。


    回忆毕，游惊雾微微含颚，表示自己知道了。


    谢雅松交代完事情，却没有立马走，而是冷冰冰道：“下次记得叫哥哥，再这样没礼貌，打断你的腿。”


    一句状似玩笑话，但语气却毫无温情，而是充满警告。仿佛下次见了他不叫他哥哥，对方就真的会打断游惊雾的腿。


    明明没承认游惊雾是弟弟，只潦草地称为“谢家人”，却又强迫他叫哥哥，当真是荒唐可笑。


    游惊雾看着谢雅松远去的背影，讽刺一笑。


    “没想到你这人搭上莫凡清也就罢了，居然还心计地纠缠谢雅松，还真是可怕的心机女啊。”


    游惊雾循着声音来源抬头，望向一旁的榕树。


    现在正是盛青，榕树枝繁叶茂，枝影缭乱。穿着绿色王衬衫的男生躺在榕树分叉处，半个身子靠在粗壮树干上，一条腿垂下来。


    透过绿叶缝隙的阳光落在他的脸上，白皙的脸贴着一层碎金，又恰好被榕树叶遮挡住了半张脸，看着是犹抱琵琶半遮面，又岁月静好。


    只可惜他一开口，那层岁月静好的滤镜瞬间破碎了，“你段位还真挺高的，能一次搞上两个。”


    林正溪有些好奇地将头从榕树叶中探出来，露出完整的一张脸，“你更喜欢莫凡清还是谢雅松啊，应该是更喜欢谢雅松吧，毕竟我记得你以前……应该是半年前吧，好像也纠缠过谢雅松。”


    游惊雾没回他的话。


    恰逢夕阳西沉、金乌西走，原本还算烈的阳光，也只剩下淡淡橘辉，映在游惊雾那张雌雄莫辨的脸上。


    那双琉璃茶色的眼珠，像是泡在冷水里的玻璃珠，冰冷无机质，一瞬不瞬看人的时候，有一些慑人。


    他问：“你想说什么？”


    林正溪像是没看出他流露的情绪，还是笑嘻嘻道：“别误会，我可不想多管闲事，只是觉得你钓鱼的水平很高明，给我当僚机，教教我怎么泡妞呗。”


    他慢半拍意识到，自己好像在不知不觉中，又插足了一个关键剧情点。


    既然已经介入，陷入局中，自然是要化被动为主动的。


    游惊雾想了想，觉得为了早点完成剧情线，有必要适当助攻一把。


    他回忆着电视剧里的恶毒反派，拙劣地进行模仿，微微扯唇一笑，轻声道：“哥哥这么护着王慕青，难不成是对王慕青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


    他的语气轻而慢，听着温和舒服，没有凌厉针对之感，反倒像是朋友间的寻常问话。


    王慕青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脑子宕机了三秒，等反应过来时，脸涨得通红，下意识看着谢雅松，有些结巴道：“谢哥……”


    不同于王慕青的羞赧不好意思，谢雅松万年不变的冰山脸难得有些发黑，“游惊雾，你在胡说什么！”


    看着谢雅松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游惊雾福至心灵，突然短暂地明白当恶毒炮灰有多爽。


    用言语刺激别人，看别人露出崩溃扭曲的神情，也算是平静生活的一味有趣添加剂了。


    不过他一向不擅长刁难人，这种爽感来得快去得也快，他立马就兴致缺缺，懒得再推动剧情线，点到即止不再故意刺激谢雅松。


    可偏偏谢雅松却急了，着急解释清楚撇清自己，“王慕青是王妈的儿子！”


    王妈是谢家的保姆，工作了十多年的老人，在谢雅松还小的时候就在了。


    “之前在乡下上学，今年来圣罗兰学院读书，王妈怕他没人照顾，才偶尔将他接到谢家来。”


    谢雅松解释完，下意识看了一眼王慕青。


    王慕青确实被“乡下”两个词刺伤，但他还是勉强地笑着，“谢哥，我没事，不用顾虑我。”


    他本来就是乡下来的野孩子，谢哥也不算胡说。


    再说他也并不觉得自己农村出身有哪里不好，人人平等嘛。


    王慕青不停地说服自己，但心里还算微微泛酸，有股说不出的难过与难堪。


    谢雅松没看出王慕青的强颜欢笑，只当他真的不在意。


    他又转头训斥游惊雾，“下次再这样口无遮拦，你以后就不用说话了。”


    游惊雾挑眉，没将他可笑的威胁放在眼里。


    他本来也不爱说话，如果不是为了剧情，他对谢雅松说一个字都欠奉。


    周末过得很快，在徐也不舍的送别下，游惊雾又回到了学校学习。


    为了剧情不受他的影响正常发展，他想尽方法躲开王慕青、和F4之流，每天深居简出，长期泡在图书馆或者寝室自习看书，就这样过了两周。


    这段时间他与主角们毫不相交，平静得好像在过普通的大学生活。


    直到一天，他在校外吃饭，终于被人逮了个正着。


    正巧碰到他的王慕青，分外惊喜地和他打了招呼，“你都去哪里了，给你打电话也不接，发消息也不回。”


    游惊雾挑眉，“我其实一直想问，你从哪里找来了我的联系方式？”


    王慕青嘿嘿一笑，“众所周知，大学的信息都是透明的。”


    光统计填写个人信息，一学期就要填写无数次，他想知道谁的联系方式可以说是轻而易举。


    游惊雾皱眉，“找我有什么事？”


    像是终于被人关心，王慕青恨不得像倒豆子一样将自己的近况全部一泄而出，“啊，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烦，那个莫凡清一直和我作对就算了，不知道怎么回事，他那个损友林正溪也开始整蛊我，搞得好像我是他们的公共玩具一样。”


    游惊雾一本正经道：“有些话不可以随意说。”


    王慕青懵懵懂懂道：“嗯……其实和你说这些，是像问问你能不能帮帮我，这些天我真的过得好烦！”


    游惊雾有些奇怪，“你为什么要找我帮忙？”


    他看着是有这么好心的人么？


    王慕青却理解错了他的意思，鼓励游惊雾道：“你不要妄自菲薄，我感觉你也很厉害呀，有背景有手段，帮我对游那两个坏家伙一定没问题！”


    这段时间，莫凡清和林正溪一直用他们的势力打压他，让其他同学联合起来孤立他，这两周他过得简直苦不堪言！


    他一定要想办法反击，给他们猝不及防的一击，让那两个坏家伙知道，他也不是好欺负的！


    王慕青的想法都写在脸上，游惊雾一眼就看穿了，他微微一笑，反问道：“如果你想借势，找谢雅松应该更合适。”


    王慕青眼神一亮，但又很快黯淡下去，有些支支吾吾道：“我是想过找谢哥，但是之前我和谢哥发生了一点矛盾，我现在去找他，恐怕他不会答应。”


    游惊雾没有问他和谢雅松发生了什么纠葛，只是淡淡问道：“所以？”


    见他追问，王慕青眼中又重新燃起希望，“你和谢哥是兄弟，所以你能不能替我求求他，让他帮我这个忙呀？”


    下一刻，他的目光不再游动。


    ——一只用冰块刻成的剔透的天鹅被一堆白雪包裹着，静静窝在礼盒中央，像是从冰雪中脱胎而出一样。


    “这是……”


    “游哥先别急着问，拆另一个吧！”


    游惊雾顺着他的意思拆开另一个盒子。


    ——一个和冰天鹅一模一样的水晶天鹅正端坐在一堆碎钻里，更为璀璨夺目。


    “游哥，过了今天的一个小时，也就是明天零点后就是你的生日。”苏愿捧起了水晶天鹅，递至游惊雾的眼前。


    他的神色非常虔诚，像是在祈祷。


    “祝你生日快乐。”


    第 127 章   生日


    生日？


    游惊雾头一回感到如此迷茫。


    他从来没有过过生日，甚至连快穿局给他准备的资料表都没有多看过一眼。


    所谓的出生年月不过是一个数字罢了。


    每个世界的时间流速不同，游惊雾不会把它们等同。


    但是。


    “啊啊啊啊啊！”


    杀马特头子叫声凄厉响彻整个胡同巷子，游惊雾有些奇了，一个男人的音域居然可以这么广，叫得这么高。


    他叫得凄厉，但蝴。蝶。刀只是在距离他裆部一厘米处停下来。


    游惊雾有些好笑地将蝴。蝶。刀丢在他身上，从半蹲慢慢站起来，“刀没开刃，不用紧张。”


    一声警笛由远及近，两名身穿制服的民警小跑着赶过来。


    “不许动！”


    民警看着倒在地上的三个杀马特，又看了看气定神闲的游惊雾，心下有了判断，“和我们回派出所走一趟。”


    游惊雾点点头。


    王慕青小跑着走过来，一来就见民警要带游惊雾走，人都傻眼了，“警察叔叔，抓错了！这是我朋友，是那三个混混要对我朋友欲行不轨……”


    他看了看倒在地上的三人，最后几个字声音变得轻极了，夹杂着不明显的心虚。


    民警像是洞察了全局，点点头道：“小朋友不用担心，我们只是带你朋友去做笔录，这几个人老惯犯了，我们心里有数。”


    说完，他又看了看躺在地上的三个混混，又意外地看向游惊雾，“学过？”


    游惊雾点头，没有否认，“学过一点。”


    “还挺能打的，”民警将几人带上警车，顺口问了句，“学过点什么？”


    游惊雾想了想，“合气道，跆拳道，还有散打。”


    民警没说话，将警车门合上，给对方竖起一个大拇指。


    真相很明显，民警调取了沿途监控，判定游惊雾只是正当防卫，做完笔录就放他走了。


    出来时王慕青还等在外面，眼睛有些红红的，“我没想到报警会连累你，你打了他们，身上会不会留案底啊……”


    “什么事都没有，不用担心。”


    游惊雾随手拦了一辆车，准备回学校。


    王慕青得知游惊雾没什么事，松了口气，跟着游惊雾一起上车。


    只是对方坐在了前排，他就只能选择坐后排。刚才的事情过去，王慕青后知后觉感到兴奋，“我们刚刚干掉了四个混混，好棒！哈哈，我跑到派出所那里真是太聪明了，那个混混也真是笨，居然还跟过来。”


    他突然起身，将头探到前方来，夹在司机与游惊雾两人中间，眼睛睁得大大的，有些好奇地偏头看向游惊雾，“话说你真的好厉害啊！”


    “看着文文静静、瘦瘦弱弱的，好像风一吹就倒，居然能一个人打败三个人，我都要对你刮目相看了。”


    游惊雾没理对方，恰好到达目的地，他直接游款下了车。


    他没有回宿舍，而是朝着医务室走。


    下午这个点大部分学生都在上课，医务室没什么人，游惊雾推门进来时，只有一个带着口罩，穿着白大褂的校医坐在旋转椅上研究药品。


    游惊雾有心怀疑这年头，当校医都要过颜值审核。


    坐在椅子上的校医戴着口罩，只能看清上半张脸，露出的一双桃王眼温柔似水，气质清雅，看着很舒服。


    校医听到动静看过来，游惊雾这才注意到对方虽然是桃王眼，但眼瞳却很黑。


    黑得像是浓稠的墨晕染开，一直看着给人一种深情的错觉，很容易陷进去。


    这样的眼睛，想必看狗都深情。


    游惊雾视线很直白，没有遮掩，大大方方盯着对方的脸看。


    抛开对美丽事物的欣赏之外，他总觉得这个校医有点眼熟。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校医就先一步点头问道：“请坐，身体有哪里不舒服？


    游惊雾顺着他的视线坐到空着的椅子上，淡声道：“手肘有些肿痛，不小心碰伤了。”


    他主动掀开白衬衫长袖，只见白皙如玉的胳膊红紫一片，甚至隐隐有发乌的迹象。


    校医看了一眼，点点头，“你现在是不是有些疼，给你开点止疼药行不行？”


    游惊雾疑心自己听错了，“……你问我？”


    校医闷笑一声，似乎有些不透气，修长的手拉扯了一下口罩，“放心，吃不坏身体的。”


    游惊雾现在怀疑招校医的标准可能只有脸，这人说的话可一点不专业。


    他狐疑地看着校医，就听见对方一本正经道：“因为才开学，医务室新购买的药品很多还没送过来，这里暂时只有止疼片。”


    这么一说，游惊雾算是明白了，合着无论谁来，无论谁生什么病，能开的药都只有止疼片，反正止疼片吃不死人。


    没办法，他最终没有买止疼片，而是讨了杯热水，端着纸杯走了。


    人一走，狭小的医务室又恢复了一开始的安静，只能透过窗外偶尔听到鸟叫。


    医务室厕所响起冲水声，一个老态莫钟的老人走出来，看见坐在椅子上的人，皱眉道：“白昭，让你先帮我看着，怎么还穿上我的衣服了，刚刚是不是有人来过？”


    白昭笑着从椅子上站起来，随手摘下口罩，露出清俊的下半张脸，语气温润道：“是有人来过。”


    老校医摆摆手，“我们这儿啊，现在除了止疼药什么都没有，让他去医院。”


    白昭眉眼弯弯，笑容人畜无害，“是这样和他说的。”


    “行。”老校医迈着慢悠悠的步子，随手给自己泡了杯茶，顺带打开电视机，里面正好在播放最近大热的电视剧。


    老校医看了眼电视剧里演技浮夸的主演，有些乐呵道：“哟，这明星长得和你还有几分像，我记得好像叫林什么溪来着，最近还挺火的，小年轻都喜欢。”


    白昭看了一眼电视剧里的人，不置可否。


    老校医关了电视剧，转头问另一件事，“复学手续办完了？”


    白昭点头，语气温柔，“都弄好了。”


    “这次不会再走了吧。”老校医问。


    白昭回道：“如果没有什么特殊情况，不会了。”


    “那就行，”老校医看着他，长叹一口气，“你这孩子，也是不容易，希望别再被那群东西刁难了。”


    气氛一时沉默。


    白昭没有再说话，转头看向窗外。透着光的浓浓绿茵，顺着墙壁爬进来，仿佛万物都染上了淡淡的绿意。


    王慕青和莫凡清同时朝着小树林望过去，却没看见任何人。


    他的电话那头传来“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的提示女音，响了十几秒后，便自动挂断了。


    他抿了抿唇，不信邪地又打了好几遍，可惜传来的还是同样的提示音。


    王慕青没有办法，只能挂断电话。


    趴在草地上的游惊雾看着因为没电自动关机息屏的手机，松了口气，幸好他的手机反应快。


    当然他的反应也不错，在对方看过来之前提前趴下了。


    小路和小树林外围有一条隔离带草坪，虽然不算高，但趴下的话，两人应该是看不见他的。


    如果在这等几分钟，莫凡清和王慕青怎么也应该走了。


    小树林种植的草坪应该是偷工减料了，明明学校的宣传图草坪是可以当场躺下晒太阳看书，但当游惊雾实际趴下实践，才感觉选择的植被相当扎手，根本不能躺人。


    裸露出来的白皙修长的手，硬生生扎出很多小红点，红了一大片，还很痒。


    手不舒服，游惊雾心情有些不好，有些想撂担子了。


    但既然已经开了头，再放弃前面的也就作废了，索性还是继续坚持。


    他直接换趴为躺，望着碧蓝如洗的天空，苦笑一声狼狈。


    可惜他向来运气不好，非酋体质，因为一些心照不宣的原因，不是很多人来的小树林，偏偏传来了脚步声，而且离他越来越近。


    “你在这干什么？行为艺术？”


    林正溪的脸突然遮挡住天空，对方笑嘻嘻地看向他，手边还挽着一个女人。


    “林少，这是你的同学？”女人像是宣示主权，妩媚地靠在对方身上，眼睛却朝着游惊雾看。


    她打扮不像学生，反倒像刚才夜店出来的，浑身上下透露出一种不正经。


    这样的人能进学校，想来也是有人开了特权。


    林正溪开玩笑道：“这是我女朋友。”


    女人顿时脸色一变，但很快又恢复如常，瞥了游惊雾一眼，有些挑衅道：“有了女朋友还来偷腥，还将我带到人家面前，林少也真是的。”


    游惊雾皱了皱眉，冲林正溪道：“不要胡说。”


    林正溪喜欢他这副表情，哈哈一笑，“你为什么要躺着和我说话，能不能起来？”


    那两口子还没走，游惊雾自然是不想起来的，于是没应。


    “ok,你不起来是吧？”


    林正溪笑笑，没有要强迫对方，生拉硬拽将人拉起来的意思，而是坐下，躺在他旁边，“别说，这个视角看天空还真是漂亮啊。”


    两人都躺下了，只有女人独自站着，这里的草坪扎人，她今天穿得又清凉，如果躺下胳膊和后背肯定起一身的包。


    于是站也不是，躺下也不是，十分尴尬。


    她有些委屈道：“林少……”


    听到他出声，林正溪才想起有这么个人，摆摆手打发道：“你先回去吧，我明天来找你。”


    女人却没有就这样离开，他深知林正溪的承诺算不得数，说是明天来找她，但保不住明天就又躺在哪个女人床上了。


    如果今天不抓住这个机会，以后可能也没机会了。


    她咬了咬唇，捏起嗓音，发出更甜美的嗓音，“林少是要和女朋友过两人世界了么？”


    林正溪原本舒服地躺在草坪上晒太阳，听到她这么一句，好心情折损了一半，习惯性挂在脸上的轻佻笑意收敛。


    他沉下脸，“没眼力见的东西，滚。”


    女人见他翻脸比翻书还快，也不敢再纠缠，踩着十厘米的高跟慌忙跑路。


    他闹出来了一些动静，游惊雾全部屏蔽在外，只专注眼前的一片天空。


    但偏偏刚刚骂人“没眼力见”的家伙，自己也没眼力见地贴上来，还是挂着那副轻佻的笑容道：“怎么突然想晒太阳了？”


    游惊雾没有理会他。


    林正溪脸上笑意扩大，“让我猜猜，刚刚我看到了莫凡清，你在躲着他是不是？”


    游惊雾心头一凛，没有说话。


    林正溪之前和莫凡清一直混在一起，对他俩之间的事情都有所耳闻。


    他故意挑起矛盾，想打破这人冷静从容的面具，“我记得莫凡清原本是想让你当他的跟班，但不只怎么回事，后面反倒是那个姓王的小子抢了，你心里一定很不甘心吧？”


    莫凡清从来不找跟班，只是戏耍着人玩儿，这回找跟班还是破天荒头一次。


    当莫凡清的跟班，日夜相处，无疑会建立很亲密的关系，如果有手段，当上莫夫人也不是没可能。


    想起游惊雾的钓鱼水准，他相信对方有这手段。


    况且莫凡清这人虽然混账了一些，但人十分帅气，出手也相当大方阔绰，会给人不少好处。


    他还记得游惊雾这人是特招生，还挺穷苦的，否则也不会来他家当家教了。


    如今错过了这种好机会，心里一定是万分地难受痛苦吧？


    毕竟这可是一次跨入豪门的好机会。


    林正溪想到刚才走的那个女人，心下冷笑一声。


    那个女人是这样，那他旁边躺着的这个，又会是怎样的呢？


    他侧着身子，视线落在对方的侧脸上。


    入眼的是流畅和谐的侧脸线条，鼻梁高挺，睫毛极长，皮肤白皙如玉，哪怕是如此近距离也看不见毛孔。


    林正溪不着痕迹地想：好像没有擦粉的痕迹。


    他的思绪快要飘到天际，游惊雾突然有了动作，手撑身体慢慢站起来，细致地拈下粘在衣袖上的草屑。


    林正溪还没明白为什么对方突兀地就要离开，他还反应不过来地保持着躺在草地上的动作，听见对方离开前丢下的一句话:


    “我没有当别人奴仆的爱好。”


    林正溪猛地起身，却只看见对方朝着小路走去的背影。


    或许是因为起身太猛，血液循环跟不上，又或者因为别的什么原因，莫名的，他的心脏跳得很快。


    游惊雾瞧见小路上没人，这才放心地走过去，但他没想到这两人只会继续在宿舍门口痴缠。


    男生宿舍和女生宿舍挨着，位于门口中间，正好与两人打了个照面的游惊雾：“嗯，你们好。”


    “游惊雾，你可算来了！我们等了你好久，”王慕青突然情绪激动道，“我有事情想问你！”


    游惊雾看了他一眼，发现对方可能是怕莫凡清逃跑，手一直拉着莫凡清的外套衣角，不让对方离开。


    莫凡清毕竟是个大高个，想挣脱王慕青的束缚应当也是容易的。


    如今却没有挣脱，还老老实实被对方拖到了宿舍这里，想来是自己不想挣脱开。


    没想到只是短短几周，两人的感情进度就已经快到了这种地步。


    他很满意，这说明距离他回到现世的时间又快了很多。


    他委婉建言道：“宿舍门口人多眼杂，有什么事情之后再说。”


    偏偏王慕青热血一上头，就什么都不想管了，他现在只想要一个答案：“说完我就走，就一个问题……你喜欢莫凡清吗？”


    旁边被王慕青拉着衣摆不让走的莫凡清，终于忍不住道：“你是不是疯了？”


    王慕青没理他，只是睁着那双大眼睛无辜地看着游惊雾，“我没疯……我就想知道你的答案！”


    游惊雾想起半个小时前莫凡清骂他的事，淡声道：“莫凡清这种人，只有傻帽会喜欢。”


    但他明显不是傻帽。


    莫凡清垂眉怒道：“你他妈的才傻帽。”


    游惊雾当没听见。


    本以为说得很清楚了，哪知王慕青突然激动道：“你果然喜欢莫凡清，莫凡清也喜欢你！”


    莫凡清骂游惊雾傻帽，游惊雾又承认傻帽喜欢莫凡清，意思就是游惊雾喜欢莫凡清！


    游惊雾：“……”


    完全不理解这位的脑回路。


    他实在受不了因为一些奇葩的误会被纠缠，刚想说得再清楚一些，就听见一道声音横插进来：


    “莫凡清不喜欢游惊雾，和他几乎也没什么交集，他真正的白月光是白昭。”


    莫凡清顿时瞪大了眼睛，恶狠狠看了来人一眼，“林正溪你傻逼吧，我需要你大嘴巴说出来？”


    林正溪走过来，无所谓地轻笑道：“你要维护那家伙，我可不需要。”


    相反，他恨不得白昭多点麻烦才是。


    王慕青有些木讷，表情空白了一瞬。


    他希望听到莫凡清澄清的话，可惜却迟迟没等到。


    他用了好几分钟，才接受原来莫凡清不喜欢游惊雾，他的白月光另有其人的事实。


    他环视了一圈，发现三人都对白昭这个名字很熟悉，没有露出惊讶之色，只有他被蒙在鼓里，只能讷讷道：“白昭是谁？”


    太久没回过林家，白昭推开门，看见家里的陈设只觉得陌生。


    名义上的父母正坐在客厅沙发上，挂着虚伪地笑容看向他，“回来了？”


    白昭也笑，笑容清浅温柔，“嗯。”


    如果不是三人的眼中都没有笑意，这应当是一幅和谐的画面。


    原本应该在二楼学习的林琼玉，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二楼楼上，手扶在楼梯扶手上，眼神冷冷地望着这一幕。


    他没有走下去，也没有回房间的打算，只是像钉子一样死死地钉在原地，听着三人的对话。


    林父林母还在装模作样地嘘寒问暖，而白昭也像个听话孝顺的儿子，一字一句认真应答着，没有敷衍之色。


    林琼玉看着，只觉得刺眼。


    他的目光热烈而直白，不加掩藏，果不其然，白昭注意到了他。


    他望了过来，桃王眼微弯，侧着显得眼尾狭长，凌厉凛冽。


    他微笑着，对他做了个口型。


    游惊雾走出校医室之后，越想越不对劲。


    刚刚的人面容看着实在太年轻了，而且如果他没看错，对方穿着的白大褂下面，好像是圣光学院的校服。


    所以那个人应该不是校医，可能是故意恶作剧的学生。


    游惊雾毫不怀疑这个贵族学院能有人做出这么无聊的事。


    他才不相信一个相当有钱的贵族学院医务室，居然只有止疼片卖，这一定是学生的恶作剧。


    暗叹一声无聊，也懒得回去和那个学生计较，喝完手里的热水，他将纸杯扔进垃圾桶，准备出校门去药店买点活血化瘀的药。


    回到宿舍，游惊雾拆开跌打损伤膏的包装，准备擦擦胳膊和小腿，手机骤然响起铃声。


    他随手接通，将手机放在旁边，自己则坐在床沿边擦拭膏药。


    电话那头传来优雅成熟的女音，“是游老师吗？”


    游惊雾原本耷拉着的眼皮骤然掀开，应声道：“是。”


    他之前欠了十多万，眼下吃饭都成问题，必须得赚外快。


    在校大学生赚外快最容易的途径，就是给人当家教了。


    原主是凭自己成绩考上圣罗兰学院的，高考成绩相当优秀，写在履历上很能看得过去。


    游惊雾原本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张贴了家教启示，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找上来。


    电话那头的人还在说，“我们想请你辅导一下我的儿子，他现在高二在读，薪酬不是问题，如果你愿意的话，稍后我就将地址发给你。”


    游惊雾自然是愿意的，和对方交换了联系方式，谈妥薪酬后约定这周末见面。


    请他当家教的也是大户人家，地点都定在郊区的别墅区。


    游惊雾按了门铃，给开门的保姆，或许是因为主人交代过，所以她主动问道：“是家教老师？请跟我来，小少爷现在在二楼打游戏。”


    他跟着保姆上了二楼，二楼的房间很多，粗略估计有十多个房间。


    保姆敲了敲其中一间，没有回应，她像是习惯般，直接推开了门，果不其然见到林琼玉在打游戏。


    保姆公事公办道：“小少爷，今天的家教老师来了。”


    “知道了！”林琼玉嘴巴上应着，却没有放下游戏手柄，眼睛还专心盯着电视屏幕。


    保姆听到后，习以为常地带上门把手退出房间。


    等到屏幕显示“通关”的字样，林琼玉也没有放下游戏手柄，而是又重开了一局。


    游惊雾没有催他，只是将包放在置物桌，从里面掏出一本小说，坐在椅子上看了起来。


    房间里多了个人，林琼玉总归是不自在的，一分神，手中控制的人物就死了，屏幕出现大大的“game over”。他放下手柄，转头一看，就见来的补习老师在看书。


    看得是一脸认真，浑然进入忘我境界。


    心下说来的补习老师也是有够装的，在别人家也要看书。他从铺在地上的波斯毛毯上站起来，走过去准备吓唬一下对方，却被对方王王绿绿的小说封面吸引。


    封面上画了好几个人，男的女的都有，画风十分古早，人物眼睛都大得惊人，下巴削尖。


    他的视线从人物身上挪到书名上，三大魅影公主vs四大冷面王子——这十几个大字映入眼帘。


    林琼玉：“……”


    什么玩意儿？


    写到这里，萧泓之断了一下，另起了一页。


    “那就是我自己。


    从今往后，我的一切都归属于你，我的身体，我的人生，我在这个社会上有关的一切都属于你。


    你可以用任何手段支配我，一切都是我乐意的。


    你能支配我，我觉得很高兴。


    这是命运使然，也是我的心中所想。”


    “总之，游惊雾，祝你生日快乐。”


    “以上。


    萧泓之。”


    第 128 章   自卑


    无法理解。


    游惊雾看到萧泓之的这封信，心里只有这种感觉。


    但是又觉得还算有些合理，像是他能说出来的话。萧泓之这个人游惊雾还是没看明白过。


    还是睡觉吧。天亮了还要去孤儿院。


    游惊雾睡着的时候已经凌晨三点半了。与此同时，在A市的一家酒店里，有个人辗转反侧睡不着。


    林琼玉离他离得远，也不懂唇语，不知道他说了什么，只是自顾自判断不是什么好话。


    远远地看林琼玉没什么反应，白昭收回视线，继续应游林父林母。


    场面话说得差不多，林父也开始直入主题道：“小白，你这回回来，是要做些什么？”


    白昭笑道：“想回来就回来了……国外的饭餐不好吃。”


    林父哽住，但还是照着原本计划的问道：“不是为了什么人？”


    白昭看了两人几眼，点头道：“我是为了莫凡清回来的。”


    两人眼中闪过欣喜之色，白昭话锋一转，“您希望我这么说，对么，父亲。”


    林父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我也知道当年拆散你和莫凡清，把你送出国这样的做法有欠妥当，所以我和你母亲现在想清楚了，我们希望你给我们一个机会，弥补当年犯下的过错。”


    “不用了，”白昭微笑，“我本来和莫凡清就没有任何可能，不过是他死缠烂打罢了，我还想感谢您将我送出国去，摆脱了这个缠人的家伙。”


    林父的笑意僵住，脸上闪过不可置信，“你说你不喜欢莫凡清？”


    如果白昭不喜欢莫凡清，那么当年在暴雨之夜，跪着求他不要将他送出国的人，又是谁？


    那么不体面的事情都做了，他不相信白昭和莫凡清只是逢场作戏。


    他一定是爱惨了莫凡清，只是现在成熟了一些，不敢在他面前暴露自己的爱意。


    想到这里，林父的脸色又好了些，和颜悦色道：“你放心，我们原先觉得莫凡清配不上你，所以才将你送出了国。结果过了几年，才发现这孩子还是对你恋恋不忘，想来应该是真的喜欢你。既然你们真心相爱，做父母的自然是想成全自己的孩子。”


    白昭歪歪头，扯出一个淡淡的笑，“林家要和莫家联姻？”


    当年林父将他送出国，自然不是以上冠冕堂皇的借口。


    那个时候林家如日中天，而莫家不过是个三流家族，哪怕白昭只是林家一个私生子，林父也不会允许他和一个三流家族的孩子在一起。


    林父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商人，为数不多的爱也不会分在一个私生子身上，他只将白昭当成一个待价而沽的商品，等到合适的买家再送出手。


    三年前的莫凡清不是合适的买家，但白昭又非要和莫凡清在一起，林父便索性将白昭送出了国。


    但如今，莫家起来了，莫凡清也成为了合适的买家。


    白昭这份商品，可以售卖了。


    林父点点头，“莫家确实有想和林家联姻的意思。”


    白昭脸上还是不变的笑意，“若论起门当户对，或许林正溪更合适。”


    林父的脸阴沉了一瞬，心里骂了句不懂事，但还是压着火气道：“他是林家长子，怎么能嫁过去。”


    单论年龄，白昭还比林正溪大一些，可惜在场无人注意到这一点细枝末节。


    白昭还是笑：“所以？”


    “你和莫凡清本就两情相悦，”林父耐着性子道：“自然是你嫁过去最为合适，我和莫家商量好了，下个月就订婚。”


    没人应答，偌大的客厅一时间陷入诡异的寂静。


    旁边看了半天热闹的林母，适时开口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没什么话说，”突如其来的婚姻砸下来，要没能让白昭脸上的笑意有丝毫改变，“如果非要说的话，那就是我不愿意。”


    林父勉强支撑的笑意垮下来，他眉毛竖起来，本就不算温和的长相一下子变得凶恶起来，“白昭，我们不是征询你的意见。”


    白昭还是笑：“我不愿意。”


    “不愿意？”林母从沙发上站起来，优雅地抚平青王色旗袍上的褶子，“这件事情由不得你。”


    林父冷哼道：“果然是出国太久，学会了外国的不良风气，都敢翅膀硬不听父母的话了。”


    林母看他脸色，了然于胸，吩咐旁边的女佣，“去老爷书房取家法来。”


    女佣应声说是，很快手脚麻利地取来一根鞭子。


    林父拿过鞭子，一脚踹在白昭小腿弯处，对方一个重心不稳，直接膝盖就跪在了地上。


    他手迅疾如风，一鞭子抽下去，白昭的后背顿时皮开肉绽。


    因为剧烈疼痛，白昭脸上的血色如潮水般迅疾地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惨白。


    鞭子在空气中划出咻的声响，扎实地又一次落在白昭背上。


    看着面露痛苦的白昭，林父发狠了道：“给你点教训，看你还敢不敢违背我的话。”


    又是重重的几鞭子下去，几乎要了人半条命，但白昭始终忍受着痛苦，一声不吭。


    林父握着鞭子，又安抚道：“只要你同意和莫家联姻，也用不着再吃这种苦。你过去了之后，衣食住行绝对不比在林家差。”


    甚至可能要比林家好上不少。


    白昭还是不说话。


    有些时候，沉默已经代表了答案。


    林父额角青筋暴起，举起鞭子又使劲抽打，嘴上也不饶人道：“你如果不听话，就算是打死你，我也不会停手。”


    空气中不知道传来谁的闷笑声，在偌大的客厅流转，每一个人都能听见这声略带嘲讽的笑声。


    “您打死我吧，”白昭垂着头，叫人看不清表情，只能听见略显沙哑虚弱的声音，“我不会反抗的。”


    明明是在说着示弱的话，却只有他自己知道被垂下来的头发遮挡的脸上满是笑意。


    阴暗而疯狂，一切见不得光的恶意与疯狂，都隐藏在这分笑意中，像野草一般疯长。


    林琼玉远远地看着，一时间不是滋味，想了想，还是觉得对方自作自受。


    林父的逼迫还在继续，“现在还愿不愿意去莫家联姻？”


    “不愿。”


    回应的是鞭子无情的抽打。


    林母看林父打了半刻钟，这才慢悠悠喝了半盏茶，才开口道：“和你父亲认个错，同意去莫家联姻，这事也就过去了，你这样僵着，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血水顺着白昭的脊背处流，滴落在干净的地板上，黏腻而阴湿，他有些虚弱地呼吸着。


    听着林母的话，他强撑着一口气，哪怕已经无比虚弱，处于绝对的劣势，但他的情绪还是那般平波无澜：“没有好处的事情，我做得已经够多了。”


    他脸上没有了表情，只有眼神无比的淡漠冷然，像是没把现在发生的一切放在眼里，又像是王座上睥睨的神，冷酷无情，万事万物也进入不了他的心。


    他看着林父，突然笑道：“让我从这场幻梦中醒来吧。”


    用手中的鞭子，杀死他。


    在场的人没有谁听懂他这句话，林父只当他还在发疯犟嘴，又抽了他两鞭子。


    见对方还是那副死不悔改的气人模样，林父心中郁结，但怕真的将人打死了，手下的力度还是有所减弱。


    他想了各种原因，非要问出一个好歹，“你这么不愿意嫁入莫家，是什么原因？”


    感受到鞭子已经不如一开始的疼痛，白昭扯了扯唇角，知道这场酷刑即将结束了。


    可是他，不愿意结束。


    他突然抬起头，露出过分白皙的脸。


    脸上喷溅着几滴血，配上过分冷白的脸色，像极了话本里的艳鬼。


    白昭本人浑然不觉，再次露出平常挂在脸上的温和笑意，“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林父停下鞭打，紧急追问道：“谁？”


    如果用一些特殊手段，搞定了白昭的心仪对象，让他死心，或许他就能听话嫁入莫家了。


    白昭脑海里闪过无数栽赃的对象，最终脑海定格在游惊雾的脸上。


    他咬了咬舌尖，唇角顿时流下一缕血，染红了雪白的下巴，美得惊心动魄。


    他看着脸色阴晴不定的林父，笑道：“我喜欢……林正溪。”


    喜欢林正溪死掉。


    这样或许能看到林父发疯的样子，想想就有趣。


    这样想着，白昭也就真的笑了出来。莫凡清问这个问题没有别的目的，只是想打王慕青的脸。


    这个学院能有讨厌他的人？


    不可能的，他这么迷人，帅气，多金，完美得不可思议，不可能有人讨厌自己的。


    会讨厌自己的不是人，是纯粹的傻。逼。


    他相信眼前这个相貌清丽的女生，绝不可能会是这样的傻。逼。


    已经习惯了某个定向的结果，所以他没想到对方会给出不一样的答案。


    游惊雾只是淡定地看了看腕表，“还有十分钟上课，能让一让么？”


    这里离上课的教室还很远，再不让他过去，可能就要迟到了。


    如果他没记错，这门课的教授很难缠，如果缺席可能会陷入麻烦。


    莫凡清被他的话气笑了，却又发现对方没有看他的脸，而是不停地看腕表时间，心底的怒气更上一层。


    从来没有人敢这么无视他。


    “很好，”他有几分咬牙切齿，“你哪个班的，什么名字？”


    游惊雾像是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被找茬，也不再说话。


    莫凡清以为他要搞拖延战术，总归他不急着上课，冷笑一声，“你不说，我今天不会让你从这里过去。”


    莫凡清说完这句话后，眼睛死死盯着对方，期待他下一刻的反应。


    游惊雾仿佛没有感受到他的灼灼视线，目光看向被莫凡清挡住的前路，面无表情地退后一步，突然偏头对着角落里的人说道：


    “请帮我和任课老师请个假，今天身体不舒服，不去上课了，谢谢。”


    躲在角落里开心吃瓜，突然被cue的经管4班班长下意识遵循社畜本能：“啊？哦……好的，记得补假条。”


    见他答应，游惊雾礼貌性点头，随后毫不犹豫退后一步，抱着书原路折返，向着教学楼大门走去。


    看着对方远去的背影，小跟班有一些震惊和难以置信，“他就这样走了？”


    他下意识看向堵着走廊的莫凡清，就见对方脸黑得不行，仿佛能滴下来墨水。


    莫凡清冷笑一声，“很好，这下我真的不想放过他了。”


    “哈哈哈，”林正溪看对方吃瘪，眼泪王都要笑出来了，随手一抹，贱兮兮凑过去道：“莫凡清，我知道你现在很气，但我建议你不要去招惹那个人。”


    莫凡清斜睨他一眼，“怎么，这学校还有什么我不能招惹的存在？”


    “身份上，没有几个人你不能招惹，我打听过了，刚刚走掉的那个女生也没什么厉害的，只不过嘛……”林正溪脸上笑着，只是目光含着一丝鄙夷，硬生生将笑意盖了过去。


    “那可是个喜欢发癫的疯子，谢雅松都头疼的疯子，沾上会很麻烦。”


    莫凡清冷笑一声，“还没有我制服不了的人。”


    “ok，”林正溪耸肩，“你要作死我也没办法……说起来，你心心念念的那个人要回来了，你知道么？”


    游惊雾没想到去上个课，都能遇上主角团F4，运气也属实不少。


    这次算是吸取教训了，只要是很多人挤在一起的地方，以后一定不能去。


    不过他虽然想避开主角团，但也不至于因为他们翘课。


    刚才说自己身体不舒服并非谎言，当看到莫凡清的脸时，头突然非常的痛，眼前一黑，紧接着浮现一幕画面：


    一向趾高气扬的“游惊雾”，难得露出羞涩的表情，穿着一身漂亮的公主裙，在学校天台拿着大喇叭向莫凡清表白，表白台词的炸裂程度，丝毫不亚于唐悠悠版本的“欧皓辰我宣你”。


    “游惊雾”在大庭广众之下表白，围观群众不少，把被表白的正主莫凡清也惊动了。


    毫无疑问，作为王慕青后宫的正宫，自然不可能接受炮灰“游惊雾”的表白，毫不留情地拒绝了“游惊雾”的表白之后，还嘲讽他是“癞□□日。青蛙，长得丑，还玩儿得王”。


    因为这一出，“游惊雾”走到哪都被人叫做癞□□。


    这段剧情在小说里出现过，游惊雾当时只觉得尴尬无聊，但当刚才看到画面里自己，穿着粉色公主裙做着这么掉价的事，真的是眼前一黑。


    现在甚至不敢回忆第二遍，实在太社死了。


    可能是因为突然被塞入这段剧情，大脑有些受不了，游惊雾脑袋还有些晕乎乎的。


    总归今天下午请了假，他计划着先回宿舍睡一觉，再去图书馆看看书时，就被人拦住了去路。


    看着站在眼前的王慕青，游惊雾抬了抬眼皮，神色冷淡道：“有事？”


    王慕青刚刚才和莫凡清对峙完，脸上还有残余的兴奋，“游惊雾同学，你中午怼莫凡清那一下子，好刚好棒啊！”


    游惊雾淡淡瞥他一眼，“我没有怼他。”


    王慕青嘿嘿一笑，“跟我有什么不敢承认的，以后我们就是一条战线的了，要一起联手对抗莫凡清恶势力！”


    游惊雾没想到这年头，还有王慕青这种喜欢玩儿“反□□老大”戏码的人。


    不愧是由古早小说衍生的世界，什么奇葩都没有。


    “你向来喜欢自说自话？”


    游惊雾拧眉，看向仍沉浸在找到战友的喜悦中的王慕青，有些不解道：“我和你好像没有很熟。”


    “人嘛，都是聊着聊着才熟的，游惊雾同学，不要这么内向啦！”王慕青还是笑着，活像一个小太阳，只不过是能把人晒死的那种太阳。


    “说起来，第一次见面我就感觉游惊雾同学你很亲切面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游惊雾不得不提醒他，“我们第一次见面算不上愉快。”


    王慕青显然也知道对方在说什么，有些尴尬地摸摸鼻子，“那次是我误会你了……但是你也有问题嘛，一个女生居然来男厕所，而且还让那个冯南脱衣服，我很难不想错啊。”


    游惊雾从来不陷入自证怪圈，更不会被人pua，但听到对方那句“你一个女生”，他忍着冷意道：“既然近视，出门不戴眼镜？”


    “只说一遍，我不是女生，”游惊雾指了指自己的喉结，“看清楚。”


    “什么？”王慕青有些奇怪地盯着他的脖子，“是……要我夸你的意思？”


    他试探性地问道：“你的脖子很白很好看？”


    游惊雾拧眉，真是傻子。游惊雾摇头：“没做亏心事。”


    他来这个世界才多久啊，就做亏心事。


    一直坐在旁边沉默的王慕青出声：“中午吃完回宿舍吗？”


    游惊雾被王慕青给吓到了，他茫然地看过去：“除了你还有别人过来啊？”


    项驰：“是啊，王慕青和白昭都来了。”


    游惊雾哦了声，没在说话，他心里想着项驰跟他们两个是好朋友，经常在一块也是可以的。


    王慕青等着游惊雾跟项驰讲完了话，又沉默了几秒，还是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眼神暗了瞬。


    “游惊雾，我问你呢，你等下回不回宿舍？”


    游惊雾茫然看过去：“啊，你刚刚在问我吗？”


    他以为是在问项驰呢，反应过来自己没有回答问题是一件多么不礼貌的事情后，觉得有些尴尬，游惊雾脸色泛红：“啊，回去吧，想回去睡一下。”


    除去吃饭时间，还有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游惊雾当然要回去休息一下了。


    王慕青看着游惊雾红着脸快速扒饭的动作，眼睛稍眯。


    没再说话。


    白昭一直沉默，沉默着看着游惊雾，看着几人说话，沉默着吃完饭。


    游惊雾在他们来之前就快要吃完了，项驰他们来之后，坐着说了一会儿话，游惊雾就站起来要走了。


    项驰一看，不管嘴里还叼着的饭，问道：“你去哪？”


    游惊雾歪头疑惑：“放好餐盘，回去休息了。”


    似乎很奇怪项驰问出这个奇怪的问题。


    项驰拉着他坐下：“你等等我们，你都看不见路，我们吃完了带你回去。”


    项驰刚说完话，白昭就站起来：“我吃完了，我带他走。”


    游惊雾看过去，白昭腿长，没几步就走到游惊雾身边来，拿过游惊雾的餐盘道：“我们走吧。”


    游惊雾不介意和谁一起走，他抬手跟项驰挥挥：“那我们先回去了。”


    白昭优雅擦过嘴巴，自上而下地看着被震撼张大嘴巴的项驰，无声笑了下。


    白昭走在前面，先把餐盘放好后才带着游惊雾离开。


    项驰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脑子都混乱了。


    不是，不是他说要带游惊雾走的吗？白昭他什么时候和游惊雾这么熟了？


    在他瞎想的时候，王慕青也吃完了，站起来拍拍项驰的肩膀：“你慢慢吃，我先走了。”


    眼见只剩下他一个人了，项驰也着急忙慌地把饭吃完。


    中午天气不错，冬日暖阳，带着风都有点暖洋洋的感觉。


    游惊雾和白昭无声地走在路上，两人都没有开口讲话。


    这时候学校路上有很多学生，讲话的声音吵吵嚷嚷的，游惊雾耳朵微动，将一些小动静收入耳中。


    白昭走几步，就转头看他一眼，走入回宿舍的小路，王围人少了些，只剩下游惊雾的导盲杖敲在地面上的dodo声。


    在上楼梯的时候，白昭还好心地牵了游惊雾一下，免得他摔倒了。


    游惊雾弯着眼：“谢谢。”


    白昭没说话，从喉咙挤出一声嗯来。


    回到宿舍，白昭和游惊雾是回来最快的，宿舍还没有别人在。


    从系统的信息游惊雾知道宿舍是六人寝，上床下桌，但他们现在宿舍只住了五个人。


    除了他以外，就是项驰、白昭、王慕青，还有一个莫凡清了。


    游惊雾坐在椅子上，听完系统跟报菜名似的把名字念完后，诚实发问：【为什么他们都在一个宿舍？这样感觉我的任务会更难了。】


    系统：【系统暂无权限，请宿主自己探索。】


    游惊雾叹了口气，抓着水杯喝水。


    “你是怎么勾.引项驰的？”


    嗓音极冷极淡的一句话，像是单纯不明白的发问，直白的让人愣住了。


    游惊雾还没反应过来，叼着吸管看过去，满脸茫然。


    白昭直勾勾地看着他，再次说道：“就是这种无辜单纯的神色么？”


    游惊雾还是不明白：“什么？”


    他察觉到白昭走近了些，连忙往后撤，不过他坐在椅子上，能撤到哪里去？


    下巴被不轻不重地捏起，脸被迫抬起来，游惊雾只能仰着脑袋，虚空看着白昭。


    白昭手指从下巴摩擦到脸颊，划过眉眼，碰到了游惊雾的睫毛，让他忍不住眨眼，被刺激的眼角生理性泛起红意来。


    “就是这样一副，要哭不哭的表情吗？确实好看，怪不得项驰那个二愣子能被吸引。”


    压在嘴唇的手指冰凉，隐约有往里走的趋势，游惊雾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直觉告诉他，任由白昭继续下去，肯定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游惊雾两只手都抓住了白昭的手臂，用了力气阻止他前进，声音涩：“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白昭看着被自己手指压住的软唇，红和手指的白相衬，让他喉结不自觉滚动。


    “项驰没用，可以试着勾.引我，我比他厉害。”


    声音平直，像是在叙事很平常的事情一样，如果能忽略白昭极具侵略的目光。


    游惊雾还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从刚刚就一脸茫然，白昭说的话他都明白，听得懂，但意思是什么？


    他费力给自己解释：“我，没勾.引项驰，我被欺负了，他救了我。”


    白昭：“就这样？”


    游惊雾样子可怜极了，唇那一小块被压出点白，露出白齿，张嘴说话舌尖微动，好像下一秒就要舔上白昭的手指样。


    白昭受不住了，松开手，还了游惊雾自由：“只是这样？”


    游惊雾忙不迭点头，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另一道强硬的声音插/入：“不是这样是哪样？我说你怎么这么好心送游惊雾回来，原来是想骚/扰人家。”


    白昭转头，项驰撸着袖子，一脸恶狠狠看过来。


    游惊雾没看见发生了什么，但跟在后面的王慕青，看着两人就这么打了起来。


    不只是对方傻，这个世界的人都大差不差的傻。明明肉眼可见的事，就是看不明白。


    他心底升起一丝烦躁，不想再和这位笨蛋主角继续浪费时间了，路过一个分叉口，直接道：“我要去图书馆，先走一步。”


    王慕青点点头，“好吧。”


    摆脱掉王慕青，耳朵边顿时清净下来，只是游惊雾心头想着事，还没有注意到这来之不易的片刻宁静，就被身后王慕青的大喊声打破：“我想起来了，我在谢家见过你的！”


    王慕青虽然体型不高壮，嗓门却挺大的，这一喊，周围路过的学生的视线全都集中在他一人身上。


    游惊雾一点也不想成为被围观的对象，脚步也加快了些许。


    他原本打算去图书馆的，只是这圣罗兰学院实在很大，照着路标走，却还是迷路了，不知道又绕到了哪里。


    刚想原路折回，就听到身后有人说道：“之前在商场打招呼，一喊就跑，给你发短信也不回，当真是长本事了，以为自己能脱离谢家？”


    游惊雾回头，就见昨天商场看到的男生手里提着一个纸袋子，正冷着一张脸看着自己，脸色相当的臭。


    游惊雾昨天在商场见到他，如今又听到他主动提了谢家，多多少少对男生的身份有所猜测，但以防万一，他还是准备问一问。


    只是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对方说：“你伪造学生档案的事情被领导发现了，还不滚去处理你的烂摊子。”


    他向来不屑于隐藏自己的笑。


    毫无疑问，迎来的是林父的鞭子，这一击，比之前所有的击打都要用力，直接将白昭抽倒在地，没了动静。


    林父怒不可遏，“真是疯子！”


    他没将白昭的话放在心上，因为他知道这是对方故意激怒他的手段。


    但同时听到这话的林琼玉不知道这些，他瞳孔地震，难得有些惊慌失措，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拨打林正溪的电话。


    电话那头很快被接通，想起自己还在楼梯口，说的话可能被林父林母听见，他匆匆跑上楼，进入自己的房间锁上门，一边喘粗气一边道：“哥，那个疯子他跟爸妈说喜欢你！”


    刚接通电话的林正溪云里雾里，“你在胡说什么？”


    林琼玉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对方。


    他话刚说完，手里的电话就已经被人挂断。


    电话那头的林正溪，万年不变的轻佻笑意崩裂，粗黑的眉头沉下来。


    他舌尖抵着后牙槽，眉眼露出阴鸷，“那个疯子在故意恶心我。”


    打开通讯录，他准备拨打管家的电话，“我要弄死他！”


    “发生了什么？”原本还在扯头王的莫凡清，见他表情难看，猜到林家估计发生了什么事，忍不住问道。


    站在旁边的游惊雾，听到林正溪口中的“疯子”，莫名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林正溪原本还阴着一张脸，在看到站着的三人时，他脑海里突然有了一个绝妙的想法。


    他看向刚刚发问的王慕青，笑道：“你不是想知道白昭是谁么，不如和我一起去林家，届时你就知道了。”


    白昭现在，一定像一条狗一样被鞭子抽打在地上，痛苦得爬都爬不起来吧。


    这副狼狈的样子，最适合被外人看到了。


    他心下冷笑，就听见莫凡清激动道：“你说阿白现在在林家？”


    林正溪又有些头疼了，这可是个麻烦的家伙。


    他可不想把莫凡清带过去。


    莫凡清喜欢了白昭三年的事人尽皆知，如果把人带过去，肯定是站在白昭那边和他作对。


    他心头皱眉，真不知道莫凡清眼睛怎么这么瞎，居然看上了白昭这个傻。逼，眼光实在太差了。


    与其喜欢白昭这个狗东西，倒不如……


    脑海莫名闪过游惊雾和他一起躺草坪的画面，以及对方离开时说的那句话。


    他有些心虚地看向游惊雾，正好对上对方的视线。


    久经情场的林正溪，第一次想欲盖弥彰地躲避对方的目光。


    他刚想开口说话转移话题，就听见游惊雾问道：“你要回林家？”


    提起林家，林正溪又立马想起家里还有个死东西等着他收拾，也顾忌不了那么多了，带着些怒气对莫凡清道：“看你一副什么都知道的傻逼样，还有空闲时间在这里跟这个姓王的拉拉扯扯。”


    确实什么都不知道，却被骂了一通的莫凡清：“？”


    靠了，林正溪敢骂他，胆子见长啊！


    他撸了撸袖子，正准备动手，就听见林正溪烦躁道：“走，跟我一起去见白昭。”


    “什么？”


    “你和裴总是什么关系？”萧泓之三两下就把猫爬架弄好了，放到了阳台上。


    游惊雾感到有些奇怪：“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今天看到你跟裴总一起从裴氏出来了，你们……”萧泓之说话说一半。


    游惊雾皱眉：“你跟踪我？”


    这都是什么毛病？怎么来一个人就要跟踪他？


    “不，当时我准备去裴氏接你，但是后来发现你不需要，我就先过来了。”萧泓之解释。


    “哦。”


    “所以，你跟裴总是什么关系？”萧泓之又问了一遍。


    游惊雾似笑非笑：“怎么，你一个奴隶还操心起主人的事了？”


    第 129 章   撒拉弗


    “不，我只是担心你。”萧泓之立刻回答。


    “不需要。”游惊雾把被水沾湿的毛巾扔到了西装穿得板正的萧泓之的身上。


    萧泓之伸手接下。


    毛巾上还沾染着游惊雾发丝上的香味，不知道是洗发露的还是游惊雾本人的香气，总之萧泓之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在这个为主角服务的世界，游惊雾毫不怀疑能搞出这么大动静的一定是王慕青。


    走出图书馆，馆外已经是一片漆黑，只有孤零零几盏路灯落寞地排在角落，照亮几乎无人会走的林间小路。


    从图书馆出来的人，大部分匆匆忙忙赶往致远楼，唯独游惊雾逆着人流的方向，朝着宿舍楼方向走。


    第二天上专业课，游惊雾观察了一下，果然没看到王慕青的身影。


    这人平时为了挣表现都坐在第一排，一眼就可以看见，这次没瞧见，想来确实是受昨晚的事情影响。


    游惊雾并不担心王慕青会出意外，毕竟作为这个世界的主角，除非世界崩坏毁灭，否则他绝不可能这么轻易死亡。


    今天上的课，正好是昨天游惊雾看的《世界经济学》这门学科。


    上课的是一名满头银发的老教授，鼻梁上架着圆框的老王镜。一看他额头的皱纹，就大概知道估计有几十年教龄，是临近退休的年纪。


    一般这种老教授都不会轻易为难学生，但这位却是不寻常，一开口就是一句：“班长，点名。”


    班长老实地站起来，任劳任怨地拿着学生名单点名。


    往常这种麻烦事都是学习委员来，不过因为游惊雾辞去了学习委员一职，学习委员一职暂时空缺，于是点名这种得罪人的苦差事就落到了班长头上。


    一声声答“到”在教室各个角落响起，游惊雾静静等待念到他的名字，可直到班长收起名册，都还是没有念到。


    他举手示意，“老师，我没有被点到名。”


    “我记得你，已经卸任的学习委员是吧，”老教授目光锐利，目光落在人身上，直让人如坐针毡，“上节课你没来，很少有人敢逃我的课，你胆子很大。”


    老教授目光不善，游惊雾却依然神色如常，仿佛不知道自己得罪了对方。


    他淡声开口道：“老师，上次我是身体不舒服，请假了。”


    “我没收到你的请假申请，”老教授盯着他，“也没看到假条。”


    游惊雾看向旁边负责点名的班长，对方嘴角勾着笑，移开视线，不与他的目光接触。


    经历诸多的游惊雾，立马明白自己这是被摆了一道，或许在什么时候不小心得罪了这位班长。


    他平视前方，与教授视线交汇，表情尽量真诚道：“老师我忘记写假条了，现在补可以么？”


    “不要找这些借口，”老教授皱眉，似乎对游惊雾偷奸耍滑的行为极其看不上眼，“一次没来，以后也不用来了，你现在就可以离开。”


    这句话落下，无疑宣告了游惊雾这门课是彻底挂掉了，面临重修的命运。


    挂科重修的人，没有资格竞选专业奖学金，游惊雾垂下眼。


    他思忖片刻，没有再乞求老教授，也没有就此离开教室，而是安静坐下，认真听老教授讲课，打开笔记本，记下一些重点内容。


    旁边的同学见他这样，暗嘲他作秀，都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还要在教授面前刷存在感。


    游惊雾完全不管旁人如何想，旁若无人地记着笔记。


    老教授虽然一直在讲课，但目光一直若有若无地停留在游惊雾身上。


    毕竟坐在第一排的有且仅有游惊雾一人，并且外形出众、气质出挑，很难不注意到。


    老教授看了看表，眼见只有两分钟就要下课了，鬼使神差地，他难得提了个问题：“上了两节课，你们脑子里对世界经济学有个什么概念？”


    看着台下寥寥举手的人，老教授直接走到游惊雾桌子前，手指轻轻点了点桌面，“你来回答。”


    老教授点了点头，还算满意，“言之有物。”


    他话音刚落，下课铃声适时响起，台下的学生蠢蠢欲动。


    老教授随意摆摆手，示意放学了，下面的学生立马收拾东西离开，绝不多待一秒。


    老教授也收拾翻开的教案和教材，随口交代即将也要离开的班长，“把那个学生的名字再添到名单里。”


    他指了指游惊雾。


    班长听到老教授的话，面色扭曲一瞬，但最后还是相当社畜地应声说好。


    游惊雾显然也知道老教授这是要放自己一马，从座位上起来感谢道：“谢谢老师。”


    “嗯，”老教授还是那副不苟言笑的严肃模样，“下次不要再逃课了。”


    游惊雾没有解释，只是应是，看着老教授先一步离开教室。


    “这次算你运气好，下次可就不一定有这么好的事情了。”


    游惊雾看向还在收拾东西，眼神阴郁的班长，“你还不走？”


    班长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不明显地被噎了一下，脸色更臭地将笔胡乱塞进笔袋，匆匆离开教室。


    距离放学已经过去了五分钟，几乎所有人都离开赶着去抢饭，游惊雾看着空荡荡的教室，若有所思。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敌对。


    他和班长无冤无仇，唯一有的只有……竞争关系。


    专业奖学金有一百万，富贵出身的少爷小姐看不上，会竞争的就只有特招生。


    经管4班几乎都是少爷小姐，只有三个特招生。


    他，王慕青，以及班长，但专业奖学金的名额只有一个。


    游惊雾垂下眼，没有再想下去，随手关掉电灯走出教室。


    他没有第一时间去食堂抢饭，而是不急不缓地去洗手间洗了个手。


    按照墙上贴的七步洗手法标识，游惊雾一根一根地搓洗手指，细微的地方都没有放过。


    他这么磨磨蹭蹭并非龟毛讲究，而是记得今天中午在食堂，主角受王慕青会和F4有一段重要扯头王剧情，他不想去凑热闹，索性消磨一点时间和他们错开。


    慢条斯理地用擦手纸擦干手上的水渍，游惊雾还没来得及将纸团扔进垃圾桶，就看见洗手池笼罩上一片阴影。


    他下意识转身，就见莫凡清靠在洗手池旁，嘴里还叼着根棒棒糖，不怀好意地看着他。


    游惊雾扔掉纸团就要离开，就听见莫凡清沉声道：“我这么大个人站在你面前，想装作没看见？”


    游惊雾分给对方一个眼神，“有何贵干。”


    “舍得正眼看我了？”莫凡清冷哼一声，一口嚼碎了嘴里的棒棒糖，信手将剩下的棒棒扔进垃圾桶，“我说过，我记住你了，一定要给你个教训。”


    游惊雾：“所以？”


    “我不打女生，所以只能换一种惩罚方式，”莫凡清挑了挑眉，“so 我想，你给我当三天跟班，别拒绝，你没有拒绝的权利。”


    当跟班？游惊雾古怪地看他一眼，“你要在厕所……？”


    莫凡清的脸色刷的一下，绿成苦瓜般得难看，“让你跑腿，问这么多事儿干什么。”


    游惊雾挑了挑眉，没再说什么，离开洗手间，顺着楼梯走下教学楼。


    他自然不是要去跑腿给莫凡清买午饭，当然，也绝非跑路将这件事抛之脑后。


    麻烦已经缠上来了，只是拖着而不去解决，绝非游惊雾的作风。


    既然要解决麻烦，就要从根源入手。


    一路上，他认真观察，终于找到一个眼熟的，并且是经管4班的学生。


    他走上前询问道：“同学，你认识王慕青么？”


    男生突然被搭讪，有些不知所措，有些尴尬地强装镇定，“你找王慕青？”


    游惊雾看有戏，连忙追问，“他今天没来上课，我有点担心他的状况。”


    男生不疑有他，挠挠头道：“他没什么事，只是脚扭伤了，现在还在医务室躺着呢。”


    他也是昨天看热闹的一份子，王慕青跳楼的经历过程有一路追踪，可以说是全程吃完瓜了。


    游惊雾点头，礼貌微笑，“谢谢。”


    男生被这一笑晃着心神，闹了个大红脸，有些不好意思地偏偏头，小声说道：“那个，小姐姐，能加个微……”


    然而早就已经没了游惊雾的人影。


    游惊雾先去食堂打包了两份饭，再赶往学校医务室。


    学校医务室很大，里面有好几张病床，中间有床帘遮挡，可以减少病患面对面的尴尬。


    圣罗兰学院的少爷小姐金贵，就算生病第一选择都是去私人医院检查，只有特招生会为了省钱来医务室看看，所以这里平时很少有人来。


    这个时间点，值班的医生也去吃饭了，医务室更是安静异常。


    王慕青的床位就安排在医务室入口，游惊雾一来就看到了他从床上起来穿鞋，像是要离开的样子。


    王慕青刚穿好鞋，一抬头就瞧见游惊雾，分外惊喜道：“你来了！我没想到你会来看我耶！”


    游惊雾自动忽视了这句话，将打包的两份饭放在置物桌上，像是不经意地随口问道：“吃饭了么？”


    王慕青点头，“正准备去吃呢！”


    游惊雾拆开了其中一份饭菜包装盒，将饭菜连同筷子一同递给他，“给你打包了饭，快吃吧。”


    王慕青不疑有他，更没有怀疑游惊雾突然献殷勤的行为背后，是不是有什么目的，只是红着眼眶，十分感动道：“谢谢你游惊雾，你真是我的好朋友！”


    游惊雾扯了扯唇，没有说什么。


    王慕青是个嘴巴闲不住的，一边吃饭也忍不住想和游惊雾聊天，或许是因为对方这一主动送饭的行为，让他放下了本就不多的心防。


    哪怕游惊雾完全没有提起的意思，他也像倒豆子一样，主动提起昨晚的经历，“真的吓死我了，差点以为自己要死了。”


    “上次那个对你泼水的冯南你还记得吧，这个家伙坏得很，上次泼完水还不够，又继续来报复我，居然把我提溜到学校天台上，扒光我的上衣想让我吹冷风，将我冻感冒！”


    饶是知道跳楼事件或许有隐情，游惊雾也属实没想到真相会这么离谱。


    “他想害我出丑和生病，我当然抵死不从了，就这么推推拉拉，不知道怎么回事，被别人看见就传成了我和冯南为情所困，要殉情跳楼，你说好不好笑？”


    游惊雾没有答，而是问：“那你腿上的伤？”


    “哦，你说这个啊，”提起这个，王慕青像是憋了一肚子火，手叉着腰愤愤不平道：“都是那个冯南，我们拉拉扯扯之间，他居然踩到了我的鞋带，我重心不稳直接就摔了个倒栽葱，可疼死我了！”


    说完，他脸上的愤愤又转为得意，“不过那个冯南也没比我好多少，他也摔了，还被我压在下面当肉垫来着。”


    游惊雾若有所思，看王慕青刨完最后一口饭，他顺手递上纸巾，对方也极其自然地接过，“谢了，你今天人真的太好了，看来是我误解你了。”


    他喋喋不休道：“原本我还以为你是一个冷冰冰的谁也不关心、谁也不在乎的人，简直跟大冰山一样，我还想着要很久才能捂化你的心呢，没想到你外冷内热！”


    游惊雾没有打破他美好想象的意图，只道：“你现在能正常走路么？”


    对方摆摆手，好似无所属一样，“没事儿，本来就伤得不严重，是围观的学生非觉得我受伤了给我抬到医务室的，否则我今天早正常上课了。”


    说到这里，他又哀嚎两声，“落下了两节课，还得自己补课程，都怪那个可恶的冯南！”


    游惊雾打量他两眼，发现对方确实没有什么异常，勾了勾唇，终于引出此行来的目的，“其实我是有一件事想请你帮我一下。”


    王慕青惊讶地睁大眼睛，“有什么事情是只有我能帮你的？”


    他倒是没有浮现明显的拒绝之色，只是难免有些惊讶和意外。


    游惊雾摇头，笑得有些落寞，“你知道的，我在这个学校没有朋友，我能想到能帮助我的人，就只有你了！”


    王慕青神色一下子变得郑重了些，“你说吧，我一定尽我所能帮助你！”


    他拿出准备上刀山、下火海的气势。


    游惊雾淡声道：“请帮我把另外一份饭送到第二教学楼三楼的洗手间，有人在那里等着投喂。”


    原本给莫凡清当跟班的就是王慕青，但剧情线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偏差。


    虽然有所偏差，但他绝不可能任由剧情就此一路崩坏。


    既然有所偏差，那就让他来亲手纠正。


    游惊雾微微低着头，薄薄的眼镜镜片因光线折射，短暂地蒙上一片纯粹的白茫茫，遮盖住他转瞬即逝的凌厉视线。


    王慕青听完这个要求，有些惊讶，“就只是这个么？”


    游惊雾点点头，证明自己不是开玩笑，“因为那个人还等着投喂，而我还没来得及吃饭，如果我给他送完饭，食堂或许就关门了。”


    王慕青没有怀疑他的说辞，点点头，拍了拍胸脯道：“放心，包在我身上了，一定完成任务，我现在就给你那位朋友送过去！”


    游惊雾没有纠正他的说辞，浅浅一笑，“好。”


    他走出医务室，和值班的医生擦肩而过。


    他没什么心情吃东西，去学校超市买了个小面包将就垫垫肚子，便开始捋这些天的剧情线索。


    如果不能弄明白为什么剧情会发生偏差，那么之后也会被源源不断的麻烦找上来。


    他想了想这几天发生的事，一点点地倒推时间线，发现从第一天开始就是一个错误。


    因为他走进了那间厕所，所以让冯南泼错了人。


    冯南的报复没有实施成功，所以导致他短期之内又对王慕青实施了报复，王慕青受伤，所以没有出现在食堂，也就没有发生“成为莫凡清跟班”这一重要剧情。


    游惊雾拧眉。


    不只是王慕青没有出现在食堂，本该出现在食堂的莫凡清也没有出现。


    同样倒推，唯一的变量就是那天自己出现在了教学楼，在王慕青和莫凡清对峙的时候，让对方注意到了自己。


    游惊雾的眉头越皱越紧。


    一切都错了，仿佛在朝着未知的方向走去。


    而导致这一切错误的根因，还是他自己的无心之举。


    想到这里，游惊雾不可避免地愈发烦躁了。


    对于这个世界，他一直没有任何归属感，哪怕现世没什么值得牵挂的，但他依旧想回去。


    而据他的推断，只要等这个世界的主角剧情线走完，他应该就可以回到自己的世界。


    因为这个猜测，他甚至故意不去参与故事线。


    按理说，没有恶毒炮灰搅合主角的感情，主角的感情线应该推进得更顺利才是。


    他没想到结果恰恰相反。


    难道要去走书中的恶毒炮灰线，插足主角的感情线，才能推动剧情的发展么？


    一想到要去和那几个傻蛋主角互动演戏，游惊雾的眉头就皱得更紧了。


    不，他可不想为了一个猜测牺牲自己的自由。


    与其这样，不如继续静观其变，大不了之后躲着主角团躲得更小心些。


    想通这点，他三下五除二解决掉手里的面包，拍掉手里的面包渣，用纸巾细细擦拭手上沾到的面包油，随手将垃圾扔进垃圾桶，便朝着图书馆走去。


    接连在图书馆泡了三天，直到周五他接到谢雅松的电话，他才想起来要回谢家见父母的事儿。


    虽然谢雅松不待见他，但表面功夫还是做足了的，还派了司机在校门口接他去谢家。


    目的地是一个庄园，他透过窗外看去，发现周遭都是欧式建筑，环绕坐落成一个大圈。不过这些建筑都被锁在一道大门里，旁人不可窥见。


    但今天大门却是大大方方地打开，任人窥视。大门落地处甚至还铺着红毯，红毯两端站着两排仆人，像是时刻准备迎接重要来宾，约莫有二三十人，看着很豪横。


    若是普通人来了，可能会望而却步。


    游惊雾倒是没什么怯场的，从车上下来，踩在红毯上，自如地走过去。


    这段剧情应该发生在中午的食堂，而不是教学楼的厕所。


    而且对象应该是主角受王慕青，而不是作为路人的他。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游惊雾皱眉。


    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莫凡清就不耐烦道：“好了跟班，现在立马去给我买饭，本少爷饿了。”


    游惊雾心情比昨天得知身负巨额债务时还糟糕，他没想到故意躲剧情，居然也能沾上神经病。


    见对方没动作，莫凡清语气更暴躁了，烦躁地挠挠头发，没好气道：“昨天你屁颠屁颠跟在谢雅松屁股后面倒是开心，本大少叫你买个饭就这么不情不愿，难不成本少爷，还比不上区区一个谢雅松？”


    他昨天找了跟班一天，愣是没发现对方的影子，刚说这人还真会躲，就在学校表白墙看到了他的照片。


    照片里游惊雾和谢雅松并排行走，因为只是路人抓拍，照片有些模糊，但还是难掩两人出众的身姿。


    游惊雾穿的白衬衫黑西裤，普通的装束包裹住略显单薄瘦削的身体，拍摄的时候可能对着阳光，照片曝光过度，蒙上一层白光，照到的小半张脸愈发显得冷白，增添了几分神性。


    相比起游惊雾的松弛神性，站在他旁边的谢雅松或许是因为看见了偷拍的人，目光更显锐利，直接看向了镜头，强势的气息态度几乎溢出照片。


    莫凡清看到这张照片的时候，肺泡都要气炸了，感觉自己受到了深深的挑衅。


    他这么帅气多金，风流倜傥，还能比不过谢雅松那个strong面瘫哥？


    小跟班要是敢应声说是，那估计不是眼瞎，就是脑。残。


    莫凡清默默在脑海构思小跟班嘴贱后，要予以他什么样的惩罚。


    游惊雾看他邪恶的表情，就知道对方误会了，难得解释了一句，“谢雅松是我哥。


    莫凡清狠狠皱眉，“你和他还称兄道弟上了？”


    “亲哥。”


    “甚至还见了父母，拜了把子？”


    游惊雾：“……”


    他和这位大少爷不在一个脑回路上，说了也是白说。


    莫凡清烦躁地挥挥手，“行了，我不管你和谢雅松是什么关系，在我这里，你只是我的跟班。”


    他手撑在洗手台上，眼睛斜看着对方，嘴角微勾，表情桀骜，“我现在就要吃饭，你去给买，就现在。”


    看来还得自己好好做做计划才行。


    苏愿慢慢走着，心里做好了打算，然后才抬头，步伐稍微快了一点。


    穿过人群，苏愿终于来到了目的地。


    洁白的灯管拼成了花体英文“Seraph”，灯牌的两侧有一对洁白的小翅膀。


    十分圣洁。


    灯牌下面是同样澄净的玻璃门，但是看不清门里面是什么。


    苏愿推开门，没有走大路，反而拐进了一旁的小道。


    等走到小道的尽头，又是一扇门。


    他打开门进去，立刻被浓重的酒味和喧嚣包裹了。


    一个人看到了苏愿，愣了一下，继而又笑起来：“呦，爱神，好久不见，终于肯回到我们‘撒拉弗’了！既然如此，今天就罚你为我们酒吧工作一个通宵吧！”


    第 130 章   好孩子


    苏愿是个坏孩子。


    这是他在自己五六岁的时候就明白的事。


    “小愿，为什么要挑拨弟弟妹妹打架？”大人弯腰看着五岁的苏愿，语气中带着一点责备。


    苏愿第一次听到了“挑拨”这个词，并快速理解了。


    于是他说：“舅舅，对不起。可是……这是我听过年的时候来的那个叔叔说过的话……”


    大人立刻理解为小孩子的有样学样，并把迁怒的对象转移到了聚餐时的那个亲戚身上。


    任务来的突然，游惊雾一时没反应过来：【啊？要要把别人弄湿？】


    不知道为什么，系统的声音生硬：【是的，请别人帮你拿衣服，可以表现出宿主的可怜无辜，如果是王慕青白昭项驰，可以加快你加入他们小团体的几率，如果是莫凡清，可以展现出宿主蛮横的一面，从而达到让莫凡清不舒服。】


    听完系统的解释，游惊雾明白了，他摸了摸自己放衣服的柜子，果然没有了。


    没办法，他只能打开一个小缝隙，把他们全部喊了个遍。


    结果只有白昭正好出来洗手听到了游惊雾的声音，他扭头看了看坐在宿舍里面的项驰他们，不动声色地拉上门问道：“怎么了？”


    听到是白昭的声音，游惊雾一激灵，说实话他有点害怕白昭的，他听白昭说话，语气总是冷冷平淡的，听着就好凶，没有人情味那样。


    但是现在喊到谁就是谁了，游惊雾咽咽口水，小心地从缝隙里露出一双水润润的眼来：“我忘记拿衣服进来了，你能帮我拿一下吗？”


    白昭视线往里面看了眼，不知游惊雾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露出了锁骨那块，还有水珠在上面打转。


    白昭眼神直勾勾地盯着看了好几秒，游惊雾在里面有一只手拿着花洒，热水碰洒在小腿上，痒的游惊雾时不时要挪挪蹭蹭。


    “白昭？你还在听吗？”


    游惊雾感觉上半身冷冷的，下半身暖暖的，想抖也只是抖上半身，他想继续回到温暖的水中了，所以白昭快说话呀！


    白昭喉结滑动，不知是被溢出来的水蒸气给弄的，口干舌燥，咽了好几下口水才说话：“啊，衣服啊，在哪？”


    游惊雾一听就知道是白昭雾意给自己拿了，立马说道：“就在我床上呀，你看看有没有。”


    白昭嗯了声，转身进去。


    踩着楼梯上去看，白昭看到了游惊雾的衣服，就放在床角那里，明明在下面都不需要垫脚就能拿到了，白昭偏偏要爬上来。


    在游惊雾的床铺上走过，裹挟起一股香味，白昭鼻尖不由自主地嗅闻，一下就认出来了，是游惊雾身上的香味。


    白昭的动作自然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力，王慕青就这么看着白昭爬上去又爬下来，才皱着眉问道：“你在游惊雾床上做什么？”


    白昭从床上下来，没说话，只是举了一下手中的衣服，意思不言而喻。


    项驰道：“你要给游惊雾拿衣服？他怎么不喊我。”


    白昭没说话，只是一股劲儿地走进阳台，然后关上门。


    项驰看着白昭不说话的样子，心里怀疑他们两个有什么事瞒着自己的。


    白昭来到浴室门口，还故作绅士地敲门：“游惊雾？衣服我给你拿来了。”


    如果忽略他故意站在门口，只要游惊雾一开门，哪怕是一点点，都能看到的站位，那白昭还真是一个雾于助人的绅士。


    游惊雾踩着热水玩，听到白昭的声音，打开门，伸出手去：“谢谢你呀。”


    白昭只是恍惚看了眼，就连忙把眼睛闭上了，满脑子只是觉得一片白，加上那点粉。


    他滚了滚喉结，热气蒸的他都开始觉得热了，忍不住皱眉想，游惊雾把水的温度调的多高，他站在外面都感觉到热了。


    游惊雾攀上白昭的手臂，因为要完成任务，手故意弄的湿漉漉的，从白昭的手腕，攀上手臂，把白昭的手臂衣服都弄湿了。


    游惊雾已经感受到了手下衣服的湿润，在听到任务完成那瞬间，就立马把手收了回来，一秒都不敢停下来。


    白昭也回过神来了，看着自己手臂衣服湿润的那一大块，再看看已经被关上的浴室门。


    他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就这么站了几分钟，突然轻笑了一声：“游惊雾，你这个坏家伙。”


    水声淅淅沥沥，游惊雾在里面完全没有听到白昭说话的声音，他光顾着自己开心去了。


    又完成一个任务，嘿嘿，现在再来一个任务，他就能攒满十个了!


    在游惊雾自我高兴的时候，系统出来，慢悠悠地泼了一桶温水下来：【游惊雾，任务八还没完成呢。】


    【啊……是哦，我忘记了】游惊雾嘴角一下撇下来了：【还要多久才能完成呀。】


    系统道：【你洗完澡出去了不就可以直播了？那样任务很快也可以完成了。】


    游惊雾哦了声：【对哦！莫凡清已经在帮我弄直播的东西了，只要我出去就可以直播了！那我要快点才行！】


    看着动作加快的游惊雾，系统无奈地摇头。


    擦干身体穿上棉睡衣，游惊雾就出去了，把衣服放进洗衣机后，打开阳台门，兴奋地问道：“莫凡清，准备好了吗？”


    听到游惊雾的声音，莫凡清回头：“好了，你过来坐，我给你调下位置。”


    莫凡清扶着游惊雾的肩膀，把他慢慢带到凳子上坐着。


    直播用的不是游惊雾的手机，而是莫凡清的平板，相对于手机来说，平板会更好一点。


    这是游惊雾的第一次直播，他是相当兴奋啊，但还是乖乖听莫凡清的话，坐在椅子上等着莫凡清调好。


    莫凡清根据游惊雾坐的位置调整了一下后，道：“可以了，那我按开始了？”


    游惊雾猛地一下坐直，紧张的话都结巴起来了：“等，等等！我，我的作业还没有拿出来呢。”


    王慕青早已经给游惊雾准备好了，游惊雾刚说完话立马就把作业课本给递过去了。


    游惊雾摸索着接过作业，软着声音道：“谢谢你们。”


    莫凡清嗯了声：“不用谢，我帮你打开？”


    游惊雾坐的端正，重重地点下头：“嗯！”坐回座位上，莫凡清还在因为游惊雾那个笑而失神，游惊雾坐在他后面，要看的话得要转身才行。


    莫凡清喉结滚动，抬手遮住嘴角。


    上午的课上完，下课铃声一响，大家就着急忙慌地出发去抢饭了，游惊雾也抓着自己的导盲杖，生怕慢了一秒。


    还没走到门口，就被班主任喊住了。


    “哎游惊雾，你等等。”


    听到老师的声音，游惊雾乖乖停下脚步，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老师？怎么了？”


    班主任刚下课的模样，背着包，道：“跟我来办公室吃吧，早上领导开会，交代要照顾一下你，现在刚下课人这么多，等下摔倒了就不好。”


    游惊雾一听，立马摇头：“不用了老师，我跟白昭他们去吃就好了，不用麻烦您的。”


    游惊雾最怕的就是这种事情了，他不想让自己变成一个麻烦。


    老师也不想强人所难，她也知道如果硬逼着游惊雾去的话，尴尬的只会是她。


    “哦，白昭他们跟你一起啊？那还好，那白昭项驰，你们几个要照顾好游惊雾同学知道吗？不要欺负人家。”


    王慕青含着笑点头：“放心吧老师，有我们在呢，没人会欺负游惊雾的。”


    老师的课余时间也不多，交代了几句后就离开了，游惊雾紧绷的心弦才松懈下来，轻轻松了口气。


    游惊雾以为自己的动作做的很小心，不会被人注意到，但没想到白昭把他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下一秒，他就听见白昭淡淡的声音：“怎么了？害怕老师把你拉走？”


    游惊雾怔了下，抿了下唇：“啊，怕麻烦了老师。”


    白昭伸手揉了一把游惊雾的脑袋，把他的头发摸得乱乱的：“不嫌麻烦我们？”


    游惊雾眼睛亮亮，语气颇为骄傲：“我们是好兄弟！”


    游惊雾说完后，几个人都愣住了，好几秒没说话，沉默的空气让自信满满的游惊雾渐渐地笑不出来了。


    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劲后，游惊雾颤巍巍地开口：“我们，还不算是兄弟吗？”


    游惊雾的话实实在在让他们几个脑子都停止思考了几秒。


    “好兄弟，我们是好兄弟。”


    眼见着游惊雾脸上的表情越来越不安，王慕青开口了：“说得对，我们是好兄弟，哪里来的麻烦不麻烦的。”


    游惊雾松了口气，面上惶恐不安的神情不见了：“你们怎么一直不讲话，吓死我了。”


    白昭眼神放到游惊雾身上，似乎是真的受到了惊吓，脸色比之前还白了不少，唇上的粉也褪去，此时才慢慢恢复过来。


    说话声音轻轻柔柔的，生怕声音大了下一秒给他们吓走一样。


    白昭心中无奈：“说的对。”


    项驰面色变了好几下，才跟着王慕青的话道：“说得对，我们都是好兄弟。”


    游惊雾露出一个笑来，重重地点下头，然后骄傲地和系统说：【系统先生，我说了吧，都是好兄弟，我看的书果然没错。】


    系统看着几人的表情，发出几声冷笑，没再说话。


    游惊雾一直吃的都是一楼的饭，对于他的经济情况来说，一楼的饭是最合适的，而且一楼窗口很多，每天的菜都不一样的，所以怎么吃也吃不腻。


    打完饭后游惊雾小心地走回去，刚刚听到收款机的提示音，他的饭卡只剩下五百块了，但十一月才刚刚开始，他要怎么撑过这个月？


    政府打钱是按一个月一个月的打，一个月一千块，现在才十一月十号，还有二十天呢。


    游惊雾坐到椅子上，忍不住叹了口气。


    项驰他们一直跟在游惊雾身后，听到游惊雾的叹气声，走过去问道：“怎么突然叹气了？”


    游惊雾撑着下巴，果然钱是世界上第一大难事，一说起这个他连吃饭的心情都没有了。


    “我刚看了我的饭卡约，竟然只剩下五百块了，还有二十天呢。”


    项驰疑惑：“嗯？这个月还没开始呢，怎么就剩五百？也没见你花什么？”


    游惊雾又叹气：“是啊，我也不知道，我什么钱都没花。”


    没买衣服，没买鞋子，甚至连零食都很少吃，到底是为什么呢。


    游惊雾百思不得其解，好在下一秒系统告诉他：【因为你的手机有一堆包月会员】


    游惊雾愣住，是啊，他怎么没想到手机上的会员！


    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游惊雾连忙求助：【系统先生！看了眼帮我关掉那些VIP吗？】


    系统看着各种各样的APP会员，包月都是三十块四十块的，都有十几个了。


    怪不得这些钱都没有了呢。


    【好了，已经帮你关掉了】


    游惊雾说了声谢谢，现在知道钱去哪里了，但却追不回来了，只能从下一个月开始省钱了。


    几人见游惊雾吃饭都闷闷不雾的，拿勺子的手有力无气。


    王慕青：“怎么了游惊雾？身体不舒服吗？”


    游惊雾懵懵抬头，听清王慕青说的话后又低下头去：“啊，没有，只是在想，我要怎么赚钱。”


    这个问题游惊雾可谓是问对人了，说起赚钱，白昭他们几个都是行家，从小耳濡目染。


    白昭道：“股票，投资，都能赚。”


    游惊雾没听过这些东西，理解都理解不了：“啊，这些是什么？”


    白昭简单介绍了一下，游惊雾更加萎靡了：“不行……这些都要本金，我连本金都没有了……”


    项驰正要说我可以借钱给你，下一秒就看到游惊雾恢复精神，眼睛亮亮的：“有了！我可以搞直播呀，现在直播好赚钱的呀。”


    王慕青几人对视一眼，搞直播？眉头都皱起来了。


    想开口说拒绝，但看到游惊雾兴致勃勃的样子，还是说不出口。


    项驰道：“直播？直播也行，能赚钱，那游惊雾想搞什么样的直播？”


    这下又问到点上了，搞什么直播，倒是一大难题，游惊雾没什么才艺，也不会擦边，他只会学习和听小说。


    看着游惊雾苦恼起来，白昭道：“可以做教学主播，教大家学习。”


    游惊雾嚼着米饭，嘴里含糊不清：“那样好无聊，有人会喜欢吗？”


    白昭眼神沉沉：“会的。”


    吃饭的时候，就解决了一个生存大计，游惊雾很是高兴，接下来又恢复了往日的活力，吃的香喷喷。


    游惊雾没搞过直播，但王慕青他们说这件事就交给他们就好了。


    中午时分，几人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沉默了许久的系统任务终于来了。


    【检测到宿主开启另一条道路，现在将直播线加入任务当中，请宿主注意】


    【任务七：请求白昭三人观看自己的直播，并且打赏】


    游惊雾怔住，脚步慢了几分，没想到自己的异想天开，会让任务变了，他战战兢兢地问：【系统先生，我做直播的话，不会出什么事吧？】


    系统道：【放心，不会的】


    游惊雾终于放心了，他道：【那我搞个自己的小事业也是可以的吧】


    系统：【可以。】


    得到系统的准许，游惊雾才松了口气，但是想到那个任务，他又开始苦恼起来，他要怎么和白昭他们几个说，这要怎么说得出口呀。


    游惊雾纠结的模样被他们全部看进去了，王慕青问道：“怎么了？一脸苦闷的模样。”


    游惊雾小声道：“我害怕没人看我，那样好丢脸呀。”


    项驰一听，立马道：“有我们在呢，我们会去看的！”


    游惊雾一听，眉眼弯起来：“真的吗？你们真的会去看吗？”


    王慕青：“会去看的，肯定会去看的。”


    白昭：“嗯。”


    游惊雾笑的很开心，露出白白的牙齿，在阳光下，全身都镀着一层光，连头发丝都冒着光，像是下凡的小神仙一样。


    声音轻轻甜甜的，像是西瓜味的软糖，一咬下去，就是满嘴的香甜。


    “谢谢你们，你们真好。”


    项驰他们看着眼前的游惊雾呆住了，心跳控制不住地跳，声音越来越大，像是在里面打鼓一样砰砰的。


    白昭是第一个回神来了，摸了下鼻子，眼神懊恼自己竟然失神了。


    项驰还啥雾着：“没，没事，我们应该做的，哈哈——”


    王慕青回过神来后，也是摸摸头发，缓解一下自己失神的尴尬。


    回到宿舍后，游惊雾没听见任务完成的声音，就问道：【系统先生，我的任务还不算完成吗？】


    系统：【还没有，他们三个还没有看你的直播也还没有打赏】


    游惊雾哦哦了声，那这个任务只能等晚上才能完成了。


    莫凡清最后一个回到宿舍，游惊雾一听开门的声音，就立马说道：“莫凡清？是你回来了吗？”


    莫凡清抬头，看着从床上露出一个头的游惊雾：“是我，怎么了？”


    游惊雾咽咽口水，有些紧张：“今晚，今晚我想开直播，你能不能来看呀？”


    莫凡清呆滞：“你，想开直播？开什么直播？”


    游惊雾：“我想开教学直播，就是教大家怎么学习呀，我已经没多少钱了，所以想兼职一下。”


    但因为他的情况特殊，能适合他的兼职真的很少很少。


    莫凡清哦了声，看向宿舍的其他人：“他们都知道了？”


    游惊雾：“嗯嗯，白昭他们也会来看的，你来嘛？”


    游惊雾都说到这份上了，莫凡清哪里还有不去的道理，他看着游惊雾乖乖望着他的模样，怪心思突然上来。


    “仅仅是教学主播可赚不到钱啊，游惊雾，你得穿个小裙子，那样才有热度，才有钱。”


    他听到清楚的一声叮，那是直播开始的声音，游惊雾呼出一口气，稳住自己激动紧张的心情，声音颤抖着介绍自己。


    “大家好，我是游惊雾，是一名学生，现在，我来带大家一起写作业。”


    游惊雾不会直播，这短短几句话，在他心里已经演练过很多次了，说完之后，他就拿着自己的作业开始做了。


    莫凡清几人都蹲在直播间，或者说，这个直播间，除了莫凡清他们几个以外，没有其他人了。


    莫凡清操作了一下，游惊雾的这个直播间，除了他们几个能进以外，其他人都不能进了，哦，还除了他们请来的一些人。


    网络戾气大，游惊雾本就心思敏感一些，要是有些人口不择言，游惊雾的手机又是直接念出来的。


    游惊雾开直播是想赚钱，想让自己快雾，所以莫凡清他们绝对不会让这种言论出现的。


    游惊雾带着耳机，手机会把每条弹幕都念出来给他听。


    ——谢谢主播！主播好厉害，我一下懂了！


    ——原来是要这样做呀，谢谢主播~


    游惊雾听着大家夸赞自己的话，手的动作停了停，有些疑惑道：“大家，都看得懂我的盲文吗？”


    游惊雾的话让几人敲打敲打的手停下来了，啊哦，完全没想到这层面来。


    宿舍沉默几秒后，白昭道：“现在平台出了一个翻译功能，大家看的都是翻译后的。”


    游惊雾恍然大悟：“哦——现在都好发达呀，还有这种翻译功能。”


    游惊雾抿起一个笑容来：“谢谢大家的喜欢。”


    白昭手指动动，打赏一万，瞬间成为榜一。


    项驰几人也不甘示弱，疯狂切号打赏。


    游惊雾耳机一直传来谁谁谁打赏的提示音，同时传来任务已经完成的声音。


    他立马就知道，是白昭他们打赏了，在听到任务完成的声音后，他就立马说道：“你们不用给我打赏，不用给我打赏的。”


    项驰一边付钱一边道：“啊，好，雾雾要火了，好多人啊。”


    游惊雾闻言，羞涩笑了下：“是吗，这个平台流量好大呀。”


    莫凡清笑了声：“是啊，流量好多的。”


    耳机里大家的夸赞跟不要钱似的撒过来，听的游惊雾脸上的笑越来越大，也越来越红了。


    白昭盯着手机里的游惊雾，手机的游惊雾和现实的游惊雾看起来不太一样，像是加上了一点朦胧一样，整个人都带上了些神秘色彩。


    当他们打赏一个带着特效的礼物出去时，一双Q弹的猫耳朵就出现在游惊雾脑袋上。


    游惊雾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有人送了礼物，还特意转头问项驰他们，是不是他们送的。


    得到不是的答案后，游惊雾转头认真看着屏幕，语气认真一字一顿：“谢谢你们的礼物。”


    说完还觉得很害羞，红着脸快速低下去了。


    这个特效的留存时间很长，游惊雾低头，猫耳朵也跟着抖了几下。


    白昭他们好像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带着特效的礼物一个加一个的送，尤其是这个小猫的，送的最勤快了。


    懵懂的眼神配上各色的猫耳朵，真的萌的鼻血狂喷。


    游惊雾不知道直播了多少，但他只知道耳机里的声音就没听下来过，送礼物的声音，还有大家夸赞自己的声音。


    渐渐地，游惊雾写作业入了神，就不怎么抬头了，只是认真地写作业，直到写完最后一个字，游惊雾才松了一口气。


    盖上笔帽，软软对着屏幕一笑，露出白色牙齿来。


    “今天的直播就到这里啦，谢谢大家喜欢！”


    青年的眉头微微蹙起，像是不适应这样的环境。


    是游惊雾。


    苏愿的心里骤然坠下一块石头。


    他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