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三合一】绝杀老特拉福德
【观众朋友们下午好, 欢迎收看2003/04赛季英超联赛第六轮的比赛，本赛季曼联与阿森纳的首次会面将在老特拉福德球场进行。天空体育为您现场直播。】
跟随队伍，乔纳森牵着小球童的手走进场地。
球迷的呼声涌入耳朵, 他抬头环视看台。视线经过阿森纳的远征军球迷们，乔纳森看到他们给他拉起了横幅。
“碾碎他们！乔乔！”
听起来像杰克·威尔希尔的手笔。
乔纳森笑了笑, 视线继续移动, 最终落在大屏幕上。在那里他看到了他自己，和前面的博格坎普还有亨利比起来，还显得很稚嫩。
双方球员分列两边，队长维埃拉和基恩找主裁判猜硬币挑边。
阿森纳今天运气不错, 得以率先开球。
现场DJ带着曼联的死忠们挨个喊出球员名字激活看台气氛。维埃拉把球丢给博格坎普, 博格坎普来到中线, 随后对乔纳森招手。
“乔乔, 过来。今天你开球。”
冰王子说着将球在摆好：“没有什么高深的战术，只是临时起意, 图个美好的寓意。”
乔纳森很是惊讶。
他小跑过去, 同时伸手指向自己：“我吗？”
“对。”博格坎普非常肯定地说，“我相信你，尽管开。”
以乔乔的能力，如果他把球开给对手那才是稀奇呢，博格坎普心想。
随后他退回自己的位置, 给了乔纳森一个大拇指：“去吧。”
“好哎！”
少年笑着答应下来，在球前站定。
维埃拉支持博格坎普的决定，他和吉尔伯托·席尔瓦对视一眼，同时冲他点点头。
乔纳森左脚踩在球上随意拨了拨, 看向主裁判。
主裁判掐表计时，5、4、3……
[哔——]
哨声响起, 乔纳森抬脚将球开出。
比赛正式开始。
*
时间倒退回三天前。
主教练办公室里，阿尔塞纳·温格看着战术板上的阵容，神色晦暗不明。
让乔纳森首发出战曼联绝不是脑袋一热想出来的，这是他根据实际情况深思熟虑后做出的决定。
由于后防大将索尔·坎贝尔近期父亲去世请假回家无法出战，温格只好排出吉翁和杜尔的中卫组合，而曼联则人员齐整。因此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阿森纳还没开始就落入下风。
后防实力被削弱，想要在老特拉福德拿分，那就要从中前场把实力加回来。
对温格来说，龟缩是不可能龟缩的，即使要在曼联的地盘挑战曼联，他也一定要打出属于自己的美丽足球。
所以，该怎么办呢？
思来想去，温格决定走一步险棋。
提前两轮他联赛他就开始试验一套全新的站位：四名后卫，三名中场，三名前锋。
和442的阵容比起来，这样显然更具攻击性。
四名后卫：劳伦，基翁，杜尔阿什利·科尔；三名中场：维埃拉，吉尔伯托·席尔瓦，永贝里；而三名前锋则是亨利，博格坎普，还有乔纳森。
吉尔伯托·席尔瓦位置拖后，和中卫一起协防，承担分球的责任，维埃拉和永贝里则重点关照肋部，为前锋提供支援。
这样的话，尽管对中场的保护不如四名球员，但前场冲击力更强，再加上弗格森对乔乔还不熟悉，一定程度上可以起到以攻代防的作用。
温格给这场比赛定下目标：保平争胜。
*
与此同时，训练场上，乔纳森刚做完两组任意球训练。
在用了假人做人墙的情况下，他对球门前35-25码位置的任意球精准度只能达到35%左右，无论是直接射门还是战术找人。对高度和角度的把控存在偏差，这也是他最近正在苦恼的问题。
还要再加把劲，努力训练啊。
看着球门立柱边上铺满一地的训练用球，乔纳森心想。
这时，另外一组的基翁和维埃拉朝他走了过来。
“嘿乔乔！你结束了吗？”维埃拉挥舞着一根荧光绿色的弹力绳大声问。
“常规部分结束了，但我还想再练练。”乔纳森回答，“我的任意球命中精准度只有35%，太低了。”
“加练好啊。”
维埃拉说着勾住少年脖子揉乱他的头发。
“但是乔乔，你不能把自己累着，和曼联的比赛你是首发，很耗费体力的。”阿森纳队长叮嘱道。
“就是为了比赛才要……”
“放心，你才刚上一线队，罚球顺序还排不上号。”基翁突然插嘴说，“在你没来前亨利是第一主罚手，顺位是永贝里，再往后是吉尔伯托。这赛季要不要重新排序还不确定。”
泼冷水吗这不是。
维埃拉翻着白眼推搡了基翁一把：“别听他的，乔乔，这家伙总不说好话。任意球该练就练，但是慢慢来。等你准确率上去了，说不定我们还能制定个战术什么的。”
乔纳森点了点头。
“明白就好。”维埃拉满意地拍了少年肩膀。
随后他一拍脑门，似乎想起来个很重要的事来：“差点忘了，乔乔，我跟马丁找你主要是想强调一件事，关于曼联。”
“曼联？他们怎么了吗？”
“那些家伙这了抢球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基翁咬牙切齿地说。话里明显带有极其浓郁的个人情感。
维埃拉表示赞同。
“别把他们当成朋友。”他知道乔纳森喜欢到处交朋友，于是警告道：“如果有人欺负你，你就大叫。千万别自己忍着，到时候我们都会去帮你。”
欺负我？
乔纳森眨了眨眼睛。
在他的认知里，尤其是到了球场上，还没人能欺负的了他。即使对面是曼联他想也没什么可怕的。
不过想归想，少年还是笑着感谢了维埃拉和基翁的好意。
“我知道啦，如果有情况一定喊你们给我撑腰！”他说。
“Thats my boy！”
维埃拉最后揉了一把乔纳森的头发，和基翁满意的离开了。
他们走后，乔纳森把散落的训练用球都收起来，然后在计划表里划掉两组加练。
队长的提醒有道理，他不能太急功近利，提高精准度是很重要，但保存体力才能以最好状态应对和曼联的比赛。
这时亨利的声音突然从后面响起。
“我看到帕特里克和马丁刚刚来找过你，乔乔，他们都说了什么？”法国前锋看似不经意地问道。
“就说了些和曼联比赛的注意事项。”乔纳森转头笑笑，回答说，“他们要我警惕点，如果被欺负了就大声叫他们。”
亨利对维埃拉和基翁的说法不屑一顾。
从加盟阿森纳起，他参加过不少次和曼联的大战，也经历过双方大规模的冲突，但每一次他都能全身而退。
蒂埃里·亨利向来不提倡用暴力解决问题。
“别听那两个家伙的，他们是战斗狂。”
他抬手把少年额前的卷发压向头顶，然后松手。看着它们弹回原位并又些凌乱地铺开，亨利心情得到了极大的放松。
“如果你被欺负了，最好的方式是去找裁判。”法国前锋补充说，“你要是受伤了，就把伤口展示给他看。”
英超的裁判虽然时常眼瞎，但也不至于完全黑白不分。大部分时候投诉还是有用的。
“嗯！明白！”
少年做了个完全不标准的海军礼，亨利哈哈大笑起来。
“也不知道跟谁学的。”他弹了乔纳森的额头，“一点也不酷，下次跟我做这个。”
说着亨利抬起右手，食指中指并拢，颇为潇洒的在眉峰处一挥。
“这才帅。”
说着，他很嘚瑟地冲乔纳森挑眉：“看清楚了吗？”
乔纳森笑起来。
“清楚！”
其实，亨利的动作也不标准，比起海军礼他这个更像童子军礼。
所以说，在‘谁把乔乔带坏了’这个问题上，追根究底，恐怕更衣室的每一位都脱不开干系。
*
比赛日，乔纳森起了个大早，但有意比往常更晚吃早饭，午饭则只吃了平时的1/3。
距离开始还有两小时，阿森纳的大巴载着球员们从酒店去到老特拉福德球场。
车子经过广场，有曼联球迷身披队旗高唱队歌。
伴随着‘滋滋’的声音，几支烟花棒被丢到了阿森纳的大巴车上。
是的，英超双雄争霸就是这么疯狂。
跟着老大哥们走进客队更衣室，乔纳森好奇地四处张望。在他的随队经历中老特拉福德是一片空白，这是他第一次来到曼联的主场。
更衣室里，已经有阿森纳的工作人员提前进行了布置，每个人的东西整整齐齐摆在柜前，上方悬挂着阿森纳的队旗。
“这地方还是破破烂烂的，几年了都没变过。”
维埃拉嘟嘟囔囔抱怨着把背包塞进柜子，然后拿出绷带，给自己的各关节缠上保护。
“Boss呢？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去热身？”他问。
“我相信很快了。”大卫·邓恩走进来回答说。他今天也跟队来到了老特拉福德，不，应该说他每次都会跟队前往客场。
在乔纳森看来，比起副主席，他做的事让他更像球队经理。
“阿尔塞纳还有话要对你们说，稍等下吧，他很快就会过来了。”邓恩说道。
乔纳森换好了装备，拿过一颗球在更衣室里颠着，这是他最喜欢的赛前放松方式。
就在这时温格拿着一份文件快步走了进来。
“曼联的首发名单出来了。”他说，“情况有变，索尔斯克亚今天不上，弗格森跟我想到一起去了。”
什么叫想到一起去了？
维埃拉皱眉看过去，问道：“那谁踢贝克汉姆的位置，还是说曼联今天也换了阵型？”
温格摇了摇头。
“阵型还是原先的4351阵型。索尔斯克亚因为流感所以没进大名单，取代他的是新7号，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
乔纳森愣了半秒种。
他记得这个名字，在他打入英超处子球的那天，维埃拉带来的记者简报上提到这位罗纳尔多也进了球，并且贝克汉姆为他的表现感到震惊。
当时铺天盖地都是报道，还有人把他们放在一起比较。
年龄相仿，同期来到英超，又在同一天收获进球，还都头顶小卷毛……不少小报、例如《太阳报》已经给他们冠上双雄争霸的接班人的名头。
杰克·威尔希尔还为乔纳森鸣不平来着。
着他心里，乔乔就是世界上最棒的球员，不接受任何反驳。
“嘿乔乔！上个月你进球那天他不是也进球了，结果今天你首发，想不到他也是。真是特殊的缘分，你说呢？”永贝里挤挤眼睛调侃道。
“是啊，说不定上帝想让我们见面。”乔纳森笑着回答。
这不是场面式的假话。
他真的开始对曼联7号感兴趣了。
“现在的问题是，c.罗纳尔多顶替了索尔斯克亚的位置，弗格森的战术也会得到相应的调整。”温格把讨论拉回正轨。
“那我们怎么办？”
“先按原计划进行，看看他们想怎么踢。否则贸然改变打法，我们就自己打乱了自己的节奏。”温格说。
“现在去热身吧，专注自身，别让球迷影响了你们。”他补充道。
乔纳森应了声，和博格坎普他们一起走向球场。
希望那个克里斯蒂亚诺也在，他想。
*
乔纳森的希望落空了，克里斯蒂亚诺并没有和他们在同一时间到场上热身。
远远地，几名曼联的替补队员在热身，而看台上的球迷们则为阿森纳的球员们送上嘘声。
还没开赛就听到这样大规模的嘘声，挺稀奇的。
很快热身完毕。
乔纳森返回更衣室，换上属于自己的25号战袍后，他往球袜里塞好护腿板。那是他拜托俱乐部定制的，左腿那个画着他和社区大家还有墨菲先生和温格先生的合影，右腿那个则是他和小狗波波的画像。
这些都能带给他力量。
“时间快到了！”有工作人员喊道。
乔纳森跟着队伍走进老特拉福德球场的球员通道。和大多数球场相比，这里稍显狭窄，双方球员即使站在通道两侧也相距不远。
于是从这里开始，气氛就有些剑拔弩张。
不过这也是个好机会。
乔纳森朝着曼联的队伍望去。
站在首位的自然是队长基恩，后面紧跟着球队的后防大将们：里奥·费迪南德，加里·内维尔，还有约翰·奥谢。
乔纳森的视线从每一位曼联球员身上划过，最终在队伍的末尾，他找到了曼联的新7号。
那是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少年，个子比他要高一些，深色卷发整齐梳在脑后，相貌英俊，看上去有些不好惹，有一双棕色的眼睛。
等等……
棕色的眼睛？
乔纳森惊讶地发现，就在他打量对方的同时，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也在偷偷看他。
呀，真是凑巧呢！
乔纳森眼睛一弯冲对方笑起来，唇边两颗虎牙显现，小幅度挥了挥手算作打招呼。
是上帝给了他们这样奇妙的缘分，那么私底下悄悄表示下友好，也不是什么天大的罪过，对不对。
然而葡萄牙人却没给乔纳森同等友好的回应。在乔纳森冲他挥手的那一刻，他非常慌乱的移开了视线。
下一秒——
“克里斯你怎么脸这么红？”
面对吉格斯的询问，年轻的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不自在的扒拉两下头上的卷发，随后就像给自己打气那样搓了搓脸。
“可能是太期待导致的吧。”他说。
*
回到比赛。
[哔——]
时间刚刚走到3分钟，主裁判便吹响了犯规哨。吉格斯对吉尔伯托犯规，球权在曼联球员脚下转了半圈后又回到阿森纳这边。
开场后双方很默契地省掉了试探环节，直接进入快节奏拼抢。
乔纳森被安排在了右路，他表现得非常活跃。
维埃拉中路带球。快速判断情况后，他将球交给回撤接应的乔纳森。乔纳森转身发动边路进攻，曼联左后卫约翰·奥谢是他今天的对位球员。
奥谢身形高大，足有5.4英尺，是位爱尔兰籍球员。
面对这个大个子，乔纳森快速变换重心晃动，正要上抢的奥谢扑了个空，让他从边线钻了过去。
【机会！奥谢犯了个低级失误，乔纳森带球突破，看看他有没有机会贡献出本场比赛的第一脚射门。】
然而此刻曼联的后防可不是纸糊的，在乔纳森带球准备从肋部内切到禁区边沿时，费迪南德补位过来，凶狠地放了铲。
球出界了，乔纳森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可最让阿森纳球迷气愤的是费迪南德不会因此吃到黄牌，因为他虽然动作幅度较大，但却是先铲到了球。
并且由于费迪南德使了个小技巧，球在出界前打在了乔纳森的小腿上，所以他不仅帮助曼联解决了一次危机，还抢回了球权。
吃了经验不足的亏啊。
乔纳森抬手抹掉下颌处沾上的草屑，摆手笑着对主裁判表示自己没事，不需要医疗帮助。
现在记住了。
下次，他不会让对手再用同样的方式暗算。
费迪南德挑眉看了眼自己爬起来回到场上的阿森纳年轻前锋，记住了那个满是倔犟坚定的侧脸。
还不错嘛这孩子，他想。
*
第14分钟，曼联组织进攻，c.罗纳尔多边路带球被吉尔伯托·席尔瓦掀翻，主裁判给了曼联一个右侧任意球。
吉格斯站到了罚球点前。
乔纳森主动上前排成人墙，可没成想，到哪儿都受欢迎的乔乔这次却被嫌弃了。
“走开乔乔，到后面去！”基翁挥着手叫他走远点，均身高达5.1英尺的阿森纳人墙可不能出现漏洞。
“注意保护第二落点。如果能抢下来我们就顺势打快攻。”亨利也在把乔纳森往外赶，但他的说法明显跟和善些。
少年有些沮丧地吐了个泡泡。
还是太矮了，至少也要长到5.9英尺吧，他想，等回去一定让营养师帮他再长长高！
吉格斯开出任意球。
他选择直接射门，球划过一道弧线越过防线，阿森纳中卫杜尔头球解围，球弹地后打在后门柱外侧弹出底线。
险些造成乌龙球。
阿森纳球迷们吓出一身冷汗，乔纳森也是。他的位置角度刚好，让他能够看到吉格斯那球的全程。
幸好，幸好。
乔纳森松口气，拍了拍胸口，扬起笑脸重新回到比赛当中。
转播镜头捕捉到了这珍惜的一幕。
【哈哈！真可爱啊。阿森纳的年轻前锋好像从漫画里走出来的人物。】解说员不留余力的夸赞着。
他不是阿森纳球迷，但在这种时候，他会使用另一重身份：英格兰球迷。
乔纳森注定会是三狮军团的成员。
所以，夸一夸怎么了。
*
第24分钟，阿森纳中场拦截成功，发动快速反击。
吉尔伯托·席尔瓦直塞亨利，亨利边路带球，甩开加里·内维尔后，他横敲中路。
阿什利-科尔前插接球，禁区弧前左脚大力低射被费迪南德挡出，球无人控制。
乔纳森看准时机后点切入，在奥谢的鼻子底下来了一脚射门。可惜，球偏出球门范围。
哎呀！
少年顺势跪地，气恼地锤了下面前草皮。
就差一点点！
随后乔纳森站起来，临走前对草皮道了歉：“对不起啊，下次不会这么用力了，希望没有弄疼你们。”
路过的加里·内维尔：？？？
他听错了吗？
这小子刚刚是在跟草皮说话？
是的，乔纳森会跟草皮说话，而且他不只跟草皮说话，他跟所有东西说话。
就像温格先生家里的家具们，在乔纳森住进去的第二个星期就全都拥有了自己的名字。
乔纳森从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
第27分钟，阿森纳中场组织进攻被反抢，球再次来到罗纳尔多脚下。
面对阿什利-科尔的封堵，克里斯蒂亚诺连续作出踩单车动作，阿什利-科尔心烦意乱，为阻止他突入禁区，阿森纳后卫将他放倒。
曼联再获任意球。
吉格斯在角旗区附近开出任意球，莱曼门前没有摘到球，后点包抄的范尼在门前4米处头球攻门落在球网上。
莱曼拿球，趁着曼联后场空虚，他迅速开出大力手抛球。
【好机会！】
乔纳森得球后转身加速，看了看左右情况后，他直塞给前场的博格坎普。
紧接着——
“呀！”
把球传出去后不到10秒，有人从后面把乔纳森铲翻在地。这一脚直接踢在他右小腿侧面，没有护腿板的保护，疼痛由点及面向外发散开。
[哔——]
主裁判吹哨暂停比赛，乔纳森要看着博格坎普在禁区前停了下来。
唉，他还能坚持，干嘛吹停比赛，这是最有可能进的一次了。他可惜地想。
亨利从边路跑过来：“乔乔你怎么样？”
“刚才超痛，现在好多了。”少年扁扁嘴，朝亨利伸出手。
“Titi我起不来。”
法国前锋把人拉起来，检查完伤情后，两人一起看向主裁判。
这次总是犯规了吧。
于是，今天第400次代表曼联出场的基恩领到黄宝石卡一张。
第39分钟，球权再到阿森纳这边。维埃拉后场出球，乔纳森回撤接应，晃过奥谢后他送出斜传。
费迪南德，基恩接连阻拦失败，然而博格坎普在门前点球点处打高。
上半场补时给了3分钟。
不过两边都没再得到什么好机会，带着0-0的比分，双方进入中场休息。
下半场易边再战。
温格和弗格森都没有换人，且双方的攻势都有增无减。
“我们不需要改变打法，现在的完全够用，你们上半场踢得非常好，距离进球一步之遥。好好休息，下半场还这样来。乔乔，你可以多尝试走外线，曼联队肋部的防护很严，下底传中是个好选择；亨利，丹尼斯，我希望你们能穿插着跑位，有人回撤就要有人顶上去……”
更衣室里，温格这样对球员们吩咐道。
此时此刻谁也没有想到，这场比赛的下半场将出现怎样惊心动魄的情况。
从第54分钟开始，一直到底73分钟，双方几次出现局部争吵，黄牌不断。
先是阿森纳中卫杜尔踢中范尼小腿被黄牌警告，随后曼联前锋福琼反抢维埃拉吃到黄牌，他自己也因为这下受伤，暂时下场休息；紧接着基翁飞铲福琼为维埃拉出头，主裁判再次亮出黄宝石卡。
老特拉福德嘘声四起。
第75分钟，乔纳森接吉尔伯托传球，右边路带球到底线，甩开奥谢后起脚传中。球飞向禁区后点，可惜博格坎普被费迪南德卡住身位，无法赶到。加里·内维尔底线得球，大脚将球解围。
趁着这次比赛暂停，弗格森用弗兰换下左边路被乔纳森爆破一整场的奥谢。
他现在身上已有一张黄牌，如果再被那孩子过一次，恐怕会气到失去理智被红牌下场。
弗格森不敢冒这个险。
第78分钟，‘好戏’上演。
曼联后场控球，边路发动进攻。罗纳尔多把球交给套边上来的弗兰，弗兰看准机会传了个漂亮的身后球，维埃拉几乎可以想象到被进球的场景，但范尼没有停好球，失去了单刀机会。
半分钟后，逃过一劫的维埃拉动作稍大，放倒了曼联前锋福琼，主裁判本打算口头教育，但在曼联众人的抗议下又把他叫到跟前亮出黄牌。
“这不公平！您没有自己的判断吗，我接受了批评，为何要改判黄牌？”维埃拉冲到主裁判面前大声抱怨，时不时还夹杂着几个法语单词。
主裁判并未给出解释，只是不停地伸手阻挡维埃拉，并警告他和他身边的阿森纳球员们回到位置上。
以基恩为代表的曼联球员则在一旁冷嘲热讽。
双方爆发了一小波冲突。
乔纳森站在稍远一些的位置，不知所措地看着冲突中心。
他想要去帮忙，至少分开正在推搡的众人，但是想起亨利的告诫，再加上这时阻止可能会被冠上‘软弱’的评价，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视线偏移，乔纳森突然注意到曼联的新人，那个罗纳尔多也正站在外围，茫然地看着正在互相推搡的球员们。
他们再次对上了视线。
隔着人群，乔纳森给了对方一个无奈的笑，同时耸耸肩。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这次给了回应，他整了整头发吹口气，露出个‘真不敢相信’的表情。
1分钟后，事态升级。
比赛刚刚恢复秩序，曼联获得角球。争顶时维埃拉失去重心，被范尼用身体压倒在地。
“嘿！你这见鬼的——”
维埃拉倒地后怒火攻心，边骂脏话边报复性抬脚踢向范尼。范尼还没回过神来，下意识向后避开。
由于范尼反应实在太大，以至于周围的所有球员都看到了主裁判脸上骤变的神情。
这可不妙，这可非常不妙！
乔纳森由于身高不够，争顶时也只能站在外围控制二点球，因此他对维埃拉和范尼冲突的全过程是半秒都没看到。
“发生什么了？”
少年跑向中心地带，只看到他们的门将廷斯·莱曼愤怒地冲上去指责范尼，说他是个演员，并且演技拙劣。
“怎么了怎么了？”
乔纳森持续发问，但是混乱中并没人理睬他。
随后当值主裁判本内特向维埃拉亮出了第2张黄牌，两黄变一红，阿森纳队长被罚出场外。
乔纳森惊呆了。
不只是他，当队长被罚下场已成定局后，立刻在阿森纳队内引起轰动。球员们一窝蜂涌向主裁判。尽管另一位肇事者范尼也吃到黄牌，但那并不足以消灭他们心中的怒火。
于是双方球员中主裁判身边爆发了本场比赛第三次规模较大的冲突。
很不幸的是，乔纳森被卷了进去。
“哎——等等！”
混乱中，他就像个玻璃弹球那样，被推来推去。场边温格与弗格森似乎也爆发了争执，两人把第四官员夹在中间吵个不停。
见情况不对，博格坎普尝试从外围挤进去，但人群一直把他往乔纳森的反方向推，冰王子只能急切地大喊：“乔乔在里面，快停，乔乔！”
主裁判不停吹哨，勉强压制住混乱的场面。
“让一让！”他分开人群走进去，就看到姜黄色头发的少年坐在地上，球衣被扯的乱糟糟，身上还沾满了草屑和泥土，“谁做的，这是谁做的？”
人群蜜蜂一样嗡嗡起来。
博格坎普把乔纳森拉起来，让所有人没想到的是，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活动下手腕脚踝，然后笑着对主裁判说：“只是被绊了一跤，不碍事。”
“喂！你——”
基翁难以置信地看向乔纳森，像是完全想不通他为什么要放弃这个给曼联再添一张黄牌、或者红牌的大好机会。
然而乔纳森现在只想快点恢复比赛。
“别再耽搁了，先生。”他说。
主裁判正愁没办法制止即将失控的场面，给了乔纳森一个感激的眼神后，他对曼联的球员们给予口头警告，吹响哨子，示意所有人回到位置上去，比赛继续。
马丁·基翁还有些愤愤不平，回到位置前，他没忘了给乔纳森一个‘别再做这种蠢事！’的眼神。
乔纳森小声给基翁道歉，但他并不为自己的行为后悔。
事情不能再继续糟糕下去了，不然对谁都没好处。更何况——在倒地的那一瞬间，乔纳森看到了肇事者惊讶慌张的眼神。
他知道加里·内维尔不是故意的。
*
时间来到19分钟。
常规时间结束，补时只给了4分钟。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场比赛要以0-0结束时，补时第2分钟，加里-内维尔右路斜传，弗兰只与基翁争抢落点时倒地，主裁判本内特吹了基翁推人犯规。
曼联获得点球，阿森纳被判以极刑。
“那不是个点球！我甚至没碰到他一根汗毛！”基翁大声为自己辩解，“我是背着身的，他撞上来，难道我也要为此负责吗？”
然而为时已晚。
即使他把话说出花来，主裁判也不可能改变自己的判罚。
范尼走上罚球点，老特拉福德的5万名观众全都屏住了呼吸。今天的双雄争霸究竟谁输谁赢，全靠范尼一脚定生死。
基翁骂骂咧咧走到乔纳森身边，很是恼火地捏住少年后颈，然后低头对他咬牙责备道：“看见了吗，这就是你心软的后果！下次再有人推你，你给我狠狠地把人名爆出来！那关乎到团队荣誉！”
乔纳森低下头，不发一言。
“说话，别以为你很可爱就能逃过……Ohhh！”基翁不依不饶，但接下来发生的事带走了他的全部注意。
范尼错失了这个点球！
莱曼扑错了方向，但球击中横梁弹了出去！
【哦我的天！范尼，他这是怎么了！】解说员激情评价道，【这是他本赛季第3次射失点球，或许红魔需要重新选出一名点球手。难道这场比赛又将以互交白卷收场吗？不，等等——阿森纳的球员们疯了吗，竟然冲到范尼面前庆祝！】
在看到范尼罚丢点球后，以基翁为代表的阿森纳球员冲上前去，团团围住范尼，在他面前怒吼着宣泄情绪，并且带有明显的推搡动作。
然而就在场面混乱不堪的时候，乔纳森嗅到了机会的味道。
他的队友们全都在关注范尼，而曼联也正沉浸在痛失点球的痛苦中，一部分人和基翁他们推搡在一起，另一部分则在试图阻止，罗纳尔多也在其中。
没人再关注比赛。
乔纳森迅速看向门将，在和对方对上视线后，他挥手指向曼联球门，“廷斯先生！快！”
距离比赛结束还有1分钟，而1分钟能做很多事。
廷斯·莱曼瞬间领悟少年的意思，照着中场发出门球。乔纳森加速启动，越过中线，他脚后跟停球，轻轻一磕，稍微调整方向朝着球门冲去。
“不好！那小子——加里！快回！”
基恩大吼一声，曼联防线飞速回撤，但也为时已晚，当他们奔向乔纳森时，乔纳森已杀入禁区。
【Ohhhh单刀了！】
曼联门将霍华德严阵以待，但他对他的射门习惯和常用技巧一无所知。于是霍华德想，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只要给后卫们争取到哪怕几秒的时间，也足够他们破坏掉他的射门。
然而殊不知，这样恰好撞进了乔纳森的舒适区里。
当他还在社区踢街头足球时，对手们向来采取最简单的防守方式——铲人不铲球。
比如那天来找事的东区男孩们。
如果放在平时，乔纳森会选择和他的小狗打一波配合，可现在只有他自己，队友们也都在半场开外，要怎么办呢？
好办。
乔纳森稍稍减速，靠着风力和判断出身后防守球员的距离，控制好球，直直的朝着霍华德而去。
【他这是想做什么？】
霍华德冲出球门区，内维尔和费迪南德也已赶到。乔纳森不慌不忙，脸上还带着他标志性的笑，就那么用脚尖一挑。
加里·内维尔和里奥·费迪南德同时放铲，他们留下了乔纳森，三人在禁区弧滚做一团。
但那颗球，它轻巧地从霍华德头顶跃了过去，以一个不快、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悠闲的速度朝球门飞去。
“不不不不不！”
霍华德紧急刹车，转身朝自家球门飞奔。然而来不及了，当他紧赶慢赶冲到门前，正要伸手捞球时，霍华德脚下拌蒜，踉踉跄跄往地面摔去。
‘完了，全完了。’
霍华德摔进球门，就在他侧脸亲吻草皮的那一刻，球刚好落在他眼前。
完全越过门线。
【OHHHHHHH】
【球进了！】
阿森纳替补席沸腾了，在进球的一瞬间，他们欢呼着冲入场内。就连被罚回更衣室的维埃拉也重新出现在场边，振臂高呼着乔乔的名字。
“好样的，好样的乔乔！”
阿尔塞纳·温格难忍心中的情绪，昂首大喊着，鲜红的领带着空中飞舞。
“你看到了吗，温格先生！那是我进的！”少年也起身向温格跑去，只可惜半路上就被亨利他们截住，然后被一股脑压在身下，叠人塔庆祝去了。
演播室内，解说员也按耐不住激动的情绪，站起身，边挥拳边继续他的工作。
尽管不是阿森纳球迷，但像今天这样惊险刺激的绝杀，没有任何一个热爱足球的人能保持冷静。
【绝杀！毫无争议的绝杀！】他大声说，【伦敦城的太阳将光芒带到了曼彻斯特，乔纳森以一己之力让整个老特拉福德陷入沉默！跌宕起伏的后半场，谁能预料到竟然是这样的结局！】
1-0。
凭借乔纳森的绝杀球，10人阿森纳在曼联的地盘全身而退，并强势带走三分。
这赛季的双雄争霸，结局早已注定。
第27章 【2k营养液感谢！】“他对伦敦城的太阳有了新的认知”
比赛一结束, 曼联众将就飞快返回了更衣室，他们实在不想看到阿森纳在自家主场庆祝胜利。弗爵爷脸色铁青，看来回去免不了又要化身吹风机。
阿森纳的人塔还在继续。
最底下, 乔纳森幸福地享受着队友们给他的‘蹂躏’。
刚刚还对他咬牙切齿的基翁换上另一副神情，仿佛完全变了个人那样。他帮乔纳森从人塔的最底下出来, 然后颇为殷勤地给他拍掉身上的草屑。
“进得太漂亮了, 乔乔！多亏你还惦记着。”基翁夸道。
亨利瞥了基翁一眼，轻飘飘说：“三分钟前你还说乔乔是个蠢货，要他下次别为对手说话了呢。”
“嘿！”基翁震惊地看过去，“我是让他别那么做了, 可我没叫他蠢货。”
“你想那么叫, 我都从你的眼睛里看出来了。”
“污蔑, 纯属污蔑！”
乔纳森一点也不介意。
如果能帮球队赢球, 他愿意当这个蠢货。
见他脱身，温格终于有了机会。
“乔乔！”
枪手教练边喊着自家孩子的名字边迎上前去, 然后他张开手：“我想告诉你, 你的第一次首发表现棒极了！”
“我也感觉棒极了！”乔纳森拥抱了温格。那条鲜红色的领带正好挂到了他的头上，少年甩了甩头把领带拨到一边去，随后抬头笑眼弯弯看向温格。
“我其实没想过能在第一次首发就进球，而且对手还是曼联。我觉得最后是他们给机会了，我带球过去的时候完全没人注意到我。不过最后还是差点被追上, 和Titi相比，我速度好慢啊。那个挑球也不是准备好的，本来我可以打一个下角，但我怕把握不好角度, 后面还有曼联的防守球员，如果是Titi或者丹尼斯先生在我的位置, 应该能进的更精彩吧……”
乔纳森兴奋地说个不停。
阿尔塞纳·温格全程笑着听他絮絮叨叨。
少年眼睛亮晶晶的，像清晨的绿宝石，脸颊上有红晕，和头发同色系的睫毛上还挂着汗珠。
朝气蓬勃的。
温格一颗心被骄傲和自豪填满。
这是阿森纳的孩子，也是他阿尔塞纳的孩子。
未来可期啊。
*
阿森纳的球员们一直把庆祝延续到了更衣室，甚至是淋浴间。乔纳森带着自己的东西，和其他人一路打打闹闹去洗澡。路上，他们还正经地讨论了一把最后时刻才被换上的埃杜是否需要洗澡的问题。
“我洗发水用完了，你的给我用点。”
“滚滚滚，你老用我的。上赛季我被你用完好几瓶，找队长要去。”
“可是队长没有头发。”
“没有头发就不需要洗发水了吗，那Titi手里是什么？”
“心理安慰？大概。”
“那是我的护肤霜精华，你们两个白痴，上个月来自巴黎的新品，可以有效预防皮肤病。”
“这么好？让我试试。”
“喂——”
赢球之后的淋浴间也充满了欢乐，即使他们用的是老特拉福德年久失修非常不好用的花洒。乔纳森挤了一点洗发水在头上打泡泡，同时还哼着快乐的小调。就在这时，维埃拉悄咪咪凑了过去。
“乔乔～”
乔纳森被吓了一跳，赶紧抹掉眼前的泡沫后他冲队长疑惑地眨眨眼：“怎么了？”
帕特里克·维埃拉带着和平日里不一样的正经清了清嗓子。
“我有个问题必须要问你。”他慢吞吞说。
“嗯，什么问题？”
“关于刚才的比赛。”维埃拉说，“我听说了你的无私行为，想知道如果你是我，遇到范尼这样的事情，你会怎么办？”
“哎？”
这个问题让乔纳森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这样的问题会从法国中场嘴里问出来。
维埃拉早就料到少年会是这样的反应，因此给足了他思考时间。
‘如果他是帕特里克，着那种情况下会怎么做？’
思考片刻后，乔纳森说道：“我想不出会怎么做，因为如果是我的话，事情应该不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说实话，这样的回答是有那么点偏向性的。
‘事情不会发展到这种地步’的潜台词是：即使在争抢中被推倒，他也不会气到做出踢人的动作。
“我没有说你不对的意思，帕特里克。我是完完全全站在你这边的。”乔纳森补充了一句。
阿森纳队长大度的摆了摆手。
他了解乔乔，也差不多猜到会是类似的回答，并且完全理解支持，但他问话的重点不是这个。
维埃拉把少年拽到花洒下面，边帮他搓头发边问：“那我换个问法。假设你在比赛中不小心、或者是意外的推了你的对手，导致他摔在地上，你认为，他不向主裁判揭发你的可能性有多大？”
乔纳森：！
他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下一秒他的大脑代替心脏给出回答，对手选择隐瞒的概率几乎为0。
意识到这个答案让乔纳森瞬间陷入沮丧。
“队长，我……”
这时蒂埃里·亨利站出来打断了两人的交谈：“别为难他了帕特里克，这才是他第一次跟着我们一起踢全场比赛。”
随后他给了自己的法国老乡一个警告的眼神——
‘你知道他什么性格，这事不能急’
维埃拉耸耸肩：“总得让他知道踢比赛可不是过家家。”
乔纳森什么话也没说，静静地站在花洒下面。
他在认真思考维埃拉刚刚给他的两个问题。
亨利和维埃拉还在互相看着对方，这次就不像平时那种互相扯皮的玩闹态度，这次是真的有了两颗彗星相撞般的火星。
以他们为首，淋浴间里分成两派辩论了起来。
“我觉得乔乔坚持做他自己，这没什么不对的。”、“可他这也是在拿球队做赌注。今天他能绝杀，可明天呢？”、“足球不是什么高雅的运动，但球员不是流氓，我们应该明辨是非。”、“等一下，我们在谈到难道不是怎么让乔乔接受他的对手不会是像他一样的好人这回事吗？”、“他当然清楚，乔乔比这里大部份人都要聪明，包括我。”
一时间淋浴间变成了大型辩论现场。
乔纳森默默把所有人的观点都听进去了。
可是这样的问题吵不出个结果。
最后德国门将廷斯·莱曼挺身而出，他来到少年面前，默不作声地带着他离开了淋浴间。
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更衣室里，莱曼把一条毛巾丢到乔纳森头上，然后动手帮他擦干头发，同时说道：“别听他们的，男孩。他们有些人说的稍微有点道理，但更多的什么都不是。”
乔纳森抬头看向德国门将。
“那莱曼先生认为我该怎么做？”他问。
“我不会给你正确答案，也没人能。球场上问题太多，不能一概而论，要结合当时情况具体分析。”莱曼说，“而最重要的是，这都是你的选择。是坚持自己还是顺应大多数，无论如何，只要你做出决定，就不要后悔。”
不要……后悔？
乔纳森有些似懂非懂地看着莱曼。
半晌，少年露出个温暖且耀眼的笑来：“谢谢你，莱曼先生。我知道该怎么了。”
*
结束和莱曼的谈话后没多久，球员们陆陆续续从淋浴间出来。他们神情各不相同，明显没有谈拢。
乔纳森和每个人打了招呼，有意掠过刚刚的话题。随后他围好浴巾回到柜前，迅速拿出自己的衣服准备换上。
这里不是海布里，稍慢一点都有可能被狗仔偷拍。
突然，门外响起喧哗声。
听上去像维埃拉。
他比其他人更早离开淋浴间，估计是在生亨利的气。揉了乔纳森的头发一把后，阿森纳队长走出更衣室，找相熟的人聊天去了。
可问题是，现在的声音明显不是正常交流，乔纳森担心他又跟什么人吵起来。
比如主裁判。
他能理解对方因为吃到红牌而不爽，但总归阿森纳赢了，要是再因为那次判罚和主裁判起冲突，万一英足总取消他们的成绩并要求重赛可怎么办。
顾不上穿好上衣，乔纳森只套了条大短裤就走了出去。
不过维埃拉冲突的对象依旧不是裁判，而是让他吃到红牌的罪魁祸首，鲁德·范尼斯特鲁伊。
他俩怎么又碰上了？
其实相对于裁判来说，维埃拉对范尼的抱怨更多。
多年以后，阿森纳功勋队长再次谈起那场比赛，他表示：“或许裁判是没有看到，我真的没有碰到范尼，可他的动作给人的印象是我碰到了。我相信如果裁判再看一次当时的场景，一定会作出不同的决定。”
乔纳森走过去。
就听见范尼辩解说：“我没有弄虚作假。”
“是吗。”维埃拉嘲讽道，“那我碰到了你吗？你为什么表现得好像我给你带来多么大的伤害一样。”
范尼被维埃拉的语气呛到皱起眉。
“你没踢到我是因为我离你还有段距离，不是因为你不想那么做。”他反驳说。
“这么说，我就应该真的给你来一下。”维埃拉继续回怼。想到他们最后赢了，维埃拉又得意洋洋起来：“不过又怎么样呢，得了便宜始终是要还的，点球没进吧，某人回去得再练练。”
法国中场对着范尼的痛点一阵冷嘲热讽，还不忘用乔纳森最后的进球刺激他。
于是范尼也翻脸了：“你真是没品！”
没等维埃拉做出什么反应，乔纳森走到他身边拉住了他的短袖上衣，“别，帕特里克，我们在老特拉福德。”
这时，通道的另一头，基恩也和几个曼联球员出现：“Oi你们做什么呢！”
眼看基恩来势汹汹，维埃拉一把将乔纳森拽到自己身后挡住，双眼瞪着基恩的同时朝着客队更衣室大喊：“马丁，埃杜，劳伦！找事的来了！”
随着‘嘭’的一声，阿森纳球员们也冲出了更衣室。
不一会儿双方汇聚了大批人马。老特拉福德的球员通道里被堵得水泄不通，本就狭窄的空间激发了人们不满的情绪。
电光火石之间，也不知道是谁大吼了一声，双方球员瞬间混战在一起。
“哎呀，不要动手啊！”
乔纳森像个罐头里的沙丁鱼那样被挤来挤去。
很快，工作人员也加入进来。
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呢，少年就被一个保龄球型的黑人男子撞到了通道的墙壁上。
“哎哟！”墙壁痛呼一声。
等等。
墙壁可不会说话。
回头一看，乔纳森这才发现自己撞上的不是墙壁，而是曼联的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他头发湿透，衣服也皱巴巴，很明显是正要洗澡被临时拽出来的。
“对不起啊。”乔纳森道歉。
罗纳尔多摆摆手表示没关系。
通道里愤怒对骂的声音此起彼伏，两人再次对视一眼。在这之前，他们新人哪见过这样的场面。
“那个，我们要不要……”葡萄牙人英语不好，因此边想边慢吞吞地说。他想说的是：我们要不要去旁边避一避。
然而没等他把话说完，就看见姜黄色头发的少年抿了下嘴唇，抓过一把椅子，朝着冲突的中心直直走了过去，神情异常坚定。
小小罗直接愣住。
他不明白乔纳森这是想做什么，于是视线紧跟着对方。
片刻后，只见少年站到椅子上，深呼吸，然后大喊一声：“停下！所有人，全都，停下！”
两边人同时停住了。
维埃拉惊讶地抬头看向乔纳森，“乔乔，你——”
“我知道帕特里克先生想申请取消第二张黄牌，不然累计下来会让你错过下个月和切尔西的比赛，但这样做完全没起到任何帮助。”乔纳森叉着腰气呼呼说道，“球场上的事就让它留在球场上，现在，回去。我们该回家了！”
维埃拉眼神逐渐呆滞，他想不到任何反驳的话，只好点点头，同意带队返回更衣室。曼联这边不依不饶，基恩拧着眉毛看向乔纳森。
“你以为你是谁，我们为什么要听你的？”
乔纳森转向曼联一方，公正地说道：“因为我说的完全正确，而你对此心知肚明。”
罗伊·基恩没再说话，就那么看着乔纳森。
乔纳森也毫不畏惧和基恩对视。
十几秒后，基恩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咕哝。
“听起来还算合理。”他说。随后曼联队长转头对所有曼联人偏头示意，“让他们走，这里是老特拉福德，我们的主场。”
这话虽然难听，但在乔纳森的瞪视下，维埃拉不再追究。他挥挥手，招呼阿森纳众人回客队更衣室去了。
等人都散去，乔纳森从椅子上下来。清理完自己的脚印后，他把椅子还给老特拉福德的工作人员并道谢，最后才步伐轻盈地离开现场。
这场声势浩大的多人冲突就这么被他轻松化解掉。
小小罗目瞪口呆。
在这一刻，他对‘伦敦城的太阳’有了全新的认知。
第28章 《头版头条》
和曼联的比赛已经结束三天了, 可热度却一点没减，关于那场比赛的报道在伦敦与曼彻斯特街头随处可见。显然，老特拉福德之战余波未平。
科尔尼训练基地里, 阿森纳球员正在积极备战纽卡斯尔。
有人在理疗室做按摩，有人在室外训练场做常规训练, 而乔纳森则正在健身房里, 跟着专门负责他个人身体训练的教练做跳跃练习。
这项训练不仅能提升他的弹跳能力，还能促进身体发育，让他长得更高些。
“……29，30。很好, 这组完成了。你做得很好。”教练拍手鼓励道, 随后拿过毛巾递给乔纳森。
乔纳森擦了汗, 拿起地上的水瓶喝了一口里面冲好的肌酸。他不是很喜欢这种功能饮料的味道, 觉得它们喝起来像过期的果汁，但温格先生和营养师都说这是好东西。
“累了吧, 去休息一会儿。”教练说, “5分钟后我们继续下一组，这次要再加一层障碍，但左右跳跃次数会减少到20次。”
乔纳森点点头，“明白。”
就在这时，健身房的门被打开, 马丁·基翁就像霜打的茄子那样走了进来，旁边还跟着满脸担心的维埃拉和亨利。
“早啊，乔乔，教练。”亨利打了声招呼。
基翁垂头丧气地坐在了伸展垫上, 维埃拉搬了把椅子坐在他身边，亨利则靠在了拉伸后背的龙门架上。
这是怎么了？
乔纳森把毛巾挂在脖子上走过去问道：“发生什么了？”
“还不是《太阳报》。”亨利耸耸肩说, “他们拍了马丁对范尼大吼的照片还四处印刷，现在正在扯皮版权问题。”
基翁重重地叹了口气：“那不是重点。重点是我的孩子们看到了它。这太糟糕了，比版权严重得多。”
马丁·基翁有两个孩子，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小女儿乔纳森没见过，但大儿子曾被基翁带来过训练场，他和那孩子玩得很开心。
当时的大伙儿还笑称乔纳森为孩子王，俱乐部里那么多孩子，愣是没一个不喜欢他的。
乔纳森不知道怎么安慰基翁，只好露出抱歉的笑，随后轻拍基翁肩膀两下，表示对他的支持。
维埃拉做了个‘真麻烦’的表情，显然他对基翁的反应不能感同身受。事实上，如果对范尼怒吼的那个是他，他不会介意自己的孩子看到那些照片，相反，他会感到很自豪。
“想开点，伙计。”阿森纳队长宽慰道，“只是《太阳报》，乔乔也在上面，而且占的篇幅可比你大多了，他就没像你一样哭天喊地。”
“那不一样。”
“当然是一样的。”
其实，乔纳森也觉得那不一样。
他被作为头版的照片是在不同时段拍到的，而且和另一个人深度绑定，那就是曼联的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
《太阳报》分别拍了乔纳森和小小罗在球员通道和赛场上冲突时看向对方的照片，然后把他们的脸部特写拼在一起，标题写道：
【宿命对视，仇敌相见？还是英雄相惜】
乔纳森对此没什么感觉，但据说曼联的更衣室反应巨大，小小罗被迫承诺以后绝不再和阿森纳太子‘眉来眼去’。
当然，最大的可能是因为他们被绝杀了。
如果这场比赛是曼联赢了，或者双方战平，再或者小小罗看的不是乔纳森而是一个远离冲突的球员，乔纳森想，那样曼联更衣室的反应可能就不像现在这么大了。
“乔乔！训练！”
教练在叫他了，乔纳森应了声，表示马上就过去。可就在他准备和基翁他们道别的时候，健身房的大门再次被人撞开，这次是皮雷。
法国人一进门的咋咋唬唬地大喊：“不好不好了，出大事了，天大的事！”
一连几个夸张用词成功引起了健身房里几人的好奇和紧张，就连乔纳森的私人教练也是同样。于是他暂时中止了乔纳森的训练，然后跟着皮雷一起去到B会议室。
主教练温格正在里面，神情严肃地看着电视上播报的新闻。
“这是……”
没等乔纳森把话说完，就看到屏幕上滚动的breaking news：“英足总已介入调查，马丁·基翁、阿什利·科尔、莱曼等人或将面临总计25场禁赛，同时，枪手恐收到超50万英镑的天价罚单。”
所有人都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25场！他们这是要把我们的后防线集体送去坐牢吗！”维埃拉大声抱怨道，“还有那50万英镑的罚单，英足总疯了吗？”
“他们疯了。”亨利摇头感叹，这时他近期唯一和维埃拉意见相同的事情。
基翁则更加沮丧了。
禁赛+罚款，漫天的报道，很难不让他的孩子们看到这个。即使短期内他做到了，孩子们总要上学，总会受到同学们流言蜚语的影响。
乔纳森什么话也没说。
他想知道温格先生说什么样的打算。
“Boss……”
阿尔塞纳·温格沉着地转过身来。面对弟子们，他思考片刻，做了个下压的手势：“这样的惩罚确实有些过了。”他说，主要是对基翁。
“先回去，这件事我和大卫会想办法。”温格给出建议。众所周知，大卫·邓恩不仅是阿森纳俱乐部的副主席，他还在英足总用任职，因此总能时不时得到些内幕消息。
“去训练吧。”主教练补充道，“周末要踢纽卡斯尔，下周和下下周还要连战利物浦切尔西，不能耽搁了。”
*
尽管有了温格的承诺，但这事还是让所有人都很紧张。
就比如维埃拉。
下午的训练课上，他和乔纳森一组进行弹力带训练，过程中一直在念叨要是英足总真的把整条后防线都轰上看台，那他们这赛季就全完了。
不要说什么赛季不败，能不能保级都是个问题。
于是他成功把本来没那么紧张的乔纳森带的非常紧张了，并且这种紧张的情绪一直持续到他回到温格家。
这一天，乔纳森和小狗玩得没有平时痛快。
温格很快看出了不对劲，于是在晚餐时有意无意透露了大卫·邓恩已经在和英足总谈判的消息。
但谈判也不是总能取得好结果，乔纳森紧张的心情并没有因此得到多少缓解。晚上临睡前，温格来到他的房间说晚安，乔纳森终于忍不住了。
“温格先生，我们会降级吗？”少年抓着被子遮住小半张脸问。
降级？
温格忍俊不禁。
原来这孩子一直担心的是这事吗。
“放心，乔乔，阿森纳不会去踢英冠的。这点我可以保证。”温格给出肯定的答复，“如果禁赛无法减少，我拼尽全力也会让我们留在英超的。”
可乔纳森却摇了摇头：“我想说的是，即使要去踢英冠，我也会一直留在球队。这里是我第二个家，我哪儿也不去。”
奥——
温格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走到乔纳森床边坐下，伸手捋了捋少年额前的卷发，笑笑说：“会没事的。”
“嗯。”
“还有一件事，乔乔。”温格引出另外的话题，“下场和纽卡斯尔的比赛我还想你首发，但后面和利物浦我就要你好好休息。毕竟后面还有切尔西和国际米兰等着我们，球队需要你。”
乔纳森点点头。
“温格先生安排就好，我完全接受调遣。”他说，“如果需要，我甚至可以再戴一次门将手套。”
“然后再来一次半场27个进球逆转比赛吗？”
“哈哈！说不定哦！”
气氛一下轻松了起来。
感觉到乔纳森不再有紧张的情绪后，温格亲了他的额头：“明天我们还要早起训练，那么晚安了，乔乔。”
“晚安，温格先生。”
*
看着少年闭上眼睛准备入睡，温格离开了房间。但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关上门的3秒后，乔纳森又睁开了眼睛，里面带着完全的担忧。
夜里，他辗转反侧了好久都睡不着。
一直到凌晨三点，乔纳森从床上坐起来，看着拖鞋边卧着睡觉的小狗，他做了个极其大胆的决定。
第二天上午，少年照常到俱乐部训练。趁着休息的间隙，他悄悄打了一通电话：“您好，我想查一个号码，地址是……”
得到想要的信息后，乔纳森破天荒找温格请了一下午的假，理由是去探望露西姑妈。这个理由真假参半，温格没有拒绝。
他没看到少年眼睛里闪烁着‘都已经计划好了’的光芒。
*
当天下午，《太阳报》总部，体育板块的主编刚刚吃完下午茶回到岗位上。
平时他不会这样空闲，这次主要是托了阿森纳和曼联大战的福。那场比赛给他提供了一箩筐的素材，足够他和他手底下的编辑们换着花样编……不，是写上半个月的。
主编打着饱嗝吩咐道：“样刊给我一份，让我看看还有什么——”
秘书的出现打断了他的要求，赶在他发火前，秘书拿起话筒晃了晃：“刚刚我接到一通电话，是个爆料人，内容我发誓你一定会感兴趣，”
“很急吗？”
“嗯。对方还在线。我觉得，如果把今天原先的报道撤下换成这个，绝对爆｜炸。”
主编对此不屑一顾。
但他愿意看在秘书的份上听一听这个故事。他把双脚翘到桌面上：“接进来吧，他有3分钟的时间。”
“好的，1号线。”
话筒里响起爆料人的声音，是个挺低的少年音，明显是被压低的，主编懒洋洋地听着。片刻后他突然睁圆了眼睛，后背挺直，人也瞬间精神了。
“你再说一遍那小子姓什么？”
*
当天晚上，一则来自匿名提供者的消息登上《太阳报》头版头条：
【阿森纳小将真实身份曝光，疑似世袭家族唯一继承人】
第29章 “英足总，真让人搞不懂呢。”
果然, 再没人关注老特拉福德之战后续如何，几乎整个英伦三岛都在讨论乔纳森的身世。人们迫切地想知道有关他的一切。
“他真的是伊斯灵顿伯爵的后代吗？”，“他不是姓墨菲吗, 怎么又变成赫尔福德了？”，“为什么他是红头发？”, “我认识一个在伊斯林顿庄园工作过的女佣, 她也是红头发。”，“所以那孩子是私生子？”，“听说他已经在筹款交税准备继承庄园了。”
围绕在乔纳森身上的疑问太多，什么千奇百怪的说法都有, 甚至有人编造出乔纳森可能是王室流落在外的子嗣这样的谎言。
为此, 英国电视台BBC特意制作了纪录片, 派出记者探访乔纳森生活过的地方, 揭秘他曾经的真实经历。
制作组最先找到了怀特酒馆。
记者对众人提出问题：“如果要你们用三个单词来形容乔纳森，你们会选择哪三个？”
“正义, 乐观, 友善。”伊恩·怀特是这样回答的。
“善良。乔乔是我见过最善良的孩子。”面对记者的问题，茉莉·卡斯柯脱口而出。
随后她想了一会儿，缓缓给出剩下的答案。不过这次茉莉没有选择形容词，而是说出两个名词交给记者：“阳光，还有天使。”
文森特·墨菲的词组则是：“天赋异禀的, 风趣幽默的，极具洞察力的。”
尽管他对BBC的访问非常不满，他认为他们在利用乔乔吸引眼球，这是非常令人不齿的行为。
离开酒馆后, 记者又去走访了社区里的许多人。
面包店的费利恩和码头的卸货工人们给出了相似的回答：“漂亮，开朗, 乐于助人。”
就这样，一个几近完美的男孩形象在记者的操作下渐渐被勾勒出来。
过了几天，制作组得到消息，顺着找到了戈德尔明公立孤儿院。
他们听说乔纳森降临人间后的第一站就是那里。
“请看，现在我正在小伯爵长大的孤儿院里，身后的走廊就是他曾经奔跑过的地方。可以看出这里的条件并不是很好。”
跟随记者的讲述，摄影师旋转镜头，拍下孤儿院老旧的建筑和脏兮兮的环境。BBC的专辑纪录片很少插入背景音乐，大多数时候只有现场拍摄的风声，因此人们能更直观地感受到现场情况。
镜头转换，记者来到院长办公室。
神父和她握手，接着将如何遇到乔纳森，以及乔纳森曾使用汤米·里德名字的事仔仔细细全都讲了出来。
随后在记者有技巧地询问下，神父向记者阐述了一件自己曾经对乔乔做过的糟糕事——
“那天，他为了一个被孤立的孩子顶撞了里德修女，我急着去接待领养夫妇，就让他在上帝面前跪着忏悔。但是后来我朋友路过，我们太久没见面，聊了很久，等我想起时那孩子已经在教堂跪了一整晚。”
天啊。
耶稣在上。
负责访问的记者和摄影师也忍不住对乔纳森的遭遇感到难过。他们想起球场上的少年，那样的生机勃勃，让人完全看不出曾有过这样的经历。
从孤儿院离开后，BBC的制作组又去拜访了露西·赫尔福德，只不过她就没孤儿院院长那么和善了，仅仅只是隔着大门回答了几个问题。
最后一期节目，记者去到了爱尔兰寻找乔纳森生母的踪迹。她打听了一整天，可惜一无所获。
就连一张照片都没能找到。
不过没关系，制作节目的素材已经够用了。
返程后，制作组加班加点，将《寻找小伯爵乔纳森》的最后一期作为高|潮播出。当画面定格在乔纳森迎着阳光飞奔上场的抓拍时，BBC收视率猛增13个百分点，是去年同时段的1.5倍。
于是，每天挤在温格家门口的狗仔更多了。
乔纳森用自己的生活陷入无穷麻烦换来了俱乐部的安宁。
为了不影响教授休息，少年执意带着他的小狗搬去了更远的郊外。尽管温格本人表示并不介意。
9月25日，阿森纳主场迎战纽卡斯尔的比赛当天，乔纳森特意起了个大早。他先从窗户向外观察一番，随后抱着小狗蹑手蹑脚从后门溜出去，走小道去了树林后的公园里，然后痛痛快快地玩了40分钟。
然而正当他以为自己成功甩开了狗仔们的跟踪时，就听见林子入口处传来一声：“Oi！他在这儿！”
乔纳森扁了扁嘴。
“唉……”
一口气没叹完，至少二十名狗仔宛若蝗虫过境那般涌了过来。他只来得及把小狗抱起来，等他站好，那些话筒已经来到身边把他团团包围，其中一个还险些戳到他的眼睛。
“别——你们靠太近了。”少年嘴角勾起无奈的弧度，伸手推开抵在他脸颊上的某个话筒，“这么早就起来工作吗，狗仔先生。我还以为今天不会见到你们了呢。”
“哦不不不不。”
为首的狗仔大笑起来：“你以为这是我们的工作，其实它是生活，是热爱。我们会一直待在这儿的。我们也是你的球迷，只不过在用完全不同的方式爱你、爱球队罢了。”
天啊……
乔纳森揉了揉小狗的耳朵。他想，像这样明显颠倒事实真相的借口，恐怕他一辈子也不会说出口。
“你们还打算在这里多久呢？我已经把全部都告诉你们了，还有BBC的纪录片，我对自己的了解可能都不如那部影片。”乔纳森说。
狗仔们动作整齐地摇摇头。
“还不够。”有人说。
可乔纳森不知道，怎么样才算够呢？
为首的狗仔提议道：“不如你今天先来跟我们说说，那戈德尔明公立孤儿院的修女和神父都怎么欺负你了，好吗？”
“欺负？”
“对。里德修女用藤条惩罚你吗，她有掐你吗，强迫你整夜背诵圣经吗？还有那位神父，他有带你到你单独去忏悔室，要你……”
“嘿！”
眼看这话越问越不对，乔纳森皱着眉头打断对方：“你怎么能这么说，里德修女从来没有那样伤害过我，院长也从不逾矩，你在试图暗示他们对孤儿院的孩子做那种事。”
“我只是说有可能。而人们爱看这样的故事。”
“那么你们为什么不去写小说？”乔纳森恼火地反驳了回去。这是他被狗仔骚扰的几天里最生气的一次。
“我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生活糟糕过，相反，我遇见的都是好人，我过得一直都很幸福！不要再试图用那些谎言挑起民众同情了，那很没品！”他补充。
顺便一提，‘没品’这个说法乔纳森还是从范尼那儿学来的。
那天在老特拉福德，他亲耳听到对方这样说了维埃拉。‘没品’听起来不是很脏的辱骂，可维埃拉在听到后仍然愤怒不已。
于是乔纳森便悄悄把它纳入了自己的词语库。
狗仔们对他的反应相当惊讶，但少年没给他们再开口的机会。小狗波波跳到地上，吠叫着开出一条小路来。一人一狗飞快跑回房子。
*
上午快9点，乔纳森收拾好了东西。给俱乐部打电话报备完成后，他戴上头盔，推上车子，深呼吸，和小狗道别，最终带着某种视死如归的表示推开了房子的大门。
“他要出来了！”
狗仔们一拥而上，闪光灯几乎要把少年吞没。
“我很快回来，晚上见，波波。”乔纳森小声说。
他对小狗挥了挥手，然后骑上车子，赶在狗仔们围住他之前冲了出去。灯光一直闪到他再也听不见狗仔们的声音。
乔纳森松了口气。
但这也让他成为今天11名首发球员中，唯一在比赛开始前就浑身冒汗的那个。
“他们也太不是人了，怎么能这样堵你！”大巴车上，在听过少年的遭遇后维埃拉义愤填膺地斥责道。
随后他拿过一条毛巾帮乔纳森擦汗，并招呼一旁的亨利来扇风。
“也不知道是谁泄露的消息。”维埃拉又说。
乔纳森耸耸肩：“谁知道呢。”
他语气轻快，好像对这件事完全不在意。
关于乔纳森的身世之谜，只有文森特·墨菲，阿尔塞纳·温格等几个人知道，就连更衣室的大家也都是第一次听说。
虽然他们不像民众那样疯狂，但很多人还是对乔纳森的贵族姓氏产生了浓浓的好奇。他能感觉到，最近几天走在俱乐部的走廊上，总有或明显或不明显的视线投向他。
“那个，乔乔啊。”
罗伯特·皮雷有些紧张地搓了搓手，似乎是在斟酌自己接下来的词句，润了润喉咙，他才试探性地问道：“有人说你要继承赫尔福德的姓氏，是真的吗？”
“在考虑。”乔纳森毫不避讳地承认了。随后他甩了甩半干的头发笑起来：“我知道大家有很多问题想问，没关系的，问吧，不用小心翼翼。”
皮雷点点头。
仍有些放不开。
“不过——”
少年突然笑眯了眼睛，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说不定到时候会要大家在更衣室里叫我乔乔伯爵哦，记得做好准备，提前练习下！”
这个小玩笑成功引来全车人哈哈大笑，气氛比刚才好了太多，球员们放松下来，开始问各种问题，乔纳森也挨个为他们进行了解答。
没人意识到这件事与老特拉福德之战的联系。
*
赛场上，蒂埃里·亨利联手博格坎普位置后撤，承担了大部分的吸引火力工作，然后要乔纳森顶上去，频繁给他喂球。
这是他们约定好的。
他们要让乔乔进更多的球，多到让民众将对他的关注从身世上回到足球上，他们想帮他转移注意。
那场比赛阿森纳最终赢了4-1。
乔纳森梅开二度，且贡献了一次助攻，喜提全场mvp。
然而这并没有减轻民众对他贵族姓氏的关注，相反，民众的关注度水涨船高。
“啊，果然是赫尔福德家的后代，和他的曾曾曾祖父一样骁勇善战呢！”报纸的专栏上，有人这样写道。
赛后的更衣室里，欢乐的气息充满整间屋子。
吉尔伯托·席尔瓦靠在柜子上弹奏他的曼陀铃、一种传统的巴西乐器。旁边有球员光着上身跳舞，属于他们独创的、有些不伦不类的草裙舞。不少用过的绷带卷从更衣室上空飞过，球衣散落得到处都是。
乔纳森坐在柜前，跟着吉尔伯托的节奏用脚打着拍子。他喜欢曼陀铃的声音，那些古鼓点和铃铛总会让他想到热闹的篝火晚会。
这时永贝里突然问道：“我看了BBC的节目，乔乔。那个院长真的让你跪了一整夜吗？”
少年宫愣了一下，随即恢复笑容。
“别听他们的，事情根本没有那么糟糕。”他说。
停顿几秒后，乔纳森对永贝里和其他关注的队友们解释道：“被要求忏悔是真的，但就在我累得不行的时候，我在心里问了上帝可不可以起来。下一秒一只鸽子飞到我面前冲我咕咕叫。”
“一只鸽子？”
“对。”乔纳森笑着歪头说，“很神奇吧，那间教堂里从没飞进过鸽子，所以我认为这是上帝给我的启示。我直接站起来，到旁边休息去了，根本没跪整晚。”
确实神奇。
永贝里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啊对，后面我还和鸽子分享了一块干面包。”少年又补充了一句，“我不知道那是谁留下的，但它并没有坏，也的确让我填饱了肚子。鸽子也很高兴，我们还一起玩了弹石头游戏。”
仁慈的耶和华啊！
众人感叹：我们乔乔果然是被上帝选中的孩子吗。
*
几分钟后，维埃拉接受完采访回到更衣室。乔纳森刚好洗完澡出来，“你回来啦，采访怎么样？”
“老样子。”维埃拉回答。
说着他拽掉上衣用它当毛巾擦汗，随后坐到乔纳森身边，兴趣十足地问：“刚才那记者提到你了，现在我也开始好奇，乔乔你见过伊斯灵顿庄园吗，里面怎么样？”
话题重新回到乔纳森的身世上，更衣室里不少人都竖起耳朵听。
少年想了想，回答说：“庄园很大，从大门进去要先穿过花园。花园里有鹅卵石铺的路，还有各种植物，但长势都不怎么好，应该很久都没人打理了。房子里很漂亮，很古典，但霉味很重，不是所有的房间都适合待人。”
一部分球员发出恍然大悟的声音，另一部分则开始浮想联翩。
“如果大家感兴趣的话，过阵子我就带你们去看看，正好也可以请各位帮忙出出主意。”乔纳森笑着补充道，“我和露西姑妈商量过了，年底庄园会全面开放，接待游客。”
博格坎普最先反应过来：“你们要把庄园变成旅游景点吗？”
“嗯，有这个打算。”乔纳森点点头，“就是还要稍微翻新一下，而且门票该收多少也没决定好。”
“那你的封地怎么办？”维埃拉问，“我听说在庄园的后面，那一大片荒地都是属于赫尔福德家族的，你也要把那里改造了吗？”
“要改造的。”乔纳森笑笑，“不过这个会是大工程，我已经拜托了熟人联系银行贷款去开发那块地，等明年年底，那里会变成一家高端休闲俱乐部，涵盖高尔夫球场。”
更衣室里顿时爆发出一阵感慨声。
“突然高级起来了呢。”雷·帕洛尔说道。
他原本只是替补边后卫，但在和曼联的赛后，温格将他改造成了中卫，而他今天的表现相当不错。那也给了他在更衣室里交谈的底气。
在队友们的怪叫声中，丹尼斯·博格坎普突然想起自己曾和温格跟着副主席邓恩在餐厅用餐时偶遇一位英足总官员和一位大臣。在喝醉的情况下，那位官员提到，如果能有个专门给他们提供更好服务的地方就好了。
奥——
冰王子在心里长叹一声。
乔乔啊乔乔，没必要为球队做到这种地步的，如果英足总要给他们禁赛，那就让他们禁，他相信他们一定能挺过来的。
“对了，我突然又想起个传闻。”维埃拉再次凑到乔纳森眼前，“喂，乔乔，我听说你们英国女王对这件事非常上心，还给你打了电话，这事是真的吗？”
女王？
这可是个大新闻，所有人都看向乔纳森。
“哈哈！”少年大笑起来，“别逗了，女王陛下日理万机，怎么会关注我这种芝麻粒大小的事情。”
说得也是啊。
更衣室里不少人很快失去了兴趣。
“不过的确有人给我打了电话，是一位女士，声音很和蔼。”乔纳森补充道，“她说她来自温莎城堡，希望我不要为这件事烦恼，要好好踢球，争取赛季末再捧回几座奖杯来。”
顿时，更衣室里沉默了。
即使是他们这种对生活琐事并不关心的足球运动员也知道，温莎城堡正是英国皇室居住的地方。
而将‘温莎城堡’‘女士’‘和蔼’等关键词结合起来——
给乔乔打电话的那不就是女王陛下吗。
还能有谁？
等一等，这是不是也能从侧面说明，英女王伊丽莎白二世的确如传闻中的那般，是一个阿森纳球迷？
就在这时更衣室管理员大踏步走了进来，鞋底与地板碰撞发出‘哒哒’的急切声响来。
“突发新闻！”他大声说。
随后管理员打开了挂在墙壁上的电视机，上面正好在播放午间新闻。
球员们散开。
维埃拉念出了上面的内容：“英足总已就阿森纳赛场上的不当行为作出处罚判决。罚款总数为9.5万英镑，对所有违规球员的禁赛加起来共有五场，基翁两场、劳伦，帕洛尔和维埃拉各一场。针对廷斯·莱曼的指控则被撤销——这是怎么回事？”
9.5万的罚款和五场禁赛，这和原本说的27.5万的罚款和九场禁赛相差甚远。而且，与之前声势浩大的‘讨伐’相比，这点惩罚就像毛毛雨，几乎等于没有。
“那些官员简直脑子有病！”维埃拉骂道。
“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前不久还要重罚我们，现在却给了这样的决定。”亨利也说。
为什么英足总要减轻阿森纳的惩罚。
还能是因为什么。
博格坎普看向乔纳森。
少年似乎感受到了冰王子的视线，抬头看了回去，同时笑着挥了挥手。
“哎，英足总，真让人搞不懂呢。”他说。
*
与此同时，曼彻斯特的一间公寓里，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正通过电视观看阿森纳和纽卡斯尔的赛后报道。
他看到评分表上乔纳森得到了9.8的高分。
他也看到了乔纳森那两个进球和一次助攻的集锦。
说实话，进得太漂亮了。
尤其是第二个，乔纳森戏耍了纽卡斯尔的整条防线，像个杂技演员那样在前场灵巧带球，然后突然爆发，将球打入死角。
时间掌握得刚刚好。
“呼——”
小小罗抬头看向天花板，伸手盖住眼睛再掀开，他的神情变得尤其坚定。
还要更努力才行。
可不能被比下去了！
第30章 【4k收感谢！】【二合一】为什么丹尼斯·博格坎普拒绝主罚点球？
星期六的早上, 阿森纳全队乘坐大巴前往利物浦参加比赛。这是大战风波过后他们首次去到客场作战。
启程前，温格特意叮嘱了所有人，要他们在这次的比赛中保持冷静, 不要破坏了乔纳森好不容易给他们换来的处罚结果。当然，后半句主教练并没有直接说出口。
在乔纳森身世曝光后, 温格第一时间找来文森特·墨菲和大卫邓恩开会, 试图搞清楚这条消息是谁泄露出去的。
经过半小时的激烈讨论，他们得出结论，泄露消息的不会是别人，正是乔纳森本人。因为新闻报道中有些细节是除了他和墨菲其他人不可能知道的。
墨菲想要去找乔纳森问个明白, 但被温格拦下了。
“就让他去做吧。乔乔也想用他的方式帮助球队。我们只需要在他身后默默守着他, 这就够了。”温格是这么说。
“乔乔用他的方式帮助球队, 我们也用我们的方式帮助他。这是个再好不过的主意。”副主席邓恩也说。
文森特·墨菲勉强同意了。
几天后, 阿森纳结束和纽卡斯尔的比赛，温格找到球探, 向他保证道：“不用担心, 文斯，这事到此为止了。”
他能这么说是因为他刚从相熟的大臣那里得到了内幕消息，判罚决定已经面向公众，而英足总也从中获利，所以, 他们才是目前最不希望媒体继续报道乔纳森相关新闻的。
而与温格相谈甚欢的体育大臣也给出了肯定的答复。“某些利益相关者已经在四处疏通关系，想办法让你的球员从公众面前淡出。相信我，做这种事他们是专业的，你们按部就班继续比赛就好。”他说。
进入10月, 老特拉福德之战被画上了句号。
尽管弗格森爵士仍对判罚表示不满，但都没有再掀起太大水花。随后曼联在第8轮联赛中爆冷输给富勒姆, 爵爷的注意也随之回到了球队内部。
媒体报道减少，乔纳森的生活也平静了许多。
堵在他家门前的狗仔大幅减少，只剩下零星的几个还在坚持。有时候看到他们被风吹雨淋，乔纳森还会好心的打开家门请他们进去避一避。
亨利将手里的扑克牌放下，对这件事表示出了极度的不赞同：“还是尽可能不要把陌生人请进家吧，乔乔。你永远不知道他们的外表下藏着什么样的心。万一有人是靠着倒卖你的生活照和私人物品牟利的，那得多糟糕啊。”
大巴车即将抵达，和他们坐在同一张四人桌的博格坎普和莱曼也都赞同亨利的观点。于是乔纳森认真思考了亨利给出的可能性，并开始反思放狗仔进家是否回给安全带来隐患。
他确实想帮助别人，但如果因为他的行为导致和他住在一起的小狗受伤，那他怎么也不会原谅自己。
“谢谢你，Titi，下次我不会再那么莽撞了。”
法国前锋满意的点点头。
这时大卫·邓恩从前面走过来，“快到地方了，前面就是球迷广场，做好准备。”他说着拍了拍乔纳森身后的座椅靠背，顺便看了眼少年手中的牌。
“噢，真可惜。”邓恩发出叹息声，“你不应该把对子拆开，乔乔，这样到最后只有你走单，很难把牌出掉的。”
少年笑起来：“我还是个初学者呢，邓恩先生。不过下次我会试着按照你说的做，希望那能带给我第一次胜利。”
“放心，有他们两个在，你赢不了的。”莱曼适当拆台，然后他把手里的牌全都丢到桌子上，抱起手臂靠向椅背。他拿了一手烂牌。
亨利和博格坎普也笑着把牌亮出来。
他们每一个人的牌都不如乔纳森的好，但他们仍然靠着经验和骗术让少年把一手好牌全都砸在手里。
“哎呀。”乔纳森把自己的牌摊开，有些懊恼地趴在桌面上，“瞧着吧，等我熟练之后就会把你们全都打败，你们一个都跑不掉！”
那三人大笑起来。
一旁的大卫·邓恩也忍俊不禁。
“那好啊，乔乔，我们就等着你了。”亨利说。
这时大巴车速度减缓，窗外球迷的助威声愈加强烈。邓恩掀开窗帘看了眼外面，随后拍拍手对所有人说：“带好自己的东西，我们到了。”
*
利物浦球迷非常热情，他们对着阿森纳的大巴欢呼，歌唱。因为两队之间没什么恩怨，所以都只是些比赛日常见的助威和倒彩声。
当乔纳森看向他们，他们冲他吹口哨，挥舞利物浦的围巾，并大喊：“利物浦！利物浦！”
很有趣，也很友好。
“只是你遇见的球迷是好的，每家球队都有糟糕的疯狂球迷。”更衣室里，维埃拉对乔纳森说道，随后他补充：“千万不要以为他们都是棉花糖，等下到了场上，他们指不定怎么唱编排你的歌曲呢。”
他今天有禁赛在身，不能为阿森纳出场比赛，但他仍然来到了更衣室，为球队加油打气。
乔纳森没有回话。
截至目前，还没有球迷给他唱不好的歌。
帕洛尔从更衣室外走了进来，脸上带着疑惑：“利物浦上周发生什么了，我怎么看他们情绪好像不太高。”
“有个枪击事件。”亨利回答说，“上周三奥瑟莫波尔正在一间酒吧和朋友聚会，有人向他的位置开枪射击，新闻上说开枪的是一名利物浦球迷，原因是不满奥瑟莫波尔的表现。”
维埃拉大呼小叫起来：“看！疯狂的球迷，活生生的例子！现在还有谁觉得球迷是友好的？”
乔纳森给了队长一个忧心忡忡的眼神。
“那位球员现在怎么样？”他问。
“在医院。”亨利说，“他被子弹击中了屁股，需要修养，但没有生命危险，也不会影响他的职业生涯。”
乔纳森点点头，仍然没有放心下来。
亨利走过去拍了拍他的后颈：“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是不用，球迷入场要经过检查，危险物品是不能被带进来的。”
这时温格走了进来，带着新鲜出炉的利物浦首发名单，以及利物浦港最新的天气情况：“外面下雨了，现在还不大，但未来说不准。做好防滑准备。”
随后他强调了一些战术要求，距离比赛开始仅剩10分钟。
“替补们，你们和教练团还有医生们可以入场了。”更衣室管理员大声说，“记得出门从右侧走，不然你们就要经历再一次的狭窄挤压。”
他口中的‘狭窄挤压’意味着安菲尔德球场的球员通道，这里比老特拉福德的还要狭窄，据说是为了增加客队球员的心理压力。
就现实情况来看，这项操作效果显著。
乔纳森穿上替补背心，和博格坎普他们一起从右侧走向替补席。
*
安菲尔德球场和海布里球场同样历史悠久，并且出自同个设计师之手，是乔纳森在英超第二喜欢的球场。
由于前不久检查出肌肉问题，博格坎普今天和乔纳森一样穿上了替补背心，永贝里也是，但他的原因是膝伤复发，都不严重，只是需要轮换休息。
这就导致比赛即将开始，阿森纳的替补席气氛却很是轻松。
科洛·图雷起了个头，所有人开始谈论近期的八卦绯闻。
比如大卫·贝克汉姆相关。
在转会去到皇家马德里之后，他和辣妹维多利亚的婚姻似乎出现了一点问题，《世界新闻报》披露了小贝和他的女助理一组非常隐秘的照片，引发英国球迷地震，这也是众多媒体不再追逐乔纳森的原因之一。
“他真的背叛维多利亚了吗，上次我见他，他们两个还如胶似漆呢。”
“说不准。西班牙美女那么多，之前那个被传和半支球队有染的纽丽亚不是公开表白贝克汉姆了吗，维多利亚在英国，他在西班牙，我看啊，会发生点什么的概率更大。”
“最新的说法是，贝克汉姆和维多利亚正在遭受皇马不可逆转的诅咒。”
“诅咒？”
“对，过去的一年里皇马有好多人都同妻子离婚或者同女朋友分手。就像罗纳尔多，还有罗伯特-卡洛斯，他和他女朋友是青梅竹马，这不也分手了。而且不只巴西人，那个古蒂也和太太离婚了。”
“谁让他离开英格兰了呢，这都很正常。”
“你们看最新的《太阳报》三版了吗，这次他们要那女郎展示了每一件英超球衣。我全都看了，只有我们的球衣她露出了后面的号码。”
“哦？故意的？”
“那肯定是。”
“露的谁的号码？”
“只露出一角，但大家都说像25号。”
“Ohhh~”全替补席同时发出了那种调侃声，包括博格坎普，他也笑起来，和其他人一起看向乔纳森。
“是乔乔啊，那没事了。”
乔纳森不理解队友们的意思，因为他没有看过《太阳报》的三版，每次看报纸上的新闻温格都会提前摘走那部分，所以乔纳森至今对三版女郎没有具体的概念，从队友们的只言片语中，他认为那些女郎通常会身穿泳装。
“为什么都这么看着我？”他问。
“没什么，都是些成年人的话题——说起来，前几天好像还有个模特对隔壁曼联家的c.罗纳尔多隔空喊话，说如果他能在和曼城的比赛来个帽子戏法，她就属于他。”
“这是挺久之前的事了，不新鲜。”
“现在英超最受关注的年轻球员当属我们乔乔和那小小罗了吧，还有上赛季的鲁尼。我看《镜报》之前把他们三个的数据放在一起对比来着。”
“鲁尼啊，听说曼联想要他，说不定下赛季他会和那罗纳尔多做队友。”
“嘶，那曼联岂不是更难对付了，我们的奖杯……”
“怕什么，我们有乔乔！”
……
乔纳森安静地听着队友们闲聊，如果话题不是那么的成人他也会插几句嘴，就在一片聊天声中，比赛开始。
天空中下着小雨，暂时没有变大的迹象。
阿森纳开局并不美好，利物浦压得非常靠上，两个边路球员科威尔与迪乌夫出乎预料的活跃，温格看出他们这是想趁着阿森纳多名主力不在用强攻拿下三分。
枪手替补席的聊天声渐渐销声匿迹。
所有人都聚精会神的看着比赛。
第3分钟，利物浦获得了本场比赛第2个角球。转播镜头从欧文身上转到了阿森纳的替补席。
【雨中的利物浦看起来非常不好对付，而之前在老特拉福德决赛比赛获得关注的乔纳森今天却穿着替补背心，不知道温格教授打算什么时候换他上场，可别等到被大比分才想起自己队内还有这样一把尖刀】
第11分钟，利物浦再次攻入阿森纳腹地，欧文和杰拉德打出精妙配合，可惜最后射门的斯米切尔却没有把握好这次机会，踢出来的射门力道不足且角度过正，莱曼倒地将球没收。
“嘿！打起精神来！这球你们不应该放进来！”莱曼对着身前后防线大喊。
他今天代替维埃拉戴上了队长袖标，认真的性格让他在这个职位上做得相当不错，如果不是开场被利物浦压制，赛后媒体一定会对他大加夸赞。
第24分钟，利物浦中场断球后发动进攻。
温格坐不住了，他从主教练的席位上来到场边。刚刚的丢球看得很清楚，利物浦抓住了阿森纳中后场连接不当的漏洞。那个位置通常是维埃拉负责。
【看看这次的进攻，阿森纳危险了。】
利物浦后卫里瑟中场左侧带球，观察后，他选择直接长传将球砸进阿森纳禁区。
“那边！快！”莱曼大吼着招呼队友们协防。
但为时已晚，利物浦整体向右侧移动，球落在禁区边缘，阿森纳中卫索尔·坎贝尔抢到了球权，但却没能护住球，利物浦前锋科威尔机敏插上，得球后在门前15码的位置来了一记大力抽射将球打进球门左下角。
【球进了！！阿森纳后防乱作一团，无人盯防的科威尔捡漏射门，1-0！利物浦主场领先！】
阿森纳替补席寂静一片，再也没有了开场时的快乐。
第30分钟，利物浦发动右路进攻，杰拉德挑传禁区，阿森纳的临时中卫杜尔出现失误，解围时误把球停给了科威尔。
乔纳森差点从替补席站起来。
不过好在后者对送来的大礼准备不足，门前慌张起脚，球高出横梁。这可把阿森纳球员和球迷都吓一跳，他们好险在上半场将将过半时就0-2落后。
上半场临近尾声，阿森纳的状态并没有回暖，利物浦则坚持大举进攻。在一次防守中，雷·帕洛尔对科威尔战术犯规，安菲尔德嘘声四起，主裁判给了利物浦一个位置非常好的任意球。
杰拉德主罚，他与欧文在球门区边缘成功连线，幸好莱曼提前选好了站位，在欧文将球顶进球网前单手把球托出。
这是阿森纳上半场面临的第三次险境。
半场结束，阿森纳0-1落后。
看台上利物浦球迷们高唱“你永远不会独行”，阿森纳远征军则有些弱气，但很快调整好用歌声怼了回去。
解说员讽刺道：【希望温格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上半场的阿森纳糟透了，完全没表现出与他们本赛季雄心相匹配的能力，如果下半场不及时调整的话，恐怕丢球数还要再翻几倍。】
乔纳森心里非常着急，回到更衣室后，他时不时看向站在中央的主教练阿尔塞纳·温格。他想传递一个信号：我想上场。
终于，3分钟后，他等来了天籁之音。
“乔乔，下半场准备上场。我要你冲击利物浦的左路防线，无论是下底还是内切，进球不是首要，你那么做的目的是逼迫利物浦回防，将他们整体往后拉，减轻我们后防线的压力……”
乔纳森站起来脱掉橙黄色的背心：“明白！”
*
下半场双方互换半区，乔纳森替补登场。
雨下的越来越大，利物浦继续保持攻势，但速度快了精准度却没能跟上，这导致他们陷入了得势不得分的僵局。
而对阿森纳来说，这是个绝好的机会。
第58分钟，阿森纳中场拼抢成功，吉尔伯托带球做了个下压的手势，给双方都降降速。
突然，乔纳森注意到在利物浦后场左侧的位置出现了一个大空档，边后卫芬南助攻上去，中后卫和中场都没来得及补位。
“各位！后面后面！”乔纳森大声提醒。
吉尔伯托立刻领悟，他伸手一指前方，皮雷迅速启动前插。利物浦防线的注意被带走，中场出现断层，吉尔伯托大脚长传交给右侧的乔纳森。
“冲啊乔乔！”
乔纳森带球高速带球前插，身后利物浦中场迪乌夫就近贴防上去，来不及将球带到底线，乔纳森急停变向。
“注意注意，那小子要内切了！”芬南提醒道。
迪乌夫当即上前准备卡身位。
然而乔纳森并没有内切，早在20秒前他就记住了场上所有人的位置，假设利物浦全线回防，他内切射门成功的概率并不高。
于是——
【Oh！乔纳森传球了！好轻巧的挑传，迪乌夫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给到中路，皮雷！】
中路皮雷拍马赶到。
他以一记精彩的弧线球世界波洞穿了利物浦的球门。
【1-1！阿森纳扳平了比分！】
“哦哦哦哦哦！”进球后的皮雷冲向场边，来了次帅气的滑跪，随后他冲阿森纳球迷看台使劲飞吻，“落后怎样，比赛还没结束！！”
很快，队友们扑了上去。
但在庆祝的外围，蒂埃里·亨利大力揉搓了下乔纳森后脑微湿的卷发：“这球给的漂亮，乔乔。”
比赛还剩半小时，双方重回同一起跑线。
*
第78分钟，温格再次换人。
这次他换上的是冰王子博格坎普，前场三人组再次重聚。
他想要胜利，在积分榜上，身后的曼联虎视眈眈，这赛季被俄罗斯富豪罗曼·阿布拉莫维奇收购的新贵切尔西也在追赶，光是1分还不足以让阿森纳保住榜首的位置。
“利用好对手体力不支的最后时刻，全力进攻。”在博格坎普上场前，温格是这样交代的。
2分钟后，场上出现了一次意外情况。
争抢中，利物浦前锋、被誉为英格兰金童的迈克尔·欧文由于动作幅度过大失去平衡，重重倒在了地上。
离他最近的阿什利·科尔立刻举起双手示意自己并没有碰到对方。不过安菲尔德仍然嘘声四起。
事情发生后主裁判吹停了比赛，乔纳森离得不算远，他看到欧文非常紧张地看着自己的脚踝，并且一直在抽气。
“你还好吗？”少年靠近问了一句。
欧文没有回答，只是发出了一连串痛苦的嘟哝，“一定是骨折，我听到了，我听到了……”
乔纳森没太听清对方的自言自语，但他发现情况不妙，赶在主裁判到来前冲着利物浦的替补席招手。
“队医！快上来，他受伤了！”乔纳森大喊。
利物浦的队医有些犹豫，但随后冲入场内。主裁判简单询问了欧文几个问题，接着转向乔纳森：“你在这儿做什么？”
“我看到他受伤，想更早点让他得到医治。”乔纳森回答说，“我有麻烦了吗，先生？”
“不。”主裁判摇摇头，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笑，“你做的很好，球场上任何伤情都应该重视，请继续保持。”
乔纳森终于全心全意笑起来。
“谢谢您。我会的。”
*
在接受了队医初步治疗后，欧文一度曾挣扎着回到场上，可还没等他找到乔纳森道谢，他发现自己难以坚持，最终打出换人手势。
利物浦主教练霍利尔用赫斯基将他换下。
比赛很快来到最后的几分钟。
双方火气都有些旺盛，距离常规比赛结束还有3分钟，乔纳森右路得球，连续晃倒了利物浦三名后卫后，他从肋部杀入禁区。
然而在乔纳森起脚射门前，利物浦中卫比斯坎失去冷静，直接动手摔倒了乔纳森。
少年连翻几个滚摔倒在地，主裁判暂停了比赛，随即坚定的伸手指向点球点。
安菲尔德一片哗然。
【哦？临近比赛结束，乔纳森为阿森纳赢得了一粒点球。】解说员饶有兴致地说道，【这是一个足以改变比赛结果的机会，对阿森纳和利物浦都是。但问题是，谁来主罚？】
一般来说，每支球队都有一个固定的点球手。
在阿森纳这里是亨利。
但当主裁判将球交给亨利后，亨利却转身带着球来到乔纳森面前，“你想来试试吗？”他问。
/热苏打贩卖机
“我吗？”乔纳森很是惊讶。
亨利点点头。
乔纳森还没在比赛中主罚过点球，一时间有些拿不定主意。正巧博格坎普走到他们身边，乔纳森看向冰王子，问道：“丹尼斯先生想来主罚吗？”
博格坎普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他向来不要点球。”亨利说着把球塞给乔纳森，“去吧乔乔，我记得你只差1球就能升到进球榜第三位了。”
这次乔纳森没点头答应了下来。
“就交给我吧！”
*
[哔——]
主裁判吹响哨子，少年目光坚定，稍微助跑后打门。
他选了个难度稍高的右上角。
在安菲尔德全场5万名观众的注视下，足球划过一道凌厉的弧线，直直的冲入球网。
【球进了！乔纳森再次奉献绝杀！他自己制造并打进点球，2-1！阿森纳获得了胜利！】
在终场哨响起后，少年再次被赶来的队友们压在身下。
但此时此刻，他心里却产生了一个疑问：为什么丹尼斯·博格坎普会拒绝主罚点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