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橘小说 > 古代言情 > 这外室我不当了 > 4、胸无大志
    秋盛旭被章祈安哄得找不到北的脑子瞬间清醒,眼带责备的看着秋月栖,冲她摇头。


    “你处置你的贴身婢女,怎可邀请外男参与?”见秋月栖的视线还落在章祈安身上,秋盛旭瞬间警醒,催赶道,“你去忙你的,等稍后我送走章兄,再过去看看。”


    秋月栖向来自己主意大的很,不爱听秋盛旭的话。


    但这次,她难得没有同秋盛旭顶嘴,顺从的转身自行离开了。


    这让做好了同她打口水仗的秋盛旭很不习惯,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令他无所适从。


    *


    郁风凌的人办事很妥帖,红桃是清醒着被送回秋府的。


    只不过被下了软筋散,令她动弹不得,只得乖乖任由摆布。


    秋月栖看都没看软倒在地支不起身子的红桃,走到上位落座,询问昌伯,扭送红桃回府的人何在。


    “把红桃交到门房手里,人就走了,连府都没入,”昌伯迟疑了片刻,小心询问道,“听门房说,来人气势不凡,看起来都是练家子。莫非,是红桃逾矩,得罪了哪位贵人?”


    红桃自八岁起,就被秋夫人挑中,跟在秋月栖身边一同长大。


    与其说是选红桃来伺候秋月栖的,倒不如说是给她找的玩伴。


    二人有打小一同长大的情谊,情同姐妹,感情甚好。


    这次受邀去参加踏青活动,秋月栖更是只带了红桃一个,可见对她的信任。


    昌伯实在想不通,红桃究竟是犯了什么错惹得秋月栖大怒,甚至是由外人扭送回来的。


    “让她自己说,”秋月栖冷笑一声,看着红桃的眼神寒气四溢,再无往日情谊,“若是还记着这些年秋府和我都待你不薄,就自己交代吧。”


    红桃软趴在地,不知被下了多少软筋散,连根手指都动弹不得,带着泣音为自己叫委屈。


    “小姐,奴婢,奴婢冤枉啊,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什么冤枉?”


    匆匆把章祈安送出府,马不停蹄赶来的秋盛旭刚踏入明堂门槛就听到这一句。


    他瞥一眼趴在地上看不清神色的红桃,自觉在一侧找了张椅子落座。


    “这是出什么事了?平日里你不是同这丫头关系最好么?这是犯了什么错,惹得你这般生气?”


    “哥哥来的正好,”秋月栖微微一笑,“先时我嫌人多,找了处僻静避人的地方躲懒。红桃说哥哥喊我去放风筝,我因为懒得动就没去,哥哥不会生气吧?”


    秋月栖话是对着秋盛旭说的,视线却一直落在红桃身上。


    果不其然,她话一出口,红桃身子就是一颤。


    “啊?”秋盛旭满脸茫然不解,疑惑道,“我喊你去放风筝?什么时候的事,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秋月栖瞥了傻乎乎的秋盛旭一眼,心下暗道,你都玩疯了,你知道个屁。


    秋盛旭是个心大的性子,什么热闹都能凑,没人搭理也能自顾自玩得很开心。


    秋月栖懒得同心思多是非多的高门贵眷们打交道,秋盛旭却是如鱼得水,跟谁都能唠上两句。


    他玩的都乐不思蜀了,加之清楚秋月栖向来不喜欢同他“胡闹”,怎么可能还去上赶着讨嫌。


    “原来哥哥你并未唤我啊,”秋月栖幽幽叹了口气,“那红桃你说说,既然与哥哥无关,又是谁指使你拐骗我的?”


    “什么?!”


    红桃还未说话,又惊又俱的秋盛旭就拍案而起,怒火飙升。


    虽然秋月栖脾气不好,还总爱以下犯上的训他,但秋盛旭还是很偏袒爱护她的。


    听闻红桃竟敢伙同外人,对秋月栖欲行不轨,哪怕明知对方谋算落空,他仍怒不可遏,后怕不已。


    他就这么一个妹妹,若是出了什么事……他可怎么向逝去的娘交代!


    越想越气的秋盛旭噌的站起身,大步上前狠狠踢了红桃一脚。


    他从不打女人,但前提是没触及他的底线。


    而他的妹妹,就是他的底线!


    红桃吃痛,发出一声闷哼。


    “这般生了外心的东西,发卖到最下等的窑子里了事,以儆效尤,”秋盛旭盯着红桃,语气阴恻恻道,“否则日后,怕不是谁都敢生二心了。”


    红桃是秋月栖的贴身婢女,有卖身契攥在她手里,不管是为了什么,从红桃生出外心的那一刻起,打杀了她都不为过!


    若是这次不从重处置她,如何杀鸡儆猴,警醒在秋月栖身边伺候的其他下人?


    “哥哥莫急,”秋月栖好整以暇的看着一动不动,不再为自己求饶的红桃,“话还没问清楚,怎么能随便就把人给处置了呢?咱们总得弄清楚,她暗中是投靠了谁吧?”


    重活一世,秋月栖知道了哪些人不可信,也知晓几年后的秋家会遭遇什么,但她却没法说给父兄听。


    毕竟牵扯到秋家被夷族的重事,若是没有证据,说出来也没人会信。


    她得想法子,先旁敲侧击,借着某些人和事,让父兄自己意识到问题,有了防备之心,才方便她日后施为。


    红桃毕竟是秋月栖的人,秋盛旭虽怕她顾及多年情谊不舍得处置,但她既然开口了,秋盛旭还是给她这个面子,勉强压住怒气重新落座。


    他倒是要听听,到底是那个不长眼的东西敢算计秋月栖。


    他们秋家虽不是高官贵胄,但也绝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肆意欺辱的软柿子!


    从秋月栖的三言两语中,昌伯已经能料想到发生了什么事。


    秋盛旭和秋月栖都是昌伯看着长大的,想到红桃竟敢和外人联合谋算秋月栖,饶是一贯冷静沉稳的昌伯都差点失态。


    但他比秋盛旭理智,也比秋盛旭想得更多。


    秋月栖没有立刻处置红桃,秋盛旭以为她是心软不舍,但昌伯却瞬间领会了她的意思。


    “审问红桃一事,还是交给老奴去办吧,”昌伯斜睨了红桃一眼,冷笑道,“府上有擅审问的婆子,定会想法子,让她一五一十的,把该交代的都交代了!”


    昌伯的提议正中秋月栖下怀。


    借由昌伯的手,回头不管到底从红桃的口中问出来了些什么,都保证能一五一十的落到父亲的耳朵里,可比她自己去说效果更好。


    秋月栖谢过昌伯,毫不犹豫的把人交给了他。


    红桃身上的软筋散效力还没散,毫无挣扎的被带走了。


    秋盛旭却还阴沉着脸,屁股上似是长了钉子,稳稳坐在椅子上不动弹。


    “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你还待在这做什么?”秋月栖打了个哈欠,嫌弃的赶人,“你该干嘛干嘛去,别在我这杵着了,碍眼。”


    往常听到秋月栖说这种话,秋盛旭总是要同她拌几句嘴的。


    今日却一反常态,闷声不语。


    引得秋月栖没忍住多看了他两眼,颇感新奇。


    “你,你应当被吓到了吧,”秋盛旭踌躇半晌,才哼哧哼哧道,“红桃生了不好的心思,是她的错,与你无关。你莫要难过。”


    秋月栖面色一顿,眼底染上一抹笑意。


    原来秋盛旭犹豫了这么久,是担心她受到了惊吓,想要安慰她。


    只可惜他压根就不会安慰人,憋了半晌才憋出这么一句干巴巴的话来,笨拙又可爱。


    “我知道了,”秋月栖的声线都不自觉放软了些许,“你也是,这么大人了,也该长点心了。莫要旁人同你说些什么你都信,回头再被人骗的团团转。”


    秋盛旭胸无大志,不善读书不爱经商,整日里除了吃喝玩乐结交狐朋狗友,没有别的爱好。


    以前秋月栖总是嫌弃他无用,扛不起秋家家业,和父亲对他的期望。


    但现在想想,比起某些老谋深算满手沾血,为达目的踩着无数人尸骨往上爬的恶徒,秋盛旭就保持这样天真纯善又快乐的样子,也没什么不好。


    这般想着,秋月栖看着秋盛旭的眼神愈发和善了起来。


    秋盛旭被她的眼神盯得毛骨悚然,想陪陪受惊吓的妹妹,宽慰安抚她的想法瞬间烟消云散。


    “你好,好好休息,”秋盛旭忙不迭起身跑路,“我不打扰你了,不用送了!”


    尾音还未落下,人已经窜到了院子里,活像是身后有恶鬼要杀了他似的。


    秋月栖好气又好笑,心下暗道,看来日后还是不能给秋盛旭好脸色看!


    *


    红桃那边还没审问出个结果,事情就已经传入了秋父的耳朵里。


    晚上一起用膳时,秋父秋启荣就问起了此事。


    秋月栖拈着绢帕擦了擦嘴角,没有多说此事,反而提起了旁的——


    “爹,家里生意忙,您年纪大了不能总这么操劳,伤身。也该带上哥哥一起了,不让他做什么,先让他跟着看看也成,熟悉一下。”


    秋启荣是个长情的人,同发妻伉俪情深,生下秋盛旭和秋月栖一儿一女。


    前几年发妻病逝后,秋启荣只纳了小妾,却没娶续弦,秋夫人的位置空悬至今,引得不少人觊觎。


    而秋启荣不肯娶续弦的原因,一个是还念着发妻,一个则是担心有了续弦,若再诞下一儿半女的,会威胁到秋月栖和秋盛旭的地位。


    虽然秋盛旭不成器,还总惹秋启荣生气,但到底是他亲生的,还没烂到让他忍心舍弃的地步。


    孰料秋启荣还没表态,秋盛旭就双目圆睁率先嚷嚷了起来。


    “你莫要瞎出主意坑我!我对算账和管理铺子一窍不通,也没兴趣!我今天还约了人去游船呢,没空!”


    秋盛旭这叛逆的话听的秋启荣额角青筋都蹦出来了,没好气的一拍桌子。


    “整日里就知道游手好闲,现在你还能靠老子,等老子没了呢?你靠谁去?难不成要靠你妹?!”


    秋盛旭顿了顿,小声道:“也不是不行……”


    秋启荣:“混账!”


    气不打一处来的秋父霍然起身,眼看着就要动用家法抽人了,好在被秋月栖给拦住了。


    “他说的不错,”秋月栖直视秋启荣,认真道,“爹,我想学经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