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橘小说 > 现代言情 > 雪夜迷迭 > 30-40
    原谅


    昏昧的机舱里, 顾御洲像是被抽了魂魄般死寂地靠在躺椅上,眼神空洞地注视着一处,毫无焦距。


    徐子辰说的没错。


    是他傻逼。


    是他犯蠢。


    要不是他说了那句话, 枝枝不会气得分手。


    这么多年,他事业重新登上巅峰,她早就嫁给他过上好日子了,不会那么辛苦的一个人支撑显越。


    “顾总, 该用餐了。”


    顾御洲眼皮没动一下, 一动不动的, 像是没听见似的。


    边上的保镖只好再提醒了一次, “您一整天没吃饭了。”


    半夜一宿没睡, 来的时候就是这种状态, 颓然躺在椅子上, 喊他吃早饭也不吱声,等到飞机降落了都一口没动地放在那儿。


    这会儿飞机又飞了五个小时, 午饭一口没动, 现在连晚饭都没吃, 一夜没睡再加上不吃饭, 再加上心情极差容易猝死。


    “顾总, 您要保重自己。您这样把自己弄猝死了,宋小姐万一碰到什么困难都没有人护了。”


    顾御洲的眼珠子总算转动了一下, 视线缓慢地落在餐桌上精致丰盛的晚餐。牛排, 意面, 红酒, 什么都有。


    忽然想起来那天他把她骗到滑雪场, 她午饭都没吃,自己在房间里冲方便面, 还把脚烫伤了。


    这些年,她忙工作的时候,就是这样忽略自己的吗 饭都吃不上


    他心脏抽痛起来,痛得真觉得会猝死,他觉得保镖说得对,他不能这么下去,他还要保护她。


    他勉强拿起刀叉,叉子卷了几根意面塞进嘴里,心里想的却是她都吃方便面,她都没得吃,她都做梦梦见自己在麦当劳捡别人吃剩的汉堡薯条,他有什么资格吃


    “哐当”一声,叉子从他发抖的手中滑落,砸在瓷碗上,又滑到了地上。


    他一点都没管。


    塞进嘴里的意面苦涩得像是毒药,他一口一口嚼着,但喉咙像是被堵住了,怎么咽也咽不下去。


    她为什么不告诉他他们有过孩子,她流产了


    为什么她被逼到那种程度都不告诉他他们有过孩子,她流产过


    为什么她宁愿自己一个人那么辛苦地支撑显越,也不愿意告诉他他们是误会,他们有过孩子,她甚至流产过


    这时,他忽然想起来那天她痛经痛到晕倒在游轮上。


    是不是因为流产后遗症


    他心脏骤然漏跳一拍,脸色像是刷了层涂料般惨白,极度地恐慌甚至让他头晕眼花。


    对了。


    枝枝从来身体都很好,以前经期还能坚持上体育课,怎么年纪大起来忽然变成这样


    是那次流产的后遗症概率很大。


    他脑子里回想起她额前豆大的汗珠,苍白无力的倒在他怀里的样子。


    她……这八年……每个月都是这样吗


    八年,九十六个月,每次都……这样吗


    九十六次……


    都这么痛吗


    甚至以后都会这么痛吗


    那天他在她病床前,对她满满的抗拒,该死的冷漠,最后还完全没什么诚意的道歉,好像他是爷们不该跟不讲理的女子置气。假惺惺的道歉。


    她让他走,他就真的走了。她生病了,他没留下来好好关心她,真的走了。


    为什么不告诉他,为什么被逼成那样病成那样还是不告诉他


    顾御洲忽然灵光一闪。


    是怕他知道了更加纠缠她不放过她


    他浑身的血液都冻住了,眼眶瞬间热了,温热的液体从眼角坠下。


    是了。


    肯定是不想他纠缠,铁了心不要他了,这事更不能说。


    她宁可自己承受一切都不想被他纠缠。


    他目光落在切牛排的刀上,这刀……够锋利吧


    足够把他的脉搏……割断吧


    在太平洋上,割断了之后,飞机没有地方迫降,应该没有时间给他就医。


    立个遗嘱把洲芯都给她,他去死吧。


    她真的铁了心不要他了。


    这辈子都得不到原谅了。


    这辈子都不可能得到原谅了。


    “我帮您切。”保镖夺过了刀叉,把牛排拿走,端到里面去切,另一个保镖立刻补上了他的位置,守在他边上。


    顾御洲失魂落魄地躺下,又一动不动。


    宋枝意白天工作了一天,出奇的顺利。


    电话接爆了,都是来给她送钱送单子的。什么许董的孤立不在话下。


    顾御洲今天没过来找她,但是,洲芯官方宣布不再跟许董合作,七耀的股价大跌。


    这可能吓到那些原来跟许董同流合污打算孤立她的企业了,纷纷来给她送单子。


    关鹏今天的唇角咧到耳根了,搓着手在咖啡厅倒咖啡喝,这几天马不停蹄地到处奔走业务,结果业务都不鸟他,今天,所有的业务乖乖上门,签合同签到手软。对方几乎连合同异议都不提。


    年终奖稳了,显越也不会倒闭了,人生又美好了啊。


    他们是深怕宋总去顾总那儿告状,自发主动地跟显越合作


    他还担心小宋总跟顾总还在闹别扭,不接受这些单子。


    不过,小宋总果然是有大局观的,好像只是担心他们因为顾总给她单子,也因为顾总不给她单子,所有要签约的甲方定金全部要付50%,发货前全款付清。


    百分之五十的定金,这些甲方爸爸们就不会反悔了!


    显越难得的,今天的股价都是涨停的。


    太开心啦。


    边上的苏嫣也在倒咖啡,但是闷闷不乐,关鹏说:“你怎么不开心啊 今年我们部门年终奖绝对爆表。”


    每个人都高兴得要死。


    小林都高兴哭了,觉得自己年终奖可能能赶上自己亏掉的首付了。


    苏嫣说:“我粉的CP可能要被拆了。我当然不开心。”


    关鹏:“   ”


    你脑子有没有问题 粉的CP能跟金子比吗


    苏嫣往自己的美式咖啡里洒了点糖,搅了两下唉


    声叹气道:“我粉小宋总跟裴教授。但是看顾总这架势,裴教授可能争不过顾总。顾总这实力实在太强悍了,金字塔顶端的男人啊,简直呼风唤雨。”


    关鹏说:“是啊,金字塔顶端的男人啊,照样乖乖回来下跪吃回头草狂送业务不爽吗 不懂你们姑娘。”


    虽然裴教授也有资源,比如David,但是那个资源是因为他们的私交。顾御洲就不一样了,混得整个行业都得看他脸色,地位完全不一样。


    苏嫣瞪了他一眼:“男人果然比女人势利。破镜哪有心里没疙瘩的 要是为了显越跟顾总和好,小宋总太委屈了。小宋总不如把显越卖了呢,趁这时候卖个好价格,套现了,没什么束缚了就可以自由自在的。想跟谁在一起就跟谁在一起。每天跟没疙瘩的裴教授玩八百个亲亲姿势多美好!”


    她越想越对,不然跟宋总提醒一下,这时候不如趁机卖了 卖了就彻底没有什么能束缚她了,套现个上百亿,无忧无虑,多开心


    关鹏双手合十,对她九十度鞠躬拜了两下,“我拜托你别跟小宋总出这种馊主意。没了小宋总,显越不知道成什么样子。你没看见人家裁员的裁员降薪的降薪,老板就算计着员工那点钱,自己在外面花天酒地。换个老板不敢想象。”


    苏嫣深深地叹了口气。


    宋枝意今天忙着签合同签了一天,签完之后,当天定金到账,速度实在太快了。她也没多瞎想多内耗,天上掉下来的单子,不接干嘛呢


    顾御洲说得没错,人啊,尤其是出来混的,道德底线不能太高。送上门的单子不签白不签。但是,要让她付出身体的代价,那是不可能付出的。


    签了,注意不要被退单就行。


    所以她提高了定金比例,然后又亲自跟生产部门一起排单,避免因为单子多生产跟不上,质量跟不上。


    不得不说,有了单子有了定金,心情轻松多了。


    暮色四合,宋枝意提包下班,晚上唐嘉茜姜忆约她一起玩。


    宋枝意看见手机里的定位,蹙眉,给唐嘉茜打了个电话,“怎么定这么远 到那得一个小时欸。”


    唐嘉茜好像已经在那儿嗨了,说:“明天不周六吗 周六一起玩啊。之前你忙得都不怎么敢叫你,姐姐我难得叫你一次,你不会这么不给面子不出来吧 ”


    宋枝意微眯眼眸,就她心里那点小九九,看不出来从小也白一起长大了,“你弟也来 ”


    唐嘉茜乐呵呵,“来怎么了 有这小子在玩起来开心又安全。”


    唐嘉茜长大后就喜欢让裴清誉跟在她屁股后面,小时候照顾他非常敷衍了事,长大之后,倒是喜欢狭恩图报。成日里以姐姐当年多照顾你来要挟。实则就是裴清誉到底是京城混世小魔王带去出什么妖魔鬼怪都让道。唐嘉茜觉得便利得要死。


    宋枝意就羡慕唐嘉茜有裴清誉这样的弟弟,小时候随便她欺负,长大了保护她不被欺负。


    不像她的兄弟,从小打到大,打着打着,要她保护,一点用都没有。


    不过,唐嘉茜是安全了,她可不安全。她现在跟裴清誉待在一块太不安全了,人家已经不把她当姐姐看了,把她当女人看了。


    宋枝意拖腔带调,威胁她道:“安全 我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第一个把你宰了。”


    唐嘉茜哈哈大笑,“能有什么三长两短 最多弟弟给你玩两下,你要是玩得爽呢,再多玩几下,你要是玩得不爽呢就把他踹了让他当回弟弟,不香吗 ”


    宋枝意无语,今天司机放假,她自己开车,连着蓝牙呢,车里声音放大,这话回荡在车厢里都让她脸红,比文字短信有冲击力多了。


    还没办法治她了


    她邪邪笑了一声,恐吓她道:“唐嘉茜。我连着蓝牙呢,车里还带了三个人。”


    “快来!”唐嘉茜火速挂了电话。


    宋枝意淡笑一声。


    羞不死你。


    唐嘉茜约的地方是一个游乐场。只不过这游乐场荒无人烟。


    小少爷把这儿包了


    真他妈有钱。


    难怪唐嘉茜出去玩就爱让裴清誉跟着,保镖,ATM,司机,一条龙服务。


    宋枝意的车直接驶入游乐场,游乐场从门口开始一路装饰着像童话世界的装饰灯。她顺着光照着的路开,来到了酒店,酒店是古堡风,结合了哥特式风格和文艺复兴风格。尖拱上点缀着一盏暖黄的灯,沿着建筑的墙体向下布满了灯,将整座城堡点亮得十分梦幻。


    灯光还一闪一闪的,玩着心跳。


    远处的摩天轮灯光也亮了起来,粉色的霓虹在夜穹中流转,让人看着就觉得浪漫。


    天。搞这么浪漫。


    她不由得感叹年轻到底热情。


    酒店门口就有停车位,她就直接停在了酒店门口。


    裴清誉等人已经在门口等着她,大家都在,裴清誉裴清歌唐嘉茜姜忆都在,还有几个上次马场的熟面孔,都是裴清誉的朋友。


    看见她的车到,一行人围上来。


    唐嘉茜好像已经喝了酒,开心兴奋地道:“嘿嘿!我们今天就在这儿了,小誉亲自布置的场景,漂亮不 ”


    在这种氛围下,宋枝意笑得很灿烂,“小誉真厉害,特别漂亮。”


    路灯的光辉落在她脸上,她皮肤晶莹剔透,眼里像是有星星一样,澄澈又湛亮,裴清誉看呆了,愣了一秒才咧开嘴笑得乐呵呵地说:“你喜欢就好。”


    宋枝意看见裴清歌的目光注视着她,她朝他点点头,“裴教授,你也在。”


    裴清歌点点头,绅士周到地帮她去拿后备箱的行李。但掀开她的后备箱,看见两个大大的箱子微微怔了一下。


    他出国都没带那么多的东西。


    要不是了解宋枝意,还以为这是个作精大小姐。


    宋枝意抱歉地道:“对不起我出门还带自己的毯子。”


    裴清歌:“洁癖 ”


    宋枝意说:“过敏。习惯盖自己的毯子。”


    宋枝意说着就想自己伸手提箱子,她力气也练出来了,大箱子拿下车问题不大。


    但裴清歌哪会让她自己拿,立刻绅士地帮她拿行李。


    结果,手覆上了她的手背。


    手柄很窄,有些冰凉的掌心不可避免地落在她手背上,宋枝意的手这会儿已经在使劲,提起了一些,不可能松手,万一裴清歌还没使劲,那箱子会被砸下来摔坏,甚至砸到脚。


    所以,宋枝意没松手,裴清歌也没松手,包着她的手使了些劲,将她的箱子提了下来。


    宋枝意:“……”


    一个文质彬彬的物理学家手掌还挺有劲,包着她的手提箱子还挺有种男性力量感,好像一下子就被雄性荷尔蒙包围了。


    他的掌心冰凉也只是一瞬,一碰就温热起来。


    此刻他半侧身子站在她身后,她感觉到属于他的雄性气息侵入鼻腔,身上有股清爽似晨间森林中充满氧气的清新感觉。


    她下意识地抬眼看他,他身材修长高大,低眼看了她一眼,戴着链子的金丝边眼镜在灯辉下闪着流光,距离很近,他的鼻息温热地洒在她脸上,镜片后的眼神并不朦胧,清晰,炙热又滚烫。


    宋枝意立刻缩了手。


    第二个箱子,她就不伸手了。


    姜忆贼兮兮地笑道:“裴教授,脑子锻炼得了得,身体也锻炼得这么好啊。”


    枝枝那箱子她是知道的,重得要死,有次帮着提提不动,砸到了她的脚趾,残废了好几天。


    哪像裴清歌,看着清瘦提起来一点都不费劲。


    唐嘉茜撞撞自己亲表弟的肩膀,“你愣着干嘛,快去帮忙提箱子啊 ”


    裴清誉咬牙切齿。


    来之前哥哥跟他说好的。


    他们兄弟俩要统一战线,对付洲哥。当年居然是洲哥伤害枝枝在先,这绝对不能原谅,兄弟俩死也不能让他越过他们的城墙。


    哥哥说他们俩不能起内讧,一个要表现的时候令一个不能搞破坏。


    但是,但是,哥哥太狡猾了!趁机摸手!他趁机摸手!他好不要脸!


    结果,就看见裴清歌一手提了一个,一左一右提着大箱子毫不费劲地拎过草坪砖,直接提到柏油路上。


    姜忆又土拨鼠尖叫了,“哇哇哇哇哇哇!哇塞!裴教授臂力锻炼得好好!OMG!”


    鬼屋


    夜晚适合玩鬼屋, 氛围感拉满。


    “这鬼屋还有剧情啊 不破解剧本,出口打不开 ”姜忆瑟瑟发抖。


    “鬼屋里有鬼床的。破解不了就与鬼同眠。不过放心,睡觉的时候都是假鬼。里面有监控, 监控都是几个工作人员看着很安全,不会出现什么问题。”唐嘉茜信誓旦旦。


    裴清誉说:“枝枝,你的床我找人给你铺好了。放心,绝对不过敏。”


    宋枝意不怕鬼, 她是勇者大无畏, 她的智商也不可能一晚上都破不了剧本吧 更何况还有裴清歌在。


    她说:“你哥哥在, 怎么可能破不了 ”


    裴清歌桃花眼瞟过来, 表情十分淡定, 语气却带着些微微战栗, “对不起。我怕鬼。”


    宋枝意:“……”


    你一个物理学家, 好意思怕鬼


    裴清歌:“科学的尽头是神学。”


    宋枝意:“……”


    裴清歌一本正经地说:“我研究神学。最新研究就是所处的环境改变引起自身能量改变会不会有概率跟未知的东西引起磁性共振,从而感应到一些东西。①”


    裴清誉眨着迷茫的大眼睛:“   ”


    什么 什么 什么


    宋枝意给他解释:“翻译成大白话就是在鬼屋是不是有概率能感应真鬼。”


    裴清誉:“!!!”


    在场所有人脸色刷地一下惨白。


    他们还在阴森森的门口, 门口还没有真人扮的鬼, 众人却觉得有股阴风吹入他们的脊背, 已经感应到了某些未知。


    宋枝意这个不怕鬼的也脊背发寒, 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像是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在自己皮肤上搓,搓出了一层鸡皮疙瘩。


    来人!


    把这个伪科学家关进去别放出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姜忆像是袋鼠一样跳起来, 抱紧还在强装镇定的宋枝意, 像只树袋熊一样死死地抱住宋枝意。


    宋枝意被她叫得耳朵都痛了, 抽出被她圈紧的手臂。


    自己心里也慌得一逼, 其实她根本不信裴清歌的胡说八道, 关键是那种氛围感,那种大家都在害怕好像真有什么的恐怖氛围感, 让她恐惧。


    但她还得十分镇定地安慰她,特爷们地拍了拍她的脊背,“他胡说八道,骗你的。”


    她发现自己声音也有点抖。


    姜忆哭唧唧地说:“不然我们换个游戏玩吧 鬼屋不好玩。”


    唐嘉茜把姜忆从宋枝意身上扒开,抱着姜忆瑟瑟发抖,“就要玩这个,裴教授这么一说更刺激了!”


    宋枝意瞟了唐嘉茜一眼,她已经吓得额头都冒汗了,简直就是又菜又爱玩。


    宋枝意对裴清歌说:“教授,你要不要澄清下刚才吓唬人的 不然我怕有人真被吓出心脏病。”


    裴清歌唇角扯出了一个十分勉强的笑容,好像自己也怕得不行,但是强装从容,“哦。我吓唬人的。”


    一副你让我怎么说我就怎么说的样子,特别没有说服力。


    宋枝意:“……”


    卧槽。


    吓唬人也有个限度吧


    裴清誉已经紧紧贴在她身边,咬着牙道:“枝枝,我、保护你。”


    裴清歌对大家说:“别怕。我带了东西可以改变能量以防撞鬼,我发给大家。”


    宋枝意:“……”


    宋枝意心脏莫名开始跳得越来越快,告诉自己一万遍这都是假的他是骗人的,也有点架不住一个科学家在她面前神神叨叨。


    他声音里带着的微微颤抖让她更加紧张,就好像他真在害怕。


    他还准备了辟邪的东西


    别那么逼真行吗


    宋枝意勉强对他扯出了一个微笑,幽暗的光线落在她雪白的肌肤上,笑得比哭还难看,“是吗 教授真周到。演戏演一全套。”


    裴清歌一本正经地说:“我吓唬你们干嘛 爱因斯坦最后在干嘛 ”


    宋枝意:“……”


    裴清歌说:“手伸出来,给你们魔法戒指。”


    宋枝意眨眨眼,觉得有点不对。


    魔法……戒指


    她还没伸手,所有人摊开手心向裴清歌要魔法戒指。


    宋枝意:“……”


    她也迟疑地送出了手,虽然她压根不信,但别人有的她也要有。


    裴清歌掏了下口袋,拿出了一个丝绒的袋子,绿油油的,特别像某种幽暗处的鬼火。


    你确定这颜色不会招鬼


    这想法一冒出来,宋枝意觉得自己完了,自己已经被他吓进去了。


    裴清歌抖开绿袋子,里面有很多枚绿色宝石戒指。


    裴清歌伸手取了其中一枚,把戒指放在她掌心,“合成祖母绿戒指,铍铝硅酸盐以及铬能影响能量。戴着。合成的,不值钱,但成分差不多也管用。”


    俗称……辟邪


    宋枝意目光看着手中的祖母绿戒指,在幽暗的光线下发着神秘的绿油油的光芒。


    好吧,这位科学家他迷信。


    姜忆说:“我回家怎么着也得买枚真的祖母绿戒指!”


    唐嘉茜直接:“弟弟,回家给我找一枚。”


    宋枝意则是讽刺道:“教授,你这研究要是能证明是真的的话,提前告诉我,我怎么着都得把全世界合成祖母绿的厂都投资个遍。”


    不得赚疯了


    裴清歌温柔地笑笑,“好啊。保证给你第一手消息。”


    宋枝意:“……”


    你够了。


    几个人分别得到了一枚祖母绿戒指套在手上,抖着腿往里面走,走进道闸的时候,裴清誉看见两个布置任务,并不可怕的NPC直接在宋枝意身边尖叫出声,“啊啊啊!我要上厕所!你们等等我!别丢下我一个人!”


    宋枝意被他一惊一乍吓了一大跳,她看见门口有洗手间,冷静地控制自己的声音,特别周到细致地当起了领导者,问NPC:“里面还有洗手间吗 ”


    恐惧会容易让人想尿尿。


    NPC说:“中间有一个,出口有一个。不过建议大家这儿上一下厕所,以防忍不到中间。”


    宋枝意对大家说:“那大家先去上个洗手间吧。”


    宋枝意刚刚从酒店房间出来的时候已经上过了,现在完全不想上厕所,她留在原地,先了解起NPC给的剧情。


    裴清歌也没去上厕所,两人凑着脑袋一起看剧情,清润的嗓音带着点诡异色彩地念出剧情。


    “你们是这世界上仅存的人,要活着找到最后的神明,唤醒神明的记忆,请他恢复人界。当然,你们中已经混入了鬼。最后,败者会被永远囚禁在炼狱。”


    宋枝意看了眼放在NPC篮子里的签,大概是抽签定角色,沉吟道:“哦,那也就是说我们中有人是人,有人是鬼。鬼害人也有一定的规则 输掉的那个阵营今晚睡鬼屋 ”


    裴清歌说:“也有可能我们中还有神明。但是需要被唤醒。没准在唤醒之前被鬼杀了人类也输了。”


    宋枝意惊喜地看了他一眼,“不愧是你!”


    宋枝意确实没想到还可能要保护神明,以为神明在哪个固定的地方等着呢。裴清歌立刻想到这个可能性,就是挺聪明的。


    也就是说鬼有两种胜利法:第一杀光所有人。第二找出神明杀掉。


    但她脑子忽然灵光一闪,眯眼问他,“你跟小誉该不会早看过剧本吧 ”


    裴清歌笑得无辜极了,“作弊就不好玩了。”


    宋枝意放心了,“那希望能跟你同一阵营,成功的概率大。”


    裴清歌笑,“我也希望。”


    这时,上洗手间的众人都回来了,大家抽完签,都揣进了自己的兜里。


    NPC用阴森恐怖的声音告诉


    大家:“请大家隐藏好自己的身份哦,一旦被身边的人发现是异类就可能被杀。”


    所以,这鬼屋除了NPC会吓人,同伴也很可怕,毕竟关系到晚上谁睡鬼屋。


    大家手上都戴着一枚合成祖母绿戒指,在幽暗中泛着点点绿光,一步一步往前走。


    边上站着动不动伸出血舌头睁开血眼睛的鬼,吓唬他们几下,尖叫声四起。


    唐嘉茜跟姜忆死死地抱在一起。


    裴清誉美其名曰保护宋枝意,结果,这个快一米九的大个挂在宋枝意的胳膊上,瑟瑟发抖。


    宋枝意想到他刚才吓得想尿尿,被他好笑到了,“别怕别怕。”


    一个入门级的鬼而已。


    她大姐姐似的,拍着他的后背哄了他两句,“假的,假的。”


    拍了两下发现裴清誉把她的手臂越抱越紧,挤在他胸前。挤得她整条手臂有些发疼。弟弟的胸膛也很坚硬结实。


    也是。裴清誉反正已经放弃锻炼脑子了,成日里各种玩,运动当然也多,胸膛练结实是自然而然的,而且此刻十分紧张,身体完全紧绷,肌肉就更结实了,跟铁一样。


    这会她的臂膀完全被他挤在他坚硬的胸膛间,他瑟瑟发抖间还在若有似无地搓磨。她的小臂自然下垂还会蹭到他的窄腰。他就穿了件酷酷的黑皮衣,里面穿了件薄薄的贴身白T恤,她的小臂这样蹭起来,连他腹肌上起伏的棱角都能感觉出来。


    宋枝意:“……”


    这小子,别他妈,根本不怕鬼,故意的吧


    搁她这儿,秀身材呢


    卧槽。


    唐嘉茜教的吧


    宋枝意抽了抽手臂,咬牙切齿地道: “抱你哥去。”


    裴清歌冷冷地睨了他一眼,眼神鄙视:也不嫌丢脸。


    裴清誉扭头就对他挑衅地挑眉:你做不出来,抱着她的就是我。


    裴清歌是做不出他害怕挂在女人身上的事的,他期望的情景是宋枝意害怕了,他紧紧搂住她,给她安全感。


    但裴清誉反过来也不嫌丢脸。


    裴清歌伸手,直接提住他的后颈,将他扯了回来,勾住他的脖子,搂在自己身边,以防他动手动脚,哑声在他耳边说:“马上就把你这碍眼的小子丢了。”


    鬼屋忽然轰隆隆震动起来,地动山摇。


    地面被龟裂成几块,几个离得近的人被分在一个高台上,高台分成四块,往四个方向挪去。


    姜忆和唐嘉茜在一起,看着宋枝意越来越远,挥泪告别。


    宋枝意这边是裴家两兄弟和她。


    三人被关进了一间血淋淋的恐怖实验室,手术台上躺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边上穿着白大褂的人,转眸朝他们看过来,灯光打在他狰狞的脸上,他笑着,露出尖牙,眼珠子都是腐烂的,做得极其逼真,手里拿着剪子,上头还沾着血。另外一只手垂在另一侧他们看不见。


    裴清誉这会儿是真吓到了紧紧抱住裴清歌,“啊!!!”


    穿白大褂的人面前有堵墙,墙上有血书的潦草字,“拿枪。”


    字前面就有一个血迹斑驳的桌子,上面放了三把枪。


    宋枝意说:“这应该就是用来杀人杀鬼的枪吧。谁去拿 没准他手上也有枪,会不会把我们直接杀了 但他如果杀谁是不是就能证明谁是人类 也不是,只有我们三人知道,对外,口说无凭。”


    宋枝意一边正儿八经地分析,一边心里虚得要死。她特别担心NPC只攻击人不攻击鬼,那她就直接暴露了。


    因为,她拿的是鬼牌。


    她也是点背,三人一组。如果是两个人,就算她是鬼,NPC鬼知道她的身份没有攻击她,对方就算再怎么跟别人指控她也可以否认。


    但是,如果两个人都知道她是鬼,两个人对付她一个人,难度增大,她就会成为一个早死鬼。


    这儿就已经开始有危险了。


    她故意看了眼挂在裴清歌身上的裴清誉,勉为其难说:“算了,我去拿吧。”


    她想蒙混过关,自己是去找枪的人,跟他们两分开,就算NPC攻击他们俩,因为方向不一样不攻击她也很正常。


    裴清誉的表情感动得无与伦比,满心:她爱我、她爱我、她爱我!


    他哪里知道宋枝意已经进入角色了,认真开始玩人鬼互杀游戏了。


    没想到……


    “等等!”裴清歌喊道。


    宋枝意停住脚。


    被裴清歌识破了


    三个人也就算了,还跟高智商在一起,实在太可怕了。


    裴清歌说:“先别靠近他,有机关。”


    宋枝意:“嗯 ”


    裴清歌说:“你脚下的瓷砖颜色不是普通装饰。可能你脚踩哪块瓷砖有讲究。”


    宋枝意:“谜题在哪儿 ”


    裴清歌站在一个五斗柜边,“在五斗柜上。”


    宋枝意不敢先靠近了,立刻折回来解谜。


    裴清誉一直挂在裴清歌身上,裴清歌大概嫌他烦,把他按在五斗柜前的座椅上,“坐好别动!哥得解谜,不然我们出不去,也可能被攻击。”


    裴清誉因为害怕,紧紧握住椅子把手。


    裴清歌和宋枝意两个人凑上去看。


    宋枝意连题目都没看完呢,裴清歌直接写了答案。


    然后——


    “啊啊啊啊!”的一串震耳欲聋的尖叫声。


    裴清誉直接被倏地牢牢捆住在椅子上,地下的瓷砖挪开,连人带椅被降到了地下。


    “嘭——”


    瓷砖又阖上,干净利落。


    宋枝意直愣愣地看着裴清歌。


    裴清歌一脸无辜,桃花眼翘起,模样温文又无害,语气十分可惜地道:“嘶,这椅子下有机关 小誉死得好冤枉。”


    宋枝意:“……”


    你真的,不是,故意的


    宋枝意这才把这道谜题看完,上面摆了4个调料瓶,顺序应该是:1号靛蓝色(indigo)2号白色(white)3号橙色(orange),4号黑色(black)。最后一个调料瓶空在那儿,需要猜出什么颜色。


    按照数字对应的字母,应该是I,H,A,C。


    这四个字母再加一个颜色应该能组成一个单词。而这五斗柜前诡异地放了一张椅子。


    CHAIR!


    R!


    Red!


    你休想抵赖了!


    你就知道这椅子上有机关!


    宋枝意:“……”


    太可怕了。


    他到底是人是鬼


    这么多步骤在脑子里一瞬间想出来,她不是对手。


    裴清歌对她极度斯文有礼地笑了笑,“好了,我去拿枪了,靛蓝,白色,橙色,黑色,再红色。别踩错了。”


    宋枝意心里七上八下。


    他这么担心活人NPC攻击他,他是人吧


    她是留了个什么神一般的对手在身边


    两人踩着瓷砖去拿枪。宋枝意看着他的背影心想,他八成是人,要不然先把他杀了吧


    “不过,应该没事吧,就算踩错,这个鬼NPC应该不会真的杀咱们俩个鬼 ”裴清歌说。


    宋枝意一震。


    不知道为什么这会他忽然自报身份,“你知道我也是鬼了 ”


    裴清歌挑眉,“早看出来了,远离我跟小誉的时候。别乱杀同伴啊。接着走吧。”


    宋枝意惊喜,立刻放轻松了,强大的队友结盟完成!


    两人拿了枪,在这屋子里转了下找到了机关,走上一条狭长的甬道。


    甬道的尽头,有两扇门,要求他们分开走。


    裴清歌嘶了一声,“遗憾啊,还是要分开走 ”


    宋枝意:“那就分开走吧,我知道你是队友了!”


    裴清歌笑了一下,“好。”


    宋枝意推开门,顺着一条道走进去。


    走着走着身边忽然伸出一只手,直接把她拽进了一个小密室。


    “啊!”


    宋枝意心脏几乎快跳出喉咙口,下意识地反抗踢打,但被强而有力的身体只是抱着她任由她踢打,不过瞬间,鼻尖萦绕熟悉的气息,苦艾与甘草混合苦甜味道,她停下动作。


    低沉醇厚的嗓音传来,“枝枝,让我说一句话。”


    是顾御洲。她完全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儿。


    刚才还没有他的。


    四周密闭,这个密室大概只有四五平方米,脚边堆了些鬼穿的衣服,平时可能是工作人员用来穿鬼装吓唬人的。


    此刻这儿黑漆漆的,连簇鬼火都没有。


    男人紧紧地抱着她,将她抵在墙上,双臂抱得很紧很紧,她胸腔的空气都要被他揉尽。本就密闭的空间更加令人窒息,鼻腔内全是他的气息。


    他声音很破碎,喉咙像是被人打碎了,艰涩地说:“我把洲芯都给你,好不好 ”


    晕倒(修)


    宋枝意脑子一空。


    不敢相信她听见了什么。


    洲芯


    那个万亿企业


    那个掌握了洲芯就像掌握全世界的企业


    顾御洲把自己研究了十年的量子芯片, 给她


    怎么可能 逗她呢


    “好啊。什么时候办手续 ”宋枝意讽刺道。


    这样应该觉得她更拜金了吧,这都敢要。


    没想到,顾御洲语气惊喜, “什么时候都可以。我可以把律师找来,先赠予给你。无条件,什么条件都没有。”


    他的语气好像真的想要立刻、马上、现在就把洲芯给她的癫狂样子,甚至有些欣喜若狂。


    把他送上金字塔顶尖的东西, 双手奉上还这么开心


    黑暗中, 宋枝意的双眸倏地睁大, 眸底波光像是阳光晒在粼粼湖面一样荡漾。


    无条件, 把洲芯送给她


    顾御洲……他疯了


    “不过……”


    宋枝意眼神转冷, 果然是骗人的。


    “为了能让我继续帮你赚钱, 留给我百分之一, CEO还是我,剩下的股权全部归你, 每年的分红都归你。”


    让他继续帮她赚钱……


    留给他百分之一……


    这儿漆黑漆黑的, 密室里也漏着阴风, 这让宋枝意感觉在听鬼故事。


    察觉到他是疯了认真的, 宋枝意闷声拒绝, “我不要。”


    她跟他又没什么关系了,非老公非男朋友的, 要他的东西干什么。


    她伸手推开他。


    但他双臂圈在她的后背, 掌心按在她微凸的蝴蝶骨上, 紧紧按压住, 像是要把她揉进身体里, 融合在一起,情绪激动地道:“枝枝……求你了, 我只是,想给你……我的一切……”


    他的情绪很强烈,心脏跳得又急又重,臂膀拥着她微微发颤。


    他忽然伸手抓住她身侧的手,按在自己胸口。


    昏昧的密室里,宋枝意感受他胸腔剧烈的心跳,一下一下,通过她的掌心传递给她。


    “所有的都给你……”


    他低头注视着她,宋枝意抬头对上他的视线,看见他的眼睛在漆黑中闪着可怜、病娇、偏执又疯狂的光晕。


    “身体给你…”


    他的手死死拽住她的手掌,紧紧按在他的胸口,眼神炙热又阴郁,热烈又疯狂,那模样仿佛她捅进他胸口将他心脏掏出来,他也会咧开嘴笑着祭献。


    宋枝意心脏猛地漏跳两拍。


    “时间给你……”


    “精力给你……”


    “钱,都给你……”他的声音一声比一声重。


    “我这条命都为你服务……”


    宋枝意被他弄得紧张得肾上腺激素也上升,心率加快,血液翻涌,呼吸像是喘不过气来。


    在这个密闭幽暗的小黑屋里,她真的有些担心他的精神状态。


    她伸出另外一只手,推在他的胸膛,“你别发疯。”


    忽然。


    有枚碧绿的祖母绿戒指在他们之间闪着光芒。


    顾御洲看见这枚戒指,身躯瞬间僵住,瞳孔猛烈一缩。


    宝石戒指……


    她手上什么时候戴上了宝石戒指


    他的枝枝从来不太喜欢戴首饰,觉得太累赘,太麻烦。


    今天居然把宝石戒指,戴在中指……


    他晚了一步……


    枝枝答应跟裴清歌结婚了……


    枝枝答应跟裴清歌结婚了……


    倏忽间,他浑身的血液往脑门上涌,眼前一阵晕眩,高大挺拔的身体轰然倒塌,直挺挺地往后栽倒,后脑勺险些撞在墙上。


    “啊!”


    “嘭!”


    宋枝意被他拽倒在他怀里。


    他倒下去的同时,他的右手依旧紧紧地拽着她的手腕,像是死都不放手般,把她也拽倒了。


    不过她倒在他怀里,有个肉垫,哪儿都没摔疼。


    顾御洲却彻底晕过去了。


    “顾御洲!”


    “顾御洲 !”


    “顾御洲,你怎么了


    宋枝意趴在他身上,狠狠掐他人中,对着监控喊:“快救人!!!”


    广播立刻开始喊:“你等着,救援人员马上就到!”


    “游戏终止,游戏终止,有人晕倒了。”


    顾御洲被宋枝意掐醒,人中那儿传来阵阵难耐的疼痛,疼痛让他逐渐恢复清醒。


    他躺在地上,逐渐睁开眼睛,看见宋枝意神色慌张地注视着他。


    他喉结滚了下,低眼看见掐着他人中的那只手上,戴着祖母绿戒指……


    他伸手,捏住她的手。


    宋枝意一惊,他看着已经倒在地上,但是手上的力气还是很大,像是个濒死之人,用力拽住最后生的希望。


    他眼睛死死地盯着她,声音很哑很涩,一个字一个字的像是从牙齿缝里蹦出来,说:“你、答应、跟裴家、联姻了 ”


    尾音甚至带了些哽咽。


    神情看起来又崩溃又痛苦,颓丧得像是被整个世界抛弃了。


    宋枝意愕然,低头看了眼自己手上的戒指。


    他……误会了


    这辟邪的戒指,所有人都戴在左手中指,裴清歌说就得这么戴。


    一个玩游戏时的戒指而已,她没想多。


    所以,他刚才是误会她戴上了订婚戒指,崩溃到昏倒


    宋枝意不想这么猜想。


    她平静地注视着他,淡声道:“合成祖母绿戒指,这是鬼屋辟邪用的,进来人手一个。”


    合成…….


    合成祖母绿……


    人手一个


    呼……


    差点被吓死……


    顾御洲狠狠松了一口气,躺在地上大口喘气,像是搁浅的鱼终于回到了海里用力呼吸,浑身细胞都活了过来。


    “你好些了吗 等会他们会接你出去。”宋枝意看他呼吸不顺勉强喘过来气的样子,免不了担心。


    她在这个地方不熟悉,容易绕来绕去走不出去,不如在这儿等着救援来接他们。


    宋枝意手肘撑在他胸膛,也不敢太用力,担心她压在他身上让他更窒息,但是这人死死拽着她的手,她又起不了身。


    她这会儿甚至不敢激他,怕对他二次创伤。


    两人的眼睛距离不过二十厘米。


    静静对视着,周遭的氛围静谧又诡异,隐隐夹杂着一丝暧昧在其中。


    顾御洲看了她一会,脸上绽放出盛大的笑容,眼睛盯着她,从刚才的颓败、崩溃、痛苦,变成了极具侵略性的,那眼里好像有黑洞,无论她是什么,都要将她吞噬进去。


    顾御洲完全用腰部的力量自己坐起来。还死抓着她的双手不肯松开,没用手撑地面,直接用他的腰部力量把她都抬了起来。


    宋枝意被他一拉,跌进他怀里,他将人紧紧地搂住。


    宋枝意身上的香水味一直没变,钟爱柑橘桂花,清香的茶香和柑橘让浓郁的桂花香染上一丝清甜,结合出恰到好处的馥郁与清爽,就像她的人一样温柔。


    密闭的小屋里,这种香味钻入鼻尖,让他眼眶克制不住地酸涩。


    她难得温顺。


    大概因为他晕倒了,她温柔地尽量不刺激他。


    她一直是个很温柔的人,她只把脾气和利刃面向那些恶人。她的内心一直温柔又正直,被他说那样的话该是委屈透了。


    那晚她刚流产,激素水平下降,他一句话把她问懵了,也崩溃了。


    所以她才什么都不管了,也不要他了。


    她觉得是他辜负了她的感情。


    这么一想,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的情绪又悲痛起来,心像是被龙卷风卷起又拍回地面又卷起又拍落。


    他很痛,像是被摔得粉身碎骨,五脏六腑四肢胸腔没有一处是好的。


    太痛了。


    “枝枝……”他张口,声音像是乌鸦,嘶哑地道。


    室内漆黑,他这声音听着有几分骇人,情绪浓烈得像是在哭丧。


    这氛围下,宋枝意被他搞得毛骨悚然。


    “枝枝……”他深吸一口气,闻着她身上的馨香,声音依旧骇人听闻。


    “枝枝……”他脑子很乱,不知道该怎么道歉,甚至害怕他道歉,宋枝意以为他是因为他们的孩子而忏悔。不是的,他本来就已经悔悟了,他一个什么都压不垮的大男人认识到错误后已经彻底被击溃了,只是孩子给了他更沉重的一击,将他心头的那片断井颓垣一把火烧成灰烬。


    他紧了紧臂膀,不知道从何说起,张嘴,黑屋里的阴风灌进喉咙里,让他声音都发着颤,“枝枝……我让你受委屈了……”


    宋枝意在他战栗的怀中待着一动没动,睫毛都没眨,他的情绪让她脑子发懵。


    委屈吗


    肯定是委屈的。


    那时她单纯天真又弱小,涉世不深,但心气很高,不想给他惹麻烦,也想保护他,不想他那种情况下再因为她被徐子辰针对。


    可她年纪小,弱小,能力小,没想到把事情搞砸了,还搞砸得那么彻底,两人间没有回头路了。


    顾御洲的一句话就像一把利剑直接戳中了她的要害。


    一击毙命。


    她本来就靠着顾御洲对她纯粹的爱用力忽略周围的声音,顾御洲面前,那些人自然不敢怎么样,但顾御洲不在的时候阴阳怪气总是少不了。她总不能听见几句不开心的话就跟顾御洲告状,她一般自己怼。


    可他那句话让她觉得他从心底是不是也瞧不起她的


    瞧不起她家是小暴发户。


    所以,哪怕在他们家那种时刻,她也狠心分手了,至今仍然记得那晚在她家里,她刚落了胎,虚弱得要死,但仍然一刻不缓地打包他送她的所有东西。上楼下楼,翻箱倒柜,甚至跌倒了两次,也要爬起来找出所有他送她的东西……


    她崩溃到甚至不记得自己那晚到底哭了没有,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木偶被线牵着走到东走到西。


    顾御洲眼泪滚滚而落,高大的身体密不透风地抱着她,颤栗着,他嘶声,喉咙像是碎掉的,“我居然让你受委屈了。”


    明明很爱。


    很爱。


    很珍爱。


    是想捧在手心里的瑰宝。


    怎么就把她摔碎了。


    “嘎吱——”


    密室门打开。


    工作人员急匆匆地出现打断了他们,看见顾御洲将人紧紧地抱在怀里几个人怔住。


    一时间都不知道该不该开口打扰他们。


    直到宋枝意推了推顾御洲,有了动静,边上的保镖才敢说:“顾总您怎么样 现在送您去医院 ”


    保镖紧张地过来想把顾御洲从地上搀扶起来。


    顾御洲不要他扶,自己站起身来,身姿依旧挺拔,“不用,继续玩。”


    回到房间宋枝意可能也不搭理他了,不如一起在鬼屋玩。


    工作人员震惊,想劝他但又不敢忤逆他。毕竟,自己老板刚才一个电话过来说,老板换了,这位是他们新老板。


    宋枝意神色一凝,语气严肃,“回去休息一晚,明天你要是没什么继续玩吧。”


    顾御洲身躯微怔,转眸看她,目光温柔得像是月光,“听你的。”


    游戏终止。


    大家走出鬼屋。


    唐嘉茜没玩爽,提出要在这儿吃烧烤,吃火锅,喝酒打牌。这儿有个星空露台,室内不冷,但能看星星。


    十一个人又聚在一起。


    宋枝意去上洗手间的时候,顾御洲的保镖凑到宋枝意身边,悄声说:“顾总三十六小时没睡觉,也一口东西都不吃,也不肯走。刚才都晕倒了。您帮忙看着点让他好歹吃点。对不起,实在麻烦您了。”


    宋枝意眸光微怔。


    一直没吃饭,所以才晕倒的吗


    宋枝意僵立了一瞬,脑子里回想起他晕倒在密室的模样,那么高大挺拔的一个人,像是城墙一样坚不可摧的一个人轰然崩塌。


    她一时没吱声,静静立着。


    须臾,她抿抿唇,说:“你跟今天的东道主裴家兄弟说一声吧。他们不会让客人吃不好的。”


    她已经没有义务督促顾御洲吃饭了。


    阳痿


    这时候, 不知道哪里蹿出来裴清誉,搭住保镖大哥的臂膀,狂拍胸脯。


    “斌哥, 放心,洲哥我肯定会让他吃好喝好睡好,绝对不需要我们枝枝操心。”


    这位保镖很早就在顾御洲身边,裴清誉对他的身手非常敬佩, 比如, 小时候上树下不来, 爬墙下不来, 人家飞檐走壁简直就是他心中的武神。


    也不知道裴清歌什么时候冒出来的, 跟人家特别靠谱地保证, “放心, 我们会照顾好顾总的,保证让他好好吃饭。”


    保镖大哥:“……”


    我觉得你们俩照顾他, 我们顾总更加吃不下饭。


    他眼巴巴地望着宋枝意。


    宋枝意冷淡地转身离开。


    保镖大哥深深地叹了口气。看了顾总这么多年, 也只有宋小姐能把他哄上天也能把他踹下地。


    裴清誉屁颠颠地跟在宋枝意身后, 到了观星露台, 就勾搭上顾御洲的肩膀, 特别乖巧体贴地说:“洲哥,没好好吃饭啊 来, 赶紧的, 我亲自烤牛肉给你吃。”


    裴清誉一边涮着牛肉, 一边炫耀道:“这牛肉是我知道要请枝枝吃饭, 特地飞去岛国拍的板松牛中最顶级的女王牛, 300万。嘿嘿,只有女王牛, 才配得上我们枝枝。”


    宋枝意:“……”


    这位少爷可真是干啥啥不行,吃啥啥顶级。


    还有红酒,白酒啥的,哪样不要几百万,这一桌得吃掉上千万。


    顾御洲刚才很崩溃,但是面对情敌,他是不可能崩溃的,他是那种化悲愤为动力把情敌搞崩溃的狠人。


    他重振旗鼓,挑眉看他,这小子最近是真来劲。


    那得意劲就差把“我有钱、我有时间、我还宠她”写脸上了。是有必要让他知道他以后花的钱是要靠枝枝赚的。


    嫁给他,不出十年,枝枝真的能成女王牛。


    给裴家拼命赚钱的牛马。


    等裴董老了,这两公子都不管事,谁管


    顾御洲嗤笑一声,“不会说话别说。枝枝怎么会是女王牛,她这辈子都不可能是牛马。”


    裴清誉果然小脸像是被雷劈了一样,正快乐地翻着牛肉的手僵住,一片顶级的牛肉翻晚了,呲呲呲地卷缩,逐渐冒出点焦味。


    他也觉得宋枝意管理企业很辛苦,他希望她陪他一起吃喝玩乐,但宋枝意明显志不在此,而她喜欢的企业,他又帮不上忙。


    宋枝意:“……”


    对不起,我是。


    有显越在,这辈子都是牛马。


    甩不掉也发不了财,就一直在艰苦奋斗的路上。


    裴清誉睁着大眼向自己亲哥求助,裴清歌接过他的夹子,把那片烤焦的肉丢了,重新烤了几片,说:“小誉,爸说给你的两百亿到账了吗 ”


    裴清誉瞬间又支棱起来了,“到了到了。还帮我跟银行谈了利息。一年利息有十亿。”


    少爷我就是有钱,少爷我躺平也有钱,少爷我的老婆不可能是牛马。


    裴清歌装模作样的嗤了一声,“爸就是偏心,先给你,我的还没


    到账呢,好气。”


    裴清誉说:“他大概怕你拿到钱就投去实验室。”


    裴清歌说:“那怎么行 他误会了,我之前跟他要几百亿是投实验室的,这两百亿是我的老婆本,我不会动。”


    宋枝意:“……”


    你俩、搁这儿、炫富呢


    一桌人雅雀无声。


    在坐都是家里有钱的,但是裴家这种富裕程度还是让人咋舌。


    这可是分别给两儿子,两百亿,现金……


    他们资产也就这点。


    但他们这点钱在顾御洲面前还是不够看的,“要几百亿投实验室,你爸给了吗 ”


    裴清歌:“……”


    顾御洲:“没给的话,跟我说说,我可以考虑考虑。”


    裴清歌:“哦 那可以。”


    顾御洲又“啊”了一声,模样欠揍极了,“现在得问枝枝了,我刚跟他说了把洲芯都给她。”


    全场震惊。


    洲芯给宋枝意


    裴清誉的表情当场就像要哭了。


    倒是裴清歌依旧很淡定。


    唐嘉茜和姜忆不淡定了。


    唐嘉茜正在吃鱼丸,鱼丸啪嗒一下从嘴里掉出来,滚到碗里,又滚到地上。


    她嘶了一声,擦了擦口水。


    姜忆正在喝酒,差点一口吞在气管里,辣出了羡慕的眼泪。


    虽然,她们也不喜欢顾御洲,这人太不是人了,高高在上,这么多年害枝枝过得一点都不好,自己登上顶峰了,前女友却过得惨兮兮的。


    但是,洲芯给枝枝,枝枝岂不是立刻变成全球巨富


    而她们,是全球巨富的闺蜜!


    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


    那岂不是立刻走上人生巅峰!


    出门都不用带裴清誉了,直接抱枝枝大腿就行。


    宋枝意看这俩人一个在流口水一个在流眼泪,睨了她们两眼,“听他胡说。”


    全球巨富是我闺蜜的梦就别做了。她们闺蜜就是个苦逼老板。


    裴清歌若无其事地给宋枝意夹了块烤好的牛肉,又给大家都分了一块。


    顾御洲看见这牛肉还是微微蹙了眉。


    他心底暗惊。


    发现自己这两天是真的完全没有食欲,就算现在心理暗示自己该多吃点,依旧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喉咙像是有什么苦涩的东西卡在那儿,一点胃口都没有。


    宋枝意这会儿已经香喷喷地吃了起来。


    顾御洲看着她吃,喉咙口的那种苦涩感才渐渐淡去。


    这时,裴清歌一本正经地劝诫道:“洲,别光看人家吃啊,自己多吃点。平时压力别太大,万一得厌食症对男人身体害处可大着呢。”


    全场静默。


    唐嘉茜刚含在嘴里的肉又掉了。


    姜忆差点被肉噎了,咳嗽起来,给自己疯狂灌水降温。


    卧槽,叫兽,太他妈,狠了。


    裴清誉偷笑得乐不可支,嘴角都咧到耳根了,假装懵懂无知,假装天真可爱,热情好客地给他夹菜,说:“洲哥多吃点!吃好喝好哈!”


    宋枝意觉得自己好像有某方面知识比他们匮乏,立刻补上,一边嚼着三百万的肉一边刷手机,搜了一下厌食症对男人的害处。


    宋枝意:“……”


    性.欲缺乏,阳痿……


    宋枝意:“……”


    她脸上一烫。


    她立刻反扣下手机,低头吃牛肉。


    顾御洲这么骚的人,要是有一天不行了,简直士可杀不可辱。


    这要那样,他,好悲催啊…….


    她记得清清楚楚这个人有多欲,有多贪欢。一些旖旎缠绵的画面又撞进她脑海里,她脸蛋一烫,意识到场合不对,不动声色地凑近了火锅。


    最高战力三天三夜只给饭吃不给下床的某人……


    阳……wei……


    这……


    好悲催……


    全场静悄悄的。


    除了裴清誉这个不知死活的没人敢笑,没人敢吱声。


    顾御洲狠狠剜了一眼裴清歌。


    男人对这方面绝对不可能忍。


    绝对不能得厌食症。


    他伸手拿起了筷子,一口一口往嘴里塞。


    吃一块牛肉他就觉得有饱腹感,跟平时的饭量完全不能比,他心里咯噔一下,立刻引起了重视,给自己私人医生发了微信,描述了一下症状,让人家晚上过来。


    现在还只是吃不进饭,还没到性.欲缺乏那程度,他对宋枝意明显很有反应。


    但是,再这么继续下去就不好说了,他必须重视。


    要是把自己身体糟蹋坏了,真就追不上枝枝了。


    给不了她幸福了。


    他脑子里不可避免地想起了某个姑娘在他怀里欲.仙.欲.死的样子。


    后腰的玫瑰沾了露水,艳丽极了。那倒不是永久纹身,他可舍不得在她身上烙下永久的印记,什么都不如原本的她美,只是她那段时间突发奇想觉得好看就贴上了。


    现在应该没了吧,但那朵靡丽的玫瑰却一直烙印在他脑子里。


    他家水灵灵的最娇艳的姑娘,怎么可以失去滋润


    裴清歌又烤好了一批肉分给大家,顾御洲看着那块鲜嫩多汁的肉,非常努力想吃,但是依旧一点胃口都没有,刚才那块肉已经让一天没吃的他有了饱腹感……


    他微微叹了口气,眼睫垂下。


    呼……可能是……这两天情绪太差了。


    宋枝意看他真的没什么胃口,低头沉默地吃自己的,不再看他。


    顾御洲自己吃不进去,索性也不勉强自己,裴清歌再给他夹的时候,他说:“不用给我了,这两天体重增加不少,不能吃了。”


    他放弃了,不再勉强自己吃,等医生来了再说吧。


    宋枝意心尖像是被拧了一下,手拿着筷子微微颤了一下,她低头专心吃肉。


    不一会,顾御洲就坐到她边上来了。


    边上本来是裴清歌的位置,这会他去烤肉了,位置就被顾御洲占了。


    裴清歌:“……”


    顾御洲直接把他的碗碟移开,自然而然地伸手给宋枝意夹菜,他手指轻轻撩着袖,给她在火锅里烫了羊肉,“天冷,吃点羊肉。”


    可以缓解体寒。


    知道宋枝意不爱吃羊肉,顾御洲特地把羊肉分开放在碟子里,声音特别温柔,耐心地劝她说:“小誉准备的羊肉肯定没什么膻味。”


    宋枝意不挑,能吃的菜就算是食堂的大锅饭也吃得香,但忌口的东西就不行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尝尝看。”他温柔地哄着。


    全场都没说话,静静的。


    这些人当年顾御洲宠宋枝意的时候都还年纪小,所以没怎么见识过。


    如今见识了……


    一见识一个不吱声……


    他低醇的声音柔和极了,平时总觉得谁也接近不了,气场很强的人,这时目光像水一样。


    裴清誉:“……”


    好一个借花献佛。


    但他也只能说:“嗯,纯种刀郎羊,我试过,没什么味,枝枝你尝尝看。”


    纯种刀郎羊确实出名的没什么膻味。


    宋枝意瞟了一眼,对羊肉接受无能,拒绝他们的好意,“不要,谢谢,我吃饱了。”


    其实他们大家都不饿,晚饭都吃过了,吃了没多久宋枝意也饱得一点都吃不下了。顾御洲坐在她边上殷勤更让她吃不下。


    一行人就边打牌边看雪景,顾御洲接了通电话就提早离席了。


    走的时候,十分不舍得把宋枝意留给裴家兄弟。


    他跟她发微信:


    想吃回头草的卑微顾鱼粥:【我得去看医生了,你陪我去,可以吗 我可能真的厌食了。吃不进去。】


    宋枝意:【你去看吧,祝你早日康复。】


    想吃回头草的卑微顾鱼粥:【枝枝……我吃不下也睡不着,我


    生病了……】


    宋枝意:【祝你早日康复,快去看医生。】


    当初虽然她说的分手,可他答应得也很干脆,事业也混得风生水起,也根本没多爱她,怎么就这会吃不下睡不着了


    过两天就好了吧。


    顾御洲只好放弃,叮嘱她:【别跟他们俩走得太近,我很快回来。】


    宋枝意没回应了。


    不一会儿,他们看见顾御洲的直升机降落在附近,夜幕中,走出来三人,为首的人手上拎着两个大铁箱子。


    不知道有谁指着笑道:“哈哈哈,笑死,洲哥要在这儿干什么 好像某些非法交易的黑大佬。”


    有人视力好得不像凡人,说:“卧槽,这他妈是个自动体外除颤仪。”


    宋枝意目光微怔。


    自动体外除颤仪


    那是……防猝死的。


    她睫毛颤了两下,顾御洲……晕倒严重到这个程度 需要医生带着这个来


    宋枝意心想,应该就是以防万一吧。


    毕竟,今天就昏倒了。


    他的命多珍贵,工作强度又大,身边的人肯定小心谨慎以防万一-


    顾御洲这边,医生律师都到了。


    他散漫地坐在沙发上,双腿敞着,膝盖骨顶着布料看起来硬朗又强悍。谁会想到他在吃不下饭,到了需要求助医生的地步。


    他单手支着额头,等着保镖跟医生汇报完他最近的作息等各种情况。


    顾御洲一边听一边额间突突突直跳。


    最烦,他妈,看医生。


    他的私人医生,一个六十多岁特爱阴阳的怪老头。奈何早年救过他的命,他阴阳两句就阴阳两句了,他也得忍着。


    保镖罗斌全部汇报完,无奈地道:“拜托您嘞,也就您的话他听那么一两句。”


    说完之后,郭医生果然来了一句:“哟。上次没殉情成功,这次重逢了还想再秀一把 ”


    顾御洲修长好看的手指支着下颚,用无视表达对他用词的不满,跟他的律师招手,问:“张律师,我让你准备的合同准备好了吗 ”


    张律师说:“准备好了。就是这事,您真的不跟您父母说一声吗 ”


    郭医生:“哟,连遗嘱都准备好了 真想死啊 ”


    顾御洲还是不搭理他,跟张律师说:“合同拿来我看看。”


    律师把合同毕恭毕敬地递给顾御洲。顾御洲直接在沙发上翻开合同。


    他准备赠予宋枝意洲芯的股权,还有这些年以疯狂的增长速度累积的名下财产,不是说说而已。就单方面赠予,合同给到她她爱什么时候过户什么时候过户。


    郭医生说:“上次误会了人家,就用疯狂工作不吃不喝折磨自己到差点猝死,这次解开误会了承受不住打击,继续用这个把自己折磨到猝死 你可真行。没事儿,你就折磨自个儿吧,我带着除颤仪,要是猝了我给你来两下,活是你命死也是你命。”


    顾御洲这会儿终于压着声音,忍无可忍地说:“我跟您说了我是吃不下去,不是我不想吃。”


    他也想好好活下去,好不容易跟她解开误会了,好不容易还有机会好好照顾她,他不想死。但是这两天确实情绪太差了。


    “你给我弄点药吃赶紧回去睡觉吧,不会到麻烦您老人家除颤的地步的。”


    郭医生把药丢给他,“就你这不吃不喝不睡,我也得不睡觉陪着你。为了防止你晚上睡觉猝死,今晚睡觉的时候你得戴检测仪。”


    顾御洲直接吞了,看见他身边跟着的人,说:“麻烦你等一下,有个姑娘您帮忙把把脉。”


    他想给宋枝意中医调理调理看。


    他有些担心她不知道肯不肯乖乖喝中药,也不知道喝了能不能有效。


    顾御洲给宋枝意发微信:【有个很好的中医一起来了,你过来我这儿,还是我带人来你这儿 】


    宋枝意说:【我看过中医,不用了,谢谢。】


    就是这种礼貌又果断的拒绝,让他只能替她干着急。


    顾御洲:【这个真的是最好的。乖,我带她过来。】


    宋枝意:【真不用,我又不是没看过 中药都喝得要吐了,都没好,看个屁。不想喝药。】


    她腹痛偶尔会被爸妈撞见,当然逼着她去看,中医西医都看了,中医吃了好长时间的药,每天喝着的时候有点用,她后来实在受不了那味了偷偷停了,一停就根本没用,最后为了省事她就吃止疼药。


    顾御洲看见这条微信,目光一怔,脚步停住,心脏又像是被捅成筛子。


    他滚了两下喉结,语气艰涩地问过来的老中医:“药……有办法不苦吗 ”


    他吞咽了一下,神情痛苦,“她喝吐了,不想喝了。”


    老中医:“……”


    您说呢


    喝中药还能不苦


    唯一减轻苦的办法大概就……快速咽下。


    郭医生说:“得,咱俩先找两个屋住下,等这两个病患吩咐吧。”


    顾御洲知道这个老中医真的很好很神,尤其是女性的病,无论如何都想让宋枝意试一下。


    他打开门,本想直接去外面逮人。但是,脑筋一转,觉得自己直接去逮人,裴家兄弟肯定不服气。


    得想办法让她自己来找他。


    那她就算在他房里待一夜,那两个也只能干瞪眼。


    顾御洲又给她发了一条微信,拍了一张心脏检测仪和两瓶药的照片,还把遗嘱的封面拍了。遗嘱确实立了,怕自己死了她还没要她的东西,但其实还有一份就是正常的赠予合同。


    这张照片拍完发送。编辑微信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心率快得真快猝死了,很慌很慌,怕他就算营造出一副病入膏肓快死掉的样子,她都不愿意理他。


    那他怎么办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微战栗地敲出一行字:【枝枝,过来看看我,行吗 】


    皮带


    宋枝意这时正在跟裴清誉他们喝酒玩游戏, 看见顾御洲这条微信,神色微顿。


    遗嘱……


    氟西汀……


    可以治疗厌食,抑郁, 焦虑……


    “七个五!”


    “枝枝,该你了!”


    大家的情绪很高昂,桌上人声鼎沸,宋枝意抬头, 没听清对方叫的是什么, 直接选了, “开!”


    现场十个人, 七个五就开了……


    果然输了。


    “罚酒、罚酒、罚酒!”


    宋枝意笑了两声, “我已经迫不及待想尝一下小誉准备的苏格兰迪瓦伏特加了。”


    大几百万一瓶的酒, 瓶身都是钻石和宝石, 极度奢华,输了罚酒也无所谓了, 那根本不是罚, 是享受吧


    调酒师早就调好了鸡尾酒, 艳丽的色彩在玻璃晶体里显得几分魅惑。


    她挑了一杯仰头喝掉。口感香甜又清爽, 甚至察觉不出那是四十度的烈酒。白酒就避免不了苦和涩, 相对而言,这个像果汁一样好喝。


    身边的裴清歌温文尔雅地提醒她, “喝一口就行, 你喝一杯 ”


    宋枝意对他笑盈盈地说:“好喝。”


    双颊已经绯红, 她喝酒上脸, 脖子都开始红了, 笑眯眯的,双眸晶亮, 有种既清冷又瑰丽的矛盾感觉。


    裴清歌说:“别喝醉了。”


    新的一轮又开始了。


    顾御洲那边等了几分钟没等到她回复,又给她发了一条微信:【过来,看看我,什么都给你。】


    “十四个四!”


    “十四个五!”


    “枝枝,该你了!”


    “开!”宋枝意也懒得思考,就是想开。她开了,输了就她喝,她过了,还得看下家开不开她。


    “罚酒罚酒罚酒!”


    又输了。


    宋枝意笑眯眯地伸手,“承包今晚所有的酒!小誉你的酒真好喝!”


    裴清誉乐颠颠地说:“你喜欢喝就好,下次再买。”


    顾御洲的微信一条又一条:【看看我。什么都给你。】


    “十三个二!”


    “二十四个二!”


    “枝枝你怎么瞎叫啊 这就别怪我开你了。”


    “啊,我喊错了,我想说十四个二。”


    “罚酒罚酒罚酒。”


    【过来,看看我。】


    他把前天医院给他包扎的


    纱布给剪了,手心的伤口还没愈合,黑红色的血痂布满掌心,看起来渗人。再配上边上的药,自残效果增加一个等级。


    几圈下来后,宋枝意看桌上的人的脸蛋已经叠影幢幢,脑子里飘过的全是“看看我”“看看我”“看看我”…….


    “行了。别喝了,再喝多了。”裴清歌捏住她的手,“这杯我帮你喝了。”


    “我去上个洗手间。”宋枝意摆摆手,对大家笑得灿烂,摇摇晃晃地站起身。


    唐嘉茜和姜忆立刻起来陪她上洗手间。


    她从洗手间出来,说:“我有点晕,先回房休息了。”


    两人陪着她去房间,等到宋枝意进了屋在床上脱了鞋子躺下,她们俩就又出去喝酒玩游戏。


    宋枝意一个人躺在床上,屋里很黑很黑,头越来越重,酒精的后劲上来了。


    手机呜呜呜的因为短信而震动。


    【501,过来,看看我。】


    文字逐渐开始变得模糊。


    黑暗中,手机灯光照在她的眼睛里十分刺眼。


    她把手机关掉,钻进被子里睡觉。


    二十分钟后,漆黑的屋子里忽然传来剧烈的喘息声。


    她浑身冷汗地坐起。


    她脖子僵硬地转向门口,愣了几秒后,掀开被子,缓缓下床。


    顾御洲屋里一片黑暗。


    他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着手机一条一条发出去没有回复的微信,手机那头的人像是断网了一般完全没有任何动静。


    他的脸色越来越暗沉。


    她真的完全不在意他了。


    卖惨也没用……


    既然如此,他就只能去找她了,反正他是不会放任她一个人在狼窝里睡一晚的。万一喝多了跟姓裴的任何一只发生关系,他真的会想死,控制不住的那种。


    他像雕像一样坐着的身躯猛地站起来,拉开门,看见昏暗的走廊里的身影,霎那间僵住。


    他这一层只有他这一个房间,门开在走廊最里侧,整条走廊就亮了些昏暗的壁灯。


    他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看见她披着乌发,光着脚踩在地毯上,身上穿的是酒红色的丝质浴袍,就这么一步一步地向他的房间靠近。


    顾御洲呼吸停住。


    他的心脏在胸腔内剧烈跳动,像是要撞破胸膛。


    枝枝……来了


    虽然远远的看不清脸,但是……他不可能认错。


    她的脸蛋逐渐在阴暗的光线中显现出来。


    双颊绯红,目光迷离没有焦距,眼睛像是在看着他,又不像在看着他。


    她来到他的面前。


    顾御洲心脏停住,吞咽了一下,紧张得声音微颤,“怎么不穿鞋 ”


    幸好这装修是古堡风,地毯很软,但那也有可能有什么碎渣,容易伤到她的脚。


    他想把她从地上抱起来,但他不敢碰她,深怕激怒她。


    她眼睫微颤,抬眼看向他,朱唇微启,笑眯眯的,声音带着醉酒的娇憨,“小……誉…….”


    顾御洲像是被一道雷劈中。


    浑身僵住。


    她喝多了,要去找裴清誉,结果走到了他这儿


    顾御洲身侧的拳紧紧攥紧,整条臂膀绷直,像是绷得太紧被轻微拨了一下的皮筋,高频率颤动着。


    他咬着牙没吱声。


    这么晚,她找裴清誉那傻小子干什么


    就算是醉酒,但,酒后吐真言。


    是不是意味着,裴清誉在她心中已经比他重要了


    他的心是真的碎掉了。


    裴清誉……都比他重要了


    宋枝意注视着他,眼眸迷离,乌黑纯净像是琉璃一样的眼珠子里倒映出顾御洲崩溃的身影。


    “酒,还有吗 ”她大着舌头问。


    顾御洲嘘了口气,原来是醉鬼接着去要酒喝。


    顾御洲想起裴清誉在路边超市买套,还说时刻准备着,今晚要是被她醉酒后找到了裴清誉的房间,那还了得


    大概是他在她醉酒的时候一直给她发501,所以她潜意识来501找


    这也算另一种……功夫不负有心人……


    顾御洲试图缓缓的,轻轻的,不易察觉的扣住她的手腕,声音放得很轻柔,“那进来,我给你。”


    他的手掌若有似无地圈住她的手腕,不敢握紧了,深怕她惊醒。


    她喝醉酒很乖的。


    上次那个雪夜,就让他圈在怀里抱着睡了一夜。


    不做噩梦的话,酒品很好很好。


    他将她带进屋,把门轻轻阖上。


    屋里很黑。


    他不敢开得很亮,怕惊醒她,刺到她的眼。


    他把她领到了沙发上坐着,他走到五斗柜边上,给她用酒杯到了一杯橙汁。


    这……应该能骗过醉酒的她吧


    静谧的屋里,只有果汁撞击玻璃杯的声音,嘶嘶嘶的,莫名有种暧昧。


    顾御洲走到她面前,单膝跪在地上,把橙汁递给她,视线由下往上注视着她,“喝吧。”


    宋枝意捧着酒杯喝起来,咕噜咕噜喝了个精光,果然没有发现这不是酒。


    顾御洲小心翼翼地问她:“还要吗 ”


    宋枝意点点头。


    顾御洲又起身去五斗柜边给她倒了一杯。


    “小誉……你真好……”她道。


    顾御洲脸色又黑起来。


    宋枝意忽然笑了起来,语气不正经起来,“裴小誉,你怎么对姐姐那么好呢 真喜欢姐姐 ”


    顾御洲气得心率都快失调了。


    宋枝意,你心里,当着已经偏向那小子了


    他单膝跪下,把橙汁递给她。他很想说,我是顾御洲,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我是谁,我是你的男人,我是顾御洲。不是那傻小子。


    但行动却是担心她把橙汁的杯子摔碎了,割伤她的脚,手小心翼翼地帮她托着玻璃杯,“喝慢点,当心呛。”


    “真喜欢姐姐 ”她喝完了橙汁,捧着酒杯有些挑逗地用食指勾着他的下巴,“会喜欢,多久 ”


    顾御洲脸色很黑,非常想趁机说:小誉很快就不喜欢姐姐了,他哪有个定性 交过多少女朋友忘了


    但是,又担心她这时候不清醒,真的以为连裴清誉都会对她不好了。


    以裴清誉跟她从小到大的交情,是不会对她不好的。


    这么多年,他不在她身边的时候,小誉一直对她很好。


    护着她的人很少很少,小誉虽然能力有限,但是在他面前,容不得别人说她不好。


    顾御洲滚了滚喉结,有几分苦涩地注视着她,任由她挑逗地勾着他的下巴。


    她笑道:“你姐姐说,弟弟,可以,随便试……”


    顾御洲脸色倏地一变,像是阴云遮住了月光,一瞬间暗淡无光。


    唐嘉茜,瞎说,什么


    弟弟,可以,随便试


    这话,居然在宋枝意心里播下了种子


    果然,女孩子身边的闺蜜说什么太可怕了!


    但,他好像把她的闺蜜都得罪了,没人为他说好话。


    顾御洲终于忍不住了,倏地擒住她的手指,黑着脸语气严肃地说:“弟弟,不可以,随便试。”


    宋枝意视线往下挪,注视着自己被捏住的手指,像是动物的本能察觉到了危险,眼神一变,“嗯 你不是……小誉 ”


    她像是被什么惊到了,抬着他下巴的手微微一撤。


    顾御洲勾起抹坏笑,眸子里散发着幽暗的光,极具侵略性,“你说呢 我是谁 ”


    宋枝意微歪脑袋,眼露迷茫。


    顾御洲另一只手上抬,隔空抚摸着她的脸,不敢碰上去。


    但那隔空抚摸的样子却让他体内的欲望燃烧到了极点,像是有把火对着他的心尖烧。他的手顺着她完美的脸部弧度婆娑,却始终没碰到她的脸。


    他滚了下喉结,声音哑透了,问她:“你其实想过来看我的,但又不想让我得逞,所以索性把自己灌醉了,是


    不是 ”


    他心脏怦怦怦越跳越快,握着她手指的手紧了紧。


    是不是这样


    又想看,又很矛盾


    这句话好像戳到了她哪个敏感点,宋枝意的眼神微变,不再懵懂,唇角荡起抹笑,居然有些坏,同样极具攻击性。


    顾御洲一看她的眼神就觉得她不对了,像是之前雪夜里咬人的那只小狼崽。


    “看看 ”宋枝意笑着问,笑容坏极了。


    顾御洲心花怒放,激动起来,她认出他来了,就是要来看他的!


    他喉结一颤,声音几分激动地道:“是我。顾御洲。”


    宋枝意忽然扯住他的领带,把他拉起来,顾御洲被她扯起来,她自己也站起来拉着他的领带把他往里面带。


    他莫名觉得她像是扯着条狗一样。


    她走到了他的床边,手指指着床,“看看。”


    顾御洲站在床边看着完全不清醒的她,整个人僵在床边,黑暗中,他听到了自己的血液疯狂地冲击着自己血管的声音。


    静谧的夜里,有什么在躁动。


    他忍不住吞咽了一声。


    他知道她喝醉了。


    这时候,绝对不能碰她。


    醒来她会崩溃的,她还没原谅他。


    他用尽自己所有的自制力,很温柔地注视她,哑声道: “枝枝是来看我,是心疼我的,是不是 ”


    她只是很矛盾。


    她没原谅他,但她打心眼里还是心疼他的,对不对


    她怎么这么善良


    她怎么这么好


    他犯了那么不可饶恕的错,她还会心疼他,不想看他生病。


    宋枝意猛地一扯他的领带,将他拉近自己,不知道哪来的酒劲,将他用力一推,把他推上床。


    顾御洲被她推了个猝不及防,大概他真一天多没吃饭,居然被她轻易推倒了,往后栽倒在床上。床的硬度不是很软,狠狠摔下去,脑子还震得一瞬间空白。


    宋枝意居高临下地跨坐在他身上,眼神严厉地睨着他,“看看。”


    顾御洲:“……”


    我觉得,我该收回你喝醉酒很乖很乖的那句话。


    她此刻坐在他身上的架势,攻气十足,好像他要是不给她看,她就要用强的。


    她的浴袍裙摆,微微敞开。


    她这件浴袍不算是特性感特奔放的那种,算是中规中矩,浴袍里面加了绒,所以,厚度也可以。并不能完美的呈现她的特别优越的曲线。


    但是,此刻这个动作,让她遮严实的双腿露出来,一双白皙的长腿在夜色中散发着诱人的光晕。


    她坐在他大腿上,只要再往前点就能碰到他。


    顾御洲胳膊肘撑着床,仰躺着看着她,放在床上的手握成拳,他拼命地克制自己。


    哪怕他再不当人,也知道不能趁人之危,她醒来后会生气,彻底不理他。


    但他仍被她刺激得兴奋极了,他需要极端的自制力才能克制住自己不诱惑她,不蔫儿坏地说:【宝贝,你要看什么 】


    他不动声色地注视着她,也不拒绝,就看着她接下来想做什么。


    等待的那几秒钟,就像躺在火床上,下面在一寸一寸炙烤,将他整个人都烧得欲.火焚身。


    她好像对他不动声色就很不满,撅唇,直接把他的领带扯下来,像是断定他不是个会配合的主,干脆利落的把他的手腕一圈一圈地绑了起来。


    绑的时候,那眼神别提多凶了,好像只要他敢反抗,她就要十分凶狠地收拾他。


    顾御洲这时心想:得,她给自个儿留了个罪证。


    这可是铁证。


    这带子,他这夜都不会解的。


    她绑完之后,又盯着他看。


    顾御洲被她盯得心痒痒,她胸口的浴袍因为她的动作而微微散开,就那一根酒红色腰带系在腰间,画面实在是太诱人,室内暧昧又旖旎。


    他忍得身体紧绷,身上的肌肉在颤抖。


    宋枝意的手直接探上他的皮带。


    顾御洲浑身紧绷。仰天看着天花板。


    天呢。


    是要看这里。


    他跟她发那么多微信让她来看看他,她直接来看这里。


    他喉咙里发出一串愉悦的低笑,他特别不是人,没有阻止她。


    宋枝意醉得神志不清,但是解他皮带的动作十分利索,她将他的皮带弯成几段,捏在手里,十分严厉又凶狠,道:“不听话,找打。”


    “啪——”的一声,皮带抽在他的大腿上。


    顾御洲这会整个身体都紧绷着,被她一抽,整个人都兴奋了。


    他听到自己战栗又不是人的声音,“宝贝,继续。”


    她打他,反倒让他有种病态的快感,让他这段时间积压的情绪得到了一个宣泄点。


    刺激又带感,让他恨不得毁灭自己,恨不得杀掉自己,恨不得去死的压抑的情绪得到释放。


    他有种活过来的感觉。


    他渴望更多。


    他盯着她,像是要用眼神将她吞掉,笑着道:“重点抽,宝贝。狠狠的。”


    宋枝意真的不留情,皮带又扬起。


    顾御洲补了一句,“别抽到那,别的都可以。”


    “啪——”


    “啪——”


    “啪——”


    “啪——”


    室内接连传来皮带抽打声和男人又像是挺疼又像是兴奋一样的喘息声。


    听起来让人浑身燥热。


    良久,抽打声停下。


    顾御洲被她抽完之后,胸口剧烈起伏,本来那点克制经不起这样的摧残,早就荡然无存。室内都是他带着点笑的剧烈喘息声,以及他自虐的鼓励声:


    “继续,宝贝,别停。”


    宋枝意停了,用皮带捆住他的手腕,手放在他裤链上,说:“看看。”


    顾御洲浑身紧绷,本来就被她打得兴奋又刺激,这会儿要克制住自己不反客为主简直要用尽他所有的自制力。就这胡乱绑的皮带和领带,怎么可能真控制得住他。


    他绷紧腹肌微抬上半身看着她,腹肌那儿传来灼烧般的痛,是她刚刚有一鞭子抽在他腹肌上。这会儿绷紧了还真有些疼。


    但他觉得爽极了,抑郁一扫而空。


    下一秒,他脑子里忽然像是被一堆小天体撞了,在夜空中炸出一堆流星。


    他喉咙里溢出一声克制不住的呻.吟声,而后是一阵哑笑,“宝贝,没坏。”


    崩溃


    宋枝意看完之后, 就把被子掀开了一角,躺床上睡觉了。


    顾御洲看着她,身体虚挨着她的后背, 呼吸声很重,但声音压得很低,更有种变.态的情.欲感,“这就看够了抽够了 ”


    宋枝意弯着脊背睡觉, 刚才作恶的手压在自己脸下, 睡得鼾甜。玻璃窗倒影出她的脸, 纯净得像个天使, 哪里还有半分挥舞皮鞭头上长角的小恶魔样。


    顾御洲心好软, 手肘撑着上半身, 双手依旧被束缚着, 侧躺在她身后,在她耳边压低声音说:“不再看看了 ”


    他觉得自己真的坏透了。


    趁人家醉酒诱惑人家干坏事。


    他唇角勾起, 蔫儿坏地笑了一声, “又或者, 不再抽两顿 这就……好了 ”


    身前传来轻浅匀称的呼吸, 她运动了一下后, 可能是打累了


    睡着了。


    顾御洲觉得遗憾,下次再醉酒不知道什么时候。


    就算再醉酒也不一定巧合会做出这么离谱的事情。


    “再抽两下, 乖。”


    他嗓音哑着, 在她耳边撕磨。


    她的脊背微微起伏, 呼吸又轻又浅, 眼看就要越睡越沉。


    “我还不想吃饭……还不听话, 还找打……”顾御洲散漫地说。


    昏昧的光线下,宋枝意卷翘的睫毛倏地睁开。


    顾御洲呼吸顿住,


    激动得声音带着颤音,“背,tun,都还可以抽……我跪着你抽 ”


    顾御洲想想这画面就血脉偾张,心脏在胸腔狂跳,像是从笼子里刚被放出来重回森林的野兽,胡乱狂奔。


    宋枝意支着身体,坐了起来。


    她视线在她周身到处转,英气的眉微拧。


    找不到皮带了。


    顾御洲瞬间发现了她的苦恼,将她胡乱绑在他手上的皮带解开,虔诚地递到她眼前。


    将皮鞭递给她之后,他目光盯着她,一颗一颗解开自己的衬衫扣子,越解腹肌绷得越紧。


    她这样坐在香肩半露地穿着深V睡衣盘腿坐在他床上,让他想入非非,整个人亢奋到极致,他紧绷肌肉,扯到伤口,浑身都疼起来。


    好疼。


    但还可以更疼。


    衬衫被他褪到手腕处,他脑袋里犹豫了一下,要不要把裤子也脱了。


    也只是犹豫了一下而已,不过瞬间,他行动已经把自己脱干净。


    姿势是跪坐着挨打还是趴跪着挨打他也犹豫了一下。


    最后决定……趴跪。


    受力面积大。


    她能多打会。


    “啪——”


    皮带如期落了下来。


    他咬牙,喉咙里依旧泄出一声难耐的呻.吟声。


    “啪啪啪啪啪——”


    “嘶——”


    “哦——”


    顾御洲的双手在身前死死地扣紧,疼痛和欲望裹挟住他,他忍得额头渗出汗来。


    月亮越爬越上,夜色静谧又柔和,屋内的暴力停止,男人压抑的声音也停下来。


    嘭的一声。


    皮带被丢在地上。


    宋枝意打累了,又躺下睡了,嘴里嘟囔了一句:“打一顿就乖了。”


    顾御洲喉间溢出一串暗哑的笑声,把自己的裤子提上。


    光着身子去卫生间,解开领带,换上自己的浴袍,又把领带缠上,然后在她身边躺下。


    “期待你明天早上醒来。宝贝,好梦。”-


    宋枝意这一觉睡得又沉又香。


    阳光迟迟无法穿透古堡厚重的窗帘,她是翻身的时候,摸到了男人坚硬如石头的胸膛,以及男人喉间溢出的一声呻.吟给吓醒的。


    “嘶——别乱摸,还疼着呢。”


    男人的嗓音倦哑,性感又磁性,带着些骨子里的纵容与宠溺。


    那句别乱摸,充满了欲拒还迎的娇嗔,而那句疼着呢,则语气骄傲,好像那是什么特荣耀的痕迹。


    宋枝意倏地撩开眼皮,睫毛颤得像是被惊的蝶翼。


    入目的是男人的胸膛,胸前肌肉线条明显,看起来硬朗又性感。


    但此刻……皮、开、肉、绽!


    那么健硕精壮的胸膛皮开肉绽有种强烈的战损感。


    这胸膛,这声音,她哪怕还睡眼惺忪都知道是谁的。


    这被子不像她自己带的被子。


    她在,顾御洲的,床上


    她自己,跑来了,顾御洲的房间


    她立刻闭上眼睛。


    这肯定是梦。


    睡醒了,就不会这样了。


    是梦。


    是梦。


    是梦。


    但是心脏却鲜活又生动地跳动着,让她清楚地感受到她已经醒了。


    咚、咚、咚,一下又一下清晰又猛烈地撞着她的胸膛。


    “装睡就不用面对了 ”男人哑着声音调侃,显得有几分浪荡恣意。


    他轻笑了一声,笑得暧昧极了,很宽容很温柔地说:“累就再睡会吧。”


    打得也挺累的。


    宋枝意:“……”


    累


    他们昨晚,do了


    宋枝意心底拔凉拔凉的。


    宋枝意猛地坐起身,怒道:“顾御洲!你混蛋!你趁我醉欺负我!”


    顾御洲莞尔,慢条斯理地坐起来,那模样游刃有余极了,丝毫不畏惧她的指责。


    他笃定的把他的手腕举起来,凑到她的眼前……


    宋枝意这才看见他的手被他的领带给捆住了。


    顾御洲掀开薄薄的眼皮,眼神掠住她,唇角勾起抹浪荡的笑,强烈谴责道:“枝枝,讲点道理。是你,昨晚,对我性、暴、力。”


    他用自己被捆住的双手扯开了他的浴袍一角。坚硬平直的肩膀露出来。大半片胸膛露出来,上面鞭伤斑驳,皮开肉绽,白色浴袍上都沾着血迹。


    宋枝意脑子嗡的一声,眸光恐惧地震荡。


    某些纷乱、荒谬到离谱、像是限制片子一样的令人脸红心跳的画面全部向她脑海里涌过来,像海啸一样排山倒海,一下子把她吞没了。


    宋枝意倒吸一口冷气。


    是她,昨晚,对他,性、暴、力


    宋枝意眸底像是地震了,脸上的温度像是灼烧一样。


    好像有那么一个画面,顾御洲趴跪在床上,她扬起皮带毫不留情的抽打他的脊背和……等。


    宋枝意脸上温度忽然炸了,像是岩浆一般滚烫。


    顾、御、洲!!!


    她喝醉了,他就不能阻止一下吗


    他妈,裤子是她脱的还是他自己脱的


    噩梦、噩梦、噩梦!


    噩梦还没醒!


    一定是噩梦还没醒。


    对,那可是顾御洲,怎么可能像条狗一样趴跪在那儿任由她打


    他那么嚣张,那么不可一世,那么高高在上,怎么可能


    宋枝意怔在那儿,表情裂开。


    “所以,枝枝,你该怎么补偿我 ”他勾着唇笑得危险,伸手两三下已经把她松松垮垮缠的领带给挣开了。


    宋枝意心脏漏跳一拍。


    刚反应过来要逃,就被他捉住,压倒在床上。


    后脑勺撞在枕头上,枕头很软,她整个脑袋都陷入了柔软的枕头里。


    他低头,唇吸住了她的脖子。


    狠狠地吸着。


    他像是咬人脖子的吸血鬼,死死咬住她的脖子不放。


    宋枝意感觉到了自己颈部的大动脉碰到障碍,鼓张得越来越吃力,一股刺激感直冲脑门。


    吸得时间很长,宋枝意的颈部皮肤刺痛难耐,痛得蹙眉,忍不住呻.吟出声,顾御洲才“啵”的一声停下。


    “种个草莓,就扯平了。我大度吧 ”顾御洲趴在她身上,手指缕着她额前的一缕乌发,深邃的眼底笑意深深。


    他看着宋枝意的脸色,像他在她脖子上种的草莓那么红。


    红艳滴血。娇艳得让他特别想不做人。


    宋枝意猛地把他推开。


    手不可避免地碰到了他的伤口,他半真半假地嘶了一声,“嘶,嗷、嗷、嗷……”


    宋枝意被他喊得脸红,更加恼羞成怒,“别、乱、叫!”


    顾御洲卖惨,“我真疼。你看看我这伤口,昨晚自己抽的有多用力你自己忘了吗 ”


    宋枝意抬起下巴理直气壮地说:“我是不会愧疚的。你一个大男人分明可以避开的,非得让我打,简直……”


    变、态。


    说完她拔腿就走,多在这屋里待一秒她都要崩溃。


    她慌不择路地下床,结果脚踩在他的皮带扣上,戳到了脚底心,疼得她从脚底到天灵盖的酸爽刺激,抱着脚在地上跳。


    “啊、啊、啊——”


    呜呜呜——


    顾御洲这人他妈是哪路神明之子 只要敢伤他,必被报复


    疼死了!


    她绕道走绕道走都不行吗


    顾御洲大步流星地跑过来,打横抱起她,又将她抱回床上。


    他单膝跪在地上,抬起她的脚,看她的脚底心。


    脚底心被戳了一个印子。


    他眉心微蹙,表情看起来很严肃,指腹按在她的脚心,力度适中地开始按揉。


    又痒又痛的奇异感觉从脚底心传来,宋枝意身上被按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几下之后,疼痛逐渐被另一种酥麻的感觉替代,酥麻到极致的爽感让她想起了某些久违的感觉,她脚趾都蜷缩起来了。


    他怎么可以,揉一下伤口,揉得这么色情 !


    她羞愤地抽掉自己的脚。


    顾御洲不正经地低笑,“不让我服务,你不亏吗 ”


    宋枝意真想捡起皮带再把他打一顿,“色狼、变.态。”


    她铁着脸离开。


    但顾御洲好


    不容易能跟她独处,哪舍得就这么放她走,扣住她的手腕,“我帮你揉伤口,你呢 ”


    他又扒下自己的半边浴袍,露出惨不忍睹的伤口。


    宋枝意:“……”


    她下手真的有点狠!


    “药箱就在客厅,等着你给我擦药呢。”顾御洲欠欠地说。


    宋枝意找借口推卸责任,“你不是叫了私人医生过来 让他帮你处理伤口。”


    顾御洲一挑眉,“哦。让第三个人知道你性、暴、力我,不大好吧 ”


    宋枝意:“……”


    确实,严重到她会被抓起来的程度。


    他真的是疯了,就这样的伤口宁愿一夜不处理,也要等着她来处理,不怕真的失血而亡。


    他不是一天没吃饭吗 不是还要背检测仪吗


    结果昨晚搞这么刺激,真的就不怕猝死


    宋枝意面无表情地往客厅走,看见了客厅里的药箱,提到沙发边上。


    顾御洲坐在沙发上,直接把浴袍的上半身全褪了,露出宽阔平直的肩膀,结实流畅的肌肉,窄劲的腰身。


    顾御洲本来皮肤很好,身上一点疤都没有。


    这样的矜贵公子哥,谁不要命了去打他


    别说打了,连碰他一下都不敢。


    她忽然发现要给他处理伤口,姿势可能很暧昧。


    他坐在沙发上双腿大剌剌地敞着,浴袍也就是稍稍遮住了大腿。


    她要是坐在地上,给他处理腹肌的伤口,这姿势太暧昧了。


    她随手拿了个沙发上的靠枕,塞给他抱着,“遮好。”


    “昨晚都看过了,这会儿遮什么 ”他嗤笑着,又痞又浪。


    宋枝意瞪他一眼,没好气地说:“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你别胡说八道。”


    顾御洲探究的视线注视着她,那眼神好像能洞察一切,包括她的小谎言。


    宋枝意:“……”


    现在、立刻、马上,忘掉!


    为什么她记得这么清楚


    啊啊啊啊啊啊!


    宋枝意寒着脸坐在他身边,轻手轻脚地给他胸肌上的两条伤消毒,他肌肉绷得很紧,看着都疼,他疼得肌肉一颤一颤的,但这会儿倒是硬忍着没吱声。


    顾御洲爷们的时候很爷们,这会大概觉得受了点伤乱叫很丢脸,所以忍得额头汗涔涔,身上都是汗也咬牙不吭声。


    半响后,他身上不满汗,汗是咸的,会更疼……


    “怎么不叫了 ”宋枝意又盘腿坐在地垫上,小心翼翼地给他腹部消毒。


    顾御洲唇齿间溢出抹轻笑。


    宋枝意抬眼瞟了他一眼。


    他神情浪荡不羁,她觉得自己就不该说话,他张嘴准没好话。


    他笑声愉悦,垂眸看她道:“你喜欢听 ”


    宋枝意剜了他一眼,不理他了,继续给他处理腹肌上的伤。


    没多久,他就……


    “啊…….哦……”叫起来。


    那叫声,像是从喉咙最深处溢出来,分明确实像是因为痛而惨叫,没有半分作假,他叫得真实又惨烈,只是那深喉发出的声音性感得让人浮想联翩。


    宋枝意下手更轻,但他却一声比一声深,她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忍不住了,很疼,抬眼担心地看了他一眼。


    他向来冷漠又犀利的眼神,此刻看起来像是勾人的妖精,眼皮半耷若有似无地瞧着她,撩人极了。


    他双手微微往后撑,脖子扬起,好像在忍耐痛苦,但那从脖颈到喉结,从胸肌到腹肌紧绷的弧度,简直是想趁机勾死人。


    宋枝意:“……”


    你他妈,绝了。为达目的真的什么都做得出来。


    卖惨,卖肉,现在连卖骚都做得这么轻车熟驾。


    他还有什么做不到的


    宋枝意垂眼,尽量避免跟他的眼神接触,只要她不看他,任他再怎么勾引都没用。


    她心无旁骛地继续帮他处理伤口,总算把块块分明的腹肌消毒完了。


    她用绷带一圈圈地将他的伤口缠好。


    顾御洲举着双手,动作倒是挺配合的让她缠。


    他身板宽,她的手绕到他肩后的时候简直像是在抱着他,鼻腔里都是他浓烈的男性荷尔蒙气息,温热的气息洒在她头顶,她还得小心脸不碰到他的皮肤。


    总算给他包扎完上半身,她已经热得浑身冒汗了,忽然想到一个事,昨晚,她好像打了他…….那儿


    她脸蛋更烫,站起来,说:“好了。别的地方我不大方便。”


    顾御洲却倏地捏住她的手腕。


    指腹又像蛇缠上她一样轻轻婆娑了下她的脉搏,她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欣长的身子站起来,微微俯在她耳侧,特别欠地说:“枝枝,那地方,我不大好弄啊……”


    他的气息若有似无地吹在她耳侧,吹得她的几缕小碎发在耳边骚动,让她的耳朵更痒。


    她撇开头,瞪他,“那是你自己求我打的,你自己处理。”


    顾御洲表情一怔。


    宋枝意懊恼得差点把自己的舌头咬断。


    暴露了!


    她不记得、她不记得、她不记得!


    顾御洲莞尔失笑。


    都记得啊。


    他盯着她笑得眼睛里亮晶晶的。


    宋枝意直接拂开他的手走了。


    顾御洲神清气爽,早上碰到郭医生的时候,直接自信满满地说:“我今天应该胃口很好。”


    不过等他到餐厅的时候,又觉得高兴不起来了。


    他看见裴清誉非常殷勤地坐在她的身边,不断把桌上的早餐移到她面前。她面前碟子一堆。


    “你姐姐说,弟弟,随便试……”


    他忽然想起来这句话。


    好险。


    昨晚要是真被她摸到裴清誉那要酒喝,没准就出事了。


    他抬腿过去。


    他一过来,宋枝意就起身离开,去拿菜吃。昨晚出了这种意外,她更想远离他。


    裴清誉倒是不好他来了就直接走,还坐着吃。


    顾御洲拉开椅子,坐下去的时候,狠狠嘶了一声,勉强坐住。


    裴清誉自然问:“洲哥,屁股,怎么了 ”


    顾御洲表情很痛的样子,说:“昨晚负荆请罪,被打的。”


    裴清誉:“……”


    瞬间石化,嘴里的鸡蛋掉了下来。


    啧


    顾御洲早饭吃得挺香。喝了粥, 喝了面条,喝了咖啡,把肚子填得满满当当。但他很快发现宋枝意更加不搭理他了。


    他们准备继续玩昨晚被打断的鬼屋游戏。


    结果, 宋枝意再继续进鬼屋的时候,提出:“我怀疑昨晚有人作弊,作弊的人必须退出游戏。”


    门口的NPC一怔,“嗯 您觉得哪位作弊 怎么作弊的 ”


    宋枝意说:“顾御洲。我觉得我昨晚经过的那个地道边上的暗室门不应该打开, 即使打开也应该是鬼出没吓我。他走的不是正常游戏路径。”


    那分明是个藏鬼的更衣室, 但是被顾御洲躲在那儿逮她。绝对是跟鬼屋工作人员达成了某种协议, 作弊了。


    所有人谴责的目光投向顾御洲。


    顾御洲昨晚进鬼屋确实作弊了。他不作弊, 他怎么可能能那么精准地找到宋枝意, 跟她说话。他本来就不是来玩游戏的, 他是来追妻的。


    万一慢一步, 人家在游戏里双宿双飞,他不得哭死


    什么游戏规则哪有他追妻重要


    他连人都不要做了, 还会讲游戏规则


    虽然他作弊确实是他不对, 但宋枝意拆穿他并且让他退出游戏, 还是扎心透了。


    他宠溺的眼神瞟向宋枝意, 带了点控诉意味:怎么放下皮带就不认人了呢


    宋枝意撇头不看他, 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作弊,太可耻。


    裴清歌轻讽顾御洲说:“洲, 什么时候这么不自信了 靠智商赢不了是吗 ”


    顾御洲心想哪是不自信, 是为了万无一失。


    裴清誉气呼呼地叉腰, 大呼上当受骗, 道:“敢情我跟我哥花了几百万包场, 你们居然还背刺我们 ”


    NPC工作人员被裴清誉的目光谴责得说不出话来,内心哭唧唧:我也只是个出来打工的……


    顾御洲道貌岸然地批评裴清誉道:“你对人家凶什么,


    铱驊


    人家就是出来工作的。”


    裴清誉:“!!!”


    卧槽!


    卧槽!


    卧槽!


    他作弊,最后还是他不对 !


    洲哥好茶!


    顾御洲十分淡定地说:“我可没作弊。昨天呢,我是进去找人的。今天呢,我是进去玩游戏的。”


    昨天是进去找人的,当然不讲游戏规则,今天进去玩游戏,那就讲游戏规则了。


    所有人:“……”


    啧啧,看看这资本家的嘴脸,无论何时都能为自己开脱。


    宋枝意再次觉得大概只有这种不要脸的人才能走上人生巅峰,世风日下啊。


    几个人又重新回到昨天的游戏位置,顾御洲则老实巴交地从头开始。


    他在门口看着他们直接被领到里面十分惆怅:要不是被枝枝揭穿,他就能跟枝枝一起开始了。


    宋枝意顺利通过了狭长的通道,门前有块石碑,上面写着:【又努力又善良的你都沦为恶鬼,那让这世界见鬼去吧。】


    这话一写,宋枝意知道这鬼屋还有剧情。


    她现在是个反派角色,反派很多时候也不是天生坏种,是被逼疯的。


    石碑上的红字像血一样开始变化,血液诡异流淌着,渗人极了,变成一行行文字:你没有最聪明的脑子,你没有最漂亮的脸蛋,你甚至连个普通家庭出身都没有,你靠自己努力成为了大城市白领。后来父母逼婚,你找了个男人嫁了。后来,你生了孩子,月子没坐完就继续工作,晚上回家还要喂奶,半夜没法睡,白天起床继续上班。有天晚上,你猝死,再也没醒来。


    猝死后,身边的舆论竟然是:【一定不能晚睡刷手机。】


    其实,她你是频繁半夜起来喂奶,生物钟紊乱,产后抑郁导致失眠了,所以才刷了会手机。


    等你死后,你发现你的丈夫娶了别人,没有人告诉你的孩子她妈妈很爱她,你的父母还在逼妹妹结婚,公婆因为丈夫的新妻子生了儿子而欢天喜地。根本没有在意你的死活。


    宋枝意看了就生气:这他妈产假一定得改革!


    让一个母亲累死,是家庭的问题,是公司的问题,是社会的问题,而不是他妈的“一定不能晚睡刷手机。”


    但是,多少个血淋淋的案例也唤不醒那些装睡的人。


    这小剧情对女孩子来说,真他妈是个鬼故事。


    最后一行血淋淋的字是:【所以,你要杀光这世界的男人。】


    这就是她手握鬼牌的杀人动机。


    她不能随便杀人,她得杀男人,那如果最后只剩女鬼和女人,谁赢


    剧情播完了,门打开。


    杀男人,杀男人,杀男人。


    她把枪别在腰上,瞬间进入游戏角色。


    他们十几个人里,有六个男人,五个女人,裴清歌说他是鬼,那剩下也就那五个男人了。


    她来到了一间像是医院走廊的地方。里面有一扇扇的门,门上面都有血迹。


    阴森恐怖。


    走廊里的灯一暗一暗的,发出滋滋滋的声响,不知道哪里传来“笃笃笃”的声音。


    她发现完全见不到别人。


    这鬼屋分好几层,可能大家分的很散。


    上哪去找男人呢


    她只能一间间推开门看。


    她心脏怦怦怦的乱跳,心里默念:“我也是鬼,我也是鬼,我也是鬼。”


    一般情况下,玩家会小心翼翼地推开每一扇门,但其实,这个推门的时间拉长,恐怖的时间也当然拉长了。


    所以,宋枝意决定了,用最快地速度,把所有门打开!


    吓死鬼!


    她准备轻手轻脚地像只猫儿一样地跑到一扇门边,猛地打开门吓鬼。


    但是,鬼们毕竟是有上帝视角的,大概是监控里发现了她准备不走寻常路,立刻指挥所有鬼倾巢而出,全军出击,攻击这个奇葩玩家。


    她一打开门,所有门都打开,数只奇形怪状的鬼从各个门蹿出来,向她扑面而来。


    这时传来一道诡异的笑声,“NPC是会攻击鬼玩家的哦。如果被NPC抓到,并且用枪射击到胸口就出局哦。鬼玩家就轻松多了,只要射击到NPC,NPC就出局了哦。”


    宋枝意:“!!!”


    啊!以为她是鬼就不用怕NPC真是天真了。


    但是她听出来,NPC要让鬼玩家出局,得正儿八经抓到她,然后用枪射击她的胸口。


    宋枝意一边向走廊尽头跑,一边疯狂地向后射击。


    有两只鬼被她击中又退回了室内,还有五只追得她越来越近。


    宋枝意奔跑中心脏越跳越重,这时,她忽然看见顾御洲从安全门那儿出来,朝她跑来,“枝枝!”


    宋枝意脸色一冷,才不要他帮忙。


    脚跟一旋,直接向鬼们冲了过去。


    鬼们被吓了一跳,从来没见过这么唬的姑娘。


    顾御洲向她奔来,在她身后焦急大喊:“枝枝!”


    宋枝意直接把走廊边拿来装饰的摇摇欲坠的残疾人扶手给卸了。


    她的手臂一使劲,将它硬拆了下来,而后狠狠往地上一砸。


    “哐当!”一声巨响回荡在走廊间,残疾人扶手在地上像是条被甩上岸的鱼,乱跳了几下,浑身都在颤。


    鬼们静止。


    “……”


    顾御洲:“……”


    这一砸砸出了气势。


    宋枝意又把边上的残疾人轮椅抡起来举过头顶,再次狠狠一砸,“哐哐哐当当当”本就破旧不堪的轮椅被摔在地上稀里哗啦支离破碎。


    鬼怪们往后退了三步。


    鬼们:“…….”


    宋枝意趁机对他们疯狂扫射,“砰砰砰砰砰!”


    鬼怪们发出配合的惨叫,身为鬼,他们叫得十分凄惨。


    宋枝意成功干掉了五只。


    干掉之后,宋枝意浑身血液都沸腾了!


    虽然没杀到男人,但杀鬼也好刺激!


    顾御洲:“……”


    英雄救美的机会……没有了。


    刚才他脑子里已经想好剧本了,如果鬼们抓住了宋枝意,那他就扑上去抱住她挡枪。只要枪没射击到他胸口,射到他的背,他也没出局。


    而他得到了一次完美的英雄救美并且拥抱美人的机会。


    为了得到这个机会,他没有开枪射击鬼,只是跑向她。


    然而,美人……


    自己干掉了七只……


    顾御洲莞尔。


    他忍俊不禁。


    这时候他已经跑到了宋枝意的身边,看着阴暗恐怖的光线下都鲜活动人的人儿。


    医院走廊诡异的灯一闪,光线忽然更阴森,宋枝意还热血沸腾着,眼眸犀利地扫向他,抬起臂膀,直接拿枪毫不留情地抵住他的额头,“是人是鬼 ”


    “咔哒”一声上膛了。


    顾御洲心在滴血,这模样,当真一点昨夜旧情都不顾呢。


    他笑,抬手捏住她的枪口。


    他还没开口,广播已经用恐怖的声音道:“杀同伴,会出局哦,请先辨别身份。”


    让她辨别身份,却也没什么机关线索能辨别身份,也就是说,可能辨别身份就靠抢每个人挂在脖子上,藏在衣服里的那张牌。


    宋枝意目光落在顾御洲的脖子上。


    他就穿着衬衫,上面一颗纽扣松开,那根黑色的绳子就大剌剌的在他脖颈露着。


    只要她一伸手,就能把那张牌扯出来。


    但是她觉得只要她抢,顾御洲肯定制止她,趁机对她耍流氓。


    两人的视线在黑暗中交汇。


    一个谨慎地盯着他,充满攻击性。


    一个好整以暇,饶有兴致地看她接下来会有什么动作。


    单方面布满火药味。


    宋枝意冷哼一声,收回枪,“别跟着我,小心暴露身份被我杀掉。”


    顾御洲却懒洋洋地跟在她身边,欠了吧唧地说:“你杀吧。不还手。杀完,让他们玩,我们俩双宿双飞。”


    宋枝意:“……”


    好不要脸。


    死活都得双宿双飞的意思


    两人顺着走廊探索,宋枝意看见安全楼梯,往楼上走去。


    楼上是一间十分开阔仓库,铁箱子堆叠,很像警匪片里du品交易的场景,仓库窗外有布满血丝的眼球盯着,看起来很恐怖。


    这儿障碍物很多,鬼很容易藏身。


    顾御洲特好心地提醒道:“这儿真得一起行动。不知道背后藏着什么鬼。”


    他话音刚落,只见宋枝意已经去边上拿了一把锈迹斑驳的椅子提着走。


    顾御洲:“……”


    他忍俊不禁,走到她身边去跟着,“手酸不酸啊,我帮你提呗。躲我身后不行吗 ”


    宋枝意一个眼神都没给他,专心玩游戏,“休想抢我的武器,自己去找椅子。”


    监控的工作人员:“……”


    这时鬼们的耳麦里听见指挥:她又要用砸椅子吓唬人,你们别再被她吓到了啊,怂鬼们。


    蛰伏在暗处的鬼们屏住呼吸,听着她脚步一声一声靠近。在空荡的仓库里哐哐哐的发出回声还挺吓人。


    有几只鬼也不知道就是她吓他们还是他们要吓唬她。


    这姑娘,比鬼还生猛。


    忽然,远处传来一声尖叫声:“啊啊啊啊啊啊!”


    宋枝意心头一凛。


    是裴清誉。


    “小誉!过来!”她立刻冲上前去,大概是小时候保护他保护习惯了,她的第一反应就是保护他。


    裴清誉正被一群鬼追着从一扇门跑出来,听见宋枝意的声音,惊喜地大喊:“枝枝!”


    “小誉!来我这!”宋枝意向他跑过去。


    顾御洲看着两人像牛郎织女那般向对方奔去,脸色黑得能滴出墨汁。


    看见他就是举枪杀,看见裴清誉就是“小誉,来我这!”


    某人这心已经偏到没边了。


    无奈之下他只好挺身而出,亲自保护裴清誉,不劳她费心。


    于是,三人一起对付裴清誉身后的鬼,裴清誉身后的鬼越来越少,直到完全被他们打中。


    裴清誉整张脸都露出灿烂的笑容,高兴极了。


    果然,枝枝就是会保护他。


    他还没高兴多久,身后忽然伸出两只鬼爪子。


    两只隐藏在暗处的鬼,分别抓住他的两条臂膀,将他拖到了后面。


    两只鬼爪子从身后擒住他那一瞬间,裴清誉真的吓得小脸惨白,完全失去了反应能力。


    另一只鬼“咔哒”一声上膛。


    “小誉!”宋枝意直接扑了上去。


    “砰!”


    枪直接射在宋枝意后背,她帮裴清誉挡住了一枪。


    一股温暖传来,裴清誉简直要激动哭了,“呜呜呜,枝枝!!!”


    顾御洲:“……”


    他只觉得脑门上像是有道雷劈了下来。


    这他妈,不是,他的剧本吗


    他立刻开枪,将那三只鬼击毙。


    三鬼倒地惨叫后,裴清誉眼泪汪汪地注视着宋枝意,宋枝意对他扬起了个笑容,“救了你,给我看看你名牌 我不想悔死。”


    裴清誉乖乖地拿出名牌给她看。


    宋枝意看了一眼:啧,人,男人。


    果然白救了。


    等会还得费劲杀了。


    边上有个顾御洲,还得甩开他,把裴小誉骗到阴暗的小角落杀了。


    她对裴清誉扬起温柔的笑容,“幸好是人。没白救。”


    发疯


    裴清誉跟在宋枝意边上, 安全感爆棚,欢天喜地地说:“啊,刚才鬼把我拖进去我真的吓死了, 幸好枝枝救了我。”


    那两只白爪子抓上他的肩膀,真的差点魂都吓没了。


    他回家恐怕得做噩梦,好像抱姐姐睡觉觉。


    宋枝意真是有爱大姐姐样,拍胸脯道:“跟着我吧。”


    裴清誉小心脏乱蹦, 笑逐颜开。


    宋枝意其实脑子里已经在想, 裴清誉是人已经曝光了, 那顾御洲会不会杀他 顾御洲要是是鬼可能杀他, 但也可能顾御洲拿的剧本是被女人抛弃, 所以专杀女人……


    这么一想她忽然生气了。


    臭不要脸。


    这么臭不要脸, 被抛弃就是活该。


    顾御洲正跟在她另一边走, 莫名奇妙感受到了她的愤怒。


    顾御洲:“   ”


    他脊背一僵,暗觑她, 怎么了这是


    顾御洲扯了扯她的袖子, 果然, 被猛地甩开。


    顾御洲:“……”


    究竟怎么了


    忽然想到了什么气成这样


    他想大概她心里那本小本本她随机翻阅了下, 把自己给气到了。


    他心脏缩了缩, 血液冰凉。


    他的债,这辈子都还不完。


    这时, 游戏的广播报道:“唐嘉茜阵亡, 身份女鬼。”


    不过两秒, “姜忆阵亡, 身份女鬼。”


    阵亡会曝光身份啊。


    这样一来, 谁跟唐嘉茜和姜忆最后碰过面的就很有可能是凶手。当然她也可能是被NPC鬼怪杀的。


    一下子死掉两女鬼,宋枝意压力大了。


    最多五只鬼, 这下只剩下三只鬼了。扣掉她,扣掉裴清歌,就只剩一只鬼了,那也就是说,顾御洲是男人的概率极大。


    游戏广播又报道:“林潇潇阵亡,身份女人。雷擎阵亡,身份男鬼。”


    宋枝意:“……”


    卧槽,鬼已经死了这么多只了!


    那就是只有她和裴清歌还活着了


    还行。


    还有一个神队友。


    身边两男人那就八成都是她的目标了。但是,二打一,一旦她有动作杀了一个,另一个就会发现她的身份,然后干掉她。


    这时,仓库有扇大门打开,裴清歌特别悠哉地逆光走来,像个误入鬼界的神明,诛魔都对抗不了他。


    宋枝意眼睛亮了,神队友来了!


    裴清誉看见他气呼呼,“哈,谋杀亲弟的出现了。”


    他还记得他轻信亲哥,亲哥把他推在椅子上害他感受了次自由落体之仇。


    他趁机抱住宋枝意胳膊,这次再也不会相信亲哥,他要做宋枝意的腿部挂件,紧紧扒住宋枝意。


    裴清歌看见他抱着她的胳膊,宋枝意还一点儿没闪,甚至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胳膊,金丝边眼镜一闪,波澜不惊地道:“是你无法独立行走我才把你放椅子上的。”


    言下之意,居然还敢抱


    找死


    裴清歌走到顾御洲身边,悄声道:“弱了啊,洲。这八爪鱼你居然让他活到现在。”


    就算角色是同伴也可以骗到鬼堆里杀了呀。


    顾御洲睨了他一眼,“她护着,你来。”


    裴清歌:“……”


    不干,他得在她面前保持形象。


    裴清誉转动他的小脑筋,心想,他斗不过他们两个,那么他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他们两个大佬斗起来,杀个你死我活。


    裴清誉终于放开了宋枝意,跑去跟他哥说:“哥,我得到一个重磅消息。”


    裴清歌:“什么 ”


    裴清誉说:“昨晚洲哥趁枝枝醉酒,让枝枝打他屁股。今天枝枝都不理他了。”


    裴清歌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道凛冽寒光。


    裴清誉心想,稳了。


    斗吧,斗吧,斗吧,打起来!


    爱她就为她打得头破血流!


    裴清誉找裴清歌说悄悄话的时候,顾御洲又戳了戳宋枝意的胳膊肘,宋枝意愤愤,哼地抽掉胳膊肘。


    顾御洲:“……”


    他摸摸鼻子看了眼周围,也不怕丢人,声音很温柔地哄她,“怎么不开心了 ”


    宋枝意冷着脸说:“别烦我。”


    不久,广播里又有人阵亡了,“凌疆阵亡,身份,男人。”


    那也就是三鬼两人已经死了,鬼还剩两只,人还剩四个。


    这时最后两位纷纷来到仓库。


    每个都狼狈不堪,被鬼追着一路嚎叫出来。


    正好撞上他们四人,他们帮忙把鬼解决了。


    六人聚齐了。


    六


    个人一起行动,宋枝意觉得不动声色地把裴小誉杀掉的难度大大增加。但这个仓库里应该有通往另一张图的暗门。


    这时,裴清誉这个大聪明说:“不然,我跟枝枝一起搜索出口,你们也是,两个两个一起搜索 这样快一点。”


    宋枝意暗喜。


    机会来得那么快


    裴清歌立刻同意:“可以。”


    并且向顾御洲发出了挑战的目光。


    顾御洲嗤笑,瞟了一眼裴清誉,内心对他同情无比。


    罢了,他既然急着找死,那就去死吧。


    他会感受到他枝枝姐深刻的爱的。


    顾御洲:“可以。等会汇合。”


    宋枝意跟裴清誉两个人在迷宫一样的仓库里走,裴清誉快乐地一起走,像是走在云端般欢乐。他想,宋枝意果然是爱他的,知道他最好,另外两个聪明又怎么样


    果然,真诚才是必杀技!


    两人碰到十字路口的时候,宋枝意说:“这里很容易藏鬼,我们穿过去,可能就伸手抓住我们了。”


    裴清誉也知道要保护宋枝意,身体走在她前方,半个肩膀刚好挡在宋枝意前方。


    宋枝意看着这还挺宽厚的肩膀,也犹豫要不要再往前走走,多利用他一会。


    但是,良心让她选择早点杀掉他,一有机会就早点干掉。


    两个人都准备好了枪,结果铁箱子移动起来了。他们脚下站的地也一边站一边移动起来了。


    地动山摇的时候,裴清誉就第一时间抱住了宋枝意。


    裴清誉到底年轻,身上甚至还有强烈的少年气,一股像雨后青草般的清爽气息包裹住她,薄劲的肌肉并不健硕但很有力,心脏的跳动感隔着薄薄的胸腔传递过来。


    “怦怦怦”一声一声,紧锣密鼓般的,跳得鲜活,剧烈又震撼。


    天旋地转的感觉渐渐停了下来,裴清誉还带了点坏劲,骚骚地说: “弟弟,是不是也很有安全感 ”


    两人还在转。


    裴清誉乐坏了,觉得自己这波赚大了,没想到有这么令人振奋的机关。居然可以抱一起转圈圈。这下知道弟弟也可以了吧 弟弟也很有安全感,也会保护她!


    只不过他还没高兴多久,他们刚转停下,就对上了两张鬼脸,对方露出狰狞又邪恶的笑容。


    鬼爪子直接就将他们俩扯开。


    裴清誉惊恐地扯掉宋枝意肩膀上的鬼爪子,宋枝意趁机逃脱。


    裴清誉被鬼缠上了,但他看见逃到不远处的宋枝意举起了枪,凄厉地喊了一声:“小誉!!!”


    整个仓库都能听见她凄厉的喊声。


    裴清誉心中一激动,觉得这游戏就玩对了。


    患难见真情!


    “嘭嘭——”的两声枪响。


    裴清誉胸口中枪。


    他不敢置信,他胸口挨的是两枪!


    宋枝意深怕那只鬼打偏了,或者裴清誉挣脱开了,她赶紧先开枪再说。


    开完之后,声音更加悲惨地喊了一声:“小誉!!!”


    但其实眼睛都不眨一下,继续打绑住他的那只鬼和他身边的鬼。


    广播响了:“裴清誉阵亡,身份男人。”


    宋枝意对他悲伤地挥手拜拜。


    裴清誉:“……”


    顾御洲和裴清歌这边听到宋枝意凄惨的喊叫声了,两人心照不宣。


    死了。


    死得好啊。


    让他老是抱。


    早就可以出局了。


    这两人对周围特别敏锐,什么地方可能有机关什么地方可能藏鬼都像是游戏的设计者一样清楚,这两人像是有上帝视角一般。


    这时,广播里又说:“苏灵阵亡,身份女鬼。”


    两人愣住。


    完了,除了他们俩就一人一鬼了,宋枝意危险了。


    宋枝意也愣住,又阵亡了一个鬼,也就是说裴清歌完全骗她的。


    啊啊啊啊!


    裴清歌知道她是鬼,她还要杀三个男人


    这游戏不然直接投降吧


    不行不行不行,游戏精神:不到最后,绝不认输!


    就算裴清歌指控她是鬼,她也不能承认。


    “快来快来!我发现入口了!”


    这时候有人喊,是林烁的声音。


    宋枝意顺着他的声音走去,呼吸一点点放轻,贴着铁箱子一点点挪过去,最好趁林烁还没发现她就把他杀了,然后嫁祸给鬼!


    最后她跟裴清歌和顾御洲厮杀。


    铁箱子不小心咯着脊背,她忍着疼,手里握着枪,根据地上的影子判断他大概的方位,小心翼翼地挪过去,把自己的气息几乎隐藏起来。


    “嘭!”


    枪声响起。


    “林烁阵亡,身份男人。”


    林烁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个鬼出现,把自己拖走。


    又干掉一个!


    只剩两个了!


    等到顾御洲和裴清歌出现的时候,宋枝意惊慌地喊:“我看见他被鬼拖走了!”


    顾御洲:“……”


    可爱。


    好爱演。


    裴清歌:“……”


    这种精神真的不错,不到最后绝不认输。


    他看上的姑娘果然坚韧不拔。


    宋枝意心想这两人里面还有一个神明,如果先杀了那个神明,那即使她没杀死另外一个,也是她赢了。


    究竟谁是神明。


    “这个地道下去。”


    地道墙壁上点着一盏盏跳动的绿火,楼梯狭长,像是没有尽头般,一直通往下面。


    楼梯口有道阴森的风呼呼往下吹,恐怖感飙升。


    到了楼梯尽头,那是一间间地下监狱一样的地方。


    暗无天日。


    监狱有走廊,里面关着一个个鬼。


    宋枝意由衷地觉得这些NPC工作人员挺辛苦,这个地方要是从早到晚有人来玩,他们得在这儿待一天,简直比坐牢还痛苦。


    “呜呜呜呜……”


    到处都是哭声。


    凄厉又悲惨。


    就是这监狱缝隙很大,猜得到鬼能从里面钻出来。


    但这两男人很淡定,顾御洲走在她左边,裴清歌走在她右边。


    里面的鬼还没钻呢,他们就一枪一枪打鬼。


    毫无人性。


    比鬼还狠。


    忽然前面出现了一堵墙。墙壁上分别有三扇门,要他们分开走的意思。


    宋枝意随便挑了一道进去。


    她本来还想杀个回马枪,但她发现进去之后她身后的门就特别诡异地关紧,完全不给她杀回马枪的机会。


    这会通道里有剧情了。


    她再往前走了一下,石碑上出现一行字:【鬼活命的唯一条路是:找到一个愿意替你做鬼的人。玩家顾御洲,身份是你前世的丈夫,只有他替你死,你才能活。】


    所以杀光所有男人还不够,还得是他自愿替她死


    这游戏好坑爹啊。


    顾御洲充钱了吧


    但玩都玩了,接着玩完吧。


    顾御洲是她前世的丈夫 就是那个她给他生了孩子,劳累到猝死,他转身就娶了新老婆的渣男


    宋枝意冷笑。


    很好。


    顾御洲是渣男,这代入感太强了。


    顾御洲应该没有充值,要是充值他肯定会来刷好感度,不会是这种角色,这他妈的角色,这辈子都咬牙切齿。


    门重新打开。


    里面是一间阴暗的地牢,诡异又血腥。


    顾御洲高大的身影果然在那儿。


    男人,高大,看起来可以为柔弱的女人遮风挡雨,其实,很多时候他们骨子里根本没有女性坚强。


    比如女人当了母亲,晚上不管再困再累也会爬起来照顾孩子,但男人就不是了。他们可以逃避,可以以反正喂不了奶为由把这些责任理所当然地推给妻子。


    男人总爱推卸责任,推卸照顾家庭的责任,推卸吵架的责任。


    宋枝意想起了些不开心的事,特别共情这个累到猝死的妈妈。当然,这位妈妈比她惨多了。


    她本来也是一个灵动的少女。只是因为被逼婚,只是因为道德感太强屈服于父母屈服于传统,所有人都推着她让她往那条


    深渊走,最后再也没能回头。


    而她当年反抗了,一察觉不对就再也不回头。


    顾御洲听见她的脚步,转身看她。


    地牢里光线很暗,他看不见她的表情,只看见她低着头,眼神被一片阴暗彻底覆盖。


    “你还记得我吗 你知道我如今的处境吗 ”


    顾御洲心口猛地一缩。


    “猝死的人死后也是先天不良的鬼,没法在地府赚钱。”


    宋枝意抬起手指,指着他身后像是鸡笼一样的笼子,“没人给我钱,你没给我钱,我只能住在地牢里!”


    她的声音像是从牙齿缝里蹦出来的,显然恨积压了很久,终于忍无可忍爆发出来的。


    顾御洲喉咙痛苦地滚动了一下。他张口,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喊她的名,却硬生生地哽住了。


    “吃不饱肚子,没有力气,跟恶鬼们住在一起,时常被恶鬼欺负……”


    顾御洲目光痛苦。


    她忽然凄惨地笑了一声,“啊,对了,恶鬼们也没人送钱,吃不饱肚子,所以他们每天咬我一块灵魂。活生生的咬,让我知道鬼也会痛……”


    顾御洲瞳孔猛地一缩。


    “我的灵魂现在被咬得残缺不全,我再也投胎不了了!我永生永世就带着自己残缺的魂魄在这笼子里苟延残喘!”


    宋枝意忽然抬起眼,眼中犀利又憎恶,凄楚地说:“你不是说……你会对我好的吗 ”


    顾御洲浑身的手脚冰凉,身侧的拳握紧,臂膀不停地颤抖。他说过他会对她好的,可是,他让她有委屈却宁愿吞进肚子里,都不愿意跟他说。这么多年,从来不肯跟他提一个字。


    宋枝意眼角两颗泪坠下来,“只对我好……”


    顾御洲滚了滚喉结,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砸碎了,他迈动脚步走向她,他总觉得她为什么不跟他说,忽然发现如果她说出来,他根本承受不住她的恨。


    她那么痛苦地过了那么多年,忍受这么多人的欺负,她真的毫无顾忌全部释放情绪的时候,会有多恨!


    他根本承受不住她强烈的恨。


    他上前,张臂紧紧拥抱住她,紧紧地揉进自己的胸膛,用力到像是要将两人融合为一体。


    他的胸膛战栗着,颤抖着等着她一字一句诛心的控诉,哪怕那会将他撕裂。


    宋枝意在他胸膛哽咽道:“我被欺负死了……也没有人来帮我……”


    顾御洲整个人都要碎掉了。


    那么多年,他从来没在她需要的时候出现过。


    宋枝意猛地将他推开,“是你让他们有机会欺负我的!”


    顾御洲的手僵在半空,感觉心像是被桶成了马蜂窝,到处都是洞,是他让他们有机会欺负她的。


    “你能替我去死吗 只有你替我我才能活…”


    顾御洲没有半点犹豫,不知道哪儿抽出了一把瑞士军刀。


    刀光在阴森的光线下闪过更加凛冽冰冷的光芒。


    “哔—”的一声。


    刀滑过他的脉搏。


    血液呈喷射状飞溅。


    宋枝意就算离他站了一米远,也被像喷了满脸,像是暴雨倾盆落在她身上,她完全来不及闪躲。


    宋枝意怔住了。


    他疯了


    拿假枪自尽一下就好了啊!


    他居然拿真的瑞士军刀割腕 !


    “快救人!快快快!”她惊叫出声。


    他的动脉割得很深,这个喷血量绝对会让他在一小时内毙命!


    顾御洲紧紧拥抱住她,声音很温柔很温柔,平静到像是早就看淡了生死,却疯狂到让人心颤,“只要你说,我什么都答应你。死也愿意。”


    宋枝意惊恐到汗毛直竖。


    广播立刻想起来:“游戏结束!在原地等我们救援!”


    宋枝意在直升机上才知道,剧情是有反转的,她找的丈夫因为她的死,创伤后应激障碍,产生了妄想症,把父母送到他眼前的新妻子看成是她。后来才知道,这位丈夫半夜也起来妻子喂完他帮忙哄睡,但是那晚实在太累了,睡迷糊了,没能起来,妻子就猝死了。内疚的他没再说过一句话,得了妄想症。


    本来按剧情是顾御洲用道具弄死自己,弥留之际跟她这么解释,然后亲吻她,她的愤怒怨念消失,能从鬼升为神明。她会复活被她杀掉的人。最后大家都是赢家。


    结果,顾御洲看见她崩溃的情绪完全被她代入了,割腕替她去死……


    宋枝意眼泪如决堤的洪水,问:“这剧情是他让你们弄的吗 ”


    裴清歌再也没出现,顾御洲肯定作弊了。进去的时候信誓旦旦玩游戏不作弊,最终肯定作弊了。


    工作人员说:“是的。”


    飞机的座椅上被血液沾湿,宋枝意的裤子上全是血,顾御洲的脸色已经苍白,“你从来不愿意跟我说……我想让你……发泄一下……”


    “对不起,我没想死,我有直升机,到医院十分钟,我早就算好了,死不了,别担心……”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怎么都可以,都听你的……”


    “我爱你,死都可以。”


    发疯吻


    车内。


    氛围灯蓝色的荧光映照着他的脸色, 看起来稍显病态的苍白,毕竟没怎么吃饭,又大失血。手腕上的伤口已经做好了缝合, 厚厚的纱布缠着他的手腕,领间的衬衫扣子被他松开,隐隐露出胸口上的绷带。


    短短一天,浑身是伤。


    他们上车后, 宋枝意只报了自己家地址, 汽车稳稳的在路上奔驰, 没人再开口说任何话。


    气氛压抑了半天, 宋枝意到家了。


    宋枝意打开门, 顾御洲也下车。


    他大概真的饿了又累了, 下车后, 长身斜斜靠在车门上,眼神很复杂地看着她, 揉杂着太多情绪, “枝枝……”


    “这儿冷, 进来说。”宋枝意打断他。


    顾御洲眼睛一亮, 暗沉的眼眸像是被点亮了。


    宋枝意已经转身不看他, 打开家里的大门,顾御洲跟了进去。


    两人到了二楼的小厅。


    平时, 他们家二楼是她的私密地盘, 父母住在一楼。


    会客厅相当于是她的游戏影音室, 宋枝意脚踩在羊绒地毯上, 去边上的立柜里给他倒了杯牛奶, 用微波炉转热了给他放在茶几上。


    他看了一眼牛奶,伸手取过, 低头抱在手里。好像她给的任何东西,他都会很珍惜。


    宋枝意坐在沙发上,看着他的样子,一时间没开口说话。


    顾御洲低着眉眼,额前碎发微垂,半遮住向来锋利冷淡的眉眼,看不清他的眼睛,但是整体轮廓看起来像条丧家之犬。


    客厅里气氛静谧,但像是山雨欲来的前兆,暗沉,憋闷得让人窒息。


    “这些年,谁欺负你了 ”顾御洲嗓音暗哑地说,话音落下后,宋枝意还没来得及说,他就又补充了一句,“除了我。”


    声音痛苦又哽咽。


    这些年,谁欺负你了,除了我……


    “顾御洲……你为什么态度忽然改变了 ”宋枝意盘腿坐在沙发上,看着他,准备认真跟他交谈。不论如何,他做出这种疯狂的举动,她认为他们间该好好谈谈。


    顾御洲不想说他知道了他们过去有过孩子,那会让她以为他是因为这个而改变态度,但其实,他只要一靠近她,就不可能恨她。只要一看见她,就是怜爱,心疼。


    他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低着头说:“看见你就控制不住。也意识到当年自己说那话对你伤害很大。”


    他还查了很多,流产后非常容易激素下降,导致敏感抑郁等等。那时候的她是需要他关爱的,但他什么都不知道,还出言伤害她。


    他眼眶热起来,眼前的地毯花纹变得更加扭曲。


    宋枝意心平气和的跟他说:“你其实没做错什么。是我们性格不合,导致我们不适合在一起。”


    铱驊


    顾御洲争辩,“不是,是我错了。”


    宋枝意语气比往常温柔,没有丝毫歇斯底里,但是,说出来的话却像是锤子锤在顾御洲胸口,“顾御洲,我们真的没未来。”


    顾御洲倒吸一口气,脊背弯弓着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宋枝意说:“我的性格问题,导致我眼里容不得沙子。”


    顾御洲手指捏紧她给的杯子,像是在吸取牛奶的一点点温度,刚才缝合的伤口因为用力而发疼。


    宋枝意看出来了,伸手把他的牛奶杯子拿了放回茶几上。


    顾御洲抬起眼睛看她,那双深邃冷淡的眼睛,染上红眼尾,眼里布满红血丝,盯着她,像是在强忍着崩溃。


    “我们要是复合,我会担心,有一天你对我感觉淡下去,回头看,会不会觉得我现在是高级钓,高级捞 ”


    “不会!”顾御洲摇头,抓着她的手求着她,“你别瞎担心好吗 ”


    所以才不想提流产的事吗 怕他会觉得她拿这个当筹码


    在她眼里,他这么畜生


    “就算不会,按照我的性格,如果有天你对我说了句大实话:是我高攀了你。就是这样的大实话,我又会选择结束我们的关系。”


    按照阶层来说,这是事实情况。


    但那会让她觉得他否定了她的价值,她在他眼里没那么好,他才会用世俗的阶层来衡量她。


    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


    是不该被定义在哪个阶层的。


    即使现在阶层现象普遍存在,但不能因为它存在,她就要被按着头妥协。


    她还可以站起来,掀翻桌子。


    她大概天生是个反抗阶级的狂徒。就是那个刺头儿,哪怕知道会撞得头破血流,她也渴望精神自由。


    她就是她,不是小暴发户家的宋枝意,不是捞女宋枝意,不是攀上了顾家的宋枝意,她就是独一无二的宋枝意。


    这个世界可以给她贴标签,但她绝对不允许她的家人也这样看她。


    那样就不是家了。


    她以为两个人在一起,是因为她好,他才选择她的,而不是他选择了她她该对他感恩戴德。


    顾御洲眼眸悲伤地注视着她,说:“那天,他们给我发了你们在酒吧看着很暧昧的照片,我又找了你很久你也不接电话,看见你俩搂在一起,一时间说的气话,并不是真实的想法。”


    宋枝意却对那天的真相一笑置之,“我现在会担心或许有一天,你会觉得是你给予了我一切,我有什么资格跟你谈平等 ”


    能跟他谈平等的,只有跟他家境相差不大的那几个天之骄女。


    既然都没资格跟他谈平等,她也可以不跟他谈恋爱谈未来。


    “会担心或许有天你脑子不热了,你会觉得我配不上你。”


    “会担心或许有天我们吵架的时候,你会觉得我本来就配不上你,还敢跟你发脾气 ”


    她每说一个字,就像是刀子割在他身上。


    在她心里,她已经把他想得那么坏了。


    因为他一句话破坏了他们之间的感情,她开始把所有不美好的事情都想象成他们的未来。


    “会担心或许有天我们有孩子了,你可能打心眼里会觉得孩子是你们家的。我没有同等的权力。我听话,我能哄你开心,我也是你家的。我要是不听话,不能哄你开心,不讨你喜欢了,我就可以轻易被踢出局,对孩子只有探视权。”


    听见孩子顾御洲心头像是被钉进一颗长钉,钻心地痛。


    怎么可能


    要是有孩子,是她生的,她怎么可能没有同等的权力


    “我不会。”顾御洲觉得呼吸都在痛,“你别把我想成那样行吗 ”


    “我一开始是不想的。”宋枝意眼睫轻轻颤了一下,一开始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只觉得他哪哪哪都好,觉得他真诚、热烈、正直又善良。


    后来才知道,这个她觉得几乎完美的少年居然这么看低她。


    她也很崩溃。


    宋枝意眼眶也湿润了,那时候,为了分手分得干脆,自己控制住自己不去找他,拖着病恹恹的身体,跑去澳洲待了一段时间。


    她也察觉到自己有些抑郁,心情太低落,她努力自救,找了片阳光明媚的海滩,躺了好一段时间。


    但是还是留下了后遗症。


    “后来证明是我太天真了。”她哽咽地道。


    顾御洲说不出话来,眼泪痛苦地流下来,伸手紧紧抱住她。大掌抚摸着她的后脑勺,心脏紧得像是要被无形地手捏碎。


    顾御洲滚了下喉结,喉咙里都是苦涩的味道,甚至不知道为何感觉有些血腥味,抚着她的后脑勺,柔声说:“知道你没信心,所以我想把洲芯都给你。钱都在你这儿,你底气就足了啊。”


    “我没脸拿。别人会怎么看我 ”


    顾御洲轻轻松开她,看她睫毛上湿漉漉的,心口紧缩,“傻。别人嫉妒死了都只能哄着你。”


    他从包里掏出一份赠予合同,一页一页翻开给她看,合同不长但是金额巨大。


    把他这些年所有都给她。


    无条件。


    “他们怎么欺负你的,以后就只能怎么求你。”


    宋枝意说:“你不用给我。我真的不会要你的东西。”


    她郑重地说:“顾御洲,我不想再爱你第二遍了。”


    顾御洲的肩膀很宽阔,身上的味道既诱人又令人沉醉,但是她不想再沦陷了。


    太疼了……


    顾御洲从裤子口袋里又掏出那把瑞士军刀,展开之后上面还血淋淋的。


    宋枝意心头一颤。


    后悔把这个疯子带进家里了,他要是死在她家,她她妈就是谋财害命!


    宋枝意怒目瞪他,表情很严肃,“割腕上瘾 ”


    她气得胸口起伏,脸色涨红。


    “顾御洲,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出去!”


    要死死外面别死在她家里。


    顾御洲把这把刀递到她手上,握住她的手,将锋利的刀尖抵在自己心脏的地方。


    他脸上露出一抹疯狂的笑容,有股野兽不顾性命厮杀的狠劲,但是眼神却委屈极了,像只濒死哀鸣的野兽,这强烈的反差感让人汗毛直竖。


    “要么,你捅下去,要么,跟我在一起。”


    他的手指微微用力。


    宋枝意眼睁睁的看着瑞士军刀的尖头往他胸口里面顶了一些!


    白色衬衫胸口立刻洇出血花。


    宋枝意整个人都在发抖,想抽出手,却被顾御洲紧紧摁住,他的手一直在使劲把刀子往里面送。


    刀子的头一点点往胸口里,尖头碾磨着,四只手都因为用力而发抖,胸口的血花越来越大。


    宋枝意大叫:“顾御洲!你别发疯!”


    顾御洲笑着,胸口像是不是自己的般,执意顶进去,只要宋枝意一泄力,这把刀很可能就猛地往里面插,插进胸口。


    宋枝意不敢不使劲,“顾御洲,你别这样!”


    顾御洲忽然脖子前倾,堵住她的唇,舌头探入她的口中,吸住她的舌尖。


    厅里已经飘出血腥味,刀子抵在他的胸膛,宋枝意不敢剧烈反抗,怕反抗中,他的刀子真的直接插进他的胸膛。


    他一只手大掌包着她的双手,一只手将她推在沙发靠垫上。


    他扣住她的后脑,将她的嘴更往他那儿送了下,两人的唇舌紧密地交融在一起,宋枝意的舌完全无处闪躲。


    他的舌缠上她的那瞬间酥麻感席卷了她全身,身上每个毛孔都扩张了,身体像是久旱逢甘霖般躁动起来。


    这姿势太羞耻了。


    她本来是盘腿坐的,被他推在沙发靠垫上的时候,不知道怎么被顶开了腿。


    他现在跪在她腿间,她都并不拢腿。


    他吻得凶狠,像是即使下一秒世界


    末日来临,即使下一秒他就要毙命,这一秒依旧要吻得狂热,带着股就算死也心甘情愿的疯狂劲,“枝枝,你刚才那些欲加之罪,我真的好疼。”


    唇齿交融间,他呢喃了这么一句,而后,吸吮得更用力,她舌尖都麻了。


    他又松了下舌尖,滚烫的呼吸洒在她唇边,“枝枝,再把我想得这么坏我真会疯。”


    他还不够疯吗 他现在在干什么


    她脑子被吻得晕晕乎乎的,也很悲催的发现心里再怎么理智抗拒顾御洲,身体依旧记得他。每个细胞都因为这个吻而兴奋。


    他将她的唇吻透了,唇挪到她敏感透了的耳垂,说:“枝枝,你知道吗 你捅下去我都不想停。”


    话音刚落,他就吸住她的耳垂,吸吮舔.弄,宋枝意要咬住唇才能忍住自己不呻.吟出声。


    她觉得半边身体都麻了,手上已经没有力气,是他的大掌包着她的双手,她才继续抵在那。


    他舔.弄了下她的耳垂,舔.弄声在她耳边放大,听起来靡靡声色,刺激着她浑身所有感官。


    他说:“即使捅下去,我也想吻你吻到血流尽,吻到最后一丝力气耗尽。”


    她心脏在胸腔乱撞,像是失控的牛。


    他的唇沿着她优美的下颚线一路往下,吻到她的脖子,今早吸的草莓被她用粉底液细细遮了起来。


    遮起来也没事。


    他再造一个。


    室内传出一阵暧昧的吸吮声,以及女子不知道是疼痛还是难受的压抑的呻.吟声。


    “枝枝,你不想我服务你吗 ”他的手开始在她的后背上游走,实在是他知道她喜欢什么样的爱抚,她被他抚摸得整个后背都反弓起。


    宋枝意身体很渴望,诚实地渴望,但是,理智告诉她不能跟顾御洲纠缠不清。分手了就是分手了,不能让他越界。


    但他的手这时候却开始用力,她听见了尖刀破布的声音。


    宋枝意的心脏猛地跳了两下。


    “嘶——枝枝,把不开心的都忘掉,只记得快乐不好吗 ”


    他又疯又带劲地哑声蛊惑道:“今晚,要么你捅下去,要么我服务你。”


    证据


    小厅内的血腥味越来越重。


    宋枝意的手在发抖, 刀子的尖头刺破了衬衫刺破了绷带,往他血肉之躯里一点点渗透。


    他疯了。


    因为刀子刺进胸口的疼痛,他脖颈间的两根脉搏鼓起, 眸底一片猩红,盯着她,眼神委屈、悲哀又疯狂。


    “插进去。”他咬着她的上唇,哑声道。


    宋枝意眼看他胸口的血花越来越大, 急得头上冒冷汗。


    家里的阿姨今天周末放假, 喊都没人。


    “插进去。我活着, 你再信我一次, 好不好 死了, 就当命赔你。”


    宋枝意在心里狂骂他疯子。


    要真刺进出去了, 就说不清楚了, 搞不好会坐牢!


    “你他妈!要死你自己死外面去!别害我坐牢!”


    这样拿着刀刺进他的胸口,她怎么说得清楚呢


    她真的后悔, 今天该离这个疯子远远的!不该试图去治愈他!


    顾御洲笑得阴鸷又疯批, 道:“我不会害你。我不会再害你。枝枝, 我绝对不可能再害你。”


    这笑容在客厅幽暗的环境下笑得宋枝意头皮发麻。


    这样的顾御洲宋枝意真觉得陌生, 印象中的顾御洲是个虽然冷淡高傲, 但是内心阳光开朗积极向上,正能量满满的优秀青年。而不是现在这个疯狂往自己胸口插刀的疯子。


    顾御洲说:“要断气的时候, 我自己录个视频证明你的清白。”


    他吻下来, 密密的, 不留缝隙的深吻, 吻了几秒之后, “枝枝,我爱你, 跟我在一起。”


    宋枝意终于放软语气,“那你把刀丢开,我们重新开始。别弄伤自己,我心疼。”


    这话对顾御洲来说简直像是天籁之音,他整个人高兴得战栗,眼泪倏地流下来,像是被关了十几年的囚犯,终于被刑满释放的表情。


    宋枝意指挥他,“把刀子丢外面,我害怕。”


    宋枝意呼吸急促,胸口起伏,眼神看起来也有点恐惧。


    顾御洲听话地收起刀刃,三两步走过去,丢到窗外自家院子里。


    “报警。地址:……。家里来了个疯子,在我家发疯。”


    顾御洲背后响起宋枝意冷冰冰的语气。


    顾御洲:“……”


    被骗了。


    他身体僵住。


    他立在窗户边,微微扭头,颓然又可怜地注视着她,眼泪哗哗地流,声音颤抖,“你说,我们重新开始我真的很高兴。”


    她不知道她刚刚说他们重新开始的时候他有多高兴。高兴得好像海上漂泊快沉入海底的人看见了路过的游轮,游轮上的人拿光照在他身上说会救他。好像沙漠中快渴死的旅人碰见了别的旅人,告诉他前面没多远就是绿洲。


    但是,是骗他的。


    像是做了一场真实又短暂的梦,梦清晰得像是真的,但醒过来却什么都没有。痛得像是心脏被挖空了。


    他只是觉得呼吸有点困难,小厅里有些闷,让他喘不过气,所以,他拉开了窗户,但是宋枝意以为他要跳楼。


    她健步冲了过去,双手用力圈住他的后腰,使出吃奶的力将他往后拖拽,一把甩到沙发上。虽然二楼也不至于死,但万一摔得不好呢


    他顺势颓然在沙发上坐下,后脑靠在沙发上。


    宋枝意看着他就来气,跨到他腿上,双手揪住他的衣领,扬起手就扇了他一巴掌。


    “啪”的一声巨响,像是爆破般的声响。


    顾御洲被她狠狠甩了一巴掌死寂颓丧的眼眸才慢悠悠地转过来。


    室内又寂静下来,急促的呼吸声充斥在室内,气氛火花四溅。


    宋枝意手心传来一阵阵刺痛,破口大骂道:“顾御洲,你大爷的!你闹够了没 一哭二闹三上吊谁他妈要再爱你 !”


    顾御洲胸口难受得窒息般呼吸不顺,眼泪不断地往下淌,高挺的鼻尖在颤,喉结苦涩地滚动。但他好歹有了生气。像是搁浅很久快窒息的鱼,被一阵海浪猛地卷入海里,逐渐恢复了游泳呼吸的本能。


    他被打了,但他的第一反应依旧是抬起臂膀抱住她的脊背,“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怎么做能让你消气 ”


    所有的钱都给她她都不要,命赔给她也不要,怎么样才能抚平当年在她心里刻下的伤痕


    男人低沉的呜咽声萦绕在耳边,他双臂抱得很紧很紧。


    每次她打过去,他都是更紧的拥抱,仿佛他不会疼。


    “枝枝,你好好想想我真是你担心的那种人吗 ”他声音嘶哑地说。


    “我什么时候觉得你配不上我了 我一直是真心待你的。只有失去你会让我崩溃发疯,是我离不开你。八年前分手,我就差点死掉。把徐家斗倒之后,我很想去找你。我在办公室熬夜加班也不吃饭,也不睡觉,差点猝死。因为我爸妈看我状态不好,让郭医生守在我身边,才把我救了。但凡没有医生在边上,但凡没有除颤仪,你已经见不到我了。”


    宋枝意身体僵住。


    没有除颤仪就见不到他了


    “我们家的人爱面子,儿子不争气成这样,我爸只是恨铁不成钢,没跟你们说。我其实躺在病床上,心里脆弱的时候,求他了,求他把你找来,求你来看看我。”


    宋枝意心脏缩了一下。


    顾御洲好像感受到了,收紧了臂膀。


    但他爸说,人家已经看不上咱们家了,是个男人就不该再纠缠她,放手让她去找更好的。他才死了心。


    “那时候我们家阶级滑落,多多少少感受到了些世态炎凉,好多以前我们家帮过他们的,避着我们的算好的,有的还会冷嘲热讽。包括那天,以前要好的朋友,也不搭理我们,我爸和我想去求


    他办事,零下十几度,在人家家门口等了好几个小时,最后人都没见到。”


    “我对人性也很失望,我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都崩塌了,我变得有些阴暗。那也是我第一次接受到这种打击,我那时候的心态很差,所以,看见你跟别人在一起,才会误会你。”


    “枝枝,那段时间,我也很痛苦,不是我真的看低你,是我情绪状态都没调整好,没控制好负能量。枝枝,其实是那时候的我自卑,自卑又自负,不是看低你。”


    宋枝意心脏猛地一跳。回想那段时间,顾家虽然落魄了,但是顾御洲表现得很平静,每次她拥抱他安慰他,他都很坚强也很坚定,跟她说:“熬过这段时间,一定会好的。”


    她也问过有没有人欺负他,他只是跟她插科打诨,表示谁敢欺负他 没想到真的被欺负了。对她而言,几十亿和上千亿只是个数字,她要的是顾御洲这个人。


    但顾家这种阶层的,碰到的都是大佬。哪怕其实还有些家底,但跟人家忽然差距大了,人家不愿意搭理很正常。


    对顾御洲而言确确实实是实打实的阶级滑落,他的朋友会从仰视平视,变成俯视。


    她心尖发颤,她一直以为他走上人生巅峰了,他是天之骄子养尊处优没吃什么苦。最差的时候家里也有几十亿。他家又向来人脉很强资源很多,没想到也会受人冷落,被人欺负。


    可是,她也有经常去陪伴他。他怎么感受不到,还误会她。


    “可我一直在陪着你的。”宋枝意有些委屈地说。


    顾御洲心里一痛,双臂将她抱得更紧。


    是的,她一直在陪着他的。


    但他误会了她,是他心态不好,是他内心不够强大,他让阴暗和负能量占据了自己,伤害了自己最重要的人。


    但凡他理智点清醒点自信点,多问一句:枝枝,是不是徐子辰纠缠你


    他们之间就完全不一样了。


    “枝枝,是我自卑。不是看低你。”顾御洲说,“你要是认为我世俗,认为我把金钱地位看得很重,把阶层看得很重,以后会居高临下地看你。但我愿意把所有钱都给你,这还不能说明我有多爱吗 ”


    所有的钱都给她他都没有居高临下的资本了。


    宋枝意闷闷地吸了下鼻子。


    可她怕又在他这受伤。


    就是……害怕。


    顾御洲声音很痛苦,眼神滚烫炙热地望着她,一条小臂箍着她的腰,一只手掌捏着她的后颈,眼里都是眼泪,“枝枝,再给我次机会好吗 ”


    宋枝意还没开口,他就已经看出她想拒绝。


    她还不打算给他机会。


    他捉住她的双手将她的双手反剪在她身后。他的小臂将她箍的很紧。她的软腰撞在他的腹肌上,紧紧相贴。他堵住她的唇,狠狠地吻下去。


    他敏锐地察觉到相比起她很硬的嘴,她的身体攻略难度反而低一些。几次身体接触他能感觉到她身体的逐渐沦陷。


    他就是不要脸,但凡有途径,他都想试。而且他真的想她,很想很想她。想得发疼。


    几次接吻早就将他的欲.火点燃。


    顾御洲舌尖探进去,吸吮住她的舌,室内都是暧昧的唇齿交缠声。


    他一只手在她腰侧游走。


    她今天刚从鬼屋回来,为了方便运动,穿了件拉链的薄荷绿休闲运动服。


    收腰款式。


    他的指尖轻而易举地触碰到了她的皮肤,钻了进去。


    宋枝意开始挣扎,嘴里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抗议被他更猛烈的亲吻吞噬。


    他知道他现在得让她迅速怀念他,迅速渴望他的身体,否则他就会被拒绝。


    所以,他的指尖,不是往上走,而是,反向……


    宋枝意浑身猛地一颤,脑子里像是有行星撞击了地球,火花四溅,忍不住发出一阵暧昧诱人的呻.吟声。


    一种奇异的刺激感传来,她仰长了脖子,酥麻感席卷全身,四肢瞬间绵软无力。


    她用尽最后的理智想挣扎,顾御洲猛地压倒了她,把她的手扣在头顶。


    “滴嘟滴嘟!”


    警笛声从窗外传来,警车呼啸而至。


    室内吸吮声停止,只剩剧烈暧昧的喘息声。


    “顾总,再不起开,会被请去喝茶……”宋枝意声音还带着点喘吓唬他道。


    顾御洲脊背僵住,从她身上抬起身来,看见她满脸绯红,分明已经沉沦,但是却倔得要死的挑衅表情。


    外面警灯闪烁,两人下楼,迎接警察,给警察开门。


    穿制服的警察赶来,往两人身后张望,“谁在你们家发疯 ”


    顾御洲的表情一言难尽,抱歉地道:“对不起,是我。”


    警察一脸:您搁这儿跟我开玩笑吧


    宋枝意把顾御洲往警察那推了推,“麻烦您把他带走看着,别来骚扰我。”


    警察:“……”


    做了这么多年警察,什么场面没见过,还是会被今天这个场面给震惊。


    他目瞪口呆地问:“为、情所困 ”


    宋枝意:“麻烦您把他带走吧,病得不轻,影响我人身安全了。”


    警察目光看向顾御洲:“那麻烦您跟我们走吧。”


    顾御洲倒是十分配合,连连道歉:“给您添麻烦了。”


    他跟着他们走,走到门口,他转身,宋枝意已经“嘭”的一声把门关上。


    他的鼻子都差点被拍到。


    警察同情地看了他一眼,默了好半天,顾御洲的形象跟电视里意气风发的模样相去甚远,又想到前两天大热的热搜,顾御洲雪地跪求原谅。


    他十分感概,劝道:“唉,天涯何处无芳草。”


    顾御洲低笑一声,“但这一株,是我的救命药草,我不能没有她……”


    警察:“……”


    我看你确实没救了。


    宋枝意靠在墙上,心脏剧烈地撞击着胸膛。


    没多久,手机上传来消息。


    想吃回头草的卑微顾鱼粥:【你、也渴望我。】


    宋枝意脸红透了,甚至感觉到有种怅然若失的空虚。


    她觉得非常不理智!非常错误!


    但是她是体验过快感的人,被点燃了确实会渴望,这是身体本能反应。


    想吃回头草的卑微顾鱼粥:【我跟警察走完流程,晚上再来你这 】


    宋枝意:【滚。我没有。】


    想吃回头草的卑微顾鱼粥:【我有证据。】


    宋枝意羞愤得浑身滚烫。


    想吃回头草的卑微顾鱼粥:【我手指还湿着。】


    宋枝意羞愤欲绝。


    拉黑!


    拉黑!


    拉黑!


    本来她觉得留着微信,给他个发泄途径,省得他老是跑来她那当面发疯。


    现在看来,怎么着都免不了当面发疯。


    那这个随时随地让他发骚的东西也没必要存在了!


    她把他的微信等联系方式删得一点都不剩。


    想吃回头草的卑微顾鱼粥:【等我回来继续。】


    一个红色感叹号出现在聊天框里。


    顾御洲:“……”


    被……拉黑了


    他看着这个感叹号微微发愣。从来没碰到过这种状况。


    他用聪明的脑袋理解了这红色感叹号的意思。


    他支着流畅的下颚线低笑一声。


    那就是必须道歉的意思。


    必须……当面……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