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纪因与陆嘉和一起走向停车场，行动受阻，走得一瘸一拐，幸好陆医生走得也很慢，特意放慢了步调等她。
“陆医生，你到底是哪里来的活菩萨！”纪因都快感动哭了，“大过年的，我去你家真的不会添麻烦吗？”
“还好，反正我家平时也只是睡个觉而已正好家里现在就只剩下我了，有个过年搭子也挺好的，热闹点。”
纪因怀着激动忐忑的心，上了她的车，一路问东问西：“上次都没忘了问，你怎么也一个人过年？你家平时有朋友去玩吗？今晚准备吃什么，我请客啊？”
“爸妈出去旅游了，平时家里也会来朋友，今晚本来是准备去李宸瑶家蹭饭的，李宸瑶就是上次一起打台球的那个女生。”陆嘉和一一回答她的问题。
“那我岂不是打乱你的计划了？”
“还好，要不是她非喊我过去，我也不好意思去凑她们一家人的热闹。到时候叔叔阿姨催她的婚，顺带还要捎上我。”陆嘉和笑道，“这下正好有理由推脱了。”
纪因点点头，但这话也可能是故意说给她听，让她放下心的。
总而言之，她在大年三十这天，遇见了心软的神！
“那晚上想吃什么，我请客啊，你不许拒绝。”纪因说。
“就在外面吃吧，我也不会做饭，你呢？”
“我虽然会做，但是难吃，只能管饱，不能称之为美食。”
除夕大部分餐饮店都歇业了，纪因掏出手机，搜了半天，只找到一两家口碑不错的餐馆：“有点远，要去吗？”
“多远？”
“大概半小时车程吧。”
陆嘉和琢磨片刻，眼瞅着就要到家了，于是问道：“你看看河里捞今天送外卖吗？”
“送，那点外卖？”
“嗯，回家去吃火锅吧。”
“好。”纪因点好菜，填地址的时候，正好车子进了停车场，等她停好车后，就将手机递了过去，“陆医生，你填一下地址吧。”
陆嘉和输入地址，下车后给李宸瑶打了个电话：“今晚就不来你家吃饭了。”
“为什么？不是说好了吗？”李宸瑶问。
“我和朋友一起吃，正好她也落单了。”
“是不是真的呀，你不会是不想来，随便编的借口吧。”
“当然不是，你嗷一声给她听听。”陆嘉和将手机递到纪因面前。
纪因：“嗷！！！”
整个停车场都回荡着她激情彭拜的声音。
“我去，还真有朋友啊，你这朋友也是怪搞笑的。”李宸瑶压根没有从电话里听出的纪因的声音。
等她挂断电话，纪因问道：“陆医生，你为什么不告诉她是我就是那个朋友呢？”
“看她自己能不能听出来，而且她太八卦了。”陆嘉和无奈道。
“这有什么好八卦的，我们只是一起吃饭、一起过年、一起住而已啊。”
这些就够李宸瑶八卦八百年了。
这小区的楼盘不高，封顶九楼，纪因看着电梯停在了三楼，然后跟在陆嘉和一起出去。
一梯四户，陆嘉和住303，纪因环顾一圈，随后盯着门牌看了几眼，跃跃欲试地看着她开门，有点小兴奋。
“进来吧。”陆嘉和打开门，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新拖鞋。
纪因换好鞋，脚趾总算舒服了些，一站起身，陆嘉和就道：“张开双手。”
纪因伸出双手，下意识就拥抱上去：“这是要迎接我的仪式感吗？”
“你别擅自脑补，没这些特殊仪式感。”陆嘉和按住她的肩膀，然后拿起柜子上的酒精，在她身上喷了几下，“转过来。”
“好的。”纪因背过身，感慨道，“还说没仪式感呢，就差没让我沐浴焚香了。”
“好了。”陆嘉和在自己身上也喷了一遍，才带着她去客厅，“桌上有洗手液，厨房有水，你自个找个洗手的方式吧。”
纪因行动不便，更何况一坐上沙发，就舒服得不想起来，便挤了点茶几上的洗手液，视线不停在屋内打量。
环境整洁干净，放眼望去，甚是宽敞，看起来就像是新房。
“这房子是刚买的吗？”纪因忍不住问。
“买了十几年了。”陆嘉和脱掉外套，走到厨房去洗手。
“十几年？！”纪因不可思议地望着四周，“怎么看起来这么新，我那租房半年就充满了‘人气’，乱糟糟的。”
“因为我从来不在家里做饭，我妈没事干的话，也喜欢跑这来打扫卫生。”陆嘉和仔细洗完手，打开冰箱，“要喝点什么？”
“可乐吧。”
“没有。”
“雪碧吧。”
“没有。”
“那就随便吧，是冰的就行。”
“没有。”
“？”纪因转过头，直愣愣地看着她，“那你冰箱有啥？”
“甜汤。”陆嘉和掏出几包配好的食材，“我家没有冰的饮品，只有这些，你是要喝红枣枸杞呢，还是红糖番薯呢？”
“还有别的吗？”
“还有”陆嘉和仔细看着上面贴的标签，“木瓜牛奶。”
“那就这个吧。”
陆嘉和取出一个牛奶锅，将牛奶和切好的木瓜放进去一起煮。
纪因新奇道：“你怎么买这么多半成品？”
“我妈弄的，怕我偷喝冰水，出国前特地准备了这些。”陆嘉和无奈道。
纪因禁不住笑了起来：“我还以为是你自己不想喝冰水呢。”
“从小就想，但是我妈管得严，后来也就习惯喝热的了。”陆嘉和说。
纪因无声地勾了勾嘴角。
这种被妈妈约束着的感觉，可能对某些孩子来说是负担，可她却好羡慕。
锅里的牛奶开始咕嘟咕嘟地冒着泡，陆嘉和关掉火，倒出两碗甜汤：“喝吧。”
“谢谢陆医生。”纪因小心翼翼地端过来，埋头喝了两口，一副享受到快上天的表情，“嗯～～～真好——”
“别无脑吹捧。”
“真好别致的味道啊。”纪因话音急转。
陆嘉和淡定地喝着汤：“也就这手艺了，不知道到底哪里出了错。”
纪因也想不明白，陆医生可是都把配料全都倒进去了，为何跟想象中的味道差距这么大呢？
好在吃不死人。
纪因一口气喝了半碗。
“别喝上头了，还没吃饭呢。”陆嘉和提醒道。
“好，我真是渴了。”
过了一会，外卖终于送到了，两人整理好桌面，就开始烫火锅了。
“等等，好像少了什么。”陆嘉和忽然道。
“少了什么？”
“背景音乐。”
还怪有仪式感哩。
纪因打开音乐软件，正纠结着要不要开个会员，却见她打开了电视，里面正响起春晚主持人激情洋溢、字正腔圆的声音，乐道：“有过年那味了。”
两人烫得锅不同，泾渭分明，互不干扰，非常之和谐，直到最后——
“土豆是你点的，你自己花的钱，快吃完，别浪费。”陆嘉和说。
“这鸭血是你要的，还剩这么多。”纪因道。
“这个肉肠是你的。”
“西蓝花你的。”
两人分完赃，又撑着吃了几口，实在不行了，只能作罢。
坐了一会，陆嘉和刚站起身，纪因就忙道：“放着别动，我来收拾。”
陆嘉和安静数秒：“我就是想去喝点水。”
“那你去吧，随意点，就当自己家。”
“”谁能有你随意啊？
陆嘉和去接了两杯热水，转过身，看见她在餐桌边忙碌，动作倒是挺利索，很快就把桌子收拾出来了，又去厨房洗了几个盘子。
“盘子放哪里？”纪因弯腰，挨个打开几个橱柜寻找位子。
“在你头顶那个柜子里。”
陆嘉和说完，就见她站起来，轻而易举打开柜门，很轻松地放了进去。
老妈和李宸瑶都抱怨过她把碗碟放这么高，不方便取放。
怎么不方便，看看这腿长的家伙，简直不要太轻松。
陆嘉和从小就长得算高的那一批了，不过也才一米七，纪因比她还高出一半截。
“你吃什么长大的？”陆嘉和忍不住问。
“百家饭啊。”纪因说。
“”随口一问，就得了这么个可怜的答案，陆嘉和暗自咬了下唇，又问，“那你怎么还长这么高？”
“我也不算很高吧，我们那的人都差不多，你看燕子不也挺高的嘛。”纪因走出来，在身上擦了擦水。
“好吧。”陆嘉和看了她几秒，“手伸出来。”
“怎么了？”
陆嘉和拿起一瓶酒精，在她身上喷了喷。
“你是从哪拿出来的？！”纪因一脸惊奇地看着她手里的酒精，转头看向玄关，柜子上的那一瓶仍然在原地。
“这里。”陆嘉和把酒精放回壁橱里。
纪因仔仔细细地在屋内扫射一圈，才猛然发现家里好几个地方，都摆了一瓶酒精，纳罕道：“陆医生，你有洁癖吗？”
“一点小爱好罢了。”
“”好清理脱俗的理由。
*
吃过饭后，两人坐在沙发上看春晚，手机里的消息也都没停下来过。
纪因在各供货商们互相发商业祝福和画饼。
陆嘉和则在同事朋友们闲聊，信息栏里突然蹦出一条陌生短信。
【除夕快乐。】
陆嘉和点开那条短信，上次也是这个号码，问她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她再次回复道：【你是？】
那边依旧没有回音。
陆嘉和思索片刻，猛然间想起之前在医院里看见的那个身影。
【程靖雯？】
【你还记得我？】
这次倒是秒回了，陆嘉和看着这条消息，怔忪片刻，才回复：【上次好像在医院看见你了。】
【我家人在住院。】
【现在怎么样了？】
【年前出院了，有空见一面吗？】
【这两天我要值班。】
不出意料的，对方又没有回音了，陆嘉和早有心理准备，只是不免有些惋惜。
昔日的好友，如今却变得如此生疏。
这时，微信里又弹出一条消息。
【纪因】：陆医生，除夕快乐[烟花]
“你干嘛？”她扭头问道。
“新年祝福啊。”纪因笑道。
“我不就在你旁边吗，还发什么文字？”
“这是书面表达。”纪因说，“陆医生，除夕快乐——这才是口语。”
陆嘉和不禁好笑：“小学作文写挺好吧。”
“没有的事，我这脑子压根不适合念书，成绩就没好过。”
陆嘉和还想再说点什么，手机响了。
老妈的视频电话打过来了。
她看了眼纪因，起身到书房去接电话，免得老两口看见纪因后又瞎问个不停。
见陆医生去书房一直没出来，纪因就给燕子打了个电话：“你家长见的怎么样了？”
“哎哟喂，都是老熟人了，还用担心这个嘛。”燕子笑道，“不过他爸妈开始催婚了，想让我们结婚，还想见见你。”
“都老熟人了，见我干啥？”
“她们想跟你讨论结婚的事，你是我娘家人嘛。”
“你自己想结吗？”
“我不知道，感觉结不结都行。”
“那就是还没有那么强的欲望，不想结就跟他爸妈说我还不同意，你们客观条件不成熟。”
“好。”燕子笑了起来，又问道，“你现在是跟你的老邻居们在一起吗？”
“不是，我在陆医生家。”纪因也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其妙就压低了声音，像是在说什么秘密。
“你怎么跑她家去了？！”燕子震惊道。
“说来话长。”
“我发现你最近跟陆医生走得很近啊。”燕子说。
“这不很正常吗？你不想跟陆医生这种人做朋友吗？”
“那当然也想，可是我总觉得有点自卑，不好意思那个词叫什么来着，自惭形秽。”
“我不知道什么自惭形秽，我只知道长安米贵，过年给我拖点大米来。”
“”
挂完电话，见陆医生还没出来，于是她又打开手机的的监控视频，远程看看超市里的情况。
今天白天要热闹一点，晚上大多都在家过团圆年，顾客少了很多，有几个员工凑一块闲聊。
纪因一般不会多苛责她们，只要该干的事干好了，偶尔摸摸鱼也无所谓。
正好无事可做，她又在网上开始找寻租售的铺面信息。
繁华的商业区市场基本已经饱和了，可太偏远的郊区，消费者购买力又跟不上。
纪因简单看了一圈，都没找到合适的。
实在不行的话，去隔壁几个市看看也行。
书房里谈话的声音似乎停了一会了，纪因好奇地走到门口，探出个脑袋，看见陆嘉和在书柜前发呆：“陆医生，你在干嘛呢？”
“帮我妈找个资料，她急用。”陆嘉和视线不停在一堆杂志中巡视。
纪因走进去，顺着她的视线看了一会，发现全是一些访谈杂志，年代还有些早，奇道：“要什么样的资料，我也可以帮忙找找。”
“好，你帮我看看有没有一本关于暹罗的人物访谈。”陆嘉和从里面取出一捆杂志，放到桌上，摊开了找。
纪因一本本寻找，注意到这些杂志大多都是人物访谈，各行各业的都有，甚至连国外的也有。
“你很喜欢看人物访谈吗？”她问道。
“不是，这些都是我妈那边的书房塞不下，放到我这儿来的。”
“阿姨兴趣还挺好的。”纪因忍不住说道。
陆嘉和笑了笑：“这些采访都是她去做的，她以前是一名记者。”
“这么厉害？”纪因不由瞪大了眼，随机翻开一本书，就看见里面的访谈人物是现在某个商界大佬，采访时那会还只是小有名气，并不像现在人人皆知。
“真牛啊！那你爸爸呢，也是记者吗？”
“不，他是大学老师。”
“高知家庭啊！”纪因对她的崇拜又上了一个台阶，眼里充满了羡慕的情绪，“难怪能培养出你这么优秀的人，不过你怎么当上医生了？是因为崇高的使命感吗？”
“因为工作稳定，待遇不错，不会有中年失业的危机。”陆嘉和说。
纪因愣了愣，笑道：“原来是这么朴素的原因？”
“这才是生活，在苦难没有激发使命感之前，我考虑的只是如何拿一份可靠稳定的薪水。”陆嘉和道。
“那你怎么选择骨科了，这一行不是特别累吗？”
“因为年轻气盛，和一个同学打了赌。”陆嘉和笑道，“他说女生学不好骨科，导师也不愿意选女学生，就算就业了也干不长久，毕竟这一行太需要体力，有时候一台手术就要十几个小时，女生的先天条件诸如生理期等原因，都可能影响手术和自己的身体。但我当时听不了这话，非要证明给他看女生也是能做好一名骨科医生的。”
纪因由衷地竖起大拇指，正欲放彩虹屁，陆嘉和就拿起一本杂志说道：“找到了。”
她按照老妈的指示，翻到某一页，拍了张照片发过去。
一抬头，发现发现纪因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你看什么呢？”
纪因抬头看了眼灯光，又看她一眼，用极度认真的语气问道：“是这灯的原因吗，我怎么觉得陆医生你现在看起来这么漂亮，简直像仙女。”
“”
“我读书少，也找不到什么高大上的词，但你确实像仙女！”
“”
“陆医生，你怎么不说话？”
“说什么？”陆嘉和撩起眼皮，“谢谢夸奖吗？”
“不客气，实话实说罢了。”纪因龇牙。
陆嘉和浅浅一笑，开始收杂志。
“等等，这本我想看看，可以吗？”纪因拿起刚才翻过的那本商界访谈，里面好多眼熟的大佬。
“可以。”
两人回到客厅，陆嘉和继续看春晚，纪因则孜孜不倦地看起了访谈，竟然从中找到了一些共鸣。
同时又觉得记者的问题都是问在了重点上面，即使是再尖锐的语气，也是用温柔的口气，善于挖掘人物的内心世界，让受访者们不自觉就袒露出真性情。
纪因从未看过这种深度访谈内容，看着看着就看进去了，只是
“陆医生，这个字念什么？”纪因指着杂志问。
陆嘉和望过去：“bian。”
“这个成语是什么意思？”纪因又问。
“针砭时弊，针砭是古代治病用的针和砭石，时弊是指当时社会的弊端，也就是说像治病一样指出了社会问题，劝人改正。”
“哦哦明白了。”
过了一会，纪因又问：“这个字怎么念？”
“zhuo，濯足濯缨，比喻人的好坏都是由自己决定。”
“那这个字呢，三个土，也是念土吗？”
“yao。”
纪因看完一本书，不仅了解了大佬们的生平，还学了不少生字：“我再去找几本书来认认字！”
“你要不直接拿字典呢？”陆嘉和建议道。
“你家有吗？”
“这个还真没有。”陆嘉和回想道。
纪因安静片刻，问道：“陆医生，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笨，不想教我？”
“没有的事，我只是觉得字典可能更适合，你先去拿书吧。”
纪因去书柜里翻出了一本自认为最难的书出来：“这书上可真多不认识的字啊！”
陆嘉和一看，是老爸的化学教材，里面很多化学类专有词汇，笑道：“这里面的字不太日常，我去给你重新找一本。”
“麻烦了！”
陆嘉和站在书架前，仔细巡视一圈，看中了另一本访谈录：“这个你可以看看，是各行各业的职场人士访谈。”
纪因打开一看，第1篇 就是服装店销售员：“妈呀，直接引起我共鸣了。”
再看第2篇 ，超市工作人员。
“妈呀，这采访怎么这么像为我量身定做的。”
陆嘉和也觉得好笑：“架不住你干的行业多，三百六十行，你怕是干了三百五十行吧。”
“没那么多，十几二十行倒是有的。”纪因往后一看，“妈呀！连理发师都有！”
“你也干过理发师？”
“那倒没有，我本来是想去当学徒的，只是老板让我先从洗头开始学起。后来有个客人摸我的手，他就在旁边，却装作没看见。我把那客人骂了，客人投诉我，老板还让我给客人赔钱，我一气之下就辞职了。”纪因说。
陆嘉和叹息道：“你这从业经历也够丰富的，改天让我妈采访你一下。”
“我也配？”纪因受宠若惊道。
“你有什么不配的？”
纪因直摇头：“我不行，肚子里没一点墨水，别到时候你妈一问哪个学校毕业的，我说三沟头小学，这不笑死人嘛。”
陆嘉和忍俊不禁：“放心吧，我妈会事先做调查准备的，知道什么该问不该问。”
“可我也不是什么成功人士”
“成功的定义是什么？”陆嘉和说道，“这本杂志里的受访者都没有获得世俗上的成功，有的甚至还在为生存挣扎，可是字里行间都透露着一股向上的劲，这是多难得的事，你不也是吗？”
“我、我是吗？”纪因不可思议地指着自己。
陆嘉和颔首：“你啊，是我见过最努力生活的人了。只要不放弃，你一定会从一棵小草成长为大树的。”
纪因不知所措地看着她，内心满是窃喜。
也有不少人夸她，但多是捧场话，真不真心她还是能听得出来的。
头一次被这么夸，弄得她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再说下去我就要膨胀了。”
“你膨胀不了，看把你瘦的。”
纪因放声大笑，情不自禁地拉上她的手：“陆医生，我真想跟你做永远的朋友！我可真是太喜欢你了！”
陆嘉和笑了笑，悄悄收回自己的手，却被她攥得更紧了，甚至还被拍了拍手背。
“陆医生，今晚咱俩一起睡吧。”
“那怎么能行。”陆嘉和惊道。
“能行能行。”纪因说，“一起睡多暖和，你也不用再麻烦去整理别的床铺了。”
“不麻烦，你自己铺床不就行了，你是腿伤了，但手好得很呢，还能摸我的手。”陆嘉和说。
“那也行，我来铺床就好。”纪因顿了顿，笑眯眯地说，“陆医生，其实是因为你洁癖，不想让别人上你的床吧？”
陆嘉和挑眉，顺着话茬点点头：“嗯，就是这样。”
“那你以后谈恋爱怎么办？”
“让她睡床底。”
纪因又被逗乐了，笑得往旁边倒下，直接靠在了她的身上。
陆嘉和往旁边缓缓挪动身体，她一挪，纪因因陡然失重，整个人往她身前一倒，脑袋直接枕在了她的腿上，顶着无辜的眼神，眼巴巴地看着她。
陆嘉和：“”
两人对视片刻，电视里响起了新年倒计时。
陆嘉和假意被电视吸引了注意力，抬起头望向电视，却压根无法忽略下面那双直勾勾的眼神。
“救命，陆医生你怎么这个角度也这么好看。”纪因望着她说道。
等倒计时结束了，纪因才坐起来，凑到陆嘉和旁边说道：“新年快乐！去年最幸运的事就是认识了陆医生，我开始期待新的一年了。”
陆嘉和侧目，凝视着她的脸庞，无意识咽了咽口水，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嗯。”
*
“洗澡用的东西都在里面，这是一次性毛巾，将就着用吧。”陆嘉和把她带到浴室去，幸好前不久陪爸妈买东西时，多买了一些一次性用品。
“好的。”
纪因进去后，陆嘉和才回自己的主卧卫生间去洗澡。
洗完后她玩了会手机，发现纪因还没出来，隐隐约约间听到一道微弱的声音。
“陆医生、陆医生”
她走出去，看见纪因从浴室里探出个脑袋，便问：“怎么了？”
“我没带换洗内裤，你有一次性的吗？”纪因问。
“我找找。”陆嘉和回屋去了一会，随后拿了一条内裤出来，“一次性的没了，这条是新的，将就着穿吧。”
“好。”纪因伸手接过来，“嚯，内裤都这么性感呢，陆医生你是不是有点闷骚啊？”
陆嘉和咳了一声：“再说就让你穿着出来走秀。”
“走就走，我可不怕。”纪因大大咧咧地说着，关上了穿内裤。
陆嘉和赶紧回屋了，真怕她一会儿出来走秀。
“陆医生。”
房门被人敲了一下。
陆嘉和敷着面膜开门，见她裹着浴袍，于是进屋给她找了套干净的睡衣：“穿这个吧。”
“谢谢，陆医生，我睡哪间房啊？”纪因又问。
“跟我来。”陆嘉和走到隔壁的客房，从柜子里取出四件套，“来，你自己套吧。”
“行。”
陆嘉和出去拿个酒精棉片的功夫，纪因就已经快把床铺好了。
“速度这么快？”
“我还能更快呢，没以前熟练了。”纪因说。
“这个放这了，等会擦手机。”陆嘉和把棉片放在床头柜上。
“擦什么手机？”纪因疑惑。
“擦手机啊，你准备直接把手机带上床玩吗？”
纪因一脸茫然：“不行吗？”
“不行，手机一天到处拿取，接触了多少细菌？”陆嘉和拿起她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取下手机壳，拿起消毒棉片仔仔细细擦完手机，才放到床上。
纪因看得目瞪口呆：“上床玩手机，你都要走这个流程吗？”
“是的，不要让我看见你不擦手机就躺床上玩。”陆嘉和警告道。
“好的。”纪因连连点头。
“弄好了就早点睡吧，我明天要上班，你自便吧，这是备用钥匙。”陆嘉和放下钥匙，就回房间去了。
早晨起来，陆嘉和洗漱好，打开房门，来到客厅，看见纪因在厨房，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家里还有个人。
“起这么早？”
“陆医生，你醒啦？我买了两份馄饨，还热着呢，吃了再去上班吧。”纪因欣喜地转过头，从厨房里拿出两个勺子喝汤。
“谢谢。”
“是我要说谢谢才对，感谢陆医生收留我，昨晚睡得超好，床好软，还香香的。”纪因说。
“睡得好就行，就怕你认床呢。”
“不可能的事，我桥洞都睡过呢。”
陆嘉和竟然听出了点得意的口气，忍不住问：“怎么去睡桥洞了？”
“我一开始辍学，不是在县城里的服装店和台球店里打工嘛，就认识个大哥，他跟我说外面的发展机会更多，让我多出去闯闯。”
纪因把辣椒油倒进汤里，继续说道：“我就问他可以干些什么呀，他说他也学历低，没背景没人脉，全靠自己推销产品，才发了点财，把那产品吹得天花乱坠的，还说多么好卖，让我去跟着他干，我就心动了。”
陆嘉和一听这前言，就觉得不太妙：“被骗了吧？”
“可不是！我当时急着用钱，就跟着他出门去了。他说他们公司管得严，要交会费和押金，才会放心把产品交给我去卖。我当时太嫩，被他忽悠瘸了，就把身上带的一点钱全给他了，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他了。”
“那你后面是怎么解决的？”
“晚上睡桥洞，白天去找活，还好只睡了两天就找到一家餐馆帮忙，可以包吃嘛。老板娘见我可怜，让我去家里借宿了一阵子。我在那干得挺好的，老板娘还打算传授我厨艺，可惜没干多久，我妈就过世了，我就只能回去了。”
“你到底经历了多少事？”陆嘉和再次被她的经历给震撼到，想象着那个时候的自己，可能正在享受自由充实的大学生活，又或者在和朋友聚会放松。
纪因笑道：“只是比你们多走一点弯路而已。”
*
陆嘉和赶到医院，刚看了两个病人，急诊那边就送来了了一位摔伤的老人，只能加急为老人家做手术。
手术结束后，已经快五点了，肚子已经过了饥饿的时候，好像就不怎么感觉到饿了。
她回到诊室，吃了两块巧克?*?力，继续叫号。
“嘉和。”门口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陆嘉和抬起头，看着许久没见的女人，怔了一下，半晌才问道：“你怎么来看病了，是哪里出了问题？”
“没有问题，就是觉得只能这样才能见上你一面。”程靖雯走到她面前坐下。
陆嘉和看了眼电脑系统，后面已经没有待诊的号了，这才转头看向她，笑了笑：“好久不见了，什么时候回魔都？”
“过几天吧。”程靖雯望着她说，“你没什么变化。”
“怎么会，都十几年没见了，岁月可是一点没放过我啊。”陆嘉和打趣道。
对方却没有接话，而是顺着她的话，目光直直地落在她的脸上。
陆嘉和垂眸，轻微咳了一声：“你变化倒是挺大的。”
程靖雯穿着打扮都彰显着精致洋气，化着漂亮的妆，挎着价格不菲的包包，围巾上印着大logo，就连耳环都是某家的经典款式，当年那个经常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的人，如今也终于过上了她理想中的生活。
“毕业后就一直在魔都吗？”陆嘉和问。
“嗯，我在一家外企，现在是部门经理。”程靖雯道。
“恭喜啊，前途无量。”
程靖雯顿了顿，问道：“你谈恋爱了？”
“上次在忘凡酒吧你是不是也在那里？”陆嘉和问。
“嗯，我看见你和一个女生很亲密。”
陆嘉和无奈地笑了笑：“我无论是跟谁多说两句话，你都觉得我和ta亲密。”
“这是你当年拒绝我的原因吗？”程靖雯终于问出了这句话。
当年表白被拒绝后，她憋着一股劲，连理由都没问，就把陆嘉和给删了。
可过去这么多年，她仍然不能释怀。
明明她和陆嘉和那么的亲近，无话不谈，无论是从成绩还是外形上来看，都找不出第二个比她更合适的了。
她们还都偷偷跟彼此出过柜，这是只属于她俩的秘密，她一直以为陆嘉和也是喜欢她的。
陆嘉和按了按手里的笔，看着她有些急切想知道答案的眼神，点点头：“对，你的占有欲对当时的我来说，是一种负担。”
程靖雯肩膀轻微塌陷了一点：“当时？那对现在的你来说呢？”
“你”陆嘉和忽然担心她又要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于是转移话题，“过两天有同学聚会呢，你去吗？”
“不去。”程靖雯整理了下头发，又问道，“上次跟你一起去酒吧的女生，是你女朋友吗？”
“她是我朋友。”
程靖雯眉头一松，脸上终于挂上了笑意：“嘉和，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再看见你，还是会心动。”
“靖雯，你别”
“当年都太小了，我也只会傻乎乎的在口头上说喜欢你，这次我会好好地追你。”
“别这样，我们可以是很好的朋友，但不适合做”
“早早。”
陆嘉和一愣。
“我已经和以前不同了，你还没机会了解现在的我。”程靖雯站起身，冲她笑了笑，“你会重新认识我的，期待我们的下次见面。”
说完，她便头也不回地离开诊室，电梯门打开，里面站着一个有点眼熟的身影。
是那个女人，和陆嘉和在酒吧做游戏，还亲到了陆嘉和的女人。
纪因揣起手机，刚迈出电梯，就发现站在门口的女人正在上下打量着她。
两人视线对上的时候，这女人竟然还若有若无地瞪了她一眼！
简直莫名其妙。
纪因睁大了双眼，凶神恶煞地瞪了回去。
“陆医生！”纪因快步走进诊室，看见陆嘉和正在揉眉心，连忙问道，“你咋了？”
“没事。”陆嘉和抬起头，“你怎么来了？”
“我在附近办点事，正好来接你一起回家。”纪因说。
一起回家？
陆嘉和有一瞬间的怔神，笑道：“你还真是适应得快啊。”
“那可不，我跟你说，刚刚我碰到个神经病。”纪因转头就告状。
“怎么了？”
“有个人无缘无故地瞪我！”纪因愤愤道。
“兴许是你看错了吧，哪有人无缘无故瞪人的呢，说不定是看的别人。”陆嘉和好笑道，起身收拾东西。
“不可能，她就是看的我，好像我是她仇人一样，可我就压根不认识她。”
陆嘉和动作一顿：“你说的，该不会是一个女人吧？”
“你怎么知道的？”
“猜的。”陆嘉和顿时心疼地拍拍她的肩，“委屈你了。”
简直是无妄之灾啊。
纪因低头看了眼肩膀上的手，心里一软，哭唧唧地说：“陆医生，你真好。我本来没觉得委屈的，你一说，我就委屈上了。”
陆嘉和：“给点阳光你就灿烂，给点安慰就硬装是吧？”
纪因：“昂～”
陆嘉和摇头失笑：“走吧，回家。”
两人坐上车，陆嘉和开着车驶向大门，忽然间眼皮一跳——程靖雯竟然就守在门口。
“我靠，就是那个人，刚刚就是她在瞪我！”纪因指着程靖雯说道，“她还等在这干嘛呢，是不是还想找我麻烦？”
车子缓缓驶向大门，陆嘉和扭头，看了程靖雯一眼，却发现对方的视线似乎是落在副驾驶上，表情不悦。
陆嘉和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到底哪有变化了，不还和以前一样吗？
“你看什么看！是不是想挑事儿？！”耳边传来一声厉喊，纪因整个人都快朝这边倾过来了。
程靖雯表情一黑，脱口而出：“嘉和，这就是你的朋友？”
纪因刚伸出手，准备比个不好惹的国际手势，一听这话，弯曲的中指立马收了回来，随后缓缓竖起一个艰难的大拇指。
“陆医生，这你朋友？”纪因弱弱地问。
程靖雯：“？？”
陆嘉和：“”
好一个能伸能屈。
第22章
“坐稳了。”陆嘉和交代完，又和程靖雯道别，“我们先走了，再见。”
车子驶出去许久，纪因啃了啃手指，才不确定地问：“陆医生，她真是你朋友？”
“嗯，高中同学。”
纪因一脸惊恐，脑袋往后一靠：“完了完了完了”
“怎么了？”
“我居然当着你的面，说你朋友神经病”纪因小心翼翼地瞅了她两眼。
“那不是她先瞪你的嘛。”陆嘉和说。
纪因扭头看着她：“你不生气？”
“我有什么好生气的，你骂的又不是我。”
纪因松了口气：“不过我真没想到你们居然认识，那她没事瞪我干什么？弄得我还以为是什么报社分子呢。”
陆嘉和好笑道：“就当你看错了吧。”
“好。”纪因安静了一会，又好奇地追问，“那她和李宸瑶也是同学吗？”
“不是，瑶瑶和我俩不同班。”
纪因点点头：“你们都是本地人？”
“对。”
“难怪朋友这么多呢。”
纪因因为打工的早，又东奔西跑的，去了很多城市，却没留下几个真心朋友。
“晚上想吃什么？”陆嘉和问。
“我买了点菜，要不回家做？”
陆嘉和惊讶：“你做吗？”
“对，今天说起以前在餐馆打工的经历，弄得我突然想露一手了。”
回到家后，陆嘉和看见地上放着好几个塑料袋，上前打开看了几眼，有蔬菜水果，也有坚果干货。
“这些都是你买的？”
“嗯，过年嘛。”
“袋子都消过毒了吗？”
纪因一惊：“我忘了！这些也要消毒吗？”
“要的，下次要注意。”陆嘉和消完毒后，纪因拿出里面的食材，走到厨房去做准备工作。
菜刚下锅，手机就响了起来，她掏出来一看，是燕子的电话，于是按了免提放在一旁。
“姐，你在干啥呢，吵死了。”燕子说。
“炒菜。”
“天爷啊，你居然下厨了？是不是哪个大老板花钱雇你去当厨子了？”
陆嘉和在旁边切水果，闻言笑着看了她一眼。
纪因讪讪一笑，接着说：“你少胡扯，有啥事？”
“也没啥大事，就是和他们家人聊到以后买房定居的事，我想问问你的意见，你觉得我们在哪里买房比较好啊？”
“我要知道哪里好，我早买了。”
“你那纯纯是抠！”
纪因往锅里一样一样放调料：“你俩钱攒够了吗就开始考虑买房的事。”
“他爸妈说会给我们出首付。”燕子小声说，顿了顿，又道，“我也不想跟你分开，你有考虑以后在哪定居吗？你在哪我就在哪。”
“难说，我又不会结婚生子，这种大事你就别等我的决定了，自己拿主意吧。挂了，我菜要糊了。”纪因赶忙关火，将菜盛出来，顺嘴问道，“陆医生，你觉得哪个城市适合定居啊？”
“看需求吧。”陆嘉和用牙签叉了一块哈密瓜，甜得很，顺手叉了一块递到她嘴边，“就业环境、气候饮食、教育医疗，这些都是要考虑的因素，就看她们更注重哪一个了。”
“教育医疗！”电话里突然冒出一道声音，吓两人一跳。
到嘴的瓜都吓掉了，纪因气道：“你怎么还没挂？！”
“我这不是听到有陆医生了嘛。”燕子嘿嘿笑了起来，“陆医生，要是我们就在这个城市定下来，你觉得怎么样？”
“本地教育资源还不错，医疗条件也好，就是饮食清淡了些。”
“饮食没问题，正好以后有孩子了还得少油少盐呢。我其实最看重的就是教育了，我们家就没一个读出来的，我特别希望以后孩子能念个好大学。谢谢陆医生，我会好好考虑的！”燕子终于心满意足地挂了电话。
“陆医生。”纪因忽然喊了一声。
“嗯？”
“啊——”纪因张大了嘴。
陆嘉和很快反应过来，这是在要吃的，重新叉了块哈密瓜，递过去，纪因张嘴一口咬下。
“唔！甜的咧！”
“是很甜，在哪儿买的？”
“必然是延华。”纪因趁机打广告，“咱们延华的东西可好了。”
“嗯，不错。”
“啊——”
陆嘉和又喂了几块，就被纪因赶出来了。
“好了好了，我要接着炒菜了，你别端着瓜在这诱惑我了。”
陆嘉和哭笑不得，去客厅整理袋子里的那些东西，经过酒柜时，看了眼厨房里忙碌的人，嘴角微弯，取出一瓶酒，倒出来醒酒。
“做的少，味道也就那样，陆医生你就将就将就哈。”纪因炒了三个菜，又从袋子里取出一袋卤味。
陆嘉和一看这卖相欠佳的菜，就猜她没有谦虚，笑道：“其实我也没那么挑。”
“你还不挑呢，连苹果都不吃。”
“那是因为小时候天天吃，吃多了，就不爱吃了。”陆嘉和斟了两杯酒。
“那正好，你是第一次吃我做的饭，千万别那么快就不爱吃了。”纪因笑道。
“干一杯吧。”陆嘉和说，“新的一年，祝你平安健康。”
“还有发财。”纪因补充道。
“祝你发大财。”
“谢谢谢谢，同样的祝福送给你。”
“我这行业可不适合发大财。”
“我说平安健康呢。”
“好的，干杯。”
两个杯子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陆嘉和拿起筷子，接连尝了手撕鸡、杏鲍菇炒肉和酸辣土豆丝，一边吃一边点头。
纪因不确定地问：“好吃吗？”
陆嘉和只说：“我不挑食。”
纪因笑着自己吃了几口：“鸡有点柴了，肉炒老了，土豆丝太淡了。”
“淡了不是为了迎合我的口味吗？”
“是这样没错，但你觉得好吃吗？”
“还行。”
“这下我是信你不挑食了。”纪因大笑。
两人边吃边聊天，陆嘉和忽然问道：“你刚刚在电话里说，不打算结婚生子了？”
“嗯，就我那家庭情况，很难对婚姻产生任何欲望吧。”纪因说。
“有件事我挺好奇的。”
“什么？”
陆嘉和喝了口酒，才问道：“你爸那样的情况，燕子妈妈为何还会嫁给他啊？”
“他装呗，不喝酒的时候还像个人。而且那时候我们已经去了外地，燕子妈妈压根不知道他的底细，见他能说会道，长得也不错。当时燕子家经济比较困难，那男人给她帮衬了不少，她就心软了。”
纪因摇头叹息，“所以说啊，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可不确定以后会碰到个什么样的人。陆医生，你可要擦亮眼哦，不要轻易被男人给骗了。”
“我不会。”陆嘉和笃定道，“我也不会结婚。”
“为什么？”纪因有些诧异，原以为陆医生这种幸福家庭里长大的人，会很容易接纳一个新家呢，她不解地问，“是因为不喜欢吗？”
“客观条件不允许。”陆嘉和笑道。
“什么客观条件？”
“以后你就知道了。”
纪因点点头，猜到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便没再多问。
吃过饭后，两人各干各的事，陆嘉和坐在书房里看美剧，纪因瘫在外面的沙发上看访谈杂志。
这时，陆嘉和的微信里多了一条好友验证，信息显示是来自同学群的好友。
可是看头像和网名，压根想不起来是谁。
今天下午就有个同学聚会，这个同学可能是突然想起了自己？
她通过后，便问道：【你是？】
【稚童】：程靖雯
“”
【陆嘉和】：你不是不在这个群里吗？
【程靖雯】：刚加进去的。
“”
陆嘉和不知道该聊什么了，那边倒是主动找起了话题。
【明天有空吗，我请你吃饭。】
【要值班。】
【今天你也值班，不都跟那个女人一起出去了？】
陆嘉和沉默片刻，冷静地打字：【靖雯，我们不合适，你不要再浪费时间了。】
放下手机，陆嘉和接着去看剧，却很难静下心来了。
啪——
外面忽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响声，吓了她一跳，走到门口一看，发现纪因似乎也被吓到了，从沙发上腾地一下坐了起来，迷茫地看看四周，然后从地上捡起杂志。
对上陆嘉和的视线，她尴尬地笑了起来：“刚刚睡着了，书不小心掉地上了。”
“困了就早点睡吧，你昨晚也没睡多久吧。”
“我平时睡得都不多，也不知道今天怎么就这么困。”纪因打着哈欠起身，看了眼时间，惊道，“十二点都不到，我竟然就困了？一定是因为你家太舒服了，我一躺着就犯困。”
“快去洗洗睡吧。”
“陆医生晚安。”
“晚安。”
接下来两天，陆嘉和早晨起来，都会发现还有人起得比她还早，并且准备好了早餐。
快下班的时候，还会有人来接她。
虽然口头上说的都是来附近办事，或是见朋友，可接连三天都来，是不是也太巧合了？
回到家后，都会有一大袋吃的在等待着自己，零食水果都有，还有年货大礼包。
她低头看着地上的大礼包，纪因忙道：“消过毒了才拿进来的！”
陆嘉和失笑，抬眼道：“你不用特地做这些的，反正我这房间空着也是空着。这些东西也不便宜吧，你明天就别再特地去买了，好好把钱攒着。”
“我都攒着呢。”纪因说，“而且这点东西也就出点成本价，还是送得起的，正好我也要吃嘛。”
“你们员工是可以用成本价随意购买的吗？这样做老板不亏本？就不怕你们倒买倒卖？”陆嘉和好奇道。
“员工？”纪因愣住了，一脸疑惑地眨了眨眼，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你说的是，我这个员工？”
陆嘉和颔首：“听起来你们超市的福利待遇还是挺不错的，你们一家人好好干，说不定很快就能在这个城市定下来了。”
“是啊”纪因喃喃道，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原来，陆医生一直以为自己只是个员工？
仔细一想，她好像也确实没有直接说过自己就是老板，而陆医生在超市里碰见的都是燕子和董翔，也难怪会以为她们一家人都在超市里打工了。
“那我只是个超市小员工，陆医生你怎么也对我这么好？”纪因小声问。
“这叫什么话，职位不分高低，我交朋友也不是面试，还要分个职位贵贱和学历高低。”陆嘉和说完，发现纪因的眼神渐渐变得灼热明亮起来，心道这话也不是第一次说了，怎么这家伙今天表现得格外激动？
下一刻，她就被拥入怀里，身体微僵，缓缓睁大了双眼：“你这是做什么呢？”
“陆医生，我们怎么没有早点认识呢？”
陆嘉和看不见她的表情，只能听见她的声音，仔细辨认后竟从这稀松的语气里品出几分遗憾与珍惜。
“要是十五岁的时候就能认识你，啊不，要是从出生后就认识你的话，那就好了。”
第23章
到最后，纪因也没有告诉她，自己就是延华的老板。
她有点贪心。
在以往四处讨生活的时候，上位者没有一个真正看得起她的，认识的朋友也都是报团取暖。后来自己开了店，身边慢慢就会涌现很多尊重她吹捧她的人。
现在终于出现了一个人，知道她文化程度不高，还以为她是超市员工，两人学识职位之悬殊的事实就摆在眼前，却依然对她保有最平等的尊重和友好，这让她受宠若惊之余，又忍不住贪恋这点幸运。
她不知道告知实情后陆医生对她的态度会不会发生变化，她也不希望陆医生发生任何改变，因为目前的情况对她来说已经很好了。
就在她感动之际，陆医生把她推开了。
“好了好了，就算是现在认识也不晚。”陆嘉和笑道。
纪因垂下头，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耳朵：“是不是刚刚把你抱得太热了，耳朵都红了。”
陆嘉和飞快咳了一声，退后两步，若无其事地笑：“是啊，下次别抱这么紧，差点喘不过气了。”
“抱歉抱歉，下次我会注意的。”
重点倒也不是下次
“不早了，我要睡觉了，你自便吧。”陆嘉和说。
“我跟你一起睡。”
“嗯？！”陆嘉和猛地看向她，心道你又在说什么胡话呢！
“一起睡啊。”纪因看了眼时间，“我也去睡。”
陆嘉和这才弄明白她的意思，是要一起入睡，在各自的房间。
“陆医生晚安。”纪因笑容满面地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晚安。”
“对了，陆医生，你明天想吃什么早餐？”纪因站在门口问道。
因为不知道陆医生的喜好，前几天她都是去买的馄饨，天天吃的话也容易腻。
“包子油条吧。”陆嘉和也没客气，她是看出来了，纪因是真起得早。
“好。”
纪因大概已经知道了陆嘉和的起床时间，早晨起来，掐着点去买早餐，回来的时候看见陆嘉和刚换完衣服出来，笑道：“快来吃，包子还热乎着呢。”
“嗯，谢谢。”陆嘉和走到餐桌边坐下。
“你一天要说无数个谢谢，我耳朵都听麻了，今日禁用词汇谢谢。”纪因说。
陆嘉和笑道：“这是礼貌。”
“过度礼貌就是生疏。”
陆嘉和咬了一口包子，仔细一想，有点道理。
纪因插/好吸管，将豆浆递过去。
“谢——”陆嘉和在纪因瞪大的目光中，话音一转，“蟹肉包有吗？”
“没有，算你机灵。”
陆嘉和不禁好笑，吃着吃着就笑了起来，好半天才停下来：“昨晚睡得好吗？”
“很好啊，我在你这睡得都特好。我每天早上起来，看见窗户外面的树叶，就觉得好舒服啊。”纪因说道。
她住进来第二天，就发现卧室和书房的窗户外，就是大树，一眼就能看见绿色，要是夏天的话应该会更好看。
她都有点期待看到窗户外的夏天了，要是自己也能住在这里就好了。
“你们小区有没有房子可以租？”
“回头我帮你在业主群里问问，看看有没有人要合租的。”陆嘉和说。
“合租？”
“对啊，不然就是整租，租金不便宜的，你一个人能负担得起吗？哦对，你还有妹妹妹夫，也可以一家人整租。”
“也行，你先帮我问问吧，只要有房就行，最好也是三楼的，太高了就看不到绿色了。”
“好。”
“你们买这房子不便宜吧？”
“买的早，那会不贵，怎么，你想买房了？”
纪因摇摇头：“我对房子没有执念的，东奔西跑的，每个地方都呆不长，这里已经是我呆的比较久的地方了。我只要有个能睡觉的地方就行，租房也挺好的，可以随时换。”
吃过饭，陆嘉和就去上班了。
纪因也出门去了。
这几天她都是白天去超市和台球厅巡巡逻，到了傍晚时分，就去接陆医生下班，生活从来没有这么规律过。
主要也是这几天没什么别的事要做了。
就算要找铺子或者谈生意，都得等客户们过完年才行，她也跟着过个轻松年，更别说今年还多了个伴。
在超市里转了一圈，想到陆医生家的调料实在是太少，于是这次准备带一些调料回去。
“因姐，有人在我们的门口卖花。”员工走过来向她汇报。
“卖什么花？”
“玫瑰啊，今天是情人节，都快把大门堵住了。”
“我去看看。”纪因行至门口，看见门外确实围成了一团，保安正在疏散人群，驱赶卖花人员。
片刻后，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就被保安带到了旁边去。
纪因看了几眼，走上前问道：“这花是你卖的？”
“对不起，我不知道这里不能卖花，我就是看有人坐着休息，才去卖的。”小姑娘被凶神恶煞的保安盯着，吓得都要哭了。
“你多大了，一个人出来卖花？”
“我十六了，还有我弟弟，他在另一边卖。”
纪因回头看了眼顾客们，有个人还没走，喊道：“人家是在店外面卖的，又没耽误你们生意，就让她卖卖怎么了。”
纪因笑道：“我们没说不让她卖呀，只是大家都堵在门口，不太安全。小朋友，你就在旁边卖吧，别在门口就行。”
纪因指了指摆在外面的桌椅，小女孩怯生生地问：“真的可以吗？”
“可以，老方，你注意点进出客人的安全就好了。”
“好。”保安点点头。
“谢谢姐姐。”小姑娘在角落处站着，又来了几个顾客照顾她的生意。
纪因见她手冻得通红，进门后叮嘱有空的员工去送杯热水。
过了一会，她踏出大门，准备回去，小姑娘就跑到她面前来：“这是最后一枝花了，姐姐你要吗？”
“好，多少钱？”
“不要钱，送给你，姐姐再见！”小女孩把花递给她，高高兴兴地跑走了。
纪因熟门熟路地来到陆嘉和家，一走出电梯，就看见个熟人。
“纪因？”李宸瑶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怎么来了？也是来找早早的？”
“早早？”
“哦，就陆嘉和。”
“我回来放个东西，就去找她。”
“？”
李宸瑶有点听不懂她说的话，低头见她提着一袋调料，里面还插着一枝玫瑰花，搞不懂这是什么操作。
过来拜年？可是礼物也太奇怪了吧。
还是特意来送花的？可是一枝花也太磕碜了吧。
就在她疑惑之际，却看见纪因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打开了门，甚至还邀请她：“你先进来坐坐吧。”
李宸瑶：“？！！”
“哦记得要消毒。”纪因拿起消毒喷雾喷了一遍，转交给她，“你应该知道的。”
李宸瑶：？？？！！！
不是，姐们你是不是有点太熟练了？！
“你怎么会有她家的钥匙？”李宸瑶感觉像是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再看她袋子里那一枝孤零零的玫瑰花时，眼神都变味了。
“陆医生给我的。”纪因说。
李宸瑶倒吸一口气，进屋消毒，惊恐坐下，掏出手机就是审判。
李宸瑶：【你和纪因到底是什么关系？！】
陆嘉和可能是在忙，迟迟没有任何回信，也不排除是做贼心虚，不敢直面她的问题。
厨房里响起一点动静，李宸瑶望过去，看见纪因正在摆放调料，看起来贤惠得不得了，厨房里看起来也有烟火气了。
“她平时都不做饭，你买这么多调料做什么？”李宸瑶问。
“我做啊，差生调料罐多。”纪因道。
哦，加分项！
尤其是对于不下厨的陆嘉和来说，找个会做饭的女朋友，实在是加分。
李宸瑶追问道：“你们俩是什么时候的事？”
“什么事？”
“就你俩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纪因秒懂，肯定是好奇她什么时候住陆嘉和住在一起的，回道：“就除夕那天的事。”
李宸瑶回想片刻，恍然大悟：“当时她说和朋友吃饭，那个朋友就是你？！”
“对。”
李宸瑶一脸震惊，可又想不到她俩在一起的苗头，明明上次一起打台球的时候，两人都表现得很正常啊，怎么突然就同居了？
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真的好好好奇啊——一定很刺激，嘿嘿。
“我要出去接陆医生下班了，你是在这里继续等，还是以一起去？”纪因看着时间差不多，该出发了。
“你还会去接她下班吗？”李宸瑶已经跟着她往外面走了。
“嗯，反正也没什么事做。”
纪因打了辆车去医院，踩着点去门诊室，看见里面还有病人，于是在外面等待。
李宸瑶坐在门的另一侧，一有空就下意识掏出手机玩，刷了两下，悄悄转移目光去偷看。
纪因双手环胸，翘着一条腿，脑袋微扬，望着对面墙上贴的标语发呆。
李宸瑶趁机打量了起来，她第一眼见到纪因时，就觉得这人好看，可没有正儿八经的去研究她到底哪里好看。
现在仔细一瞧，才发觉纪因最好看的是气质。
从现在这个角度望去，压根看不见正面的五官，可放眼一瞧，那一排坐着的几个人，就属纪因的气质最特别，随意往那一坐，就是最瞩目的存在。
下一刻，纪因突然两手按住额头，拇指按压眉头。
“你在干嘛？”李宸瑶问。
“眼保健操第1节 ，揉天应穴。”纪因看标语看得眼睛有点花。
“”
这人怎么一会慵懒帅气，一会呆里呆气的？
*
陆嘉和看完最后一个病人，揣着兜走出来，看见李宸瑶，愣了一下：“你怎么在这？不是说在家等我吗？”
“有人要特地来接你，我来凑个热闹。”
陆嘉和无视她揶揄的目光，扭头看向纪因，奇道：“她是在干什么呢？”
李宸瑶：“按太阳穴轮刮眼眶。”
陆嘉和：“”
片刻后，纪因放下手，精神抖擞地站起来，眨了眨眼：“陆医生，下班了吗？”
“嗯，走吧，回家。”
开车时，陆嘉和如芒在背，一直维持到进了家门，她才有空问李宸瑶：“你一直盯着我干什么呢？”
“你老实交代，什么时候和她好上的？”李宸瑶低声问。
“什么？”
李宸瑶指了指卫生间的门：“就她，你俩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我们没在一起啊，你别瞎造谣。”陆嘉和澄清道。
“那她为什么会住在你家？”
“她家里住了客人，不想回去，我就收留她了。”
“你这一句话就破绽百出。”
“你爱信不信。”
这时，纪因上完厕所出来，自顾自地说：“才这个点我竟然有点困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睡午觉，陆医生，你困不困？”
“不困。”
“你睡午觉了吗？”
“没有。”
“奇怪，明明我们昨天一起睡的，怎么就我困？”
陆嘉和：“”
李宸瑶：“！！！”
陆嘉和看着表情立马出走的李宸瑶，顿感解释的难度直线上升。
第24章
陆嘉和找了个借口，把李宸瑶拉到房里，好好解释了一通。
“你是说，她真的只是单纯的来借住？”李宸瑶半信半疑地问。
“是的。”
“那她说的一起睡是？”
“是指的时间，而不是地点。”
李宸瑶点点头，算是勉强相信了她的解释，打开门，看见纪因在厨房里不知忙碌什么，她停下脚步，小声和陆嘉和说：“我觉得她和你还挺般配的。”
“这已经是你说的第三个人了，但凡我和哪个美女多接触一下，你都得说出这句台词是吧？”陆嘉和无语道。
“哦嚯，我可没说她是美女，你怎么还非得加个称呼呢的。”
“我又不瞎。”
“这好像是你带回家借住的第一个女人吧，你敢说?*?没有别的心思？”李宸瑶坏笑着戳了戳她的肩膀。
“我一身正气，乐于助人，问心无愧。”
李宸瑶被她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了，这时，纪因从厨房里出来，问道：“晚上你们想吃什么？我看厨房里还剩了一把菜心，要不”
“出去吃吧。”陆嘉和说道。
“好。”
三人一起出门，在附近找了个商场，吃饭的时候李宸瑶抱怨起父母又出门去了，家里就剩下她一个人，邀请陆嘉和一起出去周边玩两天。
“你不是明天就放假嘛，去玩两天呗，攻略我都做好了。”李宸瑶说。
陆嘉和看了纪因一眼，纪因立马猜出她的想法，忙道：“没事，陆医生你要是想去就去，不用管我。”
“纪因也可以一起去啊，多个人也热闹点嘛。”李宸瑶说。
陆嘉和点点头，邀请道：“你要一起去玩吗？”
纪因呆了一下，她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单纯出去玩过了，想了想，问道：“是去哪里？”
“就隔壁建梧市，咱们可以住在山顶上的酒店，风景特别好，还有温泉。”李宸瑶说道。
“建梧市的话，我可以去。”纪因说，“不过我可能有时候要跟你们分头行动。”
正好她也打算要去周边几个市区踩踩点，看看有没有适合开分店的地方。
几人简单商讨了一会，就定下这个行程了。
李宸瑶赶紧定酒店：“咱们自驾过去吧，反正不远。纪因，你有驾照吗？”
“有。”
“D照？”陆嘉和问。
“C照也有。”纪因说。
李宸瑶：“不像我，只有B罩。”
纪因：“6！都能开大卡车了，帅得很咧！”
陆嘉和看了眼单纯的纪因，无语地冲李宸瑶说：“闭嘴吧你。”
李宸瑶拍着桌子大笑。
吃完饭后，李宸瑶就直接回家去收拾行李了。
“走吧，我送你回去打包行李。”陆嘉和看着纪因说道。
“谢谢陆医生！”
到了小区停车场里，纪因指着自己的车位说道：“你先等等，我去把车弄出来。”
她很快就把机车推到一旁，挪开位子，陆嘉和将车停了进去。
“我就不上去了，就在这里等你吧。”
“好，我很快就下来。”纪因急匆匆赶回家，听见里面说笑的声音，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陈婶，一见着她，就喜出望外地说：“我们正说着你呢，你这几天出去忙生意，可算是回来了，要不要明天跟我们一起出去玩？”
“不用了婶子，我就是回来拿点衣服，明天要出差。”纪因一直跟她们说的理由都是要出差，所以对方也就没有多问。
一进客厅，大家都陆续跟她打招呼，她一路笑着应下，回到房间收拾衣物。
陈婶也跟了进来，掩上门，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包，塞到她手里。
“婶子，使不得啊。”纪因一惊，连忙要还回去。
“使得使得，你快揣好。”陈婶看着瘦弱，力道却大得很，箍得她手腕都有点发疼，“我知道我们一家人太麻烦你了，可是我这小孙女念了好几年要来这里玩这就是个过年红包而已，包的也不多，可不兴退回来的。你要是不收，我心里过意不去。”
“那我就收下了，谢谢婶子。”纪因笑道。
陈婶得知她是和朋友一起出差，又把特产拿出来了：“这些木耳都是我自己摘的，晒得可好了，你拿去让朋友也尝尝咱们的家乡味。”
她们来的第一天，就提了好几大袋木耳，纪因想着自己不做饭，留着也没用，就直接寄给燕子，让董翔爸妈去弄了。
“好，谢谢婶子，那我给她带点。”
纪因提着两大包东西，来到停车场，看见陆医生不在车里，而是在自己的车子旁边，弯着腰四处打量，偷感有点重。
纪因忍不住笑：“陆医生，你想试试吗？”
陆嘉和回过头，略显遗憾：“我没有D照。”
“但你有B罩。”
“？”陆嘉和恍然，“你刚刚听懂李宸瑶的笑话了？”
“我又不傻，什么玩笑话没听过，故意逗她呢，她还信了。”纪因将东西放进车里，掏出自己的车钥匙，低声问道，“你自己敢骑吗？”
陆嘉和摇摇头：“我没骑过，不太敢。”
“那我带你去兜一圈风，要不要去？”
陆嘉和毫不迟疑：“去。”
纪因又回家去取了个备用头盔，陆嘉和戴在头上，晃了晃脑袋：“有点松。”
纪因伸手按住她头盔后面的调节钮，调整松紧程度。
陆嘉和听见咔咔咔的声音，感受到头皮逐渐接触到了头盔，目光一抬，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庞，有些走神。
“现在还松吗？”纪因垂眸问道。
陆嘉和再次晃晃脑袋，抬起眼：“差不多了。”
“准备出发了。”纪因戴上自己的头盔，抓住龙头，陆嘉和坐上后座，双手下意识按住车座。
“你这个姿势有点危险，等会速度一快，你容易被吹下车。”纪因说。
“那怎么办？”
“当然是抱着我了。”纪因笑道，“陆医生，你没坐过别人的后座吗？”
“就做过我爸妈的自行车后座。”陆嘉和说着，双手抓住她的衣服。
纪因低头看了一眼，倒也没说什么，慢慢骑出停车场，来到路面上。
陆嘉和新奇地看着四周的景色：“这是我第一次坐这种车呢。”
“摩托车也没坐过吗？”纪因扬声问。
“我爸妈从小就不让我坐，说是危险。”
旁边一辆电动车时不时看她们一眼，在两人看过去的时候，他立马加速超前去，留给她们一个装逼的背影。
“他是不是在嘲笑我们？”陆嘉和问。
“那可不。”纪因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事了，经常能碰到一些有意无意和她比速度的各种车。
这时，陆嘉和忽然伸手环抱住她的腰。
纪因立即会意，嘴角一勾：“坐好了，准备加速了。”
“嗯。”
声音太小，纪因压根没听到，只是感觉到她的脑袋在后背蹭了蹭，是个点头的姿势。
下一刻，陆嘉和就感受到一股强烈的风在吹打着自己，来自自然的力量冲击令她心情大好。
穿进隧道时，陆嘉和从后视镜里看着纪因的半张脸，看得出了神。
在抵达出口时，光线忽然变化，热烈自由的风再次扑面而来，她感受到体内多巴胺的狂欢，情不自禁地尖叫起来：“啊——！”
纪因驶上一座大桥，靠边停了下来。
陆嘉和意犹未尽地下车，取下头盔：“怎么停下来了？”
“带你看看桥上的风景，你看过吗？”纪因说着，顿了一下，随后手指在她眼尾处抹了一下。
陆嘉和微怔。
“怎么还吓哭了？”纪因笑问。
“才不是吓哭的，是风太大了。”陆嘉和方才可是一路欢呼一路哭过来的，真是哭笑不得。
“怎么不拉下护目镜？”
“我想好好感受一下。”陆嘉和摸了摸头发，“头发有没有被压塌？”
纪因伸手拨弄着她的头发：“没有，好看的要死。”
陆嘉和笑道：“夸起人来，眼睛都不眨是吧。”
“被迷死了，眨不动。”
“”
有时候陆嘉和真的很想跟她说，能不能别总是用这么认真的语气说撩拨的话啊！
陆嘉和故作自然地看向远处，江边两岸低矮的房屋里，亮着一盏盏灯。
而桥的正对面，是一座座高耸入云的建筑物，流光溢彩的灯光装饰着是冰冷的庞然大物，是这座城市最美的夜景。
“我每次开车只是经过这里，却从没停下来好好欣赏这里的风景。”她说。
“你是这里的人，这些景色对你来说已经不新鲜了。”纪因望着远处的高楼说道，“我第一次无意间站在这里的时候，就知道下一次要来的地方，就是这个城市了。”
陆嘉和好奇道：“是这里的风景吸引了你？还是对面那繁华的景象？”
“是这些房子。”纪因伸手一指，陆嘉和望过去，两旁的房子已经有些念头了，居住环境不算好，但因为离对面的CBD区近，房租低廉，所以很多外地年轻人会首选租住在这里。
“我那天就站在这里，看到了对面的希望，也看到了两边的退路。”纪因说道，“如果我要是闯失败了，起码不会再沦落到去睡桥洞的地步。”
晚风拂起秀发，纪因转过头，笑了笑：“我虽然习惯了四海为家，可我并不喜欢那种感觉，完全没有归属感，我好像只属于路上。所以我当时就想着，给自己十年时间，看看能不能在这定下来，就算失败了，也要留下来继续找别的机会，而不是再像以前一样换个城市。”
“要是十年后也没定下来呢，你还会离开吗？”陆嘉和望着她的脸庞问道。
“我不知道，可能还是会继续找别的出路，也可能会因为上了年纪而懒得折腾，就老实躺平当条咸鱼了。未来的事，谁说得准呢。”纪因说。
陆嘉和安静地吹着风，将心里那点挽留的念头给按了下去。
对于对方未来的决定，她不敢道出挽留的话，也没有立场。
比起这事来说，更让她惊讶的是，她第一反应居然是想让纪因留下来，就留在这个城市。
“以后会怎么发展我不知道，不过我觉得当初的决定真是太正确了！能在这个城市认识陆医生，真好！”纪因欣喜道。
“只是朋友而已。”陆嘉和奇道，“也能让你这么开心？”
“我来这个城市几年了，从来没有交到一个真心朋友。”纪因严肃道，严肃到陆嘉和都有点心软了。
“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跟我说吧。”
“真的吗？！”纪因得寸进尺地问，“那你能帮我上班吗？”
陆嘉和微微一笑：“别逼我扇你。”
“你会吗？”纪因背过身，靠着栏杆，正视着陆嘉和，将脸凑到她面前，眉眼一弯：“这么温柔的陆医生，也会扇人吗？”
几缕发丝迎风扫到了陆嘉和的脸上，有些痒，陆嘉和抬起手，捏住她的脸蛋：“那你试试呢？”
“嘶。”纪因连忙摇头：“不试不试。”
两人骑着车回去，这次纪因却没有再听见陆嘉和的尖叫声，到目的地后，她忍不住问：“陆医生，你新鲜感这么快就过去了？”
“怎么？”
“都没听到你叫。”
“我叫什么？”
“陆嘉和。”
陆嘉和反应几秒，拿着头盔撞不轻不重地撞了她肩膀一下：“去你的，我新鲜感长着呢。”
“是吗？”
“嗯。”
回家的路上，纪因打开那个红包数了一下，竟然有两千块钱，可能是用这个由头给她交的住宿钱。
下车之后，她转手就塞到陆嘉和的手里。
“这是什么？”陆嘉和疑惑地看着红包。
“过年红包加节日红包，可不兴退回来的。”
“什么节日？”
“今天是情人节啊。”
“”陆嘉和缓缓问道，“你，给我送情人节红包？”
“不行吗？”
主要是怕一个过年红包的理由不够，那就再加一个过节的理由。
“你这红包哪儿来的？刚刚数钱的样子我可看到了。”
“邻居给我的，你介意吗？”
“我介意，你赶紧收回去。”陆嘉和又塞回去。
纪因将红包丢了，直接将一沓现金递给她：“这样呢？”
“也介意。”陆嘉和好笑道，“纪因，你每天从超市里提回来的东西都是两三百的，早够交你的住宿费了。”
心思被看穿，纪因也不尴尬，笑道：“陆医生真聪明喔，离了你谁还能做我的蛔虫？”
“蛔虫是寄生虫，我就不能做点好的吗？”
“青蛙是益虫，那你做我的——”
“你够了。”
“公主吧！”
“？”陆嘉和按了电梯，“你这个转折竟然不生硬。”
“我本来就准备说这句呢，青蛙可以变成青蛙王子，但公主就是公主。”
“别说了别说了，我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陆嘉和搓着胳膊说。
“我看看，给我看看。”
“你变态啊，鸡皮疙瘩都要看。”陆嘉和笑着跑出电梯。
“看看嘛。”纪因跟在后面，望着她奔跑的身影，情不自禁地放慢脚步，视线黏在了她的身上，根本挪不开目光。
陆嘉和去厨房的时候，看见桌面上摆着一枝玫瑰花，问道：“这是哪儿来的？”
“一个卖花的小姑娘白送的，陆医生喜欢吗？”
“哦，我还以为是你买的呢。”
不知为何，纪因从这句平淡的语气里莫名听出了一丝遗憾？
“你喜欢玫瑰花？那下次我送你玫瑰。”纪因说。
“好好的送我玫瑰干什么？”陆嘉和嘟哝着，找出花瓶，还是把那枝快要蔫了的花放进去。
看来陆医生是真的喜欢玫瑰花，纪因想道。
翌日清晨，李宸瑶早早赶来，等陆嘉和一开门，她就闻到一股香味：“你们在吃什么？”
“牛肉粉。”
“你们居然还在家吃早餐？我带了面包，还想着咱们在路上吃的。”
“我们的行程这么特种兵吗，连早餐都没时间吃？”陆嘉和反问。
“那倒没有，就是我自己想吃面包了。”李宸瑶走进去，坐在一旁等她们吃饭。
吃过饭后，纪因很自觉地去处理垃圾。
“懂事，真懂事。”李宸瑶小声跟陆嘉和说道，余光瞥到桌上花瓶里的一枝花，上前瞅了几眼，“这蔫了吧唧的独花是哪来的？”
“纪因白嫖的。”
“都快蔫了，还留着干什么？”
“昨晚蔫得更严重，今天还恢复了一点活力呢。”陆嘉和望着花说。
李宸瑶耸耸肩，说起正事：“晚上是一个单间和标间，反正你俩都一起住好几天了，就你俩住标间吧，我要独享大床房嘿嘿。”
“不行，我睡大床房。”陆嘉和立马道。
“可我跟纪因都不熟啊，在一屋睡觉多尴尬。”
“难道我和她一屋就不尴尬了吗？”陆嘉和看了眼在厨房里哼歌的人，压低声音说道。
“你不是问心无愧吗？”李宸瑶更小声地说。
“我现在问心有愧了。”陆嘉和坦然道。
李宸瑶：！！！
第25章
就一晚上而已，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宸瑶别提多震惊了，正想揪着她好好审问一番，纪因就出来了。
“搞定了，我们出发吧。”
李宸瑶只能暂时按捺住心思，与她们一起出发。
这次自驾开的是李宸瑶的车，纪因一个人坐在后排，拿着手机搜索起建梧市的商圈和铺子的信息，全程安静无声。
李宸瑶抬眼，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问道：“纪因，你在干什么呢？”
“我在看建梧有没有哪里适合逛街购物的。”纪因抬起头说道。
“那不就市中心嘛，哦，还有一条创意街，各种稀奇古怪的店铺都有，拍照还很出片呢。”李宸瑶说着，余光瞥了眼正在睡觉的陆嘉和，“到时候你可以和陆嘉和一起去逛逛啊。”
下一刻，陆嘉和就睁开了眼睛，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李宸瑶嘿嘿一笑：“我就知道你在装睡。”
“装什么睡，分明是你开车技术差，晃得我睡不着。”陆嘉和说。
纪因从后面探出个脑袋：“陆医生，昨晚没休息好吗？”
李宸瑶见缝插针地问道：“昨晚你们到底干什么去了？”
“没干什么呀，就是我骑车带她兜了一圈风而已不会吹风着凉了吧？”纪因抬手就贴住了陆嘉和的额头。
“没有。”陆嘉和摇头。
纪因松了口气，转头说道：“要不下个服务站换人，我来开吧。”
“”李宸瑶不服，“我明明技术好得很！”
“陆医生都要被你晃晕了。”
“她那是借口！”
“你是不是挺难接受自己缺点的？”纪因真诚发问。
陆嘉和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李宸瑶快气死了，到了服务站，立马下车：“来来来，我看看你技术有多好。”
纪因坐上驾驶座，刚系好安全带，就听见陆嘉和不放心地问：“你开过吗？”
“开过，放心吧。”
陆嘉和不自觉坐直了起来，车子重新出发后，汇入主路，速度不算慢，却很平稳，她渐渐放松了下来。
“这跟我开的也差不多嘛。”李宸瑶在后排说道。
“她变道的时候比你稳多了。”陆嘉和说。
李宸瑶撇撇嘴：“你偏心。”
陆嘉和下意识看向纪因，却看见她在偷笑，自己也跟着扬起了嘴角。
“陆医生，你先睡会吧。”纪因说。
“嗯，那我先眯一会。”陆嘉和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直到一个大转弯，身体下意识往旁边倾斜，才堪堪醒来。
“到哪儿了？”
“进山了，很快就到酒店。”李宸瑶说道。
陆嘉和望着窗外的风景，满目的绿色，山顶上覆盖着积雪，景色确实不错。
“陆医生，快看我这边！”纪因喊道。
陆嘉和转头看着她，目不转睛地盯了半晌，云里雾里地问：“看你什么？”
“我这边山上有羊！”纪因赶忙说。
陆嘉和偏过头，往山那边望去，羊群已经过了，只匆匆瞥见一两只落单的羊：“哦，原来是看羊啊。”
“不然呢，你是一直在看美女吧？”李宸瑶在后面幽幽地说了一句。
纪因愣了愣，反应过来后，又开始偷偷狂笑，然后礼尚往来地夸奖道：“李宸瑶，你也是美女。”
“哼，那是自然！”
车子绕过几个弯后，终于看到了酒店，停车时，纪因一个丝滑倒车，把李宸瑶看傻了。
“不是，你还真有两下子啊？”
陆嘉和也有些惊讶，问道：“你平时开的多吗？”
“不多，大概我是天才吧。”纪因说。
“strong姐。”李宸瑶辣评。
在前台登记后，就到了分房的时候，三人在电梯里面面相觑。
又回到了早上的问题，李宸瑶一副看热闹的眼神：“早早，你说，谁一个人住？”
“我。”陆嘉和说。
李宸瑶：“你跟纪因熟悉，你还是跟她一个屋吧，我自己个人睡。”
“不行。”
纪因左右看看：“要不你俩一起住，我住单间呢？”
陆嘉和和李宸瑶对视一眼，发现这才是最优解，也只能这样了。
“为什么不直接定三个单人间？”进屋后，陆嘉和问道。
“谁知道才过了一晚上，你就冒出了别的苗头啊！？”李宸瑶才要崩溃了，关上门，拉着她在小沙发上坐下，“我快憋死了，你快告诉我到你们底昨晚发生了什么？让你一晚上就问心有愧了？”
“也没什么，就是突然间觉得她还挺吸引人的。”陆嘉和坦然道。
“哪里吸引你？”
陆嘉和认真回想道：“说不上来，感觉吧。”
李宸瑶：“这么说，你感觉来了？”
陆嘉和：“能不能说点正经话？”
“我哪儿不正经了？？？我说的是，你之前说谈恋爱要看感觉，难道她身上有你要的感觉？”
“还真是。”陆嘉和斟酌着点点头。
李宸瑶：“其实你压根就没想过这个对吧，你只是顺着我的话说对吧？”
陆嘉和微微一笑。
李宸瑶翻了个白眼，又问：“那她呢，她也喜欢你吗？”
陆嘉和摇头：“她应该是个直女。”
“你脑子进水啦？喜欢谁不好，去喜欢一个直女！”李宸瑶大惊。
“可我感觉她又没那么直。”陆嘉和嘀咕道。
“什么意思？她是弹簧啊，可直可弯的？”
“她讨厌男人，也不打算结婚生子。”
“那她喜欢女人吗？”
“不知道。”
“那也不能直接排除她直女的选项啊，我不也是不准备结婚生子了？”
“所以我在考虑嘛。”陆嘉和叹了口气。
“考虑什么？放下这份心思？”
“嗯。”
李宸瑶点点头：“放下吧放下吧，还是找个志同道合的人吧，又不是没有，实在不行你再去见见我同事呗。”
“事已至此，先吃饭吧。”陆嘉和说。
两人收拾好包，出门去找纪因一起吃饭。
午饭就在酒店里解决，露天阳台就在半山腰上，可以边吃边欣赏山里的景色，有美景作陪，胃口都变好了。
李宸瑶和陆嘉和讲了几首应景的诗词，两人聊了起来，纪因听得云里雾里，只管埋头干饭。
下午的行程是去一个艺术馆，最近在办一个书画巡展。
纪因吃完饭后，说道：“艺术馆你们去吧，我还有别的事要做，咱们先分头行动。”
“你要去哪儿？”陆嘉和问。
“处理点工作上的事，而且我对艺术馆也没什么兴趣。”纪因挠挠头。
“行吧，那你忙完了再联系我们。”
“嗯。”
纪因打了辆车，直奔市中心，路上跟司机闲聊：“大哥，平时一家人出去逛街，都是上哪儿逛啊？”
“还能去哪，商场呗，有空调，冬暖夏凉，累了找点店坐坐，老婆买衣服，孩子玩游戏，全部都解决了。”司机说。
“那生活用品一般是网购多，还是上超市买？”
“我老婆网购有瘾，不过我妈更喜欢逛超市，每周都要拉着我们一家人上超市逛逛，主要是带孩子去。”
“平时你们都去哪几家超市啊？”
“就商场里面那家呗。”
纪因点点头，这就是入驻商场的好处，一站式购物。
可是商场又大多只会选有知名度的连锁超市，利用品牌知名度互惠互利，纪因只能另寻其他路径。
“大哥是住几环啊？”
“你打听这个做什么？”
“哦我准备来这边找点事做，所以想打听打听这里的物价和消费水平。”
“那自然是欢迎啊，我们这儿除了市中心，其它几个区的物价都不算很高。有次我去市中心那边一个超市买东西，那价格真是吓死我了。”
“哪家超市？”
大哥报了个名字。
纪因立即道：“大哥，把我送到那个超市去吧。”
“啊？”
*
“没想到这次居然看到了这么多大家的作品，虽然很多都是摹本，但也值了。每次看到兰亭集序，我就特别想看看王羲之的真迹啊啊啊啊！”李宸瑶走出展馆的那一刻，就开始咆哮。
陆嘉和笑道：“初中我妈去宝岛那边做采访，我跟着去了一趟，有幸去博物馆观摩到了《快雪时晴帖》呢。”
“我嫉妒！下次我也去看！”李宸瑶振臂直呼。
天外面色已黑，陆嘉和看了眼手机，还没有纪因的任何消息，于是拨了个电话过去：“你忙完了吗？”
“还没呢，你们先去吃饭吧，不用管我了。”纪因说道。
“好吧。”陆嘉和挂完电话，转头说道，“就我们两个人去吃饭了。”
“你这是什么表情，跟我一起吃饭就这么委屈吗？”李宸瑶哼哼道。
“怎么会，我好高兴呢。”陆嘉和职业假笑脸。
两人吃完饭，又去附近逛了一会，回到酒店时已经十点多了。
陆嘉和去敲了敲隔壁的房门，无人应答，嘀咕道：“怎么还没回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打电话问问。”李宸瑶说。
陆嘉和又拨了过去，那边很快就接通了。
“喂，陆医生。”
陆嘉和听出她声音里透着一丝疲惫，问道：“什么时候回来？”
“已经在回去的路上了。”纪因有气无力地说。
“你吃饭了吗？”陆嘉和没头没脑地问。
“还没。”
“都这个时候了，你居然还没吃饭？”陆嘉和不可思议地问。
纪因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忙忘了。”
她是真忘了，去那家独立超市里仔仔细细地逛了几个小时，试吃了不少东西。考察完每一个重点后，她又去了附近几个超市踩点，一不注意就这个点了，都要打烊了，她才往回赶。
在车上眯了一会，到酒店后，才看见陆嘉和在十几分钟前给她发的消息。
【陆嘉和】：回来的话，来我们房间一趟。
纪因敲响房门，陆嘉和从里面打开门：“快进来吧。”
“你们还没睡呢？”纪因跟着她进去。
“瑶瑶在洗澡了。”陆嘉和从桌上提起两盒饭菜，“给你点的外卖，刚送到不久，还是热的，赶紧拿回去吃吧。”
纪因接过温热的饭菜，感觉心脏都跟着暖和了起来，疲惫感一扫而空：“谢谢陆医生！”
随后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递到陆嘉和的手上：“这个送给你，就当是谢礼了。”
是一支中性笔，外壳上印着一个卡通人物，穿着白大褂，是医生的形象。
“路过超市里的文创区，看到这个就想到你了。”纪因嘿嘿笑道，“我看你们医生口袋里都要揣笔呢，这个兴许能用得上。”
“谢谢，我很喜欢，会揣上的。”陆嘉和浅笑着收起笔，抬眸看着她笑意盈盈的面孔，思索片刻，忽然问道，“那我又该怎么感谢你的礼物呢？”
“不——”纪因话未说完，忽然脸颊一软。
陆嘉和偏过头，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纪因四肢僵硬，双目微睁，呆呆地看着陆嘉和。
“这样可以吗？”陆嘉和问道。
“可、可以吧。”纪因摸了摸自己的脸，与她对视许久，转身就走，“那我先回去吃饭了。”
李宸瑶洗完澡，一打开浴室的门，就看见纪因捂着脸从她身边经过，打开门跑出去了。
“她这是怎么了？捂脸干什么，受伤了？”李宸瑶关上门，指了指外面。
“不算受伤吧，只是被我亲了一下。”陆嘉和说。
“！！！”
李宸瑶这两日受的刺激一个比一个大，表情已经完全失控：“你大晚上的，恃美行凶啊？！”
陆嘉和笑了笑。
“你怎么回事，上午不还说要把她放下吗？！”李宸瑶质问道。
“放不下了。”陆嘉和浅浅一笑，“她脸红了。”
第26章
早上李宸瑶收拾妥当，看了眼时间：“你今天怎么这么磨蹭啊，早餐都要收了，搞快点搞快点。”
“好了。”陆嘉和拎着包，转身朝门口走去。
李宸瑶闻见她身上的香水味：“啧，陆嘉和，你这是要开屏了？”
陆嘉和冲她微微一笑：“希望你识趣点，好好说话，别吓着她。”
“我看是谁吓着谁。”
两人去敲隔壁的房门，纪因匆匆忙忙打开门：“我上个厕所就出发。”
“好。”陆嘉和浅笑道。
纪因愣了一下，看着今天有些不一样的陆嘉和，有些挪不开眼：“陆医生，你今天这个妆真好看。”
“谢谢，好久没有化妆了，难得出来旅游。”
纪因点点头，她确实很少看陆嘉和化妆，乍一眼看见这么精致漂亮的妆容，实在是令人心旷神怡。
“你快去上厕所吧。”陆嘉和提醒道。
“哦好！”纪因转身就去上厕所。
陆嘉和双手环胸，扭头看向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的李宸瑶，挑挑眉：“开屏计划，初露锋芒。”
“”李宸瑶无语得很，压低音量，“我要早知道你开屏后是这样，就不催着你谈恋爱了，你现在陌生的让我害怕。”
“那你赶紧习惯习惯，不行我就只能换发小了。”
“你、好、狠。”
纪因上完厕所，斜挎个单肩包就出来了。
三人走进电梯，纪因动了动鼻子，脑袋也随之晃动，直到停在陆嘉和的身侧：“陆医生，你今天好香啊。”
陆嘉和侧目，眉眼微弯：“喜欢吗？”
“喜欢。”
“你喜欢就好。”陆嘉和嘴边的梨涡更深了。
另一边的李宸瑶：“”
吃早餐的时候，李宸瑶跟她们说着今天的行程安排：“等会咱们就去市中心那边逛逛，晚上去一个旋转海洋馆网红餐厅。”
“烧钱的buff叠满了，旋转的海洋馆？还是个餐厅？”陆嘉和问。
“对，就是中间海洋馆，但是餐桌会缓慢移动，等会你们去了就知道了。”李宸瑶说。
纪因一听，就忍不住打听：“贵吗？”
“人均五六百吧。”
纪因差点噎住：“我们是能直接现捞里面的海鲜生吃吗？”
李宸瑶：“”
陆嘉和笑了两声，随后问道：“没有便宜点的餐厅吗？”
“其他都大差不差，就这家是最独特的，难道你们不想去试试吗？大不了我们少点一点菜，来都来了”
中国人就听不了“来都来了”四个字，陆嘉和想?*?了想，问道：“你不是找同事借了会员卡，可以打折吗？”
李宸瑶：“啊？”
陆嘉和不动声色地看着她，李宸瑶立马反应过来：“对，要不是找同事借了会员卡，我也舍不得去吃这么贵的呀。”
“你想去试试吗？”陆嘉和转头问纪因。
纪因也不是没有吃过贵的东西，请客户们吃饭肯定要舍得花钱，不过自己私底下却是怎么节省怎么来。
她看着陆嘉和和李宸瑶两人眼里期待的目光，笑着点点头：“试试呗，我倒要看看到底啥玩意这么挣钱。”
正好她也去学习借鉴一下，万一哪天心血来潮，也想开餐厅了呢？
三人吃完早餐，出发去市中心逛街。
昨天纪因就已经逛过几家超市了，今天陪着她们去逛商场，顺便观察这边消费者们的购物习惯。
李宸瑶拿了好几件衣服去试衣间，两人坐在沙发上等待，陆嘉和见纪因伸长了脖子，四处张望，问道：“有看中的衣服吗？”
“没。”纪因收回目光。
陆嘉和打量着她的穿着，多是以休闲为主，今天穿着一件短上衣，工装裤，配了一双马丁靴，简单又随意，却好看得很。
这就是行走的衣架子吧，穿什么都会好看。
“你平时都在哪儿买衣服？”陆嘉和和她拉起了家常。
“大部分都是燕子买的，她太喜欢买衣服了，我和董翔的衣服都是她经手的。每次试完合身，就给她报销，偶尔她还能赚点差价。”纪因说。
陆嘉和笑了起来：“她只给你买这种风格的吗？”
纪因：“也不是，以前什么风格都买，尤其是各种裙子，你敢想象我穿着一条白色蕾丝裙去骑机车的画面吗？”
陆嘉和想象了一下：“虽然好笑，但有点期待是怎么回事？”
“”纪因汗颜，“陆医生你审美怎么堕落到跟燕子一样了，裙子我都让她退了，上班不方便，后面她也懒得天天去退货，才慢慢统一风格买的。”
“好吧。”
纪因：？陆医生你为什么一副很遗憾的样子？
吃完饭后，三人慢悠悠地往餐厅的方向赶去，路上经过一个市集，各式各样的小摊很是吸引目光。
陆嘉和看中了一对耳钉：“好看吗？”
“好看。”纪因无脑吹。
下一刻，陆嘉和就撩了她的头发，将耳钉放在她耳朵上比对片刻，随后新奇地捏着她的耳朵问道：“你没有耳洞？”
“没有。”
“好可惜，我还准备把这个买下来送你呢。”陆嘉和遗憾地叹了口气。
纪因摸摸自己的耳朵，又看看陆嘉和耳朵上的漂亮耳环，问道：“那我现打一个？”
陆嘉和意外地看向她：“真的？”
“真的。”纪因说打就打，正好老板这里也可以打耳洞，于是走过去坐下，“来吧。”
李宸瑶都惊呆了：“这执行力你要是跟她说你想吃腰子，她会不会现噶一个给你？”
陆嘉和杵了她一下。
“啊！”纪因一声尖叫。
“痛吗？”陆嘉和问。
“还好，主要是太突然了，下一个我绝对不会叫的啊！”纪因表情都扭曲了。
李宸瑶和陆嘉和笑作一团。
“我现在能戴这个耳钉了吗？”纪因捂着耳朵问道。
“不能，你得先打耳洞恢复一阵子后，才能换别的耳钉。”陆嘉和说。
“那我岂不是白打了？！”
“等你恢复后，想什么时候戴就可以什么时候戴了。”陆嘉和将耳钉交给她。
“谢谢陆医生，我很喜欢！”纪因将耳钉小心揣好。
抵达餐厅后，已经开始要等位了，前面还要等几桌，李宸瑶实在逛累了，坐在位子上休息。
纪因发现楼下的超市没去过，跃跃欲试：“我去楼下逛逛，好了叫我。”
“我陪你去吧。”陆嘉和说。
“好。”纪因拉着她的手就离开了。
李宸瑶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俩手拉着手进了电梯，忍不住偷拍了张照片，发给陆嘉和。
【陆嘉和】：人生照片，已存。
李宸瑶：
陆嘉和啊陆嘉和，你堕落了！！！
超市逛到一半，来到了学习区，纪因看见了字典，想起陆嘉和之前的建议，于是问道：“陆医生，我买本字典怎么样？”
“你真要准备拿这个认字？”陆嘉和问。
“不好吗？”
“那你翻开看看，看看能坚持多久。”
纪因翻开几页看了几眼，就头疼地放下了：“完了，我一翻就是认识的字，一点不想往后翻了。”
“嗯，只是看字典的话，会很无聊。你可以多看看书，趣味性也更强一点。”
“好，我回去了就继续看访谈！”
“马上就到我们了，走吧，该去吃饭了。”陆嘉和看着李宸瑶发来的消息说道。
“好。”纪因转身就走。
“等等。”
“怎么？”
纪因回过头，看见陆嘉和伸出手，她下意识握了上去。
“超市人多，别走散了。”陆嘉和一脸正气地说。
“好。”
两人进餐厅去寻找李宸瑶，纪因一眼就被餐厅中央的圆柱形海洋馆给吸引住了。里面色彩各异的鱼游着，像是个微型的海洋世界。
陆嘉和坐下后，见她还在朝那边张望，笑道：“看来这餐厅还是来对了。”
“那可不。”李宸瑶得意道。
纪因坐在里侧，一只魔鬼鱼游到她面前，奇特的躯体逗得纪因发笑：“你们快看这小家伙，长得真好玩。”
“是啊。”
见状，李宸瑶打开相机，将这一幕捕捉下来，展示给她们看：“喏，又一张人生照片。”
两人凑过去看屏幕，照片里的纪因指着魔鬼鱼，陆嘉和往她那边前倾，侧头望过去，脸上全是笑容。
“拍的真好看。”纪因高兴道，“你发给我呗，这还是我和陆医生的第一张合照呢。”
李宸瑶心说：已经不是了！
两人加了个微信，纪因收到照片后，就立马保存了下来。
景观虽好，可菜品味道就比较一般了，纪因忍不住问：“店里真不让我们现捞？这缸里这么多海鲜，看得着吃不着，也太惨了。”
“噗。”李宸瑶笑得不行，“刚刚还说好看呢，转眼就成了缸了。”
“心态不一样了嘛，吃饭的时候看它们就是海鲜。”
结账的时候，纪因看她们就是冤种。
“咱们下次直接去海洋馆吃饭吧，咱站着到处吃，转的还快。”
陆嘉和：“有道理。”
李宸瑶：“我竟然也无法反驳。”
“放心，有会员价。瑶瑶你去结账，我们去趟厕所。”陆嘉和拉着纪因往外走。
李宸瑶结完账出来，看见纪因在厕所外面等候，说道：“我也去个厕所，稍等哈。”
纪因原地停了几秒，转头就往餐厅跑去，找到前台询问：“你好，请问你们这里有会员卡吗？”
“没有的。”
“我们刚在C12那桌吃饭，能给我开张发票吗？”
“可以的。”
回去的路上，陆嘉和有些犯困，连打了好几个哈欠，纪因说道：“陆医生，你睡会吧。”
“好，到了叫我。”陆嘉和合上了眼睛。
李宸瑶坐在副驾驶上，过了一会儿，忽然收到纪因的一笔转账，她疑惑地回头问道：“你转钱干嘛？”
“这几天的酒店和今晚的饭钱。”纪因说。
“那也不用这么多，你A一下酒店的钱就好，今晚的饭钱陆嘉和出了，她请客。”李宸瑶说。
纪因：“我知道你们压根就没有会员卡。”
李宸瑶：“”
纪因：“我转给她的话，她估计也不好意思收，所以想让你代我转一下。”
“那好吧。”李宸瑶又看了一眼靠在她肩膀上的陆嘉和，这会睡得正香呢，而纪因为了让她睡得更舒适，一直塌着肩膀，于是建议道，“你要不把她扶回去，让她靠着后背睡吧。”
话音刚落，她就看见熟睡的人，冷不丁睁开一只眼，嘴唇嗫嚅了两下。
李宸瑶：“”
虽然陆嘉和只是冲她撇撇嘴，可她莫名觉得骂的真脏啊。
第27章
第三天下午就要返程，所以吃过早饭后，三人就去酒店周围转了转。
半山酒店主推的点是景致，自然风景做点缀，人工加以修饰，打造出好几种不同的景。
今日阳光不错，几人绕着山间的小路散步，李宸瑶举着手机，四处拍照。
她看了眼走在前面的两个人，喊道：“你们别动，我给你们拍张照。”
“好啊。”陆嘉和看向纪因，“我们一起拍张合照，纪念一下吧。”
“好。”
两人站在一块，李宸瑶看了几眼：“纪因，你站太直，表情太严肃啦，现在是拍照，不是要你宣誓，放松点。”
“哦哦。”纪因很少拍照，一正视镜头就会无比僵硬，不知该摆什么姿势，更不知道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接连拍了几张，摄影师都不满意：“纪因，放松放松，一二三茄子！”
纪因依然是面无表情脸。
李宸瑶：“茄子都带不动你吗？”
纪因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要不就这样吧。”
陆嘉和笑了起来，接过李宸瑶手机一看：“这不挺好的，多酷。”
纪因凑过去看了一眼，陆医生发挥很稳定，往那一站，浅浅一笑，就好看极了，不像自己，跟个木头桩子似的，一点也不搭。
“你们俩拍吗？我给你们拍吧。”纪因问道。
“不用了不用了。”李宸瑶直摇头头，“我们再自拍一张大合照就好了。”
她举起手机，陆嘉和和纪因纷纷看向镜头。
这时，纪因看见陆嘉和对着镜头做了个搞怪的表情，转头看着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咔——
李宸瑶看着刚抓拍到的照片：“哎哟，纪因你可算有表情了。”
陆嘉和：“丑表情没白做。”
“啊，陆医生你故意的？”纪因恍然大悟。
下午退完房，三人就返程了，还是由纪因开车。
到家时，天已经黑了，在外面吃完饭，纪因给邻居们打了个电话，得知她们明天就启程回老家去了。
“陆医生，我可能还要再你这蹭一晚了。”纪因说。
“嗯，也不差这几天。”陆嘉和颔首。
纪因一进门，就立马跑向客厅，恨不得马上瘫在沙发上。
“回来。”身后响起陆嘉和的声音。
纪因又提起身，屁颠屁颠地跑回去，接受酒精喷雾的洗礼：“出去玩了几天，都差点忘了陆家家规了。”
陆嘉和被她一句陆家家规逗笑了：“是不是后悔来我这里住了？”
“那怎么可能，我上辈子肯定是积了大德，才能住进来呢。”纪因说道。
“你这小嘴真能叭叭，平时没少哄别人吧。”
“遭受过社会毒打的人是这样啦，嘴要甜，才有好果子吃。”纪因俏皮地眨了只眼。
这时，手机响了起来，是经理来的电话，匆匆聊了几句，她就揣起手机，说道：“陆医生，我有点事要处理，要出去一趟。”
“要去哪里，需不需要我送你过去？”
“不用，就是超市而已，你也累了，早点休息吧。”
“那你开我的车去吧。”陆嘉和把车钥匙递给她。
纪因愣了一下，接了过来：“谢谢陆医生，我可能回来的比较晚。”
*
纪因直奔店里，一进办公室，就听见里面吵起来的声音。
经理大致在电话里给她讲了下情况，有位顾客买到了过期产品，找上门来要赔偿。
经理也表示愿意赔偿，只是要求顾客拿出小票来证明东西时，顾客却说买完就把小票扔了，一口咬定东西就是在延华买的，不赔就报警。
“你们看看，这是我当时的付款记录，这袋坚果就是从你们这里买的。我儿子吃了拉肚子，我一看，才发现东西过期了，你们要害死人的呀！”顾客嗓门大得出奇，震得纪因耳朵一麻。
“大姐，你先冷静冷静，我们慢慢谈，别把自个气到了。”纪因安抚道。
“你们现在谁跟我说话都没用，把你们老板叫过来！”
“大姐，她就是我们老板。”经理说道。
大姐不可思议地打量着纪因：“你是老板？”
“对，咱们坐下来好好谈谈吧，你要喝水还是茶？”纪因问。
“那就水吧。”大姐回应完，气势就弱了下来，在她的安抚下坐了下来。
纪因转头看向办公室里的另外两个员工，是专门负责检查临期产品的。
两个员工哭丧着脸，大气都不敢出。
“大姐，您是哪天购买的？”纪因问。
“腊月二十三。”
纪因翻看着检查表上的签名：“小胡，这天是你负责的，你确定都一一检验过了吗？”
“我每样都检过了，可是”小胡有口难言，货品那么多，偶尔有疏漏也不是没有可能，就连他自己都不敢打包票说百分之百没问题。
“看吧，就是你们的问题。我儿子今年可是要参加高考的，要真是吃出什么问题，毁了他的后半生，我看你们拿什么交代。”大姐说道。
“大姐，你先喝点水。要是员工的问题，我们一定赔偿，不过我要查清到底是他们哪个环节出了错，可能还需要一点时间，你能再给我看看当时的付款记录吗？”纪因问。
“行，没问题。”大姐将付款页面递给她看，端着水喝了起来。
纪因转头低声嘱咐经理：“调监控，下午17点32分。”
经理转身出去了。
过了会，纪因手机里收到一段视频，她看了两分钟，才拿着手机坐在大姐身边：“姐，我看你可能是贵人多忘事，把东西记混了。你看看，当时你结账的时候，可没有你说的坚果。”
大姐神色一愣，低头看着监控，视频里把她结账时的每一样东西都拍的清清楚楚。
她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却又爆发出了惊人的演技：“哎哟，好像还真是，我们上午还去了另一家超市，肯定是记混了。”
“那就是误会一场了。”纪因笑道，“下次买东西时就要看清楚了，千万不要又买到过期产品了。”
“是的是的，不好意思啊，打扰你们了。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下次还来你们超市买东西。”
“好的好的，您慢走。”纪因微笑着目送她离开。
“不好意思，这么晚还要你赶过来一趟，她非要见老板，不然就嚷嚷着要报警，实在是没办法。”经理叹了口气。
“算了，碰上这种事也没办法。”纪因道。
“什么人呐。”小胡气得鼻子都要歪了，差点就因为讹诈丢了工作，“因姐，你人也太好了吧，这都不生气吗？”
“我气得都在心里把她骂了八百遍了。”纪因一想到这时候她本应在陆医生的沙发上躺着看杂志，就气得牙痒痒。
小胡：“啊？我看你态度那么好，还差点以为要为了她把我炒了”
“没办法，我们这超市主要做的就是街坊邻居的生意，要是不顺着她，任由她撒泼，或者出去造谣，把事闹大了对谁都没有好处，只能先把她稳住了再查明真相。”纪因说。
小胡恍然大悟：“学到了学到了。”
“我先回去了，这儿交给你了。”纪因和经理交代完，就赶回去了。
已经快十二点了，平时这时候陆医生已经准备睡觉了，她轻手轻脚地打开门，却发现客厅里灯火通明。
陆医生坐在沙发上看书。
“回来啦？”陆嘉和抬起头。
“你怎么还没睡？不会是在等我吧？”纪因感到不可思议，却又从心里生出一股隐隐的期待。
“不然呢，等我奶奶给我托梦吗？”陆嘉和问。
纪因笑了笑，快步冲过去，弯腰抱住她，高兴地蹭了蹭她的耳鬓。
“以前燕子和妈妈也会在家里等我回去，长大后就再也没有过了，陆医生，你真好，我已经好久没有过这种感受了。”
陆嘉和等她抱够了，才说：“快去消毒洗手。”
“好！”纪因笑吟吟地跑去消毒洗手，然后将双手伸到她面前，“喏，你检查检查，我搓的皮都快脱了。”
陆嘉和低头看着那双修长的手，捏了捏她的指甲：“剪的这么短？”
“嗯，干活不方便，我每个星期都剪的，剪短了还干净些。”纪因说。
“嗯是干净些。”陆嘉和抬头望着她，心说你可真是天选拉拉圣体啊。
“陆医生，我都弄完了。”
“嗯。”
纪因眼巴巴地看着她。
陆嘉和莫名：“怎么了？”
“我现在可以重新抱你了吗？”纪因问。
“”
“我明天就要走了，能多抱你一会儿吗？”纪因半蹲着，视线与她平齐。
陆嘉和嘴角微弯：“为什么要抱我？”
“感动。”
“除了感动呢？”
“喜欢跟你拥抱的感觉，香香软软的。”
陆嘉和张开双手，纪因立马拥抱住她，闻见她身上独有的味道，心情就格外放松惬意。
也不知过了多久，陆嘉和感觉她都要睡着了，才问：“好了吗？”
“好是好了，但我腿麻了。”纪因艰难道。
她只有双脚的前脚掌撑地，这个姿势着实费劲，心是舒坦了，可是腿麻了。
她颤颤巍巍地爬到沙发上坐下，捏着自己腿：“真是上年纪了，以前这姿势我能维持半小时。”
“这么能耐，你还会什么姿势？”
“我会很多姿势，倒立都会，你会吗？”纪因得意地抖抖腿。
“不会。”
“那你会什么？”
“我会亲嘴，可怕得很。”陆嘉和挑眉。
纪因笑了起来，一脸的不服输：“切，这有什么难的，我也会啊！”
第28章
陆嘉和今日起得早了些，与对面的房门同时打开。
两人面面相觑，片刻后，纪因新奇地打量着她：“陆医生，原来你也戴眼镜啊？”
“我近视不是很正常的事吗？”陆嘉和笑道。
“是倒是，不过之前一直没见你戴过”
“平时戴的隐形眼镜。”
“那你洗完澡也不怎么戴啊。”
“度数不算很高，就懒得戴了。”
两人一前一后地往客厅走去。
“度数不高戴隐形的话，会不会更影响视力？”纪因虚心请教。
“不清楚，不排除有这个可能。”
“那你还戴？”
“比戴眼镜好看些你说得对，我就是个闷骚的人。”
纪因笑了起来，盯着她的眼镜看了一会，评价道：“这也不丑啊，戴和不戴的气质会有一点点差别。”
“是吗？那我到底是戴还是不戴更好看？”陆嘉和问。
“都好看。”
“直女。”
“我哪儿直了，我说的可都是真的，不是敷衍你的。”纪因力争道。
陆嘉和笑道：“行，你不直行了吧。等会吃什么？”
“要不咱们一起出去吃？”
“也行。”
城市里复工的人陆续回来了，路上的行人多了起来。有些小电驴在人行道横冲直撞，弄得行人走路都走不安生。
滴滴——
纪因走在外侧，听到身后的喇叭声，烦不胜烦，这一早上尽给车让路了，回头骂道：“滴什么滴，眉毛底下挂俩蛋，光会眨眼不会看，看不见这是人行道啊。哦，你是看不见，走的还是专为你设置的盲道。”
“草，真他妈有病，大早上的真是晦气。”车主脸色也拉了下来，骂骂咧咧地骑着车走了。
“你骂谁呢，有本事滚回来啊你大爷的！”纪因对着空气踹了一脚。
“好了好了，别为这种人生气。”
待听到陆嘉和的声音时，纪因才反应过来旁边还有个陆医生。
丢人了丢人了！
自打和陆医生做了朋友，她就有意识收敛起自己的言行，提高自己言行举止间的素质，仿佛这样才能配得上陆医生这种光风霁月般的人物。
可这么多年形成的性格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掉的，在青春期她就已经开始混社会了，潜移默化地学了些三教九流的东西。
更何况，她还真是一条素质教育漏网之鱼，九年素质教育都没能完成。
要不是陆医生出声了，她说不准骂的更难听。
反正她光棍一个，无牵无挂，活这一世，只为自己。
别人不让她好过，她也不会让别人好过。
可是
她现在当着陆医生的面，觉得好羞耻。
也不知道陆医生会怎么看她。
吃早餐的时候，纪因一直都闷闷不乐的。
“还生气呢？”陆嘉和将红豆饼放到她面前，“吃点东西吧，别气坏了自个。”
纪因拿着红豆饼吃了两口，小心翼翼地抬眼，见陆嘉和神色如常，嗫嚅道：“陆医生，你有过叛逆期吗？”
“有啊。”
“真的吗？那你叛逆期会骂人吗？”
“叛逆期为什么会骂人？”陆嘉和疑惑。
“啊？”
果然，陆医生这么温柔的人，连叛逆期都不会骂人，跟她们这些混混就是不一样！她和燕子有时候一起骂人的时候，那叫一个全马赛克。
“那陆医生，你做过最出格的事是什么？”纪因不免好奇。
陆嘉和想了想，笑道：“以后告诉你。”
“好。”
“你呢，你做过出格的事？”
“你看这烧饼上的芝麻，就像是我干的那些出格的事，数也数不清。”纪因指着自己另一个烧饼说。
陆嘉和笑了起来：“但是这芝麻香啊，你小小年纪就进社会打拼，再出格的事也无非是为了自保。”
纪因一愣，飞快吃了几口饼，突然起身跑出去了。
陆嘉和一头雾水，好奇地追出去，看见她蹲在路边，走上前弯腰询问道：“你怎么了？”
纪因抬起头，看了她一眼，飞快地别开脑袋。
陆嘉和一惊：“怎么哭了？”
“饼子太辣了，熏眼睛。”纪因原地转个身，背对着她。
陆嘉和提醒道：“你刚刚吃的是红豆饼。”
“太甜了更容易熏眼睛。”纪因用衣袖擦干眼泪，跟没事人一样站起来，“走吧，吃饼去。”
“你到底怎么了？”陆嘉和不放心地抓住她的胳膊追问道。
“也没什么，就是感动的。”
陆嘉和疑惑地看着她，待重新坐下来后，她才不可思议地问：“是因为刚刚我说的那番话？”
纪因不好意思地点点头：“从来没人跟我说过这种话，要是我以后失去了你这个朋友，可怎么办”
“为什么会失去我这个朋友？”
“我以前也有朋友，但是我每换一个地方，慢慢的就都失去联系了。”纪因好不容易遇到个这么好的人，已经不太敢去想以后两人再无交情时，自己该多么伤心了。
“那我们就常联系。”陆嘉和说。
纪因笑容立即爬到脸上：“好！”
“不过，你一定会离开这里吗？”
“不知道，看后面怎么发展吧。”纪因看着她说道，有句话没太好意思说出来。
其实在这一刻的她，已经有点不想离开了，这个城市令她感到越来越温暖了。
这个城市，有陆医生。
吃完饭后，纪因就去她家收拾行李，跟陆嘉和道别，回了自己的租房。
家里一下就安静了不少，陆嘉和仔仔细细打扫完客房，全部消过一遍毒，回头一看，房间变空旷了。
家里也安静了。
没有人再时不时地喊一声陆医生，跟条傻狗似的围着她转了。
陆嘉和叹了口气，进书房时，看见放杂志的那一隔层空了一截。
纪因离开时，拿了好几本杂志回去，难得说要看看书。
她在家里呆了会，果然还是不太习惯宅在自己的家，于是去了健身房。
快中午时，忽然接到程靖雯的电话。
“嘉和，我要走了。”
“一路顺风。”
“你现在有时间吗？我在机场，你能来送送我吗？我有话跟你说。”
今天确实没什么事了，陆嘉和想了想，掉头去了机场。
看见她来了，程靖雯很是欣喜，三两步跑到她面前：“我就知道你会来，这个送你。”
陆嘉和盯着她手里的那一捧花，没有接，问道：“你要说什么？”
“这是我新房的钥匙。”程靖雯从包里掏出一把钥匙，“我在魔都买了房，不大，小户型，但是住两个人完全没问题，如果你愿意，可以随时去。”
陆嘉和垂眸，看着那把钥匙：“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也买了车，嘉和，我现在也可以给你很好的生活了。以前你就说过，我要是成功了，要第一个跟你分享。我现在跟你分享了，我也想让你跟我一起分享。”程靖雯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陆嘉和轻微叹了口气：“不好意思，我的生活都在这里，你把钥匙收回去吧。”
程靖雯眼里的光渐渐熄灭，随后又问：“是不是我又冒进了？”
陆嘉和没说话。
“对不起，我不知道为什么，一看见你，我就控制不住，总是会打乱计划”程靖雯懊丧地抓了下头发，“我以为你会为我高兴，为我们高兴的。”
“靖雯，我是为你高兴，但这只是作为朋友的祝福，我祝你前途似锦，心想事成。”
“我心想的是你。”
陆嘉和沉默片刻，道：“不是的，你只是在医院里偶然发现还有我这个朋友，想起你以前喜欢过我，却没有如你所愿。在我们失去联系的这些年里，你可曾真心想起我，也许你在加班，为前程努力，不管是什么，都说明你没有认真想起过我。”
“我想过。”
“可你，从来没有联系过我。”陆嘉和说，“今天我听一个人说，她很害怕和我这样的朋友失去联系。才认识不足三个月的朋友尚且如此，何况我们三年同窗，你还”
“我想过很多次联系你！可是，可是我拉不下面子”
“在你面子面前，我不值一提。”
“不是这样的，哎，这么多年了，我总是说不过你。”
“因为我了解你，也理解你。”
程靖雯咬着唇，神色痛苦。
她还记得当年是多么喜欢眼前这个女人，那么聪慧，那么温柔，却又那么清醒。一眼就看穿了她的伪装，却还是会跟她交朋友，互换真心，却独独不会喜欢自己。
*
几天后，爸妈终于回来了，陆嘉和也去上班了。
生活又回到了原来的节奏里，每天就是上班下班，去爸妈家蹭吃的。
生活依旧波澜不惊，唯一的变化是拿手机的次数变多了。
自打上次陆嘉和说了句常联系后，纪因还真就常与她联系了。
每天都发早安晚安之类的，还会分享一点趣事，什么早餐涨价啦、超市里的八卦啦、促销产品打巨折啦
“哎呀，吃饭就吃饭，看什么手机呀。”老妈批评道，“是医院里的消息？”
“不是，一个朋友。”陆嘉和放下手机，继续吃饭。
“什么朋友，聊得这么火热？”
手机滴了一声，陆嘉和立马拿起来查看，结果是推销短信，无语地放下手机，一抬头，看见她妈正无声地谴责她。
“好了好了，我不看了。”陆嘉和保证道。
“好好吃饭。”
“一定。”
这时，手机弹出一条消息，纪因发了一条长达四十几秒的语音。
她看了眼柳嘉，飞快地刨完嘴里的饭，放下碗就揣着手机溜了：“我回去了。”
柳嘉看了眼她碗里剩下的那么多米粒，敲了下丈夫：“你这闺女，铁定是有桃花了。”
陆教授呵呵笑地问：“这话靠谱吗？”
“怎么不靠谱，我当年跟她这魂不守舍的样是如出一辙。”
几天后，陆嘉和下班时，看见纪因给她发的消息，说是要来家里还杂志。
她转头给老妈打了个电话：“今晚不过来吃饭了。”
“行。”柳嘉一口答应。
陆教授问道：“她没说原因？”
柳嘉：“还能有什么原因，肯定是出去约会了呗，你也别跟去她打听，免得招嫌，她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跟我们说的。”
陆嘉和约了纪因在外面吃饭，选了家实惠点的餐馆，免得纪因过意不去。
她发现纪因和程靖雯其实有些相似的地方，比如别人请客或者送了点什么东西，就一定会原数甚至是加倍奉还，她们无法安心接受别人无条件的好。
可又有很大的不同。
程靖雯是个防备心很重的人，且只愿意接受特定的人的好意，如果是不熟的人对她散发善意，她会敏感，甚至怀疑别人是不是在同情或嘲笑她的穷酸。
纪因是个大大咧咧的人，心里也有一本账，谁对她好，她都记着，且很容易放大这种善意。
有很多次，她都觉得只是举手之劳，却能被纪因惦记许久。不只是对她如此，就连李宸瑶也是，上次一起旅游回来，纪因就不止一次?*?跟她说李宸瑶人很好，还想一起玩。
所以为了避免给纪因造成回请的压力，她特地选了家比较便宜的馆子。
一连快十日不见，纪因的话还是如此的多，席间就没有冷场过，陆嘉和数次被她逗得开怀大笑。
吃完饭后，纪因将杂志还给她，并问道：“陆医生，我还能借点书看吗？”
“当然可以，你想看什么？”
“什么都行，我最近看这些杂志，感觉看书好像也不是很难嘛，想再试试看点别的。”
“行啊，那你去我家书柜上随便挑吧。”
“好！”
可站在书柜前，纪因又犯难了，选择太多也不一定是件好事。
“陆医生，你帮我选一本吧。”
“小说看吗？”
“看，找本有趣的小说吧，别上高难度的，拜托了。”纪因双手合十。
陆嘉和手指划过一本又一本的书脊，停在其中一本书上，目光闪烁了一下，将其抽出来：“就这本吧，通俗易懂。”
“好，我今晚就开始读！”
纪因美滋滋地抱着一本书，自诩也是文化人了，拍了张书柜的大合照，发给燕子嘚瑟一下。
“那我回去了，等我把书看完，就再来找你。”
“好，有看不懂的地方可以来问我。”
“嗯！”
一天后，纪因就打电话来询问了：“陆医生，这本书好像没有男主角？”
陆嘉和：“谁说书里一定得有男主角的？”
纪因：“我靠，一言惊醒梦中人啊！燕子以前天天看那霸总小说，弄得我以为所有小说都有霸总呢！还得是陆医生你们看过的书多啊！”
陆嘉和抿着嘴直笑。
第三天，纪因又来电了：“呜呜呜呜陆医生，这两个女生也太好了吧，她们简直就是彼此的救赎啊！她们最后结局怎么样啊，没人死吧？”
陆嘉和说：“放心吧，没人死。”
第五天，纪因：“陆医生你可大骗子！呜呜呜呜她们虽然没有死，但是此生都不能再见了！”
陆嘉和：“你再看看最后的后语吧。”
第六天，纪因直接杀上门来了。
“后语是作者的自述，这竟然是根据她的真实故事改编，她和赵小姐这辈子再也没见过了，更可怜了！！！”纪因心灵收到了双重重创，原来只是为故事而哭，现在一想到这竟然是真的，就更不行了，觉都睡不好了。
这辈子就没哭这么惨过，除了陈延华过世。
陆嘉和笑着拿走她手里的书，问道：“怎么样，这故事还喜欢吗？”
“喜欢，但也不喜欢，太悲了，我受不了。”纪因说了，“她们到底为什么不能再相见？”
“因为时代，因为世间吃人的目光。”陆嘉和将书放回书架上。
纪因沉默片刻，迟疑道：“陆医生，她们两人的羁绊好深，我看的时候就有种感觉，总觉得她们俩之间是”
“是什么？”
“是爱情。”纪因挠挠头，“我瞎猜的，也不知道对不对。”
“是爱情。”陆嘉和说。
“真猜对啦？”纪因喜道。
陆嘉和背靠着书柜，抬眸问道：“嗯，她们之间是爱情，你反感吗？”
“我反感什么？我确实反感，我反感死那些阻挠她们在一起的人了！”纪因气愤填膺道。
陆嘉和低头笑了笑，招招手：“那我跟你说个秘密吧。”
“什么？”纪因新奇地附上自己的耳朵。
陆嘉和吐气如兰：“你裤子拉链开了。”
纪因：“！！！”
第29章
纪因离开陆家时，又带了两本书。
这次她扬言要看美好的结局，再不能看虐虐的小说了，眼泪已经流干了。
到家后没多久，燕子和董翔就来了。
“这是给你拖的大米，验货吧。”燕子说。
两人扛着大米来串门，累的够呛，扔下东西拍拍手，就往她那小沙发上一躺。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陆医生传染了，以至于她看到这两人搬过东西的手，就非常想让她们去好好洗个手，再拿酒精泡一泡！
“哟，你还真看上书啦。”燕子拿起茶几上的书，新奇地翻了起来，看见上面还有批注，字迹秀美，一看就不是纪因那狗爬字。
“那可不，我发现看书也没那么难，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书也挺好看的呢。”纪因说。
“以前也没时间看啊。”燕子放下书说道，“姐，我想报个班，提升提升自己。”
“可以啊，你想学什么？”
“化妆。”燕子羞涩道。
“”纪因翻了个大白眼，“还以为你要向知识分子靠拢呢。”
“我可没那慧根。”
“随便你吧，不过今年可能没时间，我预备要开分店。”
“真的要开吗？现在不都稳定下来了嘛，我觉得现在这样就挺好的”燕子嘀咕道。
纪因看向董翔：“你说呢？”
“我听因姐你的。”
燕子转头看向他，他搓搓手：“我也没什么大本事，没法让你当老板娘，幸好因姐不嫌弃，我还能跟着因姐干，我也想给你买大房子。”
燕子撇撇嘴，转过头不看他，冲着纪因直偷笑。
“”纪因有时候真烦他们无意中散发的酸臭味，说道，“行，年后台球厅的生意也要冷下来了，你就多出去找找看有没有合适的铺子，我就去周边几个市看看。”
“好。”董翔点头。
年过完了，积压的事也要一件件处理完，纪因陆续见了一些长期合作的供应商。
她和供应商们并非甲方乙方的关系，而是合作方，超市进货量很大，基上都是先付定金，等上市后得到盈利后再结尾款，所以平时和供应商的关系也要打点好。
蔬果受气候和运输条件影响，价格不是一成不变的，所以每次见面都得再谈一谈价格。
一连忙了大半个月，纪因基本上每天都在和人谈话，嗓子都要哑了。
【陆嘉和】：书看完了吗？
【纪因】：还没有，最近好忙TAT
【陆嘉和】：别忘了来复查。
【纪因】：好。
经过提醒，纪因才想起来还要复查，于是先挂了个磁共振的号，过了几天去拍片，拿到片子后就去陆嘉和的诊室了。
她在外面站着等叫号，每次有人打开进出，她都下意识往里面瞟一眼。
终于轮到她了。
陆嘉和接过片子，抬头看着她，笑道：“坐啊，傻站着干嘛？腿好了就想炫耀一下大长腿是吧？”
纪因嘿嘿笑了两声：“我有点紧张。”
“怎么，怕还没恢复好？”陆嘉和盯着片子问道。
“不是，感觉好久没见到你了，有点紧张。”不知所措到忘了要坐下。
陆嘉和侧目，眉眼微弯：“是好久没见了，这周有空吗，一起去吃饭？”
“这周不行，我要出差。”纪因失落道。
“你们也要出差？”陆嘉和好奇道。
“嗯，我去外地进货和考察。”
“好吧，那等你回来了我们再聚聚。”
“行。”
陆嘉和看完片子：“恢复的挺好，没什么问题了，可以不用来复查了，平时要注意保护好自己的身体。”
“好。”纪因恋恋不舍地拿过自己的片子，后面还有病人等着，于是不得不离开。
周末，陆嘉和约着李宸瑶去锻炼，两人在跑步机上散步，李宸瑶问道：“大好周末，怎么不把纪因约去玩？”
“她出差去了。”
“难怪找上我呢。”
“这话说的，我以前没找你嘛。”陆嘉和话音刚落，手机响了起来，是外卖的电话。
“喂，是陆小姐吗？有人给你送了一束花，你在家吗？”
“我不在家，谁送的？”
“程小姐。”
“能退回去吗？”
“不能。”
“那你先放门口吧。”
挂断电话后，李宸瑶好奇道：“哪个程小姐？”
“程靖雯。”
李宸瑶惊讶地捂住嘴：“我是听说有人过年看见她了，她还真要回来追你啊？”
陆嘉和叹了口气。
“上次我老同学还跟我聊天呢，说是在街上碰到程靖雯了，人家现在混可好了，魔都有房有车了，长得也好看，要是她真要来追你的话，你会答应吗？”李宸瑶问。
“你说呢？”陆嘉和幽幽地看向她。
李宸瑶想了想：“你还是喜欢纪因？非她不可吗？”
陆嘉和喝了口水，笑道：“都多大年纪了，没有谁非谁不可。只是对她有好感而已，想试试，如果不行的话，就算了吧。”
“你打算直接跟她挑明吗？”
陆嘉和摇摇头：“我前阵子给她借了一本书，她看完了。”
“什么书？”
“我的启蒙书。”
“”李宸瑶缓缓竖起个大拇指，“她什么反应？”
“哭死了。”陆嘉和笑起了起来。
李宸瑶也是哭笑不得：“那说明她也不反感，有戏。”
“可是我约她这周一起吃饭，她却说要出差。”
“你觉得是借口？”
“我不知道。”她一直以为超市员工都是在超市里工作的，所以也不清楚纪因到底是真的出去跑运输了，还是有所察觉，找了个婉拒她的借口。
可是，根据上次她们见面时的情形来说，纪因表现得没有任何异常。
所以她更偏向于纪因是真的出差去了，超市需要员工理货，自然也有员工去负责进货事宜嘛。
两人吃饭时，陆嘉和收到了纪因的消息，是一张图片。
图上就两个汉堡。
陆嘉和默契地拍了张她们餐桌上的照片。
【纪因】：汉堡突然不香了，这么多菜，你一个人吃得完吗[馋]
【陆嘉和】：跟李宸瑶一起来吃的，吃不完打包留给你。
【纪因】：好！等我晚上回来吃！
【陆嘉和】：你说真的？
【纪因】：大美女一言既出，死马难追！
【陆嘉和】：好。
陆嘉和笑着放下手机，又找服务员点了一道辣子鸡和青椒炒肉。
“你干嘛？我们这些都吃不完了，你还点这么辣的菜做什么？”李宸瑶疑惑脸。
“打包。”陆嘉和微笑道。
“神经。”
晚上，陆嘉和听到敲门声，打开门一看，纪因风尘仆仆地站在门外。
“快进来吧。”
“路上买了俩凤梨，带给你尝尝。”纪因将手上袋子递给陆嘉和，转身又从身后拖着两袋大米，往屋里搬。
“谢谢，这是”
“东北大米，可香了，燕子她们特地搬过来的，我也不怎么做饭，给你提两袋来尝尝。”
“我也不做饭呀。”
“给叔叔阿姨吧，她们总要做饭吧。我现在可是柳嘉老师的粉丝，给偶像送大米，也挺好。”
陆嘉和笑道：“那就替柳嘉老师谢谢你了，我去把打包的菜热一热，就可以直接吃饭了。”
“好。”纪因走上沙发，捏了捏小腿肚，“不知道为什么，一来到你家，我就感觉好放松。”
“腿怎么了？”陆嘉和问。
“这几天走路走太多了，平均两万步。”纪因伸长了腿，靠在沙发上。
陆嘉和走到旁边坐下，抬起她的腿，手指按住一两个穴位，纪因痛得惊呼一声。
“是挺紧的，趴好，我给你按按吧。”
“你还会这个呀？”纪因听话地乖乖趴好。
陆嘉和按着她腿上的穴位，一会响起一声杀猪叫，忍不住笑道：“你叫什么？”
“我叫纪因。”
陆嘉和加重一点力道：“皮挺厚实。”
纪因欲哭无泪：“我错了。”
“肩膀酸吗？”陆嘉和问道。
“有一点，但不严重。”
“坐起来。”
“哦。”
陆嘉和捏着她肩膀上的几个穴位，纪因叫的更大声了。
“都堵成这样了，还说不严重？”陆嘉和按着她的穴位不放松。
纪因痛苦地龇牙咧嘴，身体有意识地躲避，却又被陆嘉和按了回去。
“别乱动。”
“唔。”过了两分钟，纪因才渐渐感觉没那么痛了，转头看着她，“神医啊你。”
陆嘉和一愣，看着她的眼尾溢出来的泪花，笑道：“这么痛？”
“痛，太痛了。”纪因委屈巴巴地说。
“吹吹就好了。”陆嘉和吹了吹她眼角的泪花。
纪因微怔，闻见她身上特有的味道，竟忘了要做什么。
“还痛吗？”陆嘉和问。
纪因转过头，指了指自己的右边：“这边也有。”
陆嘉和嘴角微弯，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仰起头吹了吹她的右眼。
“真神医啊。”纪因眨了眨眼，浑身上下哪儿还有一点痛，只剩下酥麻酥麻的感觉了。
陆嘉和忍俊不禁，拍拍她的脑袋：“吃饭吧。”
纪因看着桌上的三四个菜，惊道：“你们中午到底点了多少，竟然还有这么多菜？！”
“嗯，李宸瑶实在是太铺张浪费了。”陆嘉和面不改色地说道。
正在写教案的李宸瑶忽然打了个喷嚏：“是哪个猴崽子又在背后骂我？”
*
吃过饭后，纪因看了眼时间，还早，不想这么早就回去，便问：“陆医生，要不要出去玩？”
“去哪里？”
“我也不知道，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陆嘉和思索片刻：“还真有。”
“那我们就出发吧！”
半小时后，车子停在忘凡酒吧的门外。
“怎么来这了，你不是觉得这里的酒不好喝吗？”纪因望着招牌问道。
“喝过之后觉得还可以，走吧。”
“行，我看看朋友在不在，说不准又能白嫖一顿。”纪因兴致勃勃地走进去，看了眼舞台，没有看到乐队，找到服务员询问，原来今天没有演出。
酒很快就端上来了，纪因喝了几口，环顾一圈，看着各式各样的美女，说道：“看样子今天又是女生主题日呢，挺好的，都没有男人来搭讪。”
陆嘉和：“”有女的来搭讪，你也发现不了啊。
今天的氛围与上次不同，顾客少了很多，店里只有轻柔的音乐在流淌，喁喁私语，偶尔传来一阵欢笑的声音。
纪因靠坐在椅子上，难得的放松，很快就喝完一杯酒，让服务员又上了一杯。
“你酒量如何？”陆嘉和问道。
“非常好。”纪因毫不夸张地说。
陆嘉和笑道：“那我等会要是喝醉了，你能安全把我们两人送回去吗？”
“没问题。”纪因自信道。
“好。”陆嘉和端起杯子，和她碰了一下，“那我可就放心喝了？”
“放心吧，来了就是享受。”纪因笑道。
酒水喝多了就容易上厕所，纪因去了趟洗手间，出来的时候经过一条狭窄的通道。
灯光昏暗，前面有两个人挡着路了，她下意识喊了声：“麻烦让让。”
两人往旁边挪了一点位子，却没有分开，纪因定睛一看，这才注意到她们两个人是在接吻。
纪因瞪大了双眼，慌乱地回到桌边，拉着陆嘉和就分享刚才看到的八卦：“陆医生，那边有两个女生在接吻！”
“嗯”
纪因发现她眼神都有些迷离了，拍了拍她的脸庞：“陆医生，你还行吗？”
“你说说我不行？”陆嘉和指着她问。
“你到底行不行啊？”纪因再次问道。
“我行着呢。”
纪因看着她这副醉醺醺的模样，应该是不行了，于是找了个代驾。
“陆医生，我们回去吧。”纪因把她扛起来，往店门外走去。
好不容易把人弄上了车，纪因拧盖水瓶的盖子，递到陆嘉和面前：“陆医生，喝点水不？”
陆嘉和低头喝了几口，浑身疲软地靠在位子上，半阖着眼，半晌才问道：“你刚刚说什么接吻？”
“对，我刚刚看到有两个女生在接吻。”纪因说。
“是不是很惊讶女人和女人也可以接吻？”
纪因想了想：“主要是第一次亲眼见到”
“你觉得奇怪不？”
“这也还好吧，这种事虽然少见，但也不是没有，以前还有个富婆想要包养我呢。”纪因语出惊人道。
“你说什么？！”陆嘉和一骨碌坐起来。
“陆医生，你不是喝醉了吗？”纪因愣道。
“哦头有点晕。”陆嘉和揉揉太阳穴，又躺了回去。
第30章
纪因把陆嘉和送到家里，放到沙发上，还不忘拿起酒精喷雾在两人身上喷一遍。
“陆医生，你还要喝水吗？”纪因问道。
“要。”陆嘉和软软地趴在沙发上。
纪因给她倒了杯水，把她扶起来喝水。
陆嘉和一口气喝了半杯水，放下杯子，视线移动，随后注视着她的眼睛：“说说你和富婆之间的事吧。”
“啊？”纪因原本是想分享在酒吧里的八卦的，结果没想到现在被陆医生八卦了，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也没什么事啦，估计那会是我头发半长不长的，打扮得比较中性，富婆把我当帅哥，就看上我了。”
“嗯，然后呢？”
“她那时候对我很好嘛，我就很感动，说她给我一种妈妈的感觉，还给她搞生气了。”
陆嘉和咬紧了牙，不让自己笑出声。
“然后她就说她喜欢我，想给我租个好一点的房子，每个月还给我一万块钱当零花钱。我寻思着哪有这么好的事，就问她我需要做什么工作，她说陪她睡觉就好了。”纪因尴尬道。
“那你答应她了吗？”
“当然没有，我说我是女人，让她别认错性别了。她说她喜欢的就是女人，想跟我”纪因说不下去了，端起剩下半杯水，一口气喝完了，“太丢人了，我就跟你一个人说了，连燕子都不知道，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
“好。”陆嘉和安静片刻，问道，“你讨厌她吗？”
“讨厌，你知道最恶心的是什么吗？她是有老公的！”纪因嫌弃到五官都要裂开了，“要不是知道她有家室，我也不至于那么相信她呀，结果她居然馋我身子，真变态。”
陆嘉和揉了揉眉心。
“怎么，你是不是又难受了？你这酒量还真不太行，以后可别喝这么多酒了。”纪因劝说道。
陆嘉和有气无力地倒在位子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纪因陪着她安静了很久，忍不住问：“陆医生，你在想什么呢？”
“想变态。”
“你想她做什么呀？”纪因盘腿坐在沙发上，笑着给她捏肩，“以前净遇上倒霉人，不过现在就好啦，认识陆医生了，你跟他们都不一样，你是全天下最好的人。”
陆嘉和两眼无神：“不，我不是。”我也馋你身子
纪因：“你就是就是就是！”
等陆嘉和酒醒得差不多的时候，纪因也准备离开了，她叮嘱了几句，一转身，看见桌上放着一大捧鲜艳的花，从进门后就引起她注意了，现在才有机会问：“陆医生，这花是你自己买的吗？”
“不是。”
“那是谁送你的呀？好漂亮。”纪因经过桌边，新奇地看了一眼，发现上面有张卡片，写了一行寄语。
“十五月圆，遥寄相思——程靖雯。”纪因一字一句地念道，“程靖雯，这听起来是女生的名字呀？”
“嗯，你也见过，就瞪你的那个女生。”
“哦，她呀。”没兴趣。
纪因再次与她道别，待房门一关上，陆嘉和就整个人翻躺在沙发上，不知不觉就这么睡着了。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状态很不好，连老妈都看出来了。
“怎么这么无精打采？不去锻炼了？”
“不去了，累。”
“不跟李宸瑶出去玩了？”
“不去了，累。”
“不出去约会了？”
“不去了，累嗯？”陆嘉和抬起头，“我没有约会。”
陆嘉和在爸妈家里呆到晚上才回家，柳嘉唉声叹气地跟丈夫说道：“完了，估计是吹了。”
“这么快？”陆教授不可思议地问。
“前几天还兴冲冲地往外面跑，结果今天都在我们这呆一天了，多半是不顺利。”
陆教授想了想，给陆嘉和打了个电话过去：“女儿啊，你是最棒的。”
陆嘉和：“爸，你突然煽什么情呢？”
陆教授：“”我煽得这么硬吗？
陆嘉和回到家，打开电视，无聊地坐着玩手机，今天一共跟纪因聊了两句话。
纪因发了句早安，说又去出差了。
她回了个早安，好好工作，就没有了。
已经不知道该不该再进一步了。
昨晚本想借着酒劲，跟纪因坦白自己的身份，结果突然冒出来个天杀的富婆，拉低她们拉拉的风评！
就怕一跟纪因坦白，就被一同视作变态了，哎。
好在上班后，也没什么多余的精力去想这些事，而纪因那边似乎也很忙，两人聊的天越来越少。
陆嘉和偶尔拿起手机，下意识打开聊天对话框，却发现记录还停留在之前的内容上，又有些失落地放下手机。
纪因是不是真的察觉到了什么？在有意避开她？
*
阳春三月，天气渐渐暖和了起来，终于不用再裹着厚衣服了。
空气也好了，回家的道路两旁开满了鲜花，春天的幸福就在于此。
陆嘉和开着车去上班，她的诊室外面也有几棵大树，郁郁葱葱，充满了生机。
今天又是门诊，陆嘉和打开叫号系统，开始一天的工作。
病人进进出出，偶然间，她抬头时瞥见门外一道熟悉的身影，下一刻却淹没在人群中。
她愣了一下，也不知是不是错觉。
说起来，两人自上次在酒吧见过后，就一直没有再见到面了，微信上的聊天内容也越发地少，似乎都在有意躲避。
又陆续看了几个病人，进来一个小朋友，被大人抱进来的，身后还跟着个女人，赫然是纪因。
陆嘉和意外地看向纪因，纪因冲她腼腆一笑。
“医生，你快看看我儿子怎么样了？”孩子的母亲问道。
小朋友脸上还挂着泪水，脚踝却肿的很。
“把他放到床上去吧，这是怎么扭到的？”陆嘉和戴上手套，捏了捏脚踝，小朋友又哭了起来。
“他在超市里面瞎跑，刚拖完的地太滑了，就摔了一跤。”母亲说完，看了纪因一眼。
“姐你放心，孩子要真出了什么问题，我们会赔偿的。”纪因说道。
“先给你们加个急去拍片吧，大概半小时出来，我们再看看有没有骨折的情况。”陆嘉和说。
“好。”母亲把孩子抱出去了，纪因也全程陪同着。
半小时后，纪因拿着片子陪她们去找陆医生，陆嘉和见孩子还在抹眼泪，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黄鸭给他：“没事的，没有骨折，只是扭伤了，给你开点药，回去好好擦擦，注意休息，很快就会好的。”
“真的没有骨折吗？能不能让他再做个全身检查？我怕他万一摔出别的毛病来了。”母亲说道。
“片子里没有其他骨骼受损的情况，外伤就是胳膊这里受了擦伤，内脏伤到的概率不大。而且他年纪小，有些检查设备对孩子身体也不好，全身检查的必要性不大。小朋友，你身上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小朋友摇摇头。
母亲只能作罢。
陆嘉和下了班，开着车经过医院大门，看见纪因杵在门口，低头摆弄着手里的小鸭子。
她放下车窗问道：“你在这儿干什么？”
“等你。”纪因抬起头，赶忙将小黄鸭揣进兜里。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上车吧。”
纪因麻利地钻进了她的车。
“还没吃饭吧，吃什么？”陆嘉和问。
“我都行。”
陆嘉和随便找了家餐馆，坐下后，掏出洗手液，问道：“那母子俩送走了？”
“嗯。”纪因点点头，双手托着腮，抱怨道，“差点就要大出血了，幸好你说不用全身检查。”
陆嘉和笑了笑：“我也不是因为你才这么说的，她孩子的情况确实没有做全身检查的必要。”
“哎，开个店真麻烦，隔三差五就闹点问题出来。”纪因长出一口气。
“你担心什么，这是你们老板操心的问题。”陆嘉和笑道。
“也是，谁当老板谁惨。”纪因啧啧道。
陆嘉和往她面前倒一杯热茶：“最近都在忙什么？”
“还是出差那点事，跑死我了。”纪因捧着茶喝了几口，抬起眼暗中打量陆嘉和，却被陆嘉和捕捉到了视线。
“你看我干什么？”
纪因赶忙垂下眼睛：“没什么”
“说实话。”
“你为什么都不回我消息了？”纪因小心翼翼地放下茶杯。
“明明是你不找我聊天了。”
“你不回我消息，我哪还敢找你聊天啊”
陆嘉和没想到还被倒打一耙了，打开聊天记录开始翻证据，谁知最后一条记录就是纪因发了一张午饭图片，她却足足有三天没有回复。
“”
陆嘉和解释道，“我那天在做手术，看到这消息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有点累，也错过了时机，就没及时回复。本来想着等你下次再发的时候一起说明，结果你就再也没发过消息了，你生气了？”
“没有没有。”纪因连忙摆手，“我还以为是你嫌我烦了，又因为我上次跟你说富婆的事，让你觉得我不正经，才不想跟我继续做朋友了”
“压根没有的事。”得知是这个原因，陆嘉和有些哭笑不得。
“真的吗？那我们还是好朋友咯？”
“当然。”
“太好了。”纪因眉开眼笑地搓搓手，差点以为陆医生都不想搭理她了，弄得她这一周在外地都魂不守舍的。
昨晚刚从外地回来，今天超市里就摔了个小孩，本来交给经理去解决就好了，可她突然想到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去找陆医生。
于是抠老纪一口答应下给医疗赔偿，还主动带着孩子去医院检查了。
解开误会的两人心情都变好了，吃的也更多了。
吃到一半，柳嘉的电话来了：“你怎么还没回来，饭都要凉了。”
糟糕，忘了家里的双亲。
“别等我了，我在外面和朋友在外面吃饭，等会回来给你们买——”
“行，那你们慢慢吃吧，别着急回来，不用管我们，我们要出去散步了。”柳嘉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
周六下午，陆嘉和把两袋大米搬到了爸妈家里。
“这是我一朋友送的，今晚就吃它吧。”
“行啊。”柳嘉把米归置好，一看灶头，吩咐道，“早早，去楼下买瓶酱油回来。”
“好。”陆嘉和拿起车钥匙就准备下楼。
“你要开车上哪儿去？楼下便利店不就有酱油吗？”
“去延华看看，买点好的。”
“酱油都差不多，延华也是——”柳嘉话未说完，就见她已经出门了，嘀咕道，“走这么急，延华到底有谁在啊？”
下车前，陆嘉和打开后视镜，拍了拍粉，又抹个口红，喷点香水，美美下车。
在超市里逛了大半天，也没见着目标人物，好在是碰到了亲属。
“燕子。”
陆嘉和大概猜到燕子是负责会员这一块业务的，果不其然，在会员通道看见正在忙碌的燕子。
“陆医生？！”燕子喜出望外地冲她笑了起来，“又来买东西啊？”
“嗯，你姐在吗？”
“在呢在呢，你找她有事吗？”
陆嘉和看着后面等着买单的会员们，道：“没什么事，随便问问，你先忙吧。”
过了几分钟，陆嘉和接到纪因的电话。
“陆医生，你在哪呢？！”
“超市里。”
“我马上来找你！”说完就激动地挂了。
半分钟后，激动的电话又来了：“陆医生，你在哪个区啊？！”
“东八区。”
“东八区东八区？我们超市有东八区吗？！”纪因傻眼了。
电话里传来陆嘉和低声浅笑的声音：“那你就回头看看吧。”
纪因一回头，就看见陆嘉和的身影，立马直奔过去，在她面前堪堪站稳，笑道：“差点没刹住车。”
“没刹住会怎么样？”
“就会抱住你了。”
陆嘉和沉吟片刻，笑吟吟地说：“刹不住就刹不住呗，有什么大不了的。”
纪因遗憾地伸出手：“可我手没消毒。”
“那算了。”陆嘉和转身朝调料的货架上走去。
“你要买什么？”纪因陪在旁边。
“酱油。”陆嘉和拿起一瓶酱油说道。
“酱油好啊，买酱油好。”纪因语无伦次道。
陆嘉和笑了起来，侧头看着她：“你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今天香香的，是什么味道的香水？”
“我也不清楚，别人送的，要不，你闻闻？”
纪因果真凑过去闻了闻，也闻不出个所以然，只是觉得越闻越香，越香越想闻，快溺死在这个味道里了。
见她久久没有离开，陆嘉和手指微动，在酱油瓶上摩挲片刻，克制住内心的波澜，侧过头，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我也不是随时都要别人消毒的。”
纪因眼睛眨了眨，欣喜地一把抱住她，闻着她身上的味道：“嘿嘿，抱住你了，我闻到了森林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