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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章 第 51 章


    太真君看一眼方青洛道:“想看, 便光明正大的看。”


    方青洛大喜,“姨母最疼我了。”


    太真君微微一笑,吩咐清净道:“开观, 请探花郎诸人进观赏花。”


    清净应声下去了。


    方青洛忙起身,洗漱一番, 重新梳了头,整理好衣裳, 在静室中寻出一只养花的圆口钵, 朝太真君道:“姨母, 我去桃花塘边取一钵水。”


    太真君点头, “换一只大的钵, 取了水若是端不动, 可请探花郎帮你端回来。”


    方青洛一怔,接着捂嘴笑了,“还得是姨母!”


    萧天衡踏进桃花观内时, 脚步稍缓。


    他回忆一遍,确然是第一次进桃花观,但为什么有一股熟悉感呢?


    是了, 道观布局跟京城其它道观差不多, 乍然一看,难免一股熟悉感。


    石羡风跟在他身后, 低嚷道:“我说咱们去酒楼喝几杯,你偏要来桃花观,瞧着也没什么新奇, 跟别的道观差不多。”


    萧天衡:“废话真多。”


    石羡风:“……”


    从边关回来后, 这人就跟从前不一样了,说话喜欢刺人。


    身后一位姓简的进士打圆场道:“桃花观桃花塘边的桃花, 长年盛开,闻名京城,早想来赏赏了,只是桃花观极少接待男客,还时不时闭观,不是随便能进来的。今日托探花郎之福,我等才能进来一观。”


    简进士说着,又看向另一侧,笑道:“陆兄,说起来,这桃花观的观主太真君,与你却有些牵绊。”


    陆锦亭还没说话,另有人抢着问道:“有何牵绊?”


    简进士笑道:“陆兄前未婚妻方姑娘,喊太真君为姨母。”


    陆锦亭淡淡道:“以前的事,不要再提了。”


    说着话,一行人到了桃花塘边,见塘边的桃花果然开得正好,不由“啧啧”称奇。


    简进士眼尖 ,看向另一侧道:“瞧瞧,那边有姑娘在取水,配着这景色,可入画哪。”


    陆锦亭循着简进士的视线瞧去,见塘边取水的姑娘抻了抻腰,想端起水来,那钵水太重,一下端不起,趑趄了一下,一下便跨步过去,喊道:“青洛。”


    方青洛抬头一瞧,见是陆锦亭,便淡淡道:“陆公子。”


    说着话,视线已拐弯,悄悄瞥一眼不远处的探花郎。


    啊啊啊,上回在宴席间远远看一眼,心跳半天,现下这个距离看着,更让人心跳。


    要怎么才能靠近,好好瞧一瞧呢?


    陆锦亭适才还让简进士不要提从前,但现下一见方青洛,却是心头一热。


    真没料到,方青洛越长越美,这身姿这相貌,叫人……


    那时与方青洛退婚,另定了宋馨,一直郎情妾意,没料到宰相府宴会,楚王瞧上了宋馨,他不得不和宋馨退婚。


    现下正要再择妻室人选,若这人选是方青洛,也不是不能接受。


    他想着,又跨前一步,正要说话,却见方青洛将钵里的水倒掉一半,用力端起,绕过他身后,朝前走去。


    陆锦亭呆了一呆,很快又回神,女子总是记恨,总要多哄哄。


    他转过身,整整衣裳,跟了上去。


    萧天衡正赏花,便听得石羡风压着声音在笑,不由抬头看他一眼。


    石羡风乐不可支道:“陆进士过去搭讪塘边取水的姑娘,那姑娘不搭理他,端着水朝咱们这边过来了。”


    萧天衡抬眸,看了过去。


    阳光正好,水钵的水反光,映在姑娘脸上,莹莹生光。


    此情景,此姑娘,怎么有点熟悉?


    方青洛眼角瞥见萧天衡在不远处,便紧走几步,看着离萧天衡只有几步远了,这才将水钵放到地下,抬头看了过去。


    正好探花郎看了过来,两下里视线一触,又各各移开。


    萧天衡:奇怪了,好生眼熟!


    方青洛心下尖叫,啊啊,探花郎果然比桃花还要艳。


    金凤上回远远瞧过,回来描述了半天,说见着探花郎时,光剩下心跳,就是想不出形容词。


    现下可明白她的感觉了。


    此时陆锦亭追了上来,趋步道:“青洛,我帮你把水端回去罢。”


    方青洛满心满眼全是探花郎的风姿,闻言脱口道:“探花郎帮我端回去!”


    话音一落,她羞红了脸。


    啊,怎么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探花郎要是当着陆锦亭的面拒绝她,那多没脸啊。


    她一慌,低头道:“我自己端!”


    萧天衡见着陆锦亭追上姑娘,要帮她端水时,莫名有些不快。


    待见姑娘脱口要求他帮着端水,不知因何,心头却是一软。


    他当即上前,伸手端起水钵,淡淡道:“走罢!”


    陆锦亭不敢置信,探花郎对女子从来不假辞色,今儿怎么出手帮青洛端水了。


    石羡风诸人也惊了,他们可是亲眼见过有姑娘假意摔倒,想摔到探花郎怀中,探花郎轻轻巧巧避开,任由姑娘摔在地下。


    也见过有姑娘当众递了荷包给探花郎,探花郎冷着脸,直接走过去,看也不看姑娘一眼。


    所以,探花郎今儿是怎么回事?


    萧天衡端起水,走得两步,心下也困惑,自己怎么就……


    方青洛则又惊又喜,以为在梦境。


    她快步跟上,一边喃喃道:“往这边走。”


    萧天衡侧头,见姑娘红着脸,耳垂粉粉的,忙移开视线,心道:这姑娘比桃花还要粉。


    他问道:“姑娘之前见过我?”


    方青洛点头,“在宴席间远远见过。”


    她又忙忙介绍自己,“我姓方,名青洛。”


    萧天衡看向前面,“方姑娘。”


    探花郎腿长,走得快,一会儿,就走到静室门口,将水钵放在地下,转身就要走。


    方青洛忙喊住他,“萧探花,我想请你喝一杯雪光茶,这茶是太真君亲手泡制,极是难得。”


    萧天衡本要拒绝,不想一开口却吐出一句话,“既然难得,倒要尝尝。”


    说着转身,跟方青洛进了静室。


    静室案几上,搁着一只托盘,托盘内一只茶壶,两只茶杯。


    方青洛:姨母知我心,竟早早备下茶!


    两人落座,方青洛提壶倒茶,一时情不自禁抬眸看探花郎。


    萧天衡垂眼,突然道:“满了!”


    方青洛低头一瞧,这才发现茶水已满杯。


    她红了脸,忙忙放下茶壶道:“萧探花,请喝茶!”


    萧天衡不忙端茶,只审视方青洛,“姑娘故意放水钵在地下,引我端水过来,现下又让我喝茶,这茶中,莫非下了药?”


    “姑娘意欲何为?”


    方青洛一惊,想也不想道:“我只想近距离看看你,没别的意思。”


    萧天衡:“看了又待如何?”


    第52章 第 52 章


    方青洛待要说话, 抬眸对上萧天衡幽深的眸子,一下忘记言语,只怔怔看他。


    萧天衡移开视线, 垂下眼角,端起茶时, 视线却又定在姑娘裙角。


    姑娘穿的是杏色裙子,裙角绣着翠绿的叶子。


    他呷一口茶, 不动声色问道:“除了宴会, 姑娘还在别的地方见过我吗?”


    方青洛轻轻摇头。


    萧天衡搁杯, 站起来就走。


    方青洛看着他的背影, 突然喊道:“我在别的地方见过你。”


    萧天衡没有回头, 脚步一顿, 问道:“何处?”


    方青洛喊毕,红了脸,声音低下来, “梦里。”


    萧天衡:“梦里,我们认得吗?”


    方青洛:“认得,且很熟悉。”


    萧天衡:“方姑娘, 这桃花观有些古怪, 你当心些。”


    方青洛:“……”


    萧天衡出了静室,也不去跟石羡风诸人会合, 直接出观,下了青石阶,策马奔驰。


    半个时辰后, 他回到萧府。


    在门外下马, 将马儿交给小厮,进门直奔书房。


    书柜中间有一只上锁的抽屉。


    他开了锁, 轻轻一拉,拿出一只匣子,揭开,拎出一只荷包。


    这荷包精巧,边角用青色线绣了小小四片绿叶。


    这四片绿叶,跟方姑娘裙角的绿叶,一模一样。


    嗬,事情好像有点儿不对劲。


    月上中天时,萧天衡开始用糯米炒茶。


    茶香溢出来时,廊下人影一闪,有人进了他院子里。


    他抬起头喊道:“师父!”


    无尘道长跨步进院子,坐到廊下石凳上,等着萧天衡泡茶。


    萧天衡煮水泡茶,斟出茶来,奉一杯给无尘道长。


    无尘道长看他一眼,等他说话。


    萧天衡等着无尘道长喝了一杯茶,这才道:“师父,我今早起来,总感觉自己不对劲。”


    他斟酌言词,“我去了一趟桃花观,明明是第一次去,却觉得观中景物极是熟悉。”


    “师父,我怀疑有人对我用符,令我失了部分记忆。”


    无尘道长稳稳托着茶杯,待要再呷一口茶,这才发现茶已见底。


    他搁下茶杯,甩一下拂尘,飞掠上墙,消失不见。


    萧天衡仰头看墙角,嗬,果然有问题。


    师父不探问,不回答,那这个问题,跟他有关?


    同个时刻,方青洛在抽屉里翻出一支木簪。


    她捧在手中看了片刻,记不起这支木簪的来历。


    奇怪了,她记忆力很好的,且这木簪珍而重之放在抽屉里,怎么记不起来历呢?


    这一晚,她怀着疑惑睡下,梦里,再次见到探花郎。


    探花郎抱起她置于膝上,俯下了头。


    “啊!”方青洛叫了一声,醒了过来。


    一时脸红心跳,要命,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么。


    第二日,她起得迟了些,才洗漱毕,蕊黄拿了一张帖子进来道:“姑娘,潘姑娘令人送了帖子来。”


    方青洛展开一看,却是潘金凤约她见面。


    隔两日,方青洛带了蕊黄和芍药去潘府见潘金凤。


    潘金风一见方青洛,便拉她去园子里看花,一边道:“京城这几日的八卦,你可听闻了?”


    方青洛含笑道:“听了一些,只不知道真假。”


    “全是真的。”潘金凤捂着胸口道:“我家表哥亲眼所见。”


    “对,赵明辉表哥。”


    “他前阵子跟着萧探花诸人去边关历练,前几日回至京城,在城外碰着云阳郡主和宋馨……”


    “据他说,云阳郡主和宋馨一出现,天际突然‘轰’一声,打起了雷,接着划过闪电,那闪电花为一团火焰,劈在云阳郡主和宋馨头上,瞬间将她们的头发烧成灰烬。”


    “云阳郡主和宋馨平素嚣张,可也架不住这等惊吓,当场晕倒在地。”


    方青洛听得微张了嘴,“她们的头发真被烧成灰烬了?”


    潘金凤压低了声道:“千真万确。此事不单我表哥见到,萧探花和陆锦亭也见到了。”


    “据说她们被抬回府后,马上请医问药,只是人醒了,头发一时半刻却长不出来。”


    “还有人说,她们发顶被雷电火焰烧过,焦了一片,估摸着长不出头发了。”


    方青洛一时唏嘘,“这两人不知道做了什么事,触怒了上天,受此惩罚!


    潘金凤摇着方青洛的手臂,“云阳郡主这样子,忙着寻医问药,求神拜佛,估摸没空惦记萧探花了。”


    “这两日,贵女们都在寻机接近萧探花。”


    “三日后,罗侍郎夫人开花宴,据闻萧探花也会出现,咱们得找人要张帖子去一趟。”


    方青洛笑着打趣她,“你婚期已定,还惦记萧探花?”


    潘金凤戳她额角,“没了云阳郡主,不知道多少人惦记萧探花,自然要去瞧热闹。”


    她顿一下,微微喟叹,“待我嫁人,婆家若不喜我出门,这等盛况,便见不着了。”


    “青洛,咱们姐妹间这等闲闹的好日子,只怕不多了。”


    方青洛闻言,揽了她肩膀,“好了好了,不要多愁善感。不就是罗侍郎夫人花宴帖子么,我让姨母帮我要两张就是。”


    潘金凤喜笑颜开,“那我明儿就备好衣裳首饰。”


    说着话,潘金凤又为方青洛担忧,“你母亲还没给你看好人家么?”


    方青洛摇头,“高不成低不就呢。”


    潘金凤想了一下,“你不如找你姨母想想法子,她不是认识很多权贵夫人么?”


    方青洛:“父亲母亲在,姨母不好干涉我婚事。”


    潘金凤:“据说陆锦亭……”


    她看一眼方青洛,犹豫要不要说。


    方青洛笑道:“我又不是听不得这名字,你有话便说。”


    潘金凤这才道:“陆锦亭和宋馨退婚后,据说也是高不成低不就。前日表哥听得有人讨论,说陆锦亭还惦记你。”


    方青洛摇了摇头,“好马不吃回头草。”


    潘金凤眨巴一下眼睛,“哪你瞧我表哥怎么样?”


    方青洛惊讶,“你兜这么大的圈子,是为了你表哥?”


    潘金凤:“青洛,你别多心,是我自己觉得,你与我表哥相配。”


    “表哥去边关历练回来,得了陛下嘉奖,过段日子自然授官。他现下准备说亲。”


    方青洛想起赵明辉的模样,只觉心如止水,当下摇头道:“你不必为我操心。”


    潘金凤:“哎,你不想吃回头草,也看不中我表哥,莫非想嫁萧探花?”


    方青洛:“……”


    潘金凤:“这事儿没准真能想一想。若萧探花不看门第,只看相貌,那你就有机会呀。”


    她再凑近,“若机会来了,你可得抓住。青洛,咱们女子想觅一位佳婿,何其难。若嫁得探花郎,一世吃斋也情愿。”


    方青洛:“胡说,吃斋怎么亲近他?”


    潘金凤:“哈哈哈!”


    萧府。


    萧天衡将绿叶子荷包揣进怀中。


    他得设个法子让她见到这只荷包。


    若这只荷包是她所绣,她定然会认出来。


    第53章 第 53 章


    方青洛见完潘金凤, 回到家时,沈氏身边的丫鬟来请她,说沈氏要见她。


    方青洛忙跟丫鬟过去沈氏房中。


    沈氏见她到了, 挥退丫鬟,示意她坐下, 这才道:“陆家遣了婆子,送了两篮时新果子, 瞧着有意重修旧好。”


    她看着方青洛的神色, “你如今的婚事, 高不成低不成, 有些难办。陆锦亭和宋馨退婚, 一时之间也没找到合适的婚事, 若他家有意……”


    方青洛打断她的话道:“当年闹得那样难看,大家难堪那么久,心中怨恨犹在, 怎么可能重修旧好?”


    沈氏松口气,当年两家退婚,撕破了脸皮, 她这个继母也担了许多不是, 若现下两家重修旧好,将来有怨, 她当继母的依然落不了好。


    沈氏转着念头,嘴里道:“你可有见过潘金凤那个进士表哥赵公子?”


    方青洛点点头。


    沈氏:“你瞧着怎么样?若觉得好,便直接说, 我请人去探探口风。”


    方青洛摇摇头。


    沈氏蹙了眉, “大姑娘,你年纪不小了, 不能再这样挑三拣四。”


    方青洛低下头,“母亲,三日后罗侍郎夫人办花宴,据闻好几位进士会去,我想去赴宴。”


    沈氏一听为了难,“我没有收到请帖。”


    方青洛道:“我明儿上桃花观一趟,跟姨母要两张请帖。”


    这几年,京城贵妇但凡办花宴,总会派人上桃花观要几株盛开的桃花,插在花瓶里,放在某方位为未婚女儿“招桃花”。


    罗侍郎夫人家中还有待嫁女儿,这回办花宴,实则是为女儿相看佳婿。


    如此,定会上桃花观折桃花。


    既到桃花观,便会递两张请帖给太真君。


    沈氏心下不喜方青洛常去桃花观,但她是去要请帖,倒不好说什么,只点点头。


    第二日,方青洛起了一个大早,收拾毕,便带了蕊黄上桃花观。


    马车到了山下,蕊黄突感腹部不适,只好留在马车上。


    方青洛自己抬步上青石阶。


    堪堪走了一半,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


    方青洛一惊,转过身瞧了瞧,这一瞧松了口气。


    几级台阶下,站着探花郎萧天衡。


    萧天衡见她回头,轻轻颔首,大跨步上台阶,转眼便到了她身边,接着擦身而过。


    方青洛怔一下,轻提裙角,款步而上。


    正走着,一抬头,却见上面的台阶上有一只荷包。


    她正要喊萧天衡,告诉他荷包掉了,嘴一张,马上闭上了。


    这只荷包四角绣着绿叶子,明显是女子所佩,不像是萧天衡的。


    不知道是哪个姑娘掉落的?


    若叫登徒子拣了去,那可太闹心。


    她踏上台阶,俯身拣起荷包,只一瞧,呆住了。


    这荷包四角绣的叶子,极像是自己绣的。


    她呆了片刻,从怀里摸出自己的荷包,对照着拣来的荷包,喃喃道:“难道是我自己掉的?”


    萧天衡回转身,见方青洛拿着两只荷包在比照,一时下两步台阶,站到她跟前道:“这荷包是我掉落的。”


    方青洛抬头看他,不敢置信,脱口道:“这荷包不像是你的。”


    萧天衡淡淡道:“荷包里放着一张一千两的银票,一枚平安符,一条红丝绳。”


    方青洛先收好自己的荷包,再解开拣来的荷包,把荷包里的东西倒出来,这一看,顿时无言。


    荷包里装的东西,果然是银票、平安符并红丝绳。


    她有些尴尬,将东西装进去,束好荷包口,递给萧天衡,“萧探花,这荷包像女子所佩,所以……”


    萧天衡接过,看着荷包道:“荷包里虽然装着我的东西,但我也怀疑过这只荷包不是我的。”


    他手指抚在荷包绿叶子上,“前几日,我一觉醒来,收拾案几和抽屉时,在抽屉里发现这只荷包,当时想了半天,也想不起这只荷包的来历。”


    “方姑娘,我适才瞧着你神情,似乎认得荷包的来历?”


    方青洛纠结了,低声道:“我瞧着荷包有些眼熟而已。”


    萧天衡抬头看向方青洛,“那日在桃花观,我瞧见姑娘裙角上绣着绿叶,跟我这只荷包上的绿叶一模一样,绣法也一模一样。”


    “方姑娘,有没有一种可能……”


    他慢吞吞道:“这只荷包,是你送给我的!”


    方青洛失声道:“怎么可能?”


    萧天衡:“方姑娘不要那么快否认。”


    “或者你再想一想。”


    他斟酌言词,“方姑娘,你也寻思寻思,是否在抽屉里见到一些不像是姑娘所用的东西。”


    方青洛一下想起抽屉里的木簪子并一块玉佩。


    萧天衡:“方姑娘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疑云重重,方青洛艰难开口道:“我抽屉里有一支木簪子,想不起来历。”


    萧天衡点点头,“我抽屉里也有木簪子,虽想不起来历,但我一瞧就知道那是我所刻。方姑娘的木簪子,说不定……”


    他低了声音,“方姑娘,我回家拿木簪子,你再拿你的木簪子,两下里比照一下如何?”


    方青洛才要答应,想起什么来,“萧探花,我还要去见姨母,这两日也不便再出门,不若过后再约如何?”


    萧天衡摇头,“不能再等了,须得及早弄明白这事。”


    “这样,你晚间不要关窗,我持了木簪子来见你,在窗台上比照一下。”


    他说着,不待方青洛答复,一个箭步,已蹿得无踪无影。


    方青洛呆愣片刻,这才上台阶去见太真君。


    太真君见她心神不宁,便问道:“洛儿,你在烦忧婚事么?”


    方青洛定定神道:“姨母,我好像忘记了什么。”


    太真君:“为何这样说?”


    方青洛:“家中抽屉里有一只木簪,瞧着眼熟,但是记不起是何来历。我记性一向很好的呀。”


    太真君摸摸她的头,“也不是大事,过段时间或者就想起来了。”


    方青洛拿了请帖回到家中,犹自心乱。


    至这晚,设着法子遣开蕊黄和芍药,掌了灯,拿了木簪子坐在窗前。


    她正在灯下看木簪子,便听得窗外“咯”一声轻响,一时低声问道:“谁?”


    萧天衡的声音道:“是我。”


    方青洛开了窗,一时有些恍惚,这情景怎么有点熟悉呢?


    萧天衡探手,递过一支木簪子。


    方青洛忙举起自己手中的木簪子。


    借着灯光,两人细细比较两支木簪,只要不是瞎的,便能瞧出来,两支木簪是同一人所刻。


    萧天衡才要开口说话,突感头上一凉,倾盆雨水灌到他脖颈上,将他浇了一个透心凉。


    同个时刻,正在打坐的太真君突然睁开眼睛,执起拂尘往外就走。


    走到桃花塘旁边,便见塘水卷起浪花,一股水柱喷向天空。


    她喃喃:“第十道桃花符竟能冲破封印,好在被压制了这些时候,烈性不再,只有水性了。”


    “这一道,是雨符。”


    第54章 第 54 章


    萧天衡诧异, 适才月朗星稀,分明是好天气,怎么突然下了暴雨?


    这么一下子, 全身除了伸进窗内那半只手臂外,余者皆湿透了。


    他迅速将木簪子塞在方青洛手上, 缩回了手,整个人往窗侧处避了一避。


    不想那雨邪门得很, “哗哗”往他身上袭来, 不管左避还是右避, 皆避不过。


    他试着往前走一步, 雨水更狂暴, 一股一股“袭击”他, 大有一种要把他袭倒的架势。


    他无奈,只好又缩回窗下。


    方青洛见突然下暴雨,风声狂暴, 带着一股凶狠的气势,也是怔了一怔。


    她犹豫一下,终是问道:“萧探花, 要不要进来避避雨?”


    萧天衡毫不犹豫答道:“好。”


    方青洛:“……”我只是客气一下而已, 你真要进来?


    下一刻,萧天衡便伸手拧了拧裤管的水, 跃上窗台,进了方青洛闺房。


    雨势更大,雨水溅进窗子。


    萧天衡回身, 顺手关了窗。


    方青洛一愣, 便见萧天衡在案几对面坐下了。


    萧天衡伸手抹一下脸上的水,坦然看向方青洛, “方姑娘可有帕子?”


    方青洛没有多想,忙忙摸出袖子里一方帕子递了过去。


    萧天衡接过,擦了擦脸上和发间的水,郑重道:“过后定赔方姑娘一方好帕子。”说着将帕子收到怀中。


    方青洛默然,又去比照木簪子。


    萧天衡:“不用看了,两支木簪子都是我刻的。”


    方青洛:“为什么你刻的木簪子,会在我这儿呢?”


    萧天衡:“会不会是我送给你的?”


    方青洛:“……”


    方青洛两颊渐渐漫上红云,她赠他荷包,他则送她木簪子?


    这怎么可能呢?


    她明明跟他不熟。


    方青洛回过神,“萧探花,会不会我们曾经在某地方相遇,我掉落了荷包被你拣到,你掉落了木簪子被我拣到,但因着某缘故,我们忘记了这件事?”


    萧天衡严肃道:“若地下有女子荷包,我从来不拣,有时候还会踩过去。”


    “方姑娘也自问一下,在地下拣到一支平平无奇木簪子,会珍而重之放在抽屉里吗?”


    方青洛思索了一下,木簪子确实雕得不错,但也不值得珍藏,除非其中代表某种含意。


    萧天衡拳头抵在嘴角,低低咳了一声,“方姑娘,按常理来推测,你既珍藏着木簪子,那自是珍重送簪子之人。”


    “而这簪子,是我所刻。”


    “你与我,应该有一段故事。”


    “但有人看不得这段故事,便抹掉我们的记忆。”


    “抹掉我们记忆的人,当有些道法在身上。”


    方青洛揉头,“萧探花莫非认为这件事跟我姨母有关?”


    萧天衡:“不好妄言,但方姑娘既然这样想,何防设着法子从太真君嘴里探知真相。”


    方青洛点点头,眼角瞥过去,见萧天衡身上还在滴水,心下怕他受寒,便道:“我下回见到姨母时,会试探的。”说着站起身去推窗,想要送客。


    不想窗子一推,风雨扑面而来,风借雨势,硬生生将窗子“按”上了,随之“咯嚓”一声大响,窗外有什么东西倒下,抵在窗子上。


    她再推,一下子竟推不动窗子。


    萧天衡过去推窗,一时之间也推不开。


    他回头道:“方姑娘,雨太大,容我再避一避雨。”


    方青洛有点尴尬,“萧探花,你身上湿透了,再这样下去,会着凉的。


    萧天衡又低低咳了一声,看向房门,若有所思。


    方青洛循他视线一瞧,马上慌了,“你若从房门出去,被人瞧见了,可就水洗不清。”


    她一慌,又起身去推窗,还是推不动,没法子只好从房间角落的洗脸架上拿下洗脸盆,放到萧天衡跟前道:“我到床后避一避,你脱了衣裳拧干水罢。”


    萧天衡眉峰一动,静静看方青洛。


    方青洛脸红心跳,脱口道:“我不会偷看的。”


    话音一落,差点咬断舌头,只想寻个地洞钻下去。


    萧天衡嘴角微微一勾,语气平静,“姑娘若想偷看,也无妨的。”


    方青洛:“……”


    她红着脸冲到床后,身子贴着床柱,低声道:“我藏好了。”


    萧天衡看着灯盏,微微一笑,其实,将灯吹灭了就好。


    不过么,有姑娘藏在床后伺机偷看,这般脱衣拧干,特别刺激。


    好久没这么刺激过了。


    他心情莫名愉悦,慢条斯理脱外衣,还要报备道:“方姑娘,我脱掉外衣了。”


    方青洛:“……”


    湿衣全贴在身上,几乎是剥下来的。


    萧天衡拿起拧水,拧干了,摊开晾到椅子上。


    开始剥裤子,这回却默不作声。


    抬左腿剥裤子,再抬右腿剥。


    裤管还在滴水。


    他狠劲一拧,将裤子甩在衣裳上面。


    待剩下里衣和亵裤,他抬头看向床后,见姑娘一动不动,便道:“方姑娘,我想借你床单用一用。”


    方青洛低声道:“萧探花自取就是。”


    萧天衡:“方姑娘真不会偷看?”


    方青洛:“……”问什么问啊?再问我就偷看了。


    萧天衡眼中闪过笑意。


    一时却又困惑,不明白自己为何想撩惹床后的姑娘。


    他迅速剥下里衣和亵裤,甩在椅子上,一个大跨步到了床前,伸手扯床单。


    待裹上床单了,再好好拧干里衣和亵裤。


    他的手才触到床单上,门外突传来脚步声,沈氏的声音喊道:“大姑娘!”


    要糟!


    萧天衡想也不想,一个后退,将椅子上的衣裳全部卷起抱在怀内,同时扬手灭了灯,再一矮身,钻进床底下。


    “大姑娘!”沈氏又喊一声,继而敲门,“适才管家出去,瞧见你窗外有一颗树被风吹倒了,恰好抵在你窗上,不知道砸烂了窗子没有。你开门,我进去瞧瞧。”


    蕊黄和芍药的声音跟着道:“姑娘 ,快开门!”


    方青洛吸一口气,转出床后,摸黑将脸盆踏到一边,再走过去开门,一边装做睡得迷迷糊糊的模样,拦在门口道:“窗子好好的,没事。我困得很,明儿再瞧罢。”


    沈氏身为继母,更怕出事儿怨在她身上,当下喊蕊黄道:“掌灯!”


    又喊芍药道:“扶住大姑娘。”


    说着话,蕊黄已进房,掌起了灯,一面惊呼道:“窗子下全是水。”


    沈氏也进了房,检查了一遍窗子,皱眉道:“倒是没砸坏,但瞧着似乎渗水。”


    方青洛当下走到案几,挡着灯光,不让灯光照到床底下,一面道:“适才暴雨时,不及关窗,溅了雨水进来。窗子没坏,也没渗水。”


    她打个呵欠,“母亲,这么大的雨,你该去瞧瞧弟弟和妹妹。”


    沈氏又检查一遍窗子,确认没有坏,点头道:“这场暴雨太突然,外间全是积水,今晚你别开窗。”


    说着急于去瞧儿子和女儿,吩咐蕊黄和芍药看着方青洛,便走了。


    蕊黄眼尖,发现椅子上有水迹,忙拿毛巾去擦,又:“姑娘,我今晚在房中陪着你罢。”


    方青洛暗急,脸上却淡然,“我素来爱静,你们在这儿,我反睡不好。”


    “你们都下去罢。”


    蕊黄和芍药见方青洛连连打呵欠,只好下去了。


    待她们一走,方青洛忙关好门,贴在门上听得脚步声远去,这才走到床前轻轻道:“她们走了,你出来罢!”


    说毕又藏到床后。


    萧天衡抱着湿衣,脸无表情,无声无息从床下钻了出来。


    他才站定,门外又传来脚步声。


    蕊黄的声音道:“姑娘,我给你送一壶热茶!”


    方青洛没有听到萧天衡的声音,以为他还没钻出来,当下急于打发走蕊黄,一个转身出了床后,扬声道:“把茶壶放在门前,我自己拿。”


    话音一落,脑子便“嗡嗡”响了起来。


    萧探花活色生香站在床前,不闪不避,任她看。


    第55章 第 55 章


    萧天衡在钻出床底前, 已迅速将一件湿衣裳围在腰间,其它衣裳卷成团,抱在手中。


    只他钻出床底时, 围在腰带的湿衣裳下角卷起,缩成一团, 该围住的,并没有围住多少。


    他淡定得很, 还腾出一只手指了指床后。


    这一回, 他不想钻床底了, 他想避在床后。


    方青洛呆站着, 直至萧天衡擦身而过, 躲到床后, 这才猛然醒过神。


    她慌慌走到门后,捂着胸口,朝外道:“蕊黄, 你下去罢,今晚也不必过来了。”


    蕊黄应了一声,脚步声渐渐远去。


    方青洛扶着门, 勉力定神, 这才发现自己两颊烫得厉害,手指微微颤抖着。


    啊啊啊, 探花郎瞧起来清瘦,脱了衣裳后,却有八块腹肌。


    她适才差点伸手去摸。


    方青洛站了一站, 确认门外无人, 这才打开门,将门外的托盘端进门内, 又赶紧关了门。


    她端起托盘走到案几前,摸了摸托盘上的茶壶,壶身滚烫,是一壶热茶。


    她结结巴巴道:“萧探花,你出来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又补充道:“裹上床单。”


    说着面窗而站。


    萧天衡闻言,闪身走到床前,迅速扯出床单裹在身上,另将手中的湿衣裳并围在腰上的湿衣裳卷了卷,抛到椅子上。


    方青洛听得椅背上发出“?”一声响,并不敢回头看,只猜测萧天衡的动态。


    萧天衡裹紧床单,走到案几前,在另一张椅子上落座。


    “方姑娘,你可回头了。”


    方青洛小心翼翼回过身,一眼瞥见萧天衡裹着床单,遮得严严实实,这才松口气。


    她站到案前,斟了一杯热茶,推到萧天衡跟前道:“暖暖身子罢。”


    萧天衡右手从床单内撩开一条缝,伸出去端了茶,一口喝尽,又迅速缩回手,将自己包得严实。


    方青洛红着脸退后,坐到床沿,看向窗子道:“窗外有一颗树倒了,抵在窗子上,现下打不开窗了。”


    “还得家中众人全部歇下,你悄悄从房门出去,在园子那边跳墙出去。”


    萧天衡点点头,两人一时无言。


    隔一会,萧天衡道:“方姑娘,荷包和木簪子之事,疑云重重,但总结一点,事涉我们两个人。”


    “方姑娘若不介意,可说说自己从小到大的经历,或者能从中找出真相。”


    长夜漫漫,窗外雨声簌簌,方青洛一时之间也有倾诉的欲望。


    她简短说了一下自己成长经历,说到被陆锦亭退亲时,略略停顿,又接着往下说。


    萧天衡待她说完,问道:“所以,你被陆锦亭退亲后,再没定过亲?”


    方青洛:“嗯。”


    萧天衡沉吟一下,“你没有定亲,你姨母是什么态度?”


    方青洛回忆了一下,“姨母自然是担忧的,还提过,会帮我寻一位佳婿。”


    萧天衡:“何时提过?”


    方青洛:“半年前?”她有点不确定。


    萧天衡:“那之后呢?”


    方青洛:“之后没有下文。”不该啊,姨母若提过,定会为她安排,为什么没有下文呢?


    萧天衡:“你好好回忆,这半年时间做了什么事,参加了什么宴会?”


    方青洛这一回忆,惊悚发现,竟回忆不起参加过什么宴会,也回忆不起自己做了什么事。


    萧天衡:“不瞒方姑娘,我也回忆不起近半年的事情。”


    “结合荷包和木簪子事件,我推测,我们在半年内认识,互赠信物,之后发生了某事,我们的记忆被抹掉。”


    “此事,你姨母极可能知情,甚至有可能是她抹掉我们记忆的。”


    方青洛蹙着眉,姨母为何要这样做?


    她定定神,朝萧天衡道:“我说了自己的经历,萧探花也说说自己的经历罢。”


    萧天衡笑一笑,也简短说了自己的经历。


    方青洛见他丝毫不提云阳郡主,便道:“我听闻你是内定的郡马?”


    萧天衡摇头,“云阳郡主一厢情愿而已。”


    话音一落,想起了什么,朝方青洛看过去,“云阳郡主和宋馨被烧光头发的事,你听闻了罢?”


    方青洛点头,“听人提过。”


    萧天衡:“除了她们两个人,还有另两个人也被烧光了头发。”


    他声音低沉,“一个是楚王,另一个,是陛下。”


    “楚王和金国议和,本有大功劳,因着头皮被烧,心下惶惶,便不敢居功,上了折子说这功劳是边关众将士之功。”


    “陛下因头发被烧,数日不安,已搁置修缮避暑山庄之事,这几日,也不再难为太子殿下。”


    他眸色幽深,“这四人头发被烧,心下定惶然到极点,若是……”


    他止了话,只看着方青洛。


    方青洛也看他,隔一会道:“云阳郡主该去封地养头发,楚王也该去封地了。”


    萧天衡在灯下一笑,“你我心意相通。”


    方青洛脸颊又发了烫,不敢再与他对视,低下头道:“楚王去封地,宋馨这个准王妃,自也要跟随。”


    萧天衡:“如此论起来,我们失忆之事,没准跟他们头发被烧之事有关联。”


    方青洛隐约有念头闪过,只是捉不牢。


    “萧探花,我会设着法子打探姨母的口风。”


    萧天衡点头,裹紧床单,站起来活动一下手脚。


    踱一下步道:“你出去瞧瞧,家里众人是不是皆歇下了,若全歇下了,我得走了。”


    方青洛点点头,轻手动脚走到门边,悄悄推开门,掩上门后,潜了出去。


    她观察过一遍,确认家里全睡下了,这才蹑手蹑脚回房。


    一推门,便见萧天衡已换上湿衣裳,鞋子也穿上了。


    她站在门边比了一个手势,示意可以走了。


    萧天衡走到门边,正欲抬步出去,不想鞋子突然一滑,整个人滑入方青洛怀中。


    方青洛突然抱了一个满怀,受惊太过,一声惊叫逸到了嘴边。


    电光石火间,萧天衡俯头,堵住了她的嘴,封住了那声惊叫。


    两唇相触,柔软,温热,馨香。


    萧天衡不由自主吮了下去。


    方青洛伸手要推萧天衡,手一伸,不知因何,却揽住了他的腰,踮了脚尖回应他。


    两人在门边难分难解,心里想推拒,身体却渴望对方。


    好一会,方青洛挣扎着,推开萧天衡,声音低不可闻,“萧探花,我……”


    萧天衡伸手指横在她唇上,沙着嗓音道:“我的唇告诉我,我们不是第一次这样亲近。”


    “方姑娘,我们以前可能……”


    方青洛不敢再听下去,“萧探花,你赶紧回罢!”


    萧天衡也怕惊动方家的人,当即闪身出去。


    雨夜,众人睡得沉。


    他轻轻易易跃上墙,出了方家。


    很快便回到萧家。


    待沐浴毕,换过衣裳,上了床,他忆起和方青洛在门后那一幕,一时之间再也睡不着。


    被窝温暖,他身体滚烫,整个人仿若中了春`药。


    第56章 第 56 章


    方青洛这一晚睡不好, 做了许多梦,梦里全是萧天衡。


    一早醒来,不由怔忡。


    到得下午, 她略觉不适,自己一摸额角, 原来发了烧。


    沈氏听闻她病了,忙请了大夫给她诊治。


    当晚服了药睡下, 又做起了梦, 梦里依然全是萧天衡。


    第二日一早, 略觉好些 , 便喊了蕊黄进去, 让她拿罗侍郎夫人的请帖去给潘金凤, 又交代道:“你跟潘姑娘说我病了,这次宴会就不去了,她听到什么新鲜事, 得空再跟我说。”


    蕊黄应了,自行出门去潘府。


    隔两日,潘金凤便登了门来看方青洛, 问及她的病情。


    方青洛道:“那晚暴雨, 夜半受凉才发烧的,养了两日便好了。”


    潘金凤见她无事, 便笑道:“怎么早不病晚不病,偏这两日病了呢?就这样错过罗侍郎夫人花宴上的热闹。”


    方青洛含笑道:“快说说!”


    潘金凤便描述当日盛况,又道:“萧探花出现时, 贵女们全凑上去了。”


    “不过呢……”


    她卖了一个关子, 见方青洛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便接着道:“萧探花似乎在找人, 绕一圈就走了,谁也没亲近上他。”


    潘金凤说着,凑近了些,“云阳郡主和宋馨没到,倒有大胆的贵女说了几句八卦,说她们两人的头发一点要长出来的意思也没有,光溜溜的。”


    “还有孙御医的孙女悄悄提了一句,说是宫中所有御医轮着给她们两个诊治,抹了许多药,一点效果没有。”


    “据闻,太后娘娘还让钦天监的人给云阳郡主卜卦,测算头发什么时候长出来。”


    “总之,她们过得极闹心。”


    方青洛捏捏潘金凤的手,“如此,我就舒心了。”


    潘金凤低声道:“是呀,她们两个,从前太过嚣张了,都说她们触怒上天,被上天惩罚了。”


    说完八卦,潘金凤便告辞了。


    方青洛起身相送。


    到得门外,潘金凤让方青洛留步,想了想,又贴在她耳边道:“若还没人来提亲,就考虑一下我表哥罢。”


    方青洛推她一下,“快走快走!”


    方青洛回至房内,蕊黄和芍药却齐齐来劝,“姑娘,潘姑娘婚期定下了,过得两个月就要成亲,你这还没定亲,该上上心了啊!”


    方青洛:“怎么上心法,难不成上街抢一个?”


    蕊黄:“罗侍郎夫人的花宴没能去,下回李夫人的花宴,可得去一趟。”


    方青洛:“知道了,我过几日去跟姨母要请帖。”


    当晚,方青洛在灯下看着木簪子发呆。


    她与萧探花,真有过一段故事么?


    正寻思,有人在窗子外轻轻敲了敲。


    方青洛脱口问道:“谁?”


    “是我。”萧天衡低低回答。


    方青洛忙回头看了看房门,见关得严实,这才起身去开窗。


    “萧探花这么晚过来,有何要事?”


    萧天衡低声道:“我有件事想要证实一下。”


    “进窗内再说,站这儿容易被人瞧见。”


    方青洛眉头一跳,不由自主让开身子。


    萧天衡“呼”一声跃上窗台,进了房内。


    他回身,关严了窗子,倚在窗边看着方青洛。


    方青洛:“萧探花想证实什么事?”


    萧天衡不答,突然跨前一步,伸手臂去揽方青洛。


    方青洛吓一跳,下意识往后退,不想退得太猛,差点摔了。


    等反应过来,她已伏在萧天衡怀内。


    萧天衡揽着她腰身,俯头看着她的唇,低低道:“这场景,是不是似曾相识?”


    方青洛心跳加快,没错,这情景太过熟悉。


    萧天衡紧了紧手臂,“这几晚,我总梦见你,梦里全是这场景。”


    “你有没有梦见我?”


    方青洛抿抿唇,俏脸生霞,不肯回答。


    萧天衡看着她,轻声道:“不肯说话,那便是梦见了。”


    “我们之间的故事,定然比梦里还要精彩。”


    他说着,轻轻松手,退到窗边。


    “方姑娘,接下来两个月,我有大事要办,应不会过来。待办完,再来看你。在咱们没恢复记忆之前,请方姑娘不要与别人定亲。”


    方青洛抬眼,脱口道:“若有人求亲,我不答应,过后再没有好人家怎么办?”


    萧天衡:“我会负责。”


    方青洛:“如何负责?”


    萧天衡:“我娶你!”


    方青洛疑心自己听错了,不由揉揉耳朵。


    萧天衡:“等我!”


    说着推窗,一跃而出,消失不见。


    方青洛关好窗,站在窗前良久,依然疑心自己听错了。


    萧探花啊,可是京城贵女们争着要嫁的人,会来娶她?


    虽说那晚他亲了她,但她只当是一个绮梦,并不敢奢想。


    萧天衡回到家,躺到床上时,身体又开始发烫,依然是中药症状。


    他抚自己的唇,适才若不及时跳窗走,恐会在她面前露出中药症状。


    虽一晚睡不好,第二日依然早早起了。


    因他得到线索,已知晓吃边关空饷的人是谁了,只是需要再找证据。


    待证据足了,便将这证据悄悄透给左御史。


    以左御史为人,定然会弹劾吃空饷的人。


    一个月后,京城发生两桩大事。


    其一,左御史带着一群人跪在宫外,弹劾太后的弟弟伯安侯吃边关将士空饷,要求审问伯安侯,将其绳之以法。


    其二,众多大臣上折子,要求皇帝下旨令楚王就藩。


    皇帝焦头烂额,召了萧太傅进宫商议。


    萧太傅道:“陛下,左御史手中有伯安侯吃空饷的证据,人证物证皆全,现下若不处罚伯安侯,恐难以服众。”


    皇帝皱着眉,伯安侯敢吃空饷,其实是他默许的。


    他让伯安侯修建皇陵,可边关打仗,国库空虚,户部无钱,伯安侯筹不到钱,向他请罪,说想先挪借一点军饷,过后再补上。


    后来一直没补上,再后来,就吃空饷了。


    萧太傅又道:“陛下,先前几年,军饷不足,连着打败仗,死了那么多人,伯安侯大罪啊。若不治他的罪,恐犯众怒,也恐犯天怒。”


    皇帝自不怕什么众怒,但一听天怒这两个字,心下一跳。


    他的头发被烧光之后,至今没长出来,常夜不能寐,疑心是上天降罪于他。


    天怒……


    数日后,伯安侯被问罪抄家,男的流放,女眷充为官奴。


    太后因着伯安侯之事,也闭门不出。


    与此同时,皇帝下了两道旨。


    第一道旨让楚王带着宋馨择日离京就藩,到藩地再大婚。


    第二道旨让云阳郡主进皇觉寺清修,没有旨意,不得出寺。


    楚王带着宋馨离京后,云阳郡主也哭着去了皇觉寺。


    京城众人讨论得热闹。


    没料到,很快又出现一桩震惊朝野的事。


    皇帝下了罪己诏。


    令人宣读罪己诏后,他同时下旨,宣布退位为太上皇,将皇位传给太子,令太子即日继位。


    太子继位大典上,萧天衡身着红袍,侍立在侧。


    他是当朝探花,又是太子伴读,太子登位为帝,他当仁不让成了新帝身边第一红人。


    接下来的日子,萧天衡忙得不可开交。


    而萧太傅夫人,也忙得不可开交,因上门说亲的人太多了。


    之前因顾忌云阳郡主,贵女们虽爱慕萧天衡,也不敢明着表示,现下云阳郡主失了势,萧天衡又是新帝身边第一红人,贵女们的母亲开始争着上门探问太傅夫人的口风,想将女儿许给萧天衡。


    甚至还有姑娘托人上门,说不当正妻也行,愿意当萧天衡的小妾。


    太傅夫人不堪其扰,这一天晚上截住萧天衡道:“最近说亲的太多,你到底是什么想法?若没有想法,我就做主替你选一个了。”


    萧天衡微微一笑,“母亲,我的婚事,要由陛下做主的,你不须操心。”


    太傅夫人一听,眼睛一亮,“倒也是,陛下这般器重你,自要给你赐一门婚事。好啦,我明儿就放出风声,说你的婚事我做不得主,夫人们若有想法,只管去求陛下,料着她们没有那么大的胆子进宫求赐婚。”


    萧天衡进了房,待沐浴毕,换好衣裳,却不忙上床安歇,只推窗看月色。


    算一算,他足有两个月没见方青洛了,不知道姑娘可有想念他。


    方青洛这两个月,还真拒了两门亲事。


    一位是方立仲同门的儿子,一位是沈氏娘家的侄子。


    沈氏因着她拒亲事,气得吃不下饭,过后和方立仲道:“大姑娘再这样挑下去,只能当老姑娘了。”


    方立仲也怕方青洛再不定亲,以后更难,这一晚特意喊她过去说话。


    “洛儿,你一再推拒婚事,可有什么因由?是你姨母答应帮你挑一门好的么?”


    “她若能帮你挑一门好的,我倒要谢谢她。”


    方青洛低声道:“父亲,一切是我自己的主意。请父亲再给我三个月时间,三个月后,不管谁提亲,都由父亲和母亲做主。”


    方立仲叹了口气,“怪为父官职低,不能给你挑一门胜过陆家的亲事。”


    女儿三挑四拣,该当是憋着一口气,想要挑一门压过陆锦亭的婚事,但这谈何容易。


    方青洛从方立仲书房出来时,天色已晚。


    她回至房中,心情不佳,铺了纸笔写字,写得一会儿,遣蕊黄和芍药道:“你们下去安歇罢,今晚不必过来了。”


    “是。”蕊黄和芍药福一福,退了下去。


    方青洛收拾好纸笔,心绪不宁,一时推窗,想要看看月色,不想这一推,便听见一个声音道:“方姑娘。”


    窗外站着一人,淡淡月色洒在他身上。


    是萧天衡。


    萧天衡这回也不询问方青洛,直接跃进窗内,转身关了窗,回头看着方青洛低低道:“方姑娘,我已请陛下为咱们赐婚,赐婚圣旨已拟好,现下搁在御案。明儿,宫中太监会来方家宣旨。”


    方青洛呆住了,她正为婚事苦恼,萧天衡这个新帝身边第一红人跑来告诉她,已请新帝给他们赐婚!


    这简直天降馅饼,听着极不真实。


    萧天衡趋前半步,“方姑娘,你此刻,已是我未婚妻。”


    他看着灯影里的姑娘,两个月的思念全在奔涌。


    他想揽她入怀,想亲她,想要……


    方青洛也看着萧天衡,好一会回过神,低声道:“萧探花,你说的,是真的?”


    萧天衡点头,“当然。”


    他说着,伸手臂,试探着揽住方青洛的腰。


    方青洛本想挣扎的,不知为何,鼻端嗅得探花郎身上的气息,身体但酥软了,若不是探花郎揽着,几乎站不稳。


    探花郎揽着姑娘,却没有进一步动作,只鼻息渐重。


    姑娘酥软在他怀中,他身体已然是一副中药的状态,只要一动,就会叫姑娘发现他的异状。


    他一个正人君子,绝对不先动。


    若是姑娘要动,就由得她动。


    第57章 第 57 章


    方青洛反应过来时, 发现自己双臂攀在萧天衡脖子上,整个人挂在他身上。


    她羞红了脸,忙忙松手, 轻轻挣了挣,想从他怀中挣出来。


    不想这一挣, 对方将她揽得更紧,低低道:“方姑娘, 你别乱动。”


    方青洛僵住了, 红着脸道:“那你松手!”


    萧天衡闻言马上撤手, 不想他撤得太快, 方青洛身子还绵软着, 当下一个趑趄, 差点摔倒。


    电光石火间,萧天衡右手臂一伸,揽住了方青洛的腰, 左手臂去托她的臀。


    方青洛顺着他的动作,不由自主双足一蹦,盘到他腰上。


    萧天衡当下一俯头, 噙住她的唇, 一边朝床边走。


    方青洛被甩到床沿,长发散于枕上, 双腿半吊在床前,双颊如桃花,眼眸汪水, 红唇艳艳。


    萧天衡双手撑在床沿, 刚好将方青洛笼罩在身下。


    他俯头看着方青洛,低哑道:“方姑娘, 你有小名么?你已是我未婚妻,我想喊你小名。”


    方青洛身子绵软如水,半点使不上力,轻轻道:“家里人喊我洛儿。”


    “洛儿!”萧天衡轻喊一句,舌尖打卷,俯到方青洛耳边道:“你可喊我萧郎。”


    萧天衡这么一俯身,气息铺天盖地,袭面而来,方青洛连耳根都红透了。


    她不敢动,只低声道:“萧探花有字么?”


    萧天衡:“我字安之,但这是同门和长辈们喊的。”


    “你喊我,应喊萧郎,喊郎君也可。”


    “喊一声听听!”


    他眉眼若画,身上气息清洌,嗓音低低,话语缠绵,叫人心里荡漾。


    方青洛脸儿红透了,没法拒绝他,低低喊道:“萧郎!”


    这一声“萧郎”稠粘,带着丝丝情意。


    萧天衡耳朵痒痒的,心里也痒痒的。


    “洛儿,再喊一声!”


    方青洛不肯喊,微微偏头,“你该走了!”


    萧天衡也觉自己再这样撑在床沿,会撑不住。


    他待要直起身子,不想手掌一松,整个人没稳住,直接扑在方青洛身上。


    他怕压伤方青洛,瞬间已是抄起她,一个翻身,自己在下,方青洛在上。


    “啊!”方青洛低叫一声,发现自己跨坐在探花郎身上,一时忙缩腿,才一动,就听探花郎带着鼻音道:“洛儿,你别动!”


    她闻言,一动不敢动,嘴里道:“天晚了!”


    萧天衡揽着她的腰,低声道:“你坐着不要动,我想跟你聊聊明天接旨的事。”


    方青洛乖乖坐好,洗耳恭听。


    萧天衡:“明儿来宣旨的,是陛下身边的大太监洪公公。”


    “洪公公卖我面子,不会拿腔作势,你们不必慌张。”


    “旨意一下,誓必有许多人疑惑陛下为何赐婚,若有问的,你只推作不知,让他们来问我。”


    “你父亲与母亲疑惑,你也让他们来问我。”


    方青洛轻轻点头,身子微微一晃。


    萧天衡低哼一声,半闭上眼睛,却依然不肯放开方青洛,嘴里道:“洛儿,你再喊我一声萧郎!”


    方青洛看向身下的探花郎,见他颜若春晓,一下子也动了春心,俯下身子,凑到他耳边轻喊:“萧郎!”


    她身子一俯,臀部移向后,一下子察觉异样,不由僵住了。


    萧天衡手臂紧紧揽住她的腰,低叹:“别动!”


    方青洛心口乱跳,有点慌乱,“我想下来!”


    萧天衡:“你骑了我这么长时间,总得……”


    他半仰头,吮在方青洛唇上,辗转反侧。


    方青洛意乱情迷,不由自主回应。


    萧天衡难耐,坐了起来,轻喊一句:“洛儿,帮帮我!”


    方青洛反应过来,猛然推开萧天衡,慌慌跳下床,跑到窗边,喘息道:“我不留你了!”


    萧天衡坐起,整理衣裳。


    身体状态百出,但他脸上云淡风轻。


    “洛儿,我腿麻了,容我缓一缓。”


    方青洛转身坐到案几前,捧着脸不敢看他。


    天啊,刚才是,是……


    怎么那么,那么……


    萧天衡念一遍清心咒,没能安抚身体的症状,一时也顾不得了,站起朝方青洛走过去,“洛儿,我走了!”


    他推窗,回首道:“你可目送我。”


    方青洛闻言,抬起头看他,一张俏脸若桃花。


    萧天衡抓着窗扇,克制着自己。


    “洛儿,我明晚再来看你,记得开窗。”


    说毕跳窗而出。


    方青洛捧着脸去关窗,站在窗下良久,脸颊依然滚烫。


    这一晚,她做了一个梦,梦里春色无边。


    萧天衡这一晚,泡了半个时辰的冷水,方稍解身上燥热。


    待上床安歇,却死活睡不着,没法只好起床点香,寻了一本游记看,想着看两刻钟,心神稍定,有了困意,自能睡着。


    谁知这本游记里,前面几页记载的是游历奇事,几页后记载的,却是游历艳事。


    一眼扫过,身上又起了燥热。


    他合上书,眼前全是方青洛的影子。


    他不由叹息,“看来得快点成亲了,再不成亲,这日子没法过了。”


    方立仲和沈氏近来因为方青洛的婚事忧心,这一晚绊了两句嘴,各自郁郁歇下。


    至第二日一早,互不理睬,脸黑如锅底。


    方立仲见沈氏不来服侍他穿衣,便自己穿了,一边甩腰带发脾气。


    沈氏没忍住,郁声道:“为着大姑娘的婚事,我厚着脸皮四处打听,想给她寻一个好的,寻来了,她自己挑三拣四不要,叫我怎么办呢?我当继母的,若是逼着她定亲,过后日子不顺心,还不恨死我?”


    她渐渐带了哭腔,“我出门,别人嘲笑我当继母的,没能力给女儿找夫婿,回了家,你还给我脸色看,我这日子有什么意思?”


    方立仲拂袖出房,疾步到了书房,令小厮打了水洗漱,连早膳也不吃,关在书房中看书。


    沈氏听得他不吃早膳,一时气苦,“他若饿出一个好歹,一大家子靠谁去?”


    到底是自己下厨,煮了小食,叫人端去书房。


    待听得方立仲吃了,她放下心来。


    只一时之间,自己却吃不下,忍不住红了眼眶。


    大姑娘再不定亲,这个家没有宁日。


    她正拧着帕子气苦,却见婆子疾跑进来,喘着气道:“太太,太太……”


    沈氏见婆子这般,气不打自来,喝斥道:“有话好好说,作出这个样子是要吓唬谁?”


    婆子着急,越加结巴,“太太,太太,门外来了一位公公,说是来宣旨的。”


    “公公,来宣旨?”沈氏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一遍,这才失声道:“还不快去禀老爷?”


    婆子:“庆儿已去书房禀老爷了!”


    沈氏慌张了,什么事情值当宫里公公来宣旨?


    莫非立仲犯了什么事?


    她脸色大变,顾不得还在跟方立仲生闷气,忙忙整衣裳,直奔书房。


    方立仲这会正好出了书房,一见沈氏马上道:“快备香案接旨!”


    沈氏忙吩咐人备香案,一边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方立仲见她神色慌张,头发也没梳好,便止步道:“我不过五品小官儿,若犯了事,来的便是都察院的人,不值得宫中的人来一趟。”


    “你且别慌!”


    沈氏稍稍定神,“咱们可是第一次接旨。”


    方立仲:“你去换衣梳头,我先去前头应付着。”


    沈氏低头看看自己,这才发现穿的是一件旧衣。


    方立仲很快到了中厅,亲出大门去迎接洪公公。


    洪公公跟着他进门,一边笑眯眯道:“先给方大人道喜了。”


    方立仲一听“道喜”两个字,一颗悬着的心放回了原处,不动声色问道:“喜从何来?”


    洪公公:“待宣传过圣旨,便知道喜从何来了。”


    方立仲虽猜不透是什么喜事,闻言一颗心便稳了。


    待请洪公公上座,又奉了茶,厅中也摆出香案了。


    隔一会,沈氏也领着家中大大小小的人出来。


    洪公公一眼便看见了方青洛,不由暗点头,探花郎果然好眼光,瞧这姑娘,生得真好。


    他捧了圣旨站起,待方家诸人全跪下,这才开始宣旨。


    方立仲和沈氏听到一半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么?给洛儿赐婚?


    未婚夫婿是探花郎萧天衡?


    这,做梦也不敢想啊!


    待洪公公宣读完圣旨,方立仲和沈氏还呆怔着,如坠梦中。


    探花郎萧天衡才貌双全,家世出众,现还是新帝身边第一红人,怎会看中洛儿?


    等等,他认不认得洛儿?只怕连洛儿的名字也未听过。


    这桩婚事,是怎么回事?


    洪公公宣完圣旨,小心卷起,上前一步,递到方立仲手中,“恭喜方大人,恭喜方姑娘!”


    方立仲接过圣旨,如梦初醒,忙忙站起,请洪公公上座,又让人上茶,亲自奉给洪公公,同时悄悄给沈氏使个眼色。


    沈氏终于也回过神来,看一眼方青洛,激动得脸都红了,忙忙去备红包。


    方立仲待洪公公喝一口茶,这才问道:“敢问公公,探花郎这桩婚事,怎会落在我家洛儿身上?我们小门小户的,洛儿也没甚名声,实不敢肖想这样的事。”


    洪公公搁杯,“方大人若有疑问,到时问你家准女婿探花郎便可。这桩婚事,是他向陛下求来的。”


    方立仲:“……”更疑惑了。


    沈氏那儿,快速封了一个大红包,忙忙出来,悄悄儿递给方立仲。


    方立仲大大方方递给洪公公,“这样的大喜事,自要请公公与我们同喜。”


    洪公公也不推拒,伸手接了。


    待送走洪公公,方立仲和沈氏立在门前面面相觑,犹自不敢相信这样的大喜事落在他们身上。


    方立仲:“洛儿三挑四拣,挑不着夫婿,其实是要等着探花郎这桩婚事?”


    沈氏:“大姑娘要找一位压过陆锦亭的夫婿,这就找着了?”


    夫妇两人又互视一眼,忙忙进厅落座,让人请方青洛过去说话。


    方立仲:“洛儿,这桩婚事到底怎么回事,你可知晓?”


    方青洛:“不知晓。”


    沈氏:“你识得萧探花么?”


    方青洛:“去桃花观见姨母时,偶然遇见过。”


    沈氏一下站起,凑到方立仲耳边,小声道:“我知晓了,这桩婚事,定然是太真君作法弄来的!”


    方立仲吃惊,“别乱说,这是陛下赐婚的。”


    沈氏喘着气,“你认真想想,凭我们,陛下怎么会赐婚?”


    方立仲:“你不许人家探花郎看中洛儿么?”


    沈氏不再理他,看向方青洛道:“大姑娘,你在桃花观遇见探花郎时,是何情景?你且细说说。”


    方青洛作回忆状,拣能说的,简略说了几句,至于两人同处一室诸事,则省略了。


    沈氏:这样平平淡淡的相遇,引得探花郎求陛下赐婚,还说不是太真君作法?


    方青洛怕他们再多问,忙忙告辞回房。


    她一走,沈氏腾一声站起来,团团转道:“我是探花郎岳母了,以后赴宴会友,我这面子啊……”


    方立仲捻须,喜不自胜,“我是探花郎岳父了!”


    他说着站起,“我得去见见女婿,问问这桩婚事的因由。”


    沈氏一把拉住他,“哪有岳父去见女婿的,自然是等着女婿来见你。”


    方立仲:“有道理,我等着就是。”


    他们没有等多久,就有婆子来禀报:“老爷,太太,探花郎来了!”


    方立仲:“快请!”


    说着看向沈氏,“快帮我瞧瞧,我这一身可齐整。”


    沈氏:“齐整齐整。”


    萧天衡在方家大门前下马,喊人从马车内搬下礼物,自己捏着礼单站在台阶上。


    终于可名正言顺登堂入室了。


    今日起,便正式是洛儿未婚夫了。


    昨晚轻轻易易放过她,今晚见她,定要撩得她多喊几句好听的,要叫她……


    第58章 第 58 章


    适才接旨时, 方立仲和沈氏如在梦中,不敢相信萧天衡这样出色的女婿能落在他们头上 。


    送走洪公公后,依然不敢置信。


    待听得萧天衡来了, 这才有了一点真实感。


    “女婿”都上门了,不会假了吧!


    他们两人在厅里正襟危坐, 腰背都绷直了,待见管家领了萧天衡进来, 差点就起身相迎了, 意识到自己的长辈身份, 这才坐着不动。


    萧天衡进厅, 见得方立仲和沈氏, 便上前施礼道:“天衡见过伯父, 见过伯母。今早接了宫中赐婚圣旨,这便忙忙过来了。”


    方立仲应道:“我们也接了赐婚圣旨,这才送走洪公公。”


    说着又道:“探花郎请坐!”


    萧天衡且不落座, 先笑道:“我字安之,伯父伯母可喊我安之。”


    说着递上手中礼单,“这是家父家母备下, 让我送过来的, 还请伯父伯母笑纳。”


    方立仲接过礼单,展开一看, 差点失声,礼物也太厚了。


    他将礼单递给沈氏,看沈氏一眼。


    沈氏会意, 这是让她看着办, 可留下的便留下,该回礼的便回礼。


    沈氏看完礼单也惊了。


    能得探花郎这样的佳婿实属惊喜, 没料到对方出手还这般大方,诚意十足。


    方立仲待萧天衡落座,吩咐人上茶,又转头道:“探花郎,今日宫中突然赐婚,到底是什么因由?”


    萧天衡拱手道:“不瞒伯父伯母,因陛下要给我赐婚,问我可有心仪之女子,我思来想去,便想到了令爱。”


    他一脸坦然,“那一日在桃花观遇见令爱,过后难以忘怀。”


    “陛下既问,我便报了令爱的名字。”


    方立仲和沈氏悄悄对视一眼,探花郎何许人呀,岂会遇见一女子就难以忘怀,分明是太真君在桃花观做了法,令他陷入其中。


    方立仲有些惴惴不安,这样的佳婿谁会不爱,但以后若知真相……


    沈氏也不安,定定神道:“安之,我们是小门小户,青洛虽长得好些,却没有什么才名,这桩婚事,是不是还需要斟酌?”


    萧天衡站起,施礼道:“陛下赐婚,便是定局,不可更改。”


    “伯父伯母也放心,我会善待令爱。”


    方立仲稍稍安心,吩咐沈氏道:“你让厨房做几样好菜,我要留安之吃饭。”


    说着朝萧天衡道:“到书房说话!”


    萧天衡闻言,知道这是真正接纳他,要与他说几句体己话了。


    沈氏亲去厨房安排菜式,一时又怕厨子做的菜不舍萧天衡口味,另又拿出钱,让人去酒楼买几样现成的菜回来。


    忙到近午方收拾出两桌酒菜来。花厅摆了一桌,隔间摆了一桌。


    看看时辰,便让人去请方立仲和萧天衡出来用饭。


    方立仲与萧天衡在花厅中用饭。


    很快用毕,饭后漱口,另上了茶。


    茶过三巡,萧天衡起身告辞。


    方立仲犹豫一下道:“探花郎可要见见洛儿?”


    萧天衡肃声道:“今日才赐婚,倒不便见她,待过了礼正式定亲,再相见罢。”


    方立仲点头赞叹,探花郎真个谨守规矩,谦谦君子!


    送走萧天衡,方立仲马上喊沈氏和方青洛进书房说话。


    方立仲激动啊,负着手踱步,“探花郎不愧是陛下身边第一红人,实是……”


    萧天衡和他在书房说了一会儿话,稍稍提点了几句,一瞬间,他便醍醐灌顶,知道自己为何多年未能晋升。


    稍一思索,已知接下来要如何做。


    有萧天衡这样的女婿,相信不须一年,他就能升职。


    但这些话,不便与妻女说。


    他要说的,其实是另一件事。


    方立仲斟酌片刻,看向方青洛道:“洛儿,你明儿上一趟桃花观,将今儿赐婚之事细细告诉太真君,另问她,若以后探花郎清醒过来,你该如何。”


    方青洛一怔,“什么清醒过来?”


    方立仲:“女儿啊,这桩婚事太过突然,瞧着像是探花郎被迷惑了,就怕他以后会清醒过来。”


    沈氏憋着一句话,这会子贴在方青洛耳边道:“须得尽快成亲,快快生下娃儿,如此就妥了。”


    正说着话,婆子在外禀道:“老爷,太太,邻居们听得陛下给姑娘赐婚,都想进来道喜,现正候在门外。”


    沈氏忙扬声道:“快请他们进来喝茶。”


    且说萧天衡策马回府,才到府门前,就见管家小跑过来,小声道:“爷,广宁公主派了两位嬷嬷过来,请你去公主府说话。”


    萧天衡当年当太子的伴读时,常在宫中行走,那时广宁公主便常在他路过的地方偶遇。


    之后皇帝为广宁公主择了驸马,广宁公主不肯嫁,还设着法子见萧天衡,要萧天衡带她私奔。


    萧天衡一边稳着她,一边令人悄悄去通知太子。


    太子及时赶来,领走了广宁公主。


    没多久广宁公主便出嫁了。


    想着这些往事,萧天衡有些头痛。


    因广宁公主的驸马去年没了,至今未再择婿。


    且广宁公主是新帝同母胞妹,新帝对这位胞妹极为纵容。


    另有一个,新帝登位后,与太上皇多有不睦之处,皆是广宁公主去调和。


    并且广宁公主还帮新帝从太上皇那儿要到了一大笔钱,有了这笔钱,新帝的新政才得以施行下去。


    在新帝心中,广宁公主是他胞妹,同时也是有功之臣。


    这时节,广宁公主若有所求,皇帝总会设法帮她办到。


    这两个月,萧天衡常被新帝召进宫,也常在宫中遇见广宁公主。


    广宁公主每见到他,总是含情脉脉。


    也因此,他急着求新帝赐婚。


    今儿终于得了赐婚圣旨,这当下广宁公主派人来传他,实是……


    萧天衡知道自己避不过,且也怕不去见,过后广宁公主会去难为方青洛。


    他略想一想,跟管家道:“你请两位嬷嬷略坐,待我更完衣,便跟她们去一趟公主府。”


    萧天衡更完衣,先去见萧太傅和太傅夫人。


    萧太傅道:“我知你不想娶权贵之女,怕权贵们连络有亲,跟太上皇连着心,借你刺探陛下,令你难做。”


    “但你让陛下赐婚,赐的这一位,门第会不会太低了些?我倒不是嫌弃她家门第,是怕门第低,见识不够,到时不能应付大事。”


    太傅夫人也道:“你说要请陛下赐婚,我本以为怎么着,也会赐一位三品官之女,没料到……”


    “我自然也不是嫌弃方家门第,是跟你父亲一样,怕方家女见着贵女会胆怯,到时被人欺负了去。”


    “你须知,贵女们连络有亲,自成圈子,她们要欺负一个小官儿之女,等你拍马去救,已是来不及。”


    萧天衡淡淡道:“父亲,母亲,这桩婚事,是我向陛下求来的,我不会让人欺负她。另外,方姑娘父亲官职虽低,但她本人胆子可不小,你们不必忧虑。”


    太傅夫人抓着话问道:“你何时识得这位方姑娘,见过多少次,怎么知道她胆子不小?”


    萧天衡这才想起,其实他见方青洛的次数并不多,为何笃定她胆子大呢!


    他念头一转,嘴里道:“母亲,我挑方姑娘为妻,有我的道理,过后,你们自然明白。”


    太傅夫人听得儿子如此说,且赐婚圣旨已下,也不好再更改了,当下道:“别的也罢了,你要如何应付广宁公主?她得陛下欢心,权势滔天,咱们可得罪不起。”


    萧天衡朝萧太傅道:“此事还要请父亲助我。等我去公主府,请父亲进宫一趟,跟陛下说及此事,请陛下派人传召我进宫。见了陛下,我自有话说。”


    萧太傅点头,“还得说服陛下赶紧为广宁公主再择驸马。”


    稍迟,萧天衡策马,跟两位嬷嬷去公主府。


    他骑的是一匹老马,马儿走得极慢,还要时不时停下来左右摇摆甩尾巴。


    如此磨磨蹭蹭的,半个多时辰才到公主府门外。


    才下马,就有宫中侍卫快马而来,说皇帝召见他,让他即刻进宫。


    两个嬷嬷眼睁睁看着萧天衡跟宫中侍卫走了,无奈只得进去禀报广宁公主。


    广宁公主正躺在榻上,让宫女给她涂脚指甲,一听萧天衡被皇帝召走了,当即睁开眼睛,跳起来道:“好个探花郎,这是玩的金蝉脱壳之计呢。”


    正骂着,一位嬷嬷进来禀道:“殿下,田侍卫来了!”


    广宁公主:“让他进来禀话!”


    田侍卫很快进殿,跪伏在广宁公主脚前,“殿下,属下已查清,萧探花属意的方姑娘,其父方立仲只是五品小官儿,其生母早亡,现掌家的,是继母沈氏。”


    广宁公主俯头看田侍卫,“那位方姑娘才貌如何?”


    田侍卫:“方姑娘并没有才名,至于相貌……”


    他想了想道:“她送客出门时,我在暗处窥了一眼,长得不错,但万万不及公主殿下。”


    广宁公主闻言,伸足踏了他一脚,“嘴挺甜。”


    田侍卫不闪不避,犹自道:“属下说的是实话。”


    广宁公主落座,托腮道:“无才无貌,无家世,探花郎看中她哪一点?”


    她看向田侍卫,“除了这些,她还有何特别之处?”


    田侍卫想了想道:“她有一位姨母,是桃花观的观主,号太真君。据闻这位太真君颇有些道法在身上,深受京中各府夫人的欢迎。”


    广宁公主眨眨眼睛,“有些道法……,莫非这位太真君使道法迷惑了探花郎,令他对方姑娘着迷?”


    “田侍卫,你好生查查这位太真君的事,再查查探花郎如何识得方姑娘,见过几次。”


    这当下,萧天衡已策马至皇宫外,很快下马,进宫见新帝。


    新帝正批折子,听得通报,说萧天衡来了,便令人快传。


    萧天衡进得殿,行了礼,这才道:“陛下可得为臣做主。”


    新帝笑了,“探花郎,广宁不过召你去说话,还能吃了你不成?”


    萧天衡一脸苦恼,“陛下今儿给臣赐婚,臣才刚刚有了未婚妻,广宁公主突召臣过去说话,若……”


    他抬起头,“臣未婚妻是小官儿之女,胆小怯场,是万不敢与公主争的,只会自苦。臣不忍!还请陛下早日为广宁公主择驸马!”


    新帝指着萧天衡,“还没成亲,就护成这样了,可见这方姑娘不简单。”


    又道:“朕已在物色驸马人选了。”


    正说着,洪公公在外禀道:“陛下,严公公求见!”


    新帝:“宣!”


    严公公很快进殿,捧上一个匣子,恭声道:“陛下,这是太上皇炼的金丹,特意奉与陛下享用。”


    新帝看着洪公公接过匣子,这才朝严公公道:“你下去罢,好生服侍太上皇!”


    严公公应了,告退出殿。


    新帝挥退洪公公,揭开匣子给萧天衡看,“在宫中炼丹,炸了几次丹炉,又遣人到处寻丹方,昨儿还派人来要钱,说要在宫中修建一座观星台……”


    他不再往下说,摆手道:“朕累了,你告退罢!”


    萧天衡回至府中,天色已晚。


    他见过萧太傅和太傅夫人,用毕晚膳,便去了书房。


    得想个法子,令皇帝早点为广宁公主择定驸马人选。


    最要紧的,是择一位顶顶厉害,能制住公主的驸马。


    入夜,他沐浴毕,换好衣裳,推窗而出。


    他到了方宅外,很快就飞跃至方青洛窗外,轻轻敲窗。


    窗子开了,他一跃而进。


    这时节,月色正好,站在不远处屋顶上的田侍卫,目睹高冷探花郎爬窗进姑娘的闺房,目瞪口呆。


    探花郎不可能干出这种事,他一定是被迷惑了!


    还得赶紧禀报公主殿下,让殿下来捉个现场!


    第59章 第 59 章


    “洛儿!”探花郎左手揽住方青洛的腰身, 右手去托她下巴,声音低沉,问道:“为何不敢看我?”


    方青洛脸色酡红, 半酥软在探花郎手臂内,鸦密长睫轻颤, 闻言缓缓抬起汪水的双眸,看向探花郎。


    探花郎看着她水汪汪的眸子, 花瓣似的红唇, 只觉口干舌燥, 偏忍着没有动, 低哑道:“今日接了赐婚圣旨, 也见过你父亲与母亲, 我已是你夫婿了,不必再害羞。”


    方青洛咬唇,反驳他道:“未婚夫婿而已。”


    探花郎凑近她耳边, “未婚夫婿也是夫婿。”


    方青洛察觉探花郎气息滚烫,一时缩了缩身子,不想才一缩, 小蛮腰被揽得更紧。


    探花郎低声笑道:“怕夫婿吃了你么?”


    方青洛身子发软, 不由伏到探花郎怀内,低声道:“放开我, 我给你斟茶。”


    探花郎:“你怎么知道我口干舌燥,饥渴已极?”


    方青洛:“……”


    探花郎发出轻笑,揽着方青洛移动两步, 挪到案几前, 将她抵在案几上,右手从她背后去够茶壶, 一边道:“我自己斟茶。”


    他斟了一杯茶,端起递到方青洛嘴边,“我知道你也渴了,先喝一口。”


    探花郎身子滚烫,这样贴在她身上,她自是又热又渴。


    当下启了红唇,就着探花郎的手,含住杯沿,轻轻啜了一口茶。


    探花郎看着她喝茶,喉结滚动,俯下头去,也含住杯沿去啜茶。


    啜得两口,微倾茶杯,待方青洛喝了一大口,便搁杯,俯下头噙住方青洛的唇,去啜她嘴里的茶。


    一口茶啜尽,又再喂她喝一口,继续啜。


    一杯茶喝毕,探花郎更饥渴了。


    他俯在方青洛耳边,“洛儿,我胸口有些闷,你帮我揉揉!”


    探花郎捉住方青洛的手放到胸口上。


    方青洛只觉触手处滚烫,轻轻揉了揉便要缩手,才一动,整个人被抱起。


    探花郎将她抱放在案几上,俯头过去,含住她耳朵,一边捉着她的手不放。


    “洛儿,喊我萧郎!”探花郎低声要求。


    方青洛只好低低喊道:“萧郎!”


    探花郎得寸进尺,“喊我萧郎,再求我……”


    他耳语,“求我疼你!”


    方青洛心口乱跳,捶打他道:“探花郎竟这般……”


    探花郎伏在方青洛脖子上,“洛儿,在我梦里,你求过我的。”


    “梦里,你叫得动听。”


    方青洛大羞,伸手要推他,却被捉住了。


    探花郎有些难以自制。


    梦里,她像一块点心,是甜的。


    这当下,田侍卫已至广宁公主府,跪伏在公主跟前禀道:“属下亲眼见到萧探花爬窗进了方姑娘闺房。”


    “不可能!”广宁公主不敢想像萧天衡爬窗的模样。


    田侍卫发誓道:“属下若有虚言,天打雷劈。”


    广宁公主一下又嫉又恨,站起道:“我要去捉一个现场,治方青洛一个有伤风化之罪。”


    没错,广宁公主有官职在身,她是风化官。


    这个官职,是上个月封的。


    因太上皇炼丹,突发奇想,令数位女子不着衣裳站在炉前看火,新帝听闻,便令广宁公主去劝阻。


    广宁公主便笑着讨官职,新帝索性封她为风化官。


    若京城男女有伤风化,她有权治罪。


    广宁公主恨恨。


    若捉到萧探花半夜在方青洛房内,当即就可治方青洛一个使用邪法勾引萧探花的罪名。


    因萧探花这样的,定没人相信他会半夜爬姑娘的窗,只会认为姑娘使了法勾引他。


    混乱中,正好治方青洛一个有伤风化之罪,当场仗杀。


    她一边寻思,一边吩咐田侍卫道:“你领两个武功高的,先过去方家,一人守住他家大门,一人守住窗口。我随后就来。”


    田侍卫也怕萧天衡太快,未等他去捉人就完事跑了,当下忙应下,飞一般出去点人。


    方家。


    方立仲和沈氏今儿接了赐婚圣旨,中午接待了萧天衡,下午接待了邻居,忙到晚间才消停。


    这一晚歇下时,便睡得极沉。


    不想睡到半夜,被拍门声吵醒,管家大喊道:“老爷,太太,广宁公主殿下领着人在外敲门,说是有事跟老爷和太太商议。”


    方立仲惊醒,推一推沈氏,两人忙忙爬起,披了衣下床。


    一开门,管家一脸着急,“老爷,太太,是不是赶紧开门迎公主?”


    方立仲一个小官儿,平素根本见不着皇帝,也见不着什么公主,只在年节大朝会上,混在百官中,远远跪着给皇帝叩头。


    今儿先是接了圣旨,现下半夜,又有公主登门,简直……


    他勉力定神,先整整衣裳,这才道:“开大门迎接!”


    方家大门一开,便见门前立了数人,灯笼照耀下,一个华衣丽服的女子立在中间,早有人喝斥道:“公主殿下在此,还不跪迎?”


    方立仲和沈氏见着门前女子的架势,忙跪下道:“不知公主殿下深夜光临,有何要事?”


    广宁公主竖眉道:“有人瞧见你家女儿方青洛使了妖法,勾了一个男子进闺房,现下速领我们至你家女儿闺房内。”


    方立仲和沈氏大惊。


    方立仲道:“我家女儿一向守规矩,这不可能。”


    广宁公主懒得再跟他们说,吩咐田侍卫道:“领路。”


    田侍卫在暗处窥着方宅,熟知方宅格局,也知晓方青洛闺房的方向,当下踏步进门。


    他适才领着两个人过来,喊一人守着大门,一人守着窗子,自己贴着窗听了片刻,已确认萧探花还在方青洛房内。


    现下只要推开方青洛的房门,就有热闹可看了。


    萧天衡揽着方青洛,意乱情迷,正难以自制,突然听得房门外传来一片脚步声,其中还杂着人声。


    他一惊,松开方青洛,将她抱下地,匆忙道:“有人来了!”


    说着一跨步走往窗边,正待推窗而出,手一伸,又止住了。


    淡淡灯光映照下,左边窗扇明显比右边窗扇亮些,由此可见,右边扇窗外,站着一个人,那个人挡住了透窗的一点光亮。


    萧天衡向后一缩步,揽住方青洛,贴在她耳边道:“窗外有人,今晚不寻常,若有情况,全推在我身上。”


    说着松手,矮身一缩,滑入床底下。


    与此同时,房门被敲响了,沈氏的声音喊道:“大姑娘,开开门!”


    方青洛一边整理衣裳,一边应道:“母亲这么晚过来,有何要事?”


    沈氏道:“广宁公主殿下要见你,你穿好衣裳开门。”


    方青洛一听广宁公主几个字,脸色微变,她一早听闻,广宁公主从前也爱慕过萧天衡,如今新寡,正欲另招驸马,现下半夜来敲门……


    她瞥一眼床底下,莫非广宁公主是为了萧天衡而来?


    “大姑娘,穿好衣裳了么?”沈氏又喊一声。


    “好了。”方青洛慢吞吞走到门边,开了房门。


    广宁公主一见房门打开,当即喝道:“方青洛,有人瞧见你使妖法勾引男子进闺房,你可认罪?”


    喝斥着,又吩咐田侍卫诸人,“搜!”


    田侍卫领着两个侍卫冲进房,揭床帐搜过,跳上横梁搜过,床后搜过,窗边瞧过,甚至案下也细细瞧了,一无所获。


    很快,三人聚集在床前。


    还剩下床底没有搜了。


    想到待会儿搜床底,探花郎从中钻出来……


    田侍卫双眼发光,且让公主殿下亲眼瞧瞧,她爱慕的探花郎如何狼狈。


    田侍卫敲了敲床沿,吩咐另一位侍卫道:“你进床底下瞧瞧!”


    方青洛倚站在案前,这会喝道:“慢着!”


    她转向广宁公主,“公主殿下半夜突然前来搜臣女的房,说什么臣女使妖法勾引男子,若没有搜到人,当如何?”


    广宁公主在灯下觑方青洛,冷笑道:“没有搜到人难道还要给你赔罪不成?”


    说毕看着侍卫,“搜!”


    方青洛一个跨步,坐到床沿,张开双手不许人钻床底,一边咬牙道:“我今儿接了赐婚圣旨,已是萧探花的未婚妻,公主突然领人来搜房,分明是有备而来,这是准备毁我名声,坏我婚事的。”


    她哽咽,“说不定,公主已安排一位男人藏在床底下,就等着搜出人来,好羞辱于我。”


    她看向被挤在门边进不来的方立仲和沈氏,哭着道:“父亲,女儿不孝,待会儿就自尽,不给你丢脸。”


    侍卫听见她要自尽,不由看向广宁公主,这位毕竟是萧探花的未婚妻,若闹出人命,那可不好看。


    广宁公主听着方青洛这番话,差点气歪了鼻子。


    听听这话,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她事先安排人藏在床底下,借此诬蔑人。


    她恼火极了,喝侍卫道:“搜!”


    又朝方青洛道:“有本事现在就撞墙。”


    方青洛眼看拦不住侍卫搜床底,当下站起来,看沈氏一眼,然后疾冲,喊道:“公主殿下逼我撞墙,我焉敢反抗?”


    说时迟那时快,沈氏已挤进房内,一个箭步挡住了方青洛,哭道:“大姑娘,你要是死了,你姨母不会放过我。”


    吵嚷声中,钻进床底的侍卫已钻了出来,禀道:“殿下,床底没有人。”


    房中突然静了下来。


    田侍卫不敢相信,自己提灯笼钻一遍床底,细细搜一遍,这才爬出来。


    “公主殿下,床底下没有人。”他说着去推窗。


    窗子一开,只见窗外站着一人,正是公主府的侍卫。


    田侍卫问道:“可有人跳窗出去?”


    窗外的侍卫道:“属下一直守在这儿,并没有人跳窗出来。”


    田侍卫惊疑,明明看见探花郎爬窗进来的,怎会消失不见?


    方青洛这会也疑惑,人呢?


    第60章 第 60 章


    桃花观。


    太真君夜半察觉异动, 提着灯笼走到池塘边,便见冷月映池塘,一股水柱冲天而起, 忽而不见。


    她震惊,这一道桃花符, 竟然是隐身符。


    不刮风不劈雷不化雹不喷火,而是低调隐忍的隐身符。


    果然这池塘的水化去了桃花符的烈性, 现下走的是低调温柔风。


    太真君抖一下拂尘, 极是欣慰。


    桃花符不再发狂, 这是成熟懂事了啊。


    夜风拂过, 吹皱一池水。


    太真君喃喃:“今晚, 是第十一道符, 还有七道,希望池水能将它们洗得更柔和。”


    她话音一落,身后突传来一个声音道:“师妹!”


    太真君转身, 见是无尘道长,也不意外,“师兄何时来的?”


    无尘道长:“刚刚。”


    两人说着话, 齐齐看向池塘。


    无尘道长:“宫中给他们赐婚了。”


    太真君:“方家着人给我送了讯, 我已知道。”


    无尘道长:“桃花符纵被压制,也不会容许别人破坏他们。”


    方家。


    方青洛在沈氏怀中抬起头来, 带哭腔看向方立仲道:“父亲,半夜三更的,一堆男子冲进女儿房内, 撩床帐钻床底, 传出去了,女儿名声何在?女儿不活了!”


    她说着, 作势要挣开沈氏去撞墙。


    沈氏一把搂住她,安慰道:“此事不是你的错,见到探花郎时,好好解释解释,他会明白的。”


    广宁公主没有搜到人,眼神朝田侍卫飞刀子,沉下脸道:“撤!”


    侍卫们跟在她身后,“呼啦”一声,全撤了出去。


    待人一走,方青洛从沈氏怀中挣出来,委屈道:“公主殿下就这样欺负人的。”


    方立仲叹气道:“真是无妄之灾。”


    说着安抚,“待天亮,我就派人给探花郎递个口讯,请他过来一趟。到时,我会将今晚之事详细说与他听,看看他是什么态度。”


    “洛儿,现下天晚,你且歇下,凡事明儿再说。”


    沈氏也劝几句,看着方青洛上床躺下,帮着拢好床帐,关好窗子,喊进蕊黄和芍药道:“今晚守在床前,好好看着姑娘,不要再让她受惊。”


    蕊黄和芍药应了,送走方立仲和沈氏,便坐到床前脚踏上,专心守着方青洛。


    方青洛躺在床上百思不得其解,探花郎哪儿去了啊?


    明明亲眼看着他钻进床底下的,怎会不见?


    她寻思了一会儿,半仰起身子朝蕊黄和芍药道:“这儿不须你们守着,下去安歇罢!”


    蕊黄道:“姑娘,今晚发生这样的事,我们哪能放心去安歇?且太太特意交代我们守着您的。”


    方青洛索性坐起,“你们向来知道,我从小到大,晚上不喜人守着,有人在房里,便一直睡不好。下去罢,若不然,我今晚也没法睡。”


    蕊黄和芍药没法,只好站起来告退。


    方青洛下地,看着她们退出去,这才关好门,走到床前,弯腰朝床底瞧了瞧,里面黑漆漆的,瞧不出什么来。


    她转身去持灯,跪坐到地下,探手将灯盏伸进床底下照了照。


    奇怪了,床底下真个空空荡荡。


    正疑惑着,身后突然传来萧天衡的声音道:“洛儿!”


    方青洛惊喜转头,却不见萧天衡的身影,便持灯站起来试探着喊道:“萧郎。”


    “洛儿,你是不是瞧不见我?”萧天衡的声音在她左侧响起来。


    “我什么也没瞧见。”方青洛有些慌了神,怎么只听见声音,不见人呢?


    “别慌,这应该是你姨母使了道法,为我遮盖。料着天一亮,这道法就消失了。”萧天衡安抚她。


    方青洛定定神,将灯盏搁到案几上,自己坐到床沿,拍着床沿另一边道:“萧郎,你坐下再说!”


    “洛儿,我坐下了。”


    “我准备握住你的手,若你感觉到了,别惊叫。”


    萧天衡说着,伸手握住方青洛的手。


    方青洛感觉手被人握住了,但低头瞧了瞧,身边什么也没有。


    她有些受惊,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搭过去,感觉搭上了男人的手,不由低低“啊”了一声,“这是隐身术不成?”


    萧天衡拍着她的手道:“别怕。”


    方青洛吁出一口气,定定神问道:“适才是怎么回事?”


    萧天衡:“适才我钻进床底下,听得你母亲拍门,说广宁公主殿下带人来了,便寻思着,窗外守着人,门前的是广宁公主,插翅难飞,没必要待人搜床底时,才狼狈钻出,因马上又钻了出来。”


    “我钻出来时,看向你,正待说话,却发现你视线越过我,看向门后,似乎没瞧见我似的……”


    “待门一开,涌进数人,奇怪的是,这些人好像也没有瞧见我,我低头一瞧,眼前空荡荡,自己也没瞧见自己……”


    萧天衡带着笑意,“至此,我反应了过来,我应该是隐身了。”


    “数年前,我师父喝醉了,说世间道法万万千,有些道法厉害的,还会用隐身术,只不过,隐身术只能坚持三个时辰,三个时辰后就解开了。”


    “如今我隐身,定是你姨母使的道法。”


    方青洛:“可姨母如何得知我们今晚……”


    萧天衡:“这便是她道法高明之处了,一旦感觉我们有危险,便抛出隐身符,那符自会寻人,让人隐身避祸。”


    “不过听闻隐身符制作不易,穷尽二十年最多制出一枚。”


    方青洛听着身边醇厚男声,不由自主靠了过去,虽看不见什么,却踏踏实实靠在一个宽阔肩膀上。


    紧接着,感觉有一只手揽住了她的腰。


    萧天衡凑近方青洛耳边,“洛儿,这隐身符还有一个禁制之处,不能叫猫狗嗅到气息,若被嗅到,会被猫狗咬下一块肉来。”


    “现下暂不能走,须得满三个时辰,解了符,才好跳窗回去。”


    方青洛:“现下才过去半个时辰,还有两个多时辰呢。”


    萧天衡:“咱们上床躺着说话罢。”


    他说着,揽住方青洛的腰,抱着滚到床内。


    两人并着头躺下。


    方青洛提起广宁公主今晚的行径,侧头道:“明儿父亲会跟你说这件事,你待如何?”


    萧天衡握着方青洛的手,“我自要去求见陛下,让陛下给我们做主。”


    他顿一下,“她是陛下亲妹,陛下不会因为她半夜上门来搜你的房,就重罚她,最多意思意思禁足几日。但禁足这几日,足够我做功夫,让她吃个大亏,知道不能随便惹我的人。”


    他将手搭在方青洛腰上,“洛儿,我不会让你白白受委屈。”


    方青洛低低“嗯”了一声,伸手过去,摸索一下,摸在萧天衡脸上,轻轻揉了揉。


    萧天衡张嘴,含住她的手指,含糊道:“洛儿,我又渴了。”


    方青洛:“我斟一杯茶给你。”


    萧天衡:“我自己斟。”


    他下地去斟茶,喝了半杯,回头问方青洛,“你渴不渴?”


    方青洛“嗯”了一声。


    萧天衡便含住一口茶,回身上床,揽住方青洛,将茶渡给她。


    唇舌相触,温热湿软,叫人神魂半荡。


    萧天衡舌头辗过方青洛唇舌,犹不满足,轻轻喊道:“洛儿。”


    方青洛闭着眼睛,伸手摸索,摸得胸肌结实,悄悄探下,嗯,八块腹肌……


    “洛儿!”探花郎声调微颤,捉住方青洛的手,轻轻搓揉,似在恳求。


    方青洛犹豫着,现下也看不见,就随便摸一把?


    下一刻,她发出一声低低惊呼,接着双唇被封住了。


    “呜呜呜……”她想推开对方,双腿不由蹬了一下床板。


    床板发出“咚”一声大响。


    拉扯闹腾间,房门外突传来蕊黄的声音道:“姑娘,姑娘,您是不是梦魇了?”


    方青洛喘着气,扬声答道:“没事了,你去安歇罢!”


    蕊黄不放心,在外敲门道:“姑娘,我去煮一盅安神汤给您可好?”


    方青洛:“不用,下去罢!”


    蕊黄听了听,听得里面再没动静,只好退下了。


    萧天衡也在听外面的动静,待听得脚步声远去,这才重新拉起方青洛的手,轻轻牵引。


    方青洛试图缩回,又被捉住了。


    萧天衡:“洛儿,我已是你夫婿,你总要知道我实际如何。”


    方青洛心跳加剧,探花郎实在,实在太……


    她脸颊滚烫,“我已知道了。”


    萧天衡:“你知道的不多,我希望你多知道一些。”


    方青洛:“……”


    隔一会,方青洛又差点惊叫,忙忙缩手道:“已知道得够多了,不用再知道了。”


    萧天衡:“还是要多了解了解。”


    方青洛怕引火烧身,装做困了,打个呵欠道:“我撑不住了,要先睡一会。”


    萧天衡温柔道:“我给你拍背。”


    他伸手轻拍她的背,拍着拍着变成抚背。


    “洛儿,你瞧不见我,我感觉很空虚。”


    方青洛:“那你待如何?”


    萧天衡:“我想有个依靠。”


    他扳过方青洛,靠入她怀中,陷在一片温软处,轻轻喘息。


    “洛儿,洛儿!”


    他轻轻喊着,试探着动了动,想要品尝一点美味。


    方青洛低低呻~吟,意乱情迷。


    “萧郎!”


    两人正有些难以自制,窗外突然“咯”一声响。


    萧天衡马上静伏不动,同时握住方青洛的手摇了摇,示意她不要作声。


    窗外传来一声猫叫,两人不由松口气,原来是猫儿。


    方青洛醒过神,轻推萧天衡,“萧郎,我真困了,想要睡一会儿。”


    萧天衡翻身,躺在她身侧,轻轻揉她肩膀,“你睡罢!”


    方青洛装睡,一边悄悄挪向外,想离萧天衡远点。


    萧天衡察觉,一伸手臂,将她揽入怀中,嗅着她发香,一时忍不住,又亲在她唇上。


    这一亲,皆喘息起来。


    片刻后,萧天衡搂着方青洛不放,声音嘶哑,“洛儿,我好难受。”


    方青洛:“我实是帮不了你。”


    萧天衡:“你能,你动一动手指头就能帮我,伸手之劳。”


    方青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