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第一百零一章我的大明星
打发走林浩东,陈誉凌正打算去楼上和南晚吟认真聊一聊两人的事,还没迈上楼梯就看她一脸惊喜脚步急匆匆跑下来。
“慢点,什么事这么急。”他伸手去接,被她扑了个满怀。
高兴又欣喜,“闻悦醒了!”
看到她开心,他也由衷觉得这是个好消息,她一刻等不及,当即收拾好东西两人就赶回去。
落地京市后直奔医院,病房里闻羡赵涵陈静都在,闻悦靠着枕头正在和她们说话,看到她来,第一句话就是,“辛苦啦,我的经纪人。”
一路的紧张忐忑在这一刻尽数抚平,两人相视一笑,南晚吟说,“你也是,我的大明星。”
闻悦醒来在wb报平安的消息第一时间冲上热搜,粉丝纷纷在评论区留言关心,路人也送上祝福。
报完平安后她又编辑一条长博文,清楚明了地还原了出事经过,大家才知道原来闻羡就是她的弟弟,南晚吟也根本不是吃人血馒头的无良经纪人,而是一直在顶着压力努力为艺人讨公道。
跟风骂过她的人都自觉道歉,闻悦的很多粉丝更是手写道歉信,感谢她在大家都不明真相时没有放弃过对抗黑恶,哪怕承受过那么多的网暴和恶意也从没退缩。
事情终于圆满收场,闻悦继续在医院休养,做了一个月的康复训练,经医生评估后身体没什么后遗症才办理出院手续。
出院后南晚吟没急着给她安排工作,眼下最重要的是把身体养好,今时不同往日,过去无人在意闻悦是谁,任何机会都要紧紧抓住,还要随时承担被替换的风险。
而现在不一样,既有知名度,又有演技口碑,电影实绩也是板上钉钉,多少人等着她病愈复出后的合作,一个月里收到无数邀约,其中不乏大制作电影女主,很多访谈类综艺都想邀请她上节目分享病愈后的心路历程。
陈静挑选了一些质量话题度都不错的合作方来问她意思,其中就有一位愿意出资将闻悦的经历改编成电影的投资商,这倒给了她灵感。
钟毓秀的娱乐公司万事俱备只欠一道打响知名度的东风,闻悦的遭遇如果改编成电影的确极具话题度,票房想来也不会太差,她现在已经有一部电影实绩,演技和脸都经得住大荧幕考验,走这条路未尝不可。
只是不知道闻悦是否愿意。
以她现在的名气,去任何一家大公司都会是被争抢的对象,远比她和钟毓秀合作的新公司看着更有前途。
思虑再三,她还是决定问问闻悦的意思,无论是有去其他公司的打算还是想继续留在星耀她都尊重,了解她的想法才好为今后做打算。
手机上编辑好一条消息,按下发送键后一切尘埃落定,她反而没那么焦虑了,如果工作上终有一别,至少生活里大家仍旧可以做朋友。
闻悦的回复很快发来,没有太多言语修饰,只一句,“我和闻羡都跟你走。”
短短一行字,看的人心口发涩,过去那么多年她没想过交朋友这回事,清楚自己什么秉性,用心接近的人大多带着目的,也从不奢望看似稀疏平常的友谊会降临在自己身上。
可是现在,她觉得自己也是可以有这种幸运的。
……
陈誉凌忙完来公司接人,没提前打招呼,打算给个惊喜。不过以她的性子来说这可能不算惊喜。
哪怕是惊吓,一想到她慌张怕被人看到的样子,或许气性上来还会给他一巴掌,陈誉凌觉得也十分值得期待。
前台看到他来,一时间不知作何反应,叫老板好像不对,不叫人也不对,愣在原地就想往楼上打电话。
他抬手制止,“忙你的。”
进入电梯,他给南晚吟打去电话,耐心等了会儿仍是无人接听。
到楼层后恰好有人等在外面,公司的人他记不住脸,只隐约想起好像是和她走的很近,于是问,“她在哪?”
刘宁还沉浸在他突然出现的震惊里,乍一听到询问,脑子过了一下,明白是在问谁,忙说,“南南姐在静姐那边谈解约合同的事。”
陈誉凌本不在意她在谈什么工作,她自己的事怎么做都可以,只是听到解约合同,心里升起些许异样,多问一句,“谁要解约?”
“啊?哦,闻悦姐还有闻羡,好像沁雪也是。”
迈开的脚步一顿,他转身看过来,脸色蓦地有些冷沉,看得刘宁站立不安。
“她亲自去谈的?”
“嗯对,南南姐亲自走流程速度会快一点,下班前就应该会有结果。”刘宁对他没有防备,问什么都知无不言。
陈誉凌唇角扯了下,像是回应她,又像是自言自语,“她很想尽快有结果吗。”
说完也不需要她给回答,面无表情往办公室去,给陈清拨去一通电话。
南晚吟和陈静谈完事情才看到他的未接来电,一边往自己办公室走,一边回拨,铃声却从办公室内传出。
她脚步一缓,停下片刻将门推开,陈誉凌正坐在会客沙发上,视线盯着手机屏幕,听到动静抬头看来,对视的一眼里,他知道她也在观望审视。
审视什么呢,怕他知道吗,还是想要瞒他到最后。
她在想什么似乎也不难猜,急于给亲近的人解约,闻悦的事刚有好转就急于同他做分割,等她把一切规划好,是不是就该直接跟他摊牌说结束了。
陈誉凌按下心中所想,在她越发猜疑的目光中先笑出来,“看什么,不认识了?”
南晚吟反手关门,朝他走来,“怎么会突然过来。”
“接你下班,不可以吗?”
“等很久了吗?”
看着不断走近的人,直到站在他身前,陈誉凌才觉得似乎同她没那么疏远,刚刚她站在门边看来的那眼,让他十足地不舒服,仿佛一瞬间两人之间隔了千山万水,从她的眼里看不出半点情意。
他不喜欢这样,拉着她手臂稍用些力,人便跌坐在怀里,拥着她下巴抵进颈窝,他十分享受这样的温存。
“晚上想吃什么?”
“都可以。”
“你很贪心。”
“什么?”
“都可以就代表来者不拒,什么都接受,什么也都拒绝,晚晚,你让人没有安全感。”
他喃喃低语,温
热气息扑在颈窝,又麻又痒。
察觉到他有更进一步的意图,她抬手推拒,“这里不可以。”
他的唇落在颈上,轻柔缠绵,“哪里可以呢。”
她颤声回应,“回去。”
陈誉凌表现的很听话,撤开唇舌,满意看她眸光潋滟的模样,“好,都听你的。”
离开公司时手被他挽着,一道道视线落在两人相牵的手上,他很坦然,她也尽量做到平静应对。
和她在一起后他开车一直很稳,南晚吟险些忘了最初认识的他,开车横冲直撞很不要命。
从公司到白鹭洲,一路上两人没有交谈,她在想他现在是什么想法,而他专注于飙车。
平时二十分钟的车程缩减到十分钟,到进入房间前他还很稳得住,将她换下的鞋妥善收起来,退掉的外套也抚平褶皱挂好。
轮到他自己,无论是松领带还是摘手表的动作都透着慢条斯理的压迫,南晚吟因他逼近的动作步步紧退。
“不是说回来就可以吗?”
“你……”
话音吞没在他突然侵入的吻中,激烈灼热带着欲望,脚步挪转,她被带着不知身在何处,后背抵在墙上,他身躯坚硬如铜墙铁壁,密不透风压得她不能喘息。
“陈誉凌。”她在吞咽的间隙里艰难出声。
“嗯?”
“你听到什么了吗?”
“嗯。”
“没有想问我的?”
“有,很多,但不是现在。”
他拖起她的臀,让她双腿可以缠在他腰间,走动时彼此的欲望都在高涨。
她被放在梳妆台上,陈誉凌抵进腿间,唇齿研磨,“腰带,帮我解开。”
身心都被欲望支配,她也无暇顾及其他,手搭在扣子上,抽开皮带后去解更里面的扣子。
到最后一步时她提醒,“没洗澡。”
他止住急切的渴求,唇在她额上亲了亲,褪掉彼此衣服抱她去浴室。
浴缸里在放水,他打开花洒调好温度简略冲洗一遍,然后拥着她跌进浴缸,泡沫淹没胸口,她撑住缸沿才勉强稳住身体不下滑。
趁着她手忙脚乱的功夫,他已经潜进水下,分开她双腿埋首偷香。
水面波痕晃动,绵密泡沫遮掩住水下交缠,她脖颈无力后仰,手指抓紧缸沿,情Ι欲不断攀升。
他破水而出时脸上笑容得意,欣赏她这一刻眼色妩媚的柔情,身体是软的,沉入时缠的他呼吸不畅,想和她一起溺死在水里。
水花四溅,他比平时要的狠,动作激烈紧促,正面亲完又将她翻过来,没等她有所缓解,从身后挺Ι入,唇在脊背上描画。
结束时她已经无力分辨过去多久,只觉得像无尽头一般,被他抱着冲洗干净,一路辗转终于沾了床。
陷进被子里她睡得很快,精力都被耗尽,眼皮都懒得掀一下。
她睡颜晕红,看着很乖,明明刚才哪里都软绵,任谁也猜不透心会这样硬。
陈誉凌从后面拥她入怀,鼻息嗅着发香,只想这样长长久久和她腻在一起。
手机震动打破宁静,她蹙眉一副被扰清梦的不悦。看一眼来电人,他将电话挂断,俯首在她眉心落吻,然后无声起身,开门去外面回拨。
接通后陈清将查到的信息尽数告知,她不光在安排那些人的解约,还私下里和钟毓秀达成合作。
她们合开公司,那星耀呢,她还是打算离开吗。
只是离开星耀,还是连同他也一起离开呢?
第102章 第一百零二章有所图谋的关系里,付出……
再次回到室内时她已经睡得很熟,他将灯光调暗,靠近她亲吻耳垂,然后是侧颈,挪到锁骨后又覆在唇上,力道由轻到重,极有耐心地一点点施加。
她在睡梦中被窒息感憋醒,迷蒙视线里是他放大的俊颜,见她醒了,不仅不心虚,反而变本加厉,勾着她的舌吮Ι吸,啧啧声暧昧作响。
“陈誉凌……你有病啊……”齿缝里挤出声若蚊蝇的斥骂。
“你爱我吗?”
她唇舌明显一僵,他缓缓睁开眼,黑眸将她抗拒的神色一览无余。
这个话题令她抵触,放在以前他不会自讨没趣,而现在,他迫切需要她的保证来缓解心底的不安。
“你会一直在我身边吗?”
她仍是不答,明明醒着却不肯睁眼,试图蒙混过关。
陈誉凌便缠着她亲到呼吸不畅,紧闭的双眼终究是睁开了,只是里面没有他期望的情意。
她冷静平淡开口,“陈誉凌,我困了。”
他盯着看了半天,忽地一笑,退步说,“那就睡吧。”
闭上眼,感受到他的视线久久盯在脸上,灼热凝视,一寸寸烧的她体无完肤。
她给不了回应,只能硬着头皮装睡。
等到灯光彻底熄灭,他在身侧躺下,手臂揽在腰间收紧,头也深埋过来,她才放松呼吸缓慢睁开眼。
窗外月光清冷,地板镀上一层银霜。他步步紧逼,令她不得不思考两人之间的关系。
和他在一起的确是形势所迫,只是他除了偶尔不通人性,大多数时候还是令她满意的,和裴泽州相比,还是他更令她感到放松。
所以她并不急于和他划清界限,无论是生理需求,还是基于现实因素考虑,陈誉凌都是她的不二之选。
但这并不代表她就会心甘情愿依附于他,她从小养成的生存法则里,任何人都是靠不住的,机会唯有掌握在自己手里才能获取主动权。
因此哪怕他将星耀拱手相送,她也从不感到满足,潜意识里那不是自己的东西,早晚要归还回去。
而和钟毓秀的合作不同,那是她亲身参与的,从地基开始垒起,一点一滴都亲眼见证,那才是完完全全属于她,不依附于任何人,也没人能从她手里夺走的。
当初因为宗淮催发出的野心,不择手段去接近裴泽州,利用男人手里的权势为自己谋求利益,一步一个脚印攀爬至今,她为的从来不是存活在任何男人的庇护下。
不论是一无所有时,还是如今看似风光无二,她要的一直都是拥有自由选择的权利。
眼下这种关系里,她和陈誉凌之间一直有条泾渭分明的界限,那是从裴泽州身上得来的教训。
有所图谋的关系里,付出真心等于自取其辱。
所以她没法回答他爱或不爱,除非她们之间的关系完全对等,或许不久以后会有这样的机会,等到新公司步入正轨,她会尝试着正视这个问题,也算给他一个交代。
眼睫轻颤合拢,睡意袭来时,她想大概是真的已经适应他了,不然怎么会平白花费心思胡思乱想这么多。
……
解约过程很顺利,南晚吟约了钟毓秀谈合作上的事,两人在茶室见面。
新公司取名华宇,靠钟毓秀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人脉已经签了不少炙手可热的艺人,不仅囊括艺人经济、演艺活动的管理运营,还从事电影、电视、综艺节目的制作和宣传推广。
相当于有能力自产自销的一条完整产业链,钟毓秀做事一向追求行业尖端,以前是作为投资方把控有竞争力的作品流入市场,而现在亲身实践,角色虽然不同,眼光和魄力依旧是旁人望尘莫及的。
知道南晚吟一来就带了三位正当红的艺人,钟毓秀十分惊喜,说是如虎添翼只怕也不能形容闻悦等人加入带来的助益。
交情是交情,合作是合作,两人这次见面正儿八经是为工作,南晚吟也有话直说,“毓秀姐,你手里有大导人脉,闻悦身上聚焦大众关注,两者结合在一起,无论是对华宇打开知名度,还是对闻悦事业更上一层楼,都是百利无一害的。”
钟毓秀认可她的说法,“的确可以一试,不过剧本是要用心打磨的,得到多大关注相应也要承担多大风险,舆论是把双刃剑,稍不留神就容易翻车,今天还在同情你的人明天转了风向就可能指责你作秀。”
“去年在国际上拿奖的那位编剧,听说毓
秀姐认识?”
“她可不好请,现在不光国内排着队请她改编剧本,国外也有很多人抛出橄榄枝,等她档期空出来,恐怕大家的关注度已经转移到其他事件上。”
新公司进展顺利,钟毓秀也有心思卖起官司,“不过我跟她恰好交情甚笃,开口的话应该不成问题。”
“有毓秀姐这句话,我回去也算有个交代了。”
顿了顿,她还是选择一次性彼此交底,“还有一件事,闻悦姐弟和裴沁雪在星耀资源分配上都在第一梯队,她们信任我愿意解约跟着一起来华宇,我也不想让她们在待遇上有太多落差。”
这种事钟毓秀答应的很爽快,“你可以放心,一来她们的体量放在任何公司都是资源倾斜对象,二来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我在圈内还算有些口碑,待遇上不会亏待她们,日后如果有人想走,我也绝不阻拦。”
“那我就替她们谢谢毓秀姐,今后合作愉快。”
“既然喊我一声姐就不用这么客气。”
她笑着说好,钟毓秀把茶点碟端给她,“新品,甜而不腻,软糯可口,很多小姑娘喜欢吃。”
接过来捻起一块尝了尝,味道确实很好,吃完她想起另一件事,只是不知问出口合不合适。
钟毓秀在喝茶,眼睫轻垂,明明没看却还是察觉到她的欲言又止。
“想问什么就问吧,工作之外我们的关系不至于这么生疏,你这个朋友我还是很想交的。”
她这样说,南晚吟也不再纠结,“你上次说和陈景骁离婚的事怎么样了?”
“他不同意离婚,不过我态度很坚决,目前已经分居,打算等公司步入正轨后走诉讼流程。”
她如今本就在风口浪尖,退出时创,和钟家关系不睦的传言甚嚣尘上,多的是人等着看笑话,这种时候再把离婚阵仗闹得这么大,想清静都很难。
“没有什么缓和一点的方式吗?”
“或许有吧,只是我也无暇他顾,夫妻做到这个份上,其实我不懂他为什么执着不肯放手。”
南晚吟想到在港城雀亭时,陈景骁从不离手的婚戒,“或许是他对你还存在感情呢?”
钟毓秀语气坦然笃定,“那你大概对他存在误解,就算有,只做给别人看,反倒让妻子体会不到半分,这样的婚姻关系也没什么可留恋的。”
婚姻的事外人怎么看到底隔着一层,是苦是乐身在其中才体会真切,南晚吟想了想说,“毓秀姐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帮忙想想办法,从张澜那边入手,只是手段可能不太光明。”
钟毓秀自然不介意,“手段再不光明也比闹上法院好,你愿意帮忙我不知该如何感谢才好,成与不成你的人情我都记在心上。”
两人分开后南晚吟去找了武川,陈誉凌身边有陈清,等闲用不上他,因此他大多时候都在半山别墅那边做事。
她过去时没提前打招呼,到了别墅才给他发去消息,十分钟后武川开车从山上下来,车尾卷起一路尘烟。
天气转暖,午后太阳正盛,他大概正在带人训练,上身只穿一件黑色工字背心,头发理的短而利落,脖颈汗珠滚落,后背洇湿大片,胳膊上肌肉遒劲有力。
她有段时间没见他,乍一看只觉黑了很多,原本还算白的皮肤已经晒成古铜色,背心边缘色差分界明显。
停好车,武川跳下来大步朝她走近,“过来怎么不提前跟我说?”
那样他至少能先去洗个澡,不至于一身臭汗熏到她。
他本就硬朗的五官,现在看着更多了些野性,南晚吟抽出一张纸巾递给他,“也是临时决定过来的,是不是打扰你训练了?”
“没有,山上还有副队在。”他拿着纸巾胡乱往脸上擦了把,汗液湿透纸背,粘连下一角纸屑留在下巴上。
她抬手指了指自己下巴提醒,“这里,没擦干净。”
武川拿纸又擦了擦,反倒留下更多碎屑。
她无奈拍开他的手,重新抽出一张纸巾替他擦干净,察觉到她要做什么,武川怔愣一瞬,随后微微弯下腰,更方便她帮忙擦拭的动作。
一触即逝,或者根本都没触上,却不耽误他心底满足愉悦,习惯性板起的脸含上笑意。
纸巾团在手里,她本想离开时找个垃圾桶丢了,武川先一步关注到,自然接过装进裤兜里。
她没在意这种事,以前他也很会照顾人,细枝末节的事上从不让她操心。
想起来意,她说,“你手里能用的人有多少?”
“你想要多少?”
“几个就行,不过最好是凶相,看起来就不好招惹的。”
武川想都没想,直接答应,“好,我待会儿去挑。”
南晚吟怕他为难,“你在他手底下做事,如果为难的话不用逞强,我去找他说也可以。”
“不为难。”听到她要去找陈誉凌,武川靠近一步,盯着她眼睛说,“我来这里只是为了让你有人可用,别让我连这点作用都失去。”
南晚吟自认不喜欢拖泥带水,然而在武川身上却总割舍不断,他是她唯一愿意完全信任的人,也是她从学生时期就一直亏欠愧疚的人。
第103章 第一百零三章消气了就早点让我回来,……
山林间树木抽出嫩绿枝叶,在路上投下片片绿荫,一辆车子不知何时停下,墨色车窗后一双冷沉的眼紧紧盯着别墅外站在一起的男女。
陈清问,“要开过去吗?”
陈誉凌没说话,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听不到她们在说什么,但彼此的动作一览无余,她递纸巾以及为武川擦拭下巴的动作自然熟稔,看得他碍眼至极。
不知说了什么,那个武川居然还不知死活地靠她那样近,她丝毫不抵触,望向他的眸底纵容温柔。
不似对着他,近一步恨不得退十步。
眼底冷色积聚,推门下车,陈誉凌朝正在说话的两人走去。
交代完事情南晚吟正想离开,武川要送,她怕耽误他训练拒绝,错身时手臂被他攥紧,不由分说带往车边。
她不想因这点小事同他拉扯不断,既然改变不了被他送,那还不如干脆点上车,彼此都节省时间。
副驾的车门刚打开,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就被人骤然攥紧,拉扯之下她失力朝后跌去,嵌入一道坚实怀抱。
抬头看清来人,她微微蹙眉,“你怎么也在这里?”
陈誉凌的视线盯在她被武川握紧的另一只手,漆黑的眸中泛起冷意,“放开。”
武川并不退让,“我送她回去。”
陈誉凌语气冲的不行,“轮得到你?”
南晚吟挣开手,主动圆场,“武川你去忙吧,我跟他一起回去就可以。”
任他们这样你来我往呛下去,她怕一个失控就不好收场,真闹起来武川占不到便宜。
手心空荡,说不出是失落还是早有预料,他迎上陈誉凌冷如寒冰的视线,无声对视片刻,终是不想她夹在中间为难,一言不发驾车离去。
陈清也已经将车子开过来,极有眼色下车让出驾驶位,陈誉凌默不作声打开副驾车门,照顾她坐好后才绕到另一侧上车。
回白鹭洲的路上他单手掌控方向盘,空闲的另一只手与她相握,力道重到她皱眉。
“抱歉。”察觉到她不适,他松了些力气,指腹摩挲她手背安抚。
车内安静片刻,等红灯时她问,“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那里。”
他避而不答,“看到山道两边花种冒芽了吗?陈清正在安排人安装洒水装置,过段时间会长得更好,很快就能开花。”
她脸色趋近冷凝,目视前方说出猜测,“跟踪我吗。”
他摩挲手背的指腹一顿,随即恢复正常,“陈静说你不在公司,我过来碰碰运气。”
“我的事陈静对你都知无不言吗。”
“如果我说,这是我第一次向她问你去向呢?”
她笑了下,“不重要了,星耀本来就是你的,唯你马首是瞻很正常。”
“你明知不
是这样。“绿灯亮起,车子横冲出去。
“我不喜欢被人掌控。”
“我也不喜欢他看你的眼神。”
她视线看来,语气微带嘲意,“不是你自己说的吗,不会介意我有几个男人,连做我情夫这种话都说得出口,我以为你很大方。”
“我以为我可以。”
扯了下唇,他说,“现在看来是高估了,你想有其他男人,最好先把我毒死。”
“你在威胁我吗。”
“我在爱你。”
与笑话无异,“这是爱?”
“我是这样理解的,我爱你,死了也爱。”
车子一路风驰电掣,两人的对话都不肯退让,窗外景物飞逝,她认真想了想,将一早决定好的事告知他。
“你找人把星耀接手回去吧。”
车子拐进白鹭洲,他沉着脸没说话,掌方向盘的手背因用力而鼓起道道青筋,直至在车库停下,他才收拾好情绪开口。
“别说这种话,给了你的东西还回来算什么。”
他态度平静下来,她便也不再针锋相对,“你消息这么灵应该也知道我和钟毓秀合作的事了,精力有限,顾不上星耀这边,没有别的意思。”
“可你让我觉得是在划清界限。”
“你要这么理解也可以,星耀还给你我们之间最大的债就清了,其他的你想我怎么还可以提,只是希望你对我私人的事不要过多干涉,我的行踪,我与什么人交往,是不是都要事无巨细向你报备?”
“好,我可以什么都不管,给足你自由,那你告诉我,你愿意永远留在我身边吗?”
她沉默,他的视线也愈加冰冷,一字一句说,“我只是想确认你不会突然离开。”
“用监视我的方式?”
“我问过你的,不止一次,你从没让我安心过。”
“其实不需要这么大费周章,如果你强制要求,我可以按时向你汇报行程,我们之间又不存在对等。”
“裴泽州忍得下他吗?一个在你心里占据这么重要地位的男人,我看一眼都觉得如鲠在喉。”
两人一直在各说各话,唯有提到武川她才变了脸色,蹙眉说,“我和武川不会有什么,我们之间的事你不要迁怒到他身上。”
陈誉凌冷笑,“迁怒?我现在杀了他的心都有。”
“你非要这样咄咄逼人不留余地吗?”
“那怎么办,我没裴泽州那么大度,你越是袒护他,我就越容不下他。”
“陈誉凌!”
他给出的回应是俯身吻来,不容拒绝,她下意识抗拒,双手抵在他胸口,脖颈后仰避开。
越是如此,陈誉凌越做不到冷静,手扣住她后颈,身躯碾压上来,唇齿磕碰,带着凶意滚烫霸道。
车内空间狭小,他的气息无孔不入,避不开她索性也不再挣扎,由着他失控侵入。
他的吻占有欲极强,看似完全掌握主导权,却在对上她平静含倦的眸光时溃不成军。
强势的动作一僵,像是突然清醒过来,轻缓又小心地在她唇上亲了亲,撤开身体帮她整理头发。
怎么就差点忘了,她不喜欢被强迫,他刚刚那样失控会吓到她,也会令她讨厌。
“对不起。”他轻轻靠进她颈窝,如一只突然卸掉利爪展露无害的毛绒大狗,卖弄起可怜。
南晚吟目光垂落在他侧脸上,用很平淡的语气说,“我们都冷静一下吧,今天不在白鹭洲过夜了,我打车回去。”
回去,回哪里呢,和武川一起住的房子吗。
愤怒积攒到一定程度人居然会诡异地冷静下来,他没有将情绪表达在脸上,也没有再强迫她什么,甚至说话都比平时要柔和平静。
“你还在生我的气?”
“陈誉凌,我们现在情绪都不稳定,继续待在一起没有好处,分开两天各自冷静一下好吗?”
他没说话,依偎在她肩上,片刻后才起身,脸色看不出有什么不悦,反倒很好说话的样子。
“好,听你的,不过你不用走,这本来就是你的房子,我离开。”
他说完开门下车,绕到副驾替她开门解安全带,然后神色如常送她上楼,只在入户厅停留片刻,帮她把换下来的鞋放好,在额上又落下一吻,眷恋不舍道。
“消气了就早点让我回来,我不想跟你分开太久。”
有一瞬间她是想过算了的,没必要因为这一点小事闹得不愉快,然而想到两人早晚是要说清的,她不可能事事顺从他,与其等到日后矛盾一点点累积,不如一次性解决,他能接受就继续,不能那就分开,该还的她尽力还清。
她的沉默中,陈誉凌转身离开,随着梯门闭合,室内陷入寂静。
……
华宇开业当天,业内诸多大佬前来捧场,钟毓秀与南晚吟挽手走过红毯,身后是公司旗下签约艺人,按照咖位大小依次走过,在背景板前按预先定好的站位排布,台下媒体记者、时尚博主一刻不停抓拍,声势不亚于年底的盛典活动。
艺人分列后两排,两位创始人站在最前方中心位置,钟毓秀举止从容感谢前来支持的各方朋友,并着重介绍合伙人南晚吟。
仪式过后大家移步宴会厅,钟毓秀携南晚吟一桌桌敬酒,能在这种多事之秋前来捧场的交情都非同一般,人家肯给脸面,东道主自然不能差了礼数。
南晚吟酒量不佳,钟毓秀有意照顾她,每次都只倒三分之一,她自己则是满杯。
裴泽州和钟毓秀是老交情,今天这种日子自然到场,敬到他那桌时钟毓秀的酒杯被摁住。
“学姐今天喝了不少,我们之间不用这么客套。”
钟毓秀闻音知意,也没强求,连同南晚吟的杯子一起撤走,“那正好,再喝下去我这合伙人怕是要醉了,多谢你体谅。”
南晚吟脑子确实已经不甚清明,做这一行少不了喝酒谈合作,她平时有意在练酒量,成效一般,不过好在不怎么上脸,只是反应不如清醒时灵敏,还好有钟毓秀带着。
敬完一圈酒,两人在主桌落座,钟毓秀还能做到同宾客谈笑自如,她却因胃里灼烧精神不是很好,勉强撑着含笑搭话。
入行以后表情管理还算过关,桌上无人注意到她的异样,有人提杯敬酒,众人纷纷举杯,她也跟着一起,手指刚触到杯子,就被另一只温热的手掌按住。
裴泽州隔着钟毓秀把手伸过来,在她还未有反应前将那杯透明酒液撤走,换了一杯新的塞进她手里。
“落了浮灰,不干净,你喝这杯。”
这一段小插曲引来不少人关注,两人的关系不是秘密,婚礼都在筹备了,不知怎地就没了后续,私底下各种猜测都有,今天这种场合遇上,有点风吹草动免不了就会成为焦点。
钟毓秀笑着解围,“毕业这么多年泽州的绅士风度还是不变。”
其他人也跟着应和,“裴总对女士向来细致周到。”
三言两语将刚刚那段插曲略过,大家再次为今后合作提酒,南晚吟抿下一口,眸色微怔,裴泽州递来的杯子里不是白酒,而是还略带余温的茶水。
她不动声色放下杯子,没有表现出异样,也没朝他多看一眼。
宴会结束,和钟毓秀一起送走宾客,紧绷的身体才有所放松,踩了一天高跟鞋,脚底酸软无力,下意识想靠墙支撑片刻。
脚步稍稍后撤,墙没挨到反而撞进一道温热怀抱,浅淡的檀香气令她无需回头就猜到是谁。
后背刚挨上胸膛,她就立即退开,转身看他,“抱歉裴先生。”
“一定要和我这么客气?”
初春夜晚凉意袭人,她拢了下手臂,避而不答,“毓秀姐在那边,我还有事,恕不陪您多聊了。”
转身迈步,利落离开,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对我避之不及,你就这么喜欢他。”
南晚吟脚步一顿,没有回头,声音冷静平淡,“如果这样说会让你死心,那就是吧。”
说完,她迈步坚定离开。
裴泽州站在原地,没有试图上前阻拦,目送她身影走远。钟毓秀
在远处看见这一幕,走过来开解,“她比我见过的大多数人都要心性坚定。”
“带她去见你时我就知道你们性格相投。”
“确实,换成别人我未必会答应合作。”
裴泽州说,“她成长的很快,算起来我从一开始就是不了解她的。”
“可我觉得,她真实的样子反倒更吸引你。”
“我以前以为她最是心软,现在才发现她下定决心的事不会回头,我和她不是情深也非缘浅,说不清是自作孽还是天意弄人。”
“有缘的人不会无故走散,无缘的人将就在一起也不会长久,我和陈景骁十年婚姻尚且如此,你若有心,未必等不到她谅解那天。”
或许吧,只是他运气一向算不上好,越执着的东西越惨淡收场。
回到白鹭洲,室内一片漆黑,脱下鞋赤脚走在地板上,脚底酸痛得到缓解。
空气中隐约传来饭菜香气,她脸色微有变化,在墙上摸索开了灯,预想中的人却不在,只餐桌上留下几碟还在冒热气的轻淡菜肴,和一碗解酒的绿豆汤。
她奔到窗边,楼下路灯暖黄,一辆车子静静停置,车窗半落,驾驶室伸出半截手臂搭在窗沿,腕骨瘦削,指节修长,指间夹着一支未点燃的香烟。
片刻后那支未点燃的烟被他投进垃圾箱,车窗缓缓升起,他的手跟着收回,引擎发动,车子驶入夜色深处。
她到了嘴边的呼喊复又咽回,靠窗站立半晌,一时心乱如麻。
她自己说的各自冷静,却在刚刚只看到他一截手腕就忍不住心软,做了决定又出尔反尔,她以前从不会这样反复无常。
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悄然改变,她抓不住,也无从探究,只能眼睁睁任其发展。
这种感觉很不好,陌生奇怪,令她无所适从。
良久,她离开窗边,勉强将这一切归咎到渴求上,不可否认地,看到他的手,她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床上那些缠绵。
第104章 第一百零四章“你多迈一步,他就多沉……
陈誉凌知道今天是她和钟毓秀合作公司正式对外宣传的日子,想着她还在生气就没不请自入,在活动会场外面等着结束后接她回去。
出门前他已经备好菜,上次的事是他太过心急,想留下她要循序渐进,操之过急很容易惹她反感。
一晚上时间够他想清楚很多,他不想跟她这样不冷不热僵着,等接上她死皮赖脸也要跟回去,道歉服软已经信手拈来,说什么他今晚都不会再跟她分开。
里面的活动配有现场直播,他在车里无事,又不好发消息打扰她,索性找了华宇官方账号观看进展。
红毯环节镜头大部分时间都对准现场明星,他的目光从一扫而过的画面里捕捉到南晚吟,脸上含笑站在钟毓秀身旁,漂亮夺目到让人移不开眼。
晚宴快结束时华宇官博发出九宫格宣传图片,如闻悦裴沁雪这些热度不低的艺人都单独占据一格,钟毓秀和南晚吟的合照居于中间,陈誉凌放大欣赏,光看还不够,单独截下她的那部分做了头像。
其他的照片他无意多看,正要退出时恰好瞥到九宫格最后一张,是一桌客人的合照,她和钟毓秀坐在一起,裴泽州也在,视线毫不避讳落在她身上。
不知过去多久他才移开目光,放下手机看向宴会厅门口,宾客陆续离场,他也如愿看到她的身影,和钟毓秀站在一起送人。
隔着一道玻璃门,大厅里还停留的人一览无余,裴泽州站在后方,从始至终都只盯着她一个人看,宾客散尽他也没有挪动脚步,倒像是专门在等她。
送完客人,她眉心不自觉蹙起,一看就是高跟鞋穿了太久脚上不舒服。
一直等在后面的裴泽州走向她,在她后退时手托在腰间揽住。
陈誉凌已经不想再看,启动车子绝尘离去,后视镜映出一双冰冷黑眸,他从镜中看到她将距离拉开,两人面对面站立说话,很和谐的一幕,心口被妒忌啃噬,理智全无,怕继续留下会毁了她如此重要珍视的日子。
所有尖锐刻薄的情绪尽数发泄在不断攀升的车速上,横冲直撞只想尽快卸掉所有精力,不去想刚刚的画面。
他的妒忌心这样强,占有欲容不得她身边有任何男人的位置,明知这样会令她不喜却还是控制不住自己。
一想到她可能会离开,他甚至有些扭曲地想不择手段留下她,比起失去,哪怕是被她恨着也好。
这段漫无目的狂飙最终止于白鹭洲,机械为她准备好晚餐,赶在她回来前离开,回到车内,思绪已经不再那样焦躁,可以相对冷静地思考。
储物箱里翻出没来及处理掉的烟盒,抽出一根衔进嘴里,打火机齿轮擦动冒出火苗,凑近时指腹习惯性摩挲侧身浮雕,发散的思绪也在这时回笼,手指翻扣,盖子熄灭火苗。
拿掉嘴角那支烟在手里转过一圈,手腕搭在车窗上,食指一下下轻点,掸烟灰的习惯已经刻入骨髓,碰上了就改不掉。
她和武川在一起的那幕尚且在脑海里挥之不去,裴泽州就更不要说了,那是她曾经真的想过共度一生的男人。
她有那么多选择,就算只靠自己也不会过得多差,他没有筹码留住她,去留都凭她心意,他阻止不了。
失控感令人窒息,陈誉凌脑海里再次冒出那个想法。
如果她始终做不到爱他,那就恨好了,总之他做不到大方放手。
楼上亮起灯光,知道是她回来了,他将手里的烟丢弃,升起窗户启动车子离去,回程路上给陈清拨去一通电话。
……
陈仲被关,张澜的日子也不好过,当年的车祸虽追究不到她身上,这些年养尊处优的阔太太日子却是实打实的。
陈仲一朝倒台,新恒高层都是些见风使舵的老油条,以前怎么捧陈仲如今就怎么捧陈誉凌,陈景骁在公司独木难支,整日忙的焦头烂额,过完年就没沾过家。
张澜往日在外是太太堆里人人吹捧的对象,而今走到哪都只有冷板凳坐。富太太的交际圈都紧跟时事,隔一段时间就要更新几个人,新面孔露头就意味着有旧面孔被踢出去。
以前她是决定谁走谁留的角色,而现在她只有被动接受的份,就连平时经常上门做客往来密切的好友都态度冷淡。
张澜受不住冷遇,聚会还没散场就找了理由提前离开,她来去都没什么人在意,不打招呼也没关系,只是怕这次悄无声息走了,下次连邀请都收不到就会被这圈阔太遗忘。
过去日子太风光,一时半会抽离不出,参与其中才能营造出不甚落魄的假象。
出了院子给司机打电话,半天不通,这地方僻静,鲜少能打到车,事事不顺她脸上不免烦躁。
一辆汽车恰好经过,她本没在意,对方却缓缓停下,降了车窗问她是不是要去市区,他刚送完一单客人,50块钱拉她回去。
这点小钱张澜自然不看在眼里,抽出一张红钞给他,上车前不耐叮嘱,“只专送我这一单,我不和别人拼车。”
“您放心,指定给您稳当当送回去。”
张澜在后排落座,心里火气还没消,一刻不停给司机打电话想问人去哪了,没注意到车窗外路线越来越偏。
等她意识到不对时已经是在四下无人的荒郊野地,不远处另停了两辆车,她出行专用的那辆也在,司机被人蒙住头摁在地上,几个面色不善的男人靠在车边说话,副驾上还有个没下车的,头顶帽子压的很低,看不出长相。
“你这是把我带什么地方来了?”她慌乱质问。
司机没说话,下车绕到后排开门,连个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抽走她紧握的手机。
“下车吧,我们老大有事儿找你。”
张澜不肯,紧抓住安全带,“我不认识你们,赶紧送我回去,不然我儿子不会放过你们的!”
“那巧了,找完你我们还得
去找你儿子。”
张澜立马慌了,“这到底是怎么了?我们没得罪你们吧?”
“不是你们,是你儿媳,抓不住她可不得喊你们来催催。我提醒你啊,我们老大耐心不好,你识相就别让他多等。”
张澜不得已只能下车,磨磨蹭蹭走过去,跟钟毓秀撇清关系,“我名义上是她婆婆,实际跟陌生人没区别,一年见她的次数单手就能数过来,我儿子跟她感情也不好,你们找错人了。”
车里的人出声,“钟毓秀欠钱不还,又被钟家扫地出门,好歹是你们陈家的儿媳,你做长辈的就替她还了吧,也省的我们整天追债。”
张澜自然不愿意,只是眼下受制于人,对面一个个看着凶神恶煞,少不了是亡命之徒,倘若能花钱免灾,被讹点钱就当自认倒霉了。
“她欠你们的多少钱?”
车里伸出三根手指,她试探问,“三百万?”
对方笑出声,“钟毓秀还不至于还不起这点数目。”
“三千?”这个猜测已经在她承受能力范围之外。
对方手指摇了摇,“事不过三,张太太这次要猜准,不然我们就要去找您儿子了。”
她声音发颤,难以接受,“这怎么还的起?钱是钟毓秀借的,冤有头债有主,你们要催债就去找她,跟我和我儿子没关系!”
“据我所知,钟毓秀如今的家人也只剩你和你儿子了,好歹夫妻一场,看在陈先生的面上她应该会尽快还钱吧?”
“她那样铁石心肠的女人才不会管我儿子死活,我都说了他们没有感情,最近还在因为离婚的事在闹,你们拿我儿子威胁她没用的!”
车里人沉默了会儿,似乎在思索她话语里的可信度,片刻后开口,“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我也不想为难你,这样吧,一个月内只要他们离婚,钟毓秀欠钱的事就与你们无关。”
张澜忙不迭答应,“好好,你放心我说的都是实话,我儿子肯定会尽快跟她离婚的!”
“您不用跟我保证,我只看结果,一个月后他们没离婚,被带来这儿的就是陈先生了。”
车内人抬了抬手,摁住司机的两个男人松开钳制。
“回去就让您的司机送吧。”
“好!”张澜巴不得。
司机吓得不行,取下头套眼睛也不敢乱瞟,等不及就要和张澜一起上车。
两人刚挨上车身,那人暗含警告的提醒也跟着响起,“张太太回去后最好别报警,我只是个小喽啰,就算抓了我上头也还会派别人来,可不会各个都像我一样好说话。”
张澜赶紧保证,“你放心,我不报警。”
她本就不愿陈景骁和钟毓秀继续婚姻,离婚能解决的事何必报警自找麻烦。
目送车子逃命一样驶离,最开始带张澜来的司机问,“武哥,就这么让她走了?不再吓吓?”
车内武川在给南晚吟拨电话,分神回他,“不用,今天辛苦你们,带其他人先回去。”
电话接通,她的声音隔着听筒传来,武川升起车窗,脸上不自觉收敛冷意。
外面的人只隐约听清一句事情办好了,后面就不敢再听,正要上车先行离开,几辆车子迎面驶来将他们团团围住,车门打开,陈清走下来,隔着车窗和武川对视一眼。
车内,武川沉稳应对完南晚吟问话,没显露出半点异样,直至通话结束才推门下车朝陈清走去。
……
陈誉凌突然来接人,南晚吟问发生什么事,他不答只说带她去个地方。
前一天晚上心底异样还没想明白,乍一见他不知该说什么,只能沉默去看窗外飞逝的景色。
开了一段路陈誉凌空出一只手来牵她,出声问,“原谅我了吗?”
“我们谈谈吧。”
“等到地方以后吧,你坐在车上,我不想分神。”
“好。”
此后一路静默无言。
陈誉凌的车在一家健身会所停下,不知是工作日影响还是他提前打了招呼,里面见不到一个客人,进去以后就有人把门守住。
她皱眉警惕问,“你带我来这里干嘛?”
手还被他牵着,一路往里走,指示牌提示是去往游泳馆的方向。
“手底下有人做错了事,我不好自行决断,所以带你一起过来看看。”
南晚吟脚步一顿,“谁?”
游泳馆玻璃门闭合,上面贴了一层不透明磨砂纸,两人站在门前,陈誉凌说,“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南晚吟深深看他一样,心里找了很多可能,那一点侥幸在他推开门时化作泡沫。
宽敞清澈的泳池中央,武川被倒吊在上方,泳池台边还跪着一排长相凶恶的男人,只是这会儿看着一个个畏首畏尾,都吓得不轻。
看清里面情形,南晚吟缓慢侧目望向他,眸底一片压抑的冷意,“这是什么意思?”
陈誉凌牵她走进去,带着她在正对泳池的椅子上坐下,“他自作主张坏了规矩,不惩戒难以服众。”
“是我让他帮忙的。”
“你要做什么可以跟我说。”
“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武川可以办我才没找你。”
“我理解,但一码归一码,他私自行事该受的罚躲不掉。”
她按下几乎要控制不住的愤怒,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缓下语气,“我要用你的人也不可以吗?”
“其他人都可以,他不行。”
“陈誉凌,你明知道我不会眼睁睁看着,一定要这么不留余地?”
他抬手将她鬓角发丝捋到耳后,“我的人做错了事,教训一下都不行吗?”
这话像是释放了什么信号,捆住武川双脚的绳子开始下放,上半身很快淹没进泳池。
南晚吟推开他的手就要起身,陈誉凌没有要阻止的意思,坐正身体盯着她想去救人的背影,不紧不慢说。
“你多迈一步,他就多沉一分钟。”
第105章 第一百零五章奖励
她气愤转身,不可置信望着他,指甲陷进掌心,被痛意刺激才找回声音,“你知不知道,这么做是违法的。”
“那你去告我吧。”
他坐在椅子上倾身靠过来,牵起她的手将侧脸贴进去,声音低沉,“只要你想,我不会做任何措施,该怎么判都接受。”
“陈誉凌,你想我怎么做?”
“你愿意永远留在我身边吗。”
水花四溅,沉入其中的人还在奋力挣扎,她静默片刻,然后缓缓弯腰,勾起他下巴唇贴上去。
浅尝辄止的一吻后,盯着他的眼睛说,“求你。”
他不知哪里生出妄想,“那你愿意爱我吗。”
“我会一直留在你身边。”
他笑了下,感受从心底漫出的苦涩,做这种事时就清楚没有回头路,真到了这一步也不过如此。
被她恨着罢了,她的感情对他来说是恩赏,无论爱恨。
抬手示意,武川被吊上来,他起身揽着她离开,她也很配合,没有任何抗拒顺从着,也没有回头去看一眼武川。
回白鹭洲的路上仍是寂静无声,进门时他看到前一晚被她随意踢下的高跟鞋,不甚规整地倒在地上。
他弯腰将两只鞋收好,又拿出拖鞋放在她脚边,她面色平静接
受,没有任何同他置气的意思。
看着就像两人关系还好时一样融洽,可陈誉凌知道回不去了,她那样要强的性子怎么会容忍被逼迫。
用完晚餐回卧室休息时她睡得很早,以往这时候总要再处理一些事情,知道她在装睡他也没有拆穿,关灯后在她身侧躺下,手习惯性揽在她腰间。
她身体一僵,声音从黑暗中传来,“我身体不舒服。”
算了下才想到今天是她例假的日子,他的手贴在她小腹上揉了揉,温热隔着一层轻薄睡衣布料传来。
半晌,他缓缓靠近,下巴抵进颈窝,声音在耳畔响起,“我不会在这种事上也逼你。”
她回来一句“谢谢”,生疏有礼。陈誉凌没说话,只剩手掌在轻揉。
不知是习惯了他的手掌还是怀抱,万千思绪模糊不清,她以为会整夜失眠,却不知何时已经沉沉睡去,呼吸轻浅。
黑暗中只剩他的眼睛还清明如初,在她因不舒服蹙眉时落吻于眉间,一点点抚平皱起的纹路。
天光破晓,她因胀痛逐渐清醒,身侧人不知去了哪里,躺过的地方一片凉意。
闭着眼醒了会儿神,正要起身时陈誉凌端了杯刚煮好的桂圆红枣茶进来。以前常做的是红糖姜茶,因她用喝不惯姜和红糖的甜腻,后来就换成了桂圆红枣。
他坐在床边把杯子递来,她也顺从接过,喝完同样回一句“谢谢”。
手指研磨杯壁,温度是她刚好入口的,在她要起身时他说,“身体不舒服就不要去公司了。”
放下杯子,她看来一眼,“我想去,可以吗?”
这大概是回来后她第一次正眼看他,陈誉凌说,“我送你。”
这次她没有推拒,洗漱后吃掉他准备的早餐,然后由着他送去公司。
闻悦疫情前拍的年代剧即将上映,裴沁雪作配的校园剧也在宣传期,在星耀时陈静算是得力干将,有什么想法交代一句就能明白她要做什么。华宇这边少了点默契,事情都堆积在一起,初期忙碌效率又低,只能多花时间弥补。
一个上午她都在办公室和宣传部负责人核对,事情好不容易要收尾,外面突然传来吵闹声,有人大声喊着要见钟毓秀,听声音像是张澜。
南晚吟让宣传部负责人按照商量好的方案向组内员工传达,人走后她才起身往钟毓秀办公室去。
她不是日日都在公司,张澜大概是提前找人打听过,才能正好堵到人。
钟毓秀办公室的门紧闭,隔音再好张澜的声音还是隐约传出来,外面一群人支着耳朵在听,为降低影响南晚吟临时让底下负责人通知大家开会。
等工作人员都进了会议室,她才上前敲响钟毓秀办公室的门。
“进。”
推门入内,张澜气得不轻,钟毓秀还很沉稳,坐在办公桌后浏览文件,任她如何作妖都沉浸在工作中不多给半分眼色。
看到南晚吟,张澜同样觉得碍眼,“果然是物以类聚,钟毓秀你现在连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女人都合作,钟家就是这样教养你的?”
这番话成功令钟毓秀停下工作,抬眸淡淡看来一眼,“我可以容着你撒泼不代表人人都要给你脸面,说话再不懂分寸我只能请人送你出去。”
张澜一噎,知道她是真说得出做得到,嚣张气焰有所收敛,“我不管你想什么办法,赶紧跟我儿子离婚!”
“离婚协议我早就给他了,是他自己不肯签,你有时间来找我闹不如多劝劝他。”
一听这个张澜就来气,“还说呢,你到底给我儿子下什么迷魂药了!任我说什么他就是死活不跟你离婚,你自己欠的债还不起,人家都找到我头上了,我去跟景骁说,结果他跟疯魔了一样居然到处给你凑钱还债!”
张澜是真心疼儿子,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了,“我当初就说不让他娶你,他不听,看看你们结婚这些年,可有一刻安生?你做人家妻子什么时候真正关心过丈夫,每天四处应酬,家里全靠景骁撑着,你心里只有钟家,什么时候拿自己当过陈家儿媳!”
“这些我不同你多说,你说不想要孩子,景骁就不准我多催你一句,他这些年可有哪里对不起你?”
“老陈一倒台你就要离婚,‘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这道理我懂,你要离就离,我也不想看景骁在你身上撞南墙了,但你不能一边要和他离婚,一边又让他当冤大头给你还债吧!”
“秀秀,算我求你,景骁这段日子不容易,你就当发发善心让他死心把婚离了吧,这事除了你,别人劝不动他。”
南晚吟本来想过来帮忙把人劝走的,这下倒不知如何开口了。
钟毓秀任由她指责没出声为自己辩解一句,最后才说,“我知道了,您回去吧,这件事我会解决。”
张澜发泄完也不想再说什么,对这个儿媳纵有千般不满,至少她承诺过的事还没有做不到的。
她走后,南晚吟才说,“上次的事怪我没处理好。”
“怪不到你头上,说实话,我也不知道陈景骁在想什么。”
她犹豫问,“听张澜的意思,陈景骁似乎不会轻易松口离婚。”
钟毓秀眼中已经恢复淡然,“那就继续走法律途径,离婚的事我心意已决。”
南晚吟表示理解,默了下说,“如果你信任的话,我去见他一面吧。”
“你见他?”
“或许我可以开出他更难以拒绝的条件。”
钟毓秀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她一向聪慧,猜也能猜到是和谁有关。
“你要不要再想想,嫁进陈家十年,别人不好说,他我还是了解的,做事有时候是比较激进,一半是父母出车祸影响,另一半是陈仲没打算好好教他。长到如今很多事都是一知半解碰撞出来的,很多时候会走弯路,本性并不坏,只是没人教导。”
“毓秀姐,说到底他对我算是有恩,我见陈景骁的确有合作的意思,但也不会真的忘恩负义算计他,只想给他制造点麻烦分身乏术罢了。”
“其实看到你们就好像看到我曾经,现在想来彼此都在为一些小事争吵,事情不大可态度伤人,一件件堆积下来久而久之就成了现在这样,即便一些误会解开了,人也回不到曾经。”
南晚吟知道她是在用过来人的经验劝说,只是现在这个阶段,对她而言感情是最微不足道的,何况她根本不知道这种东西要如何衡量,若说有情她对裴泽州也有过,甚至真的憧憬过嫁他,可现在不也放下了。
男女之情对她而言算不得什么,至少做不到同武川相提并论,如果陈誉凌一定要逼她做选择,那么很快她会如他所愿。
感情上的事没人教过陈誉凌也没人教过她,所以两败俱伤也是各自活该。
钟毓秀还是帮她约了和陈景骁见面,当天是陈誉凌开车送她过去,闻悦在那里有活动,连借口都不用找。
前一晚没睡好,头疼有些犯了,靠在椅背上慢慢缓解。
陈誉凌把车开的极稳,她在路上浅眠了会儿,到地方时感受到有人在按捏太阳穴,痛意有所缓解,她睁开眼,看到陈誉凌倾身靠过来。
“谢谢。”说完去解安全带。
“不舒服的话就别去了。”他试图劝说。
“约好的来接人,失约不好。”
“安排其他人来接不行吗?”
她开车门的动作一顿,回身看来,“如果你介意,我也可以不去。”
陈誉凌静静与之对视,片刻后松手,“那就去吧,我回去等你。”
说完他坐回去,手搭在方向盘上,眼睫垂下来遮住眸底神色。
几秒的沉默里,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心里有个声音在催促,不该让他就这样离开。
于是她俯身靠近,手臂揽在他脖颈上,唇凑上去轻吻,他的身体也在第一时间做出回应,紧紧抱住她回以更深的索取。
唇舌上的纠缠并不能满足他,手掌在游离,唇含上耳垂,“你不怕走不掉吗?”
她声音含上欲色,“你不是说不会在这种事上强迫我。”
他已经转移地方,在她更为敏感的锁骨上吮Ι吸,“那你在做什么,突然引诱我?”
她双手抵在他胸膛,用了些力将人推开,勾起他衣领将花掉的唇妆擦净。
“奖励。”
第106章 第一百零六章你想要的东西我都会促成……
见完陈景骁后南晚吟没有急于动作,耐心等待合适的机会,陈誉凌平日里不正经那面很容易迷惑人,稍不注意就会以为他是什么很好糊弄的人,实际上想在他眼皮底下搞小动作,不谨慎等同于自投罗网。
华宇逐渐走上正轨,在钟毓秀的运营下势头与那些老牌娱乐公司不分伯仲,最近还一举拿下好
几部大ip的影视改编权。
公司的事不再需要人时刻盯着,南晚吟更多精力投在发掘潜力艺人身上,没有新鲜血液补充,仅靠闻悦那几个台柱子维持的都是锦绣表象。
dy流行起来后捧起很多一夜爆火的网红,其中不乏外形优越者,而且自带平台的粉丝流量基础,她平时会有意关注有潜力的新人,考察一段时间觉得不错也会发出见面邀约。
孟妘接到面试邀请时还以为是诈骗,反复跟对方确认好几遍,还去找了华宇官方账号私信询问才敢相信。
面试地点在一处咖啡厅,她本还觉得不是很正式,负责和她沟通的工作人员却说面试她的是华宇创始人之一的南晚吟,曾经娱乐圈里名噪一时的经纪人,两年时间就捧红三个一线明星。
她看上亲自发的邀约,只要面试没问题,红起来只是时间问题,鼓励她好好把握机会。
孟妘听的像在做梦,华宇的名气和南晚吟的能力都毋庸置疑,而她只是在dy这个平台拥有不过几万粉丝的小网红,平时喜欢拍一些有生活气息的照片和视频发布,并不算多漂亮。
平台上多的是比她粉丝多热度高的人,她想不明白自己是哪里得了华宇老板青睐,居然愿意亲自面试她。
心中忐忑不安,面试当天提早半小时就到了咖啡厅,从坐下后就一刻不停望着门外,到约定时间前十分钟,她看到了心心念念的人。
穿了一身简洁舒适的休闲套装,很日常随意的穿搭,因气质出众让人移不开眼。
下车后被车窗内伸出的一条手臂拦下,孟妘看不到主人长什么样,只能看清骨节分明手指上戴的一枚古币戒指。
自从收到邀约,她第一时间就关注了南晚吟的个人wb,对她的头像记忆深刻,昏暗色调下一只若隐若现的手,大概是搭在什么上面,因色调太暗只能看清手背,以及戴在中指上的一枚戒指。
她那时还觉得很奇怪,刻板印象停留在公司老板的头像不都该积极向上,特意搜索到的照片和视频里,她的气质形象也都非常温柔婉约,唯独头像显得格格不入。
好奇心驱使下特意查看了编辑记录,最初的头像是一把以青石古桥为背景的漆扇,后来被改成现在这张,没过多久就又被改回去,然后过了二十分钟又改了回来,这样来来回回几次,像在和什么人较劲一样,最终还是妥协了。
当时的奇怪在这一刻有了解释,孟妘又去看车内伸出的手臂,中指上的古币戒指和南晚吟头像上的完美重合,所以……她这是碰上了那只手的主人?
可惜没看到脸,不然真想知道什么样的人才配得上她喜欢,孟妘觉得很奇怪,明明没和她接触过,却莫名崇拜。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又朝外面看去,紧接着发生的一幕让她慌乱转回视线,她看到未来老板朝车边靠近一步,俯身凑向车窗,手臂的主人立马心满意足,手掌扣在她脖颈上,隔着车窗接吻。
脑海中电光火石闪过另一幕,她极快速地点开wb,找到南晚吟头像放大,然后对比窗外那一幕……她好像知道他的手搭在什么上面了。
兀自陷入脸红心跳的惊讶时,咖啡厅的门被推开,南晚吟走进来,视线扫过一圈,精准无误锁定她的位置走来。
孟妘后知后觉回神,迅速锁屏手机,心虚站起来问好。
“坐吧,我们聊聊签约的事,你有什么要求可以提,我尽量满足。”
她上来就直入主题,孟妘差点没反应过来,“您不再考察一下吗?”
“对自己没信心?”
的确是,但肯定不能承认,连忙摇头,“我不知道您看上我哪里,我好像没什么出众的地方,我怕您签了我砸招牌。”
南晚吟笑得很随和,让她不自觉放松,“如果真砸招牌也是我自己眼光有问题,怪不到你身上,至于你,主页的每一条视频我都看过,很有灵气,长相也很有亲和力,是我手底下空缺的类型。”
听她这样说,孟妘心底的最后一点担心跟着烟消云散,等不及答应签约的事。
后续南晚吟又跟她聊了待遇问题,孟妘全程眼睛亮晶晶,提什么都一口答应。
正事谈完,南晚吟盯着她的脸看了看,关心道,“身体没有不舒服吗?脸一直很红。”
孟妘瞬间想到不久前看到的那一幕,尴尬到想找地缝钻进去,总不能说是知道了她头像的秘密吧。
……
陈誉凌一直等在外面,看她结束就把车子开过去接人,回白鹭洲的路上突然提起要去江城出差,问她要不要一起过去,就当度假了。
南晚吟反应略迟缓,第一反应是等的机会到了,紧随而来的是犹豫,但想不清楚在犹豫什么,只能草草将情绪按下,尽量不动声色地答应下来。
这次去江城住的还是封城时的那栋别墅,他大概是有定期请人打扫,住进去时没有久不通风的憋闷,地面一尘不染,透过落地窗可以看到外面青翠欲滴的绿叶,让人不自觉放松心神。
他的行程不算紧,工作上的事游刃有余安排着,更多时间都在陪她。
这两天是过年后难得的清闲时光,晚上打开落地窗的通风口,清凉的风送进来,两人挤在一个躺椅上小憩。地板上摊开一本书,是她看了一半没什么兴趣随手撂下的。
身体嵌进他怀抱,严丝合缝。他的唇落在肩头一下下轻啄,极有耐心,鼻尖抵开睡衣细带,湿热沉重的气息扑在皮肤上。
她从昏昏欲睡中醒来,问出一个突然想到的问题,“那天晚上真是我喝醉走错房间了吗?”
他在身后笑出声,不介意向她坦白耍过的心机,“骗你的,身份证也是我故意留下的。”
“陈誉凌,你真的很喜欢我吗?”
“是爱你。”她总是模糊喜欢和爱,他每一次都锲而不舍纠正。
旖旎的氛围中,她问,“如果你厌倦了,我们有和平分手的可能吗?”
温凉的唇撤开,肩上传来痛意,他留下一排齿痕,无声回应她的天真。
她突然起身,在他以为会生气离开时坐到他的身上,双手交叠褪掉轻薄睡衣,上半身一览无余,只剩胸衣勉强遮住春色,外面月光清冷,落在她身上皎白如玉。
脱完自己的衣服,她来脱他的,一颗颗解开扣子,露出极具性张力的身体线条,腰腹肌理分明,恰好够结实有力而不显夸张的程度。
她脱的时候他也很配合,缓慢坐起身方便她褪掉衣袖,一只手掌在她腰间稳定身形,唇已经迫不及待含上。
她手一颤,刚脱掉的衣服掉在地上,趁他还没有太过分前将人推开,撩人的眸看着他,轻声说,“我来。”
他单手撑在身后,并不去深究她突如其来的热情,看她一点点俯身,温软的唇落在喉结上,又一点点下移到胸口,湿热的舌描摹,无需什么技巧他已经欲罢不能。
她专心致志时,他突然说,“明天没事,带你出去散心好吗?”
“怎么突然有这种想法。”
手掌陷入绵软,“一直都有。”
尤其是想起她和裴泽州在港城有那样一段回忆。
她直觉在这种时候说起这个有些奇怪,不是他的作风,不过也没心思多去想了,他在这种事上从不落于下风,哪怕一开始主动权在她,很快也会在颠簸中溃败,由他掌控节奏,身心陷入另一重折磨。
翌日到下午才出门,天气晴好,人多的地方没去,只在一处自然景区散步,途经湖泊绕过临湖栈道可以看到一片水杉林,云雾缭绕空气很好。
他说散心就真的只是四处看看风景,走完一圈绕路去取东西,到地方时已经有人在等,从车窗递进来一个纸袋,没多停留。
那袋子被他随手塞来,她不解问是什么。
“这
边有场拍卖会,朋友帮忙代拍的,送你。”
闻言她打开袋子,里面是个精致木盒,掀起盖子露出一柄华美繁琐的匕首,手柄处镶嵌宝石。
“送我这个做什么?”
他随口说,“国外流进来的,上面的宝石难得一见,有收藏价值,算我提前送你的生日礼物。”
她微微用力抽出匕首,锋利身刃折射寒光,“我不喜欢,华而不实。”
“现在看着华而不实,说不定什么时候会派上用场。”
他的话总让人觉得意有所指,只是她也没机会深思,别墅外站立的一道身影撕开连日来的平和表象。
看到陈景骁,他并没表现出任何惊讶神色,平静得仿佛早有预料。
停好车子,他率先推门下去,细致周到为她开车门,没有半句质问。
被无视彻底的人只能主动出声,“小安,不请哥进去坐坐吗?”
他脸上无甚笑意,平静接受不速之客闯入,客厅里三人对坐,死寂的气氛由陈景骁打破。
“答应你的做到了,你答应我的呢?”
“毓秀姐说流程已经走完了,陈先生很守承诺。”
“在京市你推脱他在做不到万无一失,如今来了江城,外面都是我的人,他手眼通天也管不到那边的局面,也该到你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她点点头,“陈先生别急,我还有些话要和他谈,如果不顺利,答应你的会照办。”
陈景骁脸色微沉,“你什么意思?”
钟毓秀的秘书方黎从外面进来,俯身凑近她耳边说,“南小姐,外面的人已经控制住。”
南晚吟看向陈景骁,“陈先生现在明白我什么意思了吗?”
言而无信这种事她做的毫不心虚,陈誉凌很喜欢看她做坏事的样子,尤其是把陈景骁耍得团团转。
方黎带来的人把陈景骁请出去,客厅里只剩下两人,她将早就做好的打算和盘托出。
“我承诺陈景骁只要答应离婚就让武川帮忙翻供咬出陈清,陈仲很可能会因此减刑,重要的是陈清会被卷进去。”
陈誉凌点头,表示在认真听,示意她继续说。
“武川现在就在警局外,我只要你一个承诺,我们好聚好散,那件事他仍会守口如瓶。”
“如果我不答应呢。”
“陈誉凌,陈仲是你好不容易送进去的,不是万不得已我不想拿这件事和陈景骁做交易,更不想跟你闹到两败俱伤的地步。”
陈誉凌笑了笑,不以为意,“两败俱伤吗,也不一定,陈仲那种老狐狸事事机关算尽,偏生把儿子教的这样蠢,你替钟毓秀花的心思也不算白费了。”
“至于我,你不用担心,只要武川消失,一切迎刃而解。”
她平静的神色一变,“你从头到尾都清楚?”
“还帮你推了陈景骁一把,陈仲刑期提前,他是病急乱投医,否则不会连一点保障都没有就轻信你。”
唇角弯起轻嘲,“你什么都知道,却不拆穿,会在心里觉得我蠢吗。”
“不会,你想要的东西我都会促成。”
这段对话中,她一刻不停在给武川拨电话,却无论打多少遍都无人接听。
心底那点侥幸破灭,她问,“武川呢。”
第107章 第一百零七章只是一朵风干的花
“武川呢。”
“死了。”
她强撑的镇定有了裂痕,“陈誉凌,不要跟我开这种玩笑。”
“你觉得我会在这种事上跟你开玩笑?就像你说的,武川是个定时炸弹,我凭什么不斩草除根。”
“我不信。”
“为什么?因为我爱你,所以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去碰你的底线吗?晚晚,你不了解我,我喜欢做一劳永逸的事。”
“陈誉凌!”她情绪濒临失控,是觉得他真的做得出,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态度也跟着放软。
“你不要乱来好不好?”
他说“好”,可紧接着又很遗憾,“但是晚了,事情交给陈清做的,他的作风你也知道,干脆利落从不拖泥带水,就算我想阻止也来不及。”
他的话足够刺激她神经,不久前送的礼物还在手边,愤怒驱使下抽出匕首抵在他脖颈,“我不信!你现在给陈清打电话,让他放人!”
他到这个时候还在笑,眼睛却仿佛在说果然如此,那一点尘埃落定的绝望刺的她手抖。
“你看,这东西果然派上用场了。”
他不挣扎,反倒向前,脖颈紧贴刀刃,怕真的伤到他,她只能不断后撤。
手掌扣在脑后,被他带着向前,他的唇贴上来,冰凉一片,刀刃横在两人之间,她强撑的那股劲儿在他的吻中卸掉,泪从眼角滑落,是真的有了认输的想法。
“陈誉凌,你放了他吧,我留在你身边好吗?”
他松了手,身体也撤开,一点点握紧她的手,半是引导半是强迫,带着她让刀尖抵在胸口。
“你不想我给他偿命吗?”
察觉到他意图,南晚吟脸色瞬间慌乱,用尽力气想从他手里抢夺匕首,却因为力量悬殊始终不能撼动分毫。
他就这样攥着她的手任刀尖一寸寸没入,在她惊慌的视线中笑意越发扩大,带着病态的疯癫。
鲜血在胸前晕开,她终于挣脱他的手。陈誉凌看她慌乱按住胸口止血,另一只手颤着去拨急救电话。
他不感到疼,心里满足在想这一刻占据她全部心神的只有他。
“我死了也会阴魂不散缠着你,这样我们就不算分开。”
她手忙脚乱,他却还有心情说这种话,她气到手都在抖,“闭嘴!想死也不要拉上我。”
“我给你的武川偿命了,你不高兴吗?”
“说了让你闭嘴!”
“来之前我立了遗嘱,受益人都是你,不过有一条前提,是你不能和裴泽州在一起。”
“好笑吗?”
“我没在开玩笑。”
“陈誉凌,我有病才会招惹上你!”
大概是频繁说话太消耗力气,他之后消停很多,意识也越来越模糊,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是:
“你这么讨厌我,活着也没意思。”
他被送进抢救室,收到消息陈清第一时间赶来,还带着武川。
她松了口气,紧接着是压抑到难以喘息的恐惧,精神绷到极致,一分一秒都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陈誉凌抢救到凌晨才脱离危险,转到病房后第二天清醒过来,一睁眼就看到她趴在病床边疲倦熟睡。
一双眼睛红肿憔悴,看得人心疼。
他抬手刚触上去,她就立马惊醒,看到他醒了眼眶忽地湿润,他指腹擦过抹去泪痕,她才好似回神,起身去叫医生来检查。
过程中谁都没说话,此后一连数日都是如此,她照顾病人很细心,他也配合,身体一天天转好,谁都没去说那天的事,但都知道是过不去的坎,现在不提,总有面对的时候。
出院是陈清来接的人,在别墅那边落脚。晚上帮他擦洗完她去洗漱,出来时穿着睡衣,空荡显出身形,他才发觉她瘦了很多。
被他缠上的确不是什么好事。
她心里武川那样重要,这一次是他忍住了,可早晚有忍不住的时候,他不敢想真有那天她会被折磨成什么样。
吹干头发,她掀被子躺进来,主动贴到他怀里,像突然认命了一样,乖顺收起所有锐利棱角。
如果只是为了驯服她留下,那他做到了。
陈誉凌不感到痛快,强迫她刺入胸口的那一刀似乎也杀死了她的灵魂,如今留下的是一具提线木偶。
他将她拥紧,体温暖不了她半分,唇落在她额上,轻声说,“对不起。”
眼角滑下的泪落在她额角,与她的混迹在一起,胸口很快感受到一片湿凉,她连哭都是这样安静无声。
相拥而眠,彼此身体契合,亲密无间,心却从未离得如此远过。
彻夜未眠,耳边是他有力的心跳,到天蒙蒙亮才被睡意裹挟。
再次清醒已经
是下午,她这段时间作息毫无规律,眼下熬出一片淡青,下定决心回京市后好好调理。
拥着被子起身,相拥一晚的人不知去了哪里,只剩床头边留下一张字条,她拿过来,一字一句分辨那些力透纸背的字合起来是什么意思。
“港城新公司要人坐镇运营,京市交由陈清来管,你遇到事可以找他帮忙。”
这段话之下还有独立的一行,似乎前面都是赘述,只这一句是他真正想留的。
“对不起,我不逼你了。”
她看了又看,眼底泛起酸涩,胸口也是,直到纸上溅落泪滴,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哭。
陈誉凌不告而别。
好像也不算,他留了一张字条做交代。
对话框里消息来来回回删除又重新编辑,始终没有发过去,不知道是怕他突然反悔,还是怕消息被拒收。
她重获自由,却不如想象中轻松。突然厌弃起陈誉凌来,作死作活挨那一刀,让她想放下一切重新开始都难。
回京市后她将工作填满一切空闲时间,怕一停下来就想起他陷在血泊里说死了也阴魂不散。
他没死,但这话诡异地奏效了,陈誉凌远在千里之外,却处处阴魂不散。
她从白鹭洲搬到新买的房子,离华宇近,日常两点一线围着工作转。
闻悦年代剧播的远超预期,有望冲奖,一旦拿下不仅是对她个人的肯定,演绎生涯上也是里程碑的一步。
新签约的孟妘安排了一部小成本校园网剧试水,有潜力以后自然不缺主角剧本,反之就只能作配,一部部熬。
高强度工作下时间过得很快,她自己还没意识到,钟毓秀已经私下安排好生日聚会。
闻悦打电话说遇到棘手事不好解决让她救场,等她急匆匆赶到,一推门迎面炸起礼花,人多年轻人都爱闹,喊起生日快乐像传销口号,尬得她赶紧反手把门关紧。
来参加的大多是公司艺人,还有一些私交好友,分完蛋糕后各自玩开,白静妍逮到机会抓着她逼问。
“陈誉凌怎么突然跑港城去了?你们吹啦?”
“白小姐消息灵通。”
“别搞恭维这套,想从你嘴里撬点东西这么难是吧?”
白静妍坐在玻璃桌上,两手撑在她肩两侧抵着的沙发背,一副不老实交代今儿谁都别想走的架势。
南晚吟坦白,“吹了,白小姐还想听什么。”
坐旁边竖着耳朵偷听的裴沁雪挤过来,“原来是真的啊,都在传呢,我怕你伤心都没敢问。”
白静妍和裴沁雪素来不睦,以前见了都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这会儿难得和平共处,一个问她空窗期寂不寂寞,手里大把优质男性可以介绍。另一个眼珠一转,问她跟自己哥哥还能旧情复燃吗。
南晚吟哪个都不想回答,借口去卫生间脱身。到底是为她办的聚会,提前走了不好,回去又是躲不掉的盘问,她索性躲去露台,打算等里面快散场了再回去。
孟妘看到她过来打招呼,问了句怎么不回去,她借口头晕想吹风清醒一下。
“南姐小心头疼。”
她道了谢,说坐一会儿就回去。
孟妘仍站着没动,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了?有话就说。”
“我听她们说……”她犹豫不知道如何表达。
南晚吟已经明白,主动说,“嗯,分手了。”
“您心情是不是不好?”她担心她坐在这里是因为分手伤心。
“我已经过了会因为感情伤心的年纪,谢谢你孟妘,我很好,不用担心,回去和她们玩吧。”
孟妘觉得不是,她和第一次见面时变了很多,人还是很温柔,但是态度淡却,像是突然缺了一块儿。
重要的是她的头像没换,仍旧是那只手。孟妘很担心她的失落无人知晓,想帮忙分担,但是好像不被需要,继续打扰下去并不礼貌,她只能先离开。
回包厢的路上经过走廊拐角,有道人影突兀立在那里,她吓得不轻,差点叫出来。那人没有半点反应,视线盯着露台,不知是太专注没察觉,还是根本不在意。
孟妘只当自己倒霉,对方那么大的个子,看着还冷冰冰的,不想自找麻烦去理论。
绕过那人正想继续回包厢,垂落的视线突然看到男人中指上戴的那枚戒指,她脑中灵光一闪,想到眼前这人可能就是那只手的主人。
心跳无端加速,露台上的人形单影只,传闻中应该在港城的男主角却独自站在角落窥望,英俊的脸上除了冷色还有落寞。
她似乎发现了很重要的秘密,因为太过吃惊愣在原地,在这幅沉重压抑的画卷里成为突兀的第三人。
或许是她的长久停留终于引起男人注意,那双漆黑冷眸落在身上,吓得她心头一跳,迈步就想赶紧离开。
“等一下。”声线冷冽平淡。
刚抬起的脚又落下,她回身,担心是停留太久引得对方不悦。
男人抬手,递来一个盒子,“帮我转交给她,就说是你送的。”
说完又朝露台看去一眼,转身离开。
盒子接在手里,孟妘觉得烫手,鬼使神差打开看了一下,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只是一朵风干的花。
第108章 第一百零八章芳洲公馆的灯亮了一整晚……
严明华的慈善晚宴往年都在六月份举办,今年为契合动物保护主题推迟到十月份,华宇收到邀请函,钟毓秀没时间过去,只能由南晚吟带人去参加。
流程和上次没什么区别,主持人开场后播放一段呼吁保护动物的宣传视频,然后开始展示拍卖品。
孟妘坐在她身边,虽然已经出道在拍网剧,但胆子还是很小,在这种场合拘谨放不开,举牌犹豫不决。
南晚吟让她喜欢什么就大胆拍,上次生日她多送一份礼物,这次就当她回礼。
提到这个孟妘就很心虚,那礼物不是她送的,虽然不贵重,可她觉得意义应该不一样,不然也不会让那个人千里奔赴。
她想坦白,又担心会做错事,那个人好像不想让南姐知道。
犹豫了下,她问,“南姐,你和他还有联系吗?”
几乎不需要思索,南晚吟就领会到她指的是谁,不知不觉就过去半年,关于他的记忆偏执的血色似乎有所减淡,更多的是一些突然闯入脑海的日常。
他做饭的背影,手臂和手指干净骨感。变着花样索吻时得逞的笑,很无赖的一张脸。入睡时总喜欢用下巴抵进她颈窝,胡渣很恼人,推开又会紧贴上来。
因为她的平板没设置锁屏密码,他闲暇时间里的一大爱好就是折腾她的头像,比小孩子打扮洋娃娃还上心。
一开始还算有分寸,指向性并不强,后来不满足于此,在身后缠的她意乱情迷时手指拨开发丝,缓慢掌住脖颈,冰凉金属贴在皮肤上,在她想转头看他在做什么时突然用力,撞散她刚聚拢的神思。
她沉溺在袭来的欢愉中无心分辨,结束时伏在床上休憩,以往这种时候他都会挤在身边轻啄温存,那次却一反常态,专心在平板上不知捣鼓什么。
对他的戒备和困意天人交战,抬脚踢去问他在做什么,他不答,只笑得意味深长。
她困意全无,直觉他干不出什么好事,抢过平板才发现他换了头像,是手抚在她后颈的特写,背景调暗能看清的只有他的手,可她清楚那时在做什么。
他总喜欢搞这种只有两个人清楚的小动作,她连有病都懒得骂了,他听了是真的会爽。
半句没废话她把头像换掉,他在旁边老实看着,并不阻止,然后趁她不注意又换回去。
几次下来像在玩什么幼稚游戏,坚定了她设置锁屏密码的决心,手指刚点开设置,他猝不及防埋头去舔,情Ι欲如潮水涌动,难以言喻的颤栗令她浑身绵软,平板掉在床上,更不要提去设置什么密码。
他从
身下抬头,满意看她眼底春色撩人,然后一点点压迫上来,唇舌缠上耳垂,声音哑涩,“密码设好了吗,怎么不继续?”
从回忆中抽离,她淡笑着回孟妘,“别操心我了,有喜欢的拍品吗?”
孟妘发觉她似乎很抵触这个话题,关于那朵花的解释又咽回去,不清楚她们为什么分手,怕说出来反倒会惹她不高兴。
慈善晚宴结束后外面突然下起雨,两人在门口等车,气温骤降,裙子不抗风雨,她让孟妘回宴会厅,等车来了再过来。
打电话催促司机时,肩上突然一沉,一件带着体温的男士外套披在肩上,她回头看清是裴泽州。
下意识抗拒,手搭在外套上想脱下来还他,却被他先一步按住,“你可以拿我当普通朋友,一件外套罢了……”
“南小姐。”已经走出去的一道身影折返回来,眼镜上淋了雨滴,态度温文打断裴泽州的话。
“突然想起一件事,没有打扰到你们吧?”陈清问。
“没有,陈先生有什么事?”
“半山别墅那边遗落一些您的东西,今天如果没有别的事,我送您过去取一下吧。”
她不记得有落下什么重要的东西,一些换洗衣物的话丢了也没关系,只是想到裴泽州还在,不想在人前和他太多牵扯,她答应下来顺势把外套脱掉还回去。
公司安排的车也已经到了门口,她给孟妘打完电话后随陈清离开,步入雨幕时他撑开伞挡在头顶,被风吹动的裙角很快洇湿。
在她身上不过待了几分钟的外套又重新回到手里,裴泽州沉默看着伞下背影坐进车里,突然明白有没有陈誉凌,他都已经走不进她心里。
又是这样一场雨,他的人生好像一直在雨里尝尽后悔。
陈清的车驶入山道时,雾气在窗户上晕染,雨刮来回运作,雨滴擦净一瞬,很快又蜿蜒下道道水痕。
山道两旁的花被风雨摧残零落,隐约还能分辨出繁盛时的风光。
随意看去一眼后收回视线,脑海里某个片段一闪而过,目光复又落回去,雨珠和雾气朦胧,抬手擦净,贴近车窗仔细看那一路繁花。
风雨中摇曳的一朵,与拆礼物时匆匆一瞥的那朵重合,只是颜色没有这样鲜艳。
陈清在旁说,“这些花期很长,选品时挑了很多,南小姐早来几天看到的更漂亮。”
他说了什么南晚吟没认真听,过了一会儿才问,“他回来过吗。”
陈清专心开车,镜片后的眼睛神色很淡,“您问的是哪一次?”
她心里有了答案,没再说话。
年底各种盛典不断,连续忙碌一段时间后才算清闲。在京市最初只有她和武川报团取暖,后来越往上走认识的人越多,大家都知道她家中没有亲人,过年这种一家团圆的节日难免触景伤情,钟毓秀邀她除夕到家中一起守岁,都是孑然一身,凑到一起也不算冷清。
知道她是好意,但她还是拒绝了,除夕前一天和武川吃了顿团圆饭,第二天没跟任何人打招呼,只身去了港城。
落地时天色已暗,打车去到芳洲公馆。洋房伫立在夜色中,输入密码打开大门,走进去里面一片漆黑。
佣人只在白天来打扫,晚上并不在这里过夜。她走进去开了灯,里面一切布置如常,去到两人常住的那间卧室,窗边那块地板还在翘,开裂的缝隙有些发霉。
想起他说天气回暖要重新翻修,那时候倒没预料到会散的这么快,她还真的有仔细做过两天攻略。
房间里的电视是装饰,没人开过,大概是太过安静,心里莫名有些发慌。她研究了下打开电视,居然还能用,春晚正在直播,歌舞喜庆,冲淡了夜的孤寂。
陈誉凌收到消息赶来,看管这边的人说芳洲公馆亮了灯,担心是遭贼,打电话来问他能不能带人进去查看。
电话里陈誉凌半天没说话,末了才交代一句别让人打扰,然后独自驱车从南湾赶来。
看到亮灯的窗户,那点痴人说梦的妄想居然成真,他不敢猜她在除夕夜过来是为什么,怕一开头就刹不住,怕误解她的意思,怕又会强迫她。
街道两旁路灯投下一圈圈暖光,他靠在最接近那扇窗的一盏下默立,周边不时响起爆竹声,街道上跑过一群追逐的孩子,没过多久又开始下雪。
港城冬天一般不会下雪,这场雪来的有些出人意料。
行人渐少,到最后只剩下他一个人。
雪势不大,雪粒子扑在脸上凉的人清醒,瑞雪兆丰年是好兆头。
他想起来会回头看一眼身后,那扇窗还在亮,一次也没捕捉到她身影,他开始猜测她在做什么。
里面没有地暖,这时候过来最冷,不知道她衣服穿的厚不厚,最好不要又赤脚踩在地板上。
越想越控制不住想上去看一眼的欲望,什么都不做,只看看她有没有照顾好自己。
但是不行,他知道这是天方夜谭,看到她不可能忍住什么都不做。
再小的雪下得久了地面也会留下痕迹,他动了动,身上积雪簌簌落下,回车上拿了盒烟,抽出一根衔在嘴里,没有点燃,单纯给自己点心理安慰。
打火机攥在手里,指腹擦过浮雕,火焰燃起又熄灭,周而复始直到再擦不出火光。
始终没有点燃的烟被扔进垃圾桶,打火机也被丢弃在台面上,算是他给今晚留下的一点痕迹。
他又回到路灯下,回头去看那扇窗,街道四周居民楼里突然传出倒数声,随着归零,一道道烟花跟着升空,依旧璀璨耀眼,只是不如去年惊艳。
他的注视中,那扇窗户突然被推开,脚步下意识后撤,整个人隐在阴影里。
日思夜想的人就这样闯进眼底,贪慕的视线久久注视,她在看烟花,只穿了一件白色毛衣,发丝被涌进的风雪吹动,她抬手随意捋到耳后,很快又重新被吹乱。
想去到她身边的欲望几乎按耐不住,一只脚已经从阴影里迈出,那扇窗户却重新合拢。
他从阴影里走出重新靠回路灯,发丝结霜,影子倾斜,平滑的雪地上只这一处脚印纷乱。
芳洲公馆的灯亮了一整晚,陈誉凌在路灯下彻夜未眠。
翌日。
南晚吟打车去机场,从芳洲公馆离开时将门窗关好,司机已经等在外面,看到她用不甚流利的普通话说这个时候很难打车,都在过年没人出来跑。
她淡笑回应说自己幸运。
司机又问怎么刚过完年就要回去,不留下和朋友聚聚吗。
她说港城这边没朋友。
司机从后视镜看来,大概也想不明白没朋友过年一个人往这边跑什么。
核对好信息启动车子,司机提前打招呼,“前半夜飘雪,后半夜下雨,路上都是冰,开不快。”
她表示理解,说自己不赶时间。
不想和司机多聊,视线转向窗外,路上没什么人,树枝结霜,路灯表面冻出一层冰晶。
她的目光被旁边垃圾桶上遗留的打火机吸引。
第109章 第一百零九章一句话,碎了他所有一厢……
2022华宇开年出了件影响极大的负面新闻。
除夕晚上有狗仔拍到闻羡深夜前往某处豪宅的视频,后来被扒出那地方是华宇老板钟毓秀的家。
一石激起千层浪,闻羡进娱乐圈是为了给姐姐报仇,闻悦复出后他就有退圈打算,后来是因为华宇能撑台的艺人太少才继续留下,随着公司逐步发展起来,21年底他就已经半退圈。
被拍到深夜去钟毓秀住宅,关于他被包Ι养的绯闻,和钟毓秀与前夫离婚是否因为出轨被发现的猜测甚嚣尘上,两人同时被架在风口浪尖上。
南晚吟电话接到麻木,各个合作方都是同样的问询,同一个说辞她反复不停解释。
李念微在裴沁雪身边做过一段时间助理,办事情周到可靠,后来也跟着到了华宇,初期身边无人可用,南晚吟把她要来给自己帮忙。
裴沁雪还很不乐意,跟她强调只是暂借,忙完还要把人还回去的。
本来南晚吟确实有这种想法,合作过一段时间后发现李念微在她那里是大材小用,每次裴沁雪来要人时都找各种理由推脱。
眼下一团乱麻,光顾着接电话都没时间去问到底怎么回事,她索性把手机交给李念微,谁打电话来都是一个说辞,所以谁接都一样。
把对外沟通的事推出去后她立马去找钟毓秀,办公室里闻羡也在,正好省了她时间。
“怎么回事?”
两人都没说话,一个坐在办公桌后手指撑太阳穴,另一个站在对面,冷着张脸,像在较劲。
气氛看着诡异。
片刻后,钟毓秀说,“让公关部写一篇澄清说明 ,他那天过去是替闻悦给我送东西,多余的不要回应。”
南晚吟刚想说对家都在盯着,靠一篇澄清想降热度有点难,话还未出口,闻羡已经先出声。
“你想了那么久,做的决定就是这样?”
钟毓秀不是很想理他,对南晚吟说,“面上先应付过去,我晚上请合作方吃饭。”
闻羡又说,“我见不得光?”
南晚吟听的云里雾里,一脸不解去看钟毓秀,她继续说,“用公司账号先发澄清,晚点我和陈景骁联系,这件事他解释一句,谣言不攻自破。”
“呵。”闻羡冷笑一声,面无表情转身离开。
“他怎么了?”
“没事,先去安排吧。”
看她精神倦怠,大概也因为这件事很烦心,南晚吟忍着没有多问。
公司澄清发出后要闻羡配合转发,他却突然联系不上人,相关传言也没有只言片语的回应,澄清力度大打折扣。
南晚吟不得已只能给闻悦打电话,希望她能帮着劝劝,结果她一顿支支吾吾,语气讳莫如深说管不了。
一肚子疑惑,心里突然冒出个震惊想法,不能是真的吧?
第二天,随着陈景骁澄清和钟毓秀是和平解除婚姻关系,看热闹的人顿时大失所望,兴趣没过多久就转移到新的娱乐新闻。
风头刚过去,陈清又打来电话,约她见面。
地点在公司下面的茶餐厅,她到时陈清已经在等,彼此打过招呼,她问要不要吃点东西。
陈清说不用麻烦,来这趟只是送东西,不多待。
“半山别墅的东西还有遗漏吗?”
“不是。”他拿出一个文件袋递来。
南晚吟接过,拆开后发现里面装的是房本,位置在平江。
陈清解释,“装修耽误了点时间,手续刚办完,南小姐有时间可以去验收。”
维持在脸上的温和笑意缓缓褪去,她问,“你们老板这么喜欢发善心吗,分手了还送房子。”
“分人,老板对您很重承诺,不仅是平江,以后每年我都会给南小姐送新的购房合同。”
“谢谢,我可以拒绝接受吗。”
“这种事我做不了主,您可以和老板面谈。”
她陷入沉默,视线落在文件袋上,声音有些低,“他在哪。”
“港城,前段时间受寒生病,您需要的话我打电话约时间?”
“不用了,陈先生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她起身,文件袋遗留在桌上,背影匆匆。
陈清安静把赠送的柠檬水喝干净,等服务生将打包好的茶点送来后,才起身离开。
南晚吟没带走文件袋和打包的茶点一起交给华宇前台,他特意交代一句,茶点凉了味道不好,希望能尽快送到钟毓秀手上。
……
孟妘拍的那部小成本网剧制作周期不长,下半年为给平台看好的大剧腾档期,提前被抬上来填档,拿的是祭天剧本。
不说平台方,公司这边都不抱期望,全当给孟妘练手了。
在一片不看好中,这部剧居然播得超乎预料的不错,称一句黑马也不为过,不到A的评级播出S+效果,收视率一路登顶,对平台和公司来说都是意外之喜。
孟妘一炮而红,业内对南晚吟捧人的眼光再次刷新认知,实力和运气兼具怎么不算一种天赋。
剧播完后平台举办庆功宴,主创团队全员到场,平台高层也出席参加。这部剧华宇参与投资,南晚吟作为资方,又是发掘孟妘的伯乐,自然也收到邀请。
主桌上南晚吟和平台高层坐在一起,旁边是两位主演,制片人导演编剧也在,大家举杯庆祝剧播效果。
南晚吟游刃有余应对场面话,酒量稍有提升,控制着没多喝,这张桌上也没人敢灌她酒,忌惮着她身后盘根错节的关系。
面上不说,私底下没少议论,不说缓过一口气又东山再起的钟毓秀,单论她的两位前任。
网剧逆袭黑马固然有自身剧情的优势,但也离不开播出时两大剧宣平台铺天盖地的相关片段推流。这剧推出来是填档的,没人看好自然也不会在宣发上浪费钱,发洪水一样的热度是哪来的,想想也知道跟ISE那位脱不了关系。
至于另一位更不用多说,人虽然不在京市,华宇有个风吹草动,私底下的维护就没断过。
两个前任分手了却没闹出半点不和,还隐隐有点保驾护航的意思,谁不感叹一句手段了得。
她不喝就只剩其他人推杯换盏,孟妘刚刚崭露头角,咖位上还不足以让这些人看在眼里,桌上两个主演最小,谁喝都得陪着一起。
南晚吟在旁看着,不喝是驳那些人脸面,不利于孟妘之后发展,但她也不打算让孟妘喝太多,意思意思面上过得去就行。
看一眼时间,她找了借口带孟妘离席,公司安排的车等在下面,把孟妘送上车后叮嘱司机开稳点,她在楼下没动,等武川来接。
虎子结婚发了请帖,白天她没时间过去,晚上跟武川一起去看看,多少把红包送了算是一点心意。
喝了酒胸口闷,车内空调味熏得人反胃,孟妘降下车窗,头贴向外面呼吸两口新鲜空气。
停在路边的一辆黑色跑车引起她注意,不是因为车子张扬亮眼,而是搭在车窗上的那只手唤起了她已经快要遗忘的记忆。
还是那枚戒指。
两辆车错身驶过,孟妘再想看仔细些已经没机会,车子越开越远,后视镜里匆匆瞥过一截线条冷锐的下巴。
他回来了?
孟妘又想到曾不小心闯入的压抑画卷,上一次南姐知道吗?
这一次要不要和她说一声。
点开对话框有些犹豫,想到上次问起还有没有联系时南姐的避而不答,她觉得还是算了,毕竟是人家的私事,总这么关心不好。
南晚吟在酒店大堂接了通电话,挂断时武川已经等在外面,她走过去问他等了多久。
“刚到,忙完了?”
“嗯,庆功宴也就走个过场。”
看出她喝了酒,武川打开副驾扶她坐上去,自己绕到另一边上车,把保温杯里的蜂蜜水递给她。
她打开抿一口,温度正好。
“放在以前,我根本不敢想象你这么会照顾人。”她打趣一句。
武川说,“现在也不会。”
他分人的。
这话不好接,她埋头继续喝水,等了下才问,“不走吗?”
“虎子家里亲戚没走完,现在过去乱糟糟的,等他来电话吧。”
她听完没说什么,保温杯拧好盖子放回去。
夜空星星闪耀,酒劲儿缓解了一些,
头还是有些晕,靠在椅背上看挡风玻璃外的夜空,月亮有些重影。
看着看着不知是错觉还是怎样,月亮被某个人的笑脸取代,还没等她想明白将人影挥散,另一个人的脸无限压近,挡住玻璃,也挡住夜空和月亮。
她的目光被武川占据,彼此都没说话,她不驱逐也不躲避,只静静看着。
武川像得到鼓励,又像接收到某种隐秘的默许,继续压低,直到两片冰冷的唇贴在一起。
足有好几秒,他不敢动弹,只维持这样一个姿势,在她的注视中虔诚闭上双眼。
空寂街道上突然传来引擎轰鸣声,黑色跑车疾驰而过,刺目车灯扫过驾驶室,几乎贴着车身擦过,夜色中只留下一道模糊车影。
南晚吟瞬间惊醒,推开武川坐起身去追望那辆车,速度太过已经拐过街角。
这一刻才是现实,刚刚那场美梦迷惑人心,让他短暂以为真的能有机会。
车内安静片刻,等她重新靠回去,他才说,“对不起,是我……”鬼迷心窍,迈了不该迈的一步。
没出口的话她好像也不太关心,低声呢喃,“我没感觉。”
“什么?”
她抬眸看来,眼色平淡认真,“你吻我的时候,我没感觉。”
“武川,我也很对不起。”
一句话,碎了他所有一厢情愿的奢望。
第110章 第一百一十章妹妹,你喝的明白吗?……
没过几天又到生日,她自己其实更想安静独处,只是其他人的心意不好辜负,全当借机会带大家放松了。
人到的差不多,钟毓秀略坐了会儿又被叫走,她手里不止一个华宇,工作比南晚吟要忙的多。
闻悦姗姗来迟,近来最是风光无二,进门时全副武装,坐下后才卸掉口罩,脸上一副愁容。
南晚吟问她怎么了,闻悦有苦难言,“你说怎么了,我其实早就到了,一直在下面等着,钟夫人开车走了才敢上来。”
“闻羡和她……还是那样?”
好歹相识于微末,总不好把话说的太难听。
提这个闻悦就来气,“他真是异想天开,不看看自己哪里配,我老板都敢肖想,我打算给他赶回国外,脑子清醒了再回来。”
她是当局者迷,南晚吟说,“以毓秀姐的做事风格,对闻羡真的无意早就把人打发了。”
闻悦一愣,“好像有点道理,那我管是不管啊?”
“这种事别人做再多都是无用功,得他们自己想明白才行,藕断丝连都是还没放下,真要下决心了断,京市这么大点的地方想遇上也难。”
“倒是也没错,不过你劝起别人这么有经验,轮到自己身上怎么就迈不开那一步了?”
“我没什么迈不开的,现在这样挺好。”
“别人就罢了,咱们的关系我也不跟你多绕,下决心了断京市这么大的地方碰上是难,可要是旧情难断,隔着上千公里,跨越地图南北两端,也阻挡不了想见一面的心。”
闻悦点她,“除夕是谁手机关机一声不吭去了港城,又是谁回来后问我要不要一起喝酒。妹妹,你喝的明白吗?”
她听着,末了淡淡回一句,“我跟他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又没有深仇大恨,也不存在狗血亲缘,无非是爱与不爱。”
她笑笑,明明在说闻羡的事,不知怎么就绕到自己身上,扯开话题去问李念微,“孟妘不说会来吗,怎么还没到?”
“我打电话问问。”
包厢里吵,李念微拿手机去外面。
……
红星会所。
陈誉凌这次回来是和林浩东联合竞标一个蓄能电站的政府项目,预先请中间人和相关领导吃饭探口风。
捧人这事儿林浩东信守捏来,三言两语已经和人家称兄道弟,林家有意往内地开拓市场,他这两年基本都在京市活动。
酒过三巡,其中一人说这次招标最看中的还是技术,比起同样有意向的海盛,新恒还是新起之秀。
林浩东说话从不委婉,贬低起竞争对手根本没有背后说人闲话的自觉。
“海盛只是资历老,这么多年固步自封,技术跟新恒比说差一截都是抬举他们,就算勉强评个半斤八两,成本控制上他们也根本降不下来。”
对方答的滴水不漏,“流程都是公开透明的,技术上有专家评估,只要符合要求都有机会,是真有本事还是滥竽充数,到时候自见分晓。”
饭局结束把人送走后,林浩东不爽叉腰,“几个老东西嘴比河蚌还紧,饭吃了也不给个准话,送的那些东西丢河里还能听个响。”
陈誉凌面无表情交代,“这边的事你多盯着,再有什么跟陈清沟通。”
“什么意思,又要回去?”
他不说话,下台阶等人把车开来。
“你小子是失恋了又不是判刑流放,乌龟一样缩在港城算什么?”
他淡看来一眼,眼色在说“关你屁事”,接过泊车小弟送来的钥匙就要上车。
林浩东把住车门,“以前就喜欢顶着张要死不活的脸,谈两天恋爱给你嘚瑟的,就说人不能得意忘形,乐极生悲了吧。”
“手撒开。”
“别不识好人心,”林浩东胳膊架在车顶,挑眉问他,“喝酒去?”
“用不着。”
手跟着往他侧腰一撞,人立马条件反射跳开,陈誉凌开门上车落锁,动作行云流水,无视车窗外某返祖物种。
车子已经发出轰鸣,他的目光却被路过的一行人吸引,海盛老板汪海盛在一群人簇拥下走进红星会所,身边还跟着个女生,看着像她手底新签的那个艺人。
林浩东骂的正起劲,结果车子一直不开,他趴车窗上问陈誉凌什么意思,有种下车。
车门猝不及防打开,他被撞得连连后退,新伤旧账赶到一起,正要报复回来,就见陈誉凌头也不回又进了红星会所。
“什么意思啊?你到底还走不走!拿我当猴耍呢!”
前面一行人已经进了电梯,陈誉凌按下另一部,停在高层迟迟不下行,汪海盛乘坐的那部在四楼稍停后继续上行。
林浩东追进来,“问你话呢,走不走了?”
陈誉凌去找消防门,大步流星爬楼梯。林浩东这时候已经瞧出不对,追在后面紧跟上去。
四楼走廊有个女孩被关在外面,焦急拍着包厢门恳求。
里面毫无反应,正感到绝望无助时,身后突然袭来压迫,一道人影骤然靠近,紧随而来的便是一脚大力踹门,带着整个门框都在颤,吓得女孩紧握的手机掉在地上。
还未来及反应,手机铃声突兀响起,女孩赶忙弯腰去捡,对面不知说了什么,她已经害怕的连声哭泣。
“微微姐,剧组临时换了投资商,拍摄完他们说要一起吃饭,妘姐被带进包厢,他们不让我进去,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
被用力推开的门板砸在墙上,突兀的一声巨响打断包厢内热烈气氛,南晚吟正在配合拍合照,沉浸在摆姿势的众人惊讶看过来。
李念微没第一时间开口,勉强保持镇定说,“晚吟,出来一下。”
两人相处已经有了默契,南晚吟第一时间接收到她眼底暗示,没表露出异样,从容让大家继续拍照。
闻悦本想跟着一起,被她不动声色拦下,声音低不可闻,“孟妘那边大概出事了,你留下等聚会结束帮我把人送走。”
闻悦只好止步。
到了走廊,门关严实,李念微脸色凝重,“孟妘助理说人被汪海盛带去红星会所了。”
闻悦的前车之鉴才过去多久,汪越葬身火海,汪家忌惮陈誉凌才迟迟没有动作,眼下是觉得无所顾忌了,谁知道能做出什么。
一分一秒都不能耽误,南晚吟让李念微联系钟毓秀,自己先一步赶过去。
面上镇静,心里是慌的,手心不住冒冷汗,拨号码时手指是抖的。
心里做了最坏的预期,被无力和愤怒裹挟,汪越也好,汪海盛也罢,能弄死一个就能弄死第二个。
拨号码的动作重复到机械,已经不抱希望,只是不想闲下来,漫长等待接通的过程,心里默数十秒,打算挂断重新拨打,却在最后一秒被接通。
“孟妘?你怎样?还好吗有没有事?”
“南姐我没事,你别担心,现在已经出来了。”
冰凉的手脚开始回温,她问,“你在哪,我马上到红星会所。”
“到大厅了,那我在这等你,真的没事了。”
下了车,她脚步急促迈上台阶,直到看见孟妘完好无损坐在大厅休息区,紧悬的心才算彻底放下。
见到她,孟妘起身,“对不起啊南姐,让你担心了,今天还是你生日。”
“那都不重要,你没事比
什么都好。”
对着她检查一圈,南晚吟问,“汪海盛没为难你?”
孟妘委屈又后怕,“导演说原本的投资商撤资了,有新的投资商愿意顶替上来,晚上一起吃个饭把事情定下,不然已经进组的剧可能半途夭折。”
“我以为是剧组主演一起,到了才知道只有我自己,当时就觉得奇怪,怕不去会得罪投资方,只能硬着头皮参加。”
“结果到了包厢他们不让助理进,还不许我拿手机,汪海盛说出钱可以,但是要我喝酒,一整瓶没开的白酒,他说我不喝海盛不会给剧组投钱。”
南晚吟没闻到酒味,“那他怎么又放你出来?”
孟妘欲言又止,“我被架在那不知道怎么办好,然后就听到有人踹门,那个人……陈誉凌,他踹开门进来了。”
南晚吟一怔,丝毫没有想过会和他有关,他不该在港城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进来以后就让我出去,然后把门重新关严,里面发生什么就不知道了。”
孟妘看眼她脸色,小心翼翼说,“我们在大厅等你的时候看到他下来,手背在流血,本来想道谢,但他没理,出去后就上了车。”
她手往一个方向指,“就是那辆,还没走。”
“南姐,你……要不要去看看?”
“先送你回去吧。”南晚吟淡着一张脸好似不为所动。
……
陈誉凌坐在车里不动弹,车门锁着,林浩东返祖的更厉害,趴在车窗上对他恨铁不成钢。
“竞标的关键时候,你上去给人脑袋开瓢,生怕没理由搞你是不是?”
“你生气,想让那老小子吃教训还不容易?非得急在一时,我就想不明白了,你怎么一遇上和她有关的事就跟失了智一样。”
“现在可好,人砸了,气出了,闯的祸怎么办?还不赶紧滚回港城,坐车里装什么深沉!跟在后边收拾烂摊子的是老子,认识你真倒八辈子霉!”
“说话!我知道你能听见,别躲里边不出声!”
他在外面骂的口干舌燥,陈誉凌在里边无动于衷,只剩侧脸越来越冷。
林浩东骂累了,刚想坐旁边绿化带歇会儿,一转头就看见南晚吟手里拎着包药走过来。
他回头去看陈誉凌,一下子想明白这小子打什么主意。
到底是心眼子多,苦肉计都玩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