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踩三十一下]“宋若尔,是我对不……
[踩三十一下]-
十二月的夜晚,风钻进衣裳的时候是凉的。
但宋若尔以这种居高临下的胜利者姿态看着盛知洲的时候,心间的畅快让她无视了这股凉意。
盛知洲似乎被她震住,站在原地抬眸看她许久,宋若尔转身要继续往前走。
她又回头,迎着冷风往上走。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这样走到山顶的时候,身后传来窸窣作响的动静,他跑起来的声音擦过耳廓。
宋若尔已经跑得很快,但还是被盛知洲逮到。
她被他拦腰抱起。
“啊——!!盛知洲!”宋若尔又吓了一跳。
他很轻松地又把她架起来,宋若尔在他的怀抱里挣扎,对他又叫又大打出手的。
但盛知洲根本没松手。
她还是很倔强地拒绝,说:“我说了要自己走,这点距离根本难不倒我!是你觉得我太柔弱!”
宋若尔知道,这个世界上大部分男人都觉得女性是脆弱的,易碎的。
她当初和晏信鸥不合。
也是因为这一点。
那天拍戏,她因为工作繁茂而不准时的月经,推迟了半个月后突然造访,那次刚好疼得不行。
宋若尔从房里出来的时候弯着腰,叫助理去帮忙买止痛药。
当时那个助理也是个没眼力见的。
她说不舒服,这助理转头去把这事告诉晏信鸥了,结果晏信鸥当天就要展现自己的男人气概。
跟导演组商量,说要不给宋若尔放半天假呗,先休息休息。
宋若尔自己吃下止痛药,到片场准备开工的时候,导演组惊讶地问她怎么来了。
宋若尔觉得奇怪。
这是她的工作,她来有什么问题?不来才有问题吧。
导演组这才把前因后果跟她讲了,宋若尔当时就气得头晕,叫这两个多管闲事的人一起过来。
但是那个助理从那天起就被宋若尔给开了。
至于晏信鸥。
他等着宋若尔去小鸟依人,去夸他,想等着宋若尔说他这人真体贴,不像别的男人只会对她说多喝热水。
结果,宋若尔找过去,直接一份台词本砸在他面前。
“少自以为是地帮我做事情,我对自己的人生和身体有全部掌控权。”
“我没有表现出柔弱不是因为我在硬抗,而是因为我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种,柔弱的人!”
“你要是真的想帮我减轻一些负担,不如好好练习你的台词,拍戏的时候少NG几次,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
她就这么劈头盖脸地给晏信鸥一顿骂,他自然也不服,说她就是个装货,把别人好心当作驴肝肺。
宋若尔说:“不需要你的好心。”
她一直不需要这种没有任何意义的关心,她自己的事情自己清楚。
所以今天也是如此,盛知洲说地上有碎片,会划伤,她也不在乎,就算真的划伤又怎么样呢?
受伤了又不会死,谁这辈子不会受伤。
她就算真的踩到玻璃碎片,那她也自认倒霉。
几年前对晏信鸥说过的那句话,宋若尔也在此刻对盛知洲说:“盛知洲,我不需要你自以为是地觉得我需要帮助!”
看吧,这个世界上的男人果然都一样。
总会在这些时候觉得她们需要帮助,一定要展现一下自己的男子气概。
她挣扎个不停,难听的话还没往下说,盛知洲突然一巴掌扇在她的屁股上,像是警告。
宋若尔:……???
“我知道你不需要。”盛知洲开口说,“你已经给我展示过,你拥有自己跑上去的能力。”
“那你放我下来…!”他不仅不放,竟然还打她!
他打她!他打别的地方也就算了,怎么还打人…
“你拥有自由的权利。”盛知洲告诉她,继续往上走,在达到山顶前不罢休,“但我也拥有抱着你走的
权利。”
“什么…!你这是什么权利!”宋若尔一时语塞。
盛知洲这人不按常理和套路出牌,总是能在出其不意的地方气死她。
“宋老师,作为你的合法老公,应该不至于不能抱你。”
宋若尔:“你这是持证上岗觉得自己不得了,什么都归你管了!”
“你自己都说了,我是持证。”盛知洲说,“我不仅能抱你,还能上你。”
“我要告你婚内强。奸!!!!”宋若尔大声说。
“是吗?”盛知洲微顿,“你哪次不是挺舒服的,缠着我说还要的不是你吗?”
宋若尔:……
草。
睡到活好的了。
贪图美色果然不行,吵架都没有底气。
他们争吵着,盛知洲抱她到达山顶,终于把她放下来,宋若尔感觉到自己落地的瞬间,第一时间就想转头再跟盛知洲吵一吵。
刚才那个姿势吵架,她都觉得自己气势上低人一头。
但她好不容易站稳,刚抬头要跟盛知洲一决胜负,突然感觉腰身一紧,她被盛知洲摁进怀里,接吻。
刚吵过架,整个人都是燥的。
宋若尔的气息都还没平复下来,就突然被他咬住了唇,刚争吵过、还没吵完的时候突然接吻,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愤怒还没完全发泄出来的时候,细密的、舒服的吻就落下来了。
复杂的感情交织在吻里。
她想发泄,想咬他,却又被他率先咬住了舌尖。
盛知洲的这个吻比她预想中要温柔许多,他没有很用力地把她禁锢起来,而是给她留有可以离开的空间。
只是宋若尔没有离开。
她不抗拒,也不讨厌跟他做这些事情,她是喜欢跟盛知洲接吻的,也是喜欢跟他做。爱的。
跟他保持这样亲昵的时候,总会很放松。
原本呼吸间还带着一点愠怒,也渐渐消散下去,这周围安静地可怕,只有很轻的风声。
以及——
宋若尔能清晰地听到他们两个人换气时的呼吸声,和吞咽的微响。
…
这个吻结束的时候,刚才争吵的那些话,好像全部都忘了,宋若尔其实亲得有些累了。
她这回是真的累了。
跟他说。
“想在草坪上躺一会儿,肯定很舒服。”宋若尔抬头看着星星。
这样的天气抬头看星星,吹着微风,不敢想象有多享受。
不过确实是天公不作美。
昨天下了雨,草坪里全是潮湿的水汽。
宋若尔本来只是随口说说,觉得这一点很难实现,但盛知洲忽然脱下了外套,他对自己这件衣裳好像也不太爱惜。
他把外套扔在地上,蹲下,铺开。
皮衣具有很强的防水性。
宋若尔还没有来得及说他什么,就看到盛知洲仰头,看向她,说:“躺着确实是不行,不过你可以在这儿坐会儿。”
宋若尔愣了愣神。
没想到他这个人还挺浪漫的。
她嗤了一声,说:“本来想躺的,但你让我坐在这儿,这不是强行让我消费降级吗?”
“有就不错了。”盛知洲也嘁声,“这情况,你就将就着点儿。”
其实宋若尔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她觉得自己不是一个那么不好满足的人,但跟盛知洲说话,就是喜欢跟他一来二去的呛声。
她稍微拍了拍衣角,在他垫好的衣服上坐下。
“好吧,反正我们也是将就着再过日子,这也挺符合我们的关系特征?”宋若尔说。
她这句话说出口后并没有得到回答,但宋若尔自己没有注意,也没有在意被漂亮的星空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很久没有像这样子彻底地放空过自己。
宋若尔这个时候很感谢,盛知洲是一个话不多的人,他不会打扰她去放空,也不会来问她在想什么。
这种边界感让她觉得很舒服。
她不知道自己发了多久的呆,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依旧安静地站在一旁,宋若尔的心绪微动,伸手拉了一下他。
“盛知洲。”
“嗯。”
“你冷不冷?”他里面穿得很单薄。
盛知洲笑了一声,弯腰,随后又蹲下,用手掌心去触碰她的脸:“你觉得我冷不冷?”
“……”宋若尔沉默半秒,“你这个人果然是体热。”
“结婚两年多,对别的不太熟悉,但睡在一起的次数可不少。”盛知洲说她,“我体温怎么样?你应该最了解。”
她不再反驳,只是觉得,盛知洲有时候虽然说话冷冰冰的,但人确实不错的。
宋若尔又出神一小会儿,随后起身,帮他把衣服拎起来,准备往回走了。
今天出来这么长时间,已经很意外了,有什么事情的话,她不想耽误自己原本的计划。
还要再看一个新剧的本子。
下坡路稍微有一些陡,宋若尔自己知道这不是很安全,命令盛知洲说:“你背我下去吧。”
“怎么?上来的时候一直跟我争,一直跟我吵,说你要自由。”盛知洲笑她,“下山的时候知道服软了。”
嘴上这么说着,但盛知洲还是已经弯下腰,准备接着她。
宋若尔也是,一边轻哼,一边跳上他的后背,紧紧抓牢,又跟他说:“你搞清楚一点,这不叫服软!”
“那叫什么。”
“这叫懂得观察形势。”宋若尔说,“我自己觉得当下能够做到的能够去做的事情,我自然会去做,但我也不是大傻子,不至于看不出来哪里是真正有危险的。”
“倒是挺聪明。”盛知洲说。
宋若尔趴在他的背上,就更好攻击他,她用双手卡住他的脖子,恨不得拼命摇晃看看他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水。
宋若尔:“你这是什么态度?我本来就聪明,不要搞得好像很意外,好吗?”
盛知洲根本不慌,反驳道:“我会意外,也请宋老师反思一下自己前两年在我面前表现的是什么样子。”
宋若尔小声嘀咕:“什么什么样子…”
她这话嘀咕到一半就没有继续往下说了,想起之前的事情,确实不是很聪明。
她在这段婚姻关系里本身想表现出自己是一个柔软听话的角色,当然就看着不怎么聪明。
估计盛知洲也是早就看破,不说破。
不敢想象他之前觉得她装的那些有多蠢…
但说到盛知洲的对她的印象…
宋若尔这时倏然想起下午出门时收到的信息,她本来是有想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的。
但盛知洲突然出现,打乱了她的所有思路。
慢悠慢悠,这个时候才想起来。
宋若尔反驳到一半不反驳了,这还让盛知洲有些意外,她的确是一个喜欢较真较劲的人,现在竟然反而不说话了。
但他依旧没问。
盛知洲对别人的事情窥探欲不强,就像是今天明明发生了很多,让他觉得不明白也不理解的事情,但他却一件都没有问。
就这样背着她一路稳稳地走下去。
来到他们停车的地点后,宋若尔从他背上跳下来,没有马上上车。
她把头盔拿在手上,突然没由头地问了他一句。
“盛知洲,在结婚之前,我们是不是就见过?”-
宋若尔对那段时间的记忆已经模糊了。
她能够记得的事情其实不多,来来往往参加的聚会,遇到的人和事都是很杂乱的。
她基本只关心一些重要节点和重大事件。
比如那时,她的父亲和爷爷,把她叫过去,告诉她——
“我们已经为你挑选好了合适的结婚对象,对方也已经同意,拿着这个,明天去登记结婚。”
宋若尔茫然且愤怒。
“爷爷!”她直接看向那个老人,“我知道这个家什么事情都是你做主,但是婚姻大事根本不是儿戏!再说了,我现在
也没有要结婚的心情和念头…姐姐和妈妈…”
她的话还没说完,被父亲打断。
如果说爷爷是这个家的主心骨、主理人,决定家里上上下下所有的事情。
那么她的父亲就是家中那个只会传话的窝囊儿子。
在这个家里,他其实不具有任何的话语权,他只是一个冷漠无情的传话筒,当然也不会为自己的女儿争取任何的权益。
宋若尔直接把矛盾和中心对准了做决定的爷爷,但父亲一如既往地像一个忠诚的仆人。
“女孩子到了这个年纪本身最需要结婚的,如果不是因为你姐姐突然自杀,这个婚的确应该是她去结。”
“既然你们姐妹俩关系这么好,她没有做到的事情,自然就是应该去做。”
“对了,还有你提到的,你的母亲。”
“她现在住在疗养院,所有的费用和中间的事宜都是由我们在管……”
如果她不结婚,他们可以对她的母亲做任何事情。
宋若尔知道他们就是如此冷漠且无情的。
所有的反驳在那一刻都没有了意义,她在这个家,在爷爷和父亲那里没有得到半点爱。
当时的宋若尔,没有爱可以用来道德绑架或者谈判,也没有足够强大、能够破除这个局面的能力。
她只能接受,这段莫名的婚姻。
在跟他见面,去领证之前,她只知道,对方的名字,叫盛知洲。
甚至结婚后,宋若尔才后知后觉,原来她结婚的对象,是职业电竞选手啊……
她的记忆和印象就只有这么一点。
陆白说的那件事,宋若尔是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但既然陆白这么说,她觉得还是有必要问问。
他说盛知洲对她甩脸色是有原因的。
宋若尔一回忆,是觉得盛知洲以前对自己的态度奇差无比,但她那会儿根本没精力细想。
她把这个不好的态度全当作了他性格使然,或者说,他就是单纯的,对这段父母安排的婚姻不满意。
这也是很正常的嘛。
今天竟然提到这个事情,她自己其实也挺好奇,但问出去以后,盛知洲半天没给她反馈。
是过了好久。
盛知洲才敛下眸,倒是反问起她了:“怎么突然这样问?”
“没有啊,我就是…”宋若尔这时候总不能说是陆白告密,“刚才在山顶发呆的时候,突然觉得,我们或许之前认识?”
盛知洲继续看着她:“是么。”
明明只是一个很普通的话题,宋若尔却觉得盛知洲的眼神十分不对劲,这么漆黑的环境,她甚至看不清太多他的神情。
但就算只是这样,她竟然还是潜意识地觉得…
他似乎有些愠怒的情绪。
跟盛知洲相处的时间不多,但她觉得他本身就不是一个情绪波动很大的人,她有看过他的比赛,知道他有很抗压的大心脏。
在所有观众都会感觉非常紧张的时候,盛知洲总是那个格外冷静的人。
解说经常提起说,很多时候拼的已经不是技术,而是心态,所有的胜负区分只在一念之间的那些时候。
盛知洲总是最冷静地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她跟盛知洲接触下来,觉得他本人的行事风格也是如此,他这个人是没有什么情绪起伏的。
其实现在,盛知洲的语气依旧是非常平淡的。
宋若尔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来的这种强烈的第六感?难道她做贼心虚了?
空气又凝固了半晌。
盛知洲压着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开口,问她:“你想起什么了。”
宋若尔:……完了,彻底完了,这句话的意思不就是!让她招了吗!
她这会儿也只能硬着头皮说。
“大概两年前?我们结婚之前…?”其实她还是没想起来,只是顺着陆白的提示信息,“我是不是把油汤泼在你身上了?”
宋若尔不确定地说完,心想,她怎么这么坏!希望这件事是假的,可别是真的。
她内心的祷告词还没有说完。
盛知洲忽然“嗯”了一声。
宋若尔的天塌了,但最崩溃的不是确认这件事是真实存在,而是听到盛知洲继续问她。
“还有呢?”他有一种不会放过她的感觉。
宋若尔愣了:“啊?”
还有?
此时此刻,内心一些想要逃离的感觉,面对以前自己莫名其妙做过的不好的事情,总是心慌。
宋若尔先把头盔给戴上,生怕盛知洲揍她。
“还有啊…”她的声音从头盔里闷闷地传出去,“应该没有了吧…”
但盛知洲不说话,不回应。
宋若尔只能打胡乱说地瞎猜:“我不会还做了什么喝了你杯子里的水…或者喝多了,吐你身上了?这种离谱的事情吧。”
盛知洲被她气笑了。
他直接摘下她的头盔,不许她躲起来。
“宋若尔。”他叫她的大名,“你可真是一点都不记得了,不过才过去两年多,你为什么一点都想不起来。”
为什么只有他清晰地记得。
盛知洲以为自己早就把那段记忆给忘了,从她那天对他说“初次见面”四个字开始,他就不想记得之前的事了。
既然她说是初次见面,那就是初次见面吧。
可他今天又想起来了,埋藏了两年多,还是想起来了,不仅想起来还发现那段记忆就像是慢放电影画面。
一帧帧地,如此清晰。
宋若尔被他逼问地嗓子发紧,她甚至能感觉到,他捧着她脸的手指,力道在不断收紧。
盛知洲把她捏得很疼。
她也没由来地,觉得有些苦涩,其实是真的不想提起以前的事情,但是现在环境已经把她逼到了这里。
宋若尔知道,有些话不得不说了。
她忽然道歉。
“对不起。”
盛知洲一愣,手指的力道瞬间松开,但又不知道下一步应该做什么,两人僵硬地面对面站着。
“盛知洲,你知道…”宋若尔深呼吸了一口气,“我有个双胞胎姐姐吗?”
盛知洲愣住,皱眉,他的确不知道,也从未听人提起过。
盛知洲是有跟她一起回过家的,但那个家里没有任何关于她姐姐的信息。
双胞胎姐姐?难道…他曾经见过的那个人并不是她?
但盛知洲随即否认了这个想法。
他对每个人都有强大的区分能力,从每一个细节,比如,他那天甚至看清了她耳朵上的痣生长的位置,记得她在耳骨上打了两个耳洞。
这些细节就是每个人身上特殊的印记。
他不会搞错对象。
或者说,就算他的大脑没有记住,他的心跳是记住的,每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东西都不一样。
这无关外貌,更像是一种信息素。
他记得是她。
盛知洲回神,继续听她往下说。
“两年前,她自杀了,我妈妈也因此精神崩溃。”宋若尔努力平静着自己的心情,“如果我的推断没有错,当初那个时间正是我姐姐去世、妈妈住院的节点。”
这些都是既定事实,她已经很久没有为这些过去的事情感觉到有巨大的情绪波动了。
毕竟,人生发生在难过的事情都是要继续往前走的。
她继续往前走,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她们。
这些事情她通常也不会会在别人面前提起,本来以为自己不会再难过了。
但好像…无论怎么去平复自己的心情,再说这些简单的话语的时候还是会难受。
她微微低着头,甚至不想看他。
“可能是因为我觉得那段时间太痛苦了吧,我过得很恍惚,所以中间发生的很多事情,我不记得了。”
人会选择性的遗忘一些最
痛苦的时期的记忆。
“如果我过去真的做了一些对你不太礼貌的事——”
那也请你,原谅我的鲁莽。
宋若尔的话再一次没能说完,她被他圈在怀里,她感觉到他的手竟然在颤抖。
她的道歉没能说出口,到来的却是他的道歉。
“对不起。”
“宋若尔,是我对不起。”
第32章 [踩三十二下]“是你叫我滚回基地……
[踩三十二下]-
宋若尔不是一个需要安慰的人。
她其实不擅长接受安慰。
当她收到的谴责远远多余理解的时候,她就养成了不需要被理解的习惯。
所以跟盛知洲说这些话的时候,她的语气十分平静。
如果不是因为想起妈妈和姐姐还是会有些难过,宋若尔觉得自己应该可以更加没有波动地说出这句话。
她不喜欢接受安慰,也会觉得有些安慰会让人充满压力,不知道如何回馈别人的心情。
别人的关心,无形之中,也是一种压力。
宋若尔觉得盛知洲不是个会给她太多情绪反馈的人,所以她才愿意把这些事情告诉他。
自然而然地,就跟他说了。
现在一想,她也惊讶,这么重要的过往,她竟然就这样告诉她的塑料老公了。
其实宋若尔最怕的是——
她自己只是平静地在说一件事,但对方为她担心,帮她觉得难受,对她的关心过度。
这个世界上有很大一部分人,其实都喜欢对别人的事情过度反应。
大家总会自以为是地觉得这是在关心对方。
但其实,当事人自己没有说需要帮助或者表现出太多的时候,这些所谓的关心反而是一种打扰。
盛知洲恰好不是这种会对别人过度关心的人。
或许有人会觉得盛知洲太过于冷漠,但对宋若尔来说,她需要这种冷漠。
正如此时,盛知洲只是莫名说了一句道歉的话语,把她揽进怀里以后,就没有再多嘴任何一句。
他只是这样安静地抱着她。
宋若尔趁着这个拥抱的时间把自己刚才略微波动的心情重新整理好了。
她的心情都整理好了,盛知洲都还没有松开抱着她的手,宋若尔还多给了他一些缓神的时间。
…盛知洲是那么有道德的人吗?
再怎么觉得愧疚,也不至于要抱她这么久吧…
她都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宋若尔甚至感觉到盛知洲手上的力道还在不断地收紧,她觉得喘不过气,用力地猛地一把将盛知洲推开。
“盛知洲!”宋若尔大声叫他的名字,叫他回神。
他果然因此回过神来,松开这个令人窒息的拥抱,但他又抓住了她的手臂,依旧没有任何松懈下来的感觉。
宋若尔略微感觉到一些痛意。
奇怪。
她皱眉。
本来以为他们俩一起出来散心,交换一些甚至可以算是秘密的故事,会更加…友好放松一些。
但完全事与愿违,宋若尔没有感觉到他们之间的氛围变得轻松,反而是更加紧张和急促。
隐约地感觉,盛知洲快要把她整个人都融进他的体温。
宋若尔的声音稍微小了一些,试探性地问他:“那我们可以回去了吗?”
盛知洲看着她。
依旧是那样看似冷静的眼神,但空气中却有很多东西变了,宋若尔觉得那种感觉不可名状。
她形容不出来,只觉得自己快要被他漆黑的瞳孔彻底吞噬。
这种感觉太难受了…
总让人觉得下一秒会有什么东西要喷发爆发出来,宋若尔有些逃避,她不希望在这种时候,跟他的关系和感情有任何变化。
盛知洲问她:“是觉得有点冷么?”
宋若尔点头,“嗯,回家还有些别的事情,我不想在这里耽误太久。”
她一边这么说,一边略微挣扎,想要从他的力道里逃走。
盛知洲也感觉到她的抽离,彻底地松了手。
…
从这里回家的距离有些远。
而且盛知洲骑地比较缓慢,更加平稳。
这个距离到家估计要接近两个小时,宋若尔环着他的腰,靠在他的后背上,她忽然在想…
可以相信他吗?可以对他的信任程度到…趴在他身上闭目养神吗?
但宋若尔的这个想法还没有实施,他们下山以后,盛知洲忽然在路口停了车,他下车,顺势把她也抱下来。
盛知洲帮她摘掉头盔,收起来挂在旁边。
宋若尔有些懵,问他:“怎么了?是车有什么问题吗?”
“回去很远。”他说。
宋若尔点头,表示自己知道,还是微微偏头看着他。
盛知洲低头看着手机,确认好信息后,跟她说:“我给你叫了个车,你先回去。”
“啊?”宋若尔更懵了。
他们俩不是一起出来,一起回去么,怎么突然给她打车?
盛知洲的时间卡得很准,不愧是电竞选手对时间和节奏的把握,他计算的时间里…
他们甚至不需要在这里站太久。
宋若尔的疑虑都还没有消散,他叫的车就已经准时到达,盛知洲帮她开了车门后,直接把她人给塞进去。
只留着宋若尔一个人在那儿叫他——
“哎?到底怎么啦,为什么要我打车回去啊!不是说要带我兜风么,不是说坐普通的车不够那个感觉么!”
她一边问,盛知洲一边无情地关门。
宋若尔听到“嘭”地一声动静,瞬间有点被盛知洲气笑了,司机已经跟盛知洲确认好乘客信息,准备出发。
车辆启动,往前走。
宋若尔低头,咒骂了他一句:“真是个阴晴不定,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坏东西!”
这人怎么会那么莫名其妙!
宋若尔实在是无语,自己坐在后面叽叽咕咕吐槽个不停,甚至没忍住拿出手机来,给朋友发信息。
她很久没有打扰过闻意。
毕竟闻意每天都忙着跟年轻小孩儿谈恋爱呢。
但今天,宋若尔难得主动给闻意发了信息,想着前面在山上跟盛知洲说的那些事情-
【闻意宝宝,我两年前有一次跟你一起去赛后聚餐,那天有盛知洲对吧?】
闻意秒回-
【嗯,你之前的记性确实不好啊,那你还记得那天你一碗油汤砸Ephemeral身上的事情吗?】
宋若尔:【……】
宋若尔:【之前不记得,现在经人提醒,我是记得了。】
很难不记得,估计以后死了喝孟婆汤都得下三碗猛药才会忘记。
闻意:【嗯,怎么突然问这件事?你训练的时候被Ephemeral针对啦?】
闻意是知道最近Ephemeral在陪着他们那组人一起训练的事情的,电竞圈就那么大点儿。
而且她的表妹时笛也参加了这个节目。
时笛今天录完节目就回去给闻意报告,说严查一下Ephemeral,闻意本来觉得还挺突然的。
怎么就提到Ephemeral了?
这节目可跟Ephemeral一点关系没有啊,当初Ephemeral拒绝参加这个节目那个又冷又拽的态度大家都看到了。
结果时笛说,“我看游戏打法和风格,他们几个明显是跟Ephemeral一起训练了,特别是你的好闺蜜!小宋姐姐!”
“尔尔怎么?”闻意对她还是很关心的。
“她那个打法一看就是Ephemeral那个狗比教的,而且还让人觉得是手把手教的。”时笛表示,“我建议你把你那闺蜜也查一下,看看她私下跟盛知洲是不是有一腿。”
闻意把这事记下,让她男朋友
许嘉年去打听了。
许嘉年好歹也是LPL的打野选手。
他们这些人总有些七七八八的小群,打野选手也都是一个群一个圈的,偶尔大家也会互相交流。
许嘉年也是直接,跑到群里直接问Ephemeral:【你是不是陪他们训练了?】
也没指名道姓。
没想到Ephemeral直接就这么招了,他说:【陪我队友训练有什么问题?你可以陪B组训练。】
许嘉年才没那个闲工夫陪他们训练,转头跟闻意说了这事,还点评。
Ephemeral可能闲出病了,连这种活儿都开始接了。
宋若尔虽然在吐槽的气头上,但思路还是很清晰,她警觉地问:【你怎么知道我们一起训练?】
闻意:【略施小计而已。】
宋若尔:【……】
闻意:【我不仅知道你们一起训练,还感觉你和Ephemeral有一腿。】
宋若尔直接吓得没脾气了,赶紧先胡乱地回答:【你别瞎说啊,我最烦他这种喜欢摆脸色的人了!】
……她和盛知洲有点什么的事情那么明显吗?
宋若尔撒这个谎,紧张得不行。
她和盛知洲结婚的事情,身边没有任何人知道,包括闻意,其实当时宋若尔也有考虑过要不要告诉她。
闻意毕竟是她最好的朋友…
但…
太麻烦了,事情太多了,她还有很多很多事情要做,不想在结婚这件事上消耗去解释的精力。
结婚本来就是一件解释权起来非常麻烦的事情。
宋若尔跟盛知洲刚结婚那会儿本来就是最混乱的时期,这个事情一旦搁置,后面就没有再找到好的机会和契机提起。
再加上后来,她意识到自己的结婚对象是电竞圈的,就更不想说了,闻意怎么也算半个圈内人。
她觉得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和牵绊变得深和多的话就会有很多影响。
这个身份在这儿一阻拦,宋若尔就更不想说了。
今天被问起来,的确是个可以说出去的契口,但宋若尔觉得,他们反正没多久就要离婚了。
这段婚姻的一切都会消失殆尽。
不要给大家添不必要的麻烦。
好在闻意没有什么怀疑,回复道:【哈哈哈我知道呀,你最烦给你甩脸色的人啦,我的大小姐。】
话题兜了一圈,终于回到了刚开始那件事。
闻意说-
【你都不知道,当初Ephemeral的脸色有多难看,你在那个饭局上一直发呆,连我叫你,你都不太理我。】-
【Ephemeral确实是很不爽,不过这事都过去两年多快三年了,他怎么那么记仇啊?】
宋若尔刚开始那些想说的吐槽,都在这个时候咽下去了一半。
根本不敢说太多跟盛知洲有关的信息。
她措辞了半天,最后就只给闻意回复了一句:【嗯,最讨厌他了,超级记仇的。】
…
打车回家的确快很多。
宋若尔跟闻意聊了一小会儿,就已经到家,她下车,微微弯腰,下意识地跟司机说。
“谢谢…”
司机点头,看着外面呼啸的风,提醒她:“天很冷,赶紧回去吧,你男朋友给你打车肯定就是不想你陪他一起吹风,免得感冒了哈哈。”
宋若尔愣了一下。
哦,原来是关心,真的是关心吗?
她又说了句谢谢,随后进了住宅区。
宋若尔回家率先洗澡,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部清洗干净。
洗完后,回书房上线,看到有人给她留言-
【若尔姐,你也别太在乎今天的比赛啦,都是因为那个男的啊啊啊啊,他就是故意搞你心态的,等节目播出,他肯定会被骂死的!】-
【希望节目组好好剪!不然我就去骂死他们啊啊啊啊!】-
【对了姐,我让我的朋友们帮你之前的那部剧做数据啦,要是需要的话我叫大家发个微博再宣传一下呗?】
陆白为了哄她,简直是耗费心机。
宋若尔一边看一边笑,慢慢回复他,说不用,那个剧就放着吧-
【嘿嘿,对了,今天Ephemeral都有帮你点哦~~我去叫他发,咱们蹭点他的热度。】
他竟然点了?
真不像他的行事风格。
盛知洲什么时候对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那么有参与度了?
宋若尔跟陆白聊完,看了一下时间,如果没计算错,他应该快回来了。
于是她下意识地在想,反正他回来应该也快了,干脆就不要自己开始游戏了,看点剧本。
这样,等他回来以后就可以两个人一起玩游戏啦!
她就这么窝在书房,一边看本子,一边等盛知洲回家。
宋若尔看得出神。
这次的内容看起来有点难度,自然费神。
别人不赚钱的时候消费降级,女明星稍微扑一部剧,就会资源质量降级,宋若尔叹了口气。
但转念——
算了吧,她的资源其实一直都挺虐的。
之前有些流量的剧本都是她和赵岚熬夜一起选出来的,每次都是海里淘金。
只是今天递过来的这些更是,以前好歹多看看能选出好几个,最后再定夺一下。
宋若尔对今天的内容一看,满头问号:这都是些什么东西?
越是不怎么样的剧本越是需要认真看,宋若尔看了很久,最后是因为腰疼得不行,想起身活动活动。
她一站起来,大脑一瞬间清醒!
“糟了!”她马上去看手机上的时间,“怎么都这个点了…”
她本来是想着看个一小时,就应该差不多等到盛知洲回家了,现在一看时间,已经过去三个小时了。
那他应该已经回去洗漱完,可能上楼休息了?她是不是错过了他回来的时间啊…
还有一些话没说呢,哦不是了,是一些账没算。
宋若尔马上起身出去,但家里不像是有人回来过的痕迹,她上楼下楼检查,都没有看到人影。
外面这会儿又在下雨,又是晚上。
宋若尔心间没由来的一阵慌乱,根本没有多想,直接去穿了个外套,马上打电话给盛之洲。
她给他拨的第一个电话,盛知洲没有接。
她想去找他,虽然不知道从哪里开始,但还是毫不犹豫地就出了门。
外面的雨势越来越大。
宋若尔的心情也越来越紧张,刚走到一半,她的手机就接连着震动,响起急促的铃声。
她几乎是第一时间接的,根本没有那么多思路去措辞,劈头盖脸地就给他一顿教训。
“盛知洲!为什么不接电话?为什么那么晚还不回家?你知不知道外面下雨,你晚上一个人骑车很危险?”
“刚才的账我还没跟你算完,你还不赶紧回来被我教训!”
“还有——”
宋若尔的话还没说完,被电话那头的声音打断,盛知洲略微有些重的呼吸声混杂着雨声。
但他的语气依旧是那样,熟悉的、机械的冷清。
“你在担心我么。”
宋若尔无法从他这句话里判断出来任何情绪,她本来就是一个钝感力的人,本来就不敏锐。
遇上盛知洲这种语气寡淡的人,就更是雪上加霜。
“你可以这么理解。”宋若尔感觉自己在已读乱回,“就像你说的,你作为我名义上的老公,有责任关心我的情绪,那我也有义务…”
“不用担心。”他说,“我回电话就是来给你报个平安。”
他自己在外面瞎逛,漫无目的,放空自我。
宋若尔打电话来的时候,他是想接的,但雨天骑车的确不是很方便,他的手机拿出来以后脱手,掉了出去。
路上一片漆黑,刚好掉落在他看不见的地方。
雨势越来越大,视野也越来越模糊,盛知洲下车,蹲在路边认真找自己刚才遗失的手机。
盛知洲从来没有觉得一个小小的电子设备是这么重要。
他从小到大,似乎没差过钱。
要什么有什么。
后来跟家里人关系不好,争吵,他自己硬要打职业,这才脱离家庭出来,但那时候盛知洲已经有自己赚很多钱的能力。
电子设备本身就是很容易损坏的。
坏了、丢了,就换新的。
手机对他说来,几乎跟电子手表是一个作用,看看时间而已,他不喜欢拍照,不喜欢记录,也不喜欢跟人聊天。
甚至也不喜欢上网,不喜欢刷别
人的动态。
但在无法回话她的时候,他非常焦急地想要找到手机,只因为想要回一通电话。
他想。
如果他没有接电话,宋若尔又会打电话情绪低落地说讨厌他吧。
盛知洲的确不喜欢这个字眼。
“那你为什么现在才打我电话?”宋若尔问他,“如果没什么事,根本不会耽误那么久。”
“掉路边了。”盛知洲回答,“你但凡多打两个,我就能早点找到了。”
有电话进来的时候至少能有个声儿,不至于找那么久。
“打一个不接就代表着你永远都不会接了!”宋若尔记仇,哼声。
盛知洲无奈,“这不是打回来了么。”
“我不管,先说你去哪儿了?”宋若尔问,“原来你打车叫我先回家,是为了自己偷偷出去玩!就是不想带着我!”
盛知洲:“……”
盛知洲:“不是你说冷,要回家?”
“我又没说我冷。”宋若尔嘴硬,“那不是因为你的外套拿给我垫着坐了…我这是关心你,关心!你这人怎么油盐不进!”
本来是打电话过去关心,宋若尔也不知道她跟盛知洲怎么回事,反正他们俩只要说话。
就会这样不小心吵起来。
“到底是我们俩谁油盐不进?”盛知洲说,“宋小姐,你不收别人的好心关心的?”
宋若尔:“……显着你了,闭嘴。”
“行。”他这个时候倒是莫名其妙听话起来。
宋若尔叫他闭嘴,两人之间安静沉默了好几秒,她根本不想主动开口了,回想今天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她还懒得想呢。
一会儿温情一会儿莫名其妙,一会儿又是跟她呛声的。
不爱说话就算了,省得她在这里担心他,这个不识好歹的家伙!
明明没有任何人说话,但他们竟然谁都没有挂电话,听着对方那边的动静,两人之间的氛围比外面这天气还冻人。
过了好久。
盛知洲打破僵局,叫她:“宋若尔。”
“干嘛?”宋若尔没好气地回答。
“你没在家?”他听出来,“你那边有雨声。”
“因为!我出来找你了!”宋若尔又被他气到。
这么明显地关心和担心,他怎么能说出那种话的?
盛知洲那边又沉默了几秒。
“外面冷,赶紧回家。”他的声音放轻了一点,努力哄她回去。
“我告诉你啊,盛知洲,我现在可没那么好哄,我可不会像以前那样,跟你说什么——”宋若尔顿了顿,“老公亲亲我就好啦。”
亲什么亲,今晚床都不许上!
宋若尔还是气呼呼的,开始给他下最后通牒,她反正也是个犟种。
“你才是,赶紧回家!不然我就不回去了!”宋若尔说,“我要是生病了,就找你算账,你自己到时候看怎么办吧!”
盛知洲这才发现,她这人不讲理起来,也是一点逻辑都没有的。
盛知洲忽然笑了,低声念叨:“还是以前那样的好哄。”
“假的。”宋若尔说,“你没得哄了,除非——”
“除非我现在就回家?”盛知洲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宋若尔根本没多想,直接“嗯”。
正在思考下句的时候,突然听到电话那边,盛知洲接连笑了好几声。
她从未听过他笑得如此开心,宋若尔觉得他疯了。
盛知洲顿了顿,说——
“是你叫我滚回基地,别回家的。”
“老婆大人。”
第33章 [踩三十三下]说,你最爱我。……
[踩三十三下]-
今夜暴雨。
宋若尔撑着一把伞,站在门口,偶有人往来,暴雨连天之下看不清她的模样,只让人觉得有些说不上来的故事。
这么大的雨,天气冷,她甚至只是穿了一条长裙,刚才出门很临时很突然,宋若尔连外套都没认真选。
她就在最外面的位置随便抓了一件衣裳。
换季时候的气温不稳定,忽高忽低的温度让宋若尔觉得,这样的季节有时候很像她的心情。
她这个人所有的情绪都是这样。
一会儿高一会儿低的,所以不管是开心的事情还是不开心的事情,在她这里都像过眼云烟。
瞬间就消失了。
宋若尔站在外面等他回家,其实也不太清楚自己现在的心情到底是如何,今天也那样…
一阵开心一阵生气,一会儿又回归平淡。
她只是站在这里,平静地站在这里。
挂电话之前,盛知洲有很严肃地叫她回去,他说:“嗯,我现在回来,但距离很远,需要一些时间,你回屋等着。”
宋若尔不同意。
她吸了吸被冻得冷冰冰的鼻子,跟他说:“不要。”
盛知洲:“在犟什么?”
“在报复你。”宋若尔幼稚地说,“报复你刚才扔下我一个人自己走了,还不接电话,这都是对你的惩罚。”
“用伤害自己来惩罚我,宋若尔,你怎么这么像个小孩儿。”盛知洲的语气更冰了,“你小时候跟家长吵架是不是会想,我要饿死我自己,让你们失去我这个宝贝。”
被戳穿的宋若尔:“………………”
她无法反驳就只能沉默,但在电话挂断的最后一刻,她又小声地说了一句。
“以前是这样的,因为我知道大家会在乎我。”
但其实现在她已经不会这样了。
小时候跟妈妈闹脾气,跟姐姐闹脾气,宋若尔总是喜欢做一些这样的赌气行为。
后来才意识到,这种赌气的行为其实是一种有恃无恐和叛逆、扭曲的,想要以刺痛对方的手段来确认对方是否真的在乎自己的幼稚手段。
这个手段她已经很久没有用过了,毕竟的确像是青春期的小孩儿才会做的事情。
若不是盛知洲说起来,宋若尔其实都没有发现自己又用了这样的手段,或许是因为刚才情绪上头了吧。
下意识地就——
反正跟盛知洲这人相处就这样,莫名其妙吵起来,莫名其妙就把她的脑子给抽干了。
根本没有去思考,全是下意识的动作。
…
雨势渐渐小了,但空气湿度太大,反而比刚才更冷一些。
宋若尔冷得打了个喷嚏。
“……怎么这么久?”她自己都忍不住嘀咕,“到底是跑到那个穷乡僻壤去溜达了…”
半天没个影儿。
宋若尔其实真的有点想回家加衣服,但又觉得自己的狠话都放出来了,做什么都要坚持到底。
她接连打了几个喷嚏,低下头,鼻尖还是养养的。
宋若尔正在酝酿下一个喷嚏,突然听到重重地一声关门的“嘭”,她半眯着眼抬头看过去。
模糊的身影,他还穿着晚上那件被她坐过的外套。
盛知洲快步跑过来的时候,迎面的风掀起他的衣角,宋若尔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挡住了视线。
宋若尔把刚才那个喷嚏憋了回去,伸手捏了一下自己的鼻尖,她本想开口说点什么。
盛知洲直接抓起了她的手腕,往回家的方向走。
他没打伞。
宋若尔把自己手上的雨伞倾斜过去,但她伸手的位置,不太能盖过他。
盛知洲个子高,本来就比她高出一个头,这会儿一只手被他抓着往前走着,她的姿势也不方便操作。
一把伞只能在他的头上扫来扫去。
她用伞尖撞了他不知道多少次以后,盛知洲终于忍无可忍,说她:“好好撑伞。”
一副嫌弃她技术不好的态度。
“不是…你不打伞吗?”宋若尔说,“走那么急干什么,我带的双人雨伞,又不是装不下。”
盛知洲的确没打算打伞,他在路上已经淋了够多雨了,也不在乎这一点半点的。
宋若尔顺势扫了一眼盛知洲的表情。
他的嘴角是下压的。
虽然盛知洲一天到晚都是摆着这么一张臭脸,但宋若尔略微观察,发现还是有些区别的。
他要是开心呢——
就算嘴角不上扬,至少也是平压,不会看着那么生气。
其实盛知洲本身五官就属于深邃硬朗的,眉眼都是往上走的尖锐走向,而且面部线条锋利,所以整张脸都充满着攻击性。
盛知洲只要不笑,感觉路过的鬼都要挨两巴掌。
他的脸真的很冷很臭!
再加上性格本身就不是那种喜欢热闹的,他大部分时候都是一个人,试图呆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
但无奈身材气质和脸的外形条件过于突出。
坐在角落都让人挪不开眼。
宋若尔一直觉得盛知洲应该不是她喜欢的类型,她从小到大就讨厌那种喜欢摆臭脸的Bking。
打小就讨厌这种喜欢装逼的男生。
小时候没少扇人巴掌。
其实有时候看到盛知洲甩脸色也挺想扇他的,但之前…她那个柔软温柔的人设实在不方便扇人耳光。
现在…现在没那么想扇他了。
渐渐开始觉得盛知洲没有那么讨厌。
可能有些人就是天生脸臭吧,宋若尔帮他这样找补,只是找补到一半,再看盛知洲那个表情。
宋若尔觉得她有点装不下去了。
“你那是什么表情?”宋若尔也努力压着心情,没生气,“你生什么气呢。”
“我生什么气,你应该很清楚才对。”盛知洲回眸看了她一眼,又多注意了一下她穿出来的,很薄的外套。
他的脚步止住。
宋若尔以为他要跟自己吵架,结果下一秒,被他脱下来的外套笼了大半个身子。
他里面只穿了一件宽大的短袖T恤。
宋若尔想掀开,说:“我不要穿。”
“还在犟。”盛知洲无情地说她,“你这个犟得莫名其妙的性子什么时候收收?”
宋若尔一下子就来火了,语气都变得难听了点:“关你什么事!”
“你说关我什么事?”盛知洲抓着她的手,要继续往前走。
但宋若尔干脆就站在这儿了,跟他僵持,不继续往前走,盛知洲没有跟她耽误时间。
他猜到了。
她一定会傻乎乎地继续站在这里。
盛知洲索性弯腰,熟练又自然地,直接把宋若尔拦腰抱起,他垂眸看着她,睫毛上还挂着雨水的水珠。
“有什么要吵的回家再吵。”
宋若尔被他抱着,快步往家里走,她想,这如果是他关心人的方式,那也太暴力了。
他就不能跟别人一样,说点软乎乎的好话吗?
盛知洲抱着她竟然比她自己走还要快一些,他也不说话,不直接抱她上楼,打开浴霸和暖风机,给浴缸里放热水。
这一套动作一气呵成。
跟她吵架那么自然,但做这些事情也很自然。
宋若尔忍不住说他:“所以,你就不能说点好话吗?”
别老是嘴那么毒。
“什么好话?”盛知洲用手探了探水温。
“就比如,温柔贴心地问一下我,在外面等你冷不冷呀~”宋若尔觉得自己这简直是手把手教学。
不会有人哄老婆还需要教学吧?这个人不会是盛知洲吧。
宋若尔继续说:“然后你还要问我,累不累呀,等会儿需不需要给你按摩一下,再问问我饿没饿什么的…”
她说完,有些小嘚瑟。
太厉害啦宋若尔,这么会教,这么细心!!
但她对自己的夸奖小嘚瑟还没想完,盛知洲确认好水温,转身过来,在她自己出神的时候,伸手把她的衣服扒了。
不仅如此。
他还垂着眼看她,说:“有什么好问的?”
盛知洲把她捞起来,放进水池里。
宋若尔甚至觉得有些凉,还没说什么,听到盛知洲继续机械地说道。
“这种明显的,不用动脑子想的事情为什么要问?”
他的语气像在对待弱智,觉得这种问题就是明知故问,盛知洲的确不是一个喜欢在这种地方浪费话语的人。
但是——
宋若尔试图从水里扑腾起来,没时间跟他纠结上个问题了:“盛知洲!”
他被她的厉声呵斥吼得一愣,下意识皱眉。
毕竟能用这种态度对他说话的人不多,盛知洲本人就不算是什么听话乖巧的人,骨子里也叛逆反抗。
不然不至于和家里闹得那么僵持。
他骨子里一直很硬气,对自己父亲的态度都是那样。
这会儿倒是被宋若尔凶得没辙。
“怎么?”他皱着眉问她。
宋若尔一看他这个表情,更无语了,捧起水泼在他身上:“你是不是就是想冷死我!!!”
这个水温也太凉了!
盛知洲面色略微颤动:“冷?”
“你自己试试冷不冷!”宋若尔气呼呼地说。
“我试过。”他说,“试好水温才让你进去的。”
他刚才确实在那儿弄了半天,宋若尔还心想,这人其实挺细心的,结果!结果这是什么!
宋若尔哼了一声,都不想理他了,把旁边的加热循环按钮打开。
水温慢慢重新升上来,他趴在旁边,半只手臂搭在水里,感觉到温度的变化。
“需要这么烫?”盛知洲终于开口。
宋若尔却还是觉得这个温度有些不够,把温度继续调高了几度。
她轻嗤了一声,阴阳怪气地说:“哎呀,盛老师原来有嘴啊。”
盛知洲:“……”
宋若尔微微点头:“我还以为你不会说话呢。”
“我不是哑巴。”盛知洲顿了顿,知道她是故意的,“只是没有必要在某些事情上浪费口舌。”
“浪费?”宋若尔起身,在盛知洲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突然伸手把他猛地也拉进了浴缸里。
家里浴缸很大,可以轻松容纳两个人。
只是他们俩从来没有一起洗过。
一起洗澡是一件非常暧昧的事情,他们俩的相处一直很有边界感。
毕竟,只在床上熟。
更准确地说,只有在里面的时候熟,如果只是单纯地躺在一起,也可以不熟。
宋若尔觉得刚好的水温,对盛知洲来说是有些烫的。
她的力气不大。
他可以挣脱,却没有行动。
“盛知洲,这就是你所谓的浪费。”宋若尔教育他,“你但凡刚才多问我两句,提前问我水温合不合适,我就不会被冷到那一下了!”
盛知洲解释:“我试过以后觉得合适才——”
“女性和男性洗澡的水温本来就是不同的,我们需要更高的温度才会觉得舒服。”宋若尔故意问他,“现在的水温你觉得烫么?”
盛知洲没有回答。
但宋若尔可以看到他的脖颈皮肤越来越红,连接着耳朵都变得更加烫。
他明显有被烫到。
宋若尔觉得要让他多受刑一会儿,没撒手。
不知道他听进去没,宋若尔觉得自己教太多,他要是没听进去就没劲儿了。
盛知洲这个自我的人,肯定不爱听。
不听的时候就不说话。
宋若尔摁着他的肩膀,突然感觉到盛知洲的眼神在她身上微微停留。
他声音压着。
“宋若尔。”盛知洲突然认真叫她的名字。
“干嘛?”
“从我身上下去。”他努力维持着冷静的体面,“不然就不是干嘛。”
盛知洲看了她一眼,嘴角一弯。
“是干你。”
宋若尔完全没有意识自己坐在哪儿了。
她一心就是教育这个不张嘴的家伙。
根本没有那么多心思去关注那些有的没的,但被他一句话点醒以后。
她就知道了。
知道归知道,
但宋若尔不知悔改,坐在他身上,不仅不下去。
她还往下又坐了一下。
盛知洲知道她的性子,手从水里摁下去,抓住她的肉,用力地捏了一把。
是会在她身上留下红痕的力道。
他问她:“你喜欢这个姿势?”
他们很少尝试这个位法,毕竟以前宋若尔总是喜欢装乖,不得不说她是非常尽职尽责的演员。
在床上也不会表露出另外一面。
她那时候没有什么反抗性,更喜欢当乖乖的枕头公主,宋若尔知道盛知洲其实是控制欲很强的人。
他非常强势,且具有主导性。
在每一件事情上都是这样的,盛知洲有强烈的主场意识,所有的节奏都由他来控制。
在赛场上也是如此。
盛知洲是所有节奏的核心,也不会允许别人抢夺他的节奏。
宋若尔一向深知这个道理,所以也不反抗,他想要拿捏什么节奏就让他拿捏。
反正么。
她怎么样都享受,总归是舒服的。
一开始或许有点吃力,他明显是,想做但没那么会做,打电竞的也不接触其他人。
不纯情但处男。
但盛知洲举一反三的能力太强,稍微习惯两次就知道了,他会观察她舒服时的表情变化。
盛知洲从来不问,只是自己记住。
他知道她想要什么。
之前两个人以为自己几乎已经把对方摸透了,盛知洲已经熟练掌控一切节奏、方式。
但现在,竟然又有了新的思路。
宋若尔骨子里,也是个不服输的人,她看起来的确会喜欢,在上面。
…
温度升高,水珠砸在地板上。
宋若尔看着他的眼睛,像他平时看她那样。
她和盛知洲都要强,但两个人的行为方式却不太相同,盛知洲善于观察。
他是沉默着干事的类型。
而宋若尔是擅长提供情绪价值,会在乎别人想法的引导者。
今天不用他逼迫,也不需要他诱哄,宋若尔确实是心情又好了。
她也喜欢这样,控制主场节奏的感觉。
轮到她控制他的时候,宋若尔心情就好了,什么都愿意给。
宋若尔趴在他的肩膀上,把脸埋进他的颈窝。
呼吸从这一处往下落。
盛知洲问她,“累了?”
“没那么快。”宋若尔轻轻吐气,“我体力也没那么差,还是说…”
她说着话,又抬起头来。
宋若尔双手掐住他的脖子:“还是你想抢我的位置?”
想跟她换节奏?
她可不同意。
盛知洲微微挑眉:“不动不就是累了么。”
他说完,往上抬了一下。
宋若尔闷闷地一声,说:“我就是…”
“就是?”
“问问你喜欢什么节奏。”宋若尔表示自己是回访,她的尾音勾着颤。
盛知洲还没回答,伸手摁着她的后腰,本来想把她往下摁,他依旧是不爱言语的行动派。
宋若尔问归问。
他不会回答,只会用行动证明自己的喜好。
但——
下一秒,宋若尔软黏黏的,又凑近咬住他的耳朵。
轻声叫了他一道。
“老公…”
他的呼吸和感受瞬间被收紧,像是被人死死咬住,理智差点直接崩掉。
盛知洲不是一个喜欢被人控制节奏的人。
但如果是宋若尔这样。
他也可以被控制。
…
漫长绵延的时间,宋若尔第一次感受到了主场优势和乐趣。
俗话说,如果把女人放在男人的位置上,那么她们就会懂得有些事情是如何。
宋若尔捧着他的脸。
看着他这张巨冷无比的脸,突然觉得盛知洲帅得有点人神共愤。
她心情大好,捧着他的脸亲他,跟他接吻。
盛知洲被她这幅样子逗笑,接连着闷声笑了几回,随后问她。
“怎么,很喜欢吗?”
宋若尔点头,把头发撩到后面:“喜欢…喜欢你这样。”
听话的,乖乖的。
她也喜欢他听话的时候,就算只是装的。
宋若尔突然有点理解盛知洲之前对她那忽冷忽热的态度了,虽然平时看着有点烦。
可能会觉得很装,茶茶的。
但是那点令人讨厌的伪装出来的乖巧,在床上的时候就全部成了趣味。
而且这种乖巧听话,可以让控制节奏的人肆意妄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反正对方也不会反抗,不会有任何怨言。
盛知洲嗯了一声,又问她:“玩够没?”
对他来说这个过程可能是有点漫长。
但宋若尔不想让位,摇头说:“当然没有!”
“那你再说一次。”盛知洲突然伸手,抱紧她,他疯狂地蚕食着她的气味。
“什么再说一次?”宋若尔不解。
她刚才没有说什么其他的。
“说。”盛知洲略微停顿,又清晰地告诉她,“前面那句,说你喜欢。”
他虽然不问别人要什么,但是表达自己需求的时候倒是挺实在。
宋若尔想,或许他确实也需要一些情绪价值,才能让他更听话。
男人为了哄女人听话可以使出很多手段,但其实女人哄男人听话也是同样。
她决定把盛知洲哄好。
宋若尔低头,一下下地亲他,一边亲他,一边说。
“喜欢。”她随便说了两个字。
盛知洲没有太大的反应,看起来是不够满意。
宋若尔继续逗他,“喜欢…喜欢你…?”
这次,她感觉到有一阵跳动的温度,更加明显,心跳脉搏也更加。
她知道自己猜对了。
果然,床上的甜言蜜语大家都爱听,虽然说来有些变态,但其实宋若尔也喜欢。
喜欢盛知洲每次在这种时候,特别是最顶的时候,轻声叫她“老婆”。
那是一种让人腰窝紧缩的感觉。
宋若尔也会举一反三,她是个聪明的人,对比自己喜欢的感觉,她对盛知洲说。
“老公…喜欢你…”
“最喜欢你。”
宋若尔的话音刚落,以为自己这次绝对是回答了正确答案,却突然被他反过来。
盛知洲的眸光变得漆黑,他死死地盯着她。
“宋若尔。”反而是他不叫她老婆了。
宋若尔愣神,反抗失败:“你怎么耍赖!”
盛知洲看着她,“不耍赖也可以。”
“嗯?”
他突然提出了更过分的要求。
“说,你最爱我。”
第34章 [踩三十四下]爱是一个让人难以启齿……
[踩三十四下]-
爱是一个让人难以启齿的字眼。
虽然和喜欢表达的意思相似,但其实是完全不同的意义。
喜欢是喜欢当下的某种感觉。
但爱是在所有的框架之外存在的字眼和感觉,无关时间,也无关选择。
爱就是爱。
宋若尔虽然现在有点上头,但至少理智尚存,她愣了一下,本来没打算对他说这句话。
但只是犹豫的那么短短的两秒。
她被人撞到快要失神。
盛知洲单手压着她的肩膀,用凶狠的力道把她摁住,让宋若尔无法翻身。
他没有下一句话。
也没有再继续问她要不要说。
宋若尔伸手抓住那光滑的丝绸床单,手心里什么都没抓住,像空气一样从手里滑过去。
手心空空的感觉让人心脏也感觉空洞。
下一个瞬间,宋若尔感觉自己的理智和思考能力溃散,只剩下一片空白的声音。
她的嗓间,还是溢出了那声。
“爱…爱你。”
盛知洲将她翻回去,双手握着她的腰,告诉她:“嗯,乖的,这是对你的奖励。”
奖励她做她想做的。
此时,刚才的余韵还未散去,是很适合继续增强的时候。
但宋若尔没有继续刚才的那个要求,她觉得这样有点太便宜他了,既然盛知洲都那么过分。
他不遵守游戏规则,给她提出这么过分的要求。
那她自然也会提出更过分的要求。
其实宋若尔是有过这样的想法的,但对于盛知洲,她一直都没有实施,毕竟很难想象——
他冷着这样一张拽拽的脸做这样的事。
现在想,反而刚好。
宋若尔想做一些,不需要看盛知洲“脸色”的事情。
只要看不见,就可以不看。
她翻身换了个姿势,坐在床边上,伸手给他
指了指床下的位置:“盛知洲,跪在这里。”
为了防止盛知洲拒绝。
宋若尔特地提醒他:“你犯规,所以现在必须要听话。”
意外的是,盛知洲没有表现出任何被强迫和不情愿的模样,他很听话地下去,单膝跪下。
像听候公主安排的骑士。
宋若尔垂眸看着他,双脚踩上了他的肩膀,她命令他:“舔干净。”
在她叫他跪在下面的时候,盛知洲就已经猜到了她的意图,但现在,宋若尔直接这么说的时候。
他还是轻笑了一声。
“舔干净我做不到。”盛知洲说。
宋若尔眉头稍微一压:“什么?”
她还在思考,下一秒就被盛知洲抓住了腿,他把她的位置又往下拉了一些,在回答之前,唇贴在她的唇上。
温热的触感传来。
宋若尔轻颤了一下,低头看过去,看到盛知洲又抬头,他的神情她这个角度看不见。
只能看见他优越的眉骨和高挺的鼻梁。
盛知洲说。
“只能弄得更脏。”
唇舌搅弄的感觉不断抵入她的唇口,盛知洲接吻时喜欢咬她的唇,也喜欢先舔舐再用舌尖抵她。
宋若尔有些时刻是抓狂的。
这是她自己提出来的想要的吻,但这种令人感觉到有些空荡的时候,又很微妙。
她只能踩着他。
有时候想逃走,又被他抓回去。
她开始渐渐明白,这对于盛知洲来说…
可能不是惩罚,而是一种奖励-
荒唐度日。
彻底清醒回过神来已经是第二天,宋若尔收到赵岚发来的信息,胡乱地抓了下头发,起床处理工作。
盛知洲今天难得比她起得晚。
宋若尔想着,可能他昨晚伺候她也累了吧,休息就休息。
她起床的时候也没叫他。
宋若尔自己起来,就惯例敷衍地吃了点速食汤和面包,本来想吃点自己的速食小面。
去翻橱柜的时候发现,那些她经常吃的都被盛知洲大扫除的时候给扔了。
赵岚给她发来一些近期的行程调整。
【你上次跟晏信鸥吵架动手的事,最近可算是风头压下去一些了,我把你的工作都重新安排过了,你先看一下。】
毕竟是女明星,她的行程大部分时候还是忙的。
前段时间那是刚好事情多,前有狼后有虎,各种吃亏栽跟头,宋若尔都怀疑是那段时间日子不好,风水不对她的盘。
她自己其实是心急的,私下找了赵岚很多次,想赶紧把这些事情处理好出去工作了。
宋若尔是一个没有工作就焦虑的人。
她还有很长的路没有走,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到。
赵岚也是花了点时间哄她,跟她说,事情一定能好好解决好,正好她要上《破壁玩家》,这几天的空档就当练习了。
赵岚说,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宋若尔心中虽然挂念,但也不是喜欢钻死胡同的人,顺其自然地继续往下推进。
如果是两年前,她一定会心急如焚地一直打电话骚扰赵岚,但现在,她已经慢慢学会如何自洽。
宋若尔把工作安排看了一遍。
明天是杂志和广告的补拍,后天有一场试镜,再往后的几天,去法国参加时装周。
下周,《破壁玩家》新一期开始录制之前,赶回来录制。
宋若尔确认好规划,在跟赵岚确认之前,她把游戏训练的时间也规划塞了进去发送过去。
赵岚看到她的计划-
【你是什么钢铁女侠吗?不休息了?】
宋若尔把所有中转空隙的时间都留给了游戏训练,-
【没有办法,游戏肯定要训练着走的,既然我们接了这档节目,就必须要做好。】-
【我发现你的确比我敬业,我刚开始只想让你去炒CP,结果你是真的爱打游戏。】
这样也行,只要不影响CP走向就行。
宋若尔倒是不操心CP向现在怎么样,只是偶尔听赵岚和现任助理提一下,说现在她和陆白的CP是越来越烫了,看第二期播出会不会有什么新的效果。
说到第二期就生气。
节目组不做人。
宋若尔懒得吐槽,有什么事情打算等节目播出以后再说,现在说什么做什么都没用。
她在家跟赵岚聊完,赵岚突然说叫她下午出去一趟。
“你这十天半个月没个动静,粉丝都急死了,我给你约到一家高定品牌的合作,你下午出来,我们去选点新衣服。”
行程临时且突然,宋若尔根本没多想,满脑子都是工作。
反正都是出去选衣服,那边的造型师会处理一切,她连楼都没上,想着随便穿个什么出门就行。
试衣服的流程繁复又冗长。
不断地换衣服换造型。
看似没有做什么,但其实累人得很,宋若尔累得大脑有些放空,等快到最后一套的时候。
助理给她递过去一杯白水,开心地说。
“若尔姐,你果然一工作起来就强无敌,我还是喜欢看你拼搏事业哈哈哈。”小助理是她的事业粉。
现在这个助理是闻意那边推荐来的,宋若尔挺满意。
这小女孩儿很会来事。
宋若尔对助理的要求其实很简单,不需要多做什么,只需要做好自己份内的事情就行。
别多管闲事。
多管闲事一定会出问题。
小助理一直谨记,所以之前出事以后,她虽然是憋了一万句话想问,但什么都不敢问。
等了好一阵子,才终于等到“宋若尔”出关复出。
“我偶尔也是需要休息的。”宋若尔给自己找了个借口,“每个人都需要补充一下电量。”
虽然是被迫休息,但找个借口,让自己和大家都舒服。
省得让人做多余的担心。
“嗯嗯是的!”小助理应着,但还是有点好奇,“那…姐,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宋若尔滑开手机。
“你平时自己在家,怎么充电呀?会做些什么…”
宋若尔正在看信息,差点嘴比脑子快:“看看电视,看些剧本,或者上…”
上床?
卧槽,这可不能说。
宋若尔的眼皮猛地一跳,嘴上急刹车的瞬间,还意识到自己下午出来工作,好像忘记跟盛知洲说了。
她根本没细想,起身,跟助理说:“我去趟卫生间。”
“好的好的。”小助理有应着,“姐,晚饭你想吃什么,还是蜜汁鸡腿肉沙拉吗?我给你买去。”
宋若尔摇头,“没事,不用麻烦你了,我一会儿回家吃。”
小助理愣了一下:“啊…”
若尔姐这几天休息在家是脱胎换骨了?竟然要自己回家做饭了吗!
但她时刻记得自己只是个小助理,不能对老板的事情过问太多,就没有继续往下追问。
只是非常感动地告诉赵岚。
“我觉得姐最近状态特别好!”
赵岚问:“怎么个好法?”
“就是,枯木逢春,感觉姐身上散发出了一股之前从未有过的生命力!”
赵岚在手机那头收到这样的信息,捏着手机笑了一会儿,看向外面阴沉的天色。
青宜市最近的天气不好,但没想到。
她倒是有些春暖花开了。
这是个很好的消息。
那,希望真正到春暖花开的时候,她能有更强大的生命力。
…
宋若尔没有去卫生间,而是直接去了空无一人的天台。
她迎着风来回踱步。
第一次给盛知洲打电话的时候有些犹豫。
她看着微信消息,盛知洲没有给她发一句话,这其实是他们俩的常态,本来就不太联系。
两个人的联系次数是真的屈指可数。
基本只有在家里有事通知的时候才会告知对方,别的…别说生活分享了,他俩连日常招呼都没有的。
聊天记录里图片和文字像是合作伙伴甲乙方对接。
宋若尔懒得解释,总是把助理做好的行程安排表直接发给盛知洲,而盛知洲每次也只是简单的文字,说什么时间什么比赛,地点在哪里。
他们俩给对方分享这些,也只是为了家里查岗的时候不露馅。
总不能,跟人提起,都不知道自己对象在干什么。
但他们俩的交流也只是到这种程度为止。
宋若尔最近的有什么喜事、坏事不会给他分享,盛知洲的比赛输赢胜负和心情也不会发给他。
以前偶尔有这种偶尔住在一起的时候,但十分短暂。
基本就是晚上上床,白天各自忙自己的事情。
今天宋若尔出门工作的时候,根本没想起还有盛知洲,她的行为习惯里,根本就没有要给盛知洲报备这一点。
明明应该这样的,但为什么又觉得不该这样?
宋若尔捏紧手机,眉头也紧蹙。
她在犹豫这通电话要不要打的时候,手机微信消息忽然弹出来一条——
刚好是盛知洲发的。
他语气平淡地问她:【要不要回家吃晚饭】
宋若尔不知为何突然松了一大口气,本来是回复了一个字“嗯”,但又总觉得哪里不对。
她删掉以后,在自己储存的表情包里,找到了最可爱的一个点头。
然后告诉他。
【要的。】
…
今日工作顺利结束,保姆车依旧只是把她送到住宅门口,不能开进去。
宋若尔自己下车走路回去。
她觉得自己可能是饿了,今天的工作量毕竟那么大呢,而且白天在家就是没怎么吃的。
她现在就是饿得肚子平平的,咕咕叫。
所以才会这么急切地,想要回家。
宋若尔想到这里,脚步不自觉地加快,随后又小跑起来,她刚到家推开门,就闻到从厨房那边飘进来的很鲜香的味道。
她换好鞋进去。
出于今天把他忘在家里的愧疚。
宋若尔挂着一张笑脸,问他:“辛苦啦,需要我帮忙吗?”
盛知洲没回头,他系着围裙,勺子在锅底里搅合,宋若尔的脑子里突然不合时宜地冒出一个形容词——
「人夫」
此时,他听到她的声音,也只是轻声回应。
“不用。”
“你出去。”
厨房里的油烟机开着,宋若尔没有怎么听出异样,还是试图帮忙,她走上去。
“我还是有些很多地方可以帮忙的。”宋若尔说着,都开始挽袖子。
盛知洲拿了个小碗,给她舀了一点,递过去。
“可以。”他说,“那你的任务是尝尝咸淡,告诉我有什么需要加的。”
宋若尔觉得盛知洲这是在敷衍她。
他厨艺那么好,需要她帮忙尝味道么?
盛知洲是很会做饭的,这一点没什么好怀疑,而且盛知洲也知道自己很会做饭。
他第一次做饭给宋若尔吃的时候。
宋若尔怕他下毒。
盛知洲也只是轻蔑地说了一句,“我的厨艺你可以放心。”
他对自己的各项技术一向放心。
只要会去做的事情,盛知洲都是做到最好才会表现出来,他这人吧,虽然有时候挺拽的。
但不得不承认有这个资本。
盛知洲不是半灌水响叮当的那种人,他是真的有扎实的功底。
但宋若尔还是凑过去尝了一口。
盛知洲今天给她熬了海鲜粥底,煮火锅,天气冷了的确就应该吃点热乎的。
宋若尔最近的确很想吃火锅,但很多都不敢吃,吃辣锅太油腻,重辣重油对皮肤也不好。
清汤没什么味道,她又觉得吃起来没劲儿,粥底火锅这样的做法清淡但不至于没有味道。
盛知洲倒是真的能在她的龟毛要求里,找到最佳的解决方案。
宋若尔喝下去,惊讶地说:“好喝!这个虾的味道刚刚好,不腥,鲜甜鲜甜的。”
她点评完,为了哄盛知洲,还多说了一句。
“你真的很会做饭!”
盛知洲收到夸奖,表情依旧是那样:“嗯。”
他的确是话少的类型,但宋若尔很久没有见到盛知洲话这么少的时候了,其实她完全可以不问。
反正…以他们的关系,是可以不用在乎这些的。
但宋若尔心里浮起很多异样,还是没忍住关心他:“盛知洲,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他惜字如金地回答:“没。”
盛知洲一边回答,一边转身回去,继续忙活手上的事情,仿佛在回避跟她的接触。
他的刻意回避太明显。
以前虽然他不太喜欢跟她有太多关系和接触,但那是一种平静的冷漠,不是今天这样故意避开的感觉。
“那你为什么不理我。”宋若尔直接问,“你是不是觉得我今天出去没告诉你…”
“不是。”盛知洲回答。
“你知道的,我有自己的工作,我也习惯了身边没有任何人的感觉。”宋若尔不知道他听进去没,“我习惯了一个人生活,这段时间你突然出现…我也还没习惯。”
但她…应该,可以努力习惯。
宋若尔没有说这一句,她犹豫了一下要不要说。
努力习惯是没有意义的,习惯下来,以后也会变回原样,这话说了反而让;两个人都尴尬。
算了。
想说的话一大堆,结果最后就只有这一句说出了口。
宋若尔双手合十,十分诚恳的语气说:“总之,我不是故意的。”
她说完,期待地看着他,希望他能多说两个字,但盛知洲并没有多说话,依旧是那样。
只比刚才的话稍微多了一个字。
“我知道。”
宋若尔突然觉得自己有点自作多情和白费工夫了,谁要她解释了…他也没有问。
她一向讨厌别人强加的想法,不喜欢自己没说的事情别人一定要在她面前提。
自己现在也成了这种人。
盛知洲没有说他在乎,也没有说他有情绪,他大概率也觉得这根本就不是什么事。
反正他们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
算了,都算了。
是她自己想太多。
宋若尔准备出去,但还是问他,“还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
盛知洲摇头说没有。
“那我上楼洗个澡,等会儿下来吃饭。”宋若尔说。
“好。”盛知洲回应道。
…
宋若尔洗完澡出来,看到已经换过的被单。
昨晚那套已经被水浸湿了。
他说会弄得更脏是真的,那种让人难言、难止的感觉不断蔓延后,她的手又攀上了他的脖颈。
勾着他的呼吸,跟他接吻,跟他要更多的充盈。
他们都更想要更多、更满的交缠。
所以到最后,这套被单就不得不换过。
只是晚上累得没办法动,两个人抱在一起,借用床榻上干净的一半,盛知洲哄她睡觉。
说明天他会更换新的。
宋若尔没多想,嗯了一声就睡过去了。
她把电吹风拿到床边去用,吹干头发抽出来的时候,余光扫到一片掉落在地毯上的白色药片。
宋若尔大脑片段里闪回过一些令人痛苦的过往。
这个世界上大部分药片都是白色的,她区分不了,以前区分不了,现在也是。
上次看到莫名散落在地上的白色药片,是在姐姐房间的角落。
那些不小心掉在地上的不是药片,而是人们的秘密。
宋若尔捡起,当时没有当回事,只是给扔在了垃圾桶里,告诉姐姐:“姐,你下次注意哦,不然让小猫吃了,也不知道是什
么。”
以前姐姐是养了一只很可爱的小猫的。
金吉拉。
宋若尔也很宝贝它,经常给它买小零食。
那天,姐姐愣了下,只是宋若尔没注意到她脸上的表情僵硬,还在继续逗猫。
“好的,谢谢尔尔。”
“对了姐,你生病了吗?”宋若尔随口一问,“怎么在吃药,需要去看医生吗?”
宋青稚的身体从小就不好。
都说双胞胎就是这样,总有一个身体会差一些,通常都是姐姐好,妹妹差。
但在她们俩身上完全相反。
宋青稚从小就是小病不断,好在没生过什么大病,只是隔三差五感冒或者对什么过敏。
说她是小药罐子也毫不夸张。
所以宋若尔当时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只是随口问了问,以为是什么小病。
宋青稚的确只是随口回答:“嗯,前段时间嗓子发炎,我比较担心,就早点吃药了。”
“好哦。”宋若尔笑盈盈地说,“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不舒服的随时告诉我。”
“你呀,就忙自己的事情好啦。”宋青稚安抚她,“我都那么大的人了,还需要妹妹照顾?”
“少逞强啦,妹妹照顾姐姐也是应该的嘛!”宋若尔表示。
那会儿宋青稚连连笑着,应声说好,她说她妹妹最可爱最善良了,是全世界最好的妹妹。
宋若尔也被她夸得心花怒放。
但也就是那次,说好的,有什么都要告诉她,要让妹妹分担的几个月后。
宋青稚自杀死亡。
宋若尔闯进她的房间,看到的是散落一地的白色药片。
和那天掉了一半的药一样。
但她那天,才知道,那根本不是什么消炎药,而是——
治疗抑郁症的药。
第35章 [踩三十五下]【感谢宋老师对我的认……
[踩三十五下]-
过往的记忆满溢,布满整个大脑。
宋若尔捡起地上掉落的药片,只有一小片,根本看不见上面的文字。
她看不清。
不知是自己看不清还是真的没有刻上详情,宋若尔没能判断出来那是一种什么样的药物。
只觉得呼吸像是突然被人扼住。
最痛苦的时刻不是听闻她死讯,也不是看到她的尸体被推去火化的时候,而是后来。
她独自回家收拾姐姐的遗物。
身后是冷漠的催促声。
只有她看着一样又一样的东西,好的、坏的回忆一起袭来的时候,她才不断地一次又一次被刺痛。
想起曾经,也会想到她们不再会有未来。
那天,宋若尔强行逼自己冷静地收拾着一切,却又在宋青稚的床底捡到同样的白色小药片。
宋若尔当时第六感觉得不对,她砸了房间里那个上锁的柜子,才看到医生开的药品清单和病历表。
看到那些病历报告上写得清晰的字眼。
宋若尔的情绪瞬间彻底崩溃。
宋青稚有严重的抑郁症和焦虑症,但她从未发现。
如果…她早一点发现,或许就不会这样了。
或者…至少在姐姐痛苦的时候,她可以陪着她。
可她却什么都没能做到,什么都没能做成。
宋青稚瞒着宋若尔自己生病的事情,她一直在她面前表现得很快乐,一直告诉她,要好好生活,不要太辛苦。
宋青稚说她是姐姐。
这个世界上哪儿有要妹妹照顾姐姐的道理?
宋若尔有一万次严肃的反驳,她说“姐妹、姐妹”,姐妹是血脉相连的两个人,才不分姐姐和妹妹。
她们是互相宠着的。
宋青稚不语,总是跟她抢着当那个照顾别人的人。
宋若尔这些年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她没有注意到宋青稚的病情,因为忙着自己的事情忽略了她的事情。
后来。
白色的药片就成了她的梦魇。
甚至连自己买药,不管是治疗什么的,都会避开白色地药片。
宋若尔攥着那枚药片,手不自觉地颤抖着,被禁锢在回忆里的的时候挪不开脚。
明明知道那可能什么都不是,却还是缓不过神。
她这一趟上去得太久。
晚饭早就做好,盛知洲半天没等到宋若尔下楼,他给她发信息,问她好没好。
好一阵子没有得到回复。
盛知洲在楼下,看着楼上毫无动静的样子,给她拨了个电话。
宋若尔被突然闯进来的电话声吵醒,她手一滑,那枚药片又掉了下去,不知道滑向何方。
她回头接电话。
他就在楼下,却偏偏要打电话给她。
宋若尔接起来,鼻音有点重,语气也往下耷拉着:“是晚饭好了吗?我马上下来…”
她用最快的速度调整着情绪。
宋若尔回答完,飞快地挂断电话,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这才匆匆下楼去。
过往的记忆在脑海中飞驰而过,她像一阵风,不在此处停留太久,径直下去。
脚步加快的时间里,宋若尔拐过楼梯拐角,看到一道身影从下面快步迈步上来。
盛知洲腿长,他甚至是一步两格楼梯。
宋若尔迷茫又慌张,不知为何有些下意识地避让,但她的身体刚挪开了半点。
盛知洲站在拐弯的平台上,伸手,握住她的手腕。
他将她拉下来。
宋若尔被他拽下去,踉跄之间,又被他稳稳接住,摁在怀里。
他们之间,好几秒没人说话。
宋若尔感觉自己的呼吸从急促慢慢变得平稳,但胸口依旧闷闷的,她心情不佳,现在更为明显。
被他压着呼吸,更加难以平复。
盛知洲就是这么一个阴晴不定的人。
她拿捏不准他的心情。
他这个人忽冷忽热,变脸比变天快,昨天还跟她黏黏糊糊,今天就能冷漠不搭理的。
“怎么了,你不开心?”盛知洲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
宋若尔稍微有些愣怔。
她以为自己刚才异样没有那么明显。
毕竟勾起了不好的回忆,她想起姐姐总归会有些难受。
但刚才电话挂断得很快,她调整心情也很快,宋若尔觉得这些事情这些情绪说给别人听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所以她一向喜欢也习惯自己咽下去。
“没有啊。”宋若尔随口回答,把问题推给盛知洲,“倒是你,怎么突然这么关心我,这会儿知道理我了?”
她试图把话题扯到盛知洲身上来掩盖自己的事情。
盛知洲竟然还自己有脸问,“我有不理你吗?”
“你没有吗?”宋若尔有话直说,“我问你什么你都敷衍地回答我两句,嗯嗯嗯,是。”
机器人似的。
她觉得盛知洲可能是因为她突然出去没跟他说而不高兴,那她也解释了。
他自己嘴上说着没有生气。
没什么,实际上态度冷成那样。
任谁看了都觉得是盛知洲故意给她摆脸色。
“没有。”盛知洲坚持说。
“那你为什么——”
“感冒了。”盛知洲淡淡地说,“靠太近,说太多话,一会儿传染给你了。”
宋若尔他怀里挤出来一点位置,试图伸手去触碰他的体温,她把前面的事情全部抛之脑后,只问现在这个最重要的问题。
“怎么感冒了?是不是因为昨天在外面淋雨?都说了叫你别逞强,很容易生病,我昨天要给你撑伞你还不乐意。”
“吃药了没?今天休息得怎么样?”
盛知洲很少被人唠叨,大家都知道他讨厌唠叨,所以就连龚仆这个领队经理每次都只能浅浅提两句。
成年人了,对自己的身体怎么样也有数。
盛知洲不需要别人关心也不需要别人提点,他从小到大都是自己对自己的事情做主。
不需要别人的参与。
别人参与过度,他甚至还嫌弃麻烦。
宋若尔突然叨叨这么几句,盛知洲明显感觉到自己脑子里那根线被绷紧了一瞬间,嗡嗡的。
他有下意识地皱眉,但还是开口回答她:“我心里有数,今天起来吃过药也休息过了。”
宋若尔突然松了一大口气。
至少…确认了那枚药片的信息,应该是感冒药。
她又将思路掰回来,逻辑清晰地问:“因为感冒了不想传染给我不理
我,不跟我说话,现在怎么又…”
宋若尔觉得自己一定可以问出个什么来。
盛知洲今天必须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
宋若尔觉得自己盛气凌人,胜券在握,却突然被盛知洲捏起下巴,逼着她抬头。
“你情绪不对劲,难道就因为这个跟我生气?刚才是不是偷偷哭了?”
宋若尔马上反驳:“我没哭!”
她哪儿是那么容易哭的人,除了上次…那也是憋了太久才不小心掉眼泪的,那阵子太委屈了。
盛知洲比现在还狗,纯属被他气的。
“那你鼻音那么重。”盛知洲很确定,伸手捏了一下她的鼻子。
宋若尔张嘴就来,把锅甩给他:“我也感冒了,都怪你!已经传染给我了!”
“真的?”盛知洲垂眸看她。
试图从她的表情里看到其他的信息,但宋若尔什么机会都不留给他,她挣脱他的怀抱。
不想让他看到她的伤疤和痛苦。
宋若尔对任何人都这样,有很强的边界感。
她转身离开,故作轻松地说:“我饿了,先吃饭吧。”
宋若尔将所有的关心都扔在后方。
别人撬不开她的防备和边界。
她快速离开。
也没注意到,盛知洲站在后面,不知为何,久久没有动身。
他看了她好一会儿,才将手放下去。
宋若尔下楼去吃盛知洲做好的饭。
他感冒了没来跟她一起吃,自己分装了一碗,跟她隔着一定距离吃这顿饭。
宋若尔说他:“我们家好像没有男人不许上桌这个规矩。”
盛知洲没怎么搭理她这句玩笑,只是叫她:“快吃。”
宋若尔哪儿能安静吃饭,她已经习惯每天都要跟盛知洲斗嘴几句了,她沾着他调好的料汁,小口小口吃着。
“也不对啊,你感冒了的话,跟不想跟我说话有什么关系?”宋若尔问。
盛知洲知道她要刨根究底。
他本来也没多想。
其实就是很简单的理由。
这会儿宋若尔这样逼问,他也只能跟她讲实话,不然肯定没完没了的。
“生小病没必要告诉你。”盛知洲说,“多说话容易被听出来。”
仅此而已。
也懒得给别人平添担心忧虑。
宋若尔微微颔首,喝了一口热汤,思考着,几秒后跟盛知洲说。
“你是怕我知道你生病了担心?”
盛知洲没回答,算是默认。
“我没有你想的那么敏锐,你要是不说,我根本发现不了。”宋若尔的回答听着有些无情,“只是感冒啊,这么大的人了,一个感冒而已有什么值得担心的。”
她就是这么一个迟钝且不细心的人,所以当初姐姐生病,她才会一点都没有发现。
其实到现在也这样,看起来对什么都不关心。
宋若尔是一个很沉浸于自己的事情的人,一旦认真做自己的事情就不会在乎身旁的其他人。
所以有时候,她也觉得,或许跟她这样没眼力见的人拥有亲密的关系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
“这么无情?”盛知洲挑眉,故意问她,“我生病了还要照顾你,你也不说稍微关心一下我。”
“我关心了。”宋若尔说,“我有问你吃没吃药,休息没有,这不就够了吗?你还要什么关心?”
关心又不能当饭吃。
宋若尔不爱操心别人的事情。
她自己感冒知道自己吃药,不会要死要活。
那盛知洲肯定也不是那种一点小感冒就要死要活的人啊。
盛知洲没回答,他的确说不上来。
还要什么关心?
他自己本来也讨厌被别人的关心绑架,现在倒是奇怪,宋若尔做的一切都是符合他的标准的。
但今天,他反倒是觉得心口空空的,好像差了点什么。
晚饭过后,宋若尔难得帮病号收拾了一下桌面,她说他又没吃什么,今晚就她自己收拾。
盛知洲本来想帮忙,被宋若尔一把拍开。
她还是说,“我自己能弄好,没你想的那么需要人照顾,而且你也生病了,我总不能还继续奴役你。”
宋若尔自己搞定了所有事情,盛知洲倚在门口看她,忽然明白刚才的空落来自哪里。
来自这种疏远的感觉。
像是可以抓住但又抓不住的随风飘走的花。
宋若尔不是那种会轻易被动摇的人。
宋若尔弄完以后就马上上楼去核对工作,顺便抓紧时间训练,忙着整理方案的时候,盛知洲来敲门。
他说:“这几天我回基地住。”
省得真的传染给她。
宋若尔啊了一声,下意识地想问,但没问出口。
她觉得他有自己的工作安排,也不留他,就是淡淡地回答着说:“好。”
但她又想起他生病的事情,还是多提醒了一下。
“回去记得吃药,好好休息。”宋若尔说。
盛知洲的反应不算强,也不算冷淡,平平无奇地回答,说他自己会注意。
宋若尔便不再说了。
他们的关系如此,点到为止,能够互相有关心已经属实不容易,更深入的交互需要有更深的羁绊。
他们之间,没有到这种需要亲密关心的地步。
凌晨时分。
宋若尔终于把工作搞定,上楼打算休息,她把遗落的那枚没捡起来的药片重新拾起,安心地丢进了垃圾桶。
她以为今天这么累一定会睡个好觉,但在翻身捞了个空的时候,突然有些不舒服的不习惯。
宋若尔这一夜,反复地翻来覆去,失眠。
最后试探性地盛知洲发了个信息。
本来只是输入了一句:【你药掉在地上了,我扔进垃圾桶了。】
但宋若尔觉得这话有些生硬,换了个更有意思的说法-
【对了,你的感冒药掉在地毯上了,下次注意收拾,不然我就在外面造谣你偷偷吃伟哥。】
再次收到盛知洲的消息是第二天。
她起床准备去工作室化妆。
那个惜字如金的盛知洲今天果然给她回了好几条,对她口出狂言的态度点评-
【打算跟谁说我们睡过,还是打算告诉别人我们的关系?】-
【看来在你眼里,这吃了药没什么区别。】-
【感谢宋老师对我的认可。】
宋若尔:“……”
什么人啊这是!
跟盛知洲聊天总会让人有种无措感,就像是每次在游戏里打出一个自认为非常帅气华丽的操作。
下一秒就被盛知洲找到了破绽,给这一招拆了。
他太会找那些奇奇怪怪的切入点。
宋若尔懒得回复,收起手机,出门工作,接连几天都没什么事情要联络,只是偶尔间隙的时候。
宋若尔会问盛知洲,感冒怎么样了,有没有好。
盛知洲的恢复能力很强,早就没什么问题,他还会笑她,说:“不是说没什么好担心的吗?”
宋若尔说,那不是担心,那是例行询问。
盛知洲举一反三,每天都会问她一句,有没有好好吃饭,工作顺不顺利。
宋若尔的确不太好好吃饭。
她工作一忙起来就会忘记吃饭,而且她有一些工作强迫症,在做一件事,但还没有做完的时候。
别人叫她吃饭,她是不要吃的,总觉得不舒服。
有时候还会不高兴,说别打扰她忙。
吃饭习惯确实不太好。
她一直都这样,本来已经习惯,但前阵子,就那么短的时间里,盛知洲控制着她的一日三餐。
他做饭很好吃,宋若尔也每天都会期待开饭的环节。
所以慢慢地也养成了要乖乖吃饭的习惯。
最近再开始工作,有点被这个习惯影响,终于是,到了饭点的时候,会有这个要去吃饭的意识和习惯了。
连小助理都很震惊。
她竟然会看到宋若尔严格遵守饭点进食,虽然有时候依旧是敷衍地吃两口,但好歹也是比以前那样工作起来就不吃不喝。
工作时间转瞬。
《破壁玩家》第二期正式
播出的时候,宋若尔在法国参加时装周,刚跟某些人狭路相逢。
阮清净自然是要来参加的,但意外的是,这一次他们俩之间的锋芒倒是没有那么强烈。
甚至有好几次,阮清净似乎有什么想说,但最后欲言又止了。
不仅宋若尔感觉到,就连小助理都惊呆了,说阮清净竟然没有来刻薄两句,按照以前的习惯,两个人总要炮火连天一下的。
回到酒店的时候,节目正要播,小助理问她要不要看。
宋若尔点头,说看吧。
反正现在没什么事,而且她也挺好奇第二期到底会剪成什么样,要是节目组乱剪,她现在能飞回国内甩脸色。
当初上节目的确是为了一些热度,为了在这个节目里证明自己。
但这本来就是个互相选择,要去做到双赢的局面,要是节目组真的那么不做人,那她也没必要留面子。
小助理一边点开直播,一边说。
“阮清净怎么回事呀?姐,现在可以剧透了吧,都开播了就不耽误保密协议了,我也不上网说。”
“是不是你的队伍狠狠暴打她的队伍啦——”
“你看她现在的态度,在你面前是一点狠话不放,她要是赢了,这气焰不知道得多嚣张…”
小助理乐呵地分析着,正在沾沾自喜,突然看到宋若尔一脸凝重地皱眉,她打算小助理的话。
“恰恰与之相反。”
宋若尔顿了顿,告诉她。
“是我们被暴打了。”
小助理惊讶地瞪大双眼,难以置信,随后看向正在播放的节目,宋若尔微微抬了抬下巴。
“你自己看吧,看完你就懂了。”
就会知道为什么第二期录完以后,他们会那么烦,也知道为什么宋若尔说节目组不做人。
…
最是有热度的周末晚八点档。
《破壁玩家》的播出时间其实是非常完美的,当初宋若尔也是有看在这个时间点的面子上才接的。
现在大部分综艺和节目都是周三周四更新,虽然后续也会有一些流量,但对于很多人来说,直播的才是最刺激的。
特别是这种有争议性话题和带有比赛结果性质节目。
周中播出的话,到时候节目效果和结果都被传开了,很多人知道结果就不会再看内容。
除非是一些生活类的治愈综艺。
能抢到周末的档期,这档节目也是下了血本的。
毕竟,学生党放假才是真正的流量顶峰。
上周录这期的时候,宋若尔的确心情也不好,但现在调整了一周,工作忙起来就会觉得——
那些事情全都是过眼云烟,她才不想因为某些事情耽误自己太多心情。
有些人故意上节目恶心人,她偏不想要那些人的目的达成。
她越是过得好,越是不在乎,某些人就越是失败。
宋若尔甚至给自己端了一盘新鲜的草莓,吃着,慢悠悠地看节目,小助理为了一探究竟,直接拿好本子记录。
她说,“我倒要看看这一期到底是怎么回事!姐,你不用担心,我全部记下来,要是有什么,我一定好好为你正名!”
宋若尔轻笑了一声,叫她认真看。
节目正式开始,在线观众的人数越来越多,在回顾时间,弹幕就疯狂飘,宋若尔的风评一向两极化-
【为节目开播前的冲动鲁莽道歉,嘿嘿,尔尔打得真好,她操作是真细,虽然账号垃圾了点…】-
【@官方,@官方,为什么不给我们家尔尔发皮肤??】-
【得了吧,我估计宋若尔用那个小号就是自己故意炒作,私下肯定有别的号。】-
【肯定是故意的,心机女…她不是一直都这样么?习惯了。】-
【你们到底看不看得懂游戏啊,就宋若尔那个操作你们能吹上天,她就是运气好赢了,等打团队赛你们就老实了。】
虽然风评两极分化,但好歹宋若尔的确是现在热度最高的选手。
无心插柳柳成荫。
宋若尔保证自己真的不是故意拿那个号上的,她也不好意思跟人说,其实是她自己太抠搜了。
属于自己的,就那么一个号拿得出手。
除了对她个人的讨论,还有一些CP粉快速涌入了直播现场-
【守护!守护我的CP!!妈呀,今天能不能吃到宋若尔和陆白的香香饭,剪辑大手子快准备!】-
【我要马上看到大家剪出来的十个小时的长视频。】-
【?前面那位姐妹,十个小时你有点太疯狂了,把其他人的时长全部弄过来都不够。】
还有一些电竞粉来凑热闹的-
【啊啊啊啊都是妈妈的宝宝!!我来啦!小笛冲冲冲,书书也冲…还有禾姐!!】-
【期待期待,终于有第二期了!】-
【手心手背都是肉,这让谁赢好啊…每个队伍都有喜欢的,也有不喜欢的。】-
【这一期没什么好说的啊,肯定是A组赢,主要是HLD今年刚夺冠,状态多火热,而且就Abai和Ephemeral这个关系,Ephemeral肯定会私下帮忙的。】-
【Ephemeral不是说不会参加这种节目吗h?还挺可惜的,不然就算是休赛期也可以看他的比赛啊啊啊啊啊!】-
【他本人不参加,不代表私下不帮忙,反正有人跟我说,是遇到过Ephemeral带着他们几个一起打灵活组排的。】-
【妈呀,嫉妒嫉妒,嫉妒使我发狂!】
很多人都默认Ephemeral多多少少会有点参与,也默认A组现在具有巨大的优势。
小助理认真看着,也是这么认为。
她看到弹幕,还特别小心又期待地转过来:“姐,你们真的跟Ephemeral一起打了?”
“对。”宋若尔觉得这是可以公开的情报,“陆白叫来陪我们训练的。”
“嘿嘿…”小助理突然特别猥琐地笑了两声,“那你下次,跟Ephemeral打游戏的时候,能帮我要个签名吗?”
宋若尔:“?”
“其实我一直忍着没说…但现在这个情况了,我实在是忍不住了…”小助理说,“我是Ephemeral的粉丝来着!”
宋若尔太阳穴一跳。
这个世界,盛知洲的粉丝也是无处不在无孔不入啊。
“好,我下次问他。”宋若尔直接答应了。
小助理又乐呵了,转身继续看比赛,但很快,她就和很多观众一样,笑不出来了。
节目继续往下推进。
大屏幕上闪烁着节奏,伴随着节目现场主持人的高呼。
“那我们就一起用最热烈的掌声,欢迎本期的飞行嘉宾作为最重要的打野选手出场!”
“A组的飞行嘉宾——”
“晏!信!鸥!”
第36章 [踩三十六下]-【这个英雄不是版本……
[踩三十六下]-
晚八点。
本是英雄联盟排位赛最火热的时候。
HLD电子竞技俱乐部基地,所有选手都已经就位,不过还没有开始正式复训。
他们的假期不长了。
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夏季赛和春季赛之间隔着很长的时间,但其实留给选手真正休息的时间非常短暂。
为了准备来年的春季赛,这个时候很多队伍已经开始筹备训练。
HLD一直还没有进入到新环节,是因为他们应该会有人员的更换,通常一个队伍夺冠以后都很难再组队一起拼搏下一年。
毕竟夺冠代表着这五个人组合起来的队伍已经得到了这个游戏的最高赛事的最高荣誉。
大家对自己的职业规划有更多的追求、想要让自己的身价更高,基本都会重新找人组队来证明自己的实力。
或者说选手夺冠以后本来就身价飙升,现在的俱乐部一定能支付得起选手要的价格,一定会有其他的俱乐部高薪挖人。
这会儿正是和俱乐部谈合同条约的时间点。
选手们基本都到位。
平时在基地也没什么别的事情干,大家都开始准备自主Rank上,只有陆白和盛知洲两人不见踪影。
众人觉得奇怪。
“怎么回事?他们俩是不想打了吗?今年打完打算退役了呀,竟然不出来训练。”
“陆白才打
了几年,他这个年纪在再打个五年都行,不过Ephemeral是真说不准。”
电竞圈,26岁年纪已经不小了。
而且大家都知道他现在手伤已经很严重,之前俱乐部为了盛知洲,还专门请了一些理疗师来给他做针灸。
年轻的时候太拼,才二十六岁就已经伤成这样。
虽然手伤、腰伤、或者是脊椎问题,都是他们职业选手的通病,但手伤到他这个程度的也不算很多。
最近算是比较好,没有怎么发作。
但这个疼痛的病症发作起来,其实非常地痛苦。
医生对盛知洲的建议也是,少用手,多休息,但毕竟打职业没有办法,今年他们终于拿下了一个冠军。
对盛知洲来说也算是圆满。
他情况确实很有可能会到此为止。
“但Ephemeral那个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医生说归医生说,他是只要不发作,就拼命的。”
好像不给自己的伤当回事。
“所以他俩去哪儿了?能有什么事情这么重要,把他俩的魂儿都勾走了?”
几个人聊着,实在是好奇,跑去找龚仆打听,这才听说他俩在会议室看综艺。
不问的时候有点好奇,得到答案以后更是好奇。
综艺?
陆白就算了,年轻人就是爱玩,还追星呢。
但Ephemeral?什么综艺能让他抛弃训练时间去看啊?
龚仆这一说,收到消息的各位全都一窝蜂全挤会议室去了,既然是综艺,那肯定是欢声笑语的。
大家带着这么个热闹的心情推门而入。
就看到陆白和盛知洲两个人面色凝重,看着综艺里的游戏比赛画面。
大家:“……”
上班看比赛,下班还是看比赛,你们这真的是下班了吗?
还以为他们看什么综艺呢,结果搁这儿看综艺里的比赛呢,但又想着反正这是陆白参加的。
来都来了,大家就算是当个乐子看,也可以看看。
不看还好,一看大家都震惊了。
“卧槽,蓝方这个皇子是谁啊?怎么能打成这样?他到底会不会玩?”
“这操作…老演员了。”
“都玩成这样了,台上的人没看出来?”
稍微专业一点的人,应该都能感觉到蓝色队伍这个打野玩家不知道在干什么。
莫名其妙的。
稍微有点游戏基础的人都不会这么玩,他的玩法非常奇怪。
打野最重要的是要控制地图里的资源,不同的野怪是有不同的buff加成,打野玩家拿到的这些buff增益效果对于对局是非常重要的。
除了资源以外,另外一个重要的任务就是去上中路三条路线帮助队友。
这个玩家明显就是什么都没有做到。
野怪的血线到达一定程度的低血量的时候,就应该使用出召唤师技能“惩戒”来击杀。
但是这个人明显就是该用惩戒的时候不用,自己把野怪的血量压到很低的时候反而让对手拿下了这些buff。
如果对手是包围是入侵或者出其不意的蹲守,一次两次让对手拿走buff倒也是正常。
但…
蓝队已经被人连续吃了三个野怪了!!!
更令人震惊的是,现在的弹幕上竟然还全是-
【啊啊啊啊哥哥辛苦啦!你打得超级帅啊啊啊啊啊!是对面不要脸!怎么可以这样?明明是你辛辛苦苦打的,他们过来直接抢走了!】-
【妈呀,我直接幻视我们每一次那么努力拿到那么多成绩直接被别人偷走数据的感觉。】-
【对对对对,这个宋不就是吗?之前那个剧播的那么好,跟她有什么关系?不是咱们家男主的人设和表演出圈才把她带红的吗?】-
【真的是服了节目组为了热度不择手段,竟然还专门把我们安排和那个贱女人一组,这是生怕那个女的吃不到我们流量是吧?晦气死了,跨火盆!】-
【小鸥加油!没有关系,就当是来度假啦!开开心心地玩你喜欢的游戏就可以了,本来这次我们的名额就是被那个女的抢走了!你们看呀,第一次团队赛就邀请我们家当飞行嘉宾,这不是很明显吗?】
弹幕上撕逼不断。
本来还有别家粉丝和一些观众和电竞圈路人,这会儿他们的弹幕基本全被晏信鸥粉丝的弹幕和发言盖过去了。
有人看着这么多的弹幕,突然点评了一句:“这是什么蝗虫过境啊?这么多人啊,怎么他很多粉丝看起来像脑残。”
这刚吐槽完。
陆白马上起身,疯狂点头,跟自己的队友握手,说:“不愧是我的好队友,说出了我的心声。”
盛知洲又看了几眼,手指在手机备忘录上飞快点了几下,他的眸子敛着,盛知洲的语气不明显。
大家也没听出有什么异样。
反正盛知洲说话就一直这么“冷静”。
“所以那天你回来,脸色才会那么差。”盛知洲说,“遇到这种演员。”
陆白叹气,终于可以宣泄,他说:“就是啊!要不是跟节目组签了保密协议,我真的早就把他骂死了!玩得好可以,但是不能摆烂啊!”
对于职业选手来说,这是大忌。
他们都是怀揣着一颗非常赤诚的、认真的心情去做的这件事情。
故意摆烂,简直就是不尊重这个游戏,也不尊重比赛,不尊重队友,也不尊重对手。
盛知洲掀起眼皮,又看了一眼节目。
游戏还在继续,但是几乎没有什么悬念。
他们甚至没有打算把整局比赛都剪进去,只露出了一点片段,刚才陆白就在旁边吐槽。
其实在对局里这个人打得更离谱,现在节目组还是给他剪得比较好了。
盛知洲这个人对娱乐圈的事情不感兴趣,也不关注,但毕竟…宋若尔是他老婆。
他总归,还是会知道一些事情。
“所以,这个人上节目就是为了搞宋若尔的心态?”盛知洲随口一问,“不然他没有做这么高风险的事情的动机。”
毕竟这个节目最后的积分结果是会影响到参加节目的艺人,能不能拿到更好的资源的。
在综艺节目上故意做这样的事情,风险非常高。
现在的网友根本就不是吃素的。
但晏信鸥也是胆大,属于是脚踩钢丝也要把宋若尔拉下水。
陆白点头,说:“他肯定就是故意的呀,而且这个人现在可膨胀了,他觉得自己现在是特别有名气,你看刚才弹幕上都没有人说他的不是。”
被粉丝鼓动起来的彩虹泡泡淹没。
晏信鸥已经失去了客观去判断自己的能力,他现在是真的非常自以为是地觉得——
不管他做什么事情,他的粉丝都可以给他洗白。
到时候不小心漏了馅,他也绝对可以逃过这一劫,而且他也相信,节目组是非常识趣的,不会把事情闹得那么难看。
确实。
就连节目组请过来的解说都没有提出任何疑问句。
看这个综艺的大部分受众,其实还是不了解这个游戏的人,很多电竞圈的粉丝是对这个节目非常不屑的。
他们觉得这个节目本身就是用来蹭热度的,而且…
谁要看你们一群外行打比赛啊?
专业的比赛那么多,就算现在是休赛期,也还有很多选手要补直播时长,根本就没时间在乎你们这些外行人在这儿玩过家家的小游戏。
只有一些觉得好奇的电竞粉丝或者这几位参加节目的选手的个人粉丝在看。
对于那些不了解这个游戏的人,他们对游戏的理解,当然最主要的来源就是这两位解说。
既然解说什么都不说,那大部分观众就是被蒙在鼓里。
一群不专业的人在做这个专业的栏目。
真是可笑。
后半段越看越没劲,节目组倒是挺会整
活,节目效果是真的拉满,赛后还有一些队友之间的小游戏。
宋若尔好几次被架在“高台”上,好像成了这个节目的大血包。
期间陆白帮忙解围了好几次,但都无济于事。
陆白这个人有时候挺缺心眼儿,也挺没眼力见的,就是个小男生,但是在节目里又非常敏锐。
后方队友看了都忍不住点评。
“难怪有人嗑你们俩CP呢,你平时傻乎乎的,这个时候倒是很上道啊。”
所以观众弹幕里都是。
说,爱和不爱真的区别很明显。
这期节目的每个人真的是话题度拉满,宋若尔和陆白两个人的CP大家嗑生嗑死不说,褚浩言有时候也要来搅合搅合。
只是他的戏份被剪得差不多了。
节目组知道现在要做宋若尔和陆白的CP为主,所以在剪节目的时候基本保留他们俩的细节稍微多一些。
队友在后面打趣,但陆白本人横眉冷眼,十分严肃地说:“其他人嗑一下,不懂就算了,你们作为我的队友,可别瞎说啊。”
“怎么就瞎说了?你对宋若尔这反应可机灵了。”
“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叫追星狗的自觉!”陆白说,“节目看多了都知道这些搞事的节目组到时候要怎么剪,有些地方我都有下意识的reaction了!”
不过也是真多亏了陆白这个追星党的下意识,没让这一期宋若尔的处境太难堪。
不然她真的是很难下来。
看看节目组一天到晚都是找些什么人来搞事!
明明都已经撕破脸到那种程度,宋若尔还不得不笑着跟晏信鸥保持互动,真是让人觉得钱难赚。
这《破壁玩家》第二期完全是全程高能,从晏信鸥出场开始就全网热搜词条。
节目播出到节目结束,短短的一个半小时,就在热搜上挂了10个热门词条。
晏信鸥一个人就占了四个。
点开之前以为会有人骂他,结果,竟然全是团队买的好词,顺势还要混进去再骂一遍宋若尔-
【我们小鸥一上就是这么多热搜和热度,真的是不想说某个抢咖的女的了。】-
【真烦,看见她就烦。】-
【都怪她,瞎指挥,不知道一天到晚在指挥什么,害得我们都输了,还觉得我们家大人不记小人过跟她好好组队呢,她这是在玩什么?】
热搜唠个不停。
此时,身处有时差地区的宋若尔打了个哈欠,打算收拾收拾下楼去吃个下午茶了。
小助理跟在她后面,愤愤不平。
“天哪!姐,他是这么过分,我们真的不能发个微博吗?你不能发就算了,我能拿一百个小号上网!他玩成这样还有人洗呢?”
宋若尔点头,说:“是的,就算玩成这样也有人洗,这个世界大部分人就是这样的傻子。”
“难道我们又忍了?我们可真是超级忍者神龟啊。”小助理说。
“这个世界上有大部分事情都是没有结果的,我们就算去说什么解释什么又怎么样呢?别人不在乎。”宋若尔告诉她,“所以,我们能做到的不是改变别人的误解,而是整理好自己的心情。”
她早就猜到了,这一期播出来绝对是非常炸裂。
而且宋若尔也猜到节目组,可能不会给她太多有利的镜头,节目组之前的确欠了晏信鸥的经纪人一个小人情。
礼尚往来呢,他们是可以在节目里做更多对晏信鸥有利的事情。
助理还在愤愤然,自己拿着手机在那刷个不停,连宋若尔问她下午茶想吃点什么都忘了回答。
宋若尔看她那愁容满面的样子,笑了,反倒是她安慰起小助理来了。
“凡事我们往好处想,虽然对我不太好,但也不是走上绝路了吧?前几期讨论度起来了,这样子也更好让我们后面打翻身仗呀,而且…喏,你看,至少我和陆白的CP热度是高走的。”
小助理的眉头还没熟展开,她可怜巴巴地望着宋若尔。
“姐,你心态真好。”她说,“有你这样的心态,你以后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借你吉言。”宋若尔先道谢,“不过如果没有好心态的话,我的人生早就完蛋了。”
这句是实话。
如果她是那么脆弱的,容易被打倒的人,这个世界早就没有宋若尔这个人的存在了。
她们继续下楼。
宋若尔选好了要去的小店,出酒店的时候她突然打了个喷嚏,小助理问她是不是着凉,有没有感冒。
宋若尔摇头说没有,却突然想到盛知洲。
她这几天没有怎么跟他联系,她本来就不知道有什么好说的,现在忙起来更是。
这会儿突然有个契机。
宋若尔给他传简讯-
【你感冒好了没呀?】
她发出去以后,收起了手机,却又好像隐约在期待回复,小助理在她旁边絮絮叨叨。
说这一期节目的热度就是很高,国内同时段播放的栏目里收视率第一了,而且热搜也越来越高位。
宋若尔垂眼,拢了一下自己的风衣外套。
这一期他也会看吗?看了节目以后,会看微博热搜么吗?
他跟陆白他们都在基地,陆白肯定也会给他说些什么,以陆白那个大嘴巴的性格。
肯定在盛知洲面前跟他抱怨很多次晏信鸥那天玩得有多烂了。
想到这里,宋若尔又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信息,他还没有回复,也没有什么主动的关心。
可是盛知洲什么都没问。
他到底知不知道他老婆在节目里被人欺负!
宋若尔也突然有点愤愤然,轻哼了一声,摁熄了手机屏幕,连脚步都加快了点。
小助理差点没跟上,再次抬头的时候发现姐已经快不见了。
——不是!她不是心情挺好的么!怎么突然好像有情绪啦?
小助理来不及反应,只能马上紧跟上去。
傍晚时分,快要迎来落日,宋若尔点完单后叫小助理在那里等她。
她独自去买了一张明信片,在上面认真写-
【亲爱的姐姐。
今天巴黎的天气很好,我有帮你看日落。
你今天心情怎么样呢?我的心情很奇怪,明明是大晴天,却有种隐约的遗憾感。
总觉得,有些美好的景色,我没有在之前就看到。
只能在快要落日,快要迎来黑夜的时候才看见……】
宋若尔到每一个地方,都会给宋青稚写明信片,给自己寄回去,再收进口袋。
积攒到一定数量的时候,她就会带着那些明信片去宋青稚的坟墓前烧掉。
她还要看很多风景,也要帮她看很多风景。
宋若尔贴好了邮票,投进附近的邮箱,这才慢悠悠地散步回去,甜点已经备好。
小助理一口都还没吃。
宋若尔过去,问她:“我刚才说你可以先吃呀,干嘛不吃?跟我这么客气干什么。”
她又吃不了多少。
女明星的身材管理是很严格的,所以宋若尔每次都点很多请小助理吃,看别人吃也很幸福。
“还不开心呢?”宋若尔猜测道,“我都说啦…”
这件事就不要在乎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公司那边会解决,要是真的风向有问题,事情交给赵岚也可以放心。
但宋若尔这句话没说完,小助理忽然星星眼抬头,用那种特别兴奋地眼神看着她。
小助理几乎在尖叫:“姐!我们大翻身了啊啊啊!!”
宋若尔:“?”
什么翻身要这么激动?
她接过小助理递过来地手机,视线和目
光渐渐聚集、锁定,手机屏幕上,是一个微博的界面。
有人放出了一整页晏信鸥玩的那个英雄“德玛西亚皇子”的Rank记录,每一局都是MVP。
文字也是一贯的,淡淡的一句,看起来没有任何指向性的-
【这个英雄不是版本答案么。】
怎么输成那样的。
宋若尔看到这个内容,还没看到ID的时候就感觉到自己的呼吸一滞,这熟悉的语气和战绩页面。
她心跳遗漏半拍,再定睛往左上角的ID看过去。
意料之内,但又意料之外。
漆黑的头像,冷冰冰的几个字母刻在顶上。
——[@Ephemeral]
第37章 [踩三十七下]“我是你老公,我不管……
[踩三十七下]-
热闹的周末。
那个很多年没发过微博的账号突然出现。
直接把微博热搜差点给干废了。
宋若尔看着那条热度直线上升的微博,眼睁睁地看到【Ephemeral发博】这个词条直接干到热搜第一。
并且后面跟了一个【爆】字。
微博上次有这样的热度大爆炸,还是因为顶流爱豆突然官宣,说自己其实已经结婚好多年了。
连APP刷新都变得卡顿,微博程序员马上垂死病中惊坐起,起来紧急加班。
宋若尔:“……”
她一直知道盛知洲很有流量,但没想到他这么有流量,随便发了一条微博能给程序干瘫痪了?
难怪当初阮清净的团队也是如此急切,也难怪当初岚姐的态度就是,怎么都要搞定盛知洲,拿下盛知洲就什么都不用愁。
宋之前若尔觉得她和阮清净好歹也是有点咖位的流量小花,没必要这样降低身位去委曲求全。
现在一看,她稍微有点理解了。
她还是低估了顶尖电竞选手的影响力。
宋若尔看着微博热搜不断的词条,眼皮一跳,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危险的想法。
要是她和盛知洲隐婚的事情被曝光了…?
她根本不敢细想,赶紧把这个可怕的想法给收了起来,继续看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在这条微博前,盛知洲已经两年没上线了。
他上一条微博甚至还是官方自动生成的夺冠信息,下面一众粉丝跟随着这条信息庆祝。
但庆祝之余,也有很多人在催促Ephemeral本人快上线。
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能只有官方的通知!
S系列世界赛的冠军是所有职业选手追求的目标,而且也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得到这个冠军。
全世界的高手云集,来自各个不同国家不同赛区的选手齐聚一堂,高手和高手之间。
只能选出那一支队伍,成为最强的王者。
电竞选手的职业生涯本来就短,基本不会超过八年,鼎盛时期更是短暂,对他们来说,有时候机会就只是那一次两次。
在这么残酷的淘汰生存赛中,可以得到冠军的荣誉加冕。
一定是电竞选手生涯中最高光的时刻。
可即便是这样,Ephemeral也没有亲自上线,连个简单的表情符号都没发。
前阵子有人采访他,问这种时刻怎么不上线和粉丝朋友一起庆祝。
Ephemeral想了想,说:“密码忘了。”
一听就是借口。
大家都知道他这个人,没有那么喜欢热闹,那种庆祝下不知道会涌入多少人,盛知洲一直觉得官方给发了,就算庆祝过了。
没必要他自己再单独发一条。
当时还有人吐槽,说盛知洲这人真是一点情调和热血浪漫主义都没有的,隔壁队伍的选手都恨不得全世界巡回签名,拿着大喇叭在全世界开派对。
但落在盛知洲这儿了,就是淡淡的一句。
官方已经发过了,没有必要重复。
盛知洲那天微博本身指向性也没有那么明显,但这位是个连夺冠都不上线的,这不好好研究一下?
网友热火朝天地讨论——
到底是哪阵风把Ephemeral给吹上线了?这真是十级台风啊!-
【Ephemeral想起密码了啊?什么密码找了这么久,你已经两年多没有上线了!!】
前排除了感叹他想起密码的,还有一些老婆粉女友粉妈妈粉勇闯天涯-
【啊啊啊啊老公!!老公!!你再不上线,孩子都该上幼儿园了…!】-
【宝宝你来啦,好久不见,最近在干嘛呀?夺冠以后有没有跟朋友出去玩~旅游有拍照片吗?直播吗?开摄像头的那种。】-
【崽!天冷注意加衣服,手伤严重注意休息!实在不行咱们不打了也没事,妈妈承受得住,都已经拿下冠军了,你应该也圆梦了吧呜呜呜!妈妈的好大儿!】
除此之外。
最让大家好奇的就是,Ephemeral发这条微博干嘛!谁惹他了!-
【这语气一看就是遇到游戏里的老演员了,搞人心态,连Ephemeral情绪这么稳定的人都能专门上线发微博。】-
【@英雄联盟,官方严查一下最近是不是有专门玩皇子的演员。】
说起皇子演员,大家越扒越深,结果——
刚好今晚另一位主角也还在热搜上,这个秘密的破译来得太快。
盛知洲这条微博发出去不到十分钟,马上就有人发现了端倪,把新的话题和讨论点又冲上了热搜-
【家人们,我发现了华点!Ephemeral不会在内涵那个晏信鸥玩的皇子吧??!】-
【我敲!那Ephemeral将永远是我的神!早就看他不爽了啊啊啊,今天玩的就是一坨…不知道粉丝和解说怎么一起闭眼洗的。】-
【Ephemeral冲!给我撕烂他的狗脸!】
群众就像是一根根早就已经晒干的柴火,就等着有一团火把他们点燃,盛知洲这把火放得好。
国内的各个互联网平台瞬间爆炸。
宋若尔在十二月的巴黎喝了一口加冰块的气泡水,感觉自己的味蕾和口腔里都是跳动的因子。
坐在对面的小助理正在实时播报。
小助理的语气很是激动,毕竟是积怨了那么久的怨气,现在终于可以一吐为快了。
她一边回帖,一边跟宋若尔说:“姐,太爽了,简直天助我也!这次Ephemeral出面说话说能想到啊!”
宋若尔撑着脸,吃了一小口甜点。
她本来不想吃那么多的,但心情不错,就多吃了两口。
小助理上网冲浪,回复得差不多了,突然问宋若尔:“对了姐,你和Ephemeral熟吗?”
她只知道之前赵岚的确有带着宋若尔去HLD的基地。
本来小助理也想去的。
但赵岚知道小助理是Ephemeral的粉丝,怕她见到偶像太激动,不让她去。
赵岚说,圈里谈合作这些事情就像是去服装店买衣服,如果对方发现你特别喜欢这件衣服,就不会跟你谈了。
因为对方会知道,放不下这件衣服的是你。
所以赵岚生怕小助理去露馅儿,到时候什么还没谈,先欠Ephemeral一个搭人情。
宋若尔被她问得一愣,这个问题其实不难回答,毕竟他们对外的关系一直都没有变过。
在家是夫妻,在外是陌生人。
但今天宋若尔是缓了两秒才说:“不熟,怎么了?”
她竟然开始犹豫回答,这对宋若尔来说不是一个好的信号。
“那他今天这明显帮你出头?不然E
phemeral发这个微博干嘛?“小助理疑惑地说。
“Ephemeral帮我出头?”宋若尔装作不解。
“是啊,以Ephemeral的性格,他才会掺和这些乱七八糟,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呢,而且之前那个舆论里,最吃亏的不就是咱们吗?”
这怎么看,指向性的确明显。
宋若尔没有回答,搅弄了一下杯中的冰块,她听着那冰块撞击的脆响,淡淡地对助理说。
“怎么可能?我跟他最多算是点头之交,至于为了我这么大动干戈么?”
小助理点了点头,说:“那就奇怪了…”
小助理本来没有追问,但宋若尔自己没由来的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她最近本来就对自己和盛知洲隐婚这个秘密不放心。
随着他们俩之间这种明里暗里的关联越来越多,宋若尔这种心情更是明显。
宋若尔心里实在悬浮,又帮盛知洲找了个合理的借口。
“他毕竟是今年的冠军选手,肯定对乱玩游戏的人会不舒服,而且他跟陆白是队友,估计私下吐槽过了。”
宋若尔这么说,也是完全合乎情理。
小助理若有所思地点头:“也是!Ephemeral一直都是很有职业素养的!”
但如果真的是大家说的那样多好啊!
小助理回答完,继续拿着自己的情报去搅浑水了,虽然她很想当个CP粉,但看着宋若尔那个略微嫌弃的寡淡表情。
她用自己的小号在网上跟了几句话-
【不知道Ephemeral是出于什么动机,但绝对不是要故意要帮宋若尔啦,他俩根本就不熟!!都不认识!怎么可能!】
小助理想了想,左右手博弈。
最后还是决定贴贴老板-
【再说了!也不要什么人都来绑定我们家尔尔好不啦!就算是Ephemeral也!!婉拒了!!】
男人先滚一边去。
…
小助理一直热热闹闹地看戏,宋若尔就自己吃了会儿甜点。
网上热闹非凡,路人、粉丝、黑子打得不可开交,盛知洲加入以后更是让整个对局都变得很混乱。
现在很多游戏官方账号、游戏区UP主马上抓住这波流量,去复盘今晚那个节目里的比赛。
甚至还有很多人要求节目组放出母带,赶紧把全场的比赛录像都放出来。
节目组骑虎难下,连夜发了个声明。
【收到大家的意见啦~没想到大家对我们一个综艺节目的比赛环节那么感兴趣,我们这边已经连夜剪辑,准备给大家出福利加更版哦,届时各位VIP用户都可以免费观看。】
这么好的薅羊毛的机会,节目组和资本家肯定不会错过。
至于晏信鸥的事情,他们已经在前面还了人情了,不可能一个小人情要搞到保他到底。
这件事的讨论度持续升高,一直没完没了,也不知道看了多久戏,宋若尔的手机震动。
盛知洲终于回复了她一条-
【好了】
随后就再也没有下文。
宋若尔拿着手机,回也不是,不回也不是,就这么僵持着。
心里隐约有些不爽,但又说不上来。
晚点还有个聚餐的小活动,宋若尔得去赶行程,没时间跟他扯,敷衍地回了一句-
【噢。】
她发完,还给盛知洲的消息选了一个免打扰。
她们回到酒店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匆匆出门继续下一个行程了,这种聚餐都是聊天多。
毕竟也算是借着机会,互相认识。
以后有合适的资源可以介绍,或者能合作就搭搭线。
去之前宋若尔就提醒过小助理,说今晚肯定有酒局,她这段时间风头正旺,加上今天国内的事情那么热闹。
她今晚一定是在场的主角,谁来了都要给她搭个话,喝杯酒。
小助理傻乎乎地问她,“哇,姐,这么多人关心咱们,是不是回去以后就飞黄腾达直接升咖了!”
宋若尔沉默了两秒。
她这个助理哪儿都挺好的,就是有点傻。
这份傻气既是优点又是缺点,傻乎乎的没有心眼。
这姑娘倒是不会像之前那位一样,给她搞些有些没得自以为是地操作。
但有时候傻得让人有些发笑。
宋若尔没忍住,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脸,说:“你是不是根本没吃过苦?”
小助理十分实诚地点了头。
宋若尔又气笑了,她其实是知道的,之前见过小助理的家人一次,还聊了一会儿天。
她家里虽然算不上条件非常好,就是个比较普通的小康家庭,但打小就是独生女。
要什么家里给什么,想做什么家里就支持什么。
她大学毕业,说要勇闯娱乐圈,她家里人还沉思了好几天,觉得自家姑娘这个外形条件…
虽然是爸爸妈妈眼中的宝贝,但在残酷的娱乐圈混还是有点吃力啊。
两位思考了三天,最后沉重地告诉她。
进圈会容易被人挑剔长相和身材,要成为女明星的条件是非常苛刻的,如果她一定要做…
家里也支持。
如果她以后要为了称为完美的脸而整容,也可以支持…
小助理当时就大惊失色,说:“我说要进娱乐圈闯荡!是打算去当助理!我以后要慢慢做经纪人,自己发展公司!”
非常美好的梦想。
她家里人这才终于松了口气。
后来,他们第一次见到宋若尔,就把这些过往的笑话全都拿来说了,因为…
他们发现,人各有命,有些漂亮也是一种无法超越的天赋。
要成为女明星,吃这碗饭。
他们家这个基因,就是上手术台也做不出来啊!
但当时宋若尔也只是笑,说他们很幸福,这样就很好很好,人生不是一定要漂亮地站在聚光等下。
不是只有这么一种方式来圆满人生。
不管是什么样的幸福,都是幸福。
她没怎么吃过苦,一直很单纯。
宋若尔想,她入行就能遇到自己这样善解人意的老板,也是命好啊。
宋若尔被她气笑无数次,最后还是耐心地告诉她。
“很多人的关心其实并不是关心,这个世界上大部分人都是看热闹。”
“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
“现在会接近我们的大部分人,都绝对不是真心关心的,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好人。”
“甚至会有很多图谋不轨的人,会趁虚而入,展现自己的关心和热情,来让我们降低防备。”
“越是这种时候,越要握紧自己的嘴,别什么多往外说,知道了么?”
小助理听道理是听懂了,但还是迷迷糊糊有些没明白某些人的动机到底是什么。
某些坏的情绪、心思和做法,根本不在她的做事逻辑范围内,自然就理解不了。
她虽然没有太懂,但总结出来一个要点。
“我知道!你今晚就是有很多酒逃不掉,我只用负责把你安全带回酒店,其他的就闭嘴,到时候我在旁边乖乖站着别说话就行,什么都别说!”
宋若尔给她wink抛了个媚眼:“聪明。”
这的确不是个很好度过的局,跟宋若尔预料的一样,她一进去就收到了所有人的关注和目光。
接连着有很多人来找她喝酒、套话。
端过来的酒一杯接着一杯,小助理除了乖乖站在旁边以外,只多做了一件事。
做之前还询问过宋若尔的意见。
“姐,这么多人,我…想办法给你换成白水啊…”她小声问,“这可以不?”
“怎么不可以?我看起来很喜欢酗酒吗?”宋若尔微笑着说。
她没有在外面喝太多的习惯。
在家也没有。
喝醉酒非常误事,而且——
宋若尔觉得自己的酒品好像不是很好。
“嘿嘿,那我直接安排啦。”小助理马上准备开始。
“没想到你还有这个技能。”宋若尔想,下次还要带她出来参加这样的局。
“我爸爸以前也有很多酒局,我小时候黏人,每次都要跟着,但我又不喜欢他喝太多…就每次都偷偷联合他做手脚。”她说。
宋若尔听闻这些小故事,笑了笑:“真好。”
小助理小声嘀咕:“怎么就好啦,每次都提心吊胆的。”
“他至少愿意让你换。”宋若尔喝了一口手
边的酒,“你爸爸,很尊重你。”
长辈总是要争一口面子争一口气的。
宋若尔的记忆里,她的父亲一向就是那种要面子的人,有时候工作应酬回来,喝得烂醉如泥,还是得她们照顾。
家里虽然有保姆阿姨,但他每次都会发酒疯只要宋若尔的母亲照顾。
所以宋若尔小时候和妈妈、姐姐,都会经常劝诫。
少喝酒。
但他总说,男人在外面应酬怎么可能不喝酒?她们这些上不了台面的女流之辈,什么都不懂,就不要开口说话了。
每次这种时候,旧账一翻。
还会提起,说宋若尔的母亲是个没出息的女人,没能问家里延续龙脉,没有生出一个儿子。
她身体不好,第一胎就是双胞胎,这一次生产伤害太大,她再也不能生育下一个。
而那个男人,不仅不关心,还责怪她——
就生了两个,双胞胎竟然还是女儿!
但凡有一个是儿子,他也就带出去一起应酬,现在就不会自己一个人喝那么多杯酒,应付那么多人!
后来宋若尔长大,也不得不去面对很多酒局,她经常比在场很多男人更圆滑。
宋若尔每次这种时候都会想。
很多所谓的“可惜你是个女生”的话都只是借口。
宋若尔喝着一杯杯酒,她想,总有一天要将某些人都狠狠踩在脚下,她也会走到自己的巅峰。
一定会有一天能把妈妈从那个家拯救出来。
现在的宋若尔进退两难,因为母亲的精神状况,她无法做出强制性的手段,不能强行带离。
母亲的情况现在还需要宋家的人帮忙牵线。
宋若尔其实对整个宋家的财产和所谓的荣耀身份继承都没有兴趣,他们现在所有的好脸色是给盛知洲的,不是给她的。
刚结婚的时候,宋若尔想过。
她要是真的结婚了,就可以消停了吗?后来才发现,不会的。
她越来越深刻地知道。
一次又一次地妥协只会迎来更加变本加厉的压榨,他们到时候又能找到新的借口。
比如,叫她不要工作了。
合适的时间就可以回家相夫教子,可以回家生小孩儿了。
她就算真的生了小孩儿,如果生了女儿,他们又会像责备她的母亲那样责备她。
她们在那个家里,只是一个子宫,而不是一个人。
想到家里的事情,宋若尔的心情有点郁闷,不自觉多喝了几杯,她中途去看信息。
备注为[zz]的人给她发了好多条信息,宋若尔人迷糊,没看清文字,也没时间再继续认真看了。
深夜散场。
虽然小助理帮忙换了杯,但今晚需要应付的人实在太多,宋若尔费了好多功夫才勉强撑住。
回酒店的路宋若尔都想不起来是怎么走的了,她勉强维持着体面,但倒在床上的瞬间,天旋地转。
小助理对醉酒的人很有照顾经验,今天没先离开。
她知道人喝醉了,自己在外面站着走着的时候就算还行,躺下也会瞬间上头。
小助理只能忙前忙后,叫前台送来一些蜂蜜水。
她在套房的房门之外,在外面折腾。
宋若尔酒喝得多有些耳鸣,她听不清外面的动静,听到房门关掉的声音以为小助理已经离开。
她躺下就头晕,根本无法入睡,只能斜斜地依靠在靠枕上,手机一直震动着轻响。
宋若尔伸手去摸,喝完酒对距离感和手感拿捏不准,她随手一碰,手机啪嗒一下又掉在地上。
平时咫尺之间就可以碰到的距离,醉酒后行动不便,怎么都觉得吃力。
宋若尔没由来的一阵恼意。
手机掉下去之前,她大概看了一眼提示信息,全是某个人发来的,她晚上一直在应酬,也没怎么回复。
他对她真的有那么关心吗?
要是真的关心,下午回她信息的时候那么冷漠。
而且那会儿。
他有时间发微博,但没时间给她发信息关心,宋若尔想到这个就有点恼火,搞不明白盛知洲在想什么。
下午小助理问她的时候,除了故意隐瞒。
其实宋若尔真的有那么想,如果他是真的关心,完全可以直接问她,可他做的第一件事竟然是!上网!
这根本不像是在为她发声,是为了自己。
现在也是,如果不是盛知洲一直发消息,她现在也不用费劲去看,更不会这么晕的时候,还要弯腰去捡手机,宋若尔感觉自己要累死了。
有种拼命工作、生活结束后还要伺候男人的心情的暴怒。
酒精和深夜都会放大人的情绪。
宋若尔下午堵住的那口气,本来就淤在心口,怎么都没散开,现在倒好,彻底放闸了。
她随意地撩了一下头发,辛苦地捡起手机。
宋若尔没回微信,盛知洲联系不上她人,接连着就是给她打视频电话,她拿起手机,头发散乱、衣裳也凌乱地接起这通电话。
她开口的态度就很僵,只字不提综艺里受的委屈,也不问他发微博的意图。
自顾自地冲他发火。
“这么晚什么事?你可以通宵,但我要休息了。”宋若尔无名的火。
他给她发了一整夜信息。
她一条都没回。
宋若尔工作时本来就不太回信息,他们之间一向如此,今天突然这么反常做什么?
她其实知道他是有关心,也有想放软语气,但一开口就这样了。
盛知洲在那边看着她脸颊发红醉醺醺的样子,眉头紧蹙。
“宋若尔。”
“你喝了多少?”
“工作应酬,不算很多。”宋若尔的语气也冷淡,“而且也跟你没什么关系。”
“你助理在不在?”盛知洲问她,“她不留下来照顾你?”
“我又没什么事,叫她先回去了。”宋若尔记得自己是说了这句的,她也听到小助理回房间的声音了的。
“你自己觉得没事就没事?”盛知洲也有点窝火。
宋若尔不领情,觉得他语气凶,语气不好地反驳:“你先管好自己的事情,少管我的事!”
“我少管?”盛知洲冷言道,“我是你老公,我不管你谁管你?”
“你每次这种时候就很爱给自己拎身份——”
但她这句话还没说完,宋若尔抬眸,突然看到站在门口欲言又止,捧着一杯蜂蜜水的小助理。
小助理瞪大了双眼。
本来困死了,突然就不困了,作为多年粉丝的她,隔着那么远的距离、隔着手机喇叭。
她还是听出了那个男人的声音。
两人僵持中。
电话那头又传来盛知洲那熟悉的冰冷淡漠语气,但他今天的语气又带着担心忧虑混杂着烦躁,回荡在空荡的房间中。
“我哪句话说的不对,你生这么大气?”
他顿了顿,好像是知道了宋若尔生气的点,带着点哄她的意图,盛知洲又用了那个称呼。
甚至语气都放软了一些。
但盛知洲那一声,就这么结结实实地落入了她们的耳中。
“老婆大人。”
第38章 [踩三十八下]“这是对你提供帮忙的……
[踩三十八下]-
空气瞬间沉默。
宋若尔感觉自己的酒都有一瞬间醒了。
但也只是一瞬间,人是无法用理智来战胜酒精对神经的控制的,她的思维再一次被拉回那个高度亢奋的敏感状态。
小助理站在门口进退维谷。
一时间不知道该先大叫一声“卧槽”还是先问她身体舒不舒服。
宋若尔用自己仅
存的片刻理智,飞快地把盛知洲这通电话给挂了,强撑出两秒的清醒试图掩盖自己的狼狈。
“你怎么没去休息?”宋若尔主动开口问。
“我肯定要照顾你休息呀,刚才就是去要蜂蜜水了,喝了会舒服一点。”小助理回过神来,还是选择先给她送水。
她走过来,把水杯递过去,看着宋若尔喝了半杯下去才稍微安心点。
宋若尔喝着水,两个人都没说话,各自盘算着。
过了会儿。
宋若尔将水杯递过去,略微严肃地叫了她的大名:“周雪。”
“在!”她吓得不轻。
她在宋若尔身边工作两年多,大部分时候宋若尔都是很和蔼很亲切地叫她小雪。
甚至有时候会用日语罗马音叫她“Yuki”。
总之大部分时候都是这样甜甜的。
叫她大名一定是非常严肃的事情,周雪自己现在转念一想,现在确实是很严肃…
这这这这…让她撞到什么大场面了!!
根本就不敢往下细想。
周雪甚至都不敢问她,那个人到底是不是Ephemeral…
宋若尔现在没那么多力气跟她解释复杂的关系和因果,只是告诉她:“先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岚姐,我之后会自己去解决。”
周雪点头确认,虽然现在整个人都震惊到变形,但还是乖乖地应着,小声说:“好的…那我先走啦?姐,你稍微舒服点吗?”
宋若尔虽然是不太舒服,但没有到自己无法自理的地步。
她只轻声说:“你去休息。”
周雪不再停留,赶紧溜了,只是关门前,她想,今晚肯定是个辗转难眠之夜。
对任何人来说都是。
周雪走后,宋若尔感觉自己头更疼了,低头看手机,盛知洲问她为什么突然挂电话。
文字传过来的语句是冰冷的,加上盛知洲本就是一个不会措辞和表达的人,宋若尔只觉得他的语气看起来不友善。
她根本没心思去深究去思考,他的话里到底有没有关心-
【很难哄。】-
【所以,怎么就闹这么大脾气?】
宋若尔打不了那么大段的问题,直接一个电话回拨过去,电话接通的时候,她比盛知洲先开口。
“盛知洲。”宋若尔觉得头疼,语气很差。
“嗯?”他倒是耐心听着。
“我们俩的事情可能瞒不住了…”宋若尔直接告诉他这个最坏的结果。
“什么?”盛知洲平静地回答。
宋若尔觉得他的语气不出她所料,他总是对什么事情都不挂心上,做什么好像也是随他开心就好。
她起身喝水,试图压下那头晕的劲儿。
但这会儿酒劲更是上来了,宋若尔有点更加没办法控制自己说胡话。
她觉得自己的语气很严肃,但因为喝了酒,语气有些黏黏糊糊的。
“我说…别人可能快要知道,你是我老公了…”宋若尔强忍着头晕,跟他谈正事。
但因为声音实在太弱,而且她明显是喝了酒,盛知洲根本没把她的话当回事。
“让别人知道,然后呢?”他问她。
“不能让别人知道……!”宋若尔有些想吐的感觉,伸手拿过一个小抱枕抱着,“这是你自己说的。”
是他说的,不希望任何人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
宋若尔本来觉得这没什么,但情绪被无线放大的深夜无法掩盖任何一个细微的心情。
她今日再回忆起盛知洲说的那句实话,竟然开始觉得有些不舒服。
宋若尔不愿多想。
有什么想法全都一口气倒了出来。
“我助理听到你的电话了,我知道你很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也不想,快要离婚的时间发生这种事,谁也不想…”
盛知洲打断她的话,跟她强调:“宋若尔,你喝醉了,有什么事情可以醒了再说。”
“什么醒了再说…!”宋若尔不自觉地拔高了声贝。
他知不知道她睡醒到底还要面临多少事情!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做,还要跟岚姐解释自己结了婚这件事!
这根本扯不清楚。
宋若尔越想越觉得难受,说完这句话后,她把脸埋进靠枕里,不说话了。
电话那边滴答滴答的一阵时钟走动,盛知洲突然问她:“到底要怎么哄你才行?”
宋若尔闷闷地回答:“哄不好了。”
“酒醒了能好吗?”
“酒醒了就更不好了。”
酒醒之后肯定更会觉得天塌了,现在还有点酒精支撑着她的肾上腺素。
盛知洲有点拿她没办法。
“那你先告诉我,刚才是因为什么跟我生气?”他问回上个问题。
“因为你有时间发微博没时间先回我…”宋若尔没隐瞒。
“就这个?”
“嗯。”
盛知洲虽然没能理解,但还是先应了一声。
当时网上那些事情明显更重要,他是为了谁才发的,而她竟然还为此生气。
宋若尔虽困,但还是强撑着,要再一遍,说:“你先想办法做好公关方案备选吧。”
盛知洲态度不明朗,只给她留了句:“回家再说。”
宋若尔困得不行,迷迷糊糊地听了两句,跟盛知洲这对话说不上愉快,也说不上不愉快。
她有些情绪没能发泄,也有很多话没有说。
但全都被酒精压了头。
第二天醒来,她有些内容略微断片,唯独记得几件大事,果不其然——
刚醒酒,意识和记忆恢复的一瞬间,宋若尔实在有些崩溃,她起床揉了一把自己的头发。
恨不得把自己敲昏,不要醒来面对这个残酷的现实。
好在周雪是识趣的,接下来的几天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没问。
宋若尔也好几天没怎么跟盛知洲联系,她处于自己的冷静考量期,联系不了任何人。
直到回国落地。
宋若尔跟周雪提了一句:“谢谢你帮我保守这个秘密,我不会让你难做。”
周雪毕竟只是她的助理,她其实是受聘于公司,艺人身上有那么大的事情,自然是必须报备公司的。
周雪要是帮宋若尔隐瞒,其实也是违规的。
宋若尔不可能让大家都那么难做,有些事情瞒了那么多年,眼看着就要成功却突然功亏一篑。
其实她早就有想过这种事情发生的概率和可能性。
但那时候她非常警惕。
一旦要出门工作,宋若尔对盛知洲的微信都是加入黑名单的模式。
因为他们俩平时联络不多,其实盛知洲根本不会发现她把她拉黑了。
这次是她自己做得不到位,是她自己起了私心,想要与他保持联络才会出这个岔子。
宋若尔回国后第一件事不是回家,更不是联系盛知洲,而是直奔公司,那个事情发生的第二天宋若尔就预约了赵岚的时间。
说等她回来的时候在公司见个面,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说,赵岚问她是好事还是坏事。
宋若尔回答不上来。
跟盛知洲结婚,到底算好事还是坏事?这件事到底如何,还得赵岚自己来判断。
去公司的路上,宋若尔收到一条盛知洲的信息,他自然地问她:【晚上想吃什么?】
宋若尔敛眸回复:【我今晚不回来吃饭,你随意解决就好。】
她语气太冷淡,有些过于明显。
盛知洲问她:【还没消气?】
宋若尔:【……我是那种看起来一个脾气闹很久的人吗?】
盛知洲:【难讲。】
宋若尔叹了口气,就此没有回复,她觉得自己前段时间太放松,导致生活上和盛知洲的相处也是。
渐渐习惯跟他斗嘴,甚至有些时候觉得他们相处起来还不错,也算得上是互帮互助。
但现在这档子事一出,宋若尔就冷静了。
她这和沉迷男色有什么区别?
她花了好几天的时间整理和冷静,总结出自己的问题就是,还是跟盛知洲的联系太过于密切了一些。
她需要降温,他们之间的关系也是。
宋若尔直接杀到公司,叫小助理先回家避难,赵岚还觉得奇怪,什么大事让她把小助理一个人丢一边儿自己来说?
好歹也是几日没见,但国内其实还是有些好消息。
比如《破壁玩家》第二期播出的效果非同凡响,Ephemeral这个人加入战局以后,晏信鸥的支持声几乎全被灭了。
所以今天宋若尔刚进公司,赵岚就跟她夸盛知洲:“Eph
emeral这个人虽然平时线下相处着挺冷漠的,但这种时候可是一点不含糊!”
管他是什么理由什么借口。
在赵岚眼中,这事Ephemeral能帮忙就是好宝宝。
宋若尔不言,赵岚从柜子里拿了一个小礼盒,递给宋若尔,说:“下次录节目的时候你拿给陆白,让他帮忙感谢一下Ephemeral。”
宋若尔敛眸:“不用。”
赵岚啧了一声,说她:“你怎么回事?还讨厌Ephemeral呢?哎呀,其实人也没那么坏啦。”
宋若尔一直不是很喜欢盛知洲,赵岚是知道的,
从她第一次提起盛知洲这个名字宋若尔就开始皱眉,她就记得了。
盛知洲的确冷漠了点,不入宋若尔的眼。
但怎么说,这事也还有个人情在的,有了这份礼尚往来,以后才会有更多的联系。
“不是。”宋若尔本来在酝酿怎么说,没想到这话口直接就接上了,“我可以今晚回家就给他。”
她的后半段说得极为清晰,生怕赵岚没有听清,这很明显的故意强调的语气,赵岚吓得手上一松,盒子掉在地上。
赵岚好歹也是在圈里混了好多年的老牌经纪人,手下的艺人大大小小各种事情她都接手过。
宋若尔这么一说,她马上敏锐地感觉到不对,表情瞬间变得非常凝重严肃。
“宋若尔。”
“什么意思?说清楚。”
…
宋若尔今天来这里,就是为了交代,所以她什么都没有隐瞒。
这个时候再隐瞒,只会给未来留下更深的隐患。
“我和盛知洲,也就是Ephemeral选手…已经结婚两年多了…”
她几乎什么都说了,说了自己当初为何不说的理由,也说了自己现在为何要提,甚至还说了他们的三年之期。
办公室内安静了许久,赵岚神色复杂,用一种极为愤怒且失望的眼神看着她。
那是宋若尔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
“宋若尔,你这次真的让我很失望,我是你的经纪人,不单单只是你的领导。”
她们更像是一种共生和合作的关系。
宋若尔的一切都跟赵岚紧密相关。
赵岚说,她出道这些年,自己一直把她当亲妹妹看,怕她吃苦,也担心她心情不好。
所以不管出什么事,她都帮忙担着。
但和盛知洲隐婚了两年多,宋若尔都没有告知她这件事,她非常失望,且短期内不知道如何替她收场。
岚姐的确是宋若尔最信任的人。
但她依旧到现在才知道此事。
宋若尔被她教训了足足两个小时,赵岚的态度都没松下来过。
她句句逼问,你到底知不知道女明星上升期结婚隐婚的风险?到底知不知道结婚不是小事。
她谈恋爱不说就算了,结婚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也能不说?
赵岚气到最顶头上的时候有一瞬间是想扭头就走的,但一看到宋若尔那泛红的眼眶,她又忍了一忍。
其实赵岚不是抗拒她正常恋爱或者结婚生子,但这不是随便说说就可以过去的事。
“结婚是人生重要的规划,你到底有没有把你的事业放在重心上?结婚,当然可以结,但你们之间到底有感情吗?”
赵岚这句话戳中她的心口。
有感情吗?
“你有没有考虑过盛知洲到底是什么样人?或许合作可以、谈恋爱也可以,但结婚…”
“算了。”
“就算你当初是被家里逼迫结了这个婚,你至少也应该告诉我,而不是任由它随意发展。”
“那现在呢,你可以掌控这段关系吗?可以跟你当初设想的一样,按照计划进行一切吗?”
可以按照计划完成那个三年之期的约定。
一定可以相安无事地走过三年,谁也不动摇,到了那天就能果断离婚?
感情本来就是最无法确定未来走向的事情,谁都不能立Flag,更何况他们还一直存续着婚姻关系。
宋若尔自己想得的确挺完美的,很符合逻辑,也很省事,之前两年也一直就这么过来了。
但现在——
赵岚得到这个信息后,再去思考盛知洲的行为逻辑,她就觉得,这其中肯定没有那么简单。
他们俩之间,一定有一个人已经动摇,甚至两个人都已经动摇,但这根本说不准。
只会成为一颗巨大的定时炸弹。
赵岚感觉自己实在是肺都要气炸了。
“你自己去想几天,我也要想几天,近期没什么天要塌了的大事别找我,就算真的要塌了,也别找我。”赵岚彻底摆烂。
但宋若尔也理解,手下的艺人出现这么大的事情和差错,她本就应该生气的。
没当场把她开了,叫她给违约金走人,就已经算是非常仁至义尽。
宋若尔和赵岚的谈话自然是不欢而散,她走的时候,手里还拎着那个赵岚说要给盛知洲的礼物。
赵岚就算气成这样也很拎得清,不然也不会是公司的王牌经纪人,她还是叫宋若尔带回去,叫她给他。
就说是这次的报酬和礼物。
她转了一圈回家,走到楼下发现灯亮着,宋若尔知道盛知洲在家,她伸手按指纹解锁。
门嘎达一声响的时候,宋若尔忽然又想起下午。
赵岚问她:“三年到了的那天,你能离婚吗?”
宋若尔没有犹豫:“能。”
“好,既然你们是这样的塑料夫妻,这个礼物你更要带回去,你告诉盛知洲,这是你作为他的塑料妻子应该给的礼物。”
真夫妻之间没那么客气,越是虚假越要客气。
而她正式离开前,赵岚对她的最后一个问题是——
“我绝对不干涉你的选择自由,你想选哪个选哪个,我生气是因为你没有提前告知我这项风险,我作为你的共生体有理由生气。”
“现在我知道了,也必须要告诉你,你做什么选择都可以。”
“但我也要问你,你想好了吗?你现在要选,继续闯的事业,完成你的目标,还是选择跟他这个感情同样不确定的人纠缠爱情。”
宋若尔站在门口,忽地做了个决定。
她不会被命运推着走,也不会被迫选择,赵岚其实并没有逼她,但当下的宋若尔只有那么一个选择。
让她和盛知洲的关系回到原点。
他不能成为她前行的干扰和不确定因素。
这段关系,对现在的她来说,注定是危险的。
宋若尔换好鞋进去,闻到厨房那边的香气,她打算上楼换衣服,却被盛知洲听到她回来的动静。
男人从厨房出来,他系着围裙,手上还拿着刚搅过汤的勺。
盛知洲似乎很了解她。
“吃夜宵么。”他这么问着,就像前些日子他经常问的语气一样。
平淡又日常。
宋若尔通常都会应着说好,毕竟她是喜欢吃他做的饭的,但今天,她冷淡地看着他。
眼神也没有丝毫动摇和犹豫。
宋若尔将手里的小礼盒递给他,机械化地礼貌告知——
“这是对你提供帮忙的感谢礼物。”
第39章 [踩三十九下]“尔尔,叫我。”……
[踩三十九下]-
宋若尔语气中的疏远和客气太过于明显。
她自己也承认,有些态度和有些话,是有刻意的成分。
既然已经决定好接下来要怎么处理这段婚姻关系,她就会按照计划走。
宋若尔把东西递给他,盛知洲没有伸手接。
他当然听出她的态度。
这本来应该成年人的心照不宣,他们俩都不是那么愚蠢的人,盛知洲听懂了她的意思。
他转身进去,关火、摘围裙、放汤勺的动作一气呵成
,盛知洲是带着点不悦的神情把围裙扔在厨房岛台上的。
宋若尔意识到事情不妙,已经转身想走,只是脚步刚迈出去没几步,就被盛知洲抓住了手腕。
他把她的手抓着,举过头顶。
宋若尔觉得自己像个被逮捕的罪犯。
“宋若尔。”他紧盯着她的每一个表情变化。
宋若尔还是尊重他说话的权利,回答:“你说。”
“你这几天出去发生了什么事情,到底是什么让你对我那么有意见?”盛知洲直接问她,“你想用什么态度对我,那的确是你的事情,但我有权知道理由。”
盛知洲的语气一如既往,让人觉得有点凶。
这根本不是一件简单的小事。
宋若尔在小事上脾气不算大,虽然有时候很容易突然闹小脾气,但绝对不难伺候。
也不会跟他这么严肃。
“那你想知道什么?”宋若尔感觉自己的手被他攥得很紧,她觉得疼,但又挣脱不开。
她说话的态度也越来越差。
宋若尔用力,想要甩开他的手,她的声贝都微微提高了一些。
“你到底需要我说什么?告诉你我为什么生气?意义是什么,磨合我们之间的相处方式和感情?”
“我们俩的关系就知道这里,需要磨合什么,反正我们就再半年就要离婚的事情,这些话这些事到底有什么好说好做的?”
她的态度很明确。
不需要过程,也不解释,她只会把这个结果摆在盛知洲面前,他会明白她的意思。
反正这也不是她自己的态度,这些年来,盛知洲也是如此的,跟她一样期盼着分开。
“所以我以前才那么讨厌要有所谓的卸掉面具、坦诚,我们之前那样不好吗?你喜欢什么样的,我就装作什么样。”
“我们之间不会出现任何矛盾,就也不需要解决任何问题。”
当初就应该互相装到底的。
盛知洲看着她,讥讽地笑:“你喜欢之前那样,是吗?”
“就应该那样。”宋若尔挣脱不开,低头咬他的手臂,叫他松手。
她的声音融进了他的手臂之间。
但盛知洲手上的力道一点没有变轻,他反而越抓越紧,把她的手都要抓住红痕。
宋若尔自己的心情本就难以整理,现在还要跟盛知洲争吵,她更是火气旺。
盛知洲问她:“回到之前,你想回到哪个节点?”
宋若尔说,“最开始的原点,我们俩本来就不应该有那么多交集。”
他们应该各自走自己的路。
她含糊说完,继续啃咬他。
盛知洲只问了她一句:“回到我们结婚之前,是吗?”
宋若尔点头。
她还是咬着他的手臂,宋若尔感觉到自己的牙齿都有些酸了,但她还是没松口。
死活不松口。
而盛知洲也跟她一样,没有松开手。
两个人都是如此要强且倔强的人,好像认定了一件事就必须是自己想要的那个结果。
下一秒。
宋若尔感觉到盛知洲的手臂肌肉又收紧了一些,他伸手卡住她的脖子,让她松口抬头。
她抬头看着他,两人的眼神对撞,各自凌冽。
“结婚两年,你应该很了解,除了我不想参与的原则性问题,其他时候都是你要求什么,我就做什么。”盛知洲的语气有些莫名发狠。
宋若尔没应声。
她当然知道,也了解。
其实盛知洲不是很难伺候的结婚对象,所以她之前才会觉得,和他结婚也不是那么坏。
盛知洲婚内基本“听话”,跟她有商有量,相处起来没有什么大问题。
他们就维持着之前那样互相敷衍,只在床上熟悉的关系,也很好,盛知洲基本不会拒绝她的要求。
除了原则上,他不参加综艺节目。
其他的,要亲要抱要哄,要吃什么或是需要照顾,盛知洲确实都全部做到了。
宋若尔感觉自己的呼吸被盛知洲卡住了。
他的手卡在她的颈部,她垂眸可以还看到他手背上的青筋。
其实盛知洲不算特别用力,但——
她还是觉得呼吸困难。
她脑子嗡嗡的,听到盛知洲对她说:“所以现在也是,这是你想要的,我就给你,你想要的。”
“那你松手…”宋若尔说,“我要,休息了。”
宋若尔刚说完,突然感觉呼吸一轻,她以为他真的答应就此放过,刚觉得心脏往下沉了沉。
宋若尔又瞬间感觉到自己的脚步腾空。
她被盛知洲直接抱着腰,用熟悉的单手抱她的姿势,宋若尔整个人被挂在他的肩膀上。
无法挣脱。
再怎么反抗都无济于事,短暂的纠缠后,她的挣扎失败,被人重重地砸在床上,一点都不温柔。
盛知洲直接用手掌握住了她,让她无法动弹。
宋若尔的惊叫都还没发出声,马上就被他的手指堵住了言语的宣泄口。
盛知洲堵住她的唇。
不是单指。
而是惩罚式的三指,堵住她的所有呼吸。
盛知洲知道她接受的界限和过程,但通常都是慢慢加码,从未有过如此粗暴且直观的时候。
一瞬间袭来带着痛意的酥感。
宋若尔的头被迫仰着,她看向他,看到他眼神清淡,微微眯起,嘴角压着一个坏笑的弧度。
她对盛知洲这个表情很熟悉。
冷漠间透露着一股坏劲儿,看起来没有感情,只有情念,他用最冷淡的方式,与她做最深刻的事。
所有透露出来的,都是最直观的、原始的,但却并不带有感情的想法。
盛知洲很长一段时间看她,都是这样的神情。
清醒且抽离。
他低头咬着她的耳朵,把她的耳垂舔得潮湿,手指也被沾染上湿气,盛知洲又用那熟悉的、故意的语调。
“尔尔。”
“叫我。”
本来应该很熟悉这个流程,但宋若尔今天却觉得那一声卡在嗓子眼上不来,但也下不去。
一个月前。
她还是很熟悉地…那样亲昵地叫他。
她知道他的恶趣味,也知道怎么维系这段虚假的婚姻关系,但今天她却怎么都叫不出口。
盛知洲好像并没有很喜欢那个称谓。
至少她最近是这样觉得的。
不熟悉的时候喜欢听她叫他老公,反而是最近接触更多、更熟悉起来以后,盛知洲好像更喜欢听她直接叫他的名字。
她明明…
明明应该很熟悉的。
“怎么,这不是你想要的,回到之前?”他的手指内叩,压住她。
之前他们就是这样相处的。
宋若尔的唇线被拉得很直,甚至看起来有些不悦地往下压着,盛知洲看了她几秒。
盛知洲没有说下一句话。
他抽开手,指尖潮湿,甩了一下手指,在地板上留下了几滴水痕。
盛知洲微微起身,准备离开她,他的神情淡漠,开口告诉她。
“还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他的语气也很淡,跟她一样,机械化地进行着。
其实他能接受她给他的任何结果。
反正一直都是如此,他比任何人都会伪装,可以骗过所有人,甚至也可以骗过自己。
不被她记得,或者不被她爱,亦或是被她冷淡对待。
都是他习惯的,且可以接受的。
过往的两年里,盛知洲一直都是如此,感觉到她的伪装、不坦诚,也感觉到她没有感情的敷衍。
所以盛知洲的潜意识里,也只是觉得,他们本来就不是合适的人。
宋若尔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完全不是。
现在不过是回到原点,他已经有过很多年那样心情的经验,不至于现在过不去。
他就这么垂眸看着她,让人看不清神色。
但宋若尔突然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她抬头吻他。
宋若尔已经调整好状态。
她想清楚了怎么做,应该怎么做。
“把我摸成这样了,但不打算负责,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人了?”她的嗓间溢出一声笑。
宋若尔礼尚往来。
盛知洲的身形微微僵硬,被她的手抓住。
她在漆黑的环境中,很轻地叫他:“老公…”
刚才的冷意和僵持消失,连愤怒都消散,取而代之的事消化后做完选择的平静和应对。
盛知洲在微弱的灯光下,看到她的唇微动。
宋若尔用唇形,轻轻给他吐出了两个字。
“操。我。”
第40章 [踩四十下][踩四十下]……
[踩四十下]-
宋若尔觉得自己快碎了。
她从未感受过盛知洲这样的风格。
以往的两年里,宋若尔一直对盛知洲的服务很满意,就算他的风格一向强势和进攻。
但没有哪天是这样的,如此没有界限,如此不知轻重。
宋若尔的印象中,盛知洲虽然不是什么特别温柔的人,但至少没有强势到只有自我。
他一向对她是有商量的,但今天他只用陌生的语气命令她。
叫她张开唇,让他咬住。
宋若尔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在打颤,手脚全部失去力气,她没有力气控制自己了,被他的双手摁住。
宋若尔抓着他的手臂,说:“明明…明明全部都…”
但他还是说,“不够。”
恨不得再多一些,明明已经是到底,但他还是觉得有所缺少。
盛知洲看着她难受且吃力的表情,心间腾升出扭曲又复杂的想法。
他知道,他现在说什么要什么,她都其实没有力气拒绝。
但他想得到的,岂止这一点。
他想要的,她给不了。
所以他会让她也难受。
宋若尔是真的有些精神涣散,现在才发现原来以前盛知洲是真的纵容她,也让着她。
难怪…难怪以前每次,她都会看到盛知洲自己再去浴室洗澡很长时间。
以前她以为盛知洲这个人洁癖或者太爱干净,就喜欢在浴室呆着,但现在宋若尔终于明白。
原来他一直都收着一部分没有发泄出来,原来对他来说,之前那种程度就是不够的。
不够充盈,也不够深刻。
宋若尔感觉自己一块橡皮泥,在他的手掌力道里不断被捏成各种力道,她有一瞬间有些后悔——
刚才应该那样说的。
挑衅后的后果超出了她的预期。
但每次这种想法只会出现很短的半秒,因为每次盛知洲都可以精准捕捉到她的点。
那种痛和酥一起袭来的感觉令人无措,分不清交织的到底是什么。
她是想要的。
不是因为盛知洲想要,而是因为她也想要。
觉得空荡荡和有些缺少些什么的时候,她也会提出自己的要求。
宋若尔声音弱弱地叫他:“盛知洲…我想接吻。”
她喜欢这种时候,盛知洲咬她舌尖的感觉,麻麻的,她喜欢盛知洲用舌尖探她口腔的感觉。
但盛知洲拒绝了。
他用力地一巴掌打在她身上。
“叫错了。”盛知洲告诉她,“重新叫。”
宋若尔脑子里一根弦紧绷,从嗓子里溢出那声:“老公…”
对她听话的奖励是接吻。
盛知洲将她翻过来,叫她坐在他腿上,她的双手自然而然地勾住了他的脖子,又捧着他的脸。
盛知洲的唇一动。
“嗯,很乖。”他点评道,“你想怎么亲?”
宋若尔低头,凑近,先问:“用这个姿势亲么?”
“你不是喜欢这个姿势?”盛知洲反问。
宋若尔轻轻亲了他一下,撒娇语气说:“我今天腰疼。”
她坐了长途飞机,从法国飞过来,前几天又是很多站着的活动,今天下午还在赵岚的办公室罚站了两个小时。
很难不疼。
她的腰根本就没有办法发力,用不了这么废腰的。
而且刚才…她被他压起来的时候,也只有后腰在支撑自己整个人的重量,现在已经快酸死了。
哪儿有力气这样,还要自己来。
盛知洲伸手,握着她的腰,没有回答的时候,也没有什么动作。
但宋若尔看到他的眼神直接落了过去。
她知道他在看什么。
她感觉到自己的一切都在他的眼里暴露,宋若尔不知为何有些呼吸紧绷的感觉。
“别看…”宋若尔突然说。
“为什么不能?”盛知洲淡淡开口,“或许我不是在看你的,只是在看自己。”
反正,他们之间。
存在于同一个地方。
宋若尔虽然那么说,但依旧觉得自己腰窝痒痒的,她本来继续拒绝,找一些话反驳。
但盛知洲非常直接且直观地告诉她。
“你不是被我看得很有感觉吗?”
宋若尔瞪大了双眼:“什么?”
“流在我身上了。”盛知洲的声音沉了一些,“还有——”
他顿了顿,没有先接下一句,而是把她的脑袋摁住,盛知洲摁住她的后脑勺。
在宋若尔微微张开唇的时候,捕捉到那个呼吸的间隙。
她说想接吻。
他可以伺候。
盛知洲在这个她想说话的时候跟她接吻,他轻轻咬着她的舌尖,宋若尔还能感觉到一股电流。
仿佛是从口腔传到大脑皮层的。
微麻的触电感。
等这个吻结束,宋若尔缓着气息,问他:“还有什么?”
“还有?”他伸手捏着她身上难得有柔软的肉的地方,“别咬那么死。”
“我还什么都没做,你的反应太大了。”盛知洲说。
宋若尔瞬间无言。
“这叫什么都没做?”她反驳,“你明明——”
什么都做了。
盛知洲敛眸,告知她:“刚开始而已。”
他叫她好好受着。
她既然要这个结果,那他就给,人遭遇的一切,其实自找的。
宋若尔真的承受不了,但盛知洲也真的没有放过她。
没完没了。
到后面,她只能一遍遍地叫他老公,但没用,她越是这么叫他,他越是过分,没有给她留下一点分寸和空间。
宋若尔觉得自己像是被摁在深海里的游艇。
看似充满着保护,但总是在水压的临界值,有种快要爆掉的感觉。
她都不知道自己人在哪里了,眼前一片漆黑,深海的水压让她无法呼吸,越深的地方,越是让人恐惧。
她再一次稍微有点微弱意识的时候,是被他抵在冰凉的镜子前接吻。
宋若尔每次出门前都会在这里挑选衣服,看今天自己打扮得怎么样,她很需要大镜子,所以是定制的超大玻璃镜面。
最高清,最干净,最宽敞的视野。
这是她做穿衣镜的时候的要求。
但现在,她只能从缝隙里看到自己泛红的皮肤,看到他起伏的肌肉线条,宋若尔近乎失声地说。
不要了,不吃了。
太撑了,她一口都吃不下了。
盛知洲却依旧如此,他垂着眼看她,他好像是知道她真的到极限。
于是,换了个称呼哄她。
“宝宝,喂给我。”
宋若尔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跟着颤抖,被他这两个字打了一支强力的肾上腺素。
但维持时间有限,她很快还是失去了力气。
宋若尔到最后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洗完澡睡觉的,她只知道,自己是整个人直接昏迷过去的。
一整夜,连一个梦都没有做。
这是她最近睡得最好的一天,难怪别人说运动后有助于睡眠。
一觉睡醒后。
宋若尔浑身酸痛,她稍微动了一下,倒吸了一口凉气,伸手去触碰旁边。
这段时间,他们住在一起。
“盛知洲,我要喝水…”宋若尔下意识地开口,却在手伸过去的时候碰到一阵冰凉。
她的心口仿佛也是一凉。
熟悉的感觉。
宋若尔彻底醒了,强忍着酸痛的感觉撑起身子,她看到床头放的一杯水,他给她留了一张字条。
即便如此,盛知洲还是告诉她。
楼下给她留了餐点,她睡醒了以后可以去吃,如果觉得无法动弹,可以叫阿姨来帮忙。
盛知洲其实已经
把事情全部安排好。
但宋若尔看着那张有着熟悉字体的纸条,思绪不知道飘去了那里,她稍微多看了一会儿。
她没有给任何人打电话,也没有给任何人传简讯。
她只是稍微按摩了一下自己的腿部肌肉,就尝试着起床洗漱,随后下楼去吃饭。
一套流程都非常熟练和机械。
吃完饭后,宋若尔去洗碗,听着那哗啦啦的水声,才略微有些回过神来。
其实这样就很好。
这样就是熟悉的,他们之间相处的模式,过去的两年其实一直都是这样,她睡醒,盛知洲就已经回基地忙自己的事情。
他甚至不会告诉她,下一次是什么时候回来。
永远神出鬼没。
宋若尔没有太多心情在此停留,收拾完毕以后,打算出门去收一些明信片。
她觉得差不多是时候可以去看姐姐了。
出门之前,宋若尔还稍微看了一下微信消息,盛知洲没什么动静,他对昨晚的事情没有任何解释,也没有任何多余的话。
盛知洲是个聪明人。
他知道她的意思,也选择尊重她选择的结果。
他们都做出了自己的选择,没有任何一个人纠缠,宋若尔很快收起手机,没有再想这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所有和男女之情、感情纠缠的事情,都不值得她停留太久。
这不是她人生的主线任务。
虽然做不到全心全意地不去想,但她的确可以不那么在乎,现在甚至还有些庆幸。
还好是这样。
盛知洲会这么快地答应,会这么快地回到原点,大概也跟她一样,不那么在乎。
要是她自己在这里纠结,可能反倒是有些自作多情了。
宋若尔一直觉得,盛知洲在某些时刻,是她的同类。
他们都是有自己的路要走的人,不会为了对方而改变什么,也不会为了对方停留太久。
露水情缘对他们来说是最好的,他们本来就是两条不应该相交的平行线。
宋若尔去门口换鞋,看了一眼日历,这个日历很特殊,她买回来以后就记录好了离婚日期的倒数。
盛知洲没有撕日历的习惯。
但宋若尔有,她总是很在乎每天的日子,也很在乎剩下的时间到底是多少,今天也是同样。
她抬手,平静地撕下昨天的日历,换成新的一张。
上面清晰地写着。
距离离婚。
还有168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