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踩二十一下]“盛老师,我以为你会……
[踩二十一下]-
“宋若尔。”
“嗯?”
“跟你商量个事儿。”
“什么事?”
“这顿饭,你晚点再吃。”
…
如果不是因为刚才那个吻,他的确是打算让她吃完这顿饭的。
但现在——
宋若尔突然被他拦腰
抱起,她甚至没有什么回答的机会,转瞬之间,她被盛知洲抱起来。
家里的厨房岛台做得很大。
虽然现在另一半已经被他们俩放满了要做的菜,但另一边也依旧还是空荡荡的大平台。
盛知洲直接将她抱到这里。
大理石石板的凉意透进来,宋若尔微微偏头,就看到自己那从肩膀上滑落的吊带,睡裙懒散又凌乱地挂在身上。
她自然知道他要做什么,知道他想做什么。
从刚才他突然亲她的时候,这件事就注定不再会随便结束了。
他单手撑在她身侧,另一只手握住她的腰,力道越来越重、越来越狠。
宋若尔知道逃不过,但还是往后挪动了一下,一副要逃的样子,但她马上就被盛知洲拽了回去。
“礼尚往来。”他垂眸看着她,“该你哄我了,老婆。”
宋若尔:“……你这不是还没把我哄好吗?”
盛知洲不认,身体抵近她:“好歹算是哄了一半。”
“哪儿有你这样哄到一半就不哄了的?”宋若尔继续跟他讲理。
“没说不哄,一会儿继续。”盛知洲说着,又用力把她往下拽了一把,他把她的手拉过来,“这样我也没办法给你做饭。”
宋若尔承认,盛知洲的身体对她确实有很强烈的吸引力,她微微捻起指尖。
满溢的潮湿和无法再继续持续升高已经到达的顶点的温度。
“看来你的忍耐力有待提高呢。”宋若尔缓缓开口。
盛知洲这个人不接受任何的挑衅,他单手把她抱起来,让她坐在他的手臂上。
宋若尔坐在他的臂弯,被他抱上楼。
他说。
“是吗?”
“我也这样认为。”
宋若尔有点怕摔,还是伸手去抱住他,她问:“喔?你刚才那么迫不及待,我还以为你要在刚才那里…”
“看来你很迫不及待想要解锁新场景。”盛知洲垂眼看向她,语气微妙地勾起弧度。
宋若尔:“……”
宋若尔:“人生的意义在于探索新的乐趣。”
或许是因为她现在对于快乐的阈值变得很高,那些普通的、简单的幸福快乐,已经无法让她感觉到满足了。
宋若尔之前有很长一段时间对大部分事情都提不起兴趣。
一直在往前走往上爬的理由不再是热爱和喜欢,而是不得不去做的倔强和无奈。
但跟盛知洲上床这件事会让她得到短暂的快乐。
那些无法快乐的感知系统,会被身体本能的快乐反应给覆盖。
所以她喜欢跟他上床。
…
楼上房间。
刚吹干的头发,他亲自梳理好的长发被压住。
他的手指再一次穿入她的发丝之间,柔软地让人想握紧。
盛知洲低头跟她接吻。
他咬住她的舌尖,根本不再给她任何回应的机会,舌头直接往里压,一次次地叫她差点失声。
只有在接吻换气的时候的,才有些言语的碎片能溢出来。
他们之间再怎么都不会越界到这个地步。
“宋若尔。”
他在这时候叫她的名字,几乎是一种警告,警告她底线是什么,他们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
他不会将某些不应该留下的东西,留在里面。
盛知洲很有分寸,所以宋若尔在言语上,就变得很没有分寸。
正是因为知道他不会这样做,她才会如此肆无忌惮。
反正,这话说归说,做归做。
宋若尔伸手勾着他的脖子,凑过去亲他,舔了舔他的唇瓣,故意端着这个亲密的称呼说:“老公。”
她跟他说,没有也可以哦。
明知道是她逗弄,但盛知洲的神经还是有一瞬间绷紧,理智差点被她咬断。
他力道一压,把她的所有一切伪装都撕碎,最后只剩下柔软、涣散、溃不成军的的微弱气息。
盛知洲一直算不上温柔,但今日格外不讲理,粗暴地掠夺她的呼吸频率。
宋若尔的呼吸被他抑制,微微侧头小声说撑住了,一点也不要吃了。
“点菜的时候这个也要那个也要,什么都给你做好了,又说吃不下了。”盛知洲的气息也不算平稳,却还是用着最冷静的陈述句。
宋若尔没那么易碎,也没那么容易投降,用自己的方式反击,她咬着他的唇,用力咬住。
故意用自己的方法,加速了他的进度。
摆钟停止,她计谋得逞时,她得意地看着盛知洲,眨了眨眼。
“盛老师,我以为你会更久一点呢。”宋若尔故意挑衅。
他们俩谁也不让着谁,盛知洲笑了声:“会肿几天,注意休息。”
“那你这几天都不能——”宋若尔这话没能说完。
盛知洲索性直接用手指堵住她的嘴,叫她不能往下说,他恶劣地坏笑。
“可以用别的手段。”他倒是很会安排,“这里可以,这里也可以。”
盛知洲随后又收紧力道,攥紧她的掌心。
“用手也可以。”
宋若尔:……
还是太高估男人的底线了。
…
这是一顿准备得有些久的晚饭。
结束以后,宋若尔腰有些酸,不乐意再下楼,让盛知洲做好饭给她端上来。
这次是真的饿了。
她今晚在家是吃过饭的,只是因为觉得那个饭桌有点倒胃口就没多吃。
刚才叫盛知洲做饭的时候,她其实也没有那么饿,只是情绪上觉得,想吃点别的好吃的来抚平一下今天的情绪。
胃毕竟是情绪器官,不开心的时候没胃口,情绪好了才有些想吃的念头。
不是万不得已,宋若尔并不想折腾自己的身体。
好好生活,好好地活着。
连带着姐姐的那一份一起。
本来只是想调节心情,结果被盛知洲这么一折腾,就变成真的了。
这顿夜宵最后的确是盛知洲端上来叫她吃的,宋若尔就窝在床上看信息,小口小口吃着,顺便问他些事。
两个人可算可以心平气和地说一些事。
“你的粉丝其实很期待你能参加《破壁玩家》”宋若尔刷着网上的信息,“你怎么真的一点都不考虑参加?”
其实他可以只参加,不捆绑任何CP。
而且对他们这些选手来说,这节目参加起来太轻易,只需要上去打几局游戏,偶尔参与录制。
而且他风评好,不像她这样做什么都被骂。
盛知洲给她递了一块解闷的水果。
“没有任何必要。”他说。
“为什么?你很不喜欢抛头露面?”宋若尔还是不懂他,“这个节目你参加,对你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宋若尔。”他突然认真叫她的名字。
“嗯?”
“你的思维太利益至上。”盛知洲的语气很平静。
他自己也没想到会有一天,他会如此冷静、客观地表达她那利益至上的观点。
那个曾经,他非常厌恶的观点。
宋若尔的手却突然一停,敛眸:“是吗…?”
原来她是这样的。
盛知洲没有察觉到她的停顿。
“我只是个打游戏的。”他如此说自己,“热度和明星效应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宋若尔低下头,默默又吃了口沙拉里的蔬菜,含糊地说:“嗯,也挺好的。”
只专注自己现在做的事情,演员就演戏,歌手就唱歌,职业选手就好好打比赛。
如此简单又纯粹。
她已经不再是这样了。
宋若尔以为这个话题就到这里为止,不会再有下一步,却又听到盛知洲叫她。
“宋若尔,你想一辈子都当演员吗?”他问她。
宋若尔点头:“当然,这是每个演员的目标,活到老演到老。”
盛知洲起身,语气依旧淡,像是在说与自己无关的小事,但宋若尔的心脏却被攥紧。
“我会退役。”
“就这两年。”
“所以这一切,对我来说都不具有任何意义。”
第22章 [踩二十二下]全英雄全皮肤,带选手……
[踩二十二下]-
很难得。
盛知洲在家陪了她几天。
只是这几天过得有些过于热烈,也不做过多的说明,像热恋的年轻小情侣。
盛知洲基本会比她起来得早一些,提前下楼去做饭。
宋若尔最近的工作本来就不多,加上最近跟晏信鸥的事情对工作的影响。
很久没有这么闲过了。
正好可以专心再训练几天。
她原本的计划是睡醒就去电竞房熟悉游戏,但盛知洲在家,打破了她这个计划。
互相摊牌的第二天,宋若尔连衣服都没换,穿着睡衣下楼去,电脑刚开——
“睁开眼就玩游戏,你网瘾有这么大?”身后倏然出现的男声着实吓了她一大跳。
宋若尔那半梦半醒的睡意瞬间去了一大半。
但盛知洲只是看着她,淡淡地说了句:“下楼吃饭,吃完我陪你。”
虽然昨晚已经坦诚地聊过几句,但宋若尔还是不太适应盛知洲这么主动且友好的态度。
就当做是对她的补偿吧。
毕竟前一晚可不止那一次,夜宵结束后,她真的被他架在厨房的岛台上,撞入。
他一次次挑衅她,摁住她撑得鼓起来的fu部,问她还受不受得了。
宋若尔根本不服输。
反过来把他摁住,微微笑着说:“一滴也不许剩。”
不知道最后是他刺痛更厉害,还是她胀痛更厉害,宋若尔只知道自己第二天起来,腿是泛酸的。
或许是补偿,也或许是尝到甜头心情好。
接连的几天,都是盛知洲做好饭,她下楼去吃,两个人吃过饭再一起回电竞房去双排。
一直玩到晚上准备休息的时间。
但每天睡前,盛知洲都会自然地凑过来跟她接吻,不管是在哪个场景,用什么样的姿势。
他都会一次又一次地把她送到顶点。
宋若尔在这短暂的几天里,体会到了极致的轻松和快乐,甚至有些时刻都昏了头。
一直到节目正式要开录的前一天。
她决定稍微早一些休息,洗完澡出来,就被人从身后环抱,他的吻落下她的脖颈。
宋若尔惊觉:“不可以咬这里!”
“嗯?”
“我明天要上镜了,今晚不行,不可以留下任何的痕迹。”宋若尔十分拒绝,“今晚不做。”
盛知洲没松手,气息依旧喷洒在她的后颈:“不亲这里就可以?”
两人这几天确实过于昏天黑地。
虽然结婚两年多了,但没有哪一次是这样疯狂又黏糊的,大概是因为卸掉了伪装,这一次就更为沉浸。
明明已经胀痛、酸楚。
但还是会在每一个触碰到对方的时候,想要拥有更多的碰撞。
短短的几天,产生了一些迷幻的成瘾性。
宋若尔转身面对他,在盛知洲啃她之前,率先咬了上去。
盛知洲咬人的力道通常不重,只是喜欢在上面留下一些浅浅的痕迹,但宋若尔不一样。
她故意装作控制不好力道的、第一次打猎的小狮子,一口狠狠地咬上去。
不知轻重,注意给他留下很重的痕迹。
盛知洲吃痛,闷哼了一声。
“你没有工作,但是我有。”宋若尔甚至还强调,“是你自己拒绝的工作哦。”
如果他明天也要去这个节目,她就不会这样咬他了。
盛知洲往后一靠,懒散地倚在门上,他倒也不是今晚必须要做。
只是看着宋若尔这个反应,总让人想要说一些欺负她的话。
“不留下痕迹也不做。”盛知洲跟她确认。
宋若尔点头,严肃认真地说是的,以她的理智来说,就算没有留下什么痕迹,明天的工作也一定会因此受到影响。
毕竟是首次录制。
多少还是注意些分寸。
她以为跟盛知洲的对话就到这里,却在从他身侧走过的时候,被他轻轻握住了大腿。
盛知洲的手掌宽大,手指也很长。
要握住她的腿也是轻而易举。
她的脚步这样被止住,下一秒,就听到盛知洲用一种极为耐人寻味的语气,慢悠悠地说。
“是担心被草得合不拢腿么。”盛知洲挑了下眉,尾音勾着,“老婆。”
长时间的开合,那些被压住的弧度,在结束以后,也总会有些下意识的缝隙。
宋若尔:…………
总有一天,她要好好收拾这个嘴贱的男人-
大概是因为前几天已经很累,每天都在召唤师峡谷高强度战斗,晚上睡觉还要跟某人高强度战斗。
这一天晚上宋若尔的确睡得不错。
她第二天醒来得还算早,先看了下前一晚没回复的留言。
最上面的自然是赵岚发来的工作安排。
她已经安排好了车一会儿来接。
剩下的,还有一些来自朋友的关心,毕竟她最近事情闹那么大,大家再怎么还是会有所关心。
更多的还是对她加油打气。
叫她上节目狠狠打网友和黑子的脸,风风光光地杀到终点!
宋若尔一边洗漱一边回复大家的信息,往下滑的时候才发现有一条陆白的留言,他小心翼翼的,担心又关心-
【若尔姐,不用担心这次综艺你肯定会大放异彩的!!你需要陪练随时叫我哦!】
陆白这条消息发出来以后就石沉大海了。
宋若尔有些愧疚。
从认识陆白到现在,他虽然是她的粉丝,但其实一直很乖,从来不冒犯不越界,只在宋若尔说需要的时候出现。
并且随叫随到。
需要他的时候他随时都在,不需要的时候也不会随便打扰。
宋若尔想着,忽然回头看了一眼同队的盛知洲。
就像一个公司会有团队文化和企业文化,一个战队也会有战队文化,通常一个队伍里的人总会多少有些相似的。
但。
他们俩的区别怎么能这么大呢?
宋若尔带着歉意,这才回复他:【谢谢啦,我这几天也有认真训练,不用担心!】
之后他们在节目里大概率会组队。
她一定会努力不拖队友的后腿。
宋若尔这消息隔了几天才回复,但陆白现在是秒回的:【嗯嗯,是跟朋友一起玩的吗?那我们一会儿录制现场见啦!】
她看到这条,只能回复一个好的。
……总不能说,是跟他那个几天都没回过基地的队友一起玩的,还是线下斗殴。
盛知洲跟她一起玩游戏到现在都还算不上温柔。
他依旧是个强势派。
但好歹,现在知道叫她一起上了。
宋若尔思考完,收起手机准备出门,下楼的时候盛知洲再一次做好了早餐。
他叫她吃了饭再走。
虽然这综艺他不参加,但盛知洲现在倒是有更多作为她老公的自觉,在她出行之前,还略微有些“关心”。
那杯牛奶递过来的时候,紧接着到来的还有他的问询。
“什么赛制?”盛知洲像是在走象征性的流程。
但象征性也比什么都不问来得好。
“我们每个人的位置已经提前定好,首录是每个位置1V1,获胜的人有优先组队权。”宋若尔说,“我和阮清净都定了辅助位。”
盛知洲嗯了一声。
没点评。
一直等到她这顿早餐吃完,他才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
“你赢她,毫无悬念。”
…
下午时分,录制棚。
电脑屏幕上的系统提示:“firstblood”
舞台旁边的游戏解说看到结果,点评着:“辅助位胜出的是宋若尔!这场比塞她赢得毫无悬念啊!”
“我们来复盘一下这个对局。”
“其实阮清净的打法是没有问题的,但相对来说比较保守,出门装也只是一个基本
套路的搭配。”
“宋若尔的出装就令人比较惊喜了,她这个操作模式倒是令人非常意外!”
“是的,她的选择比较铤而走险,完全没有带任何防御属性,全都是进攻属性的,看得出来她是打强攻,对自己的走位很自信!”
“嗯,这种出装模式赢下来会很干净利落,但要是失误,容错率也会比较小。”
“哈哈哈很少在这种对局里看到这样的打法,上次看到有人solo这个出装操作,还是…”
解说中的一位略微停顿。
随后两个人异口同声,惊喜地说着:“Ephemeral!”
与此同时,舞台上。
宋若尔摘下耳机,看向坐在对面还没回过神的阮清净,两个人的目光从电脑缝隙中交织。
宋若尔和阮清净一直不太对付,两人毕竟是竞争对手,但工作重叠度并没有那么高。
以往每次碰面虽算不上愉快。
每次两个人互相阴阳、刻薄、呛声。
那些只言片语的,其实只是在嘴巴上赢了个浅薄的胜利。
像这样直接的、将胜负两个字摆在面前,还是第一次。
宋若尔的心情忽然得到了一种极大的满足感。
但阮清净显然就没有那么好受,完全是因为摄像机怼脸才保持着半分冷静,愣怔好一会儿后才起身。
和职业赛场上的规则一样。
SOLO赛结束后双方需要握手,表示这是一场很棒的对局。
宋若尔率先伸出手,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在面对这次胜利后的握手。
她的确因为胜利带来了满足感。
但也仅仅是满足。
宋若尔以为自己会高傲地神气,尖锐地刻薄,但她只是平静地伸出了手。
第一次,和这位与她关系很差的竞争对手握了手。
对方手心的温度传达到她的手上。
阮清净垂着眼,有些不服气,但也乖乖地说了句。
“goodgame.”-
SOLO胜利后,宋若尔便拥有了优先选择权,可以为之后的录制打好队友基础。
英雄联盟是一款5V5的游戏,节目组考虑到这是很需要配合的游戏,肯定是固定队伍队友更好。
固定队伍方便训练,也方便大家沟通和进步。
这种游戏太吃配合,不像别的节目可以任意组队。
第一期定好固定的四人组,每一期的飞行嘉宾成为第五人……
所以这次邀请到的嘉宾是八位常驻和两位飞行嘉宾。
八位常驻是四名职业选手,四名艺人。
每期的两位飞行嘉宾人选不定,观众可以投票拟邀人员,官方会去努力实现观众的心愿。
艺人组,除了宋若尔和阮清净,还有褚浩言和温绪两位男生。
褚浩言也是演员。
跟宋若尔和阮清净都有过合作。
目前还不算顶流一线,但粉丝黏性很强,是公认的演技派,为人温温柔柔。
大部分时候在片场看到他,都是捧着电子阅读器在看书。
所以这次官宣里有他,也让大家很震惊。
褚浩言这么温文尔雅充满文学艺术气息的人竟然私下也玩英雄联盟?!
另一位温绪则是不那么让人意外。
他算是童星出身,既是演员又是歌手,在娱乐圈闯荡半身,归来现在也不过刚满十八岁。
大家都说温绪命太好,会投胎。
他的起点就已经是很多人的终点。
当时这个节目策划出来的时候,温绪就跳着说自己一定会参加的,孩子这真是爱玩的年纪。
能公费玩游戏可太幸福了!
甚至他的ID都叫“18岁演员想打职业”
褚浩言和温绪这次都是上单位置。
AD和中单是团队的重要核心输出,通常被称为双C,这两个位置的操作精细度要求太高,所以由这次参加的职业选手承担。
只是他们都不是玩自己的位置,那不然也太降维打击。
AD是陆白和时笛,中单位则是尤禾和虞迦书。
团队打野则是每一期的飞行嘉宾负责。
第一轮,SOLO胜利艺人都可以选择一位心仪的选手加入自己的战队,宋若尔自然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陆白。
主持人正常提流程:“好的,那我们现在问一下陆白选手是否愿意加入…………”
一句话根本说不完,陆白就在那边蹦蹦跳跳地接话:“愿意愿意!!我超级愿意!!”
主持人:?
虽然见过爱倒贴的但第一次见这么倒贴的。
陆白加入了宋若尔的队伍,时笛自然就加入了阮清净的队伍。
第二轮选人以团队第二位选手的胜负来定。
职业选手的SOLO时间也很精彩,宋若尔都看得捏了一把汗,最后陆白和时笛的SOLO,由时笛胜出。
她随便指了一个人,顺手就把温绪给选了。
褚浩言就这么自然地加入了宋若尔这边,他依旧笑盈盈的,温柔地说:“嗯,我刚才就想来你这里,担心你不选我呢。”
宋若尔点了点头,像个耿直的大直女:“的确不是我选的,是阿白选的你。”
褚浩言:………
宋若尔其实有自己的团队考量,如果是她的话,一定会选温绪。
褚浩言是因为没选到的无奈之举。
谁让陆白的SOLO赛输了呢。
陆白也看出宋若尔对这个选择不是很满意,小声凑近:“姐,打不过时笛我是真没办法。”
陆白是第一次上综艺,根本没想到这段话其实会全部收进麦克风里。
宋若尔说着没事,开始等待下一个选人环节。
褚浩言和温绪SOLO也毫无悬念,肯定是温绪更甚一筹,他们率先选走了尤禾,把虞迦书留给了宋若尔的团队。
第一期节目录制完成,双方的团队初现雏形。
A组。
辅助兼队长宋若尔,AD陆白,中单虞迦书,上单褚浩言,打野待定。
B组。
辅助兼队长阮清净,AD时笛,中单尤禾,上单温绪,打野待定。
节目组也很会搞事,知道大家主要都在盯阮清净和宋若尔,直接把她们俩搞成对抗组。
两个人都安排为队长,并且美名其曰——
在职业联赛的大部分队伍里,都是辅助选手或者打野选手来担任团队指挥的。
所以这次也由她们两位辅助各自带队。
其实那点小心思是一点都藏不住。
明显故意。
这档节目是一边播一边录,第二期开始录制之前,第一期节目空降上线。
第一期播出那天,宋若尔正在家里研究下一期要怎么安排。
一个人玩游戏是一个人玩游戏,一个团队是一个团队,她需要考虑更多的事情。
比如褚浩言对线一定是打不过温绪的,她就需要让打野选手去帮忙,但现在根本不知道打野会是谁。
对方到底会不会听她的安排?
其实大部分电竞选手都是很野马不受约束的性格,如果他们是那种中规中矩的人,就根本不会称为职业选手了。
每一个职业选手,都是充满锋芒的。
至于下路,她自己虽然在SOLO上可以赢过阮清净,但正式的比赛看的是两个人的配合。
也不是两个人都厉害就能赢。
人和人之间的配合和化学反应也同样重要。
时笛她是了解的。
时笛的表姐是宋若尔的朋友,也是艺人。
所以,虽然这几年宋若尔对电竞圈的了解少,但根据朋友的只言片语还是有所了解。
时笛十八岁开始打职业,职业生涯可谓是顺风顺水,没吃过什么苦,这些年的竞技状态也一直保持着很高的水准。
最重要的是——
这小姑娘有时候非常刺头,很不好惹。
刚来的时候,也算是在LPL当喷子出名的,一点就燃,暴脾气得很。
当然,这些都是表面,主要就
是时笛这个人的打法非常激进,她是有点机会就会马上抓的人。
但陆白与之相反,他们俩的下路组一向是求稳,那到时候他们跟对方下路组对线的压力就会很大。
这些问题太难处理,宋若尔不得不给陆白打个电话商量此事。
她的团队这次找HLD签的合约其实不算是炒作协议,更多的就是互相帮扶和合作。
毕竟个人的各方面表现才是最重要的。
“嗯,要不这样啊,姐,我等会儿给洲哥打个电话。”陆白在电话那边说。
“谁?”宋若尔愣了下。
“我们的团队指挥洲哥,基本平时我们的打法都是由他和教练做主要决策,我们偶尔给出一些想法。”陆白说得很实诚,“等我去问问——”
宋若尔:……
沉默了几秒,陆白就急匆匆地下线跑去准备给盛知洲打电话了。
宋若尔直接起身,下楼,电视上正在播放《破壁玩家》的第一期节目。
他观看的进度缓慢。
刚到各位参赛人员的基础资料介绍环节。
其他每个人的资料都是挺华丽的,职业选手就不用说了,一个比一个突出。
参加的几位艺人,自然是温绪的介绍环节最热闹。
他拥有全区服多个账号,拥有进入峡谷之巅的资格,还在著名网恋大区“黑色玫瑰”拥有一个大师账号。
黑色玫瑰大师的含金量,可不是一般的高。
英雄联盟这个游戏有很多区服,最权威的除了一区,就是黑色玫瑰,这个服务器因为名字好听,吸引了非常多的萌新女孩在此扎根。
有很多男生知道这个区女生多,就也跑过来。
男人在争夺的时候就会孔雀开屏,疯狂展示自己的强大和能力,导致了这个区格外卷。
后来在这个区拥有高段位,就成为了一种硬核实力象征。
宋若尔的资料是紧接着温绪之后展示的。
只能说节目组的剪辑,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我们来看一下宋若尔的游戏账号信息。”
“一区,32级…”
“等等,她只有32级吗?不是132?”
“哈哈是的,我们可以下来问一下是不是提交错了账号信息~”
宋若尔这账号一出,网友直接炸锅了,不止弹幕满天飞,微博热搜也是越冲越靠前-
【???这32级的账号是在跟我们开玩笑吗】-
【我已经三年没玩了也有一百五十级呢…姐这是不是有点太蹭了。】-
【你圈也好起来了!!三十几级账号的人也是参加上电竞综艺了哈哈哈哈哈】-
【别把我笑死,装都懒得装一下的?】-
【这号也太低级了,英雄就那几个,皮肤也少得可怜,208的团队舍不得买一个新账号吗?带着这小破号就来了。】
宋若尔现在没时间看正式的节目,这会儿才看了几眼。
陆白的电话的确打得快。
宋若尔下楼不久,盛知洲已经接到了他的电话。
但盛知洲的语气很淡,有些事不关己:“这是你们的事情。”
“洲哥…你就帮帮我们呗,平时就你比较了解…”陆白卑微恳求,“时笛打AD我们也是没碰到过啊。”
“你们自己的比赛,那么依赖我做什么?”盛知洲依旧冷淡拒绝。
宋若尔一边看节目,一边回眸看过去,对他这样漠然的态度也不感到奇怪。
盛知洲说得没错,这事本来就跟他没有关系。
这是他们的工作,不是他的。
节目依旧在继续往下推进,剪辑表现出来的内容和他们录制的一些部分只能说没太大关系。
综艺节目的剪辑的确唬人。
比如宋若尔觉得第一期的录制很顺利,她赢得也很快,选人的时候也没什么问题。
但剪出来的内容,她简直就是地狱开局。
在别人一堆高等级华丽的账号里,杀出一个贫民窟账号,官方还把她的采访剪短了。
官方问她为什么要参加节目,兜兜转转,给她剪得只有那么模棱两可的一句话。
“压力有点大的时候,就想玩点游戏释放一下情绪。”
这节目,宋若尔自己看了都觉得自己好像是来划水蹭热度的,但她自己知道是怎么回事。
再乱剪辑,也不可能把她的胜利剪成失败吧。
这倒是这个节目的有点,其他的都会被更改,但胜负是永远无法被更改的。
宋若尔就在这里看自己挨了十分钟骂。
陆白求助盛知洲失败,最后还是不想放弃,问:“可是洲哥!你明明有在关心我们节目的嘛!”
他听到盛知洲在看节目了。
“没事干还不让我看看乐子了?”盛知洲嗤了一声,“这不是挺有意思的?”
正在被当成乐子看的宋若尔:“……?”
无论陆白怎么说,盛知洲都非常冷漠地拒绝,最后实在是没有办法,只能挂断电话后给宋若尔立刻汇报-
【呜呜呜姐,我求助失败了,只能靠我们自己了。】
宋若尔看着在那里优哉游哉,手臂懒散搭在沙发上看节目的盛知洲,给陆白回复-
【没事,他要是参与才是见鬼了。】
陆白:【也是。】
陆白:【Ephemeral真是个冷漠无情的男人。】
盛知洲其实刚才就有看到她,但一直在跟陆白通话,也不方便叫她,这会儿挂了电话才缓缓开口。
“不打算看会儿?”
“你倒是看得挺来劲。”宋若尔收好手机,“这跟你又没关系。”
“家里打电话问我了。”盛知洲说,“毕竟是老婆上的节目,我总要了解一下,不然回头交不了差。”
宋若尔上电竞综艺,好不容易跟盛知洲的职业有所关系,盛知洲的家人兴奋地等待。
结果什么都没看到。
就看到宋若尔一个人在节目里被骂,盛知洲的母亲连夜大电话给盛知洲训了一顿。
问他怎么关心老婆的!怎么没有一起去参加节目!
盛知洲说,他们俩是隐婚,需要避嫌,一起上节目不是很方便。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早晚会被问起。
宋若尔无声地笑了下,说:“我还有下一期的安排要跟陆白聊,你自己看着吧。”
她打算离开。
“宋若尔。”盛知洲却突然出声。
宋若尔有些困惑,转头微微皱眉看着他,盛知洲的手指在遥控器上轻点。
他的余光扫着电视屏幕上那些说宋若尔拿着个穷酸号参加节目蹭热度的弹幕。
“我给你的号,怎么不用?”盛知洲问。
宋若尔正想说自己是忘了,资料提交得早,而且她也没想过大家那么敏感,这能成为吐槽点。
结果盛知洲又点了点头,淡淡地陈述。
“看不上那个?”
“新的账号和密码发给你了,记得用。”
宋若尔还是觉得迷惑,但忙着要上楼去,就只是随便点头,应了声行。
两个小时后。
她和陆白的沟通结束,盛知洲依旧没上楼,好像还在看这一期节目的内容。
宋若尔才想起要登录账号去看一下。
她有什么看不上的?盛知洲给她那个号,不管干什么用都绰绰有余,其实就是她这个人没那么挑,所以不在乎。
宋若尔伸了个懒腰,登录上这个新的账号。
刚登上,她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ID:【Ephemeral】
这是他自己的号?
她点开道具箱,看到上面已经备好了一张改名卡,而这个账号的藏品里——
每一个英雄的每一个皮肤,都是被点亮的。
宋若尔的眼皮一跳。
全英雄全皮肤,带选手个人ID的账号。
她知道。
这是官方,赠与他的,作为职业选手的荣耀勋章。
第23章 [踩二十三下]“你觉得褚浩言喜欢……
[踩二十三下]-
宋若尔好歹也算个古早电竞粉。
现在虽然不太关注,但也还是会有所了解,全皮肤全英雄的账号十分稀有。
但官方会给每个职业选手一个。
盛知洲平时用的账号上没有什么皮肤,那时候宋若尔还觉得奇怪,他竟然不用官方账号。
但那时候奇怪归奇怪,这事总归是跟她没有关系的,没想到现在兜兜转转,这个号竟然会来到她的手上。
宋若尔拿着这个号觉得烫手。
她起身关电脑,准备上楼休息,破壁玩家的训练和拍摄时间非常紧迫,每一期中间隔的时间不久。
这倒不是行程忙不忙的事。
就是这么紧迫的拍摄,会让大家组成的小团队沟通和进步都很难,最短的时间打出最好的配合。
这简直比登天还难。
职业选手磨合都需要时间,更别说他们这些普通人了。
宋若尔踩着拖鞋,略微有些疲惫地回屋,盛知洲刚洗完澡,从浴室出来。
“新号用了?”盛知洲直接问她。
“那是你的号,我不方便用。”宋若尔说。
“不方便?”盛知洲挑眉,擦了下头发,“打算带着你三十级的账号录完整个节目?”
宋若尔觉得自己那个号是有点寒碜,但也没有那么见不得人吧!
“我那三十级的号怎么了?三十级我也一样乱杀。”宋若尔说,“比赛看的是实力,又不是比谁穿得更好看,你那么看不上,自己的号不也什么都不用!”
盛知洲自己不觉得有什么:“你和我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盛知洲回头给她指了下家里的衣柜:“从这里到这里全是你的衣服。”
而他,基本就只有一些简单换洗的衣物。
她爱美,而他不爱。
盛知洲这话里的意思简直太明显,宋若尔不否认自己就是喜欢漂亮的,但…
“你是什么二极管脑子?”宋若尔直接说他,“你把这个号给我用,网友大概用不上一天就能扒出我们的关系。”
宋若尔说着,感觉自己的呼吸一收紧。
她和盛知洲隐婚这件事…知道的人少之又少,他们都很怕这段关系会被别人知道。
他们俩之前很少见面,也很少有这么高强度的相处,就这么隐瞒了两年多。
最近宋若尔总觉得心慌。
以前觉得他们几乎是陌生人,互相也不了解,她没有什么心思是放在盛知洲身上的。
现在,熟悉起来。
虽然是名义上的夫妻,但能相处得好,自然是更好的事情。
只是随着两个人的关系越来越近,更加熟悉以后,她心中就会隐约有不好的预感。
——那种,会被人发现的预感。
已经隐瞒了两年多,她可不想在最后半年让一切毁于一旦。
“所以你最近完全没打算回俱乐部?”宋若尔下意识地下逐客令。
他们俩越是住在一起,被发现的风险就越高。
“休赛期。”盛知洲懒洋洋地抬眸,“呆在家里很正常。”
宋若尔:“……”
“但是你前几年也都没回家啊。”
盛知洲皱了下眉,没回答,或许是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何近日在家里住得如此舒服。
他的确是大部分时候都呆在基地,这还是第一次,在这个家住了这么久。
就像是上了瘾。
养成一个习惯,果然很快。
盛知洲伸手,撩起她的一缕发丝,回答说:“你前几年不也一样?”
不是他一个人住在家里的问题,是他们俩都反常。
宋若尔沉默了一小会儿,哭笑不得:“我前些年是工作忙,今年是工作丢了没活干。”
不然也不会沦落到每天都只能回家玩游戏!
她已经很久没有干别的工作了!
“那你更应该让我留下来了。”盛知洲突然说。
“什么?”
“这个综艺的结果应该对你的事业很重要,所以你必须要做好。”
这倒是不假。
宋若尔的确有不得不做好的理由,只是这话从盛知洲嘴里说出来就像是白眼狼。
他明知道她很需要做好这件事,却依旧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她。
他们俩之间,没有感情,也有一起睡觉的情分吧!
盛知洲此时却微微颔首,说:“我在这里可以帮你处理很多问题,比如你们的团队应该制定什么样的计划。”
他说过的,他不会白睡。
宋若尔:?
“你刚才跟陆白可不是这么说的!”
怎么会有人变脸这么快。
“这不是一回事。”盛知洲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我当然不可能答应他。”
宋若尔瞪他:“怎么就不是一回事了?”
她知道盛知洲这嘴里绝对吐不出什么好词,但还是在听到他的回答的时候,非常想手刃他。
盛知洲说得一本正经:“你求我和他求我,不是一回事。”
帮忙可以。
但得宋若尔亲自求他帮忙。
宋若尔气得牙痒痒,一脚踩在他的腿上,还没说话,下一秒就被他握住了脚踝。
盛知洲捏着她。
“怎么,不想听听我的意见?”他似乎非常自信。
宋若尔的太阳穴跳了几下,脾气差点上来了,本来不想搭理他的,但转念一想,还是理智占领了上风。
刚才跟陆白通话的时候。
他们俩虽然一边吐槽盛知洲是个无情的男人,但又一遍连连叹气。
“如果洲哥在的话就好了,他肯定能解决这个问题…”
现阶段,她的工作最为重要。
所以宋若尔没有选择踹他,最后只是把脚尖轻轻放上去,踩他,弧度很小地转动磨蹭着。
“Ephemeral选手有何高见?”宋若尔的下巴抬着,明明是要他帮忙,却还是像一只高傲的孔雀。
她从来不求人,自然也不会求人的姿态。
盛知洲被她撩动,但面上的神色依旧没有任何变化:“说说你的问题。”
“很简单。”宋若尔说,“这个团队阵容我们要怎么才能赢。”
盛知洲嗯了一声:“你对对方选手的了解有多少?”
“为什么问这个?”宋若尔疑惑。
“陆白的竞技水平不错,但分析能力在团队里的确比较短板。”盛知洲已经猜到,“你们大概率是一整晚都在分析,如何取得对线优势和团战优势,如何配合默契,还有,如何提高你们短板的能力。”
比如,那个最让人头疼的,水平略差一些的褚浩言。
宋若尔:“这有什么问题?”
要赢下游戏,不就是要靠这些吗?
“有时候找别人的破绽比找自己的优势更重要,目光除了要放在自己的团队上,也要放在对方的团队上。”盛知洲提醒她,“而且你们还有打野这个位置是未知的变量。”
宋若尔接话道:“正是因为这个位置是未知的,我们才需要确认现在的四个人能做出最大程度的配合。”
她的思路,听起来的确是对的。
正常人都会这么想。
但——
盛知洲突然伸手把她的腰给搂住,宋若尔整个人都被揽入他的怀抱之间。
忽然的姿势改变,宋若尔微动了一下。
她想说前面的事情还没说完。
但盛知洲的手更加收紧了一些,她感觉到他的呼吸就这样落在耳侧,滚烫。
盛知洲竟然在她耳畔叹了口气。
宋若尔的心脏不知为何一动。
是意外,也是无奈,但似乎也还包含着一些别的,未知的情绪。
盛知洲说:“宋若尔,我以为你会更自私一点。”
宋若尔没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只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在心底蔓延,她的睫毛轻颤了下。
他们是说好的,以后要慢慢互相了解,但宋若尔其实并没有将这件事认真放在心上。
她的工作和生活太忙碌,需要耗费心力的事情太多。
所以跟盛知洲约好要互相了解的这件事,她其实并没有真的认真去做。
但是刚才…宋若尔觉得盛知洲在改变他过往的自我认知,认真地在做“了解她”这件事。
她的嚣张气焰瞬间被扑灭了。
脑袋埋在他的颈窝,慢慢地跟他继续聊天。
“你参加的这个节目,看似是团队比赛,但其实积分和荣誉是个人的,这也是我不想参加的原因之一。”
英雄联盟是团队竞技,在职业联赛中,他们会更在乎团队,即使牺牲个人数据给队友当垫脚石也在所不惜。
每个人在打职业之前都是天才,都是这个游戏中的佼佼者。
曾经在游戏对局里随便玩一玩就能称为最瞩目的人,在普通的对局里自然是得到最好的资源和待遇。
所有人都会把资源、表现机会砸向这一个人。
但进入职业联赛以后,再心高气傲,再想要表现,都必须要为了团队做出让步。
这是职业联赛的团队核心。
但这个节目的赛制和奖惩制度,显然是违背这个核心的。
看似团队协作,但其实最后只选出人气最高的,得分最高的一位得到节目组提供的资源。
这个节目里,当然没有人会愿意成为别人的垫脚石。
而且他们本身都是抱着胜利欲望来参加的这个节目,更不会做出让步了。
盛知洲继续说她,“你现在所有的考虑都在考虑团队,但你没有想到,真正开始比赛以后,很多人都是自私的。”
她的队友如此,她的对手也如此。
双方都一定会露出破绽。
“利用人性的自私和欲望,去抓住他们的破绽。”盛知洲说,“你这时候考虑团队,只会…”
只会被人背刺,被分散。
让别人夺得你努力的果实。
盛知洲的话没说完,突然被宋若尔推开,她看着他,说:“我理解你的意思,但我不认可。”
盛知洲愣了下,皱眉。
她在娱乐圈这个大浑水潭中混迹了这么多年,为何在这个点上不认可?
娱乐圈本身就是个自私又虚荣的地方。
她应当是很清楚。
“你说的是没错,这一点我的确是没有想到。”宋若尔先确认,“但是…”
但是。
她当初决定要参加这个节目的时候,其实就是想要组成团队的。
她停顿得太久,盛知洲主动问她:“但是?”
宋若尔没有说太多,只是眼神忽然有些光芒闪烁,她说:“我想试试。”
很多很多年前。
她也是站在舞台上,看着自己喜欢的选手,喜欢的队伍,这样在战斗。
如果她完全不了解这个圈子,或许她真的可以自私一点。
“这档节目创办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让更多人了解到电子竞技吗?如果不去努力展现这些,那我们参加这个节目的意义又是什么。”
宋若尔偏了下头,说得十分正经。
盛知洲有些被她这幅样子逗笑,调整姿势,起身,顺便帮她也抱起来。
宋若尔像是打开了话匣子,挂在他身上,一直念叨。
“你不是这样吗?为了队伍可以做出牺牲。”
“每一位选手都付出了超出原本承受能力的心血和努力才走到今天。”
“如果我们在节目上,展现给别人的都是自私的斗争,那这些年算什么?”
电子竞技不是一条被人理解的道路,时至今日,也会有很很多人将这一切称为——
只是打游戏的而已。
所有从事相关职业的人,都是用青春为赌注,才踏出这一条血路的。
宋若尔被他放在床上的时候,她忽然伸手捧住了他的脸,让他跟她对视。
她的眼神和言语都是坚定的。
“那你呢?”
“你的努力,又算什么?”
他什么都没有说过,但她知道,那是一条极为辛苦的路,她不想——
因为这个节目,让他们本就走得艰难的路更为坎坷。
宋若尔没有得到任何言语上的回应,只是手掌被人覆盖,翻转又握住。
她从未这样觉得他的吻如此热烈、急切过。
那忽然被堵住的唇舌,不断交织的气息,将她所有的言语都堵住了。
他这人虽然不太懂怜香惜玉,跟他的每一次交织,好像都只是最直接的欲。念重叠。
以往的每一次,他们都只是在对方身上发泄情绪。
宋若尔从未觉得有什么不同,但今天显然是不同的,他低头轻轻咬她的鼻尖,滚烫的唇贴着她的。
也很难得,盛知洲在这种关头没有直接闯入。
他咬着她的舌尖,仿佛是第一次接触那般,蛊惑式地问她:“尔尔,想跟我做吗?”
宋若尔被他垂眸看她的神情蛊到,嘴角一弯,伸手勾住他。
“可以啊。”
…
再次醒来是第二日下午。
她回忆了一下前夜,似乎有些放纵过度了。
他们不是一次两次的青涩关系,也有过一些疯狂的时刻,但昨晚…总觉得,哪里不太一样。
欲望交织的洪流冲撞中,似乎还包含了其他的情绪。
她好像感觉到了,来自他身上的,更多的东西。
盛知洲不是一个情绪外露的人,就连哄她都还是冷言冷语的人,脸上永远挂着冰霜。
但昨天,床纱摇曳的时刻。
她竟然从盛知洲那张冷淡的脸上,看到了别的表情,眸光流转之时,有着偶尔迸发出来的柔软。
她睡醒的时候旁边没人,伸手触了一下温度,还带有余温。
他应该刚起床不久。
宋若尔摸出手机,给他传了信息:【回去了吗?】
盛知洲这次回复没有隔很久:【楼下,书房。】
宋若尔知晓,就没有再回他,而是下楼去觅食,本来是下意识地想要翻橱柜,但她的余光却扫到了岛台上备好的午餐。
她发现,只要他在,就会替她准备好餐点。
这种生活,好像也越来越习惯。
宋若尔尝了一口,他的厨艺倒是每天都在长进,比她第一次吃他做的饭好吃了许多。
宋若尔接受了这份好意,但又清醒地觉得这不是一个好习惯。
习惯一个人倒是简单、轻易,也不会有任何负担,人总归都是很孤独的。
然而,习惯两个人就是一件很可怕的事了。
他们总归是要分开的,她现在没有任何习惯的必要,并且需要警惕这种习惯。
她经历过分别。
人和人之间一旦产生感情,分别的时候就会很痛苦。
女人天生更拥有对爱的感知能力,也更容易被这样的日常关心感动,女人总是拥有很柔软的心脏。
她拒绝再经历这样的痛苦,所以也拒绝产生任何感情。
即便看到他眼眸中的温柔。
也不会动摇。
吃过饭后宋若尔没有马上上楼,毕竟第一期昨天播了,赵岚现在也有不少事情找她。
宋若尔窝在沙发上跟她通话。
“这狗屎综艺又乱剪,前面那段简直了,又故意带你节奏,真是气死我了!!”赵岚愤愤不平地说。
“带我节奏才有流量。”宋若尔很自知,“现在这个节目上最有话题度的就是我。”
“只能说这节目再怎么瞎剪,是你赢了就是你赢了,而且这第一期刚播,你和陆白已经开始有CP粉了哦。”
宋若尔这两天没有精力关注CP粉的情况。
她知道一定会有,但没想过有这么快,看来网友也是缺饭缺到有点癫狂了。
宋若尔继续听。
“我这边也安排人铺内容了,表现不错,继续保持,他刚好是你的粉丝太合适了,根本就不用假装,热情得很。”赵岚说着,笑了,“你自己看节目了吗?”
“还没。”宋若尔没有看自己的综艺的习惯。
综艺总会乱剪,少看少生气,没人想看自己是怎么被剪成这种让人误解的模样的。
但因为盛知洲,她昨天看了一些自己被骂的剪辑。
“肯定是看前面被骂了后面就不想看了吧?”赵岚了解她,“后面还不错,你和小陆的CP很甜呢,哦对了,还有网友趁乱吃你和褚浩言的饭。”
宋若尔:“?”
“你自己录节目的时候没发现吗?褚浩
言有点像冲着你来的,但你根本就不在乎他。“赵岚也吃瓜看热闹不嫌事大。
“有吗?”宋若尔完全回忆不起来。
上节目之前,她确实有很多想法,但上节目以后,就一直想着要怎么赢了。
很久没玩总以为自己对某些胜负很佛系了。
一旦复建成功,她的脑子里瞬间就只有怎么打好游戏,怎么做好团队,怎么赢下比赛。
“这样也好。”赵岚说,“我们就不刻意卖了,刻意卖的CP哪儿有你们这么自然?”
当初赵岚的计划是捆绑陆白就好了。
这次大家之所以逮着HLD这个队伍死活不放手,也是因为只有HLD这边能有合适的选手。
其他战队拟邀的都是女性选手。
总不能卖百合CP。
更何况,这几位选手都是有对象的。
赵岚这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怎么参加的艺人里还有明显对宋若尔有意思的?
而且还是之前合作过的艺人。
“所以你跟他是因戏生情?”赵岚又问。
“……这跟我没关系。”宋若尔说,“就算是真的,那也是他单相思,不过我觉得这事不靠谱。”
赵岚:“怎么不靠谱?”
“万一他也是团队想炒作CP故意捆绑我们呢?”宋若尔自己是一分一毫没有察觉到。
赵岚听笑了,叹了口气。
“以我多年的经验来看,这根本就不可能是剧本和刻意表演的,主要是你没看节目,不知道中间有一段多精彩。”
“我自己是当事人我能不知道有多精彩?”
“陆白道歉说打不过时笛,你很失望的时候,褚浩言在旁边那个小表情可失落了。”赵岚啧了声,“喜欢上你也是人之常情,我们要表示理解。”
宋若尔:……。
虽然她自己也觉得是人之常情,但在这种时候没有太大必要,有些节目和工作生出感情完全就是前进的绊脚石。
赵岚看乐子归看乐子,还是提醒她:“虽然你作为演员,我们是不干预你的感情情况的,但我觉得现阶段——”
还是不适合跟别人产生感情。
一旦有了感情就是人生的绊脚石。
“不说现阶段了,下阶段,下下个阶段,都是不可能的。”宋若尔的flag也立得很快。
赵岚也应了:“行,你自己有数我就不说了,但是尔尔…褚浩言看你的眼神绝对不清白,你自己不信,随便找个朋友问都行。”
“找朋友…”宋若尔低声重复着。
赵岚:“对,最好是男人,毕竟男人最懂男人了!”
宋若尔无奈:“我哪儿来的关系那么好的男性朋友?”
问这种问题总不能普通朋友,传出去还显得很自作多情,所以宋若尔是真的找不到合适的人员。
就这么跟赵岚这边一来二去聊了半天。
总的来说,第一期播放出去的效果还不错,虽然她那个三十级的账号被骂得不行。
但后面SOLO赛,她赢得非常果断,也算是打了质疑党的脸,而且大部分观众还是乐子人。
谁打得好喜欢谁,谁的CP工业糖最甜就喜欢谁。
宋若尔觉得网络上有些话不用放在心上,只是还是在意着刚才赵岚说的那句话。
她回到书房,盛知洲刚好不在,并没有开始游戏,界面还停在《破壁玩家》第一期的界面。
宋若尔想着前面那事,干脆坐在他的位置上点开,查看褚浩言有关的那段-
【啊啊啊啊啊啊我们诺言CP又复活啦!!!!】-
【哥,上次放手了这次一定要抓住机会!!!】-
【跟陆白比没有年龄优势倒是又先认识的优势233333】-
【尔尔说不是她选的,言哥的小表情也太心碎了…这是爱吧!是吧!!!!】-
【谢谢陆白输了,不然我们言哥很难跟尔尔一对了…这就是命定!!!】
也不怪这弹幕疯狂飘,宋若尔一看节目,这眼神明明就一秒,他们俩录节目就说了两句话。
但是剪辑组都快给他俩剪成蓝色生死恋了…
褚浩言这眼神…
宋若尔皱眉,难道他真的?不会吧?
虽然总觉得不可能,但旁人语气笃定,旁人起哄,就会让人产生怀疑。
她正想着,身后有人推门而入。
“忙完了?”盛知洲问她,“我陪你训练?”
宋若尔本来想掉头,但还是决定先解决眼前这让她分神的消息。
“等等——”宋若尔转动他的椅子,转身。
“怎么?”
“节目你看完了?”
“看完了。”
宋若尔听闻,认真地点了头,她的语气不确定,飘飘忽忽地反倒让人有些对她是否少女怀春的怀疑。
盛知洲手里拎着给她拿的一罐汽水,修长的手指轻扣,就听到她问了句。
“你觉得褚浩言喜欢我吗?”
第24章 [踩二十四下]“Ephemeral……
[踩二十四下]-
房间里回荡着节目里的欢声笑语。
盛知洲单手叩开手中的那罐汽水,这罐汽水不知什么时候摇晃过,他打开的时候。
“滋啦”一声,汽水满溢,落在了他的手指上。
宋若尔听到动静,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随后转身抽了一张湿纸巾给他。
盛知洲淡然接过,把汽水罐放在桌边,一边擦拭着手指,他的动作缓慢。
明明只是沾上一点汽水,但他觉得手指黏糊糊的,一点点细致地做着这事。
过了半天。
他的眼神微侧:“你说什么?”
宋若尔这人直愣,完全没觉得有哪里不对,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又问了他一遍。
“你觉得褚浩言喜欢我吗?”她用一种极为渴求答案的眼神看着他。
“你怎么想的?”
怎么想的,竟然问他。
“我怎么想啊…”宋若尔还是考虑得很认真,“我没什么想法啊,喜欢就喜欢吧。”
她其实也习惯被人喜欢啦。
从小到大也经常被喜欢的,如果有人跟她相处很久,互相很为了解还不喜欢她的话。
那就是那个人有问题。
——比如盛知洲。
“我是问你,怎么想的,来问我。”盛知洲扔掉手上的湿纸巾,双手撑在她的椅侧扶手上。
宋若尔整个人就被他笼在他的身影之下。
盛知洲笑了一声,调侃她:“问自己老公,别的男人是不是喜欢你?”
“你又不是真的——”宋若尔反驳。
“不是真的,但在床上叫老公的时候倒是挺真的。”盛知洲微微点头。
宋若尔:……
他们俩一直都把床上床下的事情分得挺清楚的好吗!
盛知洲的呼吸离她越来越近,宋若尔说:“没办法啊,我又没有别的关系不错的男性朋友。”
赵岚说这事得问男人,因为男人才更懂男人。
其实宋若尔也有考虑过要不要问陆白,毕竟他人还在现场呢,但她转念一想。
现在跟陆白也还没有那么熟悉,而且…陆白那孩子也是一看就缺心眼。
他能知道什么啊?
思来想去,其实问盛知洲才是最好的选择。
“关系不错的,男性朋友。”盛知洲重复了一遍这个身份形容,明白了自己的角色定位。
他的确是这个身份,也一直享受着这个身份,一开始也没打算跟宋若尔走得太近。
但现在,总觉得这个定位哪里有些不合适。
盛知洲没有继续逼问什么,而是起身,在她的位置上坐下,踩着她那边的椅腿。
“嗯。”盛知洲应了一声,“他是喜欢你。”
宋若尔虽然做了心理准备,但听到盛知洲的回答,就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
还好他踩着她的椅子,她这才没翻车。
“真的?”宋若尔确认道。
“真的。”盛知洲没对她隐瞒,“他看你的眼神不清白,你这么久都没发现?”
宋若尔很快接受这个事实,耸了耸肩。
她是迟钝吗?
其实不算。
只是…
“又不是青春期每天想着谈情说爱的小女孩了,我没那么多精力在乎别人的感情。”
不管是谁,对她来说都一样。
…
下午。
盛知洲的家里人打电话来,问他们今晚有没有时间回家一起吃个晚饭。
他接电话的时候宋若尔刚好在旁边。
回双方家里见家长也算是联姻的必须流程,他们之前也基本每年都会一起吃个饭,今年这顿也躲不开。
两人的游戏结束,他们上楼去换衣服。
宋若尔一边挑衣服,一边说他:“我就应该今天出去,消失在你眼前!”
盛知洲选衣服很快,没什么好纠结的。
“怎么。”他穿好,应声,又回头看了一眼还在纠结的宋若尔。
“我上次被叫回家,你也没在啊。”宋若尔锱铢必较,“你也应该自己一个人回去应付一下。”
她嘴上这么说,但还是在挑选出门的衣服。
嘴硬心软。
盛知洲站在她身后,直接越过她的身位,从衣柜里拎出来一套白色的休闲小西装。
“穿这个。”他帮她选好,“这么慢,以前是怎么过的?”
宋若尔有选衣服困难症,虽然很会搭配,但就是选半天选不出来。
她还沉浸于选衣服的纠结中,对盛知洲的问题不假思索地回答:“我有姐姐啊…”
姐姐总是很照顾她的。
盛知洲帮她拿衣服的的手一顿,余光扫过去,看到宋若尔说完这句话以后手也停住了。
她的睫毛在下一秒颤了颤,失落的眼神像是很快飘过的乌云,一闪而过。
宋若尔伸手拿过他递过来的衣服:“好,我穿这件吧。”
很长时间没去盛知洲家了,不过她对他家人的印象,其实很长一段时间比对盛知洲本人要深刻一些。
她那时候想着,他们俩是商业联姻,说白了是两个家的结合,不是他们俩。
所以家和家的交流比他们的个人交流更为重要。
双方父母私下也会见面,当然也叫他俩参加过那种大型家宴,但是盛知洲和宋若尔两个人都非常讨厌那种气氛。
一整晚都要挂着虚伪的笑容,绷紧神经。
毕竟就算跟自己家里人可以甩脸色,也不可能去对对方的家人甩脸色。
后来他们俩就每次都有借口不去。
说白了,他们俩就是婚姻的牺牲品和工具人,去不去也不是那么重要,一次两次桥梁搭建成功,后来就不关他们的事情了。
在宋若尔的记忆中。
他的妈妈是个很温柔的女性。
跟盛知洲完全不同。
有时候宋若尔都会想,这样温柔的妈妈怎么会有盛知洲这么臭脾气的儿子。
后来一看盛知洲他爸,就懂了,果然那些坏脾气就是会遗传的。
他们俩父子明显不对付。
但不管怎么不对付,宋若尔多少还是能感觉到,他的家庭关系是有些僵,而不是碎裂。
他们俩看似处境相似,其实是不一样的。
盛知洲比她过得好。
…
盛知洲也很长时间没回家,通常不是父母要求,也很难回去一次。
以前他们还会更逼着些,现在也觉得算了。
想着盛知洲跟宋若尔也是成了家,有自己的小家了,这个家不回来就算了。
他们到的时间还算早。
毕竟是见他父母,两人只能表现得亲密无间,感情浓厚。
下车以后,盛知洲自然地伸手牵她,将她的手指扣住,宋若尔该是有点不习惯,第一时间差点想松手。
盛知洲感觉到她的拒绝,侧目看过去:“宋老师,演员的基本素养。”
宋若尔是个很专业的演员。
盛知洲一直都这么认为。
所以以前,他也不太担心宋若尔会在这些地方出什么差错,她很擅长演戏。
“知道。”宋若尔说,“我调整一下状态。”
最近在盛知洲面前不装了,追寻自我追寻得太过头,有时候看到他就不自觉放松了。
放松到,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宋若尔提醒自己。
无论如何,她跟盛知洲的关系依旧是虚假虚伪的,不能放松警惕。
还没进屋之前。
盛知洲问她,“你是不是挺不乐意来的。”
“你说呢?”宋若尔反问,“这种耗费精力和心神的饭局,谁会主动想来。”
盛知洲想到她前面的话,问她:“你的确可以假装不在。”
就算在,也可以借口说不在。
他知道她那喜欢争个输赢的性子,在床上都要跟他打架,张牙舞爪地争一下谁更厉害。
“我欠你一次。”盛知洲说,“上次我没去,你这次不来也合乎情理。”
宋若尔点头,但脚步停住。
盛知洲转头看向她。
她搭着一件羊毛披肩,傍晚的风掀起披肩的边角,在他的衣物上触碰。
柔软的毛呢碰到皮肤的时候。
他听到宋若尔叹了口气,很轻很轻,随后她抬头看向他,神色认真又倔强。
她说,“因为你那天把我一个人晾在那里,我一个人回家后那顿饭吃得很辛苦。”
被刁难,被揭伤疤,被刺痛。
盛知洲微愣神。
“我那时候在想,如果你在就好了。”她的语气极为平静,“你在的话他们多少会给我些面子,不至于做到那个地步。”
已经过去的事情,那些受过的委屈她不会再表现出难过,盛知洲看着她的神情。
突然意识到,宋若尔拥有比他预想中要更加坚硬的躯壳。
“所以——”
“你一个人回来,也可能会有这样的时刻,不是吗?”
盛知洲的喉结微微滚动,垂着眸:“什么时刻。”
她突然笑了,转头回去没看他,只是依旧抓着他的手,要一起往前走。
像一只小狐狸,语气明媚地跃动,轻轻地表达着。
“如果宋若尔在就好了。”
…
两人进去的时候,客厅正热闹着,旁边传来两位男性的交谈声。
他俩听起来,心情都挺不错。
“盛叔,你最近这下棋的技术是越来越好了,我被你虐杀啊!”年轻男人感叹道。
另一道中年男声笑了,有些傲气:“随便玩玩,不用太在意。”
宋若尔想。
“狂傲”的心性果然也是会遗传的。
宋若尔和盛知洲的父亲其实接触不多,但她却印象深刻,和她的父亲不同。
盛知洲的父亲盛严,人如其名,是一位严肃且心气高傲的人。
他在盛知洲面前,很少露出笑脸。
这也是宋若尔第一次听到他如此轻松带着笑意的语气,她马上回头看了盛知洲一眼。
宋若尔下意识握紧他的手,观察他的神情。
但盛知洲似乎也已经习惯,神色依旧寡淡,察觉到她收紧的力道,他还回头看过来。
“怎么了?”盛知洲尾音一勾,“很久没回夫家了,紧张?”
宋若尔鼓了鼓气,脸颊嘟起半边,喃喃道:“我担心你不开心而已。”
她的关心太直接,也毫无保留。
在家被区别对待的心情她了解,所以她总归不想让他也因此不乐。
盛知洲的神色微动:“我不会因为这点小事有情绪。”
小事吗?
宋若尔觉得未必。
但他既然都怎么说了,她也没有继续刨根究底的必要,说到底这是人家的家事。
她也不够格去管他的事情。
两人继续往前走,有人见着他俩进来,赶紧扯着嗓子说——
“阿洲他们回来啦。”
客厅那边的人听到动静,马上起身,宋若尔走过拐角才看清对方。
和盛严在交谈的是盛知洲的发小,柯苏。
他这人最爱插科打诨,见他俩进来,马上就端着个样子,嗓音的调提高。
“哟,咱们大明星组合回来啦?真是稀客稀客。”
盛知洲看了他一眼,也不知是在说他现在这语气还是在指他前面跟盛严聊得乐呵这
事。
盛知洲说:“看起来你比较像这个家的主人。”
“哪儿来的话!”柯苏感觉到他话里的嘲讽,赶紧过来,想着打个圆场。
盛知洲和盛严在一起的气氛总是僵硬,倒是柯苏这个外人会在他爹俩之间跳来跳去。
柯苏这圆场的话还没说出口,盛严放下手中的将棋,往他们这边看了一眼。
“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盛严嘲讽地哼声,“看看你这样子,哪儿有做儿子的自觉,倒是小柯比较听话…”
宋若尔虽然见过他爹俩不对付,但之前见面好歹是两家人一起,亦或是盛严总要担着点着新儿媳的面子。
这次不不同,就他俩,也没其他人。
宋若尔和盛知洲结婚这么久了,什么不熟的新面子,也顺道就不给了。
今天盛严的态度格外冷冽。
“你说得对,他的确比较像我儿子。”盛严说。
盛知洲也没什么反应,淡淡地:“你要是喜欢,大可以收他为养子,有什么都找他。”
盛知洲这不被惹恼毫不在意的态度更是让盛严不悦,他的神色明显再一次降温。
两人剑拔弩张没个消停。
宋若尔赶紧拉了下盛知洲的衣袖,叫他不要再争辩下去,她赶紧挂上自己一贯的假笑。
“不好意思啊,爸。”宋若尔这改口叫得很甜,“我们这段时间工作忙,没找到机会来看您。”
盛知洲依旧没接话。
盛严看到他这幅样子就来气,说道:“你忙是应该的,娱乐圈每天都那么多事要处理,最近不是还在上新节目?”
宋若尔差点哑巴。
心头一紧。
看来盛严平时很关注她的动态,也清楚她的动向和安排,那这也说明——
啊啊啊啊他肯定也看到她在网上天天被骂了!!
肯定也看到她扇晏信鸥巴掌了…
一瞬间尴尬得笑容凝固。
但盛严的眼神很快又放到了盛知洲身上,他冷声道:“倒是这臭小子,回国以后不主动联系家里就算了,你参加那个节目他也不知道陪你去!真是不知道他一天到晚心思到底在哪儿!成天就只知道——”
玩他那个破游戏!
这边越说越来火,但后半段没能说出口,盛知洲的母亲听到动静匆匆下楼来制止。
“老公!你干嘛这么说孩子。”梁婉晴不悦,但声音温柔,“阿洲和尔尔都忙,难得回家一次,我们好好吃个饭不行吗?”
梁婉晴一来,家里气氛就稍微好了些。
她赶紧给盛严一顿说,又过来接应宋若尔他俩:“好啦,既然回家了,我们就开开心心地吃饭~你们饿了没?想吃什么?我让阿姨加菜。”
梁婉晴有一段时间没见宋若尔,总想跟她多寒暄两句。
宋若尔笑了笑:“不用啦,我最近要上节目,需要控制饮食。”
虽然知道上镜对体重有严格要求,但梁婉晴每次看到宋若尔还是心疼得不行。
她伸手牵着宋若尔,满眼关心,差点都忘了自己亲儿子还在旁边。
梁婉晴拍着她的手背,低低念了几遍:“辛苦了。”
她没有说具体是什么事情,但宋若尔却感觉,她说了很多很多事,她想给她很多宽慰。
只是这么简单温柔的关心,宋若尔的心情也软下来些。
盛知洲整个家里,她最喜欢他的母亲。
她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当初结婚,她最不喜欢盛知洲那会儿,看到梁婉晴也会稍微心软几分,总会去想…
他妈妈这么温柔,孩子应该也不会太差吧?
结果盛知洲那臭脾气。
简直了。
宋若尔都懒得多说,只能说,原来他那脾气全遗传他爹了,妈妈的优点是一点没沾上啊。
真是可惜。
梁婉晴来了后,场面终于止住,柯苏那个打圆场的也终于出来再帮忙,几个人在客厅闲聊了会儿。
“对了小柯,你要是有什么事情困难,不方便跟叔叔阿姨讲,就告诉阿洲。”梁婉晴周道地照顾所有人。
柯苏这孩子性格不错,也挺努力,就是摊上个不来事的爸妈,怎么带就不上道。
以前年份好的时候,他父母也是赚了点钱,家里最鼎盛的时期跟盛家住同一个别墅区。
结果后来柯苏他爸赌博,在外面欠了几个亿,家里那大窟窿废了很大劲才填上。
这事直接传遍整个柯大家族。
柯苏的爷爷奶奶七八十岁了还帮儿子还了几千万的债务。
这么大的事情,盛家也帮不了多少忙,念在旧情上,还是浅给了个小几百万,做到仁至义尽。
毕竟这钱给出去,就不会再回来了。
家里不行,但柯苏是个好孩子,他们也还是时常叫他过来吃饭,梁婉晴自然也叮嘱盛知洲,没事呢,可以多照顾照顾他。
柯苏在旁边笑嘻嘻,说:“没事阿姨,你放心,我平时卖东西给他,盛少爷给钱很大方的,买个十五万的游戏账号不眨眼。”
一说游戏账号,盛严就不乐意了:“什么东西十五万?”
他一直都非常不支持盛知洲打职业,也不喜欢他玩这个游戏,为了那点奖金拼个头破血流,死活不愿意回家继承家业。
在盛严眼里,盛知洲也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不争气!
柯苏挑了下眉,看向宋若尔:“问嫂子,嫂子肯定知道。”
宋若尔:“……?”
她也迷茫地看向盛知洲:“什么账号?”
“东西收了也用了,但想不起来是什么。”盛知洲笑了一声,“你出门前还用了。”
宋若尔这才反应过来。
是之前盛知洲给她的那个号,虽然不是全皮肤,但也有很多了,只是——
宋若尔立马转头看向柯苏,连在长辈面前保持温婉这事都给忘了,直接问:“这个破号你卖他十五万!?专杀熟人呢?”
“什么破号,嫂子,话不能这么所啊。”柯苏油嘴滑舌,“那这不是十五买你开心么?洲哥买这号哄你呢,真不亏。”
宋若尔:“……”
下次不许哄了。
十五万,那可是十五万!她的心都在滴血!盛知洲这个人完全没有任何花钱概念么!
她伸手掐了他一下,小声说:“下次不许了。”
盛知洲对这些钱的确不在乎,只是说:“花的我的钱,没从你卡里划。”
他俩毕竟是协议夫妻,是没有公账的,钱自然也是各花各的。
盛知洲觉得,宋若尔不应该对他的钱那么有掌控欲。
“尔尔说得对。”盛严又在这时候加入对话,依旧是冷冰冰感到不悦的态度,“为了一个游戏账号,不值得付出这么多精力和心血!”
这后半段,话突然就变了风向。
场面再一次陷入几分尴尬。
连柯苏都想掌自己的嘴,正不该提游戏账号这事,他有时候嘴快,想着这也是展示他们夫妻俩感情好,让叔叔阿姨放心的机会。
结果就忘了盛叔叔一定会对这个游戏账号的价值大做文章的事。
盛严这句话很明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看似在说游戏账号不值得,其实是在洗涮盛知洲的职业选择。
梁婉晴微微叹气,瞪他,叫他别每次都这么臭脾气往下说。
盛知洲也不说话,懒得搭理。
反正这些年,他们父子的关系一直如此,盛严的态度是什么样,他心里再清楚不过。
他的家人,他的父亲。
不会对他取得的成绩感到骄傲,也不会理解他的难处。
盛严的观念里,永远觉得这就是个上不了台面的游戏,就算现在LPL已经是很辉煌的成绩,英雄联盟也不是什么过家家的游戏。
他依旧看不上这一切。
游戏就是游戏,总要结束。
盛严时常挂在嘴边的,无非就是那句,什么电子竞技,不过就是个沉迷玩游戏的!
几个人都没说话,有人尴尬有人沉默有人不愿出声。
只有宋若尔的手突然一动,她牵着盛知洲的手,眉眼弯弯地
笑,语气依旧是轻柔的。
“爸爸说得对,一个游戏账号不要大费干戈。”
“想要什么我们都可以直接找官方要到的,下次不给坏蛋奸商花钱好吗?”
她俏皮地眨了下眼,像是在跟他撒娇,她故意叫他的选手ID,强调道——
“Ephemeral,你可是世界冠军呢!”
第25章 [踩二十五下]要么结婚要么退役。……
[踩二十五下]-
宋若尔一段话哄了三个人。
再怎么剑拔弩张的氛围,也在这时候熄了火。
梁婉晴赶紧接上,两人才算是一起把场面控制下来,晚饭过后,她想找宋若尔单独聊几句。
宋若尔跟着她走的时候,还有些担心盛知洲。
梁婉晴看见她担忧的表情,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声说:“别担心,他们俩虽然这样,但大家说到底都是一家人。”
家里两位都是硬骨头,儿子遗传了爹的倔强。
两个人硬碰硬,但不管怎么说,还有个血缘在那儿支撑着。
宋若尔稍微放心一些,这才随她上楼去,梁婉晴找她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大事。
梁婉晴就是担心她。
“当初你跟阿洲结婚,也是我们几个长辈安排的,没怎么顾得上你们两个孩子的想法。”
“阿洲这孩子从小就喜欢打电子游戏,就没怎么接触过女孩子,长大以后更是,那么多年怎么催都不见他带个女朋友回家…他要是对你不好,或者哪里没照顾到你,你跟妈说。”
宋若尔点头:“他没有对我不好。”
这是实话。
她跟盛知洲本来就是协议婚姻,他尽到了所有该尽的义务,在各方面对她也不算差。
“你还帮他说话呢!”梁婉晴嗤道,“他都不陪你上节目,让你一个人去受苦!”
“没…”宋若尔脑筋一转,“我们俩一起上确实不方便。”
“怕什么,反正也没人知道。”梁婉晴挑眉,“你们俩能在一起的时间也不多,能有这个机会好好相处一下也好。”
梁婉晴这话里的意思太明显。
她其实也知道盛知洲和宋若尔的感情薄如纸片,她这个当妈的自然希望俩孩子感情能更深厚一些。
宋若尔只能微微一笑,说:“没关系的。”
她从未要求过盛知洲要跟她一起上节目,也没有过这样的期待。
这不在他的义务之内。
梁婉晴叹了口气,也不说多了,只是稍微关心了一下她的近况,就告诉她可以早点回家休息。
宋若尔的工作和生活肯定是很忙的,梁婉晴也觉得不要耽误她自己的事。
他们俩的婚姻…这事…
当初盛严就是觉得盛知洲打游戏耽误事。
什么都不管不顾,连对象都没找一个,二十四岁了还单着,而且那时候盛知洲队伍的成绩也一般。
盛严怎么想都觉得不舒服。
盛严就是个喜欢争抢不服输的性子,什么都要做到最好,每次看到盛知洲在游戏里失败的时候,他都会想。
他这个儿子到底是怎么想的?一定要去经历这么多失败!
盛严为了逼他回家用尽手段,也知道盛知洲基本对女人不感兴趣,刚好宋家那老爷子跟他聊,说有个孙女。
有缘分的话可以聊聊。
这双方家长就一拍即合。
盛严告诉盛知洲,去结个婚,就让他安心打几年职业,本来盛严也觉得婚姻大事当做儿戏不妥当。
他就是拿这事去逼一下盛知洲,让盛知洲稍微服个软,跟父亲交个准话,什么时候回家继承家业?
反正职业选手也就那么些年,盛知洲二十四岁就已经算是比较大龄的选手了。
大部分的职业选手都会在二十八岁前退役。
快到三十了还能打,那真是电竞圈的活化石。
当时盛严根本没觉得盛知洲会答应,他还是低估了盛知洲的倔强。
盛严随口一句,要么结婚要么退役。
盛知洲说好,第二天就跟人去领结婚证了。
盛知洲全程只多说了一句话,他说:“既然我答应了,就让我安心打三年。”
盛严到现在也没懂,盛知洲为什么说三年。
他以为他这个大犟种儿子,会再多要几年自由。
…
宋若尔下去的时候,盛严不在楼下。
她只看见盛知洲和柯苏在外面花园吹风聊天,宋若尔想着他们也少见面,不是很想打扰。
外面的天色暗,院子里只有一盏装饰灯亮着,宋若尔只是慢悠悠过去,再加上她走路本身就很轻盈。
他们俩根本没有察觉到她的靠近。
宋若尔也不想打断他们俩的对话,安静地在角落站着,打算等他们聊完这句。
柯苏轻笑了一声,随后问他:“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婚?真打算三年那天,把结婚纪念日当离婚的日子啊?”
这说起来多虐啊。
宋若尔听闻,竟也是也一愣,虽然她比谁都清楚这个约定,但这一天快要到来,被别人提起的时候。
她更有要分别的实感。
三年婚姻,他们一定是潦草地过,潦草地离。
宋若尔忽然在想,如果这次他回来,他们也依旧没有什么交集就好了。
越多交集,越会让人对分离这个词产生颤动。
“那就换个时间。”盛知洲没否认离婚这件事。
“哈哈哈那你不得提前离啊?”柯苏调侃,“你跟她不是没什么感情吗?这折磨的日子可算是熬过头了哈。”
盛知洲没什么动静,低头转动着手指间的戒指。
“怎么,舍不得了?”柯苏见他没说话,凑近,逼问他。
“没有。”盛知洲的回答依旧如此。
“那不就得了,你当初跟她结婚也只是为了安心打职业,能拿到个冠军。”柯苏说,“现在既然已经完成了,你怎么还一副舍不得离婚的样子?”
“我说,没有——”舍不得。
盛知洲这句话没说完,抬眸瞬间看到了不知何时站在那里的宋若尔,她的身影一如既往的,看着很单薄。
宋若尔那边也没什么光,让人看不清她的神情。
柯苏也感觉到盛知洲的戛然而止,转头看过去,人一愣,赶紧说:“嫂子…”
宋若尔的语气有些淡淡地疏离感,她笑着说:“只有我们三个的时候就不用这么叫了。”
她又不是真的。
“不是,我跟他闹呢。”柯苏赶紧说,“我这人就是嘴皮子快,你也不是不知道。”
柯苏余光想看盛知洲的时候,发现他已经大步一迈,往她身边走了。
宋若尔微微摇了下头:“没事啊,你又没说错什么。”
她看到盛知洲朝她走过来,她依旧没看清盛知洲的神情,但其实根本不用看清。
宋若尔说,“我们会尽早离婚的,只是最近不太方便。”
她家那边的情况还没处理好,她必须再留盛知洲一段时间。
盛知洲看着她冷漠的神情,有些想要解释的话卡在嗓子间,不知自己为何想要解释。
那种想要解释的情绪差点溢出来,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他的理智告诉他。
没什么问题。
就像宋若尔说的这样,柯苏又没有说错什么,这是既定事实,他没什么好解释的。
宋若尔看向他,问他:“你们俩还要聊会儿吗?”
她明显想回家了。
“没有。”盛知洲说,“现在回家?”
“嗯,回去还得约大家一起训练。”宋若尔说。
她下午那会儿一直在跟盛知洲训练,都没怎么跟大家一起,毕竟他们俩才是真的组队队友。
每周录制一期,留给他们训练的时间实在不多,要想在节目里取得好成绩,现在肯定要抓紧了。
“行。”盛知洲顺手,在柯苏面前牵起她的手,准备往车上去。
在家里其他人面前她会假装亲密,不会在意一个牵手,即便是只
有他们俩,宋若尔也没那么介意。
但现在在柯苏面前,宋若尔怎么想都觉得不是很自在。
盛知洲的手伸过来握住她的时候,她不动神色地将自己的手从他的力道中挣脱。
盛知洲感觉到她的抽离,略微一怔。
不知道是哪里忽然被砸出了一个缺口。
宋若尔独自往前走,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说:“那走吧。”
她还不忘跟柯苏打招呼说拜拜。
“那下次见啦。”宋若尔偏了下头,笑道,“虽然不知道还会不会见。”
毕竟柯苏是盛知洲的朋友。
她跟他的关系浅薄,也很少见对方的朋友,每次见柯苏都是因为盛知洲的父母叫他过来。
对于其他人,或者私下的相处。
盛知洲和宋若尔平等地隐瞒了所有人。
“一定会见的一定会的,哈哈,嫂子慢走——”柯苏赶紧狗腿地补偿,话音刚落。
他感觉到另外一道有些阴郁的目光直直射过来。
柯苏看到盛知洲那眼神,可就不像对宋若尔那么好,他也直接看了回去。
——干嘛呢!我这是超级大助攻好么!这么好的哄人机会,明明是你自己不珍惜机会,自己不解释的!
盛知洲没说话,看了他几眼,转身追上宋若尔。
两人上车后,宋若尔自己乖乖地飞速系好安全带,盛知洲后来一步,侧身系带。
他的眼睛垂着,“晚上你们四个人训练?”
“嗯。”宋若尔在群里回复信息,“难得约好的。”
“不是差个打野?”盛知洲问。
“打野这个位置确定不下来,我们想着节目里也这样,干脆就直接控制变量了。”宋若尔说。
反正到时候谁来,也都说不准的,不如就把这个位置留着了。
“没有固定打野陪你们训练,其他位置也很难配合。”盛知洲今天的话格外多,“就算打野是变量,但要打好团队配合,你们前期也最好有固定的打野玩家。”
只有固定玩家确定,才能先把他们剩下的四个连成一脉。
宋若尔觉得他奇奇怪怪,转头:“你想说什么?”
“我陪你。”他说,“一会儿我陪你训练。”
盛知洲这么说着,但宋若尔却没反应,她继续回应着群里约的时间,敛眸看着手机屏幕发呆。
他有必要陪她吗?
车开出去,有一些距离以后,宋若尔才摁熄屏幕:“盛知洲。”
“嗯。”
“我没有生气,所以你也不需要对我做什么补偿。”宋若尔说,“刚才的事,我真的没有觉得有什么,我们离婚是迟早的事……”
她还想继续往下说。
盛知洲忽然打断了她的后半句:“你很期待那天的到来,对吗?”
从她跟他说还有两百天的时候开始,盛知洲就明白,她的每一天都在撕日历。
宋若尔觉得他的语气有些紧绷,她微妙地回应:“这是本来的事啊…”
也不存在期不期待,或者抗不抗拒。
她就是正常跟他相处,现在也没有觉得他让她讨厌到要马上离婚。
“因为觉得迟早会离婚,所以我对你好的地方,你也不想接受。”盛知洲突然又说。
宋若尔直接愣住,被他这突然冰冷又有些尖锐的语气刺到,心间不是滋味。
她说的有错吗?没错啊。
她不要求他对自己好,也没有用身份绑架过他,他有什么不高兴的?
下一秒,盛知洲向右变道,靠边以后猛地一脚刹车。
车停在街边,盛知洲伸手把头顶的灯给关了。
这里刚好是一个商业区,大屏幕上轮流显示着最近投放的广告,她和他在不同的时间段里,被那个大屏幕滚动播放着。
宋若尔的下巴突然被人捏住。
安全带咔哒一声解开。
盛知洲从主驾驶那边倾身过来,直直地落下一个极有侵略性的吻,宋若尔的唇被他咬着。
这力道快要把她的嘴角咬破了。
牙齿磕碰间,呼吸被他全部掠夺,盛知洲的舌尖抵住她的,吮吸间卷着她的舌,又往深处顶。
宋若尔的呼吸四散,胸口止不住的起伏间,刚才藏起来的片刻情绪也快要被搅乱了。
她回忆起来刚才,自己有片刻的失神,那胸腔中有泛起轻微的酸楚。
在听到别人说那句话的时候。
在无数次清晰他们会离婚这件事的时候。
怎么会毫不在意呢?
不管怎么说,他们也有过一些好的、值得被记住的过往。
但美好的过往全都是泡影。
宋若尔甚至告诉自己,这些年他们俩一直没有发生什么大的矛盾,只是小摩擦,完全只是因为…
他们俩接触少,接触少当然全都是美好的回忆。
一旦接触多了,他们肯定会有很对不愉快的争吵,毕竟他们俩看起来是这么不对付。
但是此时此刻,宋若尔的胸口被人压住,脖颈也被他的虎口卡着,外面热闹的行人在过往,他们在漆黑的车里接吻。
盛知洲用掐着她脖子的姿势,快要把她的理智全部咬碎了。
心口有些微微刺痛的酸胀。
其实她是有些生气的,生气他为什么要不讲道理地突然凶巴巴,也生气他为什么要突然亲她。
但还有更多乱七八糟的情绪在这个时候一起涌了上来。
好像快要炸开。
没由来的,最近所有累积的情绪、委屈,还有她说过去了的,他没有陪她回家的那个晚上。
一切的一切,全部都冗杂在了一起,在这个令人窒息、喘不过气的、热烈的吻里不断上浮。
突然之间。
连宋若尔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她的眼睛一烫,啪嗒地就掉了几滴眼泪,全部砸在了盛知洲的手背上。
他被这样湿润的液体烫到。
上一秒还在咬着她呼吸的频率戛然而止,盛知洲皱眉,心脏猛地被人抓紧。
盛知洲放开她,手还已经维持着扣着她后脑勺的姿势。
车内没有任何光源,唯一的灯光是外面偶尔落进来的光,盛知洲的手微微收起。
他的另一只手碰到了她脸上湿滑的液体和温度。
哭了。
这是他第一次见她掉眼泪。
盛知洲下意识地皱起眉头,在这个时候竟然不知道要如何是好,他压着声音,只能直接问她。
“怎么哭了。”他的声音依旧低,“跟我接吻这件事会让你觉得很难受?”
宋若尔沉默了下,伸手去碰自己的脸。
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有时候会莫名掉眼泪,宋若尔自己都不知道,有时候到底是怎么回事。
自从姐姐去世后,她的所有情绪都被她藏了起来,很少外露。
生气也好,委屈也罢。
她被生活和周遭的事情磨成了没有什么情绪起伏的人。
好像遇到什么事情,什么困难,对她来说都是一样的,连赵岚有时候都会说她。
她现在的情绪波动太小了。
宋若尔总是说,情绪稳定不好吗?在这个圈子里混,每天有那么多事情要经历,她没有那么多精力去对每一个事情都产生反应。
她没有那么多情绪可以被消耗了。
但赵岚说,情绪稳定固然是好事,但人是不能丢失喜怒哀乐的情绪的,如果一点起伏都没有,那就不是稳定了。
那是死了。
简直就是活死人的状态。
每天跟行尸走肉一样,什么情绪全部都淹没进时间里,全部藏起来,最后就只是机械化地完成着自己的任务和使命。
宋若尔吸了吸鼻子,转身熟练地摸到一张卫生纸,准备擦干净脸上那丢下的一点细小的泪痕。
但她的手突然再一次被人摁住了。
盛知洲从她的手里拿走那
张柔软的面巾纸,他没有给人擦过眼泪,也不知道要怎么擦。
虽然不知道宋若尔到底是因为什么而落泪的,但他拿着那张面巾纸,在她的脸上轻点。
盛知洲根本就没有那么温柔的力道。
他接吻不会这么温柔,在床上更不会,盛知洲在某些方面的行事风格跟他打游戏的风格完全一致。
强烈的进攻性,喜欢长驱直入地直捣黄龙。
他忽然这么小心地给她擦眼泪,宋若尔心口沉甸甸的情绪慢慢弥散着,她反倒有些想笑。
所有的情绪都被她收紧安稳的小盒子。
她默默消化。
但没想到,其实有些还是没有消化掉,就在刚才那个瞬间,突然就炸了。
宋若尔感觉到那张纸在自己脸上轻轻地蹭来蹭去,有种什么都没擦到的感觉。
“给我…”宋若尔说,“你根本就不会,干嘛抢着干。”
她就着那一点点微弱的光,看到他垂着眉眼,这一点光刚刚好,把盛知洲整个人都照得很温柔。
就像是幻觉。
“我弄哭的。”盛知洲的声音依旧压着个调。
他明显也是没反应过来。
再怎么说,他肯定也不想有女孩子在自己面前掉眼泪,宋若尔一想到今晚他妈妈跟她谈心交代。
梁婉晴说盛知洲就是不会哄姑娘的。
以前有小女孩在他面前哭鼻子,他只会嫌弃地走开,连张卫生纸都不会递给人家。
所以梁婉晴非常担心,盛知洲到底能不能照顾好她。
宋若尔当时想,其实没关系,反正她自己掉眼泪,是可以自己给自己擦眼泪的。
这个事情很简单,不需要有男人帮忙。
盛知洲会不会,做不做,她全都无所谓。
宋若尔抱着这样的心思,却没想到……他现在真的在努力做这件事。
“可是你根本就不会弄。”宋若尔伸手去抢他手里的纸,“你这是在我脸上拿羽毛扫来扫去的,根本就没一点效果。”
脸上还是黏糊糊的。
盛知洲:“……”
真麻烦。
哄女人真麻烦。
他这么想着,手上的动作却依旧没有停,盛知洲只是说:“你认真化了妆,太用力不就给你蹭花了?”
“反正回家都要卸妆的啊。”宋若尔说,“而且我也没那么在乎会不会蹭花…”
盛知洲的手微微一顿,停在她的脸上,隔着一张纸巾,他手指的温度传到她的脸颊上。
宋若尔感觉到一阵带着氧意的热度。
“真的?”盛知洲忽然嗤了一声,“你以前不是挺爱美的?”
宋若尔又是愣神:“以前?”
那得是多久以前的事情,她自己都没印象了。
“很多年前。”盛知洲说,“你自己说过的,掉眼泪也不能花妆。”
“是吗?我不记得了。”宋若尔蹙眉。
他在认真思考怎么弄,接话也不暇思索,随口应了一句:“嗯,我记得。”
盛知洲在他正式接触到宋若尔之前,也有在某些节目里看到过跟她有关的事情。
陆白是她多年的粉丝,经常找宋若尔的综艺下饭。
盛知洲的位置在陆白旁边,自然会看到一些,但他那时候对这个人没有什么关注,也没有印象。
是后来,陆白把那些综艺翻来覆去地看。
盛知洲那时候跟她已经结婚,他对她的某些了解,也来自于那些几年前的综艺。
很久很久之前的。
宋若尔刚出道的时候,有人采访她,问她要是哭了,会想什么。
那时候的宋若尔还不到二十岁,明媚阳光,又像是高傲的公主,符合盛知洲对她的偏见。
她总是仰着头,说。
“我会想,我哭得真漂亮,还会想,就算哭也不能让妆花掉,我要用最漂亮的样子面对大家!”
盛知洲对此一向嗤之以鼻。
所以他也想不到。
有一天,他因为担心她哭花了妆,而如此小心翼翼地替她擦眼泪。
第26章 [踩二十六下]“我是被迫跟你结婚的……
[踩二十六下]-
宋若尔其实很少这样被安慰。
她已自认为是一个不太需要安慰的人。
漂亮的珍珠都是由砂砾经过千年万载锤炼而来的,她知道自己要经历很多辛苦和磨难,也知道这个世界上大的部分人都是辛苦的。
没有谁的人生是轻松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烦恼。
就像很多人会羡慕她的漂亮,羡慕她作为女明星能够爬到现在这个被很多人喜欢的位置。
但只有宋若尔自己知道,她走到这里的每一步都不轻松。
但——
再坚韧的蚌壳下,也会有软乎乎的蚌肉。
…
昏暗的房间灯光下。
她的外壳被人狠狠击碎,柔软地包裹着他。
软乎但又紧紧咬住。
宋若尔的感受被他捣成一团,他低头轻轻咬她的耳朵,湿润的气息在空气中蔓延。
盛知洲的手卡在她的腰上。
像是硬木敲打着古老的梵钟,回荡着一阵有一阵的嗡声,他的把她往下拉,与他贴近。
他低声呢喃她的名字,亲昵地叫她“尔尔”。
宋若尔的后脊骨像是遭遇细密的电流,酥酥麻麻通电的感觉贯穿整个人,直至大脑。
她的手被他死死扣住。
灯太暗了,宋若尔还是没看清盛知洲的神情,这么熟悉的画面,她一向不猜测不多想的。
虚假的东西都是短暂的泡沫。
就像他们之间的关系。
但她今天眯了眯眼,去看他的神色,虽然什么都没看清,但她却从他的气息里感觉到了不同的安抚感。
力道和进攻方式依旧霸道强势,但他给她带来的氛围却是温情的。
双腿交。缠。
她整个人搭在他身上,靠在他的脖颈处,神经快要溃散的时候,被他狠狠掐了一下。
盛知洲示意她叫他。
她知道这个时候要叫什么的。
宋若尔只能从嗓间溢出一声又一声的,低低就叫他“老公”。
她手机的闹钟响起的时候,盛知洲明显皱了眉,宋若尔气息不稳地从摸过手机。
“我要去训练了…”
这一段秘事不得不暂停,盛知洲没制止她,手掌撑起她的腰:“要先洗澡吗?”
黏糊糊的,总归不舒服。
“我随便冲洗一下。”宋若尔飞快下床,“晚点再认真洗。”
他应着:“嗯。”
她跟大家约好了晚上十点上线打两局的,前面早些的时候大家都有事,凑不齐。
约定的时间本来就已经很晚,宋若尔作为队长三令五申地跟大家说不要迟到,不然根本玩不了两局大家就都要休息了。
要把这几个人凑在一起玩游戏不是容易的事。
宋若尔的闹钟一响,她什么气氛都顾不上,让盛知洲抽离,赶紧下床冲洗去了。
宋若尔飞快地随意冲刷了一下。
她皮肤白,上面还留着明显的红痕,从镜子里看到的时候,宋若尔的呼吸一停。
有种微妙的感觉。
不是来自皮肤上的感觉,而是来自心间。
她想,是因为没有认真洗吗?总觉得身上还留着很多他的气息。
但这会儿根本顾不上留意,她匆匆换好了衣服,出去准备下楼,从浴室出来的时候。
宋若尔本来想直接下去,但目光不自觉地被那边的人影吸引。
她是习惯有床纱的。
盛知洲本身也不介意她怎么折腾,这一点倒是很好,他虽然冷淡,但不龟毛,要求不多。
随便她想怎么弄怎么弄,这是她的自由。
所以家里一直都是这样,挂着梦幻的床纱,这会儿床纱半挂着,他没下床,靠在那边。
宋若尔的余光一瞥。
明明刚洗完澡,但她觉得自己又变得有些黏黏糊糊了。
盛知洲懒散地靠着,他的腿上搭着薄薄的一条料子,长腿之间伫立,她莫名心跳加速。
刚结束就又被吸引。
他是被她紧急刹车的,宋若尔记得他退出时的神情,看着就难受,不知道他接下来要怎么解决…
盛知洲感觉到她的目光,猜到点什么。
隔着半遮掩的纱幔,他的声音传过来都显得更朦胧低哑,明显压抑着情绪。
盛知洲问她:“在想什么?”
宋若尔被他叫醒,脚步开始动起来:“没什么。”
“宋若尔。”
“嗯…?”
“你想看什么?”
“我什么都没说
啊…!”
盛知洲看到她往外走,突然笑了,故意调戏她:“这么好奇我怎么解决?我一会儿拍视频给你看成么。”
宋若尔吓得耳根一烫,赶紧溜出去,关门之前,她扒着房间门骂他。
“卧槽,盛知洲你变。态啊!”
“都睡我这么多次了。”盛知洲勾着尾音,“这都受不了?”
宋若尔差点被他气死,继续骂他:“那不是一回事!你这个暴露狂!”
盛知洲点头:“你的眼睛要是不往这儿看,怎么知道的?”
“你——”宋若尔懒得跟他吵了,“要不是我现在要去训练,我现在就来咬死你!!!”
她真的会上嘴咬死他。
反正盛知洲又不上镜,她啃两口又怎么了?
宋若尔说完他,一溜烟地下楼去打训练了,盛知洲听到她下楼的动静。
哒哒哒的。
比平时的脚步声要重很多。
听得出来她是真的被他惹得恼火。
盛知洲忽地笑了一声,竟然觉得调戏她,就像是踩到小猫的尾巴,看小猫蹦蹦跳跳的,他就起坏心。
盛知洲也是第一次感觉到。
哦,他可能真的挺变。态的。
他起身打算去洗个澡,这么晾着的确难受,刚才有一个时刻,他听着里面哗啦啦的水声,是想进去跟她一起的。
但微微一动身就觉得难受得紧。
算了。
理智尚存的时候能在这儿等着,他要是进去跟她一起,很难说会不会把她今晚的训练赛给毁了。
那完全是作为职业选手的基本素养在硬撑。
正是因为这份职业的了解,盛知洲才知晓今晚对她的重要性,放她走了。
…
宋若尔上线的时间卡得很死。
差一点点就赶不上。
她作为队长要是今天没赶上,她一定会把盛知洲杀了,都怪他——
本来今晚就没有那个计划的。
都怪他在路上突然停车亲她要哄她把气氛搞得很奇怪,回家的第一时间。
他们俩连话都没多说。
盛知洲直接抱着她上去了。
还好她的闹钟是早就设置好的,不然真是误事!
所有人都已经就位,按照他们之前约好的,四个人组队,打野位置随机排路人。
宋若尔上线后在群里给大家发ID添加好友。
这加好友的时候大家就讨论起来了。
陆白:【若尔姐,原来你有这么高级的号啊?那你给节目组递那个号是故意放的小号吗?】
虞迦书:【这个号可以呀,虽然不是全皮,但也是精品了,期待!喜欢看美女穿漂亮皮肤!】
褚浩言:【啊,我刚买了一个号准备送你,现在看来是用不上了。】
宋若尔看着褚浩言这发言,眼皮猛跳,截图发给赵岚-
【完蛋了岚姐,他真的喜欢我。】
赵岚秒回:【嚯,你终于知道了!你看他都花钱给你买账号!这不是爱是什么!】
赵岚:【我都说了,爱上你轻而易举,这是人之常情,我们不怪他,你现在知道他的心思了,稍微保持点安全社交距离哈。】
宋若尔发了个“倒是姐姐的不是了”的自恋表情包,忽然又多问了一句,非常明显又重复的问题-
【会花钱给我买账号就是喜欢我吗?】
赵岚:【当!然!了!谁会莫名其妙地给别人花钱!钱多得花不出了是吧!】
宋若尔看着自己现在登录这个账号,忽地点了下头。
嗯,可能是有人钱多得花不出去了。
她不太喜欢接受别人的施舍和好意,总觉得欠人情,要还的,这两年跟盛知洲之间也什么往来。
人情没有,金钱也没有。
她本来觉得这样就很省事,他俩最好谁也别欠谁。
今天突然知道了这个号价值十五万,宋若尔是有点心欠欠的,但转念一想——
她是他老婆,虽然只是名义上的。
但盛知洲自己都说了!不白睡!那她收着应该也不欠他什么!
宋若尔很快想通,在群里发了一句:【不是呢,之前那个号的确是我自己的,这个是朋友送的,我日常训练用,就没有拿去登记。】
陆白:【天呢,我怎么没想到要送你!我真是个不合格的粉丝!】
虞迦书:【^^这位朋友挺有品的。】
褚浩言很长时间都没回这条消息,看着没打算说什么的样子,宋若尔直接点开了组队,把大家都邀请进来。
队伍语音连接后。
褚浩言那边轻咳了几声,他突然喃喃道:“是闻意送的吗?”
“什么?”宋若尔回应。
闻意是宋若尔多年的朋友,大家都知道闻意这人混LPL的圈子,接触英雄联盟这个游戏多。
不仅她表妹是职业选手。
还有她的男朋友,也是MG战队的,MG的打野选手许嘉年。
所以褚浩言直接默认会给宋若尔送皮肤的人是闻意,毕竟闻意肯定会考虑更多,有更多资源。
但宋若尔否认了:“不是啊,是别人。”
盛知洲送的就是盛知洲送的,她虽然不说具体的名字,但是他的功劳就是他的。
宋若尔也不想让别人误解这个好意是别人递的。
褚浩言问了句:“哦?男生么。”
他问得有点太多,太明显。
宋若尔第一时间没想好怎么回答,但虞迦书突然打断了褚浩言的话,她直接说他。
“上单选手,你等会儿好好给信号啊,有需要支援的时候及时叫我。”
虞迦书自己在职业联赛本身也是玩打野的,这次在节目里玩中单,但不该老本行地操心边路。
下路她倒是不怎么操心。
宋若尔打得挺好的,陆白的AD虽然玩得比时笛次点,但也不至于被虐杀。
就是褚浩言这条线,啧。
真的是被B组的温绪秒杀啊。
话题扯回游戏里,褚浩言就没有机会下嘴了,这话说到这里拐了弯,再也没绕回去。
第一次组队,大家第一局没有设限太多,主要考虑到大家不熟悉,不好制定计划。
在确认团队风格前,至少要对各位选手的个人打法更清楚一点。
虞迦书中路对线没有任何问题,依旧很稳。
这里宋若尔也不怎么担心。
这一局褚浩言的发挥也不错,他们排到的这个打野去帮了几次上路,给他稳住了局面。
连宋若尔自己都没想到,今天竟然是她和陆白的搭档配合出了些大大小小的差错。
之前他们一起双排训练的时候一直很稳,大家都没怎么担心,放松了些警惕。
特别是宋若尔本人,她想着陆白会带着一点节奏,而且他们俩之前的配合一直都很丝滑,今天肯定也没问题。
但今天他们下路组状况频出,甚至有一波打野来的时候他们没抓住机会,反而亏了。
陆白觉得哪里不对,但又不好直说。
对偶像实在是说不了狠话啊!
他就只能说,“没事没事,应该是因为今天要分心看其他路的情况,想着要指挥大局分神了。”
这个游戏。
不仅自己一个人的对线实力和跟别人一起配合下路组是两回事。
而且是每一个细节的变化都会带来改变。
就算下路双人组已经成形,但辅助要分神出去指挥,也会影响操作,多少就会变形。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
陆白说完以后,其他人也没怀疑。
“嗯,刚接手指挥是会有些不适应。”虞迦书说,“我们慢慢来~实在不行我可以帮忙。”
她在团队里也是重要的指挥位。
但宋若
尔自己却很清楚,不仅仅是因为指挥分神的原因,她比任何人都知道。
有几波她和陆白的配合失误,完全是因为…
她最近跟盛知洲双排打多了。
陆白原本是玩上单的,他就比较温和、保护,就像团队里的后盾,但盛知洲的风格完全不同。
盛知洲就是个硬着头皮也要往前的。
他一定是最尖锐的武器。
宋若尔跟他一起打强进攻的风格打多了,都被他的打法腌入味儿了,这边队友还在帮她找补。
宋若尔自己略微有些尴尬,只能应着说:“嗯,我调整一下。”
第一局他们就打了个漫长的膀胱局。
大家都累了,准备先喝口水复盘一下,宋若尔揉了揉太阳穴,低声说。
“不好意思,我太激进了。”宋若尔说,“有几个地方是我考虑不周。”
“没事,你这算什么呀?平时我们队里训练,Ephemeral才夸张。”陆白笑嘻嘻地打趣,“他疯起来我们也是根本拉不住。”
虞迦书跟着笑,跟陆白聊,说有一次他们两支队伍打训练赛的事。
“Ephemeral太离谱了,他有一次一个人就顶进来了,我们场上十个人,除了他自己,剩下九个人都没反应过来。”虞迦书说。
不仅对手懵了,他一套操作给队友都打不会了。
“昂…”陆白回忆,“但你也不赖啊…你打法也一样激进的,你们几个打野有哪个是老实的?”
LPL现役的四位冠军打野。
MG战队的许嘉年,ED战队的尤禾,RT战队的虞迦书,还有HLD战队的盛知洲。
他们四个。
之前有人开玩笑说,要是让他们四个组队,感觉是四头野牛,没人拉得住。
甚至整个LPL圈子里都流传着一个超级大乐子。
每年都要投票的。
哪位选手能拉住这四头野牛啊,来个人治治他们啊。
基本上被提名最多的,是这几位的对象,说他们几个不管怎么说,总要听对象的话吧!
结果不管怎么推演,推到最后大家都会发现。
卧槽,盛知洲是个单身野牛!
没救了!
这是纯野生的,谁来了都管不住,暂时还没有人把他驯服成家养的。
虞迦书这会儿否认,说:“那不一样,陈缚现在不许我那样打了,Ephemeral没人管。”
“天哪,谁来管管Ephemeral…”陆白顺势感叹,“真挺好奇未来嫂子会是什么样的?这世界能有性格比他还硬的?”
虞迦书:“换个思路,除了硬碰硬的,也有被烈日融化的可能性。”
陆白:“一下子不知道怎么想了,反正想了也是白想,他啥时候不给人女孩子摆臭脸再说吧!”
“这又不影响他女友粉多。”虞迦书笑得不行,“越是冰冷,大家越是喜欢嘛。”
宋若尔听他们俩说盛知洲闲话听得津津有味,不插话。
她拿了一块果脯,咬在嘴里小口小口地慢慢啃,平时要控制这些小零食的摄入,只能浅尝。
但是玩游戏听八卦肯定是嘴馋的,她只能这么一点点地尝。
宋若尔怕影响他们俩聊盛知洲乐子的性质,不出声,有什么想说的就给他们俩打字。
她戴着耳机听得可开心。
【哈哈哈哈哈哈哈话是这么说没错,但谁要是真的接触Ephemeral了,肯定被他那臭脾气气死。】
虞迦书肯定地回答:“尔尔姐说得对。”
陆白小心翼翼地,开始给盛知洲开脱:“没有啦,我们洲哥人还是挺好的!”
宋若尔:【是吗?】
宋若尔:【我跟他没仇没怨的,又不熟,上次去你们基地的时候他还给我甩脸色呢。】
她在这边沉浸式拱火,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耳机被人一摘,下一秒,她的鼠标也被人夺走了。
盛知洲非常自然且熟练地把她的语音麦克风给关了。
随后捏着她的下巴,把她嘴里那块没咽下去的果脯叼走,咬在他自己的嘴里。
宋若尔吃了半天都没怎么吃掉的果脯,被他轻易咬碎后咽下去。
“盛知洲!”宋若尔瞪他,脏话在胸腔中酝酿了半天。
实在是太多可以骂他的点了,她不知道从哪儿开始骂,属于旧仇没了,又添新仇。
抢她耳机关她的麦不说了,还抢她嘴里的果脯,简直罪加一等。
“怎么?”他垂眸看她,毫无悔改之意。
宋若尔深呼吸了一口气,准备细数她的罪证,盛知洲却又突然开口——
“哦,抢你零食,你没尝到味道不开心。”
他自己倒是知道其中一个。
宋若尔一口气堵住,还没吐出来,又被他收紧的指尖力道钳制住,他今天的手指有些凉。
刚才明明还不是这个温度。
宋若尔对这个凉意感受很明显,前面的事还没个了结,她反而先关心他:“怎么这么冷?”
“很明显。”盛知洲低头,发丝上的水珠滴在她的额头。
一阵凉意让人轻轻颤抖。
他淡淡地说:“我冲的冷水。”
宋若尔:……
这能怪谁?
她的话没有往下说,呼吸就再一次被人止住,他用舌尖舔她的嘴唇,将刚才尝到的一丝甜度渡给她。
宋若尔刚才耳机的声音开得很大,现在摘下来以后还能听到他们嬉笑打趣的声音。
“哈哈哈那你说Ephemeral要是真的找到对象了,大家每年都要组的那个驯兽师联盟是不是可以组成了?到时候让他们几个组个队伍打娱乐赛不也挺有意思的,就差Ephemeral谈恋爱了。”
“万一他找个不会打游戏的,组上也没意思。”
“哎,真是可惜~有生之年能看到这个组合吗?”
“哈哈,难说,但可以一起期待。”
组队语音里继续聊着天,而宋若尔的手撑在盛知洲的胸口,被他亲得差点要喘不过气。
耳根都憋红了。
那边传来疑惑的声音,又在问:“尔尔姐呢?怎么不说话啦?我们要准备下一局啦。”
宋若尔的心跳速度差点过载,猛地用力把他推开了些。
“你干嘛——”她缓了口气。
“你不是要尝尝甜味吗?”他顿了顿,还一副很大方的样子,“分你点。”
宋若尔差点被他气死。
“难怪大家说你找不到对象!你这样很难找到女朋友的!没有人想跟你谈恋爱!”宋若尔伸手,在他的胸口猛戳。
盛知洲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拿起手机,不知道在给谁传信息,他的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点了几下,信息就发出去了。
宋若尔也不关心他在传给谁,只是想训他,刚想说下一句的,她的手又被他握住。
盛知洲微微颔首:“嗯,找不到女朋友,但有人跟我结婚。”
宋若尔:?
人怎么可以这么不要脸?
她被盛知洲这套操作连招打懵,高强度的游戏后本来就还没缓解过来,又被他突然打断。
思路卡壳,只有下意识的说辞。
宋若尔瞪大眼睛,惊讶地看着他,脱口而出——
“我是被迫跟你结婚的!”
“我们马上就会离婚的!”
第27章 [踩二十七下]如何偷情不被发现。……
[踩二十七下]-
耳机那边响起大家催促的声音。
“尔尔姐?还在吗?”虞迦书试探性地提问,见她没回应,又小声说,“可能去卫生间了,我们稍微等等吧。”
而此时,宋若尔无法出声。
只是因为被人捏住下巴接吻。
她觉得她和盛知洲今天接吻的次数有点太多,而且含义不明,他们大多数时候不会随意亲吻。
真正的情侣会在任意一个时刻接吻,因为他们都忍不住想要靠近对方。
但他们俩之间的亲吻通常都包含着一些特定的意义。
比如要上床的时候,那就是固定的调情。
比如她撒娇要他哄的时候,那就是固定的安慰。
其他时候,他们不存在任何情绪和感情上的碰撞拉扯,但今天的几个吻都让人捉摸不透。
以他咬她的力道和姿势来说。
宋若尔隐隐约约觉得那是一种惩罚。
她期间好几次想要推开他,但都
被盛知洲的力道给压了回去,宋若尔无法用力量挣脱,只能狠狠地咬了一口他的舌尖。
她的力道非常重,咬下去以后的瞬间甚至能尝到血腥味。
盛知洲皱眉,有一刻的松懈,随后被宋若尔找到这个间隙,她挣脱他的禁锢。
宋若尔并没有逃走或者躲开,而是在挣脱以后,双手一起卡住他的脖颈,腿压在他的腿上。
她力气不大,人也是瘦削的,但此时此刻也是用了很大的力量压着他。
“盛知洲!”宋若尔扼制他的呼吸。
虽然这个力道对他来说算不上窒息,但也足够在他的脖颈上留下红痕,打断和扰乱他呼吸的节奏频率。
他垂眸看着她,尾音却依旧勾起:“怎么了老婆大人?”
“你还好意思问——”
“我不问,怎么知道你哪里不满意?”
她哪里不满意?她不满意的地方可多了,今天细数盛知洲的罪证都不知道能数出多少条。
但他依旧挂着这懒散的模样。
“你故意的。”她总结道。
盛知洲目光微微一瞥,示意她电脑屏幕上的那段文字,宋若尔感觉到他闷声笑的时候喉结处的微微震动。
“是故意的。”他认了这句,“不然你又说我对你甩脸色怎么办?那天——”
盛知洲拖着个调,故意放缓了一些节奏,帮她回忆。
“我们不是在接吻吗?像刚才那样。”
他的吻是一种警告,也是一种惩罚。
告诉她,事实并不是如此,他们总是在外人的眼皮子底下,做这么亲密的事。
宋若尔倏地明白他的用意,手上的力道一松。
她那点力道,盛知洲其实早就可以反客为主,但他没有,一直等到这会儿,她的手略微松开,盛知洲才将她的手腕握住。
宋若尔说:“不一样!上次是我主动要的,你今天这是强吻!”
“反正你都是被逼着嫁给我的。”盛知洲的语气很寡淡,“被强吻或者被强上不也都是,正常的?”
宋若尔:“……?”
他们俩怎么变成强制爱了?强制是真的,但爱是没有的。
她没有那么多心思和精力再跟他周旋这些事情的逻辑,宋若尔彻底松开手,紧接着他也放开。
她回到位置上,重新戴上耳机,打开语音。
“来啦,大家都休息好了吗?”宋若尔装作刚才不在的样子,“我们继续吧,时间不多了。”
她确认着每个人都在,余光扫到盛知洲也在她旁边坐下了。
宋若尔赶紧闭麦,又惊讶地问他:“你要在这里玩?”
“怎么?”盛知洲倒是自然,“这阵子,我们不是一直都这样?”
不管是各玩各的还是一起玩,都一起窝在这个书房,当初做成双人电竞书房,现在终于用上。
不算荒废。
这段时间他们的生活就很简单,起床吃饭,工作、玩游戏,有时候再各自做点自己的事。
但大部分时候,他们都是一起并肩战斗的。
“不方便。”宋若尔皱眉,伸手要推他,赶他走,“等会儿我们肯定要用语音交流的啊,你发出什么声音的话…”
“我能发出什么声音?”盛知洲反问她。
他的话不算多,平时两个人分开各自玩自己的时候,盛知洲也很少主动跟她说话。
通常都是宋若尔这个话痨憋不住想说什么。
身边有人她就忍不住要说话,所以经常玩着玩着就要跟盛知洲聊点闲言碎语的。
连明天的天气怎么样,都要问他。
刚开始盛知洲非常不理解,会说她,自己手机上能查到的,为什么需要他口述。
电子信息的文字图片不是更直观么。
但宋若尔就是要问。
这事反复了几次后,他就开始习惯了,甚至每天起床就会先看天气预报。
这样大小姐问他的时候,他就不需要空出手专门去看,毕竟有时候正在操作,又要帮她看天气,就很麻烦。
盛知洲本身不是一个关心天气的人。
对他来说自然天气全都一样,反正他也不会有别的事情要干,每天只需要在基地训练。
跟坐牢没什么区别。
他唯一认可的天气,是来源于心情,赢比赛的时候是晴天,输比赛的时候是阴天。
就这么简单。
宋若尔不理会他,继续说:“你就算只是在旁边打游戏,也会有键盘鼠标的动静,他们总会听到的!”
盛知洲倒是淡然,告诉她:“你随便找个借口就可以糊弄过去不是吗?”
说旁边放着直播或者说是朋友,什么借口都是成立的。
很少有人会想那么多。
明明是可以简单略过的,但盛知洲在旁边,她就是紧张,总觉得事情会败露。
盛知洲又说她:“宋老师,你也应该多练习这项技能。”
“什么技能?”宋若尔问。
“如何偷情不被发现。”他说。
宋若尔:“……”
她又沉默了,看盛知洲一副赶不走的样子,决定被迫练习如何优雅地偷情。
她的注意力从新回到游戏对局上。
陆白带着跳跃的兴奋语气突然响起:“好消息!我们不用坐牢啦!”
“嗯?”宋若尔还在缓神。
“洲哥说来陪我们训练!”陆白说,“这样我们打野位就可以固定了,不用坐牢看路人发挥了。”
虞迦书那边喝着水都呛到:“Ephemeral哪根筋搭错了?”
宋若尔看向旁边那位悠哉悠哉的某人,觉得现在虞迦书就是她的嘴替。
褚浩言也很惊讶,问:“Ephemeral吗?”
褚浩言虽然游戏水平稍微次一些,但玩这个游戏的,混圈的,基本都会追一下某些热门的电竞选手。
今年HLD夺冠,盛知洲又在世界赛上拿下了FMVP,自然是当下热度最高的选手。
不管是谁,都是要跟风喜欢他一阵的。
陆白笑呵呵地解释:“嗯嗯,洲哥说咱们一个队的,他怕我上节目去丢人,正好没事来陪练一下。”
正好?这也太正好了。
褚浩言总觉得事情不对,这话听着有些生硬,以他对Ephemeral这个人的耳闻,Ephemeral应该没那么好心。
就算跟陆白是队友,但这是陆白的事。
但虞迦书和宋若尔似乎都欣然接受了陆白的说法,两个人都没有表示怀疑。
褚浩言:……
两个大直女?天然呆?反应这么迟钝?
他深度思考着这件事,虞迦书是有恋爱对象的,而且两人也在一起有些年了,感情稳定。
Ephemeral不会莫名其妙挖这个墙角。
那…他难道喜欢宋若尔?
都说女人拥有强大的第六感,其实男人也同样拥有。
两分钟后,Ephemeral登录游戏,加入队伍,褚浩言心间那对于情敌的雷达开始响起警报。
对局即将开始。
盛知洲在频道打字:【麦坏了,我会用信号跟你们交流,注意看。】
他的表达不带有任何感情,文字更是显得冷冰冰。
宋若尔调整了最舒服的姿势准备开始游戏,她虽然对盛知洲加入他们对局这件事是有些闲话想说,但还是压下去了。
而且,因为他的到来,她莫名觉得局势都变得清晰起来了。
新的对局,宋若尔依旧是团队指挥,但这一局她的操作就没那么变形。
盛知洲和虞迦书两位本来就都是指挥,两位都是打野选手,他们俩都很有大局观察能力。
被三个职业选手带着玩游戏,游戏都变成简单模式了。
宋若尔第一次深刻地意识到,打野这个位置换了个人的区别那么大,她花了很多心思去在乎别的细节,轻盈地进行着游戏。
游戏到中期,对面野区已经被盛知洲刷干净了。
宋若尔觉得这有点过分,轻咳了一声提醒:“那个,Ephemeral。”
他打字:【?】
“你多少还是给别人留点资源,别太欺负人,什么都让你吃干净了。”她说。
这就是个路人局,打得那么残暴干什么?
盛知洲没马上回应,过了会儿打了一行:【宋老师是在教我怎么玩游戏吗?】
宋若尔看到这行字差点把鼠标扔过去砸他脸上。
好欠。
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褚浩言先说:
“我们都是听宋老师话的,她毕竟是我们的队长。”
言下之意过于明显。
我们都听话,只有你不听话。
盛知洲听到他这句话,突然笑了,打字手速飞快:【是么,但我不归她管。】
他就是个来帮忙的,怎么还要求听话了?
“这样啊。”褚浩言小声感叹,又转头去安慰宋若尔,“没事,我听你的就行。”
宋若尔:“……”
不想说话,两个人的话都不想接。
陆白和虞迦书是一点没察觉到不对劲,自己玩自己的,只有宋若尔觉得自己好像被当成一只皮球了。
盛知洲在拒绝听话的几分钟后。
他在我方蓝BUFF处点了个信号,又点了下宋若尔的名字,示意她过去。
宋若尔刚开始没懂,以为他叫她过去帮忙,辅助位有时候就像做牛做马的大学生。
拿着最低的工资干最苦最累的活。
对线期要保护队友还要观察对面的动态,也需要指挥全局,甚至还要游走,哪个队友需要就去保护哪个队友。
打野玩家在野区遇到危险或者需要有人帮忙打BUFF的时候,也会叫辅助去打工。
就是个辛苦打白工的位置。
她不乐意过去,说:“我们这儿在往前推呢,你都这个等级了,打BUFF哪儿还需要我帮忙?”
这明明就是他自己可以解决的事情。
宋若尔拒绝去给他当奴隶,下一秒公屏聊天就弹出来好几条,-
【?】-
【我叫你过来拿BUFF。】-
【不要?】-
【赶紧吃蓝。】
宋若尔有点震惊:“我就是个辅助!何德何能!”-
【你问问他们有意见么。】
陆白说:“我当然没有啊,别说蓝了,红我都愿意让若尔姐吃,嘿嘿。”
虞迦书:“法强增益效果对辅助来说还是很有用的,你吃吧。”
这种局,他们几个确实吃不吃都行。
褚浩言更没有意见,强调说:“宋老师带队辛苦,吃点资源是合理的。”
宋若尔玩这个游戏一直是辅助位,以前就是资源底层,别说吃BUFF了,有时候吃队友两个小兵,队友都会破防。
这简直皇帝待遇。
她麻溜地过去吃BUFF了,等BUFF到手,准备继续的时候,褚浩言突然不合时宜地问了句奇怪的话。
“对了,宋老师,你那边怎么一直有人打字的动静?”
宋若尔脑子疯狂转动,就用了盛知洲提供那个借口:“助理在旁边写工作计划。”
“这么辛苦。”褚浩言很快接话,“我还以为是Ephemeral的麦克风修好了。”
宋若尔警觉。
“每次听到你那边有声响,就会刚好有Ephemeral的消息弹出来。”褚浩言开着玩笑说。
宋若尔马上转头看向盛知洲,跟他比划,叫他不要再整出这么大动静了。
褚浩言这也太…细节了。
但盛知洲只是看着她,嘴角一弯,像是故意,键盘被他打出更明显的声响-
【是么。】-
【那可真是很巧。】
他的句子发完,打字的声音也停止,宋若尔灵机一动,赶紧稀里糊涂地敲了几下自己的键盘,想接上声音。
但由于太紧张,宋若尔也不知道自己在键盘上瞎按的什么键。
于是——
在这上一秒还有些微妙的气氛下,宋若尔操作的英雄突然QWER四个技能乱飞。
莫名其妙又随了一个闪现和治疗二连。
所有人耳朵里砰地一声,听到她那闪现加大招一起按出来的声音,电脑屏幕上一阵光点。
宋若尔手上的所有英雄技能和召唤师技能都交了。
宋若尔:…………
其他人:?
她紧急闭麦,怕自己对盛知洲大骂特骂,听着耳机里各位队友震惊迷惑不解的语气。
“尔尔姐,你擦键盘呢?”
“不是…这…”
“嗯…怎么把全部东西都一起交了?”
更尴尬的是,刚好虞迦书那边,她对象在看他们这局游戏,本来一直没点评。
毕竟这也不是他的事,女朋友安心玩游戏呢。
看到这一幕实在是忍不住了。
他说:“宋若尔老师,你这是在键盘上撒了一把米?”
这操作,像是被鸡啄的。
宋若尔:……
实际上,这个操作!她要是真的撒一把米!鸡都比她玩得好啊啊啊!!
而罪魁祸首、万恶之源的盛知洲还看热闹不嫌事大,继续打字跟大家聊天,顺着这闹腾劲一起开她玩笑-
【虽然是大优势但毕竟游戏还没结束。】-
【宋老师想要庆祝,可以稍微再等等。】
宋若尔被他气死,闭着麦不说话,不回应,大家也不继续说了,觉得她需要自己冷静一下。
大优势的对局,没什么好拖延的。
宋若尔不是个心急的人,她本来觉得这局游戏可以再拖一拖,这样可以测试大家在这种漫长的对局里会出什么问题。
或者,故意给对手放一些机会。
以防之后遇到真的对局的时候,对手抓住他们的机会和漏洞,他们却不知道怎么处理。
但此时此刻,宋若尔给队友点了几个进攻信号,叫大家快速推水晶结束了对局。
「胜利」的字眼显示后,他们回到组队界面。
宋若尔的麦克风依旧没开,打字:【^^时间不早啦,大家辛苦了,早点休息哦,我们明天再继续。】
虞迦书:【好的,大家都休息吧!】
陆白:【嗯嗯,今天的收获还是很多的,很不错!我们继续保持!!】
宋若尔心如死灰地想。
什么收获,保持什么?保持她继续按错键位,一套操作猛如虎,低头一看全按错继续丢人吗!
褚浩言没在组队聊天里说话,反而是给宋若尔私聊发了一段话-
【没关系的,按错键很正常,就当是给大家庆祝了,早点休息,不要太放在心上,今天已经很辛苦了,你做得很棒的,小宋队长继续加油。】
宋若尔看着他的一大段话。
虽然知道褚浩言这安慰就是夹带私心,但好歹是真的好心,不像盛知洲——
她回头瞪他。
盛知洲在擦拭鼠标,问她:“饿了没?”
“被你气饱了。”宋若尔说。
“是么。”盛知洲微微颔首,“那现在很有力气做别的?”
宋若尔瞬间感觉自己的耳朵和尾巴幻肢都竖起来了。
他说这话就是不怀好意。
但在盛知洲做出什么之前,宋若尔先起身,径直走向了他,摁着他的肩膀,把椅子转过来。
她直接坐在他腿上,像饕鬄的吸血鬼,一口咬了上去。
盛知洲闷哼了一声,随后嗓间还溢出笑:“这么生气?”
宋若尔不客气地说:“我忍你很久了!”
“是想说今天忍我很多次,还是这两年来都忍了?”盛知洲感受到她咬上来的痛感。
“两年!八百多天!”宋若尔要新仇旧仇一起报。
她一直在忍耐,一直一直。
对所有的一切都在忍耐。
大大小小的情绪或者不悦,她一直都藏着,但盛知洲对她的忍耐一次又一次地进行挑战。
宋若尔决定彻底不忍了!
“这样啊。”他还是慢悠悠的,忽的伸手,把她的腰压紧,故意亲昵,“尔尔,你现在这么凶了。”
“我就知道,你喜欢以前那个对你乖乖的又温柔的宋若尔。”她说,“但你现在没有机会反悔了,在离婚之前,你就自己忍着吧!”
当初是他叫她不用伪装的,现在她生气也全都是他惹的。
以前宋若尔觉得没必要跟盛知洲吵架,没必要爆发冲突,现在她发现这些全都是自己曾经放狗屁。
很难有人跟盛知洲长时间相处能不生气吧!
盛知洲的脖子被她咬得到处都是牙印,她觉得不对味,还挪过去,在他的脸上啃了一口。
他吸了口气,却说:“我没说喜欢以前那个。”
他的确不喜欢那个故意伪装的宋若尔,虽然温和可以规避更多矛盾,但——
还是现
在这个她比较有意思。
总会让他起一些想逗弄她的心思。
“我管你喜欢哪个,谁让你选了?你就选上了?”宋若尔气呼呼的,“给我道歉。”
“嗯?”
“你在游戏里对我的态度太差,道歉!”
“对你太亲昵,岂不是给人发现我们俩在偷情?”
他一向对人冷淡,也只是按照自己的日常风格行事,没有给她开后门。
“话说得这么好听,你故意敲键盘的时候可没怕被人发现!”
“给宋老师增加一些难度而已。”
宋若尔发现他的狡辩的理由总是有很多,不想再跟他讲道理,她掐着他的脖子,指甲都快要摁进去。
“讨厌你。”她说。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她竟然感觉到他的身体稍微僵了半秒,但又像是错觉,转瞬即逝。
他的手掌本来摁在她的腰上,盛知洲往下一挪位置,起身,勾着她的大腿,把她抱起来。
宋若尔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盛知洲不喜欢听有关于“讨厌”这两个字的词组和句子。
宋若尔被他抵在飘窗台,盛知洲顺手,把灯给关了。
不知道话说到了哪儿,说的内容也前言不搭后语。
“你上次问我,为什么大家都是水平相当的职业选手,但尤禾中单打不过虞迦书,陆白AD打不过时笛。”盛知洲突然提起。
宋若尔:……
这又哪儿到哪儿了??
他把她的裙摆掀起来。
盛知洲咬着她的耳朵,回答这个很早之前的问题。
“现在告诉你原因。”
“因为虞迦书的对象是打中单的,时笛的对象是打AD的,她们在这个位置玩得比别人好是正常的。”
宋若尔的呼吸被他咬紧,在感觉到他手指动作的时候,她压着一股气。
“等等——”她被人啃咬,“盛知洲!游戏技术不通过性。传播!”
这么明显的道理,谁能不懂。
但盛知洲没理她,敲打她,声音往下压,直接堵住她的所有声音。
“是吗?”
“先试试,再确认。”
第28章 [踩二十八下]一晚上点800个男模……
[踩二十八下]-
这一晚的“爱”带着怨气。
双方似乎都有没有发泄出来的情绪。
宋若尔知道他的皮肤上可以留印记,在啃咬他的时候就没有嘴下留情。
但她宣泄心情的同时,盛知洲也有很多还击的方式,柔和的浪潮彻底变成了狂风暴雨。
她咬他一下,他就会用同样的力道将她捣碎。
一直如此,直到清晨。
她实在没有力气再跟他闹腾,手搭在他身上,情绪未平:“洗澡。”
宋若尔虽然没有多提点,但盛知洲明白了她的意思,这短暂但又紧密的相处中,他对她似乎也更加了解。
据说,生活在一起的人,通常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需要什么。
盛知洲对这句话是认同的,他常年在俱乐部跟队友呆在一起,和队友之间互相了解的程度便是如此。
而且,甚至不需要长时间的相处,盛知洲本身就是一个善于观察的人。
所以现在宋若尔微微一个抬眼和小动作。
他就能猜到她的意思——
「抱她去、帮她洗,洗干净。」
宋若尔的确是这个意思,但她没想到的是,盛知洲对她的清洗竟然会做到如此程度。
他用手指给她清洗得干干净净,一点黏糊的感觉都没给她剩。
就算是宋若尔自己洗,也不会细到这种程度,毕竟正常人只会清洗表层,不会那么……
修长的手指微微弯曲动作轻盈,却又让人觉得万分难受。
浴室被充盈的水汽覆盖,玻璃门上结了一层水珠缓慢下落着,宋若尔觉得整个世界像是被一种令人感到朦胧的气氛覆盖。
她本身就困倦。
却在此刻不断地清醒过来又晕厥过去。
脑海中出现模糊的幻觉,她觉得自己像是他键盘上的按键,被他一个个地摁下去。
职业选手的手速让人无法忽视。
宋若尔只记得,他的手很好看,倏然间,一阵颤动,她的意识迷糊间,突然想问——
等等!这双好看的手此时此刻正在…干什么!
到达过沸点的开水会轻易地再一次沸腾,不断升温又升温,直至彻底干涸。
她实在是受不了了,轻轻咬着他的肩膀。
这个时候连继续跟他闹腾吵架的力气都没有,宋若尔只能小声斥他。
“我要睡觉…!”
“一起睡么,老婆。”
宋若尔已经困得迷糊,根本就不会想那么多遣词造句的方式,对他的回答也是更加直白。
她说,“不一起睡,你还想干嘛?自己下楼去睡沙发?”
也不是没有过这样的时候。
当初他们俩刚结婚的时候并不是睡在一起。
虽然盛知洲结婚的第一天就明显对这段婚姻不满意,但不管怎么样,还是讲究一些绅士礼仪。
两个人必须要住在一起的时候,他基本都是让宋若尔睡主卧,他自己在楼下睡沙发或者直接住在书房。
后来某次意外。
两个人莫名滚到同一张床上,从此就再也没有分床睡过,好像就成为他们之间的一种默认。
没有任何一个人提过要怎么样。
很多事情都是有一次就有无数次。
从那一次以后,他们就不仅是单纯的会睡在同一张床上,而是默认每一次见面都会做。
他们俩甚至说不上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习惯和对方躺在一起的。
盛知洲把她从浴缸里捞出来,看着她一副像是喝了吐真剂药水毫无防备的样子。
他眸光一黯。
“怎么这么默认我会跟你睡在一起?”盛知洲重复问了一遍。
“我们不是一直都这样吗。”她说。
“现在这样不代表以后也会这样。”盛知洲说,“等我们离婚,回归单身生活——”
从婚姻结束的那一刻开始,他们现在的所有相处方式,不管是默认还是已经约定好的,都会彻底改变。
宋若尔又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打断说:“但是你答应过我,就算我们离婚了,你还是会来陪我睡觉的。”
盛知洲:“……”
她倒是想得挺透彻的,连以后怎么样都已经想好了。
宋若尔说:“其实没有区别,我们反正就是一起睡觉的关系嘛,只是现在有一些身份的限制而已,以后那样更好啊,更自由,想做什么做什么。”
她觉得,他也是这么想的。
其实他们都心知肚明,这段婚姻本身就是如此,这没有什么好往下聊的。
当两个人的关系可以进行自由选择,他们都会更加轻松。
离婚对他们来说,绝对是件好事。
宋若尔说了这段话以后,盛知洲并没有反驳,她被他抱回去,又一起盖上厚厚的棉被。
天气日渐降温,宋若尔觉得他们常年不在家,地暖开着非常浪费,所以并没有开。
到了这个降温的时间就略显得有些冷。
她蜷在被子里,还是觉得冷,迷迷糊糊之间往他的怀里钻,缠绕在他的身上汲取热量。
入梦之前,隐约听见盛知洲说了一句。
“离婚以后我们都自由,那我可就没有随时随地都要回来陪你的责任和义务了。”
那么他可以答应也可以拒绝。
所有的承诺都会变成口头上的空头支票,没有任何人会再受到这所谓的婚姻的限制。
…
宋若尔以为自己今晚一定会睡得很沉,没想到接连做了好几个梦。
做梦做得多便是睡得不算安稳,有一部分的大脑皮层依旧还在活跃,她对其他几个梦都不太记得了,
唯独记得——
在某一段梦里。
她打电话给盛知洲,他没接,一直没接,冰冷的提示音不断地重复着。
在梦里的宋若尔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打这通电话给他。
只知道电话没有接通,后来,她给他的微信留言说-
【你不回来陪我就算了,本小姐可以一晚上点800个男模。】
睡醒以后。
宋若尔脑海中第一个钻入的就是这个记忆犹新的梦,给她自己吓得从床上坐起来。
下一秒,又被男人勾着腰摁了回去。
盛知洲的声音也包含着将醒未醒的困倦,平添几分缱。绻的性。感:“可以啊,老婆大人,一晚上800个男模伺候你。”
宋若尔:“……”
卧槽,怎么回事?她不是做梦吗?
而且在梦里她明明发的是文字,不会说梦话就这么直接地把这句话给说出来了吧!!
她彻底醒了。
却依旧在还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被盛知洲压住了手腕,他抵住她,笑了一声。
“连我的都吃不下,还想800个男模?你受得了么。”
宋若尔:“谁说我不行——”
她昨天那是太困!
盛知洲这言语中的挑衅意味过于明显,她翻身压住他,说:“起来,重新来!”
宋若尔在所有事情上都拥有极强的胜负欲。
她的发丝垂落在他的肩膀上,被盛知洲拨到一边,他的腰往上抬了抬,含义清晰明了。
“不是已经起来了么。”
刚睡醒的清醒时分,这又是完全不同的感受,昨晚的那些怨和情绪早就被清洗干净。
一晚养精蓄锐的睡眠过后,过后又是干净的、新的开始。
不再带有其他额外情绪的时候感知上会更加清晰,不被扰乱,但宋若尔却在这不断沉浮的时间里,被一种莫名的从未有过的情绪攻占。
有一些短暂的片刻,甚至让她觉得…
他们俩之间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悄悄变化。
只是这一切都来得太快,转瞬即逝,还没有抓住就已经被其他的更加强烈的感受覆盖。
欲。望满溢的时候,那些细小的心情就像是被猛烈撞。击下毁灭的新生萌芽,方寸之间被烧为灰烬。
所有的感受、体温全部对方吞没,自认为紧紧交叠的双手,什么缝隙都没有留下。
但那些最真实的、最应该在乎的。
早就已经从他们的指缝中溜走。
什么都没抓住。
第29章 [踩二十九下]想听她叫老公,她叫得……
[踩二十九下]-
第一期和第二期之间的训练时间短暂。
或许是因为盛知洲的加入,A组的训练成果竟然还不错,给他们几个打出了几分团队配合。
只是——
宋若尔觉得盛知洲实在信不过,第二天就把盛知洲给轰走了。
叫他滚回基地去。
不然到时候又要被有心之人听她这边的动静。
几天后,《破壁玩家》的第二期开始录制,由第一期定好的四人组和一位空降飞行嘉宾共同组成完整的队伍。
所有参加的人都签署了保密协议。
在节目开始录制前,在场的人不知道飞行嘉宾会是谁,而且节目录制后、正式播出前,这些消息也不能泄露出去。
盛知洲回基地住了几天,第二期录制完毕那天,陆白回到基地,脸色一直不太好。
虽然签了保密协议不能说,但心情是藏不住的。
陆白本身就是一个有什么情绪都直接挂脸上的人,什么都藏不了,回去以后就坐在电脑面前发呆。
盛知洲刚从楼下下来,就看到他在魂不守舍。
“怎么。”他的语气让人听不出别的意思,“今天输了?”
陆白欲言又止好几次,最后还是只能说:“保密协议…”
盛知洲在他旁边放下水杯,没继续追问,他电脑打开,却也没有像往常那样直接打开游戏开始rank。
过了会儿。
盛知洲开口说:“你不是一个输了比赛会这么难受的人。”
陆白愣了下,点头。
他什么都不说,是真的没说,但耐不住盛知洲聪明吧!陆白想,盛知洲这要是猜出来了,那也不能怪他不保密。
陆白自己的确不是什么因为一场比赛就这么郁郁寡欢的人,他们打职业这么多年,经历过更残忍的对局。
所有职业选手都拥有一颗大心脏。
输赢是兵家常事,职业赛场那么多队伍那么多对手,大家大部分时候都在输。
陆白也不是个在乎面子的人。
反正打职业就经常丢人。
所以——
盛知洲直接省去了中间的一大堆分析,得出一个最为直观的结论。
“宋若尔受委屈了?”
陆白一时间否认也不是,点头也不是,忽地起身在训练室急得团团转,他不知道怎么接话,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迷茫无措的时候,他看到盛知洲刚开的电脑又被关上了。
盛知洲最近似乎也兴致缺缺。
陆白也是第一次见盛知洲这样,他对盛知洲的印象就是“拼命”,他年纪小,刚打职业没几年,未来还有些路要走。
但盛知洲不同。
他已经二十六岁了,职业选手的生涯快要走到尽头,如果不是今年夺冠,他们都不知道盛知洲未来还会怎么样。
两年前,盛知洲说过。
他的职业生涯就只有最后三年。
如果三年内没有一个冠军,没有一个结果,那他不得不在这里停下脚步了。
年轻人总觉得自己还有很多时间,不慌不忙,但盛知洲了解自己的极限,他的手伤应该撑不到第四年了。
正是因为剩下的时间短暂,他才会比别人更加拼命。
因为对他来说,这可能真的就是最后仅有的机会。
即便是今年拿下了冠军,盛知洲依旧是陆白心中的劳模,他很少把精力花在别的事情上。
陆白对他的印象就是,数不清的游戏战绩页面。
很难得,最近竟然看到盛知洲身上出现了“休息”的心情,他偶尔会像今天这样。
打开电脑,又关上。
盛知洲端起刚才接的那杯水,喝了半杯,随后放下,对陆白说:“我出去一趟,你好好训练,争取下次赢。”
陆白又急得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说。
其实有时候输了,不是因为他们玩得不好…是有队友故意搞人心态。
陆白见他要出去,也不多说节目的事情了,转而关心盛知洲:“嗯嗯,洲哥你出去散心吗?”
盛知洲微顿,思考片刻后回答:“算是。”
“那你也好好休息!别浪费了这个休赛期!”陆白说,“大家都玩了一圈,就你天天在排位呢!”
上周盛知洲难得一周都没在基地,陆白还以为盛知洲是出去旅行了,结果一看战绩页面。
他游戏可是一场没落下。
原来回家也只是回去继续打排位,太劳模。
陆白看到盛知洲这会儿准备出去散心,也算是松了口气,轻轻推着他,叫他赶紧去。
他则是点了个外卖,准备看点宋若尔前阵子那个电视剧。
虽然口碑不好,但他作为死忠粉肯定是要看的!前阵子剧播的时候他们在打世界赛,根本没机会去做数据。
数据男工启动!
总不能让自己的偶像事业哪儿哪儿都不顺都受欺负吧!
陆白想着,顺手往各个群里丢了剧的链接,跟所有人说——
【请大家多多关心我们宋老师的新剧!没事干的时候可以点点赞!帮忙发点评论!谢谢大家!】
他刚发出去,群里就热闹地聊-
【哈哈哈哈阿白还在追宋若尔呢,好努力的追星党!!】-
【你们不是一起上节目么,这不借机会跟你女神发展发展?加油啊,你们俩现在反正都有CP粉了。】-
【是的,给大家喂口真的饭怎么了!】
陆白吓得赶紧解释:【不是不是,我对若尔姐那是崇
拜,不敢随便亵渎啊!】-
【这么纯爱?】-
【有什么区别,不懂,你不是喜欢她吗?喜欢就追呗。】
陆白:【误会大了!我就是把她当成榜样,希望她能好好的!榜样你们懂嘛!就像洲哥也是我的偶像一样!】-
【你对Ephemeral?】-
【哦,那有点懂了,不过说起Ephemeral,他不是不喜欢宋若尔?你两个偶像打起来,你帮谁啊。】
陆白愣了一下,还是傻乎乎地,回忆起来盛知洲对宋若尔的态度,他觉得…
还好吧!
盛知洲好像不讨厌她啊!-
【哦,那是以前的事了,阿白可能不知道。】-
【赛后聚餐,你的女神把油汤泼Ephemeral身上了,不仅没道歉,还甩着脸色就走了。】-
【有一说一,那是我第一次看Ephemeral被人甩脸色。】
陆白是在这事以后才加入的队伍,他当然对以前的事情不知晓,今天一听闻,他迷茫了会儿。
这…
以陆白的了解来说,盛知洲不是一个喜欢说这些事的人,所以他一直因为这件事对若尔姐有偏见?
难怪他一直觉得洲哥对若尔姐的态度哪里奇奇怪怪的。
也能理解。
这第一印象太差。
但陆白想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对不起队友,打算把这事告密给宋若尔,提醒她。
他知道宋若尔是什么样的人,她绝对不是故意的。
这件事肯定背后有什么别的原因。
这边持续热聊着,群里都开始替盛知洲翻旧账了,毕竟聊这种爱恨纠葛的八卦是休赛期最好的放松。
聊得正在兴头上,群里突然不合时宜地弹出来一条画风不同的回复。
他引用了陆白分享的链接。
就说了一句-
【点好了。】
大家:?卧槽
【不er,Ephemeral你…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哈哈哈是不是觉得事情过去两年多了,这点小仇没必要记啊。】
【散了散了哈哈哈……】
聊天风格被盛知洲突然插入的这一句给拉了回来,大家都认认真真去帮陆白这个小粉丝做数据去了。
陆白感动地握着手机。
虽然感动,但还是毫不犹豫地给宋若尔传信息-
【若尔姐,Ephemeral喜欢对你甩脸色拒绝你的原因找到了!我听人说!两年前你不小心把油汤泼他身上了没道歉!你赶紧回忆一下怎么回事啊啊啊啊啊啊——】
…
宋若尔看到这条消息已经是两个小时后。
节目录制完以后,她疲惫地回家,认真洗了个澡去去晦气,看着接下来的日程安排。
她预约到了今天去疗养院探望妈妈的机会。
难得要去见妈妈,宋若尔在衣柜前犹豫了很久,半天才选出一套觉得合适的衣裳。
是她很多年前买的。
跟现在打扮风格完全不同的一套。
精心梳洗、化妆后,宋若尔带着有些紧张忐忑的心情出门,刚打开门,听到车库那边一阵机车引擎的巨响。
他们这套房子的位置非常隐蔽,是隐私性很强的别墅区,能住在这里的人基本都略有些关系。
宋若尔和盛知洲都算是红三代,往上排一排,都是军。官家庭。
这里普通人根本进不来,戒备森严。
所以他们同居、同住,也从未被发现过。
每一栋房子都隔着一定距离,隐私性超强,这种地方,住的基本都是一些有关系有背景的,
这个住宅区,大部分时候遇到都是一些低调的商务车,连显眼的跑车都很少见。
更别说,机车。
所以宋若尔一听这动静就知道是盛知洲,她往车库那边走,刚转过去,就一眼看到他。
不知道盛知洲什么时候回来的,又是为何回来。
反正他一向如此神出鬼没。
盛知洲穿了件很适合骑机车的皮衣外套,从车上大步跨下,随后摘下头盔,他径直走过来。
“打算出门?”他问她。
宋若尔点头,注意到他摘头盔时被压起来的头发,下意识地垫脚帮他整理了一下。
“对,怎么了?”她觉得他是有事才会回来,“我现在没办法帮你处理事情,下次你有事可以提前问我。”
宋若尔的手打算放下来,却突然被盛知洲捏住了手腕。
他抓着她的手,打量着她今日的穿搭风格。
不太像她。
准确地说,不太像现在的她,宋若尔其实喜欢穿一些显眼的、充满强烈攻击性的颜色。
那种让人群中可以一眼让人抓住的色彩。
一个人的穿衣风格会反应出她的行为习惯和性格特点,盛知洲觉得宋若尔的穿衣风格,也符合他对她的认知。
虽然现在觉得或许很多事情是偏见。
但当初听到她说的那句“什么有热度我就做什么”是实实在在的。
宋若尔是一个想被人看见的人,她想要被关注,想要热度,想要夺人眼球,自然也就喜欢艳丽夺目的颜色。
大概宋若尔自己都没注意到,她在给他展现柔软假象的时候,穿着和搭配却永远是如此锐利。
就像那天,他在庆功宴碰到她。
她穿着一条红色的裙子,拥有着全场最吸引人目光的漂亮,明明是如此锋芒毕露。
宋若尔却依旧在他面前,故作姿态。
这是盛知洲当时感到烦躁的根源之一,恨不得把她的假面全部撕碎,恨不得把她操。弄到理智溃散,让她原形毕露。
他摁住她的一切,抵弄到尽头的时候。
盛知洲以为他会咬断她的理智,却没想到被紧咬着,失去理智的不是她,他沉溺于这种欲。望不断地感受里。
忍不住跟她调。情。
尔尔。
尔尔。
想听她叫老公,她叫得真好听。
再次回过神来。
盛知洲看到她今天穿了一件杏色的羊毛外套,看着温和了不少,更像是一个温顺的乖乖女。
这是他们第一次在火锅店见面的时候,她穿的那套。
过往的回忆再一次侵袭。
盛知洲以为自己会PTSD地想起那天她那无礼的神情,但他却没有想起那被泼了油汤的时刻。
而是…
她第一次真正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
在旁人的介绍下,只是礼貌性地挂着僵硬的笑,无视他,直接越过他的画面。
那是盛知洲第一次被人无视。
那本是一次无关紧要的见面,他也自认为不是一个在乎别人看法的人。
但今天看到宋若尔再穿这件衣服,一些被忽视了两年之久的心情回到大脑中。
当他所有的精力都放在职业赛场上的时候,某些纠缠起来乱成一团的心情就不会被整理。
但现在…很多心境,反倒是开始慢慢显现了。
宋若尔见他出神,微微挣扎,想让他松手。
她的语气不算很好。
“盛知洲,松手。”宋若尔说,“我有事要出去,你别这么莫名其妙的…”
盛知洲垂眸看着她。
明明是他捏着她纤细的手腕,这力道却反而传到他自己身上,盛知洲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被攥紧。
他皱眉。
呼吸被回忆收紧的时候,他清晰地想起来当时的画面。
比赛结束后,吵闹喧嚣的议论和欢呼声不断,他觉得吵闹,虽然赢了比赛,但心情不佳。
那时候的盛知洲不知道那个属于他的世界冠军到底还有多远。
一次两次的小胜利无法调动他的情绪。
手机上还摁着一条盛严的消息没回。
「还在打什么破游戏?赶紧回家结婚!」
他想起这句话,继续压着烦躁的情绪,推开火锅店的门,在一众挥手的人里,看到了一个安静坐在角落的女人。
像只精致的布偶猫。
她被同行的朋友拉起来,微微抬眸,与他对视了不到一秒。
仅此一秒。
他的世界静止了半晌。
后来,打招呼时被她忽视和遗忘,盛知洲的呼吸略微闷,他感受到自己在饭局上,挪不开的视线。
一直出神,直到她一碗油汤泼在他身上,有些莫名的烫感。
他以为她会道歉,或者认真地关注。
但她什么都没说,什么也没做。
再后来,领证那天,他看到她走过来,对他说:“初次见面,我是宋若尔。”
盛知洲什么都没说,只是当下觉得十分烦躁,恶心和讨厌。
原来他不是讨厌她。
是讨厌她不在乎他,不记得他,也不喜欢他。
恶心的也不是宋若尔。
而是那个,对视不到一秒,就对她一见钟情、沦陷进入的自己。
第30章 [踩三十下]“你太小瞧我了。”……
[踩三十下]-
宋若尔感觉盛知洲看了自己很久。
但她读不懂他,也没有心思去研究。
她预约的时间快到了,宋若尔急着出门,伸手去掰开他握着自己手腕的手指。
“盛知洲,松手。”宋若尔皱眉,“你到底发什么神经——”
他们俩最近其实相处得挺好的,也没吵架,前面在游戏里还玩得挺开心的。
男人果然才是真的心思难猜,阴晴不定。
几天没见而已,他这是又怎么了?
盛知洲此时才终于回过神来,目光依旧停留在她的穿着打扮上,即便刚才有万千想法。
但他对宋若尔的语气依旧平淡。
“打算去哪儿?”他一副查岗的态度。
这事完全跟他没关系,宋若尔本身就不想让他牵扯进这件事,她微微皱眉,说:“这跟你没关系。”
她转身想要离开,却再一次被人阻拦了脚步。
盛知洲微微一用力,就可以把她整个人扣留在他身边,但过往的两年来,他从未用过任何强硬的手段对她。
盛知洲对她使用的手段只有诱哄,没有威逼。
宋若尔也一直觉得自己跟盛知洲保持着友好的距离,各取所需,也算是尊重对方。
充满边界感地在相处着。
但不知何时开始,他们之间这个边界感似乎变得模糊起来了。
盛知洲的手指紧扣着她的肩膀,隔着秋冬季节的毛衣都快要把她捏痛。
宋若尔的眉头越来越紧皱,还没有再一次开口,忽然感觉到他的力量把她往回拉。
盛知洲一个动作,就把她揽进了怀里。
“有些事情我不想跟你重复强调很多次。”他说,“你的事情跟我有关,这是我应该做的。”
宋若尔愣了。
怎么就她又有什么事情了!她只是想出门去看妈妈!
她直接懵了。
毕竟她什么都没跟盛知洲说,他也应该不会知道什么…
随后,她感觉到他拍了拍她后脑勺,松开手后,盛知洲转身给她扔了一顶头盔。
“录制不顺利,想出去散心?”他微微颔首,表情依旧是那么公事公办,“去哪儿?我带你去。”
宋若尔:……?
她看着手上那个头盔,觉得有点烫手,一时间进退两难,但宋若尔觉得。
现在她再拒绝,还是会被盛知洲拽回去的。
他这人有时候挺犟的。
太讲究联姻道德了。
“老婆”有事,他硬逼着她都要给她解决了,这就是尽职尽责地在当老公。
宋若尔瞬间都说不上来自己这个结婚搭子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现在没时间耽误,宋若尔只能乖乖戴上头盔,她还没放下面前的挡风板,隔着这么一层厚重问他。
“我们一定要用这么炸街的方式出门吗?”
开车是犯法吗?
宋若尔虽然嘴上不情愿,但人已经乖乖挪过去,盛知洲见她听话,眉梢一扬。
“普通的车开去散心太普通。”他说。
宋若尔:“……”
谁说了,到底是谁说要去散心了!!
她懒得跟盛知洲扯这些有的没的,径直过去跨步上车,双手紧紧地环住他的腰。
其实有点紧张。
她不是一个喜欢这种有些刺激的事情的人,看似胆子大,其实有时候也挺纸老虎。
宋若尔把自己的手机给他递过去,给他看地址,免费司机不用白不用了。
她告诉他:“我要去这里。”
…
宋若尔要去的地方是城郊的一家疗养院。
盛知洲是到达以后才发现的。
“来这里做什么?”他问,“看谁。”
宋若尔没隐瞒,直接说:“我妈妈。”
她的妈妈…?
这个人在他们的日常生活中出现的频率太低,经常让人遗忘,结婚两年多,他也没有见过她。
虽然没见过,也很少提前,但盛知洲也没有问过。
盛知洲觉得这反正只是一段短暂的婚姻,他们双方不需要有那么深刻的了解。
免得日后处理起来这段关系会更加麻烦。
宋若尔没有那么多想法,只是摘下头盔以后,伸手招呼他:“盛知洲,你帮我整理一下头发…肯定乱糟糟了。”
她听着盛知洲嗯了一声,又是一副不情愿的样子,过了会儿才抬手帮忙。
“是你自己主动说要跟送我来的,还这么不乐意?”宋若尔戳他的肩膀,“要当尽职尽责的丈夫就当好点,别半灌水响叮当啊。”
盛知洲垂眸看着她,没回答,倒是真的认真帮她弄好。
甚至连被吹乱的衣角都给她重新弄了。
“早点说清楚是来看你妈妈,我们就开车。”他说。
她看起来很在乎今天面对母亲的形象。
“还不是因为你!”宋若尔说,“二话不说就要带我出去兜风,我能有什么办法啊,你根本就没有问我的意见啊。”
盛知洲微微颔首,倒是认了:“行,我陪你去见她。”
这应该足够尽职尽责。
宋若尔其实也不算拒绝,但还是小声嘀咕了一句:“你去不去都一样,不重要。”
盛知洲看着她。
嗯,不重要的人当然不重要。
“但要是你想去,那就一起去吧。”宋若尔说着,又提醒他,“我可要提前提醒你,这个过程非常枯燥,可能跟你想的不太一样。”
“能有什么不一样?”他淡淡地说,“陪你应付家人也不是第一次了。”
盛知洲在陪她应付家人这件事上已经很有一套。
毕竟这就是他们结婚的目的和要完成的最基础的事情。
宋若尔没说什么,轻嘁了一道,这才叫他一起过去,工作人员已经提前等候。
她已经接引宋若尔好几次,但第一次见到她身边有其他人。
“这位是…?”工作人员看盛知洲,怎么看怎么眼熟。
宋若尔觉得他最近势头正旺,难免被人认出来,干脆就随便撒了个谎。
“朋友。”她说,“晚上要一起吃饭,就顺路过来了。”
“哦哦哦好的,这位先生也要一起过去吗?”工作人员又问。
“是的。”宋若尔点头。
疗养院很大,进去以后基本都要再坐点小的摆渡车,他们一起上了车。
“这个时间,大家都还在温室那边写生,我们今天的时间探访的时间不长,大概再半小时就会去吃晚饭啦。”工作人员跟宋若尔详细说明。
“没关系的,我就…”只是来看看。
但这句话宋若尔没说完,她总觉得有些话说出来是会让自己觉得难过的。
连自己都能察觉到的失落情绪,身边的其他人也都会察觉到。
她把这些话又咽了下去。
到达温室的绘画地点,领路的工作人员先自己进去,留着他们俩站在这儿。
“你再帮我看看,有没有哪里没弄好?”宋若尔又叫他。
盛知洲笑了一声,调侃她:“宋老师,朋友之间这么
亲密不合适。”
宋若尔:“……”
一口气堵在心口,她深呼吸后,淡淡地笑。
但宋若尔这个人主打就是一个能屈能伸,她马上换了个语气:“老公~帮我检查一下。”
盛知洲听闻,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依旧是冷淡地嗯了一声。
宋若尔觉得,他就是爱犯这个贱!
不欠一下心里不舒服。
其实她的着装打扮已经很工整,根本没有什么需要继续整理的地方。
工作人员进去以后迟迟没出来,盛知洲觉得奇怪,皱眉:“刚才不是说只有半小时?”
很奇怪。
疗养院又不是监狱,探访时间还卡得那么严。
而且刚才就说只有半小时,那个人却自己一个人进去了,没带上他们。
到底怎么想的?
盛知洲眉头紧缩着,宋若尔现在忐忑地等待,只能说:“我晚点再告诉你。”
她的话音刚落,那边终于有人出来,领着他们俩过去。
但奇怪的是,工作人员带他们走的是小道,直接去了温室的二楼。
而那些在疗养院常居的人们,是在一楼写生绘画着。
宋若尔似乎已经熟悉这个流程,点头说了谢谢以后,跟随工作人员去了个可以被植被遮挡的隐秘角落。
工作人员说:“宋女士,那我先下去啦,人多不方便。”
宋若尔点头轻声说好,让其他人先行离开。
只有盛知洲不明白她们到底在做什么,在这件事里,他的确是个毫不了解的外人。
他站在她旁边,侧目看着宋若尔,只能看见她的视线从二楼投下去。
落在人群中的某个身影上。
她站在这里,略微有些出神,神色也是让人琢磨不透。
盛知洲本来想开口询问,但又觉得这片刻安宁不太适合被打扰,他没说话,只是顺着她的目光一起看下去。
一群人里,他根本认不出哪个是她母亲。
半小时的时间转瞬即逝。
等到所有人散场离开以后,工作人员才又上来,跟他们说:“已经走啦。”
宋若尔还看着那个空荡的,曾经留下过身影的地方出神。
是盛知洲回应道:“好,我们稍等出来,辛苦了。”
宋若尔的确发了很久呆。
回过神来是因为感觉到有一双手放在她的腰上,他掌心的热度慢慢传达到她的身体上。
宋若尔收起一切。
“走吧。”她说,“可以回家啦。”
盛知洲没有多问,一直到出去后,她说要回家,他这个人不听招呼,带她去了另一个地方。
出去的时候宋若尔就觉得这路线不对劲。
她对这条路还是熟悉的,知道这不是回家的方向,但机车的速度快,风声和引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
这段路漆黑,又蜿蜒,好几个压着大弧度过弯的地方,宋若尔的心跳都快要溢出来了。
她被盛知洲带到一个未知的地方。
刹车踩死以后,他先下了车,把没反应过来、惊魂未定的宋若尔从车上扛下来。
宋若尔刚才真的吓到,又没力气跟他吵架,只能整个人被挂在他肩膀上。
“你哪天把我卖到荒郊野岭,我都根本反应不过来!”宋若尔伸手砸了他一拳。
“放心,不会给你卖了。”盛知洲笑,还有心思开她玩笑,“绑架知名女星,估计没几天我就被逮捕了。”
“……你现在和直接绑架我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区别。”盛知洲说,“绑架你的人会带你来这种地方看风景?”
风景?什么风景?
宋若尔被他扛在肩膀的时候,只能看着漆黑的地面,隐约从空气中的味道和声音里判断。
这里应该是草地。
她觉得这里就是荒郊野岭,不然哪儿来的这种沙沙的踩草坪的声音。
唯一可以确信还没出青宜市的依据是,没感觉到走了那么远,但她的确不知道盛知洲把她弄到哪儿了。
说看风景更是荒谬!
宋若尔正想挣扎,突然感觉到拖着自己大腿根的手换了力道和姿势。
她还没反应过来——
天旋地转一瞬间,等她晕过来的时候,已经是被他用公主抱的姿势搂着了。
漆黑的夜。
这个季节也没有蝉鸣,只有不断更加吵闹的风声。
宋若尔吓得闭上了眼,但奇怪的是,她闭着眼竟也隐约感觉到盛知洲的视线。
他应该是在看她,呼吸下坠,落在她的脸上,盛知洲叫她。
“你睁开眼认真看看呢。”
“老婆大人。”
语气听着是在哄她没错。
宋若尔这才缓缓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是抱着自己的他,随后视野被展开。
视线的方寸之间,瞬间被侵蚀、覆满。
满天的星辰落入眼中,视觉接收到美妙的信号,身体的肾上腺素急速飙升。
她的情绪一下被拉到惊喜的顶点,下意识地惊呼:“是星星!”
“嗯。”盛知洲还是抱着她,继续往更高的地方走,“这是青宜市最好的观星地点。”
“那怎么这么冷清?都没人。”宋若尔不信。
“小众。”盛知洲说。
宋若尔无情吐槽他:“小众还最好的观星地点…?你这是在小红书搜的攻略吧!!”
盛知洲笑了声,说:“因为是我封的。”
宋若尔:“……”
“不满意?”盛知洲见她不说话,直接逼问,“觉得这里还不够漂亮。”
“我可没说!”她为自己正名。
只是觉得有点好笑,最好的地点,是他自己封的,没有一点官方和群众基础啊。
但这里的确是漂亮的。
宋若尔甚至不知道盛知洲是怎么发现这么小众的地方的,刚才她吓得没怎么看路。
鬼知道他是带她来了多偏僻的小山丘。
“不过你为什么带我来看星星?”宋若尔想从他身上下来,扭动了一下。
她越是挣扎,盛知洲越是不撒手。
两个人在这儿默默较劲。
宋若尔直接说:“我要下来!”
“等会儿。”盛知洲拒绝,“昨天下过雨。”
“我知道昨天下过雨啊…”宋若尔说,“我还知道今天天气超级好呢。”
今天是个大晴天,万里无云的晴空。
所以现在才可以看到这么明亮的月光和满天星光。
盛知洲没说话,被她气笑了。
“笑什么呢?”宋若尔穷追不舍地问,她很不喜欢盛知洲笑他,有种莫名其妙低人一等的感觉。
盛知洲懒得给她解释,又问:“你真要下来自己走?”
“有手有脚,健康且有活力的青壮年。”宋若尔肯定道,“我当然要自己走!”
其实有时候被抱着很累的。
她不是一个喜欢“依赖”在别人身上的人,如果自己可以自由自在,那当然就最好啦。
盛知洲也没给她个反应时间,听到她说要自己走,直接把她放下来了。
刚落地,鞋沾在地上的一瞬间。
宋若尔崩溃了——
她高跟鞋的鞋跟卡在湿润的泥土里了啊啊啊啊啊啊!
宋若尔今天穿的刚好是一双细跟的鞋,并且,鞋跟不算低。
她去见妈妈。
就算妈妈看不见她,也不会看她。
她也想要打扮成以前的样子,以前宋若尔是个娇生惯养的公主,就最喜欢穿这种不好走路的细跟高跟鞋了。
反正出门随时都有人接送,大小姐不需要自己走太远的路。
后来她发现自己需要走很远很远的,很辛苦的路,鞋柜里就很少有这样的鞋了。
难得穿一次,给她卡在泥里每一步都走得艰难。
而盛知洲往前走了两步,根本没等她,像是故意的,等她陷进去的时候。
他回头看了她一眼:“怎么了?宋老师。”
宋若尔:……
盛知洲继续说:“刚才我问你的时候,是你一定要自己走的,我有跟你再三确认。”
宋若尔沉默了半天,大脑高速运转,最后选择叫他:“盛!知!洲!你给我过来!”
他又换了个称呼,勾着个调调:“怎么了?尔尔 。”
更想咬他了。
想咬死他。
“过来!”她命令他。
“你现在很凶。”盛知洲点评,“撒个娇,我就过来。”
“撒不出来。”宋若尔快气炸了,是一点都装不下去了,“我现在杀了你可以。”
盛知洲站在离她只有两步路的距离,还是欠欠地继续感叹:“这么凶啊。”
宋若尔见他站在原地没动。
行啊,臭男人,站在这里看她笑话是吧!那她——
宋若尔一鼓作气,用力、飞快地把自己的鞋跟从泥土里拔出来,随后猛地朝他那边扑过去。
她是真的拿命在搏。
两人之间明显还差了一点距离,盛知洲的反应极快,在她快要摔倒的时候。
他伸手接住了她。
惊魂未定。
宋若尔的心跳明显是快的,但她根本不带任何缓神的,被盛知洲接住的瞬间。
她直接一口咬了上去。
肩膀不方便咬,隔着厚厚的衣服,脖颈的神经没那么疼,并且有一层皮肉。
于是她仰头,咬他的下巴。
盛知洲倒吸了一口气,压着声音:“恩将仇报。”
如果不是他眼疾手快,她现在已经不知道摔成什么样了,但这还没完。
宋若尔不仅咬他,还直接踩在他的脚上。
用细高跟踩他。
“盛知洲,你自找的!”她说,“刚才你就是故意的!”
“我提醒过你了,昨天下过雨。”
“你就不能说人话吗?!”
“是么,我以为你会再聪明一点。”盛知洲这时候还笑得出来,“没想到——”
他一边忍着疼,一边还要继续说她。
盛知洲甚至停顿了会儿,宋若尔以为他是感觉到疼了,结果盛知洲只是在找对她的形容词。
“没想到宋老师,这么呆、萌。”
宋若尔气得直接一脚,叫他:“走啊,怎么不走了?”
她踩着应该挺疼的,他这么爱带着她一起走,那他就这样,被她踩着走。
盛知洲不回应,反而也是问她:“怎么,现在发现自己走不了了?想让我抱你了?”
“谁让了?”宋若尔不服气。
“没关系,你只需要稍微松个口,撒娇就免了,我就抱你上去。”盛知洲继续提点她,“毕竟这也是我作为你老公的责任。”
两人各说各的,但就是谁都不让这谁。
“我才不要,我就要自己走!”
“等会儿高跟鞋又陷进去了怎么办?”
“我踩在你鞋上就不会陷进去了,那你就稍微忍一忍吧,这也是你这个当老公应该做的。”
“这路一定要自己走?”盛知洲嗤了一声,“我抱你,是最方便的,这样你的鞋也不会弄脏了。”
两个人都不知道对方在倔什么,甚至也有点不知道自己在犟什么,但就是怎么都不松口。
来来回回就那么几句话折腾,话咕噜翻得有些累了。
宋若尔发现盛知洲这硬茬是真的难收拾,她犟,他也一样,这么下去看来是没个结果了。
盛知洲以为他们之间还会在僵持一会儿。
跟宋若尔争吵辩驳,就像是一场很难打的游戏对局,但再难的对局,双方再怎么势均力敌。
总会有一个人胜利。
所有的对抗都会有个结果。
但他没想到,在这个他给她YesorNo的选择之间,宋若尔其实会硬闯出一个新的选择。
她突然肩膀力道一松,盛知洲以为她要服输,叫他抱。
他敛下眸,已经准备好伸手。
下一秒,他手里什么都没抓住,宋若尔直接下去,往后退了一步。
她毫不犹豫地直接脱下了这双高跟鞋,拎在手上。
在这满是泥泞的草地里。
宋若尔吹着迎面而来的风,直接光脚踩在这扎人的草坪上。
盛知洲的瞳孔颤抖。
“宋若尔。”这次他认真叫她名字了,“穿上鞋,地上会有很多碎片,你踩到会划伤。”
但宋若尔根本没理他,她不仅继续往前走,甚至拼命地奔跑起来。
迎着风,踩着肮脏又危险、充满泥泞的道路,她直接越过他身边,甚至没伸手要他扶。
他回头,看到她跑到更高的地方,然后,跟他耀武扬威地说——
“盛知洲。”
“你太小瞧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