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猜猜你娘会躲多久回来?……


    卫姜拿着拨浪鼓逗女儿,孙子乖巧地靠在她身上,好奇地看着摇篮里的小姑姑。


    这画面真是又温馨又好笑。


    “我们宝哥儿想不想玩?”卫姜把他抱起,把拨浪鼓递过去。


    宝哥儿含了下手指摇了摇头,然后指了指摇篮里的婴儿,意思是给她玩。


    怎么能这么乖,这么可爱,卫姜忍不住亲了一下他脸蛋,宝哥儿很害羞,躲进了卫姜怀里,过来一会又偷偷抬头看她。


    卫姜看了心都软了,狠狠地揉了几把,看他穿的单薄,她转头对宝哥儿的乳娘道:“最近这天有些反复,早上晚上你们多注意点,别让他着凉了。”


    宝哥儿算是早产的,卫姜一直担心他会像书中写的那样体弱多病,每隔十天半月地就要叫大夫来请个脉,好在宝哥儿争气,身子也越养越壮实了。


    乳娘和侍候的妈妈们躬身应是。


    “娘,有消息了。”


    窦景一头扎了进来,说是找娘,可见妹妹醒着他就欢喜地扑到小床边,“妹妹,哥哥来看你了。”


    小卫儿算是给面子地看了他一眼,还咧了下嘴,这可把窦景高兴坏了,“娘,妹妹认得我了,她喜欢我。”


    “你儿子在这呢,叫你你没听见啊,这么喜欢你妹妹,干脆换一下好了。”卫姜斜了他一样,逗着宝哥儿说话。


    当然卫姜也不是不喜欢女儿,她那么辛苦生出来的,她当然喜欢,本来她还想着不能和她有太深的感情,可每次听着她哭,她笑,卫姜就不由地被她牵动心神。


    都怪窦绍,之前他在家,女儿有什么事都是找他,他也事事妥帖不用她操一点心,可他南下后,关于女儿的事情,那些乳娘下人事事都要回禀她,这一来二去,她哪里舍得了。


    她都不敢想以后要是有机会回去,女儿她能舍下吗?


    “我倒是想,宝哥儿那时候我就想是个女儿,如今好不容易有个妹妹,我当然稀罕了,您想换我也愿意啊,爹怕是不肯。”


    窦景提到爹,忽然就想起来意了


    “差点忘了正事。”他拍了下额头,对卫姜道:“太子回京了。”


    卫姜:“就他一个人?还是都回来了?”


    窦景摇头:“爹他们还没有回来,就太子和信王回来了,信王受了伤。”


    卫姜讶异,书中这一段皇上指派的太子和窦绍去的江南,也没有发生什么暴乱,自然也就不会有信王伤到了的事情。


    “伤的重吗?”


    “还好,应该不重,我看太医院的御医们没有愁眉苦脸的。”窦景语气有些羡慕:“信王这次可是立了功的。”


    要不是他连夜跑去找屯军求助,只怕那些盐工们没有那么容易镇压下来,只是没想到那些人那么不要命,竟然还敢刺杀太子


    ……”


    这些消息他从哪里知道的?卫姜问他。


    “都知道了啊,街上都在传呢”窦景不明白母亲为什么一脸严肃,有些懵。


    卫姜觉得有些奇怪,太子才回京,消息会是谁传出来的?而且这消息明里暗里都在抬高信王。


    信王这么早就起了心思,散布消息是为他造势吗?太子知道吗?


    见卫姜若有所思,窦景也正紧起来:“娘,可是有哪里不对?”


    卫姜从发散的思绪中回神,见他眼底带着担心,就是把事情说了,他不一定能理解,且他也帮不上什么忙,何必让他这么早牵扯进来,白白担忧呢


    “没事,我就是随便一问。”卫姜敷衍着他,把宝哥儿塞进他怀里:“你媳妇应该在等你们了,快回去吧,没几日春闱就开始了,你书看的怎么样了?”


    最怕母亲突然来的关心,窦景把儿子顶在头上跑了:“您放心吧,我都有数的,您就别啰嗦了。”


    啰嗦?卫姜指着自己,半天不敢置信,他是在嫌她啰嗦吗?


    她虽然当祖母,可她还没到啰嗦年纪呢,人家还年轻着呢。


    这臭小子,她还没嫌他办事不牢靠呢,一天到晚就知道捅刀子,那嘴皮刮一下都能当砒霜用。


    卫姜气的双手插腰,回头看着自己玩的正欢的女儿,忽然又笑了,低头摸了下她的脸:“你以后可别跟你哥学,你要当贴心的小棉袄,可不能漏风。”


    “跪下!”


    皇帝一声怒喝,侍候的公公很有眼色地把人带出去了,还贴心把宫门关上,殿里只留下父子三人。


    太子一声不吭地跪下,信王看了看也跪了下来。


    “父皇,三弟身上有伤。”太子很有手足情地提醒皇帝。


    “你起来,让他跪着。”皇帝指着信王让起来,又狠狠地指着太子。


    “父皇,暴乱之事和大哥无关,那些盐工是被奸人煽动的,还是大哥派人护送我去找的屯军,这才把暴乱平息的这么快,大哥也从来没有做过逼迫之事,那都是谣言。”


    信王不肯起,脸上带着义愤填膺,觉得父皇不问问事情始末就这样罚大哥,他不是很服气。


    皇帝被气的手指发抖,“你觉得他没错?”


    信王看了一眼羞愧低头的太子,坚定摇头:“大哥案子查的没有错漏。”


    “大哥这案子办的无可指责,盐场暴乱是怎么能推到大哥身上,我们都没有和那些盐工碰过面,要怪罪也该怪罪地方衙门,盐运司,对,还有盐课提举司,盐工可是通归他们管。”


    皇帝冷笑一声,啪地扔下几本奏章,“你倒是会为你大哥开脱,可这些奏章上可不是这么说的,那些盐工招工,说是听说太子要他们日夜赶工,补偿盐税亏空,他们想着反正活不成了,这才起了暴乱,听明白他们的意思了吗?”皇帝低下头看着信王:“别人可都是说是太子逼反了那些盐工,太子不仁……”


    信王气的满脸通红,脱口道:“放屁!”


    嗯?皇上脸色一冷


    太子立马把信王拉到身后,替他求饶:“父皇饶了三弟吧,都是儿臣的错,他也是为了维护儿臣,不是故意冲撞父皇的,父皇要罚要骂就由儿臣来承担。”


    “大哥,这不关你事。”信王想要拉住太子,不想牵动了背后的伤。


    见他脸色都白了,皇上想到儿子的伤,神色也缓和了些:“你们倒是兄弟情深,起来吧。”


    见他们兄友弟恭,皇帝眼底藏了几分满意


    太子把信王扶了起来,自己撩起下袍又跪了下去,信王也要跟着跪,被他阻止。


    “三弟,父皇没说错,我确实有错,该罚。”


    皇帝有些意外,“那你说说自己错在哪?”


    太子膝行几步,皇上手刚要动又强忍着顿住了,太子靠近他,低头请罪:“儿臣错有三。


    一错,父皇早就交代过南下查案要谨慎行事,我却疏于约束让案子内情泄漏,账册丢失,二错,奸人煽动百姓却不能早早预料,差点酿成大祸,三错,亲入险情致使三弟为我受伤。”


    皇帝气极,抬脚就要踹他,可半路还是收了回来,指着他骂道:“难为你还知道什么自己错了这么多,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你把自己这个太子当什么,马前卒吗?”


    信王在皇帝要动脚时想要赶过去替大哥挡,但听到父皇骂太子不爱惜自己,他又默默回到原先的位置,怕被迁怒,他那个时候根本没想起大哥该先走,甚至觉得大哥不愧是太子,好样的!


    “你看看你三弟受得伤,都是为了替你挡刀。”


    倒也没有那么夸张,那个时候暴民直冲他和太子方向来,信王那个时候脑海里只想着大哥不能出事,大嫂还怀着身孕呢。


    皇帝怒其不争,狠狠地指着太子的头:“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英勇,特有储君风范,要是信王没有及时带来援兵,你想过后果吗?”


    太子小声回了一句:“是儿臣的错,但我相信三弟,更相信朝廷的兵马。”


    皇帝气的发蒙,转了圈不知道说什么:“滚回去,既然知道自己错了,那就要认罚,太子反省三月,无诏不得出东宫。”


    “儿臣领罚。”


    “父皇……”信王急了,太子是储君,被关在东宫三月,朝臣看在眼里会怎么想,他抓住皇帝的衣袍,替太子求情:“父皇,主要错在我,是我没劝大哥,你罚大哥别的好了,他是太子,岂能不听政。”


    皇帝幽幽地盯着他,“我看他也听不明白,还是在东宫多读些书,你这次立了功还受了伤,外面的百姓都夸你呢,你想朕赏赐你些什么好?听说你和苏家刚认回来的女儿倒是关系很好,不如我把她赐给你做王妃。”


    信王被皇上猝不及防的话说的呆住了,有些回不过神来。


    “父皇……这事和三弟无关”太子朝皇上摇了摇头,又拉了信王一把,低声道:“我没事,别触怒了父皇。”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胳膊,安抚他。


    皇上看了一眼太子,又探究似地看向信王,见他全然不知的模样,和缓了语气:“行了,你们下去吧。”


    太子拉着信王走到殿门口,回过神的信王对皇上道:“父皇,我和苏二小姐是好友,不是您想的那样……”


    敢情他是去想这事了,皇上不由地发笑,可能是自己想多了,他挥手让他们走。


    延庆宫


    贵妃正在和儿子下棋,门口的宫女得到小太监的禀报走了进来。


    “娘娘,太子回东宫了?”


    贵妃关切问道:“皇上可有什么旨意?”


    那侍女低头道:“说是皇上发了好大的火,让太子闭宫读书。”


    贵妃脸色都变了,立马起身追问:“多久”


    “三个月。”


    这么久,看来太子这差事办的皇上极度不满意,这也是贵妃早就猜到的,只是没想到皇帝会罚这么重。


    对太子来说,不能入朝议政,岂不是告诉大家东宫不稳了。


    贵妃急的团团转,回过身却见儿子还有心思在下棋,她走过去打乱了棋子:“你还有心思下棋,东宫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快想想办法,你去找你父皇求求情。”


    潞王低头把玩着手中的黑子,脸上依旧温和,“父皇正在气头上,我现在过去也无用。


    贵妃可不接受这理由:“你都没去怎么就知道没用了,早知道皇上见太子的时候我也让你去了,你在场也能替太子说几句好话,也不知道信王到底是怎么回的,怎么让太子受这样的罚,皇上可从来没罚过太子。信王不过立了点小功,皇上……”她又摇头,低声囔囔道:“不会的,皇上最是敬重先皇后了。”


    “先皇后对我们母子有大恩,太子是你的兄长也是储君,你一定要帮他,


    过些日子你找个机会去皇上那里求个情。”


    潞王没有出声,贵妃又重复了一遍,他笑着点头:“母妃放心,我这个当弟弟的一定会帮他的。”


    “这就好。”


    贵妃母子在说太子的事情,同一时间贤妃和儿子也在说这事。


    贤妃听到太子被罚,心里还有些高兴,但得知儿子为给太子求情,没有要皇上的赏赐,牙都咬碎了。


    她长长地指甲狠狠地戳在信王额头,“你是不是傻掉了,你娘这么聪明的人,怎么生出这么傻的儿子,他是太子用的着你求情,你好不容易在皇上面前长一次脸,现在好了。什么也没捞着。”


    她看了一眼儿子,又嘲讽道:“也不是什么都没有,捞了一身伤回来。”


    信王不满母亲这个样子,好像看东宫笑话一样,“那是我大哥,母妃,你说的都是什么话。”


    见儿子发脾气,贤妃见好就收,轻轻为儿子上药,“还算你聪明,没有答应皇上,苏家那二丫头哪里配得上你,娘给你找个更好的。”


    “娘,阿月很好的。”信王觉得阿月太好了,自己若是不能给她幸福就这么娶了人家,那是害了她,他想和阿月再好好谈谈,若是……若是她依旧想要嫁给他,那他一定会想办法给她幸福,努力去做好她的丈夫,对她好一辈子。


    半个月后,窦绍也从江南回来了,竟然还给卫姜带了很多江南土仪。


    刚从宫里出来,窦绍就抱着女儿不放手了,可惜小卫儿早就不记得他是谁了,目光中带着嫌弃盯着这个男人,见他表现还行,她便赏个脸让他抱一抱。


    窦绍看着女儿又看了一眼旁边翻看东西的卫姜,“一个月不见,她变了个样,长的和你很像。”


    卫姜翻了个白眼,哪里像了,明明是照着他长得,也就一双眼睛像她。


    “对了,皇上说是太后念着你,让你明日进宫呢。”


    卫姜停下试戴首饰的手,转过身看他,“发生什么事了?”


    窦绍惊奇于她的敏锐,小声道:“东宫今日好像叫了御医。”


    卫姜心里有数了,“那我明日带窦卫儿一起去。”


    太后和皇上还没有见过她呢,有个小孩子也能活跃下气氛,而且卫姜还知道,皇上肯定会很喜欢女儿。


    她如今做了母亲,有些事情总要为女儿打算一些,这个时代皇权至上,若是能得到至尊之人的宠爱,小卫儿的未来会比一般人恣意些。


    “这丫头倒是会长。”卫姜点头捏了捏女儿粉嫩嫩的脸蛋,眉眼像极了窦绍,偏偏一双眼睛随了她。


    卫姜凑近怜爱地亲了一口,转头正要对窦绍说什么,偏偏窦绍也低头看着母女,她这一转头就直接一路擦到他的耳朵


    卫姜的脸腾地就红了,下意识伸手推了他一把,推过后反应过来他还抱着个孩子,又出手去拉,好在窦绍下盘稳,女儿稳稳抱住了。


    见他没事,卫姜绷着一张红脸,装作无事发生出了门,窦绍能感觉到她脚步惊慌。


    他腾出一只手摸了摸嘴唇,回味刚刚那稍纵即逝的香软触感,想到她刚刚那惊恐的模样,窦绍嘴角翘起,眉眼都是笑。


    “猜猜你娘会躲多久回来?”


    第32章 第32章你真是好大的威风,来我……


    “来,给朕抱抱。”皇帝伸出手,从太后怀里接过小卫儿,把她高高举起,看着那双已现雏形的凤眼,皇上很是满意。


    众人神情各异,特别是贤妃,眼睛都瞪大了,宫里出生这么多孩子,皇上抱过谁,就连太子那几个孩子都没有例外,今天竟然抱卫姜的女儿,这个小婴儿哪里来的这么大福气。


    贤妃嘴角撇了下,心里意见大的很,想当初她生信王的时候,也想着法子想要皇上多疼疼信王,当时皇上以规矩为由,连抱一下都不肯。


    如今倒是抢着抱外人了,贤妃心里酸溜溜的,不得劲。


    “皇上小心些,小孩子骨头软,怕是不好抱。”看皇上那生疏的手法,皇后上前帮了一把。


    “她太软了,朕还是不抱了,等大一点再说。”皇上把孩子还给了乳娘。


    “听说景哥儿今年下场,他可有把握?”皇帝和卫姜寒暄。


    卫姜想到窦景那自信的模样,笑着道:“舅舅,你这可就问倒我了,我又不懂做学问,不过景哥儿倒是不谦虚,谁问他都说有把握,让大家等他好消息,我就等着他闹笑话呢。”


    众人也忍不住笑了,皇上道:“那朕等着看他的文章了。”


    皇上看的是那可是一甲前三名的文章,窦景就算是自信爆棚也没这个本事,除非他走后门。


    “那舅舅怕是要多找一找了,还得在三甲里面找,这可是他爹说的。”


    太后笑着骂她:“谁家亲爹娘这么埋汰儿子的,景哥儿才学可是公认的好。”


    卫姜:“那得看跟谁比,公子哥里拔高个他可能占个名,可天下才子一比,他可就不够看了,我听说江南文风盛行,那些学子才是真的有学识。”


    贵妃也点头:“上一科状元探花可都是江南人,也不知道这一科是南人还会北人。”


    太后:“南人北人有什么要紧,都是皇上的臣子。”


    众人:“太后说的是。”


    贤妃已经忍了好大一会儿了,皇上夸完卫姜的女儿又夸儿子,他自己的儿子立功回来却什么奖赏都没有。


    她不敢对着皇上生气,只能刺一刺卫姜:“景哥儿还用的着真和他们比什么学识,还不是看皇上的心意。”


    这话一出场面都安静了,皇后、贵妃、卫姜齐齐低头。太后狠狠地瞪了贤妃一眼,


    太后训斥道:“科举取士你当是儿戏,你不懂就不要乱说话。”


    见皇上脸色一下阴沉,贤妃也有些怕,起身起罪:“皇上恕罪,是臣妾说错话了。”


    皇帝冷淡地瞥了她一眼,眼底带着些烦厌:“贤妃以后少说点话吧,你不说话时比较讨喜一点。”


    也就是说她一开口就让人厌烦,贤妃鼻子泛酸,皇上怎么能这么说她,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气氛被破坏,皇上没待一会就走了,太后看向萎靡不振的贤妃,脸上有些疲惫,她揉了揉额头,众人知机,便起身告辞了。


    太后怕是要私下教训她这个外甥女了,贤妃这口无遮拦的毛病,也幸亏太后是亲姨母,不然她也配占妃位。


    刚走出太后宫,不出所料有人在等她,皇上要见她。


    “朕这次让你进宫其实是有事要托付你。”皇上神色有些忧心,他看向卫姜,“你怕是听说了吧,太子妃身子不太好,太子出事后,她就一直惊恐不安,这对她养胎不利,东宫的事情窦绍可有跟你说过?”


    卫姜摇头:“朝政大事他很少在家里谈起。”


    “这是他谨慎持重,朕罚太子也是为他好,太子妃这胎关乎天下,不能出差错,其他人我也不放心,你是朕的外甥女,是太子最敬重的阿姐,我想让你去宽慰宽慰太子妃,让她安心养胎。”


    卫姜张大嘴巴,想要说那直接告诉太子妃实情好了,东宫安稳她也就不用担心受怕了。


    皇上背过手,透过窗户看向外面,脸色有些凝重,“这事还不能说,窦绍在江南查到,这场动乱背后有人指使,这人只怕正盯着东宫,朕的把这幕后之人挖出来,现在还不是告诉他们实情的时机。”


    卫姜干咽了下口水,眼神飘忽有些不想听,这事不能跟太子说,干嘛跟她说,泄密了是不是就要找她麻烦了。


    皇上被她逗的哈哈大笑,这胆小的模样,哪里有半点骄横。


    “阿姜这是怕了?舅舅今日说的可不能告诉第三人,你可能守住秘密。”


    这个时候谁还敢摇头。


    皇上拍了拍她的头,笑道:“别怕,事情泄漏了舅舅也只找窦绍麻烦,这样可好。”


    卫姜眼神嗖的明亮了几分,猛点头。


    “窦绍可真是被你捏在手心里。”


    这什么说的什么虎狼之词,皇上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怕是说反了吧


    可惜皇上不再继续和她探讨窦绍,而是说起太子妃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马上就是观音诞了,太子妃身子重,你多帮衬帮衬她,开解下她,你明白的?”


    明白,就是当知心姐姐好好开解太子妃,让她不用担心丈夫地位不稳,好好地养胎,给皇上生个健康的皇孙。


    “舅舅


    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皇帝被她耍宝逗笑了,指着她道:“当祖母的人了,还这么跳脱。”


    卫姜回到府里,门上的人就说姑奶奶窦氏来了。


    卫姜还没走到花厅,就听到窦氏的声音,她是在教训陶氏。


    她瞬间就怒了,卫姜都能想象的到陶氏现在是个什么样子,只怕是缩着头跟个鹌鹑似的随她说。


    她好不容易才让陶氏胆子大了一点,这个窦氏哪里来的胆子来她家教训当家少奶奶。


    卫姜砰地一声踹开了门,是的,就是用踹。


    还好乳娘早已经带着孩子先下去了,不然只怕会吓着孩子。


    屋里的两人都被吓了一跳,都是看到卫姜寒着一张脸,讪笑道:“二嫂回来了,我刚和侄媳妇说话呢。”


    陶氏缩着站在一边,眼睛红红的,低着头,一看就是吃了排头。


    “是吗?你是在和她说话不是教训她?”


    窦氏有些尴尬,不过想到以前二嫂也氏不喜欢这个儿媳的,她又挺了挺脊背,“我替二嫂说她几句,哪有做儿媳的像她这么不懂事,让你操劳她想清福。”


    卫姜冷笑一声,把陶氏拉到身后,“你真是好大的威风,来我家教训我的儿媳,我有什么事需要你替我教训她的,我操劳我乐意,哎,我就喜欢让我儿媳享福,你看不惯可以不来。”


    陶氏的委屈一下子就忍不住了,她拉住婆母的衣袖紧紧不肯放手,安心躲在她的背后。


    这是她觉得安心的地方。


    卫姜指着门外:“你请吧,去你赵家继续摆威风。”


    窦氏气的脸青紫,呼吸都急促了,她气冲冲地出门,刚走到门口又停了下来,脸上闪过挣扎,“二嫂,是我做的不对,你别生气,我下次不说侄媳妇了,我是听说二哥在江南的差事办完了,想着过来问候下。”


    卫姜:“那你等你二哥回来了再来吧,我现在不想招待你。”


    这是根本不给窦氏台阶,只想着给自己儿媳出气,窦氏脸色精彩极了,想要走,可想到她为什么来,又强忍了下来。


    她艰难挤出笑容:“既然二嫂忙,那我隔日再来。”


    窦氏带着一肚子气离开了,卫姜面无表情地看着陶氏。


    陶氏抽噎的声音越来越小,她偷偷瞧了一眼婆母,不想被逮了个正着。


    “这是哪里?”卫姜问她。


    陶氏小声道:“花厅。”


    “我是说这是谁的家?”


    陶氏明白了她的意思,轻声道:“我们的家。”


    卫姜往前走了两步,双手叉腰看着她,“既然是你的家,别人在你家骂你,你怎么就不知道反抗呢,你不能这么软蛋,这么骂不还口的别人只觉得你好欺负,不会觉得你善良,懂情理。”


    陶氏嘴唇嗫嚅了几下,声音很低:“姑姑毕竟是长辈……”


    “长辈就能欺负人,不分皂白的骂人?你啊,就是性子太软了别人才欺负你,你别怕,以后谁再欺负你,你骂回去,有我呢。”卫姜拍着胸脯。


    陶氏眼眶发热,眼泪又流了出来,她笑着点头:“娘,我知道了。”


    婆母真的变了,她不再骂她罚她,还会护着她,其实她根本不在乎窦氏说的那些话。


    卫姜有些不敢看陶氏那小狗般的眼神,“你先回去吧,宝哥儿该找你了。”


    劝走陶氏,卫姜回了内室换衣裳,刚刚只顾着发火了,竟然没觉得窦氏有些奇怪。


    今日她竟然没有把慧娘带来,这是有些奇怪,而且她刚刚明明气极了要走,却又忍辱负重地陪笑脸,到底是什么目的?和江南案子有关?


    不应该啊,赵家如今不过是个空架子不可能和江南盐商扯上关系。


    卫姜揉揉头,不想了,脑子都要发育了,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呢。


    晚上窦绍回来,她把今日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重点提了句,她把他妹妹轰走了。


    那一脸你要是维护,她就要好好干一架的气势,窦绍忍不住发笑。


    “嗯,知道了。”


    窦绍的反应太平淡,让卫姜有些错愕。


    “快睡吧,明日你不是要去东宫吗?”窦绍拉她躺下,两人距离近的她就像是躺在他怀里,他的胸口离她不超过一个拳头的距离。


    身后跟一坐火山似的,烫的她背后极度不自在,她往外挪了挪。


    “小心压到小卫儿。”


    这就是卫姜觉得他有病的地方,明明孩子让乳娘带着睡挺好的,他硬是要亲自带。


    卫姜又没有经验,经常睡梦中都担心自己会压倒孩子,半夜被吓醒才发现自己抱着窦绍挤在床沿上。


    卫姜有些狐疑地看向窦绍,他不会是故意的吧?


    窦绍伸手捂住了她那过分明亮的眼睛,“好梦。”


    强行阻断她的思考。


    次日用过早膳后她就出门了,皇上交代的事情,那就是天下第一重要的事情,卫姜开始了早出晚归,每日大半时间都泡在东宫陪太子妃。


    好不容易劝的太子妃借着观音诞出门散散心,既然是散心,卫姜选了风景最好的白云寺,听说这里观音求子最灵,听说太祖皇后曾来这里敬香,回宫没多久就有了太宗。


    嗯,寓意也极好,想必皇上知道也会觉得她这差事办的很好。


    太后和皇后不出宫,自然就是太子妃身份最尊,太子妃要去的地方,京中贵眷自然纷纷跟随,白云寺已经有很多年没这么热闹过了。


    主持大师自从接到太子妃要驾临的消息,就把佛寺大清洗了一遍,而且今日寺里只接待太子妃和她们这些贵人。


    毕竟事关太子妃的安全,卫姜自然不能干涩,只是跟主持说了,给百姓布施的粮食多加三成。


    主持笑容更加慈悲了:“阿弥陀佛,施主仁善。”


    卫姜笑而不语,这是清场该给的费用。


    “这里的景致果然清幽秀丽,严姐姐这里可有什么好去处。”


    严氏今日脸上一直不好,听有人忽然提到她,她尖声道:“我如何得知,我又不是这里的和尚。”


    那问话的夫人脸上有些尴尬,旁边的人拉了她一把,两人往后慢走了几步,见严氏已经不见了,那夫人才有些不满道:“以前她不是经常来吗?就算不知道也不用发这么大脾气吧。”


    她的朋友劝她:“算了,可能记不得了,她就算来也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听说严夫人如今不爱礼佛了。”


    “前面不远处就是祈愿林,我们也去那里挂些经幡吧。”那夫人点头,又重新跟上了队伍。


    严氏也意识到刚刚自己反应过激了,她跟旁边的人解释道:“可能昨夜没睡好,今日心烦意乱的。”


    不远处的太子妃刚好听见了,朝她招手:“严夫人不舒服,不如随我一起去精舍歇息一会。”


    严夫人自然愿意一起前往,卫姜今日的主要任务就是护好太子妃,自然也一起。


    三人经过塔林,不妨旁边忽然冒出一个和尚,那人低头避让到一旁,太子妃留意到他的僧衣破旧,便停下脚步道:“这位师傅,今日我们带来了不少僧衣,你可以去领一套,如今天气还未转暖,你的衣裳也太单薄了些。”


    “多谢贵人,小僧习惯了。”那和尚抬头,看着年岁并不大。


    他的眼神闪过惊讶,随即又低下头,等她们远去,他便急匆匆地离开了。


    “严夫人?”卫姜推了推发呆的严氏,“你住这间吧。”


    严氏好像是真的不舒服,她脸色更加苍白了。


    “好。”


    严氏回了自己的精舍,太子妃对卫姜道:“今日严夫人有些神不守舍的,奇怪。”


    卫姜对严氏可没什么好印象,也不关心她如何:“或许有什么心事吧。”


    第33章 第33章可能当主角身世总是要悲……


    门外有声音传来,太子妃正闭目眼神,卫姜怕打扰了她走了出去。


    “苏二小姐,你母亲在房里歇息。”


    门外来的正是葛月,卫姜以为她是来找她娘的,便给她指了地方。


    卫姜也有


    好久没见过她了,上次见面还是苏青成婚的时候。有段日子不见,葛月有些不一样了,清冷少了一些,脸上带着抹淡淡的笑意,越来越像高门贵女了。


    “县主,我是听说太子妃不舒服,想过来看看。”她行礼的姿态优雅好看。


    卫姜是知道她医术高超,之前她也帮太子妃治过病,说起来太子妃能有孕她功劳最高。


    只是如今她已经不是曾经那个卑微的医女,而是国公府的千金,太子妃也不好明面上大肆赏赐,不过东宫对她是很感激的,也对她很是看重。


    屋里的太子妃已经起来了,看到葛月来她很高兴,“今日人太多都没来及和你说几句话。”


    葛月:“臣女听说太子妃有些不适,想过来给您诊诊脉。”


    看病这种在卫姜看来是比较私密的事情,她找了个借口先离开了。


    太子妃熟练的伸出手,“其实我就是有点累,你上次给我配的药丸,我吃着很好,太医院的御医又重新给我配了些。”


    太子的脸色又前些日子比起来确实好了很多,葛月有些意外,上次诊脉时太子妃还是心绪郁结,这次虽看着疲惫,脉象倒是好了很多,她收回手,“娘娘身子好了很多,不过还是要心绪开阔些,勿要多思多虑才好。”


    太子妃有些腼腆地笑了,“县主也是这么说,多亏了她来陪我说说话。”


    孕妇敏感脆弱,又岂是旁人两三句话能开解的,除非……她所忧虑的事情有人给了定心丸。


    那太子妃能忧虑什么,无非是皇上对太子的态度。


    太子妃:“我就是最近老觉得没精神,胸口憋闷得很,想用些香”她摸着肚子,脸上带着怜爱:“可如今怀着他,御医也不让用,二小姐可有什么好的法子?”


    她期盼地看着葛月。


    葛月眼神微闪,想了片刻道:“不用做几个小香囊,用些果木香,娘娘若是觉得闷了可以拿出来闻一闻,果木香理气之余还能醒脑安神,且对胎儿也无碍。”


    太子妃拍手:“这个好,还是你有巧思,御医怕麻烦,就巴不得我天天吃着安胎药,其他的什么都不碰。”


    “不过还是要先给御医看看,万一有妨碍就不好了,”


    太子妃拍着她的手:“你也太小心了。”


    葛月只是笑笑,转而和太子妃说起了其他,也不知怎么的就说到了信王的伤,太子妃看了一眼她。


    她是知道这位二小姐和信王关系匪浅,可惜宫里贤妃好像有其他的打算,她为葛月感到惋惜。


    皇家三兄弟中,信王反而是最好的丈夫人选,他性子好,待人真诚,是皇家中难得的实心人。


    “你去哪儿了?怎么这么久。”严是看见女儿眼神一缩,语气很冷。


    葛月装作没有看到她的嫌恶,低声道:“太子妃不舒服,女儿过去看看。”


    严氏眼神带着几分冷意,觉得她是用太子妃来压她,心中更是不喜:“你母亲也不舒服,怎么不见你这么孝顺。”


    葛月惊讶抬头,严氏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转了个话题:“今日人多,你别四处乱跑,就在精舍歇着吧。”


    她想到什么,看向葛月:“今日又碰到什么奇怪的人吗?”


    葛月摇头,心里却在想她这是关心自己还是……


    “夫人。”


    侍女走了进来在她耳边低语几句,严氏神情变得有些紧张,脸色更难看了。


    她嘟囔道:“怎么没找到,不可能啊。”


    见她靠近,严氏大声呵斥道:“你要做什么。”


    葛月好像被吓到了,伸出的手僵住了,神情有些委屈:“我看母亲有些不舒服,想给你看看脉。”


    严氏绷着脸甩开了她的手,“不用你惺惺作态。”她怒瞪着葛月:“你就是个讨债鬼。”


    侍女看葛月脸色变得一片灰白,心里也有些同情,轻声叫了声夫人。


    严氏反应过来,“我今日心情不好,有些收不住脾气,行了,你去歇息吧。”


    葛月转过身,泪珠盈睫,手紧紧地掐着虎口,她想不通为什么!她已经很努力地改变,母亲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有时候她甚至怀疑自己不是母亲亲生,所以她才会这么厌恶自己。


    就因为她自小流落乡野,所以他们便不在意她吗?她暗自发誓,一定一定会让他们后悔!悔恨自己当初的所为。


    “你妹妹是不是有什么事求你?”


    窦绍有些好奇她为什么这么问,“她跟你说了什么?”


    卫姜摇头,倒是没有明说,只是话里话外的很是关心窦绍,那热诚的架势一看就是有目的。


    “对了,盐商是不是真的很有钱?”她很是好奇地小声问道,眼神亮晶晶,一看就是对钱很有兴趣。


    怀里的小婴儿哼唧起来,抬起小腿开始踹人,不满她爹爹怎么停下了,窦绍见她撇嘴,继续轻轻拍着哄睡。


    见孩子呼吸变得平缓,窦绍做了个嘘的手势,轻轻地把女儿放到里侧。


    “让她跟乳娘睡不是一样吗?”


    她晚上醒来要吃奶,乳娘还得在外面等着,卫姜就是觉得他爱折腾。


    最重要的是自己晚上也睡不好,每天在窦绍怀里醒来的感觉很尴尬啊


    窦绍不理她,反而是和她重新聊起之前的话题:“你缺钱使了?”


    那肯定是没有。


    窦绍:“那你怎么忽然对盐商感兴趣了。”


    卫姜道:“我也是听你妹妹说的。”


    窦绍给女儿盖好小被子,怜爱地摸了摸她的脸。


    “盐商虽富却地位低下,在有权有势的人眼里就是肥羊,怎么?她赵家也准备插一脚盐引生意了?”


    他摇头:“要是真打这个主意,趁早让她死心,那些盐商背后都有人,哪一个是她赵家惹得起的。”


    卫姜觉得他猜的不对:“我看她不像是要做什么生意。”


    她提起盐商口气很是鄙夷,又怎么会打这个主意,赵家好歹是个伯爵府,还用不着跟商人抢生意吧。


    她眼神一亮,好像生怕别人听见,凑近他耳朵道:“她会不会是来打探消息的,我看她对江南案子更关心。”


    之前她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可没往深处想。


    会不会,她是替人来打探消息的。


    江南盐税案的账册至今都没有找到,那幕后之人可还没查到,会不会窦氏是他们派来探听消息的。


    很有可能啊,窦绍可是亲自去江南办过案的,要是有什么线索他一定是最清楚的。


    她等着窦绍的回答,却见他愣在那里一动不动。


    卫姜推了他一下:“说话啊。”


    说话,说什么话,他是一句都没听清。


    他所有心神都被耳边那酥酥麻麻的温热气息所摄,耳朵里哪里还能存住话。


    他用被子挡住腰腹,不敢让她发现异常。


    “你说什么?”窦绍有些语气有些不自然。


    卫姜又重复了一遍,他神色变得郑重,“我知道了,明日……后日她若还来,你让她在家等我。”


    他这脸色冷峻的吓人,卫姜扒拉了他一下:“你不是要骂她吧。”


    那她成什么人了,窦氏还不得把她骂死。


    “她素来有些不着调,我不点拨点拨,她怕是不知道轻重。”


    卫姜:“我觉得这事不一定是她自己的意思。”


    窦氏虽然素日有些跟高踩低的,但她眼睛素来只盯在女儿婚事上,难不成这事和慧娘的婚事有关。


    “再说了我们现在还只是猜测,你又没有证据。”我们两个字她特意加重了语气,以证明她不是故意争夺窦氏。


    窦绍嘴角扬了一下,很快又压了下去,“你说的对,我是应该先让人去查一查。”


    对嘛,万一冤枉人了怎么好。


    “对了,你刚刚说后日,明日你有什么事吗?”


    窦绍点头,“明


    日该我去东宫侍讲,怕是要晚上才能回来。”


    窦绍去东宫给太子讲经,也就是太子老师了,皇上是明晃晃地把他和太子绑在一起了,原书中可没有这一事,后期他站的是信王。


    如今他成了太子的人,那太子出事会牵连他吗?


    窦绍见她傻楞楞地,以为她在担心一个人搞不定孩子,“我要是回来的晚,你就让女儿跟乳娘她们睡吧。”


    卫姜看着他欲言又止,想要提醒他,又忌惮他太精明,怕是惹上怀疑,她咬了咬唇,觉得看看再说。


    反正离太子出事还早。


    卫姜点头,窦绍看向滴漏,说道:“时间不早了,我们歇了吧。”


    刚躺下他的手极其自然地搂了过来,把她往怀中带了带,那粗壮的手臂勒的她腰很紧,卫姜觉得自己呼吸都不畅了。


    她用手抵住他的胸口,窦绍有些不解地看她,眼睛微微眯起。


    “怎么了?”语气慵懒,听的卫姜发麻。


    卫姜觉得他在装傻,这样下去这样下去不行,迟早又出事。


    她翻身把小卫儿放在两人中间,“我还是喜欢睡里侧,”


    说着她就翻身面朝里,不敢看身后的窦绍。


    她早就应该这么干了,他不是觉得白日里没看到女儿,晚上要多陪陪吗,这样更有利于他培养父女感情。


    窦绍眼里完全没看见女儿,双眼直直地盯着那女人。


    看来这招没用啊,不如明日让人弄点果酒来。


    次日,窦氏没有来,倒是林氏带着窦明上门了。


    窦明脸上带着羞涩的笑意,林氏也是满脸喜色,卫姜灵光一闪:“这是有好消息了?”


    窦明脸红了,林氏笑着道:“瞒不过弟妹,才刚两月,但我想着这消息怎么也得先告诉你,要不是多亏了弟妹,明儿哪里又今日。”


    卫姜:“这是什么话,都是一家人。不过……“她脸上带着疑虑,“黄院判不是说要至少半年,可请他看过了,有没有妨碍?”


    窦明解释道:“看过来,说胎儿很好,月妹妹也帮我把过脉,说我身子调养的比想象中好,怀胎也是自然的事情。”


    “那就好。”有葛月看过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卫姜对女主的医术有着盲目的信任。


    “你们二小姐说没问题,那就不用担心了。”


    窦明也笑着点头,“月妹妹还给我开了些安胎的药,您就放心吧,她人很好的。”


    想到葛月,她语气一转,“月妹妹人很好,可惜命却……”在场的都是亲人,窦明也没有避讳,直接把苏家的阴私说了出来。


    “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婆婆心情不好,对月妹妹也越来越差,还经常责骂她,我把这事告诉世子,世子去劝过几次,但也没用,公公知道也没有制止,月妹妹看着实在是有些可怜。”


    找回了亲生父母,可却得不到父母的怜爱与疼惜,她心里怕是很难过吧。


    林氏叹气,她也不理解严氏是什么想法,那总归是自己身上掉下里的肉,怎么能忍心。


    卫姜也默然,在原书里女主的亲情线是比较刀人,苏家人偏宠苏青,视她如无物,后来信王要娶她,苏家的人还恨她,觉得她抢走了苏青的王妃之位。


    可能当主角身世总是要悲惨些,等她走上高位,苏家的人自然就重视她了,如今也正好给葛月认清身边的人的机会。


    第34章 第34章太子妃中毒了


    “县主,宫里急召您进宫。”


    长佩让田彩和蓝心拿衣服首饰,自己撩开帐子把卫姜从被子里刨出来。


    “让我再睡一会?”卫姜抱住枕头不愿意起,这才什么时辰啊,她刚做了个好梦啊。


    “县主,不能睡了,宫里的人在前面等着呢?”


    卫姜眯开一半眼,“什么时辰了?”


    “刚到辰时。”


    卫姜瞬间清醒了,“出什么事了?”


    长佩摇头,宫里的人嘴严的很,她没问出来,但瞧着神色怕是出事了。


    长佩她们动作很快地给她收拾好。卫姜让人倒了杯清茶,让自己醒醒神。


    “你留在家里,我带蓝心进宫。”


    这个时辰宫里让人来叫她,八成不是什么好事,只怕她也没那么快能出来,窦绍又去上朝了,家里还是留个稳重的人才放心。


    “县主,奴婢还是陪您进宫吧。”蓝心没有她对宫里熟悉,长佩有些担心。


    卫姜压住了她的手,“放心吧,蓝心可以的,若是未时我还没有传信出来,你就让人找大人,把事情告诉他,然后去卫家。”


    她娘有郡主的爵位,倒是比窦绍更容易进后宫。


    “县主放心,奴婢知道怎么做。”


    长佩一副舍生取义的表情,让卫姜有些想笑,“我这只是以防万一,可能是我想多了。”


    长佩觉得县主不是想多了,宫里人讲究,这大清早的召人入宫,就算不是问罪也不可能是好事,说不定宫里昨夜出大事了,又牵连到了县主。


    卫姜来不及用膳,只拿了两个小糕点垫肚子,她担心今日没得吃了。


    长佩把蓝心拉到一旁,细心提点着她进宫要注意什么。


    卫姜刚走进花厅,小太监立马站了起来,语气带着急切:“县主可预备好了。”


    这是个熟人,卫姜愣了一下,她没想到竟然会是他来。


    “怎么是小朱公公?”


    小朱公公脸上摆出习惯性的谄媚笑容,很是恭敬回话:“来县主府上可是我们盼不来的好差事,我跟干爹求了好久呢。”


    这话当然是假话,宫里的小太监谁不怵这位新宜县主,谁知道她这性子会不会又变回去。


    卫姜也不计较这话真假,她朝旁边使了个眼色,长佩捏着个鼓鼓的荷包很是娴熟地塞进了小太监手里。


    这小朱公公的干爹是乾清宫的大太监朱成,也就是说是皇帝召她进宫,他对她恭敬谦卑,那表示皇上召她也不是什么坏事。


    卫姜心里安定了不少。


    宫里出事了,准确说是东宫出事了,太子妃中毒了。


    谁不知道皇上看重太子妃这一胎,太子妃出事就已经是大事情了,还是中毒。


    天子震怒,宫中上下都战战兢兢,生怕顶了雷。


    还好她最近不怎么往东宫去了,不然卫姜都要以为皇帝怀疑自己是嫌犯了。


    她先去了太后宫中,太后对她态度依旧亲切,先是问了问孩子的事情,知道她肯定是没有用早膳,还贴心地让人上了糕点。


    贵妃对她点头寒暄,贤妃嘴角撇了一下,倒是皇后,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


    皇帝下朝后直接去了太后处,他脸色阴沉,就连素日看不懂脸色的贤妃都缩起脖子。


    知道她们有事说,贵妃先走了,贤妃也不情愿地走了。


    太后看着儿子这脸色,叹了口气:“好在老天保佑,太子妃福泽深厚,皇嗣也无事,剩下的事情就交给皇后去查吧,你也莫要太过动怒,怒大伤身,你年纪也不小了,要多多保重身子。”


    皇上缓了脸色,“母后说的是,朕实在没想到竟然有人把手伸进了东宫,此事必须彻查清楚,皇后宫务繁重,怕是精力有限,朕准备让阿姜帮你一把,皇后觉得如何?”


    皇后早就知道皇帝打算,恭敬地应了:“臣妾觉得皇上这主意甚好。”


    只有卫姜反应最大,她张了张嘴,并不想接这个烫手山芋:“皇上,这……我怕是不行啊,不如派其他人协助皇后娘娘吧。”


    皇上:“怎么?阿姜不愿意帮舅舅的忙。”


    宫里这么多人,干嘛找她啊,她正准备继续拒绝,眼光扫到低头不语的皇后,眼底有着忧心的太后。


    她瞬间明白了,皇上是不想让宫里的娘娘插手这事,涉及到东宫的事情就难免让人往夺嫡方面


    想,皇上连没有子嗣的皇后都疑心,还要找她来做监督,又怎么会让有子嗣的后妃参与。


    如今皇上对宫里后妃都不信任,她此时若是拒绝,只怕会惹怒皇帝,她想要稳稳抱住的大腿,只能……


    “舅舅放心,我一定会全力帮衬娘娘,我只是怕自己做不好。”


    皇上脸色露出满意笑容,“不用担心,有皇后在呢,你也就是帮帮忙。”


    他也不是真觉得卫姜能查出什么,他只是想借卫姜那糟糕的名声来震慑一下别人,让宫里的人多安分些日子。


    查案的事情,他自然安排了其他人。


    皇后虽然心里有些不满,但也不敢明着和皇上干,既然皇上让卫姜协助自己,她为了避嫌便把东宫问话的事情都交给了卫姜。


    见到太子妃时卫姜大吃一惊,前些日子见她时明明脸色红润,气色很好,如今却面色蜡黄,眼下青黑。


    “怎么如此严重了?你怎么……”卫姜本来想说怎么不早点看太医,但想到太医院也一直没有发现,又咽下剩下的话。


    一名眼生的宫女端来药膳让太子妃吃,案发后太子妃身边服侍的都被看管起来了,案子查清才能放她们出来。


    “太医说如今我要多吃以固胎元。”


    太子妃抚摸着肚子,想到自己孩子差点就……她后怕不已。


    “那毒到底是如何下的?”卫姜问道。


    难道太子妃真的如此傻白甜,一点防范之心都没有,她没有防心,身边的人也都不留意?东宫可不止一个太子妃,还有其他妾室呢。


    卫姜可看过不少宫斗小说,她不信能当太子妃的人真这么无能。


    太子妃苦涩地笑了一下,她是真的半点都没有察觉,近日她时常觉得心悸,胎动也很频繁,她心里害怕请过太医来诊脉,可是什么都没有发现,只是开了一堆的安胎药。


    昨夜她忽然又心慌的厉害,肚子也隐隐作痛,黄院判带了新太医过来诊脉,那位新来的太医在南边待过一阵,是他发现了蹊跷,觉得是中毒。


    黄院判立马就禀报了皇上,搜检了整个东宫才找到毒物。


    “之前苏二小姐给我配了个香囊,我闻着很舒服,日子长了,香囊的味道也淡了,我身边的人就重新帮我照着那个重做了一个。”


    “这个香囊也佩戴了一段时间,以前挺好的,也是最近我才觉得有些不舒服。”


    这个香囊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但里面有一味香料单用着有开郁醒脾,镇静安神的作用,但谁也不知道它碰到檀香竟然转为毒。


    “苏二小姐给您配的香囊?”卫姜没想到这香囊出自葛月之手。


    太子妃怕她怀疑葛月连忙解释道:“此事和葛二小姐无关,之前她给我香囊时还专门请太医看过,没有问题的。”她声音低了下去,有些自责,“其实也怪我,我喜欢那香料,让人又多加了份量。”


    太子妃是相信葛月的,而且太子也查过了,葛月确实没有嫌疑,而且以前太子也很少用檀香,最近不知道为什么他房里忽然换了香。


    其实她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真的有人这么处心积虑地害她。


    若真是算计,那也太可怕了。


    那人得有多深沉的心计,那份狠毒让人发冷。


    宫外,同一时间也有人在讨论着东宫的事情。


    “你做了什么?”


    “我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


    葛月拧着眉,挣脱开信王的手,打量着四周,这里很偏僻,四面临水,只有湖心有一座高塔。


    “你要是不明白,就不会这么回答我了,阿月,太子妃的事情是不是和你有关。”


    葛月脸色大变,“殿下,你就这么想我死吗?”


    信王脸色僵一下,低声道:“那香囊是你配的,你曾经说过这世上之物相生相克,没有一种药物是完全无害的。”


    葛月不敢置信,说话的声音都带着颤意,像是被气的狠了:“所以你就怀疑是我,太医院那么多杏林高手都没有发现,你觉得我一个小女子就这么厉害,信王殿下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不是神仙,也不是那么无所不知的。”


    “若真是我,东宫的人早就把我带走了,也用不着信王殿下来审问我了。”


    信王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要看进她的心底,葛月攥紧了拳头,好像被他的不信任伤到了,背过身去。


    “我要想害太子妃,当初又何必给她治病,我若是不出手,以她的身子根本撑不了几年,我何必多此一举,再说了,太子妃对我信重有加,我有什么理由要害她。”


    “我没想到你竟然会这么看我,你是不是从来没信过我。”葛月走近一步质问着他。


    她脸上挂着泪珠,这是他第一次见她哭,他有些懊悔,不应该怀疑她的,是啊,他为什么会怀疑她呢。


    是因为他心里的那个直觉吗?阿月自从回到苏家后就变的越来越陌生,她对权利的渴望他不是没感觉到。


    “我对天发誓,太子妃中毒与我无关,这样你满意了吗?”


    她脆弱的模样让信王很是惭愧,他轻轻地拥住她,“对不起,我……,是我想多了,我以为你为了我去……”


    他咽下了未竟之语。


    “等我们成婚后,我们去封地好不好?”信王低头看她,忽然说到道。


    葛月怔了一下,脸上闪过异样,她推开信王:“贤妃娘娘同意婚事了吗?”


    信王脸上有些尴尬,低声道:“母妃那边我来想办法。”


    葛月冷着脸看着他,信王急忙道:“母妃不敢违抗父皇的话,我准备去求父皇,顺便也跟他说就封的事情。”


    他想带着葛月离开苏家,去封地过舒心平淡的日子,至少在那里葛月不用看任何人的眼色,她可以继续行医,没有人会苛求她。


    “再说吧,我要回去了,太久了会被人说闲话的。”葛月性质不高。


    信王脸上悻悻,低声哄着:“对不起,我下次不会了,你别生气。”


    “你刚刚说你觉得我会为了你,是说为你谋取东宫之位吗?”葛月抬头,用只有两人听到的声音问他


    信王大惊,上前捂住她的嘴,然后看向四周,确定没人才放下。


    “阿月,有些话说出来会惹祸的。”


    葛月定定看着他,不罢休地问他:“那你想过那个位置吗?”


    信王摇头:“从未,不管是作为兄长,还是作为储君,大哥都做的很好,我对他只有敬仰,永远也不会起这个心思。”


    葛月低头没有再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看清楚了吗?”锦袍男子轻轻地折扇带着温和的笑,转头问身旁的中年男人


    “如何?是不是看的很清楚?”这可是他精心挑选的地方,他的人一直留意着两人,这座塔可是偷窥的好地方。


    那中年男人慢慢踱到床边,眼睛还紧紧盯着远处的那两道人影。


    “那是信王?”


    “是啊,我那三弟当初可差点就死在你手上了。”


    中年男人转过头,“潞王殿下是在问罪我吗?”


    潞王先是大笑,忽然又敛起笑意,盯着柳大富。


    “我这不是担心柳老板有了孙女,就忘了我们的合作了。”


    柳大富脸色阴沉:“孙女又如何,我儿子死了不会活过来,殿下不用试探我。”说完抬腿就走。


    潞王身边的侍卫很是气愤,想要去教训这个柳大富,却被他阻止。


    他嘴角含着丝冷笑:“他还有用。”


    信王和葛月的身影越来越小了,他手中的扇子轻轻敲打着窗口。


    “尾巴都处理好了吧?”


    侍卫明白了主子的意思,“您放心,东宫什么都查不出来,只会是巧合。”


    潞王嗯了一声。


    那侍卫看了一眼潞王,显然有话说。


    “说吧。”


    侍卫:“苏家二小姐她会不会猜到……”


    潞王:“怕什么,没有她我怎么知道檀香还有这用处呢?再说了,我如今不是也有她的把柄了。”


    “这苏家二小姐可真不简单,手段狠辣,心机深沉,信王殿下也不知道能不能消受的起。”侍卫幸灾乐祸道。


    潞王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卫姜赶在未时之前出宫的,刚走到宫门口就看到窦绍等在外面。


    原来长佩不放心,还是提前派人去禀报了窦绍,东宫出事根本瞒


    不住他们这些朝中重臣,明明他已经从太子那里知道她进宫并不无危险,但还是忍不住来宫门口等着。


    亲眼看到她走出宫们,窦绍松了口气。


    没想到他会来,卫姜笑着小步奔到他面前,窦绍伸手手接住她。


    “你怎么来了?”


    卫姜打量着他的神色,肯定道:“你知道了?”


    窦绍点头:“回去再说。”


    第35章 第35章县主难道不想要小的侍寝……


    卫姜和陶氏正在为窦景准备上场的东西,门上说姑奶奶和姑爷过来了。


    “你们怎么一起过来了?有什么事吗?”


    夫妻俩一起登门这可是很少有的,特别是赵春来,卫姜来这里这么久也就见过一两次,不怪她好奇。


    “二哥叫我们来的。”


    两夫妻脸上都带着忐忑,卫姜忽然想到怕是窦绍查出什么了。


    她让下人给两人上了茶,刚说了没几句话窦绍就回来了。


    窦绍冷冷地扫了两人一眼,说了句:“跟我来。”


    赵春来半辈子纨绔,最是害怕舅兄这样上进能干的人,他心中打鼓,腿都有点软了,全靠妻子扶着,窦氏也顾不上鄙夷他了。


    “母亲,姑母他们……”陶氏瞧着情况有些不对。


    卫姜:“没事。”她转移话题:“景哥儿的衣裳可都收拾好了?”


    陶氏:“好了,我都让人打包了,我还让人准备了些能放的吃食,明日早上给包起来。”


    卫姜嗯一声,问窦景人去哪了,她们在这里给他收拾,他自己倒是不见人影。


    陶氏笑道:“夫君出去见几个同窗,说是待在家里也看不进书,不如和他们多探讨放松一下,也许明日能发挥更好。”


    还不是想玩,美其名曰不能太紧绷,想当初她高考前也是用的这个借口,卫姜心里蛐蛐。


    书房中门窗紧闭,谁也不知道他们在谈论什么,卫姜看着天色不早,吩咐厨房多准备些菜,好留窦氏夫妻在家用膳。


    谁知半个时辰后,两人白着一张脸出来说要走,和卫姜说话时两人的笑容都有些勉强。


    窦绍寒着一张脸,双手放在后背站在廊下,气势有点唬人。


    两夫妻看了一眼,吓着似的又收回眼光,脸上揣揣不安。


    卫姜很好奇他说了什么,但现下不是询问的时候,只能客客气气地送走了他们。


    明日窦景就要上战场了,今晚特意准备了家宴给他加油,科考如战场,那是千人过独木桥。


    窦景的性子可太不像他老子了,窦绍是谦逊低调,窦景就是澎拜张扬,还没考呢,他就张罗着要卫姜去订酒楼,倒时候好看他打马游街。


    窦绍冷笑一声,打击他道:“历来就没有三甲去打马游街的。”


    卫姜低头憋笑,陶氏红着脸拉丈夫。


    在陶氏心里,公爹是很厉害的一个,公爹这么说,她心里有些担心丈夫是不是真的才学不行了。


    陶氏感受到了丈夫怨念的眼神,好像在控诉她不信任自己,低头。


    “没有你们这么打击人的,别人家都是夸自己儿子是状元之才,怎么到你们这里就笃定我是个同进士了。”


    窦绍淡定地吃了口菜,然后轻飘飘问道:“我不从不说违心的话。”


    噗,卫姜没忍住,一抬头就看到窦景气鼓鼓地看着,她立马收了笑,一脸正容:“娘信你,你不是状元就是探花。”


    窦景有些不好意思了,“虽然比不上父亲,但二甲定然有我。”


    “你比你爹当初年轻多了,年轻人大有可为。”卫姜说的自己都信了。


    窦绍瞥了她一眼,替自己澄清:“我当时也不过比如今的他大一岁。”


    陶氏眼睛看向公爹和婆母,当初公爹其实是状元之才,不过因为年纪小,最后被点了探花,打马游街时被婆母一眼瞧中了……


    陶氏看向英俊的丈夫,幸好,她早早地嫁给了他,两人孩子都有了。


    ……


    窦绍抱着女儿轻轻哄着,卫姜却在翻箱倒柜地翻检什么。


    “你这是找什么,他东西不是都收拾好了。”


    卫姜把几个箱子都找了一遍,却就是不见她那个手札了。


    她明明就收在这里的呀。


    她想看看之前梳理剧情的时候有没有写窦景到底考中了啥。


    可怎么就找不到了呢?


    卫姜抬头看他:“你有没有看到一本册子。”


    窦绍指着床头一侧的话本子道:“不都在那里吗。”


    “不是那些。”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毕竟里面写的东西不适合他知道


    窦绍:“那可能你放其他地方去了,急用吗?不急明日再慢慢找,也许过些日子它就自己出来了。”


    这话说的也有道理,也许是长佩她们给收到其他地方去了,明日再问问她们。


    当初她写的时候是用的简体,而且字迹极其难认,一般人就是看到也看不明白。


    这么一想,她又放下心来,反正在屋里子又不会跑,慢慢找。


    “睡了吗?”卫姜凑过来,正好对上女儿那双精神大眼。


    小卫儿抬起手就要她抱,卫姜接过轻轻拍了拍小屁股。  :


    “还不睡,打屁屁。”


    她转头对窦绍道:“你去洗漱吧,我来哄她好了。”


    窦绍进了耳房,从怀中掏出一本册子,随手翻开其中一页,很多他都不明白什么意思,但他猜出其中一个名字应该是自己。


    他的这个绍字她写对了。


    他手指描绘着这些符号,女主男主,什么意思?这些会是她的秘密吗?


    窦绍犹豫要不要把册子还给她,刚刚她的表现也不像是很重要的东西。


    他轻轻敲着册子,最后还是决定等自己弄清楚了再还给她。


    窦绍出来时看见的是一副很温馨的画面,昏黄的烛火下,卫姜哼着不知名的小曲,轻轻晃动着怀里的孩子,眼神似水,嘴角含笑。


    抬头看见他,卫姜眼神发亮


    “你总算出来,怎么这么久。”比女人洗澡还磨蹭。


    卫姜立马把女儿递给了他,晃动着手臂,皱着脸道:“好重啊,她最近是不是长胖了很多。”


    小卫儿还不知道被母亲嫌弃,咧着嘴在笑呢。


    “她白日里睡了多久?”平时这个时候她早就被哄睡了。


    卫姜想了一下道:“好像和宝哥儿睡了差不多一两个时辰。”


    那个时候她们忙着,当然巴不得两个孩子多睡会。


    小卫儿见爹娘都低头看她,还以为是什么新玩法,高兴的手舞足蹈。


    看来一时半会是睡不着了。


    “让乳娘带她去睡吧。”


    等窦绍回来,卫姜已经上床了,窦绍在外间坐下,卫姜揶揄他:“怎么?不怕孩子不和你亲了?”


    之前她说让孩子跟乳娘睡,他偏要说什么孩子和父母相处时间久,这样孩子才会亲父母,说什么都要把孩子抱过来一起睡。


    “偶尔一次无妨。”


    等两人都躺下,卫姜忽然觉得有些怪怪的,之前有个孩子在还好,如今就他们两人,怎么就都不得劲呢。


    “睡不着?”窦绍开口。


    卫姜卷着被子嗯了一声,没一会外间的人起身了,转头去看,窦绍拿着一样东西回来了。


    “要不要喝点?”窦绍递过来


    卫姜闻到淡淡果味清香,“这是什么?”


    “果酒,我一个同年送来的,说是喝一点养颜助眠。”


    卫姜听到酒字就摇头,不能喝酒,喝酒容易暴露流氓本性。


    窦绍好像猜到她在想什么,轻笑出声,“这不是青梅酒,不醉人的。”


    卫姜耳朵都烧起来了,有些尴尬,为了证明自己不是那个意思,立马接过杯子喝了。


    淡淡清甜,跟果汁一样,没有酒精味道,确实如他所说,没什么度数。


    窦绍又给她倒了一杯,喝完后,卫姜谨慎地摆手不要了。


    也许真的是这东西起了效果,卫姜迷迷糊糊就睡着了,她转身紧紧抱住什么东西,半梦半醒间她以为是抱枕。


    只是抱枕不会


    动手动脚的,腰间那只手慢慢地上移,手指灵活地挑开带子钻进衣襟,皮肤贴上的那一刻卫姜颤栗了,立马睁开眼,睡意瞬无。


    窦绍眼尾晕红,她直觉要糟。


    她抓住他的手,窦绍的手指顺势缠到了一起。


    “我……我醒了。”


    她醒了正好,窦绍低头朝下,卫姜偏了一下,温热触碰到她的眼角。


    “我们说说话。”卫姜推他,这个时候他如一座铁塔一般,撼动不了半分。


    “不能明天说吗?嗯?”那小颤音,卫姜心肝都颤抖了。


    他轻轻亲着她的脸颊,往脖颈处移去,卫姜浑身一机灵,手指紧紧拽住他的衣襟,她最受不了的就是这里,他是故意的!


    待他又要动作,卫姜眼急手快一把捂住他的嘴。


    “你别乱来。”


    窦绍笑的邪魅,眼角都是风情,跟要勾引人魂的狐狸精一样。


    他抓住她的手,手心中轻轻吻了一下,温热滚烫。


    卫姜尖叫,明明刚刚喝酒的是自己好,他好端端的发什么骚!跟个雄孔雀似的。


    “县主难道不想要小的侍寝吗?”要是他不对着卫姜的耳朵吹气,她可能会觉得他可怜。


    卫姜浑身都快软成面条了,可理智告诉她不行,万一……


    “我不想生孩子了。”


    窦绍愣了一下,两眼紧紧盯着她,好像要望到她的心底:“只是不想生孩子?”


    卫姜坚定地点头,“太疼了。”


    见他眼中欲望渐渐散去,人也正常些,卫姜立马脱开他的怀抱,趁机整理下揉成面团的衣裳。


    “你干什么!”卫姜尖叫挣扎,拍打着他硬邦邦的胳膊。


    不是都说好了吗,怎么又来,卫姜是真有点害怕了。


    窦绍从背后搂住她,下巴在她头顶磨蹭两下,幽幽道:“你要聊什么?”


    嗯?卫姜跟不上他的思路。


    窦绍眼神幽暗不明,欲求不满语气便有些不耐烦:“你刚刚说要说说话,反正我现在是彻底睡不着了,那就说吧。”


    卫姜不敢对上他的眼,脑中拼命想话题:“也不知道景哥儿明天会考的如何?他这把握大吗?”


    “换一个。”窦绍不想在这个时候和他说别的男人,儿子也不行,语气有些燥起


    呃!换就换。


    还真被卫姜想到一件要问的,“你妹妹和妹夫做什么了?她真是来打探江南案子的?”


    “换一个。”


    卫姜眼睛一鼓,觉得他就是故意找茬了,“我就想听这个。”


    其实他更想和她聊聊她自己,可惜好像被他惹恼了,窦绍把怀里挣扎的人抱紧,“不知道,不过应该是吧。”


    卫姜:“背后是谁?”


    “我查到最近孟家的人和赵春来往来紧密,就把他们叫来诈一诈,他们承认了,知道孟家人想知道江南盐税案子,他们便想从我这里打探些消息去邀功。”


    卫姜眼睛一转,就想通了其中关窍:“难道他们想把慧娘嫁到孟家?”


    窦绍有些意外看向他,卫姜笑道:“我猜对了?”


    虽不中亦不远矣,不过他们比她更有野心,“他们看中了潞王。”


    潞王妃至今还没定下,窦氏曾经还带着女儿来这里偶遇,最后虽然没成,但她的野心却没有熄灭过。


    孟家是潞王的母家,孟家那么想知道江南案子,若是他们打探到什么,也可以和孟家拉上些关系。


    最好那案子和孟家有牵扯就更好了,他们就能以此胁迫孟家帮她女儿去争那王妃位,实在不行,侧妃也是稳稳的。


    可真敢想啊!


    “难道她们就不怕这事潞王也参与,事发后他们也脱不了身。”


    窦绍讥讽道:“她要是这么聪明也就不会想出这主意了。”


    这次多亏了卫姜提醒,窦绍才能阻止他们的蠢主意,“这次多亏你心细。”


    “那江南案子背后之人是孟家吗?潞王参与其中吗?”


    书中的潞王存在感极低,站在信王的角度,他是个温和的兄长,没有什么野心,是个贤王,难道这又是个崩人设的?


    窦绍:“没有证据证明孟家有参与,就算孟家参与其中也不意味着潞王就是幕后之人。”


    谁都知道贵妃娘娘和娘家关系不太好,潞王和舅家也走的不近。


    那……那窦氏还想让孟家出力把慧娘嫁给潞王。


    窦绍轻蔑道:“所以说她是个蠢货。”


    两人就这么聊了半宿,第二日卫姜差点没起来,可是不行啊,她得送窦景出门。


    窦景意气风发,精神抖擞,看到母亲哈欠连天,还以为他娘为他担心一宿没睡好,很是激动道:“娘,您等我好消息。”


    窦景连考三日,这三日里闹的宫中人心惶的太子妃中毒案也有了结果,自然是没查到什么主谋,最后也只是尚寝局、内官监死了两个宫女太监,发落了户部丁子库的一个看管香料的小官。


    三日后,窦景志得意满地走出贡院大门。


    第36章 第36章谁都不能拆散他的家,她……


    今日是朝廷放榜的日子,窦景一大早就携妻拖子的过来了。


    “娘,你安排人去看榜了吗?”


    卫姜一言难尽,就没见过这么得瑟的人,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考得好了,那尾巴差点没翘上天。


    “去了去了。”


    窦景小眼神又瞟向他爹:“爹,您当初是进的翰林院吧。”


    卫姜诧异:“你也想进翰林院?”


    窦景忙摇头:“我才不去,又要埋头读书,还不如去做点实事。”


    卫姜无语,这不知道还以为翰林院有多不好,这叫进修专培好不好,人家五年出来就是中枢大领导了,他还一副瞧不起的语气,是不是有点太飘。


    显然这样认为的不止她一人,窦绍讥讽道:“你进的去再说大话吧。”


    窦景半点没有尴尬,“我估摸着二甲前十应该是稳的,反正我不准备去考庶吉士。”


    前两年他就有过这想法,当时是想带妻子外任,也好避开母亲,如今家庭和睦了,但他依旧是想干点实事。


    最好是个外任,做个小县令,主政一方,为百姓做点实事。


    别人是怕去地方会让朝廷忘记自己,他却没有这个顾虑,他爹是窦绍啊。


    哪怕他干十年县令,只要有功绩想回中枢还不是容易的很,他已经赢别人太多了,又何必去抢那些人晋升的路子呢。


    “想好了?既然想好了就不要后悔。”窦绍看着儿子。


    窦景收敛脸上的轻浮,从未有过的坚定:“爹,我也有自己的抱负。”


    留京混资历那不是他想要的,就算他做的再好,别人也只会说是他爹的原因。


    卫姜见他俩三言两语就定好了未来的发展规划,提醒他们道:“这榜还没放呢。”


    父子俩就好像都已经中的模样,是不是有些自信过去了,万一呢……


    、


    卫姜转头给儿子上课:“你这样要不得,都没有惊喜了,你起码也矜持一点,装一下紧张,这样你中了,我们会有种祖宗保佑,天下掉馅饼的感觉,你现在这样……”卫姜嫌弃地皱眉,“考中了我都不想给你庆祝,内心毫无波澜”


    “没有万一,我肯定二甲。”他挺直腰板,“这样好了,要是前十,您给我开三天大戏如何?”


    是不是有点太夸张,考中状元还差不多,都不用卫姜开口,窦绍已经冷冷地看过来了。


    “是娘说没有波澜……”在窦绍眼神中,他声音低了下去。


    “中了,中了。”


    去看榜的小厮一脸喜色的回来了。


    窦景在大家的目光中重新挺直脊背,下巴扬的高高。


    “多少名?”


    那小厮好像自己考中了一样,大声地报喜:“二甲十一名。”


    噗,卫姜趴在桌子上笑。


    窦绍似笑非笑地看着儿子,陶氏想笑又顾忌着自己的丈夫,忍的难受,倒是窦景一脸不可置信,不应该啊。


    “赏吧,府中众人多赏一月月银。”窦绍开口,让陶氏去办。


    下人们喜笑颜开,纷纷上前恭贺主子。


    “再去叫戏班子来,好好唱一天戏,给你们少爷庆贺一番。”卫姜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三天是唱不成了,只能给你唱一天了。”她调侃着窦景,让他得意,翻车了吧,所以说人还是要谦虚一点。


    窦景是个乐天派,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他很快就自己想通了:“和我预料的也差不多,不过就相差一名,也许主考官个人喜好更喜欢那篇,不代表着我做的不好。”


    卫姜觉得他以后一定不是个内耗的人,给他竖起拇指。


    今日没有早朝,窦绍专门在家等喜报,既然已经知道了结果,他便去了衙门。


    亲近好友得到消息纷纷上门恭贺,卫姜和陶氏也忙了起来,只剩下窦景这个闲人了。


    他没事做,只能带孩子,一只手抱妹妹,一只手拉着儿子走。


    “少爷,有客上门。”


    孙文才第一次见这样待客的大家公子,他怔住了,过了半刻才想起是不是要给见面礼,浑身上下的摸。


    半天才从袖子里摸出几个买早膳剩下的铜板。


    他脸上很是尴尬,手下意识往回缩,不想窦景却笑着接住了。


    “快说谢谢世伯。”窦景推了推儿子。


    宝哥儿一点不怕生,他也只当铜板是什么好玩的,脆生生道:“谢谢世伯。”


    孙文才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对窦景道:“没想到景兄这么年轻已儿女双全了。”


    窦景连摆手,“这是我小妹。”怕孙文才误会:“一母同胞的亲妹妹。”


    孙文才憋了半天,才说出句:“令尊令堂好福气。”


    窦景也笑着道:“恭喜孙兄高中。”


    孙文才一脸喜色道:“同喜同喜。”


    小孩子待不住,开始哼哼唧唧,门外等待的乳娘们把他们抱走了。


    “孙兄来可是有事,我还说明日去找你。”窦景亲自给他上茶。


    孙文才有些拘谨。


    窦景道:“如今我们是同科,以后更同朝为官,怎么还如此拘谨,我可是引你为好友。”


    见他这么说,孙文才脸上笑容多了几分:“我也是。”他也是真当窦景为好友,不然他也不敢冒然上门拜访。


    窦景和他认识的那些名门公子不一样,他待人真诚,从不以家世自傲。


    父亲是皇帝的心腹重臣,母亲更是皇上疼爱的县主,可他并没有自持身份,不管你是贫困举子还是名门之后,他都是一样的往来笑谈。


    孙文才在他的身上感受到了尊重,和窦景交往他不需要顾忌太多。


    “我听旁人在说去拜谢座师的事情,想找康兄问个主意,他又不在,想来找你问问。”


    孙文才借住在寺庙中,回去的路上要经过窦府,他也是想着如今自己好歹有了功名,鼓起胆子敲的门。


    没想到窦家的下人竟然真的把他迎了进来,孙文才走进朱门大院时,整个人都是飘的,直到看到窦景,才落到实地。


    窦景拍了下脑袋:“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殿试过后,他就一门心思等着放榜了,他爹怎么没提醒自己还有这一流程。


    两人约定好后日过去,孙文才顺道再去问问康士齐是否一起。


    孙文才有自己的考量,若是他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进士,就算到了两位阁老府中,最多也只是把礼物留下,连面都见不到。


    但若是和窦景一起去,起码有八成机会能见到阁老,他家世不显,在京中并无门路,要想谋一个好点缺,恐怕只能靠自己了。


    见到两位阁老,就有机会让他们认识他,赏识他,至少是个机会。


    卫姜听说儿子有朋友来了,吩咐厨房做了一些好菜来招待,孙文才是个知分寸的,见窦绍不在家,用过膳后就告辞了。


    ***


    另一边,窦绍也在喝酒


    朝中同僚得知他儿子考中之后,闹着要去最好的酒楼喝酒。


    京城最好的酒楼狮子楼,中央是戏台,二楼是雅间。


    难得放松一次,而且还不是花自己的钱,一坐下众人便吩咐小二的把好酒好菜都上上来。


    来了这么多位大人,其中不乏朝中重臣,掌柜的赔着十二万分的小心,殷勤地服侍着。


    “各位大人有耳福,我们楼里刚从江南江南聘了戏班子,其中有一位名角儿,那身段唱腔可是……。”他竖起大拇指,掌柜留神着各位大人的脸色,果见其中有人意动。


    有人推了推窦绍:“今日你是主家?你来决定。”


    只是听戏又不是狎妓,窦绍自然不会扫了他们的兴致。


    掌柜立马吩咐人去准备,不一会,戏就上演了。


    有爱听戏的人立马就发现了其中的蹊跷:“这是男人扮的女角吧,掌柜的,您不会说的不会是他吧。”


    掌柜笑着:“哪能呢,真正角儿还没上场呢?这是武旦,要身手好,这不才用了男角反串,正旦那可是真真的女角。”


    懂他意思的人都笑了。


    窦绍两眼盯着戏台下的人看,目光有些呆楞,别人都以为他是看戏入迷了,实在他脑子里翻江倒海。


    他一直没明白卫姜册子里女主,男主的意思,如果再加个字呢?


    女主角,男主角,会不会就跟台上的戏一样,是代表着故事两个主人公。


    他好像抓到了什么。


    回府后,他先去了前院,仔仔细细把册子又翻了一遍,他怎么忘了,她对信王和那位苏家二小姐超出一般的关心与在意,特别是那位苏家二小姐,卫姜一开始就求助的她,她为何会那么信任一个陌生人。


    因为她了解别人一切,知道他们的底细,知道他们的命运吗?


    难道……这信王和苏二小姐就是她说的男主女主。


    那自己呢?自己又是什么角色?


    窦绍竟觉得有些荒唐了,所以在她看来这是一出戏吗?他们都是里面的角儿,那她呢?她又是什么?


    下凡的仙人还是附体的邪灵?


    她是在等这出戏落幕吗?


    窦绍攥紧了拳头,手上青筋一根根地暴出,内心深处在剧烈的挣扎。


    他眼中闪过狠戾和疯狂,若是傀儡不听话了,注定的结局变了,这戏是不是就永远也落幕不了?


    门外响起脚步声,窦绍被惊动,渐渐恢复了理智,他告诉自己,一切都是猜测,要稳住心神,不能乱。


    “大人,黄院判今日让人送来了这个,他说是您要的东西。”全贵递过来一个小瓷瓶。


    窦绍接过,这里面装的是药丸,卫姜不愿意再生,他也觉得两个孩子就够了,这是他给自己用的。


    他摩挲片刻,吩咐全贵:“去后院跟县主说一声,就说我喝醉了,今日歇在前院。”


    全贵诧异,窦绍解释:“一身酒味太熏人了。”


    原来如此,全贵的表情让人寻味,窦绍有些懊悔。


    他多说那一句做什么,他明明就是不想见她,在没理清思绪前,他都不想见她,需要找什么理由吗,以前他从不找理由的。


    “来人,去把乳娘叫来。”今夜他急需确定一些事情,才能压制住心中的暴怒。


    乳娘头都不敢抬,战战兢兢站在那里,心里担心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好,主家不满意了。


    可为什么她来了这么久大人又不说话,她吓的腿都软了。


    她犹豫再三,终于鼓起勇气开口:“大……大人有何吩咐?”


    窦绍已经后悔了,一个乳娘能知道什么,他夜夜睡在她身边,不也一样


    不知道她是什么人吗?


    沉吟片刻,他开口问道:“县主喜欢小姐吗?”


    这话问的,这什么问题,乳娘眼睛都瞪大了,她都有点怀疑大人叫她来的目的了,不会是……


    她双手抱胸,防备地看着窦绍,她听其他姐妹说过,有些贵人有怪癖,就喜欢勾搭乳娘。


    窦绍被气个仰倒,她什么表情!


    “下去吧。”窦绍黑着脸轰人。


    乳娘知道自己弄了个乌龙,顿时有些尴尬,又怕得罪了男主人自己要卷铺盖走人。


    忙试图做些补救:“做娘的哪有不疼孩子的,县主可疼小姐了,每天都要看好多次,睡醒了就让我抱过去呢。”


    见窦绍脸色和缓了些,她又继续道:“之前县主还想亲自喂养来着,后来她实在没奶水,这才算了,上次小姐不小心着凉了,县主都急的哭了。”


    这些事他都不知道,他夜夜让孩子跟他们睡,她明明不乐意的,窦绍神情有些怅然。


    明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可窦绍心情却没有好转。


    他忽然想起来了,从一开始他也是算计,用孩子来套住她,他最初目的不就是让她暂时占住这位置吗?


    如今总算弄清楚她的身份了,为什么要愤怒呢,弄清楚她的来历不是更容易操控她吗?


    乳娘走了,窦绍怔怔呆坐在那,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脑海中一直都是她的影子,嗔怒浅笑,格外生动,一年来的点点滴滴,很短暂却比之前的十几年还深刻。


    他眼中闪过幽暗,好似做了决定,起身往后院去。


    卫姜正和女儿在玩闹,见他来了,很是奇怪:“你怎么来了。”


    不是说今夜歇在前院。


    窦绍紧紧挨着她们母女坐下,捏着女儿的小手,心忽然就定了。


    他笑道:“前院东西不齐,还是回来方便。”


    谁都不能拆散他的家,她不能,他也不可以。


    卫姜心里暗自后悔,早知道把他东西送过去好了。


    ***


    今日是窦景和同科们相约去拜座师的日子,他一大早就收拾整齐,又把母亲和妻子给他准备的礼物带上正要出门。


    却见父亲一脸严肃地回来了,对他道:“不用去了。”


    原来一大早就有落榜举子去京兆府状告主考官刘阁老泄题。


    京城哗然,大批落榜举子都去了宫门口闹,此事已经上达天听。


    窦景呆住了,他辛辛苦苦考的功名啊!


    科举舞弊就算最后查出没有问题,他这进士身份也有瑕疵了!


    他欲哭无泪,怎么这么倒霉!


    第37章 第37章外面都说我们少爷舞弊!……


    卫姜听说太子来了,有些没反应过来,窦绍凝眉,对她道:“应该是为了刘阁老的事情,你不用过去了。”


    卫姜点头。


    科举案子牵扯极大,皇上命令三司彻查,查到最后,却把太子扯了进来


    事情的起因是一位落榜举子发现:今科上榜的士子竟然大多都是湖广人士,就算不是湖广的也是江南籍贯,北方士子竟然寥寥无几,这引起了他的疑心。


    他想到主考官刘阁老正是湖广人士,这还得了,激愤之下他就去了京兆府喊冤,谁知道还真让他猜对了。


    泄漏考题的人正是备受刘阁老看重的侄子,且他没有为此敛财,而是小范围的给一些人,这很难不让人怀疑他是受刘阁老的指示,至于刘阁老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是太子的老师,会不会是太子的意思,提前安插人手。


    堂堂国之储君,干扰科举取士,任人唯亲,不免让天下人寒心。


    当然也有人觉得不是太子的意思,太子宽厚贤明,才德兼备,不可能做这种事。


    有时候谣言只需要一句猜测,但要澄清就需要自己不断证明自己没做过。


    太子和窦绍关在书房聊了一个多时辰,走的时候,太子脸色凝重,眼里全是忧虑。


    “爹,太子说了什么?案子有进展吗?”窦景听说太子走了,忙过来打探消息。


    一天不定案,他们这些新科进士的处境就格外尴尬。


    “刘阁老今日在狱中自尽了。”


    什么!这个时候死了。


    窦绍淡淡道:“没死成,被救了。”


    话能不能一口气说完,耍着人玩吗,两母子对视一眼。


    “他想以死以证清白,也是为了保住太子清明。”


    卫姜觉得这样做法傻极了,人死了什么话都说不了,脏水也能使劲往你身上倒,别人不会觉得你有节气,只会觉得你是畏罪自尽,太子也就再也说不清了。


    “这刘阁老老糊涂了吧。”窦景没好气道,什么时候死不行,这个时候。


    “他是不想连累太子吧。”毕竟是太子老师,他出事了,矛头自然会指向太子。


    “刘阁老真是冤枉的?”


    窦绍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意外道:“你不知道?”


    卫姜觉得他是故意嘲讽,白了她一眼:“我是神仙吗我知道,皇上又不是让我查案,我从哪里知道,我知道的都是大街上人都知道的。、


    顿了一下,她好奇道:“对了,太子找你是做什么,这个案子也不归你管吧。”


    窦景也在旁:“是啊是啊。”


    窦绍手指缩了一下,面上不动人色,“大理寺卿是我的好友,太子托我办点事。”


    事情牵涉到了太子身上,太子为了避嫌也不得参与案件的办理,有些事情他只能托付可信之人去办。


    目前他唯一能信任的只有窦绍了。


    两人目光灼灼地等着他继续说。


    可真是母子,表情都一模一样,窦绍被逗笑了,“昨夜刘阁老的侄子也自尽了。”


    二人一副还等着他的不过……,窦绍无奈道:“这次是真死了。”


    这可是科举舞弊案的重要证人,这牢也太容易寻死了吧。


    窦景:“这是要把污水往太子身上泼啊!”


    窦景不愧是窦绍的儿子,一下就反应过来。


    不管刘阁老死不死的成,只要这个侄子死了,那这案子就说不清了,刘阁老洗不清,他为太子的开脱的话又怎么能让大家相信呢。


    窦绍赞赏地看了一眼儿子,点头道:“是这个意思,所以太子求了皇上亲自去了一趟天牢见了刘阁老。”


    如今侄子死了,刘阁老也反应过来了,幕后的人不是要对付他,是剑指东宫,他不能死,他死了才是连累太子。


    能做到阁老哪能是真糊涂蛋,他立马想通了其中的关节,也知道侄子怕是被人灭口了。


    如今人死了,要从他口里问出真相不可能,不过刘阁老想到了一个人。


    他侄子有一个养了十几年的外室,这个外室出身不好,家里不同意她进门,奈何他侄子甚至喜爱,便偷偷养在外面,刘阁老也只当作不知道。


    有些事情他可能会瞒着家里,但这个外室可能会知道一些。


    “所以太子是让你去查一查这个外室?她住哪里?刑部的人没有找到。”


    窦绍道:“在城外,这事还得大理寺去查。”


    窦景立马请缨:“爹,我帮你去送信。”


    窦绍看他一脸跃跃欲试,想说什么又咽下了,同意了他的请求。


    晚上,卫姜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睡不着,脑子里一直想着这件事。


    原书中并没有科举案,难道又出现了什么新的反派。


    卫姜啃着手指想的入神,窦绍冷不丁出声:“想什么?”


    卫姜抬头看他:“如果刘阁老是被陷害的  ,背后之人为什么要对付太子。”


    她理着自己的思路,分析这件案子最后的得益者,做一件事总是要得到好处的。


    “如今没有证据证明太子做的,最好的结果就是败坏了太子名声,让太子威望扫地。”


    还有什么呢?


    “收揽民心?”卫姜摇头,不对,他不能出面。


    对付太子,只要对太子不利都是他想要的,刘阁老,刘阁老是太子的老师,坚定的东宫党,干掉他可以剪掉太子臂膀,说不定还能让自己人上位。


    自己人上位。


    卫姜猛抬头看向窦绍:“不会是潞王吧?”她语气带着肯定。


    窦绍一点都不意外她会这么想:“还有个信王呢?”


    卫姜没有细看,自然也没有发现他的试探。


    “不可能是信王。”信王是太子出事后之后才开始动心思的,而且信王和葛月没有成婚,没有女主的谋划,信王做不成。


    她语气没有半分犹豫,就好像信王是她最信任人,比对丈夫和儿子还了解。


    “你就这么信任他?”窦绍语气带着意思不易察觉的怪异,卫姜却没有注意到,她一头扎进了潞王是反派的震惊中。


    不是,她不当反派了,剧情把潞王黑化了?一下子从言情变成朝堂权谋了?


    我的个天!


    之前潞王还和他下过棋呢?他不会是站潞王去了吧,卫姜眼神怪怪地看着他。


    “你是站信王这边的吧?”卫姜试探地问道。


    窦绍明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可却故意道:“我谁都不信,等大理寺的结果。”


    是问你潞王和信王争皇位你占谁啊!可太子现在好好地呢,又不能问的太直白,卫姜泄气。


    书中他因为葛月的关系是坚定地站在信王这边,可如今因为自己的超常发挥,他好像和葛月不是很熟悉啊,这个小翅膀不会影响大局吧。


    “你觉得葛……苏二小姐人怎么样?”


    窦绍:“挺好的,苏二小姐是个聪慧的女子,医术又好,待人真诚,和信王倒是挺配。”


    他紧紧盯着她看,她嘴角翘起,显然很欢喜。


    窦绍偏过头,眼底冷意一闪而过。


    其实窦绍这次是真的误会了,卫姜只是高兴他和自己看法一样而已,这就比如嗑cp,欣喜有人和自己的眼光一样。


    可惜窦绍不明白,甚至起了阴暗的想法,这是后话了。


    ***


    卫姜看出宋氏有话要说,便吩咐陶氏带着卫家两位小姐去后院玩。


    “嫂子有什么事不妨直说。”


    宋氏:“是关于巧珍的事情……”见卫姜有些讶异,她继续道:“孟家派人来提亲,为他们家幼子求娶巧珍?”


    “孟家?是贵妃的娘家,保定侯孟家?”


    宋氏点头:“正是。”她的表情可不像是觉得这是一门好亲。


    照说卫家和孟家也算是门当户对,宋氏也不是个刻薄庶女不愿意她嫁的如意的人,怎么这么一副表情。


    卫姜不解:“是这人不好?”难道是那郎君太过不堪。


    宋氏摇头,欲言又止:“孟家四公子一表人才,还是个读书种子,已经是个举人了。”


    勋贵公子哥能静下心来考功名,可见他的上进了。


    这听着人不错啊!


    宋氏:“孟四公子可是保定侯和夫人的幼子。”看小姑子没明白其中关节,她进一步点破


    卫姜抬头,先不说卫家女被原主带累的名声不太好,就是名声好,巧珍一个安安分分的庶女,孟家看中她什么,还要拿个嫡子来配。


    这可不像是联姻,倒像是拉拢了。


    宋氏苦笑,她和丈夫也是这个想法,孟家这门亲事怕是不好答应。


    卫家自大长公主走后也没有什么人有出息,虽说如今皇上看似又重新重用为家,可卫姜的大哥才不过刚刚去军中任职,在朝中还说不上话。


    “你大哥的意思,想让妹夫拿个主意,这门婚事是拒了还是……?”


    他们思来想去,孟家只怕是冲着窦绍来的,窦家没有合适的人选,卫家也只有一个适龄的庶女,孟家没得选。


    孟家毕竟是潞王的舅家,宋氏不敢深想背后的含义。


    特别是在如今这个时候。


    宋氏见卫姜并没有乱了心神,还是稳得住,心中点头,看来小姑是真的变了很多。


    卫姜:“这事我会跟他说的,不过……这孟四郎听着倒是挺不错的一个人。”


    难道他们真的不考虑一下这个女婿人选?


    宋氏笑着摇头:“齐大非偶,巧珍的性子弱,我和你大哥倒是想给她找个家境殷实人口简单的读书人。”


    这也是一片慈母心了。


    晚上,卫姜把此事告知了窦绍。


    “我知道了,若是大嫂他们没看中孟家,拒了就是。”


    卫姜:“就这么拒了?”


    会不会不太好,也不知道孟家这事是不是潞王的意思。


    “若是潞王的意思,那我更应该拒了。”


    卫姜点头:“那我明日给他们回话吧。”


    “你要不要让你们家那边也注意点。”既然能盯上卫家,那窦家他们肯定也留意上了。


    窦绍无所谓道:“他们要是看得上,我无所谓,一门婚事代表不了什么。”


    窦家如今只有两个侄子还未婚配,孟家肯嫁个女儿来,他们一定好好对待。


    这无赖的态度,卫姜佩服。


    闲话聊完,帐子里安静下来,窦绍看看女儿又看看她,开口道:“明日让乳娘带着她睡吧。”


    “不要,我现在喜欢她陪我睡,怎么?你不是喜欢?有利于你们培养父女感情啊!”她眼神不善,很明显是在揶揄他。


    窦绍笑容有些勉强,继续嘴硬:“喜欢。”


    他有些后悔,好像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了。


    过几日,信王被贬圈禁在府里的消息传来,卫姜惊呆了!


    京城的人都明白,信王等于是废了。


    怎么会这样,卫姜太过惊愕,半天回不过神。


    “县主,不好了。”长佩急匆匆走了进来,脸上惊慌失措,


    “外面都说我们少爷舞弊!”


    卫姜噔地站起!


    第38章 第38章我主人说了,这人苏小姐……


    乾清宫,气氛凝滞的让人窒息,守在殿门口的内侍低着头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你说,我看你有什么要说的。”皇帝脸色铁青,指着地上跪着的人狠狠道。


    信王抬起头,额角被砸了破洞,鲜红的血顺着脸颊往下流,让看的人都觉得毛骨悚然。


    他好像被砸懵了,擦了擦,满手鲜红,盯着手一直看。


    皇帝眼神闪了闪,有一瞬的后悔,可想到大理寺查到的事情,他又狠下心肠。


    “亏的我还以为你是个本分的,之前说什么要就封敢情是来蒙蔽朕呢?怎么?就这么想要这个位置。”皇帝重重地拍打着龙椅。


    “皇家无亲情,朕以为朕的儿子们是例外,倒是没想到朕还是看走眼,你比畜生都不如,科举舞弊,诬陷太子,你还有什么干不出来的”


    信王瞳孔一缩,他没想到父皇竟然会这样想他:“我没有,不是我。”


    “证物证俱在,贺家三子都已经招了,说是你吩咐的。”皇帝看他的眼神冷,没有意思温度。


    信王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眼神呆滞,他不知道怎么会这样,明明他什么都没有做过。


    “父皇,儿臣求见”是太子来了。


    皇帝收敛怒容,让他进来。


    太子看到信王的惨状,快步走了过去,看着他的伤口满脸紧张道:“怎么样?”


    “快,去请太医啊。”


    朱公公收到太子眼神,却不敢立马有动作,请示地看向皇帝,见皇上颔首,他才吩咐人去请太医。


    “父皇,三弟若做错了什么事,你教训就是,怎么下这么重的手。”太子语气带着指责,也只有敢这么跟皇上说话。


    信王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太子:“大哥,不是我。”他的辩驳苍白无力,他想没有人会信的。


    太子:“大哥信你。”


    信王死灰般沉寂的眼底忽然


    闪烁出光芒,他喉头发紧,一时语塞,他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大哥,他是无辜的,他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大哥的事情


    皇帝看着二人兄友弟恭,好像他这个做父亲的是坏人,顿时气笑:“朕还会冤枉他不成。”


    太子:“父皇,说不定其中有什么误会,三弟不是那样的人,他也没这样的手段,不能只凭那人一句话就定了三弟的罪,这事还要彻查。”


    信王眼泪一下子就流出来了,他没想到最信他的最了解他的会是大哥。


    最后一句他就当夸奖了。


    皇帝看着两兄弟抱成一团,信王满脸的委屈,好像天地间他就是最坏的人,一时有些默然。


    也就这时,殿外通禀潞王来了。


    好啊,又来一个求情的人。


    皇帝冷脸盯着他看,潞王扫了一眼殿内的情况,若有所思。


    本来路上他早就打好了腹稿,可到看到这情形他又改了主意,他干脆掀起袍子跪下信王和太子身边,一言不发,只是伏地行了个大礼。


    皇帝眉头跳动,指着潞王道:“你也觉得他无辜。”


    潞王道:“儿臣并没有觉得三弟无辜,既然证据查到和三弟有关,那他便有失察和管束不力之罪,儿臣是恳求父皇息怒,保重龙体。”


    皇上脸色缓和了些,看着下面跪着的三个儿子,他也像世间所有父亲一样相信自己的孩子,可他是皇帝啊。


    “你们都下去吧,老三没有旨意不得随意出府。”皇帝神色疲惫,一瞬间好像老了不少岁。


    虽然还是圈禁,但皇上的话语有松口的趋向,太子心中一喜,再过些日子也许事情,两人搀扶起信王往外。


    “太子留下。”看着走到殿门口的三人,皇帝忽然开口道。


    潞王眼神一暗,很快便恢复自然,他撑住信王的大半身子,对太子道:“交给我吧。”


    皇上不知道在想什么入了神,半天没有言语,太子恭敬地等着问话。


    半响后,才听皇帝道:“你做了二十年的太子了吧,累吗?”


    他并不用儿子回答,幽幽道:“这天下最难做的就是太子,当初我也做了二十多年的太子,我的兄弟比你多多了,每一日我都过的战战兢兢如履薄冰,那个时候我心里是怨恨的,怨恨你皇祖父偏心,助长了他们的狼子野心。”


    他看向太子:“所以我有了儿子后,就不想让他受我受过的苦,不想让他每日都活在算计猜忌中,朕护着你,偏着你。”


    太子扑通一声跪下,泣哭道:“父皇,儿臣……儿臣知道,是孩儿没用。”


    皇帝手动了一下,想像之前一样把他扶起,但他硬着心肠忍住了,他是太子啊,以后江山社稷的主人。


    自己不能把他养成一个过于仁善的太子,这个位置上一味的宽厚善良不是什么好事。


    皇帝拍了拍他的肩膀:“从今往后你要先做好太子,再去做孝顺儿子,友爱的兄长。”


    他知道自己的表现让父皇失望了,可三弟这事本就存在疑点。


    皇帝又欣慰有失望,他叹气:“太子啊,你知道有多少人想把你拉下来吗?”


    太子张张嘴,没有说话


    皇帝低头,眼神从未有过的凌厉:“兄弟、皇室宗亲,还有那些虎视眈眈的人,太子,你要学着长大了。”


    皇帝挺直腰背,声音带着无情:“太子,从今日起,朕不会再护着你了,你该给天下人看看你的本事了。”


    自己不能护着他一辈子,这天下总会交到他手里,他又要足够的本事坐稳这个位置。


    太子目光一凝,看着父皇威严的神态,片刻后他躬身道:“儿臣领旨。”


    ***


    “怎么样?到底怎么回事?他人呢?”


    窦绍刚回来,屁股都还没有坐下就被卫姜抓起来一连串追问。


    “他很好,不用担心,大理寺问完话就会放他回来的。”


    卫姜松了口气,这才有心思从头问一遍:“怎么会说他舞弊了?”


    昨日有人去京兆们投罪,说自己靠着舞弊考中了功名,心中日夜难安,觉得愧对圣贤,所以去了京兆府自告。


    据他的供述,他们曾经借着探讨的名义,把考题给过不少学子,这些学子中窦景的名字就在其中。


    窦景是谁,窦绍的儿子,这下都不用查实,那些舞弊的谣言就四处兴起了。


    人都有劣根性,一个名门公子和一个贫困书生,两人同样的成就,可别人就是愿意相信名门公子是仗着权势走后门,不愿意相信是他本身的实力。


    窦绍凝眉,眼底闪过冷意,安慰卫姜:“他没做过担心什么。”


    事情这么巧,窦绍不得不怀疑这是背后之人给他的警告,因为他拒绝了孟家的示好拉拢?


    “科举案真的是信王做的?”卫姜又问起信王的事情,她还是不太相信。


    窦绍:“有信王的玉佩为证,还有贺家四公子的证词。”看卫姜神情低落,他又改口道:“不过这也不能说就是他,他们没有亲自见过信王,贺四也只说是按他信中指示去做……”


    卫姜懂了:“如果这封信是假的,那…可以去比对笔迹啊。”这里做不了高科技的笔迹鉴定,简单的对一下笔迹应该可以吧。


    “这些大理寺还在查。”窦绍淡淡,好像兴趣不大


    仅仅只是怀疑,皇上就把信王弄的这么惨,是真不心疼这儿子,卫姜啧舌。


    窦绍没说的是,笔迹对过了,信王自己都分辨不出,更何况那信上还有他的印鉴,不然贺四为什么会上当呢。


    他不想见到她皱着眉头为信王担忧,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几句,让她以为信王的事情还有转机。


    “爹……”窦景冲了进来,见到卫姜也在,叫了声娘。


    “爹,我想求您救个人。”


    窦绍冷下脸:“你娘为你担心了一整日,你回来是不是该向她报个平安。”


    卫姜先不干了:“你发什么脾气,轻重缓急不懂吗?他回来了我自然就知道他平安了。”


    窦景恭敬:“让娘担心了,是儿子不孝。”


    “你没事就好,其实是你爹连累你了。”真当她什么都不知道,卫姜斜了一眼窦绍。


    好吧,窦绍苦着脸,委屈地看了一眼卫姜,怎么又把他说成耽搁他们母子相亲相爱的人了。


    “你是说的那个孙文才吧。”窦绍转头问儿子


    窦景道:“是,孙兄是认识康士齐,但他从来没有收过康士齐给的什么考题。”


    康士齐就是去京兆府自告的新科士子。


    窦景想康士齐是不是疯了,四处乱咬人。


    要不是有孙文才和其他几个学子一力作证,他窦景就真的被他害死了。


    窦绍道:“这事我知道了。”


    此人既然帮过窦景,他自然会投桃报李,若他所料不差,科举案也该到此结束了,科举案扯进了两个皇子,再查下去第三个也保不住了,等查清事情和他无关,这些学子自然会发出来。


    什么自告不就是为了把窦景扯进泥塘吗?既然如今窦景都无事了,那些人问题不大。


    看窦绍的表情,卫姜就知道事情不复杂,她让窦景先下去歇息一下,一整日他都在大理寺怕是也不好受。


    “你先回去吧,你媳妇怕是正等着呢。”


    “这几日就别四处跑了,他们出不了什么事,有时间你就多看看书吧。”窦绍想了想,吩咐道。


    等人走后,卫姜给窦绍倒了一杯茶,问道:“这案子就这么结了?”


    窦绍让儿子看书,很显然要重考一次,有了舞弊事件,这次只怕不容易。


    他是怕儿子考的不如上次又起流言吧。


    窦绍点头。


    “不是说还有疑点,不继续查下去岂不就成了悬案。”卫姜不解


    信王受罚明面上可跟科举案扯不上关系,那这案子岂不是没有主凶。


    “张阁老侄子不就是主凶,不是查到是他偷的考题?”


    窦绍嘲讽道:“这世上悬案还少吗?就说最近的江南盐税、东宫投毒案就查清了吗?”


    有些案子是不能查清的。


    卫姜沉默不语,心情复杂


    ***


    “小姐,信王府的人说不见。”柳芽靠近马车窗口,声音很轻。


    马车帘子掀开,葛月那张清冷的脸露了出来,她眉头微皱,抬头看向不远处的王府大门。


    “信递进去了吗?”


    柳芽低头把信拿了出来:“他们不接,说是信王的吩咐,让您别来了。”


    葛月脸色一变,目光绕过高墙,想要看到那人,可惜……被挡住了


    她脸上挣扎片刻,咬牙拿过那封信,摔下帘子道:“回去。”


    柳芽觑着葛月的神色,试探为信王说好话:“小姐别生气,信王殿下定是不想连累您。”


    “你不懂,我不怕被连……。”她不喜欢的是他就此意志消沉,就这么龟缩在王府中认命了。


    他怎么能如此没用!


    吁,马车停了下来,柳芽掀开一点,看到是有人逼停了马车。


    那人走近马车,恭敬地对葛月行礼:“苏小姐。”


    听到声音,葛月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她不喜欢潞王,他总好像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就比如他身边的人从来不叫她二小姐。


    “你去买些糕点来。”葛月吩咐柳芽。


    柳芽知道这是不想让自己听,忙按照吩咐去了不远处的铺子


    车夫也走远了,现场只有两人,葛月抬着下巴,冷冷地看着他。


    那人一笑:“苏小姐想必没有见到信王殿下吧。”


    葛月眼神如刀。


    那人毫不在乎,继续道:“信王殿下如今闭门不出,谁都不见,也就太子能进的了府中。不过话说回来,苏小姐见到信王又能如何?没有皇上的旨意,他这辈子都出不来。”


    葛月不耐烦:“这么多废话,到底要干什么?”


    “我家主人说了,苏小姐何不重新考虑换个人选。还有……“那人笑眯眯地从怀中取出一份帖子。


    “我们主人想请苏小姐去见一个人……”


    他话说到一半,葛月打断道:“不见。”


    那人把帖子往前递了些:“我主人说了,这人苏小姐要是不见怕是会后悔。”


    葛月不悦看向他,他依旧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半点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柳芽提着糕点往回走,那人依旧举着请帖,氛围僵持。


    葛月脸色更冷了,一把扯过请帖扔进车里,“滚。”


    “苏小姐,慢走。”


    第39章 第39章你哪里都去不了,你是卫……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卫姜觉得一定是自己幻听了,怎么是葛月和潞王,不应该是信王吗?


    窦绍看了她一眼,丝毫不奇怪她如此反应:“婚旨都已经下了,婚期定在八月。”


    卫姜脑袋嗡嗡的,现在已经是四月底,也就是不到三个月的事件,卫姜双手抱头,用力揉脑袋,端庄高贵的高发髻顿时被蹂躏地歪七扭八。


    怎么会,明明一切都好好地,虽然有些小插曲,可主体脉络是往着剧情走的。


    这好好地,忽然把她男女主给拆散了,那她还能苟回家吗?这还是她知道的那本书吗?


    “你是不是故意跟我开玩笑?”她眼神带着祈求,紧盯着想要他点点头。


    窦绍摇头:“看来是我们误会苏二小姐和信王的关系了,其实细看看潞王和苏二小姐小姐也挺配。”


    不配,不配,配个屁,男主被关起来,女主嫁给了书中男N号,这书都崩了,那她还怎么等大结局穿回去。


    这么久以来,她一直就靠这个撑着,心里一直存着最后的希冀,希望剧情大结局,她能回去。


    现在男女主都拜拜了,那……她还能回家吗?


    不,她不要永远留在这里,不要,她要回去见爸爸妈妈,回到她的世界。


    窦绍见她一脸崩溃随时都在暴走的状态就已经暗中做足了准备,可还是被卫姜的冲劲撞倒。


    “我去找他们。”她要去找男女主,她要让剧情回到原来的位置,他们一定是有误会。


    窦绍紧紧箍住她的腰,把她的头按在胸前,让她不要那么激动。


    门外的下人听到动静进门查看,看到两人倒在地上抱成一团,顿时呆住了,还以为是打搅了主子们的好事,红着脸退了出去。


    “冷静点,你这么激动别人会疑心。”可惜这露马脚的话卫姜压根没听见


    卫姜一门心思都在想着怎么让剧情回归原位,哪里听的到他会所什么,她眼睛不停地转溜,一看就是想了百八个主意。


    窦绍心里一紧,知道自己歪打正着了,局面不能让她扳回来。


    他伸出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让她眼睛看向自己。


    “你要找谁?”


    对上窦绍故着狐疑地眼神,卫姜一个激灵,瞬间冷静了下来。


    她想到了刚刚的表现,想找借口,可脑子一团乱麻,怎么也想不起来,嘴巴张了又张。


    “你是在为信王抱不平吧。”窦绍很快为她找好了借口。


    他不要她的反应继续说下去:“不用去了,皇上下旨前问过信王,信王也觉得这门婚事很好,他说苏二小姐是他的救命恩人,让潞王要好好待她。”


    窦绍没有说谎,这确实是信王的原话,但让皇上去问信王是他的主意。


    潞王说自己喜欢苏二小姐,恳求贵妃出面向皇后提亲,皇后是知道信王和葛月的事情,心里不是很情愿,可备不住贤妃知道了。


    她一向不喜欢葛月,这次儿子出事她也怪罪到葛月身上,觉得她是个扫把星,克了儿子,听到潞王也看上了葛月,顿时怒火中烧,觉得葛月水性杨花,一边迷惑着她儿子,儿子出了事,转头就去勾搭潞王。


    贤妃哭着去了太后那里说坏话,刚好贵妃也在,她对苏二小姐印象挺好,觉得儿子娶这么个身世的妻子也挺好。


    便干脆直接当着太后的面又跟皇后提了婚事。


    皇后没办法,婉转地跟皇上说了。


    皇上也为难,手心手背都是儿子,信王虽然被他罚了,可他也清楚信王未必就真做了那事,他不能把信王喜欢的女子转身就指给别人,可听潞王的意思,他和苏二小姐两情相悦。


    皇上愁的直叹气,刚好窦绍在,便问他该怎么办?


    窦绍神情一顿,他知道这是个好机会,若真如他所猜测的那样,这是一幕戏,那若是主角换了,这戏就不是原来的剧目了吧。


    若是他拆散了信王和苏二小姐,她会怎么办?他想知道她到底要干什么,她来这里是不是有什么目的,她是不是会离开。


    念头闪过,窦绍做了决定。


    他了解信王的性子,别说他如今应该还没有对苏二小姐情根深种,就算是,他也一定含笑祝福。


    他重情重义,又怎么会拖累别人呢。


    潞王可是君子一样的人物,苏二小姐嫁给他,任谁都不会觉得委屈,信王亦然。


    窦绍的釜底抽薪用的极妙,可他没想到卫姜会这么大反应,他心里有些懊悔,是不是做错了。


    “他怎么会说好呢?他不是应该喜欢葛月吗?”卫姜喃喃道。


    “葛月呢?她就没有说什么吗?”这可是女主,她不愿意的事情总会想办法去解决的。


    “潞王说他和苏二小姐两情相悦。”


    “屁”卫姜脱口而出,可想到如今她和信王的感情好像确实没有书中那么好,之前她以为是时间太短,还没培养出来,可如今想想又有些不确定了,口气没有那么坚决道:“应该不会吧。”


    卫姜气哼哼道:“这潞王不是什么好人,肯定是趁人之危。”


    她甩开窦绍的手,站起身:“我去苏家看看。”她还是想亲自确定下。


    若是葛月不愿意她说不定能帮上什么,毕竟宫里她还是能说上那么两句话的。


    “等一下。”窦绍一把拽住她的手,语气有些着急……


    卫姜不解的看向他。


    窦绍:“苏家如今正忙着,苏二小姐怕是没空见你。”


    他脑海中飞快的想办法,直觉不能让她现在去苏家,潞王的两情相悦他也是不信的,他猜测苏


    月肯定是有什么把柄落到了他手里。


    若是卫姜现在过去,只怕会卷入其中。


    “你怎么这么在意信王和苏二小姐?”窦绍凑近她,反问道


    果然,卫姜立马慌了神,也不再说要去了,装作很渴地给自己倒了杯茶,还献殷勤地给窦绍也倒一杯。


    窦绍接却没有喝,好以整瑕地盯着她继续看,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


    卫姜心虚,不敢和他对视,窦绍嘴角翘了一下,但很快又压了下去。


    “怎么不回我的话?”


    卫姜:“我哪里很在意,我就是……就是随便问问,再说了,我不过是觉得为他们惋惜,好怕他们错过而已。”


    怕他继续追问,卫姜装作很忙的样子:“我去看看卫儿,我都想她了。”


    话刚说完,就逃也似的跑了,窦绍走到门口,对着她的身影问了句:“不去苏家了?”


    “等我有空。”卫姜心里却打算等他明日不在家的时候去。


    窦绍倚着门窗,神色冷了下来,眼神带着深思,她不对劲,反应太大了。


    隔壁响起女儿的牙牙学语声,间或还有卫姜的轻笑,窦绍眼神瞬间柔和了很多。


    晚间,卫姜愁的翻来覆去折腾的累计了才睡过去,窦绍也被她闹腾的没睡着。


    好不容易才合上眼皮,旁边又有了动静。


    是卫姜做噩梦了,也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她好像很着急,很害怕,竟然都急哭了,她的手四处摸索着,好像在找什么,又用力的去推。


    窦绍刚凑上去就被她推了个正着。


    窦绍怀疑她是不是装睡故意的,见她哭的厉害便想要把她叫醒。


    手刚握上她的肩膀,就听她在喃喃什么,他凑近了些,模糊听到什么回家,回去。


    窦绍看她的手,她是在找门,找路,找回去的路。


    窦绍脑子嗡了一下,很容易就想到了她今日的表现,她这么大的反应,是跟这个回家有关系。


    “你想回哪儿去?”


    “回家,不是的,搞错了……”


    他知道她只是做了个梦,她也不会回答出他想要的,可他就是忽然很想问。


    窦绍轻轻为她拭去脸色的泪痕,把他往怀里带了带,“这里不就是你的家吗?”


    “你有我,有儿子还有女儿,你要去哪里?”


    他用力搂紧,直到卫姜发出不舒服的声音他才松了力气。


    窦绍找到她的手,两人十指紧紧相缠,“你哪里都去不了,你是卫姜啊!”


    他已经习惯了这个卫姜,不想再回到从前。


    ……


    次日,卫姜根本没有时间去苏家找葛月,也不知道是不是真这么巧,家里大事小事的都在这日找上了。


    本来还有个陶氏能搭把手,谁知大清早的,窦景带着妻儿去了岳家。


    谁家大清早的回娘家啊,赶早饭啊!


    马上就是端阳节了,一连几日府里大事小情的他们都拿来请示,卫姜终于忍不住了。


    “以前你们也是这样办差的?”


    她明明记得去年这个时候,她压根一点都不忙啊。


    几位总管和管事妈妈低头不敢说话,他们也觉得麻烦啊,可这是大人的吩咐,他们能怎么办?


    卫姜还看不出猫腻就太蠢了,她顿时就冒火三丈,她就说怎么这么巧!


    一定是窦绍!


    “明日我不想看到你们再来问东问西,你们要是做不来那就换一个能干的来。”几人看县主脸色很难看,眼里都在冒火,吓的心肝颤颤。


    窦绍回来时,卫姜怒气还没有消,他已经提前知道了消息,已经做好了对策。


    进门第一件事,就是道歉,话说这流程他好像越来越熟悉了。


    “我也是怕你太过担心,给你找点事做。”


    卫姜心跳了一下,以为他发现了什么,“我……我担心什么。”


    “这两日就要发榜了,我这不是怕你担心吗?”


    原来是这个,卫姜大吁一口气,吓死个人。


    不过,他不说她都要忘了,窦景第二次考试成绩也该出来了。


    舞弊案随着刘阁老的被迫致仕算是结案了,考题泄漏,朝廷作废了上一科成绩,举子们还得再考一次。


    这次由太子请缨亲自主持,之前大家都说太子借科举安插人员皇帝允许了。


    算算时间,放榜应该就这两日了,都怪窦景这次太低调了,从来不提,她都快忘到脑后了。


    “你说他考得怎么样?”


    这次他表现太反常了,卫姜都有些怀疑是不是太差了。


    如窦绍所愿,卫姜的注意力全都被窦景春闱的情况给引走了。


    一大早,卫姜就派了人去看榜,陶氏慌的都坐不住,,窦景还跟没事人一样逗着孩子。


    “你到底有没有把握?”


    这要是没考上,别人可不知道要说什么了,舞弊的谣言怕是一辈子都洗不清了。


    窦景抬头看了一眼母亲,“不是您说让我低调点,不要太张扬,我好不容易稳重一次您又不愿意了。”


    “去去去。”


    看妻子搅着手帕,欲言又止,窦景又有些心疼,干脆道:“我选中了宜春县,父亲也同意。”


    陶氏不知道丈夫怎么忽然说这个,还是卫姜反应过来。


    敢情都挑好地方了,这是哪门子的谦逊低调。


    卫姜狠狠地给了他一拳,天天摆出一副看破世事的臭脸,还以为他是考的不怎么样呢?


    去看榜的下人也回来了。


    二甲第七。


    陶氏激动的捂住帕子哭了,卫姜也很高兴,这下那些质疑他的人该闭嘴了吧。


    窦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眼神好像再说他还有发挥空间,可惜高高翘起的嘴角却掩饰不住他的得意。


    这届进士也算是百年来独一份了,参加了两次跨马游街,当然落榜的也惨,短短两月就经历了两次落第,被击落的自信怕是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了。


    和窦景同陷舞弊风波的孙文才,这次科考他也中了,他比窦景考得还好,竟然中了二甲传胪。


    “孙兄,差一点你就是探花郎了。”


    孙文才腼腆地笑,在长辈面前有些不好意思,这传胪都是侥幸了,他做梦都没想到竟然能是二甲头名。


    “侥幸侥幸,探花实不敢想。”


    孙文才知道窦景马上就要去宜春赴任,他想拜托窦景帮他带些东西回去。


    宜春县属江西,和孙文才的老家吉安离得不远。


    见过长辈,窦景带着孙文才去了自己的院子,两人这一别怕是好些年不得见了。


    孙文才留京进翰林院读书。


    “那位孙公子看着年岁不大,也不知成家了没有。”宋氏颇有些不舍地看着孙文才远去。


    宋氏是来给外甥送东西的,刚好就撞上了孙文才上门。


    卫姜对八卦是很敏锐的,一下子就知道了宋氏的言下之意。


    “这我不知道,要不我让景儿打听下。”


    宋氏见小姑子明白了她的意思,笑着道:“儿女大了,操不完的心,还是你好……”


    想到小姑子刚添了女儿,她话锋一转:“小的要操心还要十几年呢。”


    卫姜心塞了一下,她现在操心的是别人的儿女,前几日她找了借口去了一趟苏家。


    可惜葛月不在,她和潞王出门了。


    卫姜甚至有些相信窦绍的话了,是不是葛月真的喜欢上潞王了,不然怎么今日游湖,明日赏花的。


    完全小情侣在约会嘛。


    卫姜觉得,自己劝男女主和好的主意很可能要夭折了,这么想她低下头,神情低落,整个人都颓了。


    ***


    “你和新宜县主很熟?”


    潞王声音从她的身后传来,葛月瞬间合上手中请帖。


    “谈完了?”葛月淡淡问道。


    潞王温和地笑着,丝毫不在意她的举动:


    “聊的差不多了,你真不去见见他?那毕竟是你祖父。”


    葛月脸色一寒,“我的祖父先定国公早就死了。”


    潞王什么都不说,就这么笑着看她,但葛月他的眼中带着讽意,这让她的脸好像烧了起来。


    在葛月快败走的时候,潞王却从她手中抽出请帖,仔细看了一遍。


    “请你去窦府?这倒是奇怪,京城的那些贵女怕是没几个能收到她的单独邀请吧,看来她对你倒是另眼相看。”


    葛月讥讽道:“怎么?你在窦大人那边铩羽而归,准备让我去县主这边替你拉拉关系?”


    潞王把帖子还给了她,“之前也是我想岔了,窦绍可是父皇安排给太子的人,他又如何会轻易地为我所用。”


    不能为他所用的,自然就用不着拉拢了,该铲除才对。


    也是他急躁,小小地出了口气,倒是惊动了窦绍那个老狐狸,他竟然把儿子打发出京了。


    多好的软肋啊,太可惜了。


    不过也没关系,窦绍还有命门在啊。


    他脸上的笑容让人发冷,她快步向前去,很快就把潞王落在后面。


    “殿下,你何必这么纵着她。”纵的她不知道天高地厚,真当自己是公侯贵女了。


    潞王下属脸上闪过鄙夷,潞王用扇子在他头上瞧了一下,算是警告。


    为什么纵着她,自然是因为她有价值啊。


    第40章 第40章去打听下这个毛夫人是什……


    六月初一,窦景带着妻儿启程赴任,亲近的家人都来了码头送行。


    窦绍在一旁低声嘱咐儿子一些事情,而陶氏泪眼汪汪,面有愧色地站在卫姜身边。


    她听从了公婆的安排,随丈夫外任,虽说是长辈安排,但又何尝不是她的私心呢?


    “你们出门在外要自己照顾自己了,景哥儿脾气太傲,虽说之前跟着他父亲出去过,可这次不一样,万事要自己拿主意,平日里你也多劝劝他,别让他稳重一点。”不要太过得意轻狂。


    卫姜絮絮叨叨,颇有些做母亲的样子了。


    “娘我知道了,您还有什么要嘱咐的。”陶氏问道。


    “没了。”卫姜摇头,后又补充道:“多写信回来。”


    陶夫人明显也有话要叮嘱女儿,卫姜便知趣地走开了,把空间留个母女二人。


    不远处窦景一脸严肃地听着父亲的话,时不时点头,卫姜知道他们在说正事,也抱着宝哥儿玩。


    “哭什么,这是好事,难得你那个婆婆通情达理一次,外任虽然是苦了点,但你们一家子在一处,倒也清静自在。”


    陶夫人掏出帕子为女儿擦泪,瞟了一眼不远处的卫姜,兴许是丈夫回来了,她有了顾忌,行事倒是没以前那么疯了……


    陶氏嗔怪地叫了声娘,“婆婆是真的性子变了。”


    虽然有时候依旧古怪,可至少讲道理体恤人,家里也难道不再鸡飞狗跳了,倒是意外的温馨和睦。


    女儿好了伤疤忘了疼,陶氏可还记得那人是如何刻薄搓磨自己女儿的。


    女儿是她的心头肉,她如何不记恨,如今不过是顾忌着女儿还在窦家,看在女婿和外孙的面子上不好和她计较罢了。


    “她变不变的我也不在乎,就求你日子能过的舒心些,这次她让你们把宝哥儿带走,我也放下了悬着的心。”


    她就怕那疯妇会扣住宝哥儿,把他养的和女儿离了心,那才是戳人心肝的。


    “难的她消停了不闹你们小两口,你也要把姑爷身边都看紧了,趁着年轻,你们在外也松快,再给宝哥儿多添几个弟弟妹妹。”


    她看向一旁抱着宝哥儿亲亲的卫姜,看着慈爱的很,那疯妇倒是挺稀罕孩子的,也许看在孙儿的面上,以后待女儿好一点。


    “娘,夫君待我挺好的。”陶氏红着脸。


    陶夫人叹了口气,女儿这性子只盼着姑爷是个有良心的。


    她从袖子里掏出个荷包,“这是娘这些年的梯己,你们出门在外不容易多备些银钱总是好的。”


    “娘,怎么能要你的,我们自己够用的。”她知道母亲存这些不容易,陶家说好听点是清贵人家,其实就是日子过的穷。


    陶氏是坚决不能拿母亲的钱的,“婆婆私下给了我五千私房银子,家用银子也另外给了,娘您放心吧,尽够的。”


    “给你的私房?”五千两可不是小数,陶氏不敢置信。


    “我都说了,婆婆真的变了很多,对我也很好的。”


    到底怎么个好法陶氏是不信的,不过能给这么多钱,算她还有点人性,只怕着她别又犯病变了回去。


    “那你也拿着。”陶氏塞给了女儿,总不能自己还比不上那疯妇吧


    时辰差不多了,船家催促着登船。


    陶夫人带着女儿去往卫姜那里


    “县主。”


    卫姜看向陶夫人:“叮嘱的话可都交待好了。”


    陶夫人已经换了一副面孔,笑着道:“您安排的,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陶氏低头,不敢看母亲的两副面孔,刚刚还咬牙切齿地骂婆母呢,转过头又笑盈盈地奉承上了


    下人已经把行李搬上去了,窦景也带着妻儿上船。


    他看着亲人,眼睛有些发酸,陶氏已经忍不住哭倒在丈夫怀里。


    卫姜依依不舍地亲了几口宝哥儿,被窦绍拖拉着下了船。


    难怪古人说离别总是愁肠满绪,又不能电话也不能视频,全靠书信,这一去可就是三年,到时候宝哥儿都要不认识自己了。


    他如今白白胖胖,连走路都不太稳当,看见她会笑着扑进她怀里,搂着她的脖子撒娇叫祖母。


    等他回来怕是都不认识自己了,眼神里不再是依赖,变成了疏离,她想想心疼的厉害。


    卫姜泪眼婆娑地看着窦绍,“我舍不得宝哥儿。”,她从那么小一点看着长大的。


    “那把他留下来。”


    卫姜眼泪一下子止住了,她知道他能干得出。


    “还是算了。”她都舍不得,要是真留下陶氏不得掏心掏肝的疼,孩子还是待在父母身边长大才是幸福。


    窦绍随口安慰:“你要是真想他们了,等我有时间的时候带你去宜春看看。”


    这话让卫姜眼睛一亮,是哦,她傻了吗?倒也不一定要等他有时间,她可以自己去啊


    船已经开动,窦景跑到船头,大力挥手,“娘,你多保重,儿子会想你的。”


    卫姜心头一热,往前跑了几步,也大力挥手:“你好好的,我到时候来看你。”


    卫姜久久伫立,船早就开出很远,连影子都变成了黑点。


    宋氏叹口气道:“做父母的都盼着孩子有出息,可孩子有出息了却一个个长着翅膀飞走了。”


    卫姜转头,知道宋氏是想到了自己,“贺哥儿的差事定了?”


    他和苏青也成亲一段日子了,卫贺读书一般,卫姜大哥看他这么混着也不是办法,就想给他在军中找个事做。


    好歹他也有个秀才功名,比一般大老粗强吧。


    “还没呢。”宋氏摇头,“苏家那边也有些想法,今日你大哥本也要来送送外甥的,这不,苏国公来了,应该是说贺哥儿的差事。”


    苏家对苏青这个养女很是重视,不光陪嫁丰厚,对卫贺的前途也是紧张的很。


    “这也是贺哥儿的运道。”卫姜笑道。


    当初两家定亲时,多少人背地里说嘴,说卫家疯了,说的好听是苏家养女,可到底身分不明,弄不好真就是个下贱的奴仆之女。


    苏家只是想把她打发出门而已,白赚个名声,以后肯定是不会管她的。


    如今打了多少人的脸,苏青嫁到了卫家,苏家三天两头地派人来送东西,就怕女儿受委屈。


    卫贺大哥大嫂经常打趣卫贺吃软饭,他倒是无所谓,还引以为傲。


    “苏国公的意思,让贺哥儿去辽东。”宋氏道


    “辽东?”窦绍走近刚好听到这一句,很是疑惑:“苏家人都在甘肃,怎么让贺哥儿去辽东。”


    不过辽东虽是苦寒之地,但却是兵力最多的一个军镇,辽东和鞑子还有朝鲜人接壤,边疆时有战事发生,立功机会多。


    是啊,所以丈夫和儿子都心动了,宋氏脸上带着苦涩,立功多那也就意味着危险更多,她原本是想着在五军营或是神机营给儿子安排个差事。


    “对了,小妹他们一家要回京了,都快十来年没见了,也不知道妍姐儿长成什么模样了。”


    宋氏忽然


    想起这事,觉得也要给卫姜说一声。


    襄阳郡主生有一儿两女,卫莞是最小的,妍姐儿是卫莞独女。


    ……


    回到府中,家里静悄悄的,走了三个人,屋里好想被搬空了一般,窦绍去了衙门,她一个回家。


    “怎么觉得好空啊,好安静啊。”卫姜站在院子门口,望着西苑的方向。


    平日里这个时候,陶氏带着宝哥儿在廊下玩了。


    咿咿呀呀的闹腾传来,天气有些热,乳娘怕热到小卫儿,只抱她在门口站,小卫儿撅嘴不乐意,气的脸都红了。


    “怎么了这是?”卫姜接过手。


    乳娘:“小姐怕是在找小公子呢?”


    平日里她一睁开眼就看到宝哥儿,今天一整日没见了。


    “你也想宝哥儿了?”卫姜逗她,“他和他爹娘出远门了。”


    小卫儿可不懂什么出远门,只知道有母亲陪她玩也可以。


    “县主,苏二小姐来了。”


    怎么选了今日上门?卫姜讶异。


    “我想着窦小大人今日启程上任,县主应该会想找个人说说话。”葛月笑着解释。


    果然是女主啊,体贴入微。


    “我给县主带了一些新茶,不是什么名茶,吃着不错,望县主不要嫌弃。”


    卫姜让长佩接过,“让二小姐破费了。”


    “还没恭喜二小姐觅得良缘,潞王温文尔雅,人品高洁,是个难得佳配。”


    卫姜仔细留意着葛月的表情,见她带着恰如其分的羞怯,害羞地低头,如同大多数女孩被别人当面提起心上人那般不自在与羞赧,当然还带着几分甜蜜。


    脸上没有半分勉强与不得已,卫姜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也许是真的哪里错了,女主喜欢上别的人,她总不能为了剧情去拆散鸳鸯吧,何况她还没有那个本事。


    她内心长叹了一口气,忽然失去了生活的目标。


    “多谢县主。”


    葛月也在暗中留意着卫姜,潞王和她提起过以前的县主,如今看来简直判若两人。


    葛月看出卫姜神情一下子更低落了,以为她是因为儿子离家心情不好,随便聊了两句就找了借口告辞了。


    回到苏府的时严氏正在待客,客人是一位年过四旬的妇人,和京中的贵妇人不一样,眉眼带着英气与豪爽,眼神透着和善。


    “这位就是刚认回来的二小姐吧。”


    严氏牵过葛月的手:“正是,快见过毛夫人。”


    葛月强忍住才没有抽回手,眼中闪过一丝嫌恶,抬头时眼中又是笑意盈盈。


    “月儿见过夫人。”


    毛夫人笑着扶起她,“你受苦了,回来就好。”她转头对严氏道:“是个好孩子,这样多好,两个女儿,旁人羡慕不来的福气。”


    严氏讪笑,说着谦逊的话:“她啊,也就看着好,和青儿比还差的远呢。”


    哪怕葛月稳得住,那笑容也滞了下。


    毛夫人看出孩子尴尬了,忙打圆场:“都是好孩子,做父母的总是觉得自己孩子这不好那不好。”


    她从下人那里接过给葛月的见面礼,“初次见面,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备了些女孩子喜欢的,也不知道合不合你心意,等你成婚的时候我再来添妆。”


    严氏并没有出言婉拒,葛月客气接过。


    毛夫人好像还有事情要忙,连饭都没有用就告辞了。


    葛月看着严氏带着殷勤与陪好的面孔,心里有些腻歪。


    她翻开锦盒,珠玉琳琅,大手笔。


    这是什么人,严氏并没有具体介绍,可看严氏的态度,这人不是一般上门攀交情的那种。


    她转身低声吩咐柳芽:“去打听下这个毛夫人是什么人?”


    ***


    潞王府


    潞王爱博弈,书房中摆了一张棋盘,他有时间会下上一两目,下人们从不敢妄动。


    “人是不是也该到了?”潞王盯着棋局,手中捻着白子。


    旁边的下属答道:“快了,如今这时节赶上顺风,还有三五日怕是就到了。”


    潞王满意,轻轻把白子摆上桌。


    “就看它的表现了。”


    这日刚用过早膳,窦绍问她何时出发去接人


    “接人?”卫姜疑惑。


    窦绍提醒她:“小妹不是明日就该到了?你不去接一下?”


    卫姜记起来了,之前宋氏提过一句,可从那之后就没说了,她都快忘记卫莞要回来了。


    以前两人不对付,宋氏怕她不愿意去,所以才不敢来问她去不去吧。


    原主是个极品,这个卫莞也是个奇葩,两人卧龙凤雏,难分伯仲。


    卫姜都有点同情襄阳郡主了,这怀孕的时候吃了什么,养出这么两个极端的女儿。


    “这茶……”窦绍疑惑看向手中的茶杯。


    “龙井茶,你喝不惯?”


    葛月送来的龙井茶,不过现在好像还不太出名,至少长佩她们都不认识。


    窦绍摇头,又喝了一口:“挺好喝的,之前我喝过。”


    之前在江南的时候,他喝过一次,当时他就觉得这茶香气很特别,口感比一般茶要好。


    他本想买一点带回来的,但听说是本地一个盐商家自己种的,别的地方都没有,他便歇了心思。


    “你这茶哪里得的?”窦绍好奇问她。


    “苏二小姐送的,怎么了?”


    窦绍有些意外,但又觉得好像在情理中,笑着道:“有机会多要点,挺好喝的。”


    他亲自提壶冲茶,听说第二泡口感更鲜爽。


    笑的那奸诈样子可不像只是茶好喝,怕是发现了什么不肯说吧。


    卫姜端起手中的茶杯,看着清凉透底的茶汤,龙井和葛月会有什么关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