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我的长工回来了
七月的太阳都能把石头融化,卫姜肚子已经显怀,看着日渐臃肿的身子,她也越来越烦躁。
可能上一刻她还挺开心的和肚子里的孩子打招呼,下一刻她就陷入深深的焦虑中,人家都说产后抑郁,她还没生呢都快把自己整成蛇精病了。
这一切窦绍都看在眼里,明明她接受了这个孩子,甚至很是疼爱,她那些慈爱的目光不是假的,可为什么有些时候,她又会出现另一种情绪,懊悔,痛苦,甚至还带着害怕。
他不想自己的孩子还没有降生就被自己的亲母不喜,只能设法让卫姜开怀,事事以她为先,见她喜欢孙子,就不顾儿子反对,把孙子接来正院给卫姜解闷。
当然,是白日,晚上还是送回去。
这让刚刚也当了父亲的窦景很是不满,觉得父亲把自己儿子当逗闷的玩物,要知道母亲最近喜怒不定,万一她嫌弃宝哥儿怎么办?万一母亲罚了宝哥儿怎么办?
他的这些担心说给妻子听,陶氏却用一种他有病的隐晦眼神打量他,窦景沮丧极了,觉得妻子都不知他了,妻子真是心大,母亲不过对她好些,给些东西,她就把之前受过的哭给忘了。
自己的儿子自己疼,窦景绷着脸去了前院找父亲说理,被窦绍三言两语顶了回去就算了,他自己还被打发去了书院苦读,窦绍准备让他参见来年大比。
这么突然的吗?窦景一下子懵了,他是来解救儿子出水深火热,不是想把自己埋坑里的。
见父亲一脸坚决,窦景就知道他不会心软,他眼睛转了一下想起了歪主意。
窦绍警告他:“别打歪主意,你已经耽搁的够久了,你岳父也和我提过想让你来年下场试试,你娘最近憋着火气你也是知道的,惹了她那我可就不讲父子情分了。”
窦景心都凉了,他又讲过父子情分吗,春闱在来年,可不足半年了,他要想在春闱拿个好一点的成绩,以后的日子可就不能常回家了。
他和妻子才团聚了多久,期间阿陶还做了个月子,窦景一脸控诉地看着窦绍,可也不敢多说什么话,他知道父亲的狠心和手段。
窦绍当没看见他的,心里没有半点愧疚,他看这小子不顺眼已经很久了,没事就借口像孩子,跑去正院缠着卫姜,也不知道是不是跟他母亲说了自己坏话,这些日子,她对他又看不顺眼了。
年轻人就是不能闲,还是滚去读书为好。
“我娘为什么憋着火气,您不知道吗?又不是我惹的,我怕什么。”窦景不服气地犟嘴。
“你……”窦绍气的要抽他。
前些日子窦绍为了讨她欢心,做了好几身衣服,都是她喜欢的颜色,想着她喜欢他的脸,自然会开心些,谁知道效果相反,卫姜非但没有痴迷他的美色,甚至对他有些生气。
当时这臭小子也在,还在旁边煽风点火老来俏,没看到他娘脸都黑了,看他更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了。
做老子不好过,当儿子的还想娇妻爱子守在一起,他想的美。
“明日就去,我让顺才亲自送你去。”
窦景整个脸都皱起来了,气呼呼地走了。
卫姜是个孕妇,比旁人更怕热,哪怕大家都说晚间有风,凉爽很多,她依旧感觉不到,不远处的盆里那些冰块散发着冷气,卫姜真想把那冰抱到怀里,可惜这是不行的,就连这两盆冰还是她争取来的,窦绍怕她贪凉严格控制着她的用冰。
这个时候卫姜就无比怀念空调,这是冷气对着她吹得有多舒服,说到这个,她又想起冰激淋了,要是能吃一个得多好。
真不想,一想就馋的肝儿疼,她咽了咽口水,觉得喉咙都要冒火了,她恳求地看向田彩,带着丝谄媚地笑:“好田彩,乖田彩,你家夫人要热死了,你再去给我弄个雪花酪吧。”她带着撒娇地摇着田彩的手。
所谓的雪花酪就是土味的冰激淋,将干果、牛奶混着冰沙调制而成,吃起来口感倒是挺不错,和后世各种口味的冰激淋自然是没法比,
但在这里,炎炎处暑,这可是相当解暑的。
卫姜现在最喜欢就是吃这个了,每天睁开眼醒来就盼着。
长佩才进来就听到这话,立马拒绝道:“这可不行,大人吩咐了,每日只让你最多吃上一碗,您今日可是吃了两碗了。”
卫姜脸一垮,比了手势:“那碗才这么小,我再吃一点,我都热的睡不着,他又不是御医,别听他的,他又没生过,没有发言权。”
长佩叹了口气,“黄院判就是这么吩咐的,大人再才再三叮嘱,让我们要看住你,让你少吃那些冰的。”
卫姜绝望地往后一倒,把脸贴在象牙席凉一凉,这张象牙席还是大长公主留下来的东西,卫姜怕热的很,长佩她们开了库房给拿出来了。
以前都是锁起来的,因为太过珍贵,就连宫里也没有几张,卫姜刚知道的时候都不敢躺,就怕弄坏了。
但你别说,真的是比一般凉席凉爽舒适,但也有可能是它贵的让卫姜心静自然凉了。
见她这个样子,长佩有些心软,夫人生少爷的时候也没有这样怕热过,如今是受苦了,今日晚膳都没用几口。
“要不,奴婢给你端碗酸梅汁来?”
酸梅汁要冰镇才好喝,常温还不如不喝,卫姜赌气偏过头。
长佩只好继续妥协,“那……奴婢给你用井水镇一下。”
虽然没有之间防冰那么凉,但卫姜也知道这是她们能做的最大让步了,她总算点了点头。
窦绍回来的时候,卫姜刚喝完酸梅汁。
“我的长工回来了,你们下去歇息吧,歇歇手腕。”卫姜语气带着调侃,还有一丝幸灾乐祸看好戏。
他不让卫姜大量用冰,她就让他给自己,只要他回房,这活就是他的,卫姜戏虐地叫他窦长工。
还嫌弃团扇风不够大,特意让下人换成了蒲扇,这蒲扇在他手里,竟然变得简朴雅致了几分,
窦绍接过蓝心手中的扇子,顺眼又看了下旁边的空碗,能闻到有股淡淡的甜酸味。
窦绍挥手让下人都出去,自己接了蓝心刚刚的位置,轻轻地为她煽风。
活该!卫姜瞪了他一眼,翻过身去,“大力一点,没吃晚饭啊,还有,把你衣服拉好,衣冠不整的成何体统。”
谁家正紧人把领口开那么大,勾引谁呢,卫姜鼻子呼出火辣辣的粗气。
窦绍轻笑了一下,听话的把领口轻轻拢好,自己也在外边躺下,知道她怕人手中的扇子一刻也敢停。
“我听说太子妃身子恢复的差不多了?”过了好一会儿,卫姜又转过身开口问他。
窦绍嗯了一声。
“那葛姑娘不用进宫了吗?”
窦绍手中扇子一顿,在她反应过来前又恢复了动作,他看了她一眼,低垂着眼眸,让人看不清他在想什么。
他再次嗯了一声,“最近葛姑娘不用进宫了,东宫和皇后娘娘都赏赐了她不少东西。”
太子妃身子大好,葛月拿到重赏也是理所当然的,只是这么久了,她怎么还没下一步动作呢?难道皇后并没有认出来?
卫姜:“皇后娘娘没有再见过葛姑娘吗?”
卫姜自身子显怀后就没有进宫过了,这些消息她只能找窦绍打听。
窦绍摇头,“皇后娘娘最近怕是有些忙,没有功夫见旁人吧,苏家要给她家老太太办大寿,前些日子她还特意召见了苏家老太太呢。”
苏家要办大寿,她怎么不知道?
“你想去?”窦绍看她眼神一动,猜到了她的想法:“帖子已经送来了,我明日让人给你。”
卫姜点头,又怕他多想,补充了一句:“我在家闷的慌,去凑凑热闹。”
她可不是喜欢凑热闹的人,何况是这么热的天。
旁边的卫姜熬不住睡着了,窦绍依旧摇着手中的扇子,想着苏家的事情,苏家老太太今年也不是什么整寿,这么热的天大办寿宴却是有些蹊跷,难道……
他手指轻轻敲打住床榻,闭着眼睛脑子里想着她刚刚问的那些事,皇后、苏家、葛月……
那位葛姑娘的相貌,严氏,难道……,窦绍猛地睁开眼,眼神深邃地看向卫姜。
次日是休沐日,潞王很早就来了府里找窦绍下棋,这快一个月了,只要是休沐日潞王是风雨无阻,当然他也很有分寸,只占用窦绍小半日的时间。
没一会儿,就有人来禀报,说是窦夫人带着表小姐来了。
真是司马昭之心,潞王来窦家堵窦绍,这窦氏带着表小姐就是来偶遇潞王的。
自从知道潞王在窦家出现后,她就经常来缠着卫姜了,看样子是想让女儿嫁给潞王,卫姜也是看她为女儿操碎了心,且也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也就忍了,只当她们是来给自己解闷的。
再说了,窦绍都说让她别管,宫里已经给潞王看好婚事了,等宣了婚旨意她也就死心了。
“热不热,让厨房做几碗雪花酪来。”卫姜看赵慧娘热的小脸蛋通红。
等长佩端上来三碗雪花酪,卫姜心满意足地笑了。
“多谢舅母。”赵慧娘温温柔柔地道谢。
“试试,很好吃。”
窦氏吃了一口,也点头:“这东西真好吃,冰冰的可真凉快。”她挖了一大勺放进嘴里,见卫姜吃的也快,犹豫了一会还是道:“二嫂如今有身孕,这东西还是要多注意些。”
怎么连她也说起来了,卫姜加快了速度,三两下吃完,擦完嘴才道:“我也就才吃了这一点,吃的不多。”
窦氏这个人势力刻薄,又有些端着,就比如她看上了潞王想把女儿嫁给人家,可又不会真的去主动干什么,好像在等着卫姜和窦绍发现她的目的,上赶着帮她促成。
她和卫姜绕来绕去,说了半日废话,窦氏绕了半天都没达到目的,神色有些恹恹,她看向女儿,对赵慧娘道:“今日天好,慧娘也去园子里走走吧。”
卫姜强忍住才没笑,她是想让女儿去园子里偶遇吗?可惜潞王很是收礼,连二门都没有进过,更别说逛她们家园子了。
赵慧娘怕是白跑一趟,何况这么晒,但她又不能坏人家好事,窦绍自己也说了,让她别管。
卫姜只能吩咐人给她撑了把伞,“就在阴凉处逛逛,外面太热了,一会儿就回来,小心中暑了。”
赵慧娘总觉得县主是看穿了母亲的谋划,脸有些烧的慌,母亲常说县主是个不聪明的,也就出身好,命好。
赵慧娘却不觉得,这些日子的想处来看,她觉得自己这位县主舅母是个聪明人,总是能看穿别人的一切。
她脸臊得慌,连忙走了出去
卫姜忽然想起苏家的事情,便问窦氏:“听说苏家老太太办寿宴,她老人家今年多大了?”
“好像五十多吧,不是整寿。”窦氏想着又刻薄了一句:“怕是严氏又要显露贤惠孝顺,故意弄什么寿宴。”她啧啧两句,“大热天的竟折腾,不过也奇怪,这次老夫人怎么也同意了?”
她带着些疑惑,苏家老夫人最是低调的一个人,一向不喜欢办什么寿宴的。
卫姜却心里有些数了,看来这次宴会还真要去参加,想必能看一出好戏,狸猫换太子,真假公侯千金。
剧情终于来了。
第24章 第24章难道葛姑娘是苏家的孩子……
苏家是京中一等门第,最初是太宗御赐宅邸,后来几位国公又扩建了些,如今前后各占了一条街,整个府邸分为上中下三路,每一路都是五进的院子,为的就是让子孙在一起住的宽敞些。
到了这一代,苏老夫人给老国公生了三个儿子,可惜老三早逝,如今只有老二跟着大哥依旧住在国公府。
如今这诺大的府邸就住了两房人,苏国公只有一儿一女,苏家二老爷如今膝下也只有一女,倒是显得子嗣凋零了些。
苏老夫人得知幼子的死太过伤心,管起门日夜礼佛,就连家人都见不到她几面,并别说外面的人了。
之前她只听别人说过卫姜这位县主的为人,但却没有怎么见过,不过她心里却是犹疑的,就是那人人都说好的人照样背地里也能干出那丢人现眼的事情,这人人都说不好的,也未必就真不好。
如今一打照面,她更坚定了
自己的想法,这眼神坚定,带着一脸笑的女子怎么会真是那蛮横泼才。
“这是有几个月了?”老夫人笑着地看向她的肚子问道。
“六个多月了。”
卫姜手摸了一下肚子,有些难为情,这旁边还站在老大一个儿媳妇,这肚子又揣了一个,只怕等下就要问道孙子了。
老夫人打量了她几眼,点头道:“你这怀相好,以后好生,不是说你今年添了孙儿。”
她又看向一旁的陶氏,“这是你儿媳吧,长得可真标致。”
说着就要赏她东西,陶氏推脱不掉只能接了,谁知老夫人又让人送上一个礼盒说是给孩子的,这下陶氏不敢接了,看向卫姜。
卫姜:“老夫人,这可不能收,他小孩子家家还不能收这么贵重的人。”
一般人家都有些讲究,孩子出生后就会请高人看看八字,老夫人也是动的,她笑呵呵让人打开:“不是什么贵重东西。”里面放着的是一个银项圈。
这锦盒她是昨日里就让人备下的,若是卫姜真如传言那般她也就不送了。
老夫人毕竟是长辈,且也确实不是什么贵重之物,卫姜只能让陶氏收下:“早知道我就该把他抱来给您磕头,倒是白受了你的赏。”
“这天热也别折腾孩子了,下次有机会再抱来给我瞧瞧。”她看向卫姜身后:“怎么就你们婆媳过来了,窦大人是大忙人,你儿子怎么也没来。”
卫姜笑道:“怎么?老夫人是担心我们婆媳吃的少,抢不过她们?”
这俏皮话惹得众人大小,老夫人也忍不住了,直说她促狭。
卫姜:“景哥儿回书院了,所以今日才来不了给您拜寿。”
老夫人点头:“读书重要,这寿不寿的也就那个意思,其实我……”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咽下了要说的话。
旁边的徐老夫人问卫姜:“景哥儿可是明年要下场?”
“我也不知道,我不管这个的。”
这是她今天说的最真的话,可惜没人相信,那些跟着婆婆一起来的年轻媳妇都偷偷打量着陶氏。
以前都同情她的遭遇,觉得她遇到的婆婆难缠,怕是难熬,如今她婆婆改了性子,她们心里又有些不是滋味了,有些嫉妒了。
婆婆是县主,公公是重臣,如今丈夫也上进,以他窦景的才学和家世,不就是铁板钉钉的新科进士,她怎么命这么好?
老夫人看着卫姜婆媳和众人笑着应酬,你来我往,把无数机锋消解在轻柔细语中,她有些惋惜,其实一开始她是想替大儿子求卫家女的,只可惜缺了点缘分,那时的卫姜一眼就看中了窦绍。
事实也证明她卫姜的眼光不错,这个男人没选错。
“老太太,贺家大夫人来给您拜寿了。”严氏带着一行人走了进来。
葛月也混在贺家女眷中,有些人窃窃私语,毕竟葛月搬出贺家的事也不是没有风声,不知道怎么今日她们又一起来了。
想到苏家和信王的关系,又想到这位葛姑娘和信王的纠葛,有些人竟觉得快有好戏看了。
“正好,宫里的贤妃娘娘说葛姑娘如今一个人住在外面也孤单,让我们多带她走走,我想着老太太这次办寿宴,索性带她一起来沾沾喜气。”
这话说的漂亮,也解释了葛月为什么会来这里,若是说是苏家邀请的,众人更会觉得奇怪,只会觉得苏家重视葛月和信王的纠缠了,认亲后苏家和葛月的名声怕是会被人说嘴。
这样安排确实巧,苏家也是费了心的,不知道是皇后的意思,还是老夫人的意思。
众人都在打量葛月,只有卫姜先是偷偷看了一眼既然认回女儿的严氏,发现她并不激动,甚至有些冷淡,而且卫姜发现,她的脸色并不好,虽然有脂粉遮盖,眼底的青黑依旧可见。
“县主?”
听到老夫人的叫她,卫姜的思绪收了回来。
只见老夫人把窦明叫了过来:“今儿就让明儿招待你们吧,我们两家是亲家,你也别客套,当自己家一样,照顾不周你可不要怪罪。”
考虑到卫姜是孕妇,老夫人安排可谓贴心。
严氏上前准备搀扶苏家老太太,却被躲开了,这一幕刚好就被一旁的卫姜瞧见了,她动了下眉头,这苏家婆媳今日都有些怪?
难道要认回自家孩子太激动了?
“婶婶,我们是去我院里坐坐还是也去戏楼那边听听戏。”
去后院可就错过好戏了,这可是名场面,她怎么能不在。
“去戏楼,找个……”想到葛月跟贺家在一起,“嗯,跟贺家人近一点的位置。”
近水楼台先得月,她靠近女主好看戏
这是什么说法,难道婶母是有事要找贺家?
卫姜看向身边的陶氏:“我刚见你母亲和嫂子也到了,你去找她们说说话吧。”
陶氏也想去,可她看一眼婆母的肚子,摇头道:“我跟在娘身边吧。”
“行了,让你去就走,你跟在我身边也不自在。”
陶氏还是有些怵她,见语气稍重些她依旧心里害怕,再也不敢多说,只一个劲地托付窦明多多照看。
“我看过两日还是把她送去和窦景作伴吧,跟在我身边像个鹌鹑一样,眼都不敢抬。”卫姜看着陶氏渐渐走远,步伐越来越轻松愉悦。
窦明不知道说什么,她也是做媳妇的,自然知道陶氏在婆母面前的不自在,她试着给陶氏找个理由:“嫂子读书人家出身,性格柔和些也是自然。”
卫姜摇头:“她是被我吓怕了,在我身边才不自在。”
窦明这才反应过来,刚刚她那话并不是嫌弃陶氏,而是像让陶氏过的自在些,这才要把她送到丈夫身边。
“你婆母最近又再找你麻烦吗?”虽然确定严氏应该忙的没有时间了,不过还是多嘴问了一句。
窦明摇头,自从上次公公神来一笔,婆母已经安静很久了,就连丈夫回来后她也没有再提什么纳妾。
“我看你婆母脸上不太好,最近又病了?”
窦明不确定,“说是没睡好。”整宿的睡不着,大夫开了药才能勉强睡两个时辰。
卫姜走的慢,她们到的时候,湖对面的戏楼已经开场了。
虽然天很热,但廊下放了很多冰盆,微风吹过,倒是也很舒爽,众人都沉浸戏台上的表演,只有卫姜有些无聊,因为她想看的戏还没有开场。
侍女们鱼贯而入,穿插在长廊中,为各位贵客奉上茶点,其中一位侍女也不知道是不是手没拿稳,脚下一滑,手上端着的雪花酪整个倒在葛月身上,整件衣裳都已狼藉。
侍女吓的发抖,倒是葛月并没有为难她,老夫人皱了下眉头,给葛月赔礼,又让人带她去换衣裳。
卫姜用手撑着一边脸,静静等待着下一幕。
很快,那位侍女又急匆匆地跑来了,手中捧着一枚玉佩,她扑通一声跪在严氏面前,邀功道:“夫人,您的玉佩找到了。”
跟在后面葛月也到了,她白皙的脸上有些红晕,可能是一路跑来的,她微微带着些不悦:“这是我的玉佩。”
严氏手有些轻颤,她旁边的嬷嬷接过玉佩,仔细看了又看,这才道:“确实是夫人十几年前丢失的那块。”
葛月脸上已经冷下来了:“不可能,这是我亲生母亲留给我的信物。”
“这……确实是我丢失的玉佩,是我的陪嫁,严家每一个嫡女出生时家里都会给准备,这里面还有我的名字。”严氏声音很轻,带着飘忽感。
“你们看,这株兰隐喻了我的名字中的兰,还有这里,这里有一道小小的刮痕,是通儿小时候弄的。”
众人看着严氏,有些反应不过来,难道苏家还有一位流落在外的女儿?
葛月懵住了,脸色都变了:“可我的
养母说,这是我娘留给我的唯一物件。”
贺家大夫人开口插画道:“葛姑娘就是上京寻亲的,如今这玉佩,难道葛姑娘是苏家的孩子?”
那嬷嬷心急问道:“不知姑娘什么时候生辰?”
葛月:“十月初八。”
众人嗡地一声议论开了,在老夫人身侧的苏青脸色煞白,她有些不安地看向母亲。
她们两人同一天生辰,如今仔细看,其实葛姑娘和母亲长的有些相似,难道……她咬了咬嘴唇,又坚定的摇头,不会的!
那些只是戏文里的故事,她是公侯府千金,她自小到大身边就没缺过人,她的身世怎么可能有假。
她想站起来反驳那些人的猜测,却被人拉住了,老夫人朝她安抚地笑笑,轻轻摇头,让她坐下。
老夫人:“今日我也累了,这天也热,我看也就散了吧。”
众人明白,这是老夫人打发她们走,好去查这件事呢?
苏家难道还会丢孩子?可真是近几十年京城最好笑的笑话了,她们就说那苏青长得貌美如花的,和严氏怎么瞧都不像,偏苏家人嘴硬,说苏青长得像苏家的姑奶奶。
大家都等着看后续,自那日后葛月也一直没有离开苏家。
大概半个月后,苏家又下了帖子,这次是为苏家新认回来的二小姐苏月也就是葛月举办的宴会。
据苏家人的说法,苏月是被严氏身边最信任的乳娘换走了,这位乳娘只有一个独子,偏偏独子为了保护主人死了,只留下一个遗腹女,正好那个时候夫人也要生产了,那乳娘魔障了,便换了孩子,她让自己的孙女也过着人上人的富贵日子,以后不再为奴为婢。
这个乳娘很早就死了,苏月也被她转手卖给了葛家。
众人看向苏青的目光有些一样,也就是说她这个苏家大小姐是鸠占鹊巢了,是卑贱的奴仆之子。
老夫人见苏青羞愧的无地自容,眼中闪过心疼,她勉强挤出笑容道:“祸不及子女,那乳娘已经受到了天罚,青儿是我苏家抚养长大,自小善良孝顺,她没有任何过错,民间有句话:养恩大于天,她从叫苏青的那一刻起,她就是我苏家的女儿了,我们国公府多个女儿也不是养不起,老身希望大家不要再议论青儿的身世,她是我保国公府的大小姐,苏家永远是她的家,是她的靠山,她的地位不会有任何改变。”
苏青早已泣不成声,扑在老夫人怀里叫着祖母。
老夫人的话让那些准备看苏青好戏,看她笑话的人都收起心思,苏妍嫉恨地看向苏青,眼中还有一丝从前不敢有的轻视。
又看了一眼刚认的亲堂姐,苏月,她低垂着眼眸,什么也看不见。
苏妍撇了下嘴角,这两位姐姐她都不喜欢。
保国公府的这场真假千金掉包大戏就这么落幕了,卫姜觉得顺利的过头,又有些粗暴仓促的感觉。
和书中写的一样,保国公府出面保下了养女苏青,但这一次苏青还保住了她大小姐的地位。
要知道在公侯之家,大小姐和二小姐一字之差,地位可是不一样的,葛月如今成了二小姐,这是卫姜没想到的。
卫姜有一种直觉,葛月的身世好像还有内情,她那个养母,还有那个稳婆怎么解释?
当家夫人身边的心腹,备受信任的乳娘轻松换掉了孩子。
卫姜就快要生孩子了,窦绍和卫家的人已经在安排生产的事情,围着她转的快有十来个了,这还不包括孩子身边的,
真的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换走?
第25章 第25章少奶奶好像闯祸了
“夫人,少奶奶出事了?”长佩急匆匆走了进来。
卫姜错愕的抬头,脸色都变了:“怎么回事?”
陶氏是昨日去西山书院看望丈夫的,算算时间今日也该回来了?她是路上出事了?被土匪劫道了还是马车被撞了,这几日也没有下雨,路上应该不难走啊?
长佩连忙摇头,“少奶奶人好好,是……”她觑了一眼卫姜,声音小了一点:“少奶奶好像闯祸了!”
听到人没事,卫姜立马松了口气。
等了一小会的宝哥儿不乐意了,嗷嗷叫,垫着脚不停用手拍桌子,想让漂亮的祖母转过头来看看乖孙孙的大嘴巴空了。
他饿!圆溜溜的眼睛瞪着长佩,哼哼唧唧。
坏蛋,耽搁他干饭了,哼,他记住她了,下次要尿她一身!
“我们小馋猫生气了。”
卫姜看他那小样是真稀罕,示意等下再说,然后立马给宝哥儿小嘴里塞上一勺蛋羹。
宝哥儿肉乎乎的小手拍的更欢了,笑的眯了眼,一脸陶醉似地咽下,又迫不及待张开小嘴巴等着第二口。
见祖母摇头,他撅起嘴,泫然欲泣的模样让人心疼不已,可他太小了,哪能多吃,卫姜亲自给他擦了下小嘴巴。
“歇一会儿再给我们宝哥儿吃的好不好?”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听懂了,立马咧开嘴就笑了,还在卫姜的怀里蹬了两下,吓的长佩和宝哥儿乳娘立马过来抱他。
“没事。”
卫姜轻轻安抚着宝哥儿,他很快就没有在动了。
“我们宝哥儿好像长小乳牙了。”牙床上那小米粒很是明显。
乳娘回道:“是的,前几日才冒了尖。”
宝哥儿吃了东西就有些犯困,卫姜把他交给乳娘带下去,这才转身问长佩:“闯什么祸了?”
就陶氏那性情还能闯祸,说出去都没人信,“她人呢?”
既然人没事,怎么还未回来。
长佩:“少奶奶去了苏家。”
陶氏很早就从西山返回了,走到半路时被一队衣衫破旧的母子拦拦车,那妇人看着年纪比较大,脸色黝黑粗糙,那做儿子的正值壮年却病病歪歪的,她们说是从门头沟过来的,准备去京城投亲,他们走了大半日了,实在是走不动了。
他们想要搭个便车,连着拦了好多,都没有人肯,看他们说的可怜,陶氏是个心软的人,刚好后面有一辆空驴车,便就捎上了。
谁知道这对母子要寻的亲人是苏家大小姐啊!
也是陶氏运气不好,她原本就想着到了城里就把他们放下,也算是日行一善,可偏偏刚进城没多久,她们就撞上了刚从茶楼出来的苏青。
那母子俩一听到别人叫苏家大小姐就一骨碌地从车上滚了下来,一下子就从半死不活的样子变成了无赖泼妇。
两人拦住苏青一人叫做侄孙女,一人叫唤着侄女,弄的苏大小姐大为难堪。
在场的贵女众多,那些人看苏青的目光都变了,好像忽然就有了很清晰的认知,苏青是个假千金,她不是苏家那个高贵的大小姐,她是低贱的仆人之女,和她们不是一种人。
“最后还是苏家听到消息赶了过来,我们少奶奶也跟着过去了。”
众目睽睽,那两人是从陶氏车上下来的,她要是不跟过去,只怕苏家一位是窦家安排的,更有甚者只会以为是卫姜的手段。
“我对付她一个姑娘干什么?”卫姜为她们脑回路感到头疼
“这……总不可能是少奶奶的主意吧。”长佩低声道,有些不敢看卫姜的眼神。
谁让县主名声大呢,这种事更像是她的手笔,目的?那就多了,为了让苏家难堪,为了踩一下严氏。
卫姜扶额,真是人怕出名猪怕壮啊,她改过自新了怎么都不信呢,她想拍着变大的胸脯告诉大家,自己现在是良民啊
怎么又和苏家扯上了,最近葛月和信王走的近,眼看着剧情正有条不紊的走着,她是实在不想多事了。
她拍了拍身上的衣服,也不想再去换了,还是新的能出门见人:“走吧,赎人去。”
严氏的脸色不太好,陶氏见到卫姜来了,羞愧地低下头。
老夫人笑着道:“县主怎么过来了?”
卫姜:“听说我们家阿陶给你们家带来了麻烦,我给老夫人赔罪来了。”
老夫人道:
“陶少奶奶把事情都说清楚了,这事本就和她不相干,县主这是臊老身呢,阿明,快,替我给你婶婶和嫂嫂陪个不是。”
窦明笑着起身,还真行了个礼,陶氏连忙过去扶起。
“苏大小姐呢?这次总归让她受惊吓了,我们怎么都要给她赔个礼。”
老夫人叹了口气,一旁的严氏也拧下眉头,葛月低着头清冷的脸上很是平静。
“她在自己房里呢?”想到孙女受到的难堪,老夫人脸色都阴沉了
老夫人转身朝严氏冷冷道:“把那两人早点处理了,就让他们继续在门头沟编一辈子的草鞋,我不想在京城看到他们,也不想他们来缠着青丫头。”
严氏诺诺应是。
葛月听了目光一闪,脸上很是平静,嘴角的讽意却没有藏住。
他们可真是为苏青着想啊!
他们有没有想过自己,自己明明是苏家的亲身女儿,被人家换了这么久,她苏青享受了十几年偷来的富贵日子,如今竟还这样偏宠着苏青,住最好的院子,依旧享受着苏家大小姐的待遇,他们怕下人轻视苏青,专门敲打了那些仆人,老太太还专门把身边的心腹嬷嬷派去侍候了。
可自己呢?她明明是亲生的,却只能当二小姐,明明她才是流落在外十几年吃尽苦头的受害者,凭什么她得不到应有的补偿,没有人在意她,母亲的嫌弃,祖母的疏离,父亲的冷淡,整个苏家只有兄长对她表示过欢迎。
她摸着那枚玉佩,他们是在责怪她多事揭破了身世吗?
可她凭什么不揭穿,苏青占着她的身份,享受着她的生活,她只是让一切回归原位。
没关系,他们会知道自己才是苏家的女儿,她才是最有价值的。
卫姜看向葛月因为用力泛着青白的手指,又看向老夫人和严氏,这两人都在心疼苏青却忘了亲女儿的心情。
难怪后面葛月和苏青的关系并不好,书中结局的时候,葛月做了皇后,苏青却进了庵堂清修。
这都是做家长的偏心,可也不能怪苏家的人,一个是养了多年掌上明珠,忽然说不是亲女儿了,身份虽然变了,可感情是不可能一夕间就转换的过来。
可站在葛月的立场上,她受尽委屈,吃了太多苦才回到家,可至亲却疼爱那个西贝货多过她,要知道她的悲剧还是那个假千金的亲人造成的。
嗯,这么一想,卫姜觉得女主还是能忍的,要是自己,早就开撕了!
管她的什么无辜不无辜,怎么说她都是得益者,就要承受后果。
要是坏人都没有惩罚,岂不是以后人人都可以为了私利做坏事了,以后人人都想换孩子了,反正自己孩子以后也不会被牵连,依旧享受着富贵。
这才是苏家最蹊跷的地方,哪怕真的舍不得苏青,或是把她送走,又或是养到别的地方呢?
看苏家老太太的样子也不像是不知道这些啊,而且看的出来她很紧张苏青。
卫姜在苏家待了半个时辰的样子,又去探望了苏青,然后才带着陶氏告辞了。
“对不起,母亲,都是我做错了事?”
卫姜平静看着她,问道:“你做错了什么?”
陶氏喃喃,半天却说不出来:“是我错了。”
卫姜:“既然想不到自己做错了何事,为何一定要认错。”
陶氏抬头,有些错愕。
卫姜叹气,有些语重心长道:
“我知道以前有些事我做的不对,也让你受到了伤害,我要跟你说声对不起,是我做错了,伤害了你,希望你原谅我,你怕我也能理解,不怪你。”
“但我想跟说,以后你面对我不用那么惶恐,我不会再去伤害你,要是我做的过分了,你可以跟我说,我们哪怕做不成亲如母女的婆媳,也可以做到互相尊重,理解。以后你也不用事事谨慎小心,只要是你觉得没做错的事情,那就是没错。”
“今日你也没有做错什么,你不过是好心帮了那母子一把,你又不是成心算计。”
陶氏已经泣不成声,呜呜哭成一团,卫姜掏出手帕递了过去。
她没想到婆母竟然会跟她说对不起,给她道歉,她那压抑已久的委屈再也忍不住,她带着哭音问道:“母亲是不是不喜欢我,我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好?”
这是她一直藏在心底的疑问,今日终于大着胆子问了出来。
卫姜:“不是你的错,你很好,心地善良还真的好看,性情也好,你事事都好,是我,是我有病。”
陶氏明明上一刻还带着埋怨,可听到卫姜说有病,立马紧张关心道:“婆母是何病?”
心里扭曲的病,简称变态!
卫姜只能尴尬笑了一下:“心病,已经都好了。”说着拍了拍陶氏的手,脸看向车外,这是不想谈了。
陶氏眼角红,抽咽还未完全停住,虽然婆母刚刚那么说,可她心里还是不敢放肆。
所以下车的时候,窦府的人都见到县主冷着脸挺着大肚子走的飞快,而少奶奶红肿着眼睛,一路抽抽噎噎。
这是又被骂了还是被罚了!
县主都已经好久没打骂人了,少奶奶怎么又犯到她手上了,下人们下意识紧紧身上的皮。
窦绍晚上回府的时候,觉得自家下人今日特别的恭敬,做事也勤快了几分。
等他终于了解到事情真相后,顿时哭笑不得。
余威仍在啊
窦绍刚在外侧躺下,卫姜翻身侧了过来,一双好看的凤眼格外的亮。
“怎么还没睡?”
卫姜:“睡不着,你说要不早点让陶氏去西山吧。”
窦绍点头:“也行,反正离中秋还有半个月,倒时候让他们一家三口再回来就好了,怎么忽然想起让她早点过去了。”
之前不是她舍不得宝哥儿,就一直说等中秋后窦景回来过节,再把她们母子带走。
“这不是今日出了事吗?谁知道你在外面得罪了什么人。”她斜了他一眼,要不然陶氏一个后宅妇人,谁会来设计她。
这家里看着会得罪人的也就只有他了。
那认亲的母子太奇怪了,而且今日太巧了,任何一个环节出错,苏青都不会如此狼狈。
要说不是人设局,她都不信。
窦绍:“也不一定是冲着我们家来的。”
卫姜来了兴趣,噌地抬起头,身子一下子坐直了。
窦绍心都哆嗦了一下,“你小心点。”
这肚子她也敢,也不怕闪着腰了。
“那会冲着谁?”
窦绍好像有些意外她这样问,看了她一眼。
一孕傻三年,是,她变得有些傻了,用的着这么奇怪地看她吗?卫姜拳头都硬了。
看她呼吸不对,窦绍立马不卖关子了:“苏家这样行事出事是早晚的事,你说现在谁最恨苏青?。”
是葛月?
卫姜有些不敢相信,书中的女主虽然精于算计,可她从来没有主动害过谁的,她怎么会……
卫姜皱眉,不可能啊!
“能这么快找到那对母子,而且还能把我们家拉上,那位葛姑娘可不简单。”窦绍脸上闪过冷意。
第26章 第26章你在跟爹爹打招呼吗?……
保国公府最漂亮精致的院子叫慕月院,位于西路后花园,小三进,后面还有一排后罩房,这里有小门可以直通后街。
苏青就住在这里,当初老夫人和老国公看中这里宽敞雅致亲自给挑选的,足可见对这嫡孙女的喜爱。
按理来说这样配置的院子不适合姑娘家住的,如今她的身世又被揭破了,苏家完全可以给她换个住处,但苏家并没有这么做,苏青依旧住着苏家最好的地方。
自从身世被揭破,苏青的人生好像破了洞一样,她怎么都想不通,她怎么可能不是爹娘亲生的,明明以前大家都说她长得像父亲的。
可来了一个长得像娘的姑娘,她就变成假的了,她的世界忽然就天翻地覆,整个人都是懵的,她很羞愧,为自己有那样的亲人而愧疚,为自己占据了人家的身份而感到不安,她其实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里?,但她知道不应该再留在苏家了。
今天那对母子的到来打破了她的掩耳盗铃,苏家不是她的家,他们不追究已经是大度了,她若留在这里,对真正的苏月来说不公平 。
是自己害得她流落在外,怎么有面目留下来,让她日日对着仇人还要叫姐姐吗?这是何等的残忍。
她要离开,想到离开亲人她的眼泪就忍不住的滚落,这里的东西都不属于她,她也不想带走,她只打包了几件平常衣裳,太好的她以后也穿不上。
想到今日那对母子衣着寒酸,也许以后她也会变成这样的人,她又从妆盒里掏出两锭银子。
就算是她借的吧,她不是真的不知世事,离开苏家,没有苏家大小姐的身份,以后的日子会有多苦她可以想象的到,这些银子就算是她借来当本钱的,等她安顿好了,能过上日子了,她会还回来的。
看她把小包袱背起就要离开,那些侍女们也顾不得了,一把抱住苏青的小腿:“小姐,你不能走啊,你要走也把奴婢带走吧。”
这是侍候她多年的大丫鬟,苏青也舍不得她,可她不想欠苏家太多,何况……“我不是苏家大小姐了,你跟着我做什么呢,我也用不起下人了。”
红姑悲从中来,哇地一声哭了。
她的小姐怎么命这么惨。
“怎么了?”去报信的人带着老夫人来了。
苏家老太太看见苏青穿着细布衣裳,这样的衣服她何时穿过,又看见她肩上的小包袱,老太太后倒一步。
“你是想要了我的命吗?你个没良心的,因为别人的几句话,你祖母也不要了,家也不要了吗?”
苏青再也忍不住,扑进了老太太怀里:“祖母,祖母,我……可是,我不是苏家的女儿,我是罪人的女儿,我有罪,我没有面目再留在您身边了,你原谅我的不孝。”
老太太怜惜地摸着她的头,眼中闪过怒气,“胡说,你在说什么胡话,你姓苏,你是我们苏家的大孙女,什么罪不罪人的,别听外面的人嘴碎,哪些人就是见不得别人好。”
她把苏青身上的包袱拿下来远远扔开,“祖母可离不开你,你要是走了就是要了祖母的命,你爹爹不在,还有祖母在呢?这苏家怎么你就住不得了。”
看苏青哭的鼻子发红,小脸蛋都瘦了很多,她闪过一丝戾气,“去把严夫人叫来。”
严氏急匆匆赶来,她刚刚回府才知道苏青闹着要走的事情,看养女哭成一团,她的心咯噔一下。
满脸心疼地走过去,把她拉到跟前,“我的青儿怎么了?你这是要做什么?。”她看到丢在一旁的小包袱,眼泪飚了出来。
“你……你要舍了娘,舍了你祖母,舍了这个家吗?你好狠的心”严氏手指的轻轻颤抖着,好像收到了很大的打击。
“是不是月丫头说了什么逼走你的。”提到自己的亲女儿,她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她在外养了一身的臭毛病,野性难除,你别理她,这个家还轮不到她说话。”
苏青急的连忙摇头,这事情和苏月有点关系都没有,严氏最后的话也让她无地自容,要不是因为自己鸠占鹊巢,苏月又怎么会长在乡野。
“娘,你别这样说,月妹妹很好,她聪慧明理,还有一身的好医术,她是个能让爹娘骄傲的女儿。”
要是她听到自己的亲身母亲这么嫌弃,她该多么伤心。
老太太一外地看了一眼严氏,嘴角抽动了两下,很快又移开了。
严氏温柔地给养女擦着眼泪,哄着她道:“好,娘听你的,以后不说她了,那你也不能闹脾气说什么离家了,你要是走了,你父亲从外地回来定然要发怒的,他可最疼你了。”
她的手轻轻摸过苏青的眉毛,这眉长得真好,真像!严氏眼底带着丝丝怀念。
老夫人:“你要是再说什么走,我只能把你关在家里了,吩咐门上不能让你出门一步。”
苏青知道自己是走不成了,她低头思索了一会,“我不走了,但我想搬出这院子。”
严氏:“你是不喜欢这里?嫌弃这里不好,要是哪里不喜欢了让人来改了就是。”
不,不是不好,是太好了,她住的心虚,这院子应该有她的真正主人,苏月住进来才是真的慕月院。
老太太转头盯向严氏:“她想住这里?”
“没……没听她说过,我让人给她安排了好了住处。”
苏青连忙解释:“不关月妹妹的事情,是我自己让还给她的。”
老太太:“傻孩子,这本就是你的院子,你是院子唯一的小主人。”
苏青不敢强硬的要搬,祖母和母亲好像对苏月有很大的偏见,不管她是想离开,还是想换院子,为什么她们第一时间怀疑是她做了什么。
这让苏青更是不安了,她好像是横亘在苏月和家人之间的那根刺,还是等父亲回来,她再求求父亲吧。
今日窦绍难得有时间,非要黏着陪卫姜,卫姜坏笑着应了,让他在窗外弹了一下午的琴,美其名曰胎教。
最近肚子里那小肉球动的厉害,卫姜觉得铁定是个儿子,只有窦绍还在苦苦挣扎,说不定是个比较皮一点女儿呢。
所以卫姜让他弹琴,他觉得这主意很不错,就当提前给女儿陶冶性情了,说不定出生后就文雅很多呢。
刚开始房里还有动静,等他弹了小半个时辰,屋里只有呼呼地声音了,他轻笑了一下双手按住了琴弦。
下人过来帮他把琴收走,而他自己则进了内室,果然不出他所料,卫姜歪倒在临窗软榻上,就这么靠着,显然是不舒服的。
他轻轻地把她腿摆正,忽然他的手就顿住了,隔着轻薄的衣裳,他很清晰地看见一个小脚印,他的手轻轻地贴在在她刚踢过的地方,等着她的第二次动作。
这一次,他感受到了,他怔住了,他的手心里还残留着温热的触感,还有那小小软软的力道。
“你在跟爹爹打招呼吗?”窦绍低下头,贴近肚皮。
声音从他头顶传来:“我只知道你在吃我豆腐。”
是卫姜醒来了,窦绍有些尴尬。
她一把搡开他的手,很是无语:“还打招呼,再来几次,他都要把我肚皮踢爆了。”
“很疼吗?”
卫姜白了他一眼,“你说呢,敢情不是你肚皮是吧。”
窦绍被嫌弃,也只能装憨傻笑,捞过一旁的蒲扇献殷情:“夫人辛苦。”
明明已经进入秋日,可躁热的卫姜依旧离不开这蒲扇。
“你在睡一会,我给扇风。”
窦绍靠坐在一旁,卫姜吸了两下鼻子嗅了过来,他整个人僵住不敢动,他能感觉到衣袖轻轻滑过她的肚子,她越凑越近,整个人都快滚进他怀里了。
他松了扇柄,双手微微拢起,想要从背后环住她。
“你换香了?”卫姜狠吸了两下鼻子。
窦绍以为她是闻不惯,自己闻了两下肩侧,是有淡淡香味,自从她有身孕后,他身上就没有用过熏香了,连荷包都不敢用了。
“挺好闻的,什么味?”
窦绍松了口气,还以为她是不舒服,只见卫姜捞过他的袖子盖在脸上闻。
他轻笑一声,把她搂近一点,“这香不都是你安排的吗?你要是喜欢闻,明日让人也给你熏这香就是,少熏一点。”
她安排的?卫姜恍然,那就是长佩安排的了。
“自己闻自己闻不到。”
窦绍懂了,“嗯,那我熏。”
过了一会儿,卫姜又说话了:“好像睡饱了。”她没有睡意了。
她侧身看向他,双眼异常有神,“最近有没有新鲜的事情?”
还有一两个月就要生了,如今没人敢请她出门了,她在家里闷的无聊,每日都要窦绍给她说外面的新鲜事。
窦绍如今除了处理好公事,还要兼职锦衣卫留意各方的消息,前者是为皇帝分忧,后者是给县主解闷。
“没什么大事,不过关于苏大小姐的流言少了很多,应该是苏家出手了。”
这个时候出手也晚了,如今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她苏青身世了,也不知道这次又是谁做的。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信王让准备请职迎娶苏大小姐,不过被贤妃拦住了。”
卫姜腾地起身,身子重没反应过来,一下子就压到窦绍身上去了。
她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道:“麻烦您以后把大事放前面。”
这还不是大事吗?这剧情是偏到哪里去了,男主不是应该喜欢上女主了,准备娶葛月吗?
“你确定是苏青,不是二小姐葛月?”卫姜确认道。
窦绍双手虚扶着她的胖腰,轻轻点了点头,香甜的气息喷洒在他的鼻尖,他不敢开口,怕冲撞了她。
卫姜得到答案,侧身滚下,转到一边啃食指。
难道是她促进了剧情了的发展,男女主感情还没到位?不应该啊。
……
“你说什么?”葛月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年轻人,眼中隐隐有些湿润。
信王还没有见过她这么失态的时候,急的有些手足无措,“你怎么了?”
“你要娶她?连你都站在她那边,你也觉得我比不上她,你喜欢她?”葛月逼近一步
信王有些愣住,没想到她会这么激动,“你……你怎么了,你别激动,我也不是喜欢她,我只是觉得这个时候若我也退了这门婚事,岂不是更伤害她,她毕竟是你的姐姐,我早点娶她也可以早点息了这京中的流言。”
“她是我哪门子的姐姐,你怕伤害她,那我呢?我算什么?你娶她,那我呢?”葛月大声质问着他。
信王呆楞当场,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后,有些惊讶:“我……我,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我没想过这个。”
见他那个样子,葛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自作多情了,他不喜欢苏青,也没喜欢她苏月。
她就好像个笑话,她那么拼命地查身世,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配的上他吗?
可他从来没想过,他不喜欢她,没想过娶她,他甚至宁愿娶苏青,又是苏青!
为什么她总是输给苏青。
“好,我明白了。”葛月红着眼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离去,泪珠飘洒下来,其中一滴掉到了信王的手上。
淡淡温热忽而变得冰凉,他上前追了两步,又颓丧地停了下来。
他……他真的从来没想过嘛,阿月是他的救命恩人啊,他娶她那还是报恩吗?
皇室的婚姻都是衡量,他从来不觉得给她王妃之位是最好的报答,她不应该被困在王府,她该自由自在地翱翔,做一只幸福的小鸟。
是他错了吗?信王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那滴泪珠已经干涸了。
第27章 第27章家里给你说亲了吗?
九月初十是皇后的千秋节,皇上在宫中设宴为皇后庆生辰,这样的日子卫姜自然要出席。
皇上心疼她还专门派了软轿一路把她接进了内宫,还收拾出一个偏殿给她休息,看的众人羡慕不已。
太后见贤妃撇嘴,眼神严厉地瞪了她一眼,皇上要看重谁,她们只有笑着奉承的份,如何还能摆脸色。
别说卫姜是皇上的外甥女,身上有着县主的封号,就是什么都没有,依着窦绍如今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宫中也要礼遇她。
“阿姜快过来”太后笑着招手让她坐在身侧,“可见过皇后了?”
“刚给娘娘拜过寿。”
太后拍着她的手,“那就好,你肚子大了不方便也不用去前面等,等下和哀家一起过去,快生了吧,稳婆乳娘可都备好了?要是还没有,我让皇后从宫里给你找几个过去。”
她生长子还是十多年前,当时的情形她怕是早忘了,如今就当是头一遭那样来。
“窦绍都……”
见太后笑眯眯看着她,卫姜立马意识到不妥,换了话:“夫君已经让人都准备好了。”
贵妃在旁笑着道:“窦大人对县主体贴,这是县主的福气,我看县主这肚子尖尖的,定然是个大胖小子。”
这就大可不必了,卫姜都快笑不出来了,可别乌鸦嘴了,谁不知道胖小子不好生,她还想留着条命回家呢。
“哀家也觉得像。”宫里已经太久没有过小孩子了,太后是个喜欢孩子的,自然对卫姜的肚子又多了几分好感。
宫里的女人各个都盼着生儿子,太后自然也不例外。
卫姜:“夫君说想要个女儿,我觉得儿子还是女儿都好。”
贵妃笑道:“是这个理,儿女双全多少人想要的福气。”
太后:“是,你们夫妻生出来的女儿定然是个漂亮极了的。”太后都迫不及待想看看漂亮的女娃了,“这胎不是,你再生一个就是。”
好嘛,都还没生就催上了。
卫姜求救似地看向贵妃,贤妃那脸色定然是不会救场。
贵妃捂住嘴在笑,知道卫姜尴尬了,点头,转头提醒太后时间差不多了,她们该去宴席了。
一行人起身,贵妃先走一步,卫姜见贤妃磨蹭着不动,猜到她可能要和太后说什么话,便借故更衣,让她们先走。
她还带着长佩绕了一圈,没想到就这么巧,又碰到贤妃和太后了,不过没见到面,隔着一道花墙,她只是和她们的声音巧遇了。
“苏家既然不合适了,你今日趁着宫宴再瞧瞧有没有别的合适人选。”
贤妃没有出声,卫姜判断不出她是点头还是没说话,正要走开,太后又继续说话了:
“可惜卫姜这一代没有合适的女孩,不然配信王最合适不过了。”
这话贤妃可太不赞同了,“姨母,卫家的女儿怎么能行。”她一急倒把以前的称呼抬上来了。
“因着那县主名声,谁家还敢娶卫家的女儿,谁不怕娶回去一个搅家精,怡宁县主在京城都嫁不出去,只能远嫁了,如今这一辈听说有个庶女,听说至今都没人敢上门议亲呢,就怕像她姑母一样跋扈蛮横。”
太后无语地看像侄女,“这么多年你这脑子半点不长,人云亦云,怡宁县主那不是远嫁那是随夫外任,她嫁的是通州大族,阿姜以前是性子不太好,京城那些眼红她的人就传出来些不好听的话,卫家是大族,家里教养是还是不错的,何况又不是所有卫家女都有卫姜的底气,也不是谁都能蛮横跋扈的。”
贤妃听着这话越来越不对,怎么太后还有点为卫姜骄傲是什么意识,女子以柔顺为佳,那卫姜怕是比公主还凶悍。
“你以后少说点卫家的是非,我看皇上重用窦绍,也有要重新启用卫家的心事,别给信王惹事。”
太后的话让贤妃颇为不忿,“京中又不止一个国公府,苏家难道不比他们家好。”
太后冷笑一声:“是很好,可惜了,如今弄出了真假千金,你是要娶个乡野出身没教养的真千金,还是将错就错把那个假大小姐娶回来?你是想让全京城的人都来看信王府的笑话。”
贤妃都不想选,她满肚子怨气,本来儿子的婚事都要定了,这下好了,又要重新来:“苏家也真是的,自己的孩子还能弄错了。”
“这苏家是有些奇怪,你也抓紧时间给信王早点定下来,免得后面又扯出麻烦事?”
“苏家难道还敢……”
后面的话贤妃声音低了下去,两人也走的有些远,卫姜听不清了。
她站了一会儿,确定周围真的没人了,她和长佩才离开。
“刚刚听到的话都忘掉。”
长佩强装镇定,小心扶着卫姜,可手不自主地有些颤,卫姜安慰他:“没事,不与我们相干。”
宫里要重新考虑信王和苏家的亲事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本来互相默契地按下不提,处理的悄无声息最好,可信王却主动提起要和苏青成亲。
不管他是发病还是早就喜欢上苏青了,为了杜绝他的心思,
宫里都会很快给他定下一门亲事。
只是不能让人发现卫姜知道了太后和贤妃的打算,以后万一传出点什么,都不好脱身。
明面上宫里也不能做出毁约的事情来。
所以卫姜不能让人看出有什么异样,早知道刚刚应该早点走的,都是因为她们提到了卫家,她就多听了几句。
她又带着长佩沿着太液池绕了半圈,经过花园子的时候,听到里面有一群人在说话,听声音都是些小姑娘,可说的话就比较难听了。
昔日不可一世,京城第一人的贵女原来是个野种,是个奴仆贱人的孩子,那些被苏青压了十几年的人,可不得好好笑话下。
也不知道她们是从哪里听来的那些刻薄恶毒之语,一个比一个说的难听。
不远处一道身影黯然地离开,那是苏青,她眼神无光,脸色苍白,还有什么比昔日亲密小伙伴的背后诋毁更让她伤心呢。
卫姜原不准备插手的,可离开的那个样子让她心里有些不好受,她顿了一下,转身走了回去。
廊下有人看到卫姜来了,连忙拉了拉旁边还在说话的人,这些女孩子毕竟年轻,被人抓到背后说人,她们脸上有些臊的慌。
“见过县主。”
卫姜撑着腰走了两步,然后才让她们起身,眼神扫过她们身子,“你们正是花一般年纪,应该天真烂漫,一个个长得这么漂亮,嘴里怎么能说出那么恶毒的话,说的还是你们从前的小姐妹。要知道这里是皇宫,你们的一言一行都被人看在眼里,难道只顾着诋毁她人,连自己的前程也不要了。”
宫里多贵人,要是她们的品行受到了质疑,那只怕她们会比苏青还惨,几个胆子小的已经软塌了下来,全靠旁边的人强撑着让没有失态。
有几个胆量还行的,强撑着道:“县主明鉴,我们并没有说苏大小姐什么是非。”
卫姜笑着看她,“可你们也没有阻止啊。”
那人脸色一黯,见她们都吓的不轻,卫姜也见好就收:“行了,这次就算了,前面宴席也快开始了,快去吧。”
女孩子如遇恩赦,连忙要走,却又被卫姜叫住了,她们僵住了脊背,腿有些发软,也不知道县主是不是要罚她们。
“最后多说一句吧,没有了解清楚一件事情前,还是不要妄加议论,还有,背后说人是非总是不好的,难道你们以前的情谊就全是假的,见人家出事就定要踩上一脚才显得自己高贵?”
这话一出,有些人神色讪讪,有些人怅然若失,有些人不以为意。
“你过来。”
卫姜这话一出,卫巧珍低着头不敢动,她前面的苏妍连忙拉开两人距离,飞快的跑了
卫巧珍怯弱弱地看了她一眼,“县主。”
卫姜示意她跟上,卫巧珍走在她后面一个,和长佩并排,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卫姜的丫鬟。
“你怎么在这里?”
卫巧珍想到刚刚卫姜发火,有些害怕,努力为自己辩解:“我是被苏家三小姐拉过来的,她们说苏大小姐小姐的事情我有阻止过的。”
可惜她是个庶女,人微言轻,没有人听她的,甚至还讥讽她,且就连苏妍都不敢开口说话,她也就没在出声了。
“你以后离那个苏家三小姐远一点吧,别和她玩。”卫姜记得,那个苏妍好像好几次都为难过她,怎么还能跟人家玩一起。
想到刚刚贤妃说起卫家的事情,难道卫家女孩子真的这么遭人排挤?
“家里给你说亲了吗?”
话题忽然转到这个,卫巧珍有一瞬间的愣,下一刻脸羞的通红。
看样子是没有了,难道真的被原主的名声连累了?她要不要做些什么弥补一下?
她这近一年来改了很多了,好多人都说她变了,难道名声就没有变好点?
“你们私下都是怎么说我的?”
看她们刚刚那议论人的熟练样子,这事没少干,也不知道她们背后是怎么说她的。
谁知卫巧慧被吓住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县主,我再也不敢了。”
一副要哭的表情,吓的卫姜连忙摆手:“行了,行了,我就随便一问。”
随便问问,让卫巧慧差点要跪下,县主果然还是不好惹,那些人可能真的说的有道理,县主并没有改变,还是一样的坏脾气,只是她变的聪明了,懂得藏起来。
“姑姑。”
一道清脆声音传来,紧接着一道身影就要扑进卫姜怀里,却被卫巧慧先抱住了。
“县主有身孕了,你别莽莽撞撞的,冲撞了如何是好?”
卫巧云吐了吓舌头,讨好道:“姐姐我知错了,我太想姑姑了吗?我去外祖家好久好久,久到我都想姑姑了。”
小丫头十一二岁,正是卫姜大哥大嫂的幼女。
“姑姑也想你了,不过你姐姐说的有道理,可不能再跑起来了,等下你娘看到了又要教训你。”
卫巧云拉着卫姜的手赖在她身侧,“我就知道姑姑最疼我了。”她好奇地看着卫姜的肚子,试探伸手道:“我能摸摸弟弟吗?”
卫姜笑了,挺了一下肚子,大方道:“摸吧。”
卫巧慧笑着看向妹妹,眼底闪过一丝羡慕。
皇后在坤宁宫宴请内外命妇,菜色看着不错,不过很多都是冷的,卫姜只吃了几口,半个时辰后,那些小的先坐不住了,皇后便命人撤了宴席,年轻姑娘们可以去园子里玩,年纪大的可以去偏殿喝茶。
十二岁的卫巧云正是好动的时候,她缠着娘陪她去放花灯,偏偏宋氏又被太后叫去说话,卫巧云噘嘴不开心。
卫姜:“走吧,姑姑陪你去。”
卫巧云脸变得很快,高高兴兴地来牵姑姑的手,还对一旁呆楞着姐姐道:“走啊,姑姑带我们去放花灯,我要选个最漂亮的。”
太液池全是人,不但只有女孩子,还有男孩子,看起来好像个大型相亲现场,难怪那些长辈不愿意来。
卫姜挺着个肚子不敢离人群太近,只吩咐人跟紧了卫巧云姐妹,她自己坐在一旁亭子里等,只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太液池就出事了,有人叫嚷着有人落人了。
见到卫巧云的身边的丫鬟惊慌朝这边跑来,卫姜腾地站起来,顾不上肚子朝那边快步跑去。
第28章 第28章话本子你还是别看了,小……
“姑姑,你慢点。”卫巧珍见卫姜急成那样子,连忙把她扶住了。
卫巧云一脸害怕地抱住姐姐的手不放,见姑姑来了,她有些想哭。
“怎么回事?”
卫姜朝池里看,那人刚刚落水,有人伸手去够,却够不到。
“姑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苏巧云很害怕
卫巧珍脸色也很难看:“姑姑,妹妹闯祸了,好像把苏家小姐挤到水里去了。”
如今是秋季,这边围着的都是弱质女流,太监们带着竹竿朝这边来,那边潞王和信王也朝这边走来。
卫姜看着在水里挣扎的人,只能看到一个头,不清楚到底是苏家的哪位小姐,,“快,救人啊。”
再这么下去,那人该没有力气了,会沉下去的。
要不是大肚子,她就自己跳下去了,这些人就知道尖叫,就没有一点办法吗?
“县主,你离远一点,小心别被挤着了。”身旁的长佩把她往后拉了一下
卫姜正要骂她,这个时候了还说这种话,谁知还没来的急,就见她扑通跳进河里,一个猛子就扎到了落水之人的背后。
她从背后把落水之人托起,人不在挣扎后,她就准备朝岸边游去。
“长佩姐姐好厉害。”卫巧云惊讶道
是啊,好厉害又专业,没想到她身边还有高手呢。
信王见人被救起,又把自己脱下一半的外衣穿好,他笑着对潞王道:“看来不用你我了。”
潞王看向对岸,点头道:“是啊,这样也好,省的三弟下水了,也不知道落水的是谁?”
“这不是苏二小姐吗?”
“是苏家刚认回
来的那位吧。”
“是她,我见过。”
对岸议论的声音传了过来,信王本来已经准备返回,听到是葛月连忙朝对岸跑去。
潞王眼神中闪过失望。
真可惜!
寿辰出了这样的事情,皇后脸色有些不好看,面对宋氏的请罪,她也只是轻描淡写道:“她一个小孩子你也别怪她,是苏月那丫头自己没站稳,又不是没见过花灯,看的太入神,这么大人还落水了。”
宋氏愧疚地看向葛月:“二小姐,实在是对不住。”她推了一把女儿,“快,刚刚怎么说的,给苏家姐姐道歉,都是你顽皮,要是你苏家姐姐出了什么事,我看你的皮是保不住了。”
卫巧云眼含泪水,哭的有些凄惨,也不知道是被吓的,还是真的怕了,她朝葛月端正地行了个大礼:“苏姐姐,对不起。”
葛月不知道是不是被刚刚落水吓住了,整个人都有些迟钝,“没关系,不是你的错,娘娘说的对,是我没留神没站稳才掉下去的。”
卫巧云听了这话看向母亲,宋氏摸了摸女儿的头,对葛月很是感激,自家女儿虽然还小,但过个几年也要谈起婚事了,这话说出去也就难听了,葛月这话是在维护自家女儿。
不管是顺着皇后娘娘的话说,还是看在是自家小姑救人的份上,这份情卫家都领了。
“二小姐是个心善的人,以后会有福报的,你安心修养,过几日我再去府上探望。”
宋氏转向一旁的严氏,“严夫人又得了一个体贴善良的女儿,真是好福气。”
严氏嘴角的笑容有些勉强,“这孩子也不知道冲撞了什么,我倒是希望她安分,不惹事就好。”
这话说的有些过了,不过这是苏家的事情,宋氏也不好插嘴,离开前她对着葛月温和笑了一下,这才带着两个女儿离开了。
卫姜见气氛有些尴尬,也跟着离开了。
“既然你没事了,那我们也回去吧。”严氏冷着脸对葛月道,吩咐人进来帮她穿戴。
皇后拉了严氏走到一旁,“苏家既然认了这个女儿,你也要严加管教,把那些轻浮的歪习都纠正过来,你自己也要多花点心思教教她,不求她像苏青那样优秀,一半也足以。”
严氏强忍着嫌弃点头,皇后叹了口气,小声道:“都是你造的孽。”
严氏羞愧地低下头。
两人说话声不大,可葛月却能很清楚听到两人对自己的嫌弃,她紧紧咬住嘴唇,铁锈腥甜的味道布满口腔。
严氏走的很快,葛月被两个丫鬟扶着走在后面,刚出坤宁宫就看到两个人。
信王见她出来了,忙走上前问候:“如何?怎么不多歇一会,我让人找个软轿送你们回去吧。”
苏青连忙上前想要帮忙,被葛月拦住了,“不用,我可以自己走。”
“我送你回去。”
葛月抬眼看向他整齐的衣襟,眼神有些幽暗,“不用了,殿下回去吧,我就是被吓了一下,身子没什么事。”
“青儿,时辰不早了,我们快点回去。”严氏催促着养女,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葛月。
信王有些为葛月抱不平,“你要是在苏府住的不开心,不如还是搬回王府吧。”
他觉得严氏好像不太喜欢这个亲生女儿。
葛月觉得有些好笑,也真的笑出来了:“那是我家啊,住在自己家怎么会不开心。”
“那就好。”信王看像已经走了一段距离的严夫人,想了想开解葛月道:“你毕竟刚回来,和家人相处不久,慢慢的他们就喜欢你了,人只长了一颗心,长辈们对喜欢的人难免会有些偏心了,我们把心放宽些,也就觉得没什么了。”
葛月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她问道:“你现在是把心放宽了所以觉得舒心吗?”
信王愣了一下,然后挠头笑道:“我很好啊,如今是皇子,以后是富贵亲王,这样的日子我觉得很舒心啊。”
葛月却觉得他在强撑,他是皇上的第三个儿子,太子是皇上最看重的嫡子,潞王的母妃是贵妃,母家势大,潞王本人温和宽厚,是皇上最省心的儿子。
只有信王,虽是幼子却没有得到太多宠爱,至今皇上都没有让信王进入朝堂。
和两个兄长比,他是如此被忽视,他真的觉得没什么?
还是说他看开了。
可凭什么他们要开看,她凭什么要认命,凭什么就一定要等着别人的怜悯与恩赐!
“我们会过很好的。”她会帮他,帮他成为最优秀的皇子,成为皇上最倚重的皇子,就如她会是苏家最优秀的女儿,让那些轻视她,嫌弃她的人都后悔。
权利,这是世上最迷人的东西,它让所有人趋之若鹜。
再不堪的人,只要站在高位,谁也不敢轻视,就如卫县主,背后有皇室撑腰,她那位高权重的丈夫尚且服服帖帖,别人就不敢多言了,只要她出现的场合,谁不是对她笑脸相迎。
哪怕在宫里,她都能横着走,不就是因为她得皇上看重,谁也不敢轻视。
葛月眼中闪过坚定,终有一日,她也会让所有轻视她,嫌弃她人拜服在她的脚下,别人给不了的公道,她要自己讨回来。
宫墙外,窦绍已经等了好一会儿,要是卫姜还没出来,他就准备直接进宫接了。
“苏国公,今日孩子顽劣让令嫒受罪了。”
看卫姜大肚子,苏国公脸色不好也只能宽宏大量道:“还好没出什么大事,今日是小女,皮厚只是受到点惊吓,改日是她人那就不好说了。”
眼看窦绍脸色不好,他转了话头,“这事怪不到县主头上,我只找卫啸说事,就不耽搁县主了。”
卫啸是卫姜的兄长,苏国公倒是正常疼孩子的父亲,
他往后让了一步,卫姜讪讪,在窦绍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严夫人她们出来了。”长佩在窗外轻声道。
卫姜掀开她那边的帘子朝宫门看去,苏国公已经快步迎了上去。
“青儿怎么样?有没有被吓到?”
苏青被问懵了,半响才反应过来,父亲应该是误会了,她有些尴尬地朝葛月看去,然后对苏国公道:“父亲,不是我,是月妹妹落水了。”
苏国公只听到下人说苏家小姐落水了,第一反应以为是苏青,他的眼光看向披着斗篷的葛月,脸上关心的神情收了些,问道:“有没有事?”
“我很好,谢谢父亲关心。”
苏国公淡淡问了声嗯,然后转身朝自家马车走去。
葛月低着头,紧紧握紧拳头,尖锐的指甲深深刺进手心里,只有这样的疼才能让她迈起步子。
苏青去陪严夫人了,这辆马车只有她一人,没有了外人,她能放心地发泄情绪,她把手指塞进嘴里咬住,这样她才不会放声大哭。
为什么,她到底做错了什么,明明错的不是她啊,她才是被害的那个,为什么父亲母亲对她如此冷淡,疏离,却反而去心疼那个假的。
这世上最亲的不是血脉至亲吗?
“小姐,你别难过。”侍女带着哭音,心疼地去掰她的手,轻轻地吹着她手心的伤口。
“我不难过,我也不在乎了,他们不要我,我也不稀罕他们。”葛月发狠道。
她会有自己的家,她不需要这些人所谓的疼爱,她要他们来求她!求她
认苏家,求着她亲近苏家。
那侍女想说什么又没有说,只是一脸怜悯地为她包扎。
马车一路行驶,卫姜幽幽叹了口气。
窦绍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她往这边靠近了些,“苏家为什么这么对葛月。”
就算有什么内情,可既然认了她,为什么又处处这么疏离,好像是被逼着认亲的一样。
“你很同情这位苏二小姐。”
卫姜:“不值得同情吗?她带着满心的欢喜和期盼来京城查找身世,如今找到亲生父母了,可他们却对她疏离冷淡,甚至处处看重那个假女儿胜过她,这还不可怜吗?”
窦绍口气平淡道:“那定是她这人有什么地方让他们喜欢不起来。”
卫姜打量着他,狐疑道:“你好像也对葛月有意见,你说的完全是受害者有罪论,今天她落水了,差点被淹死哎,父母亲人一个个表现的那么漠不关心,这要是我,我肯定发疯。”
窦绍被她话逗笑了,她还记得怎么发疯吗?学的像吗。
“她不会淹死的。”
卫姜:“幸好长佩水性好,不然谁说的准,太液池又不是没淹死过人。”
窦绍瞥了她一眼,笑了,“人家可不一定谢谢你们的救命之恩。”
卫姜:“什么意思?”她凑近盯着他的眼睛:“你查到什么了?”
他和她鼻息交互,唇与唇的距离不过相隔一指,他咽了下喉咙,把头往后仰了一下,怕吓到她。
手按住她坐好,这才道:“不用查,合理猜测了一下就清楚了。”
“麻烦窦青天给本县主说说怎么猜测的?”
这揶揄的口气,让窦绍偏过头去,卫姜见他还在卖关子,伸手把他下巴拖了过来。
两人四目相对,一时愣住了,这……好像有些纨绔调戏人的手段。
卫姜脸红了,不自在地缩回手。
窦绍下颌处还有她温热指尖留下的触感,可想到她这下意识的动作,他黑了脸:“话本子你还是别看了,小心教坏我女儿。”
“我看的是正经的书。再说了,谁让你卖关子,我就是想把你头抬起来。”就那么顺手就把他下巴勾起来了。
她看的都是神神叨叨,什么仙人秘闻之类的,她就是想看看能不能找到回去的办法,总不能真的就靠走剧情吧。
可又不能说!卫姜瞄了他一眼,问道:“还说不说了?”
解决尴尬的最好办法就是转移话题
窦绍:“你应该听说过葛姑娘救过信王。”
卫姜点头,这她自然知道。
“信王是落水失踪,葛姑娘是把昏迷的他从河中救起的。”窦绍见她还没反应过来,继续提醒道。
卫姜点头,等着他继续说,却见窦绍看向车外,她忽然脑子灵光一闪:“你是说她会水。”
可……可今日她落水挣扎的样子可不像是会水的。
窦绍:“我之前去查过,据葛姑娘说当时信王倒在沙洲上,我看过,那地方四面临水,周围也没有小舟,要把一个昏迷的人拖上岸,那人的水性必然不差。”而当时只有葛月一人在场。
“那她为什么要装作落水呢,迟迟不上岸。”难道是为了陷害卫家,毕竟当时她身边站着卫巧云。
窦绍:“这就不知道了,也许是意外也许是精心设计,但我想应该是后者。”
卫姜瞪大了眼,等他继续说。
“信王不是来了吗?”
卫姜张了张嘴,反应过来:“她是等信王救她?”
窦绍点头,当时只说是苏家小姐,可不管是大小姐还是二小姐,信王都必然会下水去救,这一救,最好的收场就是成婚。
“她不会的,她不可能这么做。”卫姜摇头,这不是女主的行事作风,她怎么会算计信王嫁给他,信王舔她还差不多。
“你好像很了解她。”
卫姜结舌:“我……我就是觉得她不是这样的人。”
“也许她并不是你认识中的那种人,你未免把她看的太好了些,为了利益出卖一些东西也不奇怪。”
葛月也不是第一次出卖人了,上次不久把她出卖了吗?
窦绍目光看向她的肚子,嘴角含笑。
“宫里要重新为信王选妃了,她动作不快些还怎么套住信王。”
卫姜惊住了,她也是今日偷听墙角才知道太后和贤妃的打算,他是怎么确定的。
“皇上告诉你的?”
窦绍看傻子一样的眼神,卫姜挡住了他的目光,“行,我知道了,你又是猜的。”
老谋深算的神棍。
窦绍拉下她的手,轻轻亲了手心,“你离这位葛姑娘远一些吧,她行事无所顾忌了些。”
且她身后应该还有人在帮她,不管目的如何,窦绍总觉得是敌非友。
卫姜觉得手心烫的要着火了,什么也没听进去。
他怎么能亲她的手,不知道很暧昧吗!
她把手在衣裙上狠狠擦了两下,红着脸逃也似的下车了。
窦绍背着手下了车,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心情很是舒畅,原来调戏人是这么心情,难怪她总这么对他。
第29章 第29章你们男人对娶亲都这么随……
窦家今日来了贵客,襄阳郡主上门来看女儿了。
不过用她的话说,她也不是专门来的,只是去完苏家顺道过来的。
母女俩都有些过分好强,宋氏也很是无奈,吩咐人把带来的补品药材都拿下去,又让儿子女儿过来拜见姑姑。
卫巧云最近有些怏怏的,瞧着没有以前那么好动爱笑了,卫姜摸了摸她的头,“怎么不高兴,我让人带你去园子里荡秋千好不好。”
卫巧云先看向母亲,然后笑着点头了。
卫贺上前道:“姑母,我陪妹妹去吧。”
他一个男子守在这里听她们说话,实在是难熬,还不如去给妹妹推秋千。
襄阳郡主发话:“行,你也去吧。”
卫贺拉着妹妹就去了后院,宋氏开口问道:“景哥儿什么时候回来?”
“差不多了,上次说旬考后就回来。”
襄阳郡主对外孙不在家很是不满,“这好端端的送去书院做什么,哪里读不了书,窦绍难道还教不了儿子读书,还有那个窦绍也真是,你都快要生了还不让儿子回来,他去上朝忙公务,这家里可就你一个,多不让人放心。”
这倒不是窦绍的锅,他也提过让窦家大夫人或是三夫人来陪她一段日子,或者请娘家人来小住也行,是卫姜不愿意。
而且窦景明年就要下场,卫姜也愿意耽搁了他。
卫家是勋贵武将之家,襄阳郡主也是贵女出身,自然不懂读书科考之事,她以为读书不过就是把几本书背熟而已,宋氏来自读书人家,自然比她更清楚这个时候窦绍为什么把儿子送去书院。
见小姑面色有些尴尬,她打圆场道:‘相比妹夫太忙也没有时间指导景哥儿读书,我听说西山书院的院长可是一身学识,多少人想跟着他读书都没有门路,妹夫当初也是跟着他读书,你看如今多有出息。”
襄阳郡主一听立马来了兴趣:“既然如此,不如让贺哥儿也过去读,我看他跟着柳翰林读了几年也没读出什么明目来。”
这下轮到宋氏尴尬了,这个柳翰林还是她托娘家大哥给儿子找来的,而且儿子如今虽然算不上读书种子,但总比他们卫家其他人强吧,卫家其他人也就勉强不做睁眼瞎。
卫姜嘴角抽了抽,她就说原主那胡搅蛮缠的性子肯定有根,这不,找到了。
“人家院长也不是什么人都收的,过了举人科才够格拜入他门下,我听说贺哥儿跟着柳翰林学的很好,明年是不是也要下场了?”她转头问大嫂宋氏。
宋氏笑着点头,一脸为儿子骄傲,她有两个
儿子,大儿子有爵位承袭,前途倒是不用愁,还有他父亲能在军中为他托一把。
次子就有些难了,她不想小儿子靠着祖宗荫庇混日子,就想让他走科举的路子,家中一文一武也有个帮衬。
如今朝廷越来越看重文臣,对勋贵武将倒是没那么重视了,这也是她和丈夫商量后为儿子们的前途做的谋划。
好在她娘家是读书人,孩子的姑父也是进士出身的皇帝重臣,次子比其他人也有了更多的机会。
说到孙子,襄阳郡主也是很满意:“贺哥儿确实好,要不那苏家能看上了?苏家那老太太眼光挑的很,也是我孙子优秀。”
卫姜惊讶,苏家看上卫贺?不会是要嫁苏妍吧。
宋氏脸上闪过一丝忧虑,她对卫姜道:“提的是苏青,不过她也没有明说,但是有这个意思了。”她叹了口气。
这苏青可是和信王议过婚的,而且如今她这身世也尴尬,宋氏心里还是不太愿意的,她和丈夫是准备为儿子选清贵读书人家的贵女。
苏家从来不在他们的考虑之内,如今苏家有这个意思,她却为难了。
一方面苏家和卫家拐着弯沾亲带故,不好直接拒绝,更重要的是,如今卫家女儿害得她家女儿落水,她们没有追究,还帮着遮掩,又怎么好回绝呢。
“苏家那老太确实有点过分了,这就明显的挟恩图报,你要是不乐意,我就做这个恶人。“襄阳郡主才不像儿媳考虑那么多。
“不过这个苏家大姑娘人才品貌都不错,这要是以前你想求都求不来做儿媳呢,真不考虑考虑。我们卫家娶儿媳倒也不用看什么身世门第,人好就行。”
宋氏:“要不还是母亲做主吧。”
襄阳郡主一听急了,连忙摆手,“算了我不说了,婚姻大事父母做主,我都是做祖母的了,做主也轮不到我,我可不插手。”
她瞟了一眼女儿,她插手的失败案例就在眼前,当初女儿寻死觅活地要嫁窦绍,她心软做了个主去求了母亲,母亲是公主,做事果断直接进宫求了旨意,问都没问窦家一声就把外孙女塞过去了。
婚后女儿和女婿过的是相敬如冰,一日冷过一日,女儿的性子也越来越孤拐,虽说如今好了一点,但她看得出来,距离夫妻情深还远着呢。
自这件事后,丈夫都不让她插手小女儿的婚事了,如今她这么大年纪了,孙辈就更不想插手了。
她看了一眼女儿的大肚子,也许她当初说的话女儿听进去了,所以准备用孩子牢牢地套住女婿。
也行,孩子多了,说不定女儿再犯浑的时候,女婿看在儿女的份上又能多忍几次。
卫姜被母亲这同情又怜悯的眼神弄的浑身不舒服,“娘,你老这种眼神看我干吗?”
襄阳郡主:“我就是……”她深叹一口气,偏头看向儿媳:“这娶妻娶淑女,还是要人好,这样贺哥儿也能专心上进不是。”
话是很有道理,可您为什么先对着她叹口气啊,是了,她不贤淑咯,真是,有这样嫌弃女儿的亲娘吗?
“娘……”
卫姜很是不满,她娘却装作失聪,掏了掏耳朵。
宋氏忍的很辛苦,她赞同点头:“娘说的我明白,我和国公爷也商量过了,倒不是嫌弃她的身世,她毕竟差点就做了王妃,也不知道她如今是何心思,所以……”
她看向自家小姑,“我和你大哥想求县主帮着去试探一二,若是苏大小姐有更好的选择,那我们也不好强求。”
这话其实就是说让她去查查苏大小姐是不是钟情信王吧。
宋氏说完这话神色有些顾忌,应该是觉得她大肚子了,还让她奔波忙碌不好。
襄阳郡主:“这有什么关系,多走走更好生,再说了,你大哥大嫂好不容易开一次口。”
她朝女儿使眼色,这是女儿和娘家改善关系的好机会,不过是打探一二而已,对女儿来说也不难,她那侄女不就嫁到苏家当世子夫人吗?
卫姜笑着点头,对宋氏道:“大嫂放心吧,交给我好了。”
她忽然又想到一事:“巧珍也快及笄了吧。”
宋氏闻弦知雅意的人,立马笑着回道:“是啊,还有几个月就到她十五岁生辰了,家中也该筹备起她的亲事了,她性子软,这婆家还得细细挑。”
大户人家的姑娘,一般都是十三四岁就在议亲了,可见贤妃的话没说错,卫家的女儿确实被她的名声耽搁了。
留娘家人用完晚膳后,卫姜又亲自送襄阳郡主上了马车,看着马车远走,窦绍扶着她往回走。
“怎么看你神情怏怏的,出什么事了?”
卫姜欲言又止,然后摇头道,“没事,苏家想要和卫家联姻,大嫂来问问我。”
窦绍有些惊讶:“苏家舍得把苏青嫁给卫贺?”
什么叫舍得,卫贺哪里差了不成,卫姜可是个护短的,怒目瞪着他。
窦绍见她这张牙舞爪的样子,不由地失笑:“我说错了,我是说苏家怎么忽然提起这事了?难道宫里有什么消息传来?”
卫姜撞开他的手,没好气道:“我怎么知道。”
她走了几步,又停下来:“你怎么知道是苏青?”
见他笑而不语,卫姜嗤笑了一下:“又是猜的?那你觉得这门婚事怎么样?”
窦绍还真考虑了一下:“也不失为一门好亲。”
卫姜凑近他,想看看他是不是在算计什么,却见他眼底清澈,似乎真的是这么认为。
“我看嫂子好像不是很满意,大概也是顾忌她的身世,应该是我大哥赞同。”宋氏不好违逆丈夫,只能从别的地方入手了。
窦绍不觉得奇怪,这些日子他见过好几次苏国公去找大舅子喝茶了,应该说的就是婚事吧。
“我看苏家这真假千金只怕有内情,贺哥儿娶了苏青,对他以后前途也有帮助。”
卫姜眯着眼睛看他,是不是男人看待婚事就是看以后有没有帮助,这婚事对他们来说就是一桩交易吗?
“你们男人对娶亲都这么随便的吗?不看看合不合得来吗?两人相互喜欢不是最重要的吗?”
窦绍怔了一下,然后似笑非笑道:“这我没经验,毕竟……我好像没有其他选择。”
卫姜都觉得喷在耳朵上的气息都是冰凉的,那冷冷的笑容好像一把寒刀。
完蛋,她好像在雷区点火了,这破天也不是非聊不可的。
卫姜尴尬地对他笑,“今日晚霞不错哈。”
转头,天已经黑了,有些尴尬啊!
卫姜捂住肚子,嘶嘶地叫,窦绍也不顾上散发冷气了,忙上前问她怎么了?
“我肚子不舒服,我想回房。”
那四处滴溜溜转的眼睛,窦绍一下子就明白她是装的了。
他弯腰把她抱起,趁机狠狠地在她腰间的赘肉上抓了一下,这下她是真疼的呲牙了,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狠狠地瞪了几眼。
苏家也猜到卫家会派人来,苏老太太还让卫姜私下见了苏青一面。
这些日子苏青沉稳了很多,也没有了之前的骄傲,知道卫姜是代表卫家来的,她的眼神里竟有了几分小心翼翼。
她说自己很满意这门婚事,她说自己和信王不过是认识,并没有深交,她说的卫姜都信。
卫姜从她的神情中可以看出,她是真的想嫁去卫家,或者说是任何一家,她是想通过嫁人离开苏家。
她是怕自己继续待在苏家,会让葛月和父母的隔阂越来越大。
卫姜安排卫贺和苏青见了一面,也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没过多久苏卫两家亲事就定下来了,这个消息让京城不少人家惊讶。
她们没想到苏青竟然能嫁去卫家,卫贺可是卫家的嫡次子,虽然不能袭爵,可卫家这一代只有两兄弟,以后他的前程定然不差。
有多少人家早就盯上了卫贺,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没想到竟然被苏青捷足先登了,这苏家对她可真是疼爱。
既然养女定情了,那信王妃定然是亲生女儿了,大家都是这么以为的,就连葛月心里也有这样的想法。
信王知道了她的心意并没有拒绝,她相信他只是没反应过来,如今苏青
和他已经不可能了,没有了婚约的束缚,他一定会娶她。
她要好好地为两人的将来谋划一二了。
第30章 第30章(抓个虫)她好像头出来……
江南爆发贪腐大案,朝野震动,皇上派太子南下清查盐税,本准备让窦绍跟去协助,还是皇帝忽然想起卫姜快生了,这才另换了人,同时还把信王也打发去了。
卫姜发动时,窦绍正在宫中和皇帝议事,顺才冒险把消息递到御前太监那里,皇上自然也就知道了。
皇帝得知消息后表现的比窦绍还紧张,立刻让太医院派了好几位御医去给黄院判打下手,都还没生,他已经着手让人准备赏赐了。
窦绍见皇上半点没有要放他走的意思,不由地心急,叫了声皇上,
皇帝转头见窦绍满脸焦急,有些尴尬地回过神来,忙笑着让他快出宫。
“快去,生了就派人进宫给朕报喜。”
窦绍匆匆谢了恩就走了,没一会儿就瞧不见人影了,皇帝背着手看向宫门外,感叹道:“朕只是第一次见他这么失态,你看,脚步都乱了。”
旁边的朝臣们附和:“县主马上就要生了,窦大人怕是担心的很。”
皇帝笑容带着满意,这些日子因为江南的盐税案,他都愁了好多天了,今日难得有个好消息啊。
“你们说是个男孩还是女孩?”
朝臣们一看我我看你的,谁都没想过这个事,又不是自家孩子,谁关心他生男生女啊,何况他们若真对县主肚里孩子这么关注,只怕窦大人不见得很高兴吧?
皇帝有兴致,他们也不能什么都不说,有阿谀奉承的官员瞧着皇帝的脸上,试探猜测道:“怕是个男孩子吧,那些妇人都说县主肚子尖尖,看起来应该是个男孩。”
其他朝臣鄙视看了他一眼,妇人之言他也当真。
皇帝听后笑了笑,接着却摇头道:“还是生女儿好,生个像阿姜那样的女儿也不错。他们孙子都有了,又不缺儿子。”
那大人脸上有些讪讪,跟在附和皇上:“还是皇上说的对。儿女双全,窦大人和县主好福气啊。”
也有一些心思深的人想到了其他,半个月前,东宫传来好消息,多年没响动的太子妃有身孕了,这要是生的是个皇孙……
他们在皇帝身边多年,自然是很了解皇上的心思,他一直遗憾自己的孩子没有一个有凤眼,若是县主这次真生的是个女孩,那女孩也有县主那双凤眼……
他们倒吸了一口冷气,皇上不会真有这个打算吧……这……是不是太儿戏了,他们飞快地交换了眼神,低头敛目,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
窦府
“我不生了,不生了,这福气谁爱要谁要,痛死我……”
卫姜抱着肚子嗷嗷地叫,听她胡说八道,襄阳郡主顾不上心疼她,狠狠地给了她一下:“胡说什么呢,谁生孩子不是这样过的。”
卫姜疼的满头大汗大汗,脸色狰狞,目光带着杀气,凶横地质问稳婆:“你不是说这第二胎跟拉屎一样容易吗?”
稳婆偏过头不敢对她的眼神,又掀开卫姜的裙子,看她发动的如何了?
倒是襄阳郡主很是嫌弃女儿说这些粗俗话,“嘴巴歇歇吧你,你看你跟乡野村妇也不差什么了。”
卫姜委屈地把头塞进襄阳郡主怀疑:“我好疼,能不能不生了?”
宋氏接过侍女手中的热帕子为她擦汗,听到这话一时有些无语,“县主歇歇吧,攒一攒力气。”
“你大嫂说的对,可别把力气都折腾完了,等下难生,那稳婆不也说了吗?你这虽是第二个,可中间相隔了十几年,可初次生也没差别了,先忍忍,生完了就舒坦了,女人都是这么过来的,我生了你们三个,你大嫂也生了三个,不都是这样痛过来的吗?”
疼痛一阵阵袭来,卫姜把自己缩成了个虾米,她紧紧抓住母亲的衣袖,手指过于用力青筋迸出,“剖了吧,剖了吧,给我来针无痛啊,妈,妈,太疼了。”
窦绍刚进门就听到了她让剖腹,吓得脚下一个趔趄,手无力地扶住门框,还以为是遇到难产了,他脑子嗡嗡作响,正好黄院判要进去给卫姜把脉,他一把抓住了人家:“大人,保大人,求您了!”
黄院判没忍住笑了,知道他是误会了,宽慰道:“大人放心,县主一切都好,还没到那个地步。”
经他提醒,窦绍也回过神来了,要是真出事了,屋里的岳母绝不会这么平静,而且卫姜声音还精神的很。
“我……一切拜托黄院判了。”窦绍脸色尴尬朝他行礼。
黄院判摸着胡子点头,“好说,大人也是关心则乱,不过县主金尊玉贵长大,没受过这种苦也能理解,不如大人进去宽慰一二,她若是一直如此闹腾,后面没力气了,生的时候怕是要受苦头。”
窦绍点头,跟着他一起进了屋里,卫姜抬眼看到他来了,眼神忽地变得气势汹汹,好像见到了仇人一般。
她咬牙切齿地叫着他的名字,让他过去,襄阳郡主给女婿让了个位置。
窦绍才问了一句还好吗?卫姜忽地抬起他的胳膊,撸起袖子就一口咬上了,那一口是真狠,瞬间破皮。
窦绍嘶的一声,脸都变了,襄阳郡主她们也被这操作吓到了,连忙过来拉卫姜。
“快松口,你做什么呢?”襄阳郡主没想到女儿生孩子呢,还能闹这事,很是愧疚地看向女婿。
“岳母,我没事,您别拉她。”窦绍温柔地看向卫姜,“可是好受一些了。”
口腔中充斥着一股腥甜,就好像舔了一口铁锈的味道,卫姜也是堵着一股狠劲咬的,如今气松了,她也咬不下去了,见他这幅你做什么都默默忍受的模样,她也觉得没意思极了。
她松了口,还用他的衣袖擦了擦嘴,吐出口中的血水。
窦绍立马端来一旁的温水给她漱口,一副小媳妇作态,看的气人。
“你疼吗?”卫姜问他。
窦绍怕她自责,下意识摇头,“不疼。”
卫姜眼角一挑,语气立马变了,不满道:“那是当然,你这疼算什么,我比你疼一百倍一千倍。”
窦绍拉住她的手,低声下去道:“是我的错,你要是觉得疼的厉害了,就咬我吧,我不怕疼。”
他翻了个面,选了个没咬过的新地方给她。
卫姜白了他一眼,嘟囔道:“你不怕疼怎么不是你生。”
屋里其他人听了这话都装作很忙,只有襄阳郡主轻轻推了她一下,“这孩子……”
过了那阵疼,她好像又缓过气来了,“我饿了。”
襄阳郡主一喜,“饿我让人去给你做,可得吃饱点,想吃什么。”
“吃面吧。”
襄阳郡主起身要吩咐下人去做,被窦绍拦住了:“岳母,我去吧。”
他解释道:“我什么都不能替她做,煮碗面还是行的,这里就烦恼岳母和嫂子们了。”
宋氏都惊呆了,窦绍竟然不是去吩咐下人,听他意思是准备亲手做。
她这小姑还真是,蠢人有蠢福。
窦绍出了内室,窦家大夫人和三夫人也赶了过来,林氏脸上有些歉疚:“县主怎么样了?我原是准备早点过来的,正巧碰上苏家来人了,就迟了些。”
窦绍:“大嫂能来这一趟已经是感谢了,才刚刚发动,稳婆说没那么早,她饿了我准备去给她煮点吃的。”
三夫人听完这话,忙献殷勤,“怎么能让二哥去做,我来吧。”
窦绍婉拒了她:“不用了,我来吧,我心里乱的很,正好找个事打发下,我岳母她们都在里面,麻烦大嫂帮我招待了。”
林氏点头:“这是自然,我这就进去看看。”
一碗鸡汤面,还搭两个煎蛋,看着是听有食欲的,就是不知道味道如何?
卫姜咽了下口水,挑了一筷子刚要入口,又不确定地问他:“能吃的吧?”
“还可以。”窦绍笑着对她点头。
岂止是还可以,简直是美味,要不是肚子实在太撑了,这一大碗她就全干掉了,看她吃的满头大汗,窦绍替她擦了擦:“慢一点,不急。”
卫姜挥开他的手,“不用擦了,这是疼的。”又不是吃出来的。
窦绍眼底泛起心疼,“生完以后都不生了。”
卫姜:“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想的美。”
要不是……一个坑她是不会踏进去两次的。
窦绍轻笑着点头:“是,我的错,以后你做主。”
夫妻俩是不是有点不背人,虽然都是一家人,可这话也臊啊,襄阳郡主轻咳了一声,“吃好了吧?”
卫姜颇有些不舍地放下筷子,窦绍问她:“怎么样?”
这个时候卫姜岂能让他得意,矜持地擦了下嘴:“就那样吧。”
窦绍哦了一声,“我还说你要是喜欢的话,我下次还煮给你吃,既然不合你口味那就算了吧。”
其实也不是不能商量啊!
“你要多练练,还有长进空间。”
襄阳郡主想要让女儿和女婿感情更好一些,便拆台道:“她要是不喜欢哪能吃的这么多。”
“我就是饿了。”
话音刚落她又嘶的一声抱住肚子,疼又来了。
窦氏带着赵慧娘也赶了过来,卫姜生个孩子起码惊动了半个京城,宫里太后也派人来打探消息,不过一直到天黑,卫姜还是没有生。
襄阳郡主都有些熬不住了,窦绍让侍女带她老人家先下去歇息,除了宋氏和林氏留下,其他人也都回了自己府邸。
卫姜折腾出满身大汗,趁着还没生她又洗了个澡,穿好衣服侍女们刚要把她扶去产房,她顿住了脚步:“我……我想更衣。”
可能刚刚喝了太多汤,尿意有些凶猛。
这窦绍就不好跟了,他站在浴房门外,才站定就听到卫姜一声尖叫。
“怎么了?”他推门就要进去。
“你别来,叫……叫稳婆。”
尖叫声惊动其他人,见稳婆挤了进来,卫姜跟被定住**一样,双手平摊着,双脚叉开,整个身子半蹲。
她一副要哭的表情:“我……她好像头出来了。”
稳婆脸色一变,掀开她的裙摆就蹲了下去,马上又退了出来,转身对窦绍道:“大人,快,抱县主去床上。”
众人忙上前帮忙,窦绍刚把人放上床,就被稳婆一把推出门外,“闲杂人等去外面等。”
亥时,窦绍期盼的女儿终于出生了。
窦景是在回家的半路上得知自己添了个妹妹,他心中欢喜与懊恼,想着自己要是早一日出发,岂不是能赶上妹妹出生。
“我先回去了,你和儿子后面慢慢来。”
陶氏笑着点头,嘱咐丈夫路上小心点。
窦景点了点儿子的鼻子:“臭小子,你有个小姑姑了。”
宝哥儿呲着牙嗷嗷笑,跟着父亲咕咕咕地学。
花厅里摆满了各种赏赐,都是宫里的贵人们送来的,皇帝和太后做了表示,他们也不能慢啊,唯一留在京城的潞王还代表着兄弟们上门探望了,当然他是去不了内室的,主要还是窦绍来招待。
窦景都还没来得及见母亲和小妹妹就被父亲半途拽来让他招待潞王了,他自己倒是去了内室稀罕女儿。
“你怎么不去躺着。”刚进屋里就看到卫姜蹲在地上看着女儿发呆。
卫姜转过头,很是疑惑:“好奇怪,这是我生的唉。”
“嗯,你生的,辛苦了。”窦绍把她扶回去歇息。“我把她抱过去给你看。”
卫姜想了想,摇头,“还是算了吧,万一把她弄醒了怎么办?”
“她长得不丑吧?”卫姜盯着他,好像他说出一句不好听的就准备翻脸。
窦绍笑着点头:“很漂亮,像你。”
“快躺着吧,岳母知道你乱动定然又要教训你了,你先睡一会,有没有想吃的,我让人去做,醒来你刚好就可以吃了。”
卫姜眼睛一转,滴溜溜看着他。
窦绍点头:“行,等下我去做。”
晚上窦景问起妹妹的名字时,夫妻俩才惊觉忘了件重要的事,窦绍在书房翻了三天书,最后给女儿取名窦卫儿
这什么名字?
卫姜皱眉,窦景偷笑,窦绍尴尬,总之大名就这么定下来了。
不过皇上念着的凤眼目前还看不出来,只能等小卫儿大一点再看了。
不知不觉中日子过的很快,卫姜出了月子后就是卫贺和苏青成亲的日子,等忙完这桩婚事,马上又是年节了,年节后就是春闱,卫姜是忙的团团转,不过好在还有陶氏能搭把手。
窦绍也忙,经常半夜才回来,今日他干脆人都没看到,只是让两个长随回来收拾行李,随便告诉家里他要去一趟江南。
卫姜问了这知道,江南出大事了,太子清查盐税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竟然好几个盐场暴动了,皇上大发雷霆,连夜派窦绍南下,只怕这个年他是赶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