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你们不信我？
副本中的风雪冷起来, 和现实中是一样刺骨，不过几秒中的工夫，骨肉关节便开始僵滞, 浑身血液仿佛就要急冻成冰。白夜连忙从空间卡中取出一件长到小腿的毛皮大衣裹在身上，又戴上一副黑色暖皮手套, 方才缓下口气, 幽幽吐出一片白雾。
“怎么样？”
白夜问旁边的暮道。
一出召唤舱, 暮立刻就打开了扫描光带，将当前目之所及的区域大致扫描了一遍。白夜发问, 暮便将收集到的信息归纳整理，一一为白夜罗列了出来。
“城墙高度超过一千米，表面综合摩擦系数小于1, 攀登翻越的成功率无限趋近于零。”
“城门材质初步判断为黑铁铬合金，高度约24米，宽度约18米，厚度约3至4米左右。且通过一贯的游戏设定推断，城门及城墙上大概率设置有能量屏障, 无法被强行破坏。”
“唔……”
白夜望向远处的城墙。那城墙颜色灰扑扑的，材质似乎只是砖石一类的东西, 四座塔楼一半嵌在城墙内，一半露在城墙外，露在外边的一半呈半圆柱形建筑，式样很像千年前的小型碉堡，很有远古时代的风味。
“那也就是说，我们是必须按照游戏设定, 去那四座塔里打开开关了。”白夜问道。
“是的。”
暮回答。
“目前这四座塔中，有三座塔的塔门都是紧锁的, 只有最左边的塔大门为开启状态，看似是在指引我们前去。”
“不过从我们这里到左一号塔之间的路途中架设着高能电网，初步推测能量在万级以上，无论是你还是我们，都无法直接穿越。”
“电网？”
白夜惊讶地看看暮，又环视了一下四周。这片冻土雪原是一望无际的空旷，以白夜的肉眼看来，这里除了城墙和风雪，再没有什么其他的东西存在。
但这里居然是存在有陷阱的？
“准确来说，这片电网是覆盖了我们周围方圆500米左右的区域，从此处出发，无论朝向哪个方向，走上十米左右，就会踏入高能电网范围。”暮补充道。
暮的判断是对的。且不说自己这肉体凡胎，万级能量的高能电，就连导电性很弱的超钛恐怕都难以抗住。而且辰宿他们防护衣上的微型能量导点对电能敏感，一旦防护衣没能防住这高能电网，这几个人的充能系统恐怕就直接报废了。
幸亏暮的扫描光带发现了这无声无形的陷阱，不然他们十米走出去，搞不好就是全军覆没。
不过……既然知道了陷阱的存在，那如今他们对这高能电网，倒也并不是束手无策。
白夜想着，转头便将目光投向卡索。辰宿小佩和暮也同时想到了同样的事情，几个人的视线瞬间齐齐落在卡索身上。
强行把这个人抓来，为的就是现在了。
“嗯？？”
卡索自从从召唤舱里出来，就一直蹲在离白夜他们两米开外的地方，百无聊赖地闲着放空，看起来并没有一起讨论战术的意思。此时几道目光突然都直指向他，卡索一个激灵，条件反射地就向后一躲。
“什……什么事？”
“到你出场的时候了。”
白夜说道。尽管卡索过去算是敌人，现在也不怎么合群，但既然已经把他收为队友了，白夜对他还算是客气。
“这周围有大片的电网，我们之中恐怕只有你能够不受高能电影响，去寻找关闭电网的方法。”
“所以，就麻烦你先去探探路了。”
“嘿。”
听了白夜的话，卡索嘴角一挑，懒懒一笑，虽然身份变成了召唤体，但看这副表情神态，就还是过去那个欠揍裸男没变。
“我要是去了，小白夜给我什么好处……哎哎！！”
话没说完，只见他蹭地一下就站了起来，身子挺得笔笔直，同手同脚着，迈开大步就向电网的区域走去。
“哎哎！！谁啊！小佩吗！！”
卡索一边走，还一边惊叫着，想回头看，但脖子却无法控制，只能向后瞥眼珠。
“停停停停停！我去还不行吗！”
“哼。”
小佩放下控制器，一脸得意。
卡索和其他人终归还是不一样的。他是曾经明确与白夜为敌的玩家，他的加入只是因为没有更好的选择，卡索和他们几个之间，并没有任何信任的基础。所以白夜不仅在他体内植入了控制晶片，还在他的大脑中多植入了另一套控制系统作为辅助保险，防止卡索在自己无暇顾及的时候做出什么不当行径来。
而这套控制系统的开关，现在就正握在小佩手里。
“哎，我又没说不去，那玩意儿就先收起来吧，姑奶奶。”
小佩暂停控制，卡索紧绷又别扭的站姿一下就松弛了下来。他转过身，无奈地看看小佩，又用眼神点了点她手里的控制器。
“让我去，这个你就不要再用了，万一把我玩死了，这不是对大家都不好吗。”
“那要看你听不听白夜的话！”
小佩两眼盯着卡索，对他没什么好态度。
“嗨。”
卡索意义不明地出了个声，举手做了个投降认命的姿势，随后向四周环视了一番，便晃晃悠悠向左一的塔楼走去。
***
“他们派卡索去探路了。”
监控厅中，艾德小京和以往每一场一样，密切关注着白夜他们的一举一动。出于充能考虑，卡索被改造成召唤体后也和辰宿他们一样穿着超钛流体防护衣，不过在转身走向塔楼时，他身上的防护衣便忽地一下收起，白腻的皮肤瞬间暴露在外，整个人又恢复成之前的那副裸男的模样，就连玩家编号处也依然还贴着那块胶布。
“卡索有异能在，让他去探路确实是最合适的选择了。”
小京和艾德讨论道。
“不过这人从头到脚都写着不靠谱，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好好完成任务。”
“虽然白夜和小佩都可以控制他，但是控制也只能是管住他不作妖，具体他能不能认真配合团队的行动，这就不是控制系统能干预的了。”
艾德撇撇嘴，对卡索也是持怀疑态度。
屏幕中，卡索已经走进了高能电网区域。电火花在卡索身上噼噼啪啪的不停打着火，而卡索果然还是神态自若，步履自如，看起来好像连痛感也没有。
“其实……”
小京想了想道。
“抛开其他因素不谈，他们其实并不需要卡索探什么路。白夜几个人就进到那个秘境卡里，让卡索带着秘境卡穿过电网区，到达安全地带后几个人再出来，简简单单就能把这片电网过了。”
“这方案肯定没可能。”
艾德一句话就将小京的话否了。
“把秘境卡给卡索，等于把整个团队的安危都让他拿捏，白夜不可能这样做。”
“说的就是呢。”
小京倒也是这么想的。
“所以现在就只能看卡索他能不能探好这个路，好好把电网帮他们关闭掉吧。”
***
卡索这人不靠谱，无论是艾德小京，还是场外观众，当然更包括白夜他们几个，都对这一点有相当清晰的认知。而卡索也不负众望，探路探了十几分钟之后，又顶着一身电火花走回了白夜他们的初始点。
“真不知道怎么关啊，小白夜。”
卡索走出电网区域，活动了下脖子，又很惜命地将充能防护衣穿了起来。
“你也看见了，这周围什么也没有，我走了半天，也没找到哪里像有开关的地方。”
“那这电它总得从什么地方发出来吧？你把那些装置破坏掉，电网不也就没有了吗？”
小佩虽然不懂太深的科学原理，但思路大体还是对路的。不过卡索一摊手，只是回给小佩一个油滑的笑。
“说了没有，那就是没有呗。如果这么容易就能破坏，那也不用我去趟这电网了，让辰宿把那厉害大炮拿出来，站在这儿往那边胡乱炸上一通，电网不就没了？是不是，小妹妹？”
卡索说的倒是有道理。这电网是为了阻止他们前进而设的，总不能随便炸炸就完蛋，不然还怎么算是个合格的阻碍。
但如果解除不了，他们又要怎么才能过到塔楼那边？
白夜望了望左一的塔楼，一时没有说话。卡索似笑非笑地看了白夜一眼，也没有再说什么，便又自己蹲去了一边。
“这电网的高度范围有多少？”
沉默了一会儿，辰宿问白夜，同时也是问暮道。
“如果能用高度突破电网限制，我们可以在高处做一些落脚处，你们进入秘境卡，我试着将你们带过去。”
“嗯，这也是个办法。”
白夜点点头，看向开着光带向上扫描的暮。但没多久，暮便给出了不可行的结论。
“这里的电网呈立体网格状，有一半电流的方向是自下而上发出，上不封顶。在十米以上没有横向电流，但纵向电流间隔很小，十分密集，成功穿越的概率极低。”
“唔……”
辰宿的提案也无法实现，几个人又陷入了沉思。
“嘿，你们也够能绕弯子的。”
还不等下一个方案思考出来，只听卡索又在一边发了话。
“既然能用那什么卡带你们走，我把你们带过去不就完事了。”
卡索一句话出，白夜几人又将视线齐齐投向他。
这么简单的方案，白夜，包括辰宿他们，当然都不可能会没想到。但即便是想到了，却也并没有谁将这提议说出口来。
为什么不提，大家都是心照不宣。不管怎么说好歹都是同一团队，谁也不想把话说得太露骨。可就在众人缄口不语时，却听那边卡索好像没心没肺一样，竟是直接就把话挑明了出来。
“还是说……嘿。”
卡索蹲在地上，勾着一边嘴角说道。
“还是说，你们到现在，都还不相信我啊？”
第202章 相性相合的人
卡索这一问, 问得场面略显尴尬。不过既然话说开了，白夜也没有特意否认，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 便转回头，打算继续和暮他们讨论其他可能性。
但还不待白夜再开口说什么, 只见卡索一撑膝盖站起身, 自己把自己的话接了下来。
“哎, 你说你们何必呢。”
卡索一抱手臂，懒懒散散地说道。
“把我强行绑到你们这儿来, 又怕我坑你们，既然这么不信我，又绑我干什么呢。”
“不管你们信不信, 我这个人反正是很守信用的，既然答应了跟你们一道，那就肯定不会出尔反尔。更何况白夜已经把我身体搞成这样了，背叛你们，弄死白夜, 我也得跟你们一起完蛋，我又干嘛要跟自己过不去呢。”
卡索这一番话, 相对他平时神经病一样的做派来说，倒是出乎意料的像个正常人。白夜看着卡索，没马上说话，只是在信号桥与暮的单独频道中传了一道消息过去。
怎么样。
白夜问暮道。
说谎概率18.4%。
暮也在信号桥中回复白夜。
说谎概率18.4%，也就是说他这些话出自真心的概率有81.6%，虽然不算接近100%, 但也没有太低了。
而且抛开测试数据，卡索说的确实也是一个正常逻辑。不信任卡索, 只是出于从过去延伸而来的惯性，但客观来说，他也确实没有必要做这种对他没好处的事情。
“话说完了，怎么做随便你们了。”
卡索一摊手，端得一副无所谓的表情，也不再多推荐自己。白夜静静看了他片刻，而这片刻之后，竟然真的从空间卡中拿出了那张泛着蓝紫光晕的秘境卡。
“白夜！”
小佩看到白夜拿出卡，忍不住叫了一声。辰宿没说什么，但眉心也是微微一抽。而白夜并没有回应小佩，只是伸出手，将秘境卡递到卡索面前。
“那，就交给你了。”
白夜眼神含义不明，只是直直落在卡索那双灰蓝的眼睛里。卡索表情一顿，眼中闪过一丝不太明显的意外，似乎也并没想到白夜这么快就决定了信他。不过很快，这丝意外便没了痕迹，卡索接过秘境卡，嘚嘚瑟瑟地一抬手，对着白夜扬了扬，脸上又恢复了那卡索式的欠笑，和平时再没有任何区别。
***
“这个人……他竟然真的不怕电……”
高墙高处的某个暗窗内，两个B队玩家把着一个望远镜，正在轮流监视着下方的雪原。雪原凛冽的风雪中，电火花噼噼啪啪打个不停，但那光裸上身的金发男人居然一派泰然自若，被火花簇拥着，轻松就穿越了这一大片电网区域。
该说不说，那画面看起来倒还真有点酷炫。
“没想到，我们架设电网用了那么长时间，居然被他们这么简单就穿过了。”
一个B队玩家不甘心地说道。
“传言说的白夜手上尽是邪门歪道，果然没错！高能电网都没作用，不知道塔里那些机关，到底能不能挡得住他。”
“我们对白夜的了解毕竟还是有限，我们费了工夫的陷阱，不见得就是能难住他的陷阱。”
另一玩家给同伴打气道。
“不过白夜只有一条命，但我们有四座塔，说不好哪座塔里哪个机关就能把白夜绊住，甚至要了他的命。”
“所以就等着吧，我们准备了那么多，区区一个白夜，就不信他能把这高墙、机关连带我们这一百个人，一举全部打败……”
而话音未落，暗窗外好像突然亮了一亮。两人下意识转过头看去，下一秒，一道闪电一样光流顺着望远镜的金属外壳瞬间导入，两个玩家反应不及，登时被击倒在地，抽搐了两下，就彻底晕厥了过去。
高墙下，塔楼边，只见卡索勾起嘴角，手指一贴嘴唇，欠兮兮地，给了暗窗那边一个飞吻。
***
“哇哦……真的过来了……”
迈出秘境卡的黑洞时，小佩小声感叹了一句，尽管卡索能穿过电网，这事本来并没有什么悬念。
不过这可是卡索啊，是那个神经病卡索带着他们几个突破了陷阱……
这事怎么想，都还是觉得有点过于违和了。
“都是跟着小白夜的人了，别总把我当外人嘛。”
卡索脸上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笑，但却没等白夜开口要，便手指夹着秘境卡，主动递还给了白夜。
意外的，竟还真有点靠谱的意思。
“辛苦了。”
白夜从卡索手里接过秘境卡，态度也客气了一些。
“小意思。”
卡索看着白夜笑，白夜倒也没不搭理，礼貌性地提了提嘴角。
“哎，这就对了嘛。”
卡索见白夜有回应，又向白夜凑近了些，脸上笑得更开了。
“就别老对我板着脸了，你看你这一笑，多好看……”
话音未落，旁边一道目光冰锥一样刺向卡索，直刺得卡索一个激灵。卡索转头，正对上那冰锥的来源……
“……当我没说。”
卡索对辰宿尬笑了一下，认怂认得相当快。
辰宿冷冷移开了视线，白夜也没理他，只是看向前方的塔楼。塔楼整个外侧平整无窗，只有最顶端有一圈通气口，白夜拿出短|枪试了一下，子弹打向外墙，激起一小片网状红光，外墙果然如暮所说，已经被系统设置了能量吸收屏障。
无法从窗户中途出入，并且禁止暴力破坏，除了乖乖去趟机关，没有其他办法。
“走吧。”
白夜仰头望了望，说道。
“既然明确了这一路都会有机关陷阱，那暮，还是由你来负责检测扫描，各位动作都放小心，尽量避免误碰误触。”
“好的！”
小佩永远是答应最积极的那个，暮也开启好扫描光带，由辰宿打头，先用激光刀在门口探了一探。
没出现什么异常。
暮随即上前一步，向门内张望了一下，伸手拦了拦身后的其他人，然后掏出一把大口径喷枪，忽地一下，将一片细密的水雾向门里喷去。幽暗的塔楼中瞬间水雾弥漫，而就在那缭绕雾气中，赫然显现出无数条细细的线型红光！
“哦豁，这么老套的陷阱么。”
卡索跟在几个人后面，闲闲评价了一句。白夜几人似乎同时想了什么，又齐齐转头看向他，看得卡索条件反射便向后一仰。
“哎哎！别再用我探路了啊！这光束肯定是要触发什么攻击的，我就算把这玩意都吸收了也没用啊！”
卡索倒是没看错，这陷阱就是最老式的那种光束触发陷阱。一旦碰到光束，就会触发未知攻击，而这未知攻击是能量攻击还是别的什么，从目前的情形上无法判断。
不过理论上讲，这陷阱破解起来也没什么难度，尽管光束肉眼看来是隐形的，但只要喷上显光剂，那一线线红光便会一览无余。但问题是这些光束之间的距离实在太窄了，大致目测一下，似乎都没有两道光束之间是超过20厘米的。
卡索个子没比辰宿矮多少，身材虽瘦但壮，让他去当小白鼠，恐怕百分之百会把陷阱踩爆。
“白夜，让我来吧！”
但没等白夜犹豫多一会儿，就见小佩自告奋勇举了手。
“这距离，我能穿过去！”
“嗯……”
白夜看向小佩。
无论是想办法关闭掉，还是利用秘境卡直接带其他人穿过危险区域，至少都是要能保证在这道道光束中可以灵活穿越，不触发陷阱。不管小佩是不是真能安全穿过去，从这光束间的距离看，也只有身材瘦小的小佩有可能完成这件事了。
“我考虑一下。”
但白夜含糊了一句，并没有直接答应。一旦穿越失败，就会独自面对不知深浅的攻击。尽管无论谁来尝试，危险也都不会减少，但白夜私心里并不愿意让小佩替他们这些男人去冒这样的风险。
还不如直接扔卡索过去把陷阱触发掉算了。
白夜思考着其他方案的可行性。
卡索体术强，有异能，还有防护衣。让他去的话，就不考虑躲避触发，而是用他强大防御能力来冲过这道障碍……
“我可以的白夜！”
还不待白夜犹豫好，小佩却有点等不及了。她凑近白夜面前，眼睛里亮晶晶的很是期待。
“让我去吧！你为我改造了这样的身体，不就是要用在这时候的吗？”
……
这倒也是。
白夜顿了一下。
以“特工型”来改造小佩，确实就是为了应对这样的情况。
况且小佩的期待，他也不是看不明白——
小佩是自己几个召唤体中原身最弱的一个，也是唯一没被自己主动邀请的一个。她想要证明她对自己、对团队有用，这份迫切，已经全都装在她的眼睛里了。
“好。”
白夜又想了想，终于点了下头。下一刻，那秘境黑洞便又出现在了白夜身旁。白夜将秘境卡交给小佩，又摸了摸她的头。
“那就拜托你了。”
“放心吧！”
小佩接过卡片，灿然一笑。
***
“天，小佩还真的可以啊！”
屏幕中，一线线红光已经在显光剂喷雾的作用下清晰可见。小佩收起喷枪，轻轻一跃，随后在半空中横过身体，几乎贴着上下两道红光，从狭窄的空隙中钻了过去。但凡向上或是向下偏移半分，都铁定会触到光束，而小佩在腾空的那短短瞬息间，竟然就这么精准地穿越了过去，甚至落地点也正好在那仅仅20厘米左右的空隙间，轻盈，稳定，准确到几乎没有误差。
“白夜……简直太厉害了。”
白夜的游戏分析组的人一场没落，他们当然也知道在七日地狱那场，小佩的实力是有多菜。而经过白夜的妙手改造，原本那个菜鸡小树杈，竟然真的宛如经过极致训练的超级特工一般，而那身体的灵活度以及控制的精准度，甚至连真正的特工都难以企及。
毕竟真人的血肉之躯，又怎么比得了专为特殊任务打造的高精机械体。
“这里太窄了！过不去吧！”
“嘶……啊还好还好……”
“啊那个手手手不要碰到！！”
“慢慢慢慢点慢点！！”
“啊……吓死我了……”
分析员们聚集在白夜的屏幕前，呼声时高时低，表情时紧时松，有时齐齐倒抽冷气，有时又纷纷捋着胸脯，心情随着小佩的动作跌宕起伏得就像在坐过山车。显光剂雾气弥散开来，几乎整个塔楼一层都显现出了细细的红色光线，红色光线的终点，就在一层深处那通往二层的楼梯口处。
而此时，就在分析员们的紧张注视下，小佩已经顺利通过了一半还多的路程。
“厉害的……也不光是白夜。”
又是一次成功穿越，小京看着画面中目光明利，全神贯注的小佩，忽然开口说道。
“你们不觉得吗，就在上一场游戏时，小佩虽然是敏捷的，但并没有敏捷到这个程度，在和水谷音对战的时候，也曾不小心有过失误。”
“但这一回，她的动作明显干脆利落了很多，就连眼神都自信了。”
小京指了指屏幕上的小佩。
“就像是……真正经验丰富的特工一样。”
“在我们看不到的时候，她大概也是努力了的。”
还不等大家附和，秃头组长的声音便从小京身后响了起来。
“相性相合的人，才能并肩作战，白夜收下小佩，也不可能只是出于怜悯。”
“辰宿、暮、小佩、卡索，如今看白夜这个团队，从实力，到心性，果真，没有一个是弱者啊。”
“那卡索呢？”
小京转头问道。
“卡索……也算相性相合么？”
“卡索……”
秃头组长停顿了一下，又忽然一笑。
“搞不好，卡索他意外的，相合度也是不错呢。”
第203章 不宜久留
“哦吼。”
楼梯口处, 卡索最后一个从黑洞中出来，还意义不明又十分多余地做了一个跳翻落地的动作。
“还真穿过来了，小佩佩可真厉害啊~”
卡索拇指一竖, 特意夸了一句，然而小佩佩却并没有搭理他, 只在白夜夸厉害的时候笑得开心。
卡索虽然脑筋神经, 但脾气倒是挺好, 小佩不理他，他也不在意, 就晃晃悠悠凑到白夜旁边，放个耳朵，听他安排接下来的事情。
面前是通向二层的楼梯口。路就只有这么一条, 除了沿着楼梯上去，也没有别的选择。暮仔细观察了一下，没有发现特别的异常，于是便依然由辰宿打头，几个人依次迈上台阶, 向着二层走去。
***
“卡索，可以免疫电能伤害, 小佩拥有极高的灵活度和敏捷性，更别说还有战神辰宿和人形电脑暮，我们后面设置的陷阱，说不定……说不定根本就没用啊！”
高墙内的控制室中，1号塔楼组的成员正忙着更新他们的资料。在他们对白夜进行背调的时候，卡索还没加入白夜, 小佩也只显示出来可隐身会暗器这么一点信息，以致于背调信息偏差太多, 那个专门针对机械元件设计的高能电网，和笃定了没人能穿得过去的密集光束陷阱，一下子都成了白费工夫。
“你，赶紧把新信息输入系统！”
一个看起来是小组长模样的玩家一脸急吼吼的，连忙招人组织应急对策。
“剩下的人注意！白夜他们眼见着就要上到二层了，以现在的信息看来，我们在二层三层搞的那些攻击，很可能对他们都没什么效果了！我们必须得尽快采取补救措施！”
“可他们什么都不怕啊！”
有玩家一脸焦虑地说道。
“按照这个卡索的资料，不光是电，任何能量类的攻击都能被他吸收掉！也就是说咱们那些火炮电磁炮激光炮根本都没有用！”
“是啊！而且他们还有那个黑洞能钻！”
旁边也有人附和。
“有这个卡索在，其他人都钻进黑洞让他带着，那我们做的这些准备还有什么意义啊！”
“没错！”
“之前也不知道他们这么厉害啊！”
“我们这场搞不好就是必输了！！”
“别吵！别慌！让我想想！”
一群人别的不会，只会吵吵。小组长皱着眉一抬手，止住了周围的七嘴八舌。
“无论再怎么强，也不可能毫无弱点，卡索是免疫能量攻击，但他也不能免疫所有攻击！”
“我们手上那么多陷阱机关武器可以对付他们，我就不信，我们这么多人，就想不出一个招能绕过卡索的异能！”
“……”
一群人你看我我看你，已经慌成一团浆糊的脑子加在一块，也都没想出一个招来。
“嘿。”
片刻后，还是小组长嘴角一挑，先发了声。
“我倒是想起来个好办法。”
“来！你们几个跟我走！现在他们的套路已经都曝光了，那边在明，这边在暗，我就不信摁不死他们！”
***
这机关塔楼从外观上看是一个高高的圆柱形建筑，通往二层的楼梯也是绕着塔楼中轴旋转向上。楼梯两旁当然也没有窗，只有粗糙的石壁和几步一盏的壁灯，不清楚这楼梯具体是设置在塔楼的什么位置，也判断不出要走多久才能走完楼梯，登上二层。一行人走得很慢，间隔也很近，只怕楼梯转着转着，就将几人从彼此的视野中阻隔开来。
“距离二层不远了。”
楼梯间安静得只能听到放轻过的脚步声，就在这安静中，暮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楼梯旋转的内径在变小，且回声也有增强的趋势，前方不远处，应该就会到达宽敞空旷的区域。”
暮有精确的输入设备和处理系统，他的结论比肉眼所见精确得多。白夜点点头，其他人也提起精神，加倍小心，向楼梯上方走去。
“等下。”
正在这时，辰宿突然停下了脚步，对其他人也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
“有声音！”
小佩耳力超凡，很快就明白了辰宿停下的原因。
“好像是响在墙里……这是什么声音？”
“金属摩擦声。”
辰宿沉着面色，仔细听去。声音十分微弱，不要说白夜，就连改造过的暮和卡索也是一脸迷茫。三个人不敢轻举妄动，只是小心站在原地，看辰宿和小佩一人顺着一边墙壁慢慢上行，分辨着声音的来源，猜测着这声音是否预示着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
“金属摩擦音，是机械运行的声音么？”白夜问道。
“类似。”
辰宿回答着白夜，而就在话出口的同时，辰宿目光陡然一凛，下一秒一闪身，直接将小佩一把捞了过来！
尽管辰宿反应很快，但显然是为时已晚。就在小佩脚刚刚离开某个台阶的一刹那，一阵极为巨大的噪音突然就响彻在这狭小的空间里，穿透空气，刺破耳膜，就像直接重击在几人大脑中！
“啊！！”
小佩一声尖叫，紧紧将头抱住，辰宿也被噪音激得一个踉跄。这两个人是他们之中耳力最灵敏的，因此噪音对他们的影响尤其剧烈。而白夜暮和卡索当然也不是聋子，几个人条件反射地紧捂着耳朵，避无可避的强烈声波，直接将他们硬控在了楼梯中间。
快走……这里不能久留！
几个人的信号桥中同时传来辰宿的声音，信号断断续续，不知是不是噪音的影响。但就在他们强忍住噪音攻击，正要继续登上楼梯时，周身光线突然就暗了一些……
“上面！！”
小佩发现异样，高喊了一声，但却被直接淹没在巨大的声浪之中。只见几人头顶上方，一块厚重的石板疾速坠落下来，短短瞬间的工夫，已然逼近到眼前！
“白夜！”
辰宿速度极快，回身将白夜一揽，手撑地面，飞一般冲出了石板坠落的范围。卡索脚下利落一蹬，和辰宿冲向同一方向，随手把小佩也顺了过去。暮则二话不说，直接返回了召唤舱中。
嗵！！！
一声闷响，沉重的石板坠落在楼梯上，激起能量屏障一大片火红的亮光。白夜在辰宿的手臂间，看向地上的大石板，迅速判断着当前的情形。另一边小佩刚落地，便嫌弃地将卡索扒开一边。卡索欠欠一笑，好像又要说点什么闲得找打的话，忽然间表情一僵，又拽过小佩冲向楼梯上方。
嗵！！！
下一瞬间，又是一块巨石板重重坠落地面，能量屏障再度激活，直接和之前尚未退尽的红光连成了一片！
这石板攻击居然是连续的！
辰宿也带着白夜躲过了第二次落石，几人再不敢懈怠，立刻打着提前量向前冲去，果然，身后石板接二连三坠落，待到几人冲出旋转楼梯，踏上塔楼二层的地板，霎时间尘土簌簌而下，天花板越颤越凶，伴随着半点没有减弱的噪音，整层楼的楼顶，竟然不由分说便向着白夜几人重压了下来！
抓好！
辰宿眉心一压，在这电光石火间找准了十几米外那隐藏在转角处的出口，一手搂紧白夜，压低身体，倏地向那方猛冲而去。楼顶坠落就在眨眼之间，两人贴着地面，几乎就在坠落前的百分之一秒，方才险险逃离了被重压的范围。
而卡索和小佩落后了一步，眼见着那沉重的楼板疾速落地，轰地一声巨响，将那二人的身影淹没在了满眼飞扬的尘土之中！
白夜瞳孔骤缩，心脏陡然停了一瞬。辰宿条件反射地伸出手去救，但他们的成功逃脱都是千钧一发的程度，回手救人根本来不及。
不过很快，白夜便将心跳稳了下来。
“没事……他们回来了。”
好在这两人都是召唤体了，只要白夜安全，召唤舱安全，两个人就能保证安全。白夜确认了一下召唤舱，松了口气，将卡索小佩还有暮，一起召了出来。
穿过塔楼二层，似乎便不再有石板楼板从头顶落下来，而头上暂时没有威胁，那巨大噪音竟然也就消失无踪了，只剩下空气中渐渐飘散的飞尘，和一片恍如隔世般的极致安静。
这一波，倒还是真有点狠。
白夜呼了口气，一时间没开口说话。
虽然噪音和落石攻击简单原始，又没什么技术含量，但居然就刚好就切中了他们的弱点。
高端的武器通常都是能量攻击，有卡索在，即便是再高端能量攻击，也同样都是无效。但就像上一场汉特对辰宿选用了德尔塔零式冲击炮一样，冲击、重压这样的纯物理攻击，只要攻击力高到一定程度，倒是真的会对他们的机械身体造成损伤。
而噪音这种东西更是无孔不入，想躲都躲不开，更何况辰宿和小佩，听力敏感度都超过常人数倍，噪音对他们反应力的干扰甚至还要更大。
白夜转头去看辰宿，辰宿皱着眉按了按太阳穴，发觉到白夜的视线，便也看向白夜，目光有点询问的意思。
“怎么样？”
白夜问他。
“没事。”
辰宿回答着，又望了眼几人后方，那通向三层的楼梯。
“不知道到塔顶开关装置还有多远，休整好了，我们最好尽快出发。”
“嗯，尽快。”
白夜站起身，对其他人说道。
“我们的一举一动很可能都在对方一百名玩家的注视之下，时间越久，我们暴露的能力限制和行为惯性就会越多。”
“这次的噪音和落石对我们而言已经是有一定针对性，之后对方设置的机关也必将会更加针对我们的弱点，但以这场游戏的设定来说，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所以我们最好的选择是加速行动，尽量不给他们多留时间做出反应，在他们有效调整战术之前，快速解决掉这四座塔楼。”
第204章 唯一能做的事
“呜哦哦哦哦——！！！”
见白夜他们惊险通过落石陷阱, 西广场的白夜临时直播处一片沸腾，敲鼓的敲鼓，欢呼的欢呼, 至于白夜刚才说了什么，并没有几个人真听清楚。
大屏幕中, 白夜几个人走到通向三层的楼梯口前, 谨慎地向上望了望, 随后仍是和之前一样，由辰宿打头, 依次向楼梯上走去。人群之中，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声“大佬又开始行动了”，沸腾的声浪方才渐渐低了下来, 红头巾们稳下情绪，纷纷又将注意力集中在画面中的白夜身上。
通向三层的楼梯也和之前没什么区别，仍是两边无窗，无法判断位置的模样，就像将第二层重新又登了一遍。有了上一次的经验, 这回几个人脚步比之前还要小心，白夜一边走, 一边观察着这个楼梯间顶部，然而头上似乎就是普普通通的天花板，除了高得有些空荡，并没有什么异常。
“也不知道之前那些厚石板都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阿诺手里下意识把玩着鼓槌，对旁边的甲子平说道。
“看着这楼梯上面，也不像能存着石头的样子啊, 难道是有什么空间装置在？”
阿诺是这一广场的白夜粉丝中，为数不多还想讨论一下机关设定的观众, 而他旁边的甲子平，也是少有的真能说出点干货的人。
不过这回，甲子平似乎没太想跟阿诺讨论游戏内的设定。含含糊糊答了一句“不太清楚”之后，甲子平顿了顿，没头没尾地，就和阿诺提起了别的话题。
“这西广场的阵仗……是你特意搞出来的吧？”
甲子平问。
“……嗯？”
阿诺脸色一僵，停了一秒，才有点不自然地笑了笑。
“哥太高看我了，白夜这么厉害，支持他的人越来越多，阵仗自然也就越来越大了。”
甲子平颇有深意地笑了笑，眼睛看着白夜的直播，有一搭无一搭地说道。
“白夜俱乐部会员最近突然暴涨了很多，我有点好奇，就搜了搜，发现网络上出现了大量招徕会员的广告，看口吻措辞，很像是同一个人散播出去的。很巧的是，俱乐部注册会员的人数上限，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已经取消了。”
“本来白夜直播场次的额定票量和之前大差不差，粉丝一下暴增，票量又很少，很多人都挺不满意。我听说是你带着大家来星群广场谈判，要求给白夜开辟更大的直播场地。而星群大厅能同意……恐怕也正式因为来谈判的是你吧。”
阿诺咽咽口水，还没想出怎么回答，却听旁边甲子平又补上了一句更没头没尾的话。
“所以神庭那边的态度，是不是……？”
甲子平没有把话说完，不过阿诺当然知道甲子平问的是什么。他没有正面回答，但面对已经看穿一切的甲子平，也没有再继续遮掩下去的必要。
“我也只有这个办法了。”阿诺说道。
“嗯。”
甲子平点点头。话已至此，两人心照不宣，谁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甲子平猜得没错，正是阿诺取消了俱乐部会员上限，又在网上大肆散播招会员的广告，极力壮大白夜的粉丝组织。红头巾人数增长到一定程度，阿诺便带着一群人来到星群大厅，要求在下场比赛时，开辟一个更大的场地，让更多的人能够实时见证白夜的游戏过程。
而这一切，正是源于父亲那句：即便不能公开制裁，白夜也照样是死路一条。
神庭高层的决定，别说阿诺，就连阿诺的父亲，都没有太多置喙的余地。但从小长在神庭环境下的阿诺，自然是了解神庭的——神庭的高压统治能持续近百年，其原因之一，就是因为神庭十分清楚民众情绪的利害性，并很懂得该如何拿捏。不留把柄，不与口实，不激化矛盾，将一切都维持在燃烧与熄灭之间的一个微妙的平衡点上，即便是作为再不堪，即便是民众再怨怒，但神庭却从不会交出一根合适的引线，逼民众们将这怨怒瞬间燃成燎原烈火。
所以阿诺思来想去，决定就从这一点入手，让神庭更加忌惮这根白夜引线。他要在他的能力范围内，让白夜的生死被更多人关注且牵挂。牵挂白夜的人越多，神庭就越会投鼠忌器，如果白夜始终处于民众情绪的焦点处，那或许他就真能成为神庭无法轻易抹杀掉的存在。
要从神庭手下保护白夜，这大概是他唯一能做到的事情了。
希望能够真的有效。
阿诺心里暗想着。而还不等他把注意力转回到白夜，只听直播中一声异响，下一秒广场上突然爆起一阵惊呼，直吓得阿诺一个激灵。他连忙抬头去看，只见大屏幕中，大片浓黑色的粘稠液体滚滚而下，而白夜几人已然不知所踪！
***
半分钟前。
“这回上面不会再有石头落下来了吧？”
小佩心有余悸地看了看头顶，显然是让上次的巨石压顶搞出了点心理阴影。
“我看这上面……好像是没有什么机关在。”
“不一定。”
白夜对她说着，推测结论和阿诺说的大差不差。
“之前上二层时我也观察过，那时的楼顶和现在这里没有什么区别。所以我想这机关应该是包含空间传送装置，并且做了视觉上的障眼法，所以并不是我们能够观察出来的。”
“那要不我们直接把楼顶轰了……哎不行。”
小佩说了一半也想起来，这塔楼到处都是有能量屏障在的。
“所以我们只能谨慎行事，一旦……”
白夜话说一半，突然面色一僵，辰宿立即喊了一声小心，一把将白夜，连带着小佩暮和卡索一齐挡在了身后。电光石火间，白夜立刻做出反应，下一秒秘境卡忽地打开，辰宿四人同时被召回，而就在白夜钻进秘境卡，黑洞消失的一刹那间，那大片滚烫的黑色粘稠物便轰然从天花板处，直接浇在了他们原先站立的楼梯之上！
***
“是、是沥青！！”
监控厅，分析组一帮人一下子就拥了上来。白夜的屏幕中，大片的沥青冒着热烟从上方不停涌出，裹着浓雾的黑色几乎糊住了整个画面，不仅看不到白夜的身影，就连楼梯的模样都几乎辨认不出了。
“白夜……他刚才是开了黑洞吧……”
有分析员不太确定地问道。
“你也看到了？那就不是我眼花了。”
旁边的分析员立刻回应道，紧张的脸色也缓下来几分。
“他们应该是逃掉了。”
艾德舒了口气，说道。
“这沥青里面里面不像裹了人的样子，而且他也好好待在玩家列表中，没有显示异常状态。还好他们有这个黑洞卡啊……”
众分析员们后怕着，都心有余悸地点了点头。小京也定下心神，片刻后，忽然又想起了什么。
“不过……白夜他们全员进了黑洞，没人能将卡带到别处，那他们……要怎么离开这片沥青区域……？”
“……”
画面中，滚烫的沥青还在缓慢下流个不停，艾德等人听了小京的话，顿时都愣了愣。
“他们都在黑洞里……是不能将黑洞开去别处的是吧……”
“那也就是说，他们出来的时候，同样还是会被浇在沥青里边……是这意思吗？”
***
这里的高墙和塔楼是一两千年前古世纪的风味，而砸石头、浇沥青，对方玩家设置的这些陷阱，居然走的也是复古路线。不过沥青虽然复古，但效果却并不逊色，这种材料在升温后会成为及粘稠的流体，一旦被包裹住就很难行动，而降温后又将固化，如果没有在降温前及时离开沥青的包裹，就会被困在其中，更加动弹不得。
“那样大量的沥青，需要很久才能完全固化，但我们不可能在这里耽误太长的时间。”
侏儒小镇中，白夜一边说着，一边顺着街道向前走。
“所以从这里出去的时候，我们大概率会面临一片无法行动的泥淖。但对方肯定不会认为区区一点沥青就能杀死我们，所以阻碍行动只是手段，一定有其他的攻击在等我们自投罗网。而有这些沥青在，原本我们能轻松抵御的攻击，或许也将会变得十分棘手。”
“所以我想，是时候试试我们这台新机器的效果了。”
“新机器？”
小佩问了一句，而后便见白夜转过一个路口，径直走向了一座有点老旧的仓库。仓库外墙上缀满了大大小小的齿轮，除了装饰并没有什么别的作用，大门没有锁，似乎也并不怕谁偷走仓库里的东西。
——这里，正是白夜存放那台新装配好的简易版扭曲场发生器的地方。
“我来了，这几天怎么样？”
一行人走进仓库，白夜就像曾几何时的胡子侏儒一样，看似很无厘头地和扭曲场发生器说着话。而白夜一句话问完，那发生器居然向前微微倾斜了两下，就像在对白夜做出回答。
“还不错么。”
白夜点点头，走过去，拍了拍机器的外壳。
“上次我教你的事情，还记得吗？”
“还记得？很好。”
“那现在，就让我们来试试吧。”
第205章 这也是送分场？
“……”
差不多有十分钟过去了, 无论是西广场还是监控厅，白夜的直播屏中仍然糊满了黑漆漆的沥青。沥青不停流，白夜也不出现, 在这十分钟之中，画面几乎没有什么变化。
“哎, 真急人。”
小京手指敲着桌面, 等得有点心焦。
“这个沥青流得没完没了, 白夜总这么躲着也不是办法啊……”
“白夜的黑洞里不知道是什么。”
艾德说道。
“如果里面有能帮白夜他们解决难题的东西还好，如果不能, 那他们甚至连出来的时机都没法掌握啊……”
“嗯……”
小京皱着眉点了点头，而头刚点了两下，就见那缓慢流动的黑色中忽然有了点异样, 下一秒，那熟悉的黑洞忽地一下就出现在了沥青瀑布之中！
“他们要出来了！”
小京艾德立马来了精神。很快，就见一名全副武装的铠甲人动作利落地从黑洞中跳了出来，直接踏进了滚烫的沥青里面。铠甲人从头到脚都被一层暗灰色的金属层覆盖着，而流到他身上的沥青竟然就像荷叶上的水滴, 原本黏性极强的液体一下子就聚集成珠，圆润又顺滑地便从他身上滚落了下去！
“这！这什么情况！”
艾德小京顿时一惊。
铠甲人头部也被金属层覆盖, 只能从身形大致判断出这人是辰宿。而在第一人之后，其他人也接二连三从黑洞中跳出，一人矮小，一人高挑，一人健壮，一人清瘦——小佩、暮、卡索、白夜还有辰宿, 几个人全都是一样身披薄铠的模样，这铺天盖地滚烫的沥青流中, 行动竟是安然又自如，半点也没有受到粘稠沥青的阻碍！
“他们的防护都变了！这铠甲……居然不会被沥青黏住！！”
“那、那个黑洞里到底有什么？他们是在里面换了装备吗？？”
小京艾德看着白夜他们趟着沥青流，向楼梯上方疾速前进着，两双眼睛同时瞪得老大。难题迎刃而解，这对白夜他们来说已经算是常态，但每一次看到白夜在危机面前做出无可挑剔的完美应对，还是不可避免地令人惊叹。
“白夜他们这到底是什么装备……他们怎么会连这样的情况都能提前做好准备……”
“看样子这塔楼和机关，根本也都挡不住他们，1人对100人的比赛，难道也是给白夜送分的吗？？”
***
虽然白夜几人的装备给艾德和小京唬得一愣一愣的，但事实上哪怕白夜思虑再周全，也不会预想到他们还会遇到热沥青这么小众的攻击方式。
覆在他们身上可以抵御沥青的金属层，其实就是原本的超钛流体防护衣，以及白夜穿在衬衫里的简易超钛防护衣，被那台小型扭曲场发生器处理过的结果。
尽管白夜将上一场的扭曲场发生器收为己用，但他当然不能因此将秘境小镇整个都变成扭曲场。所以白夜在研究了一番之后，将原本针对大型物体进行时间空间扭曲的发生器，改造成了最小可针对物体分子结构进行扭曲的，更加精密细致的仪器。
而在这一次，白夜通过这台小型扭曲场的作用，对原本防护衣的超钛流体分子链进行了重组，重组后的护甲表面便形成一层具有超疏液性的结构，即便是粘稠的沥青，也可以达到一滴不沾身的效果。而原本的超钛流体趋近固化，且与身体皮肤保持了一定空隙，可以起到更好的隔热作用，足够让他们抵抗沥青流的滚烫高温。
原本那强大到足以产生扭曲风暴的发生器，如今已被白夜改造成了用于应对各种防御场景的换装装置。沙漠盗团背后的神秘买家大费周章想要弄到这机器，恐怕是为了其中的科研机密，但白夜收了发生器，却从不是想要做什么大事。
——他所有的目的，都只是想让他和他的伙伴们，在这一场一场看不到尽头的生死局中，能顺利活下去而已。
走！
出了秘境卡，白夜在信号桥中一道讯息发出，沥青中的几个人立刻便向着塔楼上方疾速而去。
而果然如白夜所料，还没走出几步，两边墙壁上方便有激光炮接连对准了他们，下一瞬间，炮火便如雨点般像他们汹涌而来。
由滚烫沥青流阻碍行动，再配以突然集中的高火力，说起来，这套攻击配置得倒也是花了一番心思。只不过对方的玩家不会想到，在这个陷阱被触发时，这几个攻击目标竟然已经全都是一副超疏液状态，而在超钛保护下的几个人竟然嚣张到根本不管这些攻击，趟着沥青顶着激光，十几秒的工夫就已经穿过了三层。
***
“怎么办！他们马上就要上到四层了！！”
三层之上的第四层，就是开关装置的所在地。当白夜几人踏上三层之后，突然就是一片烈火袭来，可还没等白夜他们进入秘境卡，烈火又陡然熄灭，一阵刺鼻毒气中出现了几道热能切割线，紧接着又是几门重炮朝他们连续开火，一波攻击看似猛烈，却毫无章法，场面混乱得就像气急败坏后的乱打王八拳。
正如一号塔楼控制室中，那些B队玩家的状态。
本以为沥青攻击一定是出其不意的一招奇袭，可谁知道白夜他们竟然毫无障碍地就突破了这道关卡。负责一号塔楼的玩家们有人手忙脚乱地操作着控制台，有人则急赤白脸地在一旁“这不行那不行”地胡乱指挥，有人在通讯器中向其他三个塔楼通报情况，而组长和几个玩家聚在控制台前方，紧急讨论在最后这段路上，他们还能再做些什么，才能将这神兵一样的白夜一行阻挡在终点前。
监控屏幕中，辰宿身手灵活地穿越在各种炮火之间，其他人则不见踪影，显然是又躲进了那个黑洞里。这些攻击对辰宿来说躲避起来轻轻松松，眼见着不用多远，他就要穿过这最后一道旋转楼梯了。
“我看是没办法了！”
有玩家看了看监控屏幕，丧气地说道。
“顶层没有能设置机关的空间装置，就算是我们现在能想好方案，以白夜他们这速度，新方案根本来不及实行，他们就已经把开关打开了！我看我们这个塔楼算是废了！”
“是啊！如果能想到什么，不如就先提供给后几个塔楼吧！”
也有人附和道。
“即便白夜通了我们这儿，之后只要有一个塔楼，一道机关限制住他，他都是一样完蛋！”
“嗯，只能这样了。”
组长无奈，也只得点了点头。
“还好后面还有三个塔楼的机会，我们尽量想出一个好方案来，希望之后的兄弟们给力！”
***
塔楼顶层安安静静，一切混乱嘈杂似乎都在一瞬之间被传送去了另一个维度的空间，而他们所在的地方，就仅仅是一个朴素又原始的古老建筑而已。
几个人已经脱去了那身应对沥青的疏液铠甲。辰宿他们穿着原本的超钛流体衣，白夜则仍是那身合体精致的白色西装。而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看起来同样古老，长度约半米左右的推杆开关。推杆边有一个明显的“1”的编号，两侧标有开和关的标识，看起来将推杆从“关”的这一侧推向“开”的那方，就可以完成这座1号塔楼。
“这就是城门开关了……”
小佩绕着推杆看了一圈，不敢上手碰，就只是小心翼翼地凑在旁边看。
“呼~”
卡索抱臂站在小佩后面，吹了声口哨，歪头一笑。
“和小白夜一起闯关，就是简单啊。”
卡索的话是好话，虽然从他嘴里说出来总是带着一股子轻佻劲儿。不过一同配合着闯过这一路机关，白夜对他的态度倒是温和了点，礼貌性地提了下嘴角，随后便扶上推杆，用力向另一边推去。
咯啦啦啦啦——
一阵沉闷的金属声从墙壁内传来，与此同时，系统的声音也响在了众人头顶上方。
【恭喜玩家白夜启动一号塔楼开关，城门开启进度1/4，请玩家白夜再接再励，继续破解其他关卡。】
“好了，下个塔喽。”
系统播报刚完，卡索便晃晃悠悠地向着楼梯口走去。而走了几步，却发现其他人仍然留在推杆旁，并没有和他一起离开的意思。
“怎么？”
辰宿见白夜垂眸不语，开口问道。
“你们看这里。”
白夜顿了一下，指着推杆旁的标识，回答辰宿道。
“这装置不是虚拟按钮，不是电子识别，而是一个实体的推杆。”
“这边是开，而另一边，是关。”
“你的意思是说……？”
小佩也有点反应了过来。
“我们现在将推杆推了过去，开启了装置，如果之后有谁再将推杆拉回来，那我们这四分之一的任务进度……还算数吗？”
白夜抬起眼皮，看向众人。
“白夜。”
白夜说完，旁边一直没说话的暮收起了眼前的扫描光带，突然开口叫了白夜一句。只见他从空间卡中拿出一柄短|枪，走到推杆旁，用枪柄砸了一下推杆上方，而被他砸过的地方，居然出现了一道浅浅的凹痕。
“白夜，推杆附近，没有能量屏障。”暮说道。
“没有能量屏障？”
白夜转看向暮，怔了一秒，随后微微一笑。
“看来，这就是系统的默许了。”
白夜说着，从空间卡中拿出了一枚遥|控|炸|弹。
“既然系统默许，那这四分之一，我们就先炸为敬吧。”
第206章 命能长到几时
轰——！！
塔楼顶端爆炸声响起, 楼顶的通风口中，滚滚烟尘瞬间喷薄而出。白夜站在塔楼外仰头看着，随后将遥控器收回了空间卡里。
“还有三处。”
白夜说道。
“走吧, 看看下座塔里他们会拿什么招待我们。”
“等等。”
白夜说完刚要抬步，却被辰宿拦了一拦。
“你刚才用的, 是什么炸弹？”
“什么炸弹？”
白夜有点疑惑, 不过还是好好回答了他。
“NT3号, 怎么了？”
NT3号是市面上很常见的普通炸弹，爆炸威力差不多就是破坏一个开关装置的程度, 更没有任何稀奇的附加效果。
“NT3号么。”
辰宿当然也知道NT3号有多少威力，他喃喃重复了一下白夜的回答，抬头看看塔楼顶, 又环顾了一下空旷的四周。
风雪依旧未停，冻土荒原也依旧清冷广袤。周围是一片灰沉沉的死寂，仿佛刚才那细微的感觉，就只是偶然发生的感知失灵。
“有什么问题么？”
白夜看辰宿反应不太对，开口问道。
“唔。”
辰宿顿了顿, 回答白夜。
“刚才爆炸之后，似乎有一些余震, 隐隐约约，时断时续。”
“但是NT3号……应该不会产生这样的作用。”
连辰宿都觉得隐隐约约，那其他人就更感觉不到了。不过没有人怀疑辰宿对危险的警觉性，辰宿没有立刻前往2号塔楼，其他人也就都留在原地，就连卡索都安安分分的, 没有擅自瞎做什么行动。
“那边。”
辰宿沉心感觉了片刻，突然目光一凛, 又将视线转向高墙对面，那一望无际的雪原上。
“震动又出现了，这次可以确认，是从那边传来的。”
暮闻言，立刻打开扫描光带，随即微微皱了下眉。
“那边的冻土，和我们刚进入副本时有差别。”
“什么差别？”
白夜忙问。
“平均温度降低了2.1度，积雪密度减小，平均海拔升高了5厘米左右……”
“你们看那儿！！”
暮数据刚报了一半，只听小佩指着远处一声高喊，大家的注意力一下子都顺着她的指向集中了过去。
“那边地面，好像在动！！”
“地面在动？”
几个人一惊，而还不待看清耸动的地面，只见不远处，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蓦地破土而出，紧接着便是第二个、第三个，远远近近，前前后后，那黑色的东西宛如破壳的蝇蚁般，竟然就在短短几秒间，大群大群地从灰白的冻土中冒了出来！！
“那是……”
白夜睁大眼睛，不祥的预感瞬间溢满心头。开着扫描光带的暮脸色顿时僵住，而小佩一捂嘴，从刚才的惊讶直接变成了惊恐。
“那是……那是人！！”
“嗯。”
辰宿眉心一压，下一秒刷地翻出了手臂上的火焰炮。
“不是活人。”
不需要改造过的视力，哪怕是眼睛不太好的白夜，都能看出那些“人”动作的怪异。身形歪扭，步履蹒跚，虽然有手有脚，但那手脚的移动却像是不受控制般，诡异着无法协调。
而距离最近的几个，能分辨出的就已经不止是身形了——暴露的白骨，溃烂的腐肉，缺失的嘴唇，还有那空荡的眼眶中，投向他们这方的幽幽暗光。
“这就是……亡者。”
随着白夜的话音，高大的坏机器陡然出现在白夜身侧。
根据游戏开始前的系统解说，白夜在这一场中的任务，是要取得亡者权杖，用来唤醒冻土中的亡者大军，号令它们协助自己推翻独裁者的统治。
但现在他们并没有拿到亡者权杖，甚至连城门锁都仅仅只打开了一个。
而亡者大军……却已经苏醒了。
没有亡者权杖，显然是无法让这些行尸走肉们听从自己的指令。系统明确说过，亡者有吞噬生命的本能，而如今背后是通天的高墙和紧闭的大门，前方是则是掩埋了无数亡者的冻土荒原，偌大的天地间，就只有自己一个活人存在。
……只消向四周望上一眼便知，自己这个活人，就是这些活死人唯一的目标。
白夜迅速坐上坏机器的肩膀，其他人也渐渐后退在一处，准备应对那正从四面八方向着他们走来的大批腐烂的尸体。
没有取得权杖，冻土中的亡者们却自行苏醒。
而在取得权杖前，首先要在亡者大军的围攻下存活下来。
……这难道就是这个副本的设定？
***
“哎？？哎哎？？这什么情况！！”
“一开始的游戏说明是这样说的吗？？”
监控厅中，分析员们一下子有点混乱。
“等会儿等会儿，我捋一下！”
艾德伸手做了个停止的手势，思考了几秒，才开口道。
“之前系统的意思是，白夜要拿到亡者权杖，然后‘唤醒’亡者大军，是这样的吧？”
“是啊！”
“然后亡者权杖的存放位置是在高墙里，帝国范围内，白夜需要开启四座塔楼的城门开关，才能进入高墙，取得权杖，对吧？”
“没错啊！”
“但在城门还没打开的时候，亡者大军自己先醒了，并且开始大肆攻击白夜。而白夜他们为了活着拿到亡者权杖，就必须一边杀亡者，一边开塔楼……”
“换句话说，就是他为了能够号令亡者，必须要先干掉亡者……？”
“不是，这逻辑合理吗？？”
“对啊……！！”
艾德说完，其他分析员们也都反应过来这里的违和。
“游戏为什么要这么设定？就纯为了增加难度吗？”
“就是为了让白夜更难攻塔？让白夜自己削弱自己将来的战斗力？”
“还是说这些是对方玩家搞出来的？是他们为了阻止白夜，提前拿了权杖召唤了亡者大军？？”
一句话出，众人静了一秒，立刻又都附和起了这个新猜测，但还没附和几句，很快便又被游戏数据打了脸。
“系统显示亡者权杖还在原位，没有被动过！”
小京指着自己面前的电脑屏幕说道。
“而且这里也有设定限制说明，在这场游戏中，这个权杖只能被白夜使用！”
“那、那这些亡者是为什么会醒来的……！”
众人一下更懵了，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知道该怎么理解当前的状况。直播屏里，黑压压的活死人越聚越多，几乎要挡住白夜的镜头，而下一秒一片火焰爆开，那一群腐烂的身体瞬间就化作了一地干涸的焦痕。
亡者大军不是玩家，辰宿他们自然也不必手下留情，在高能武器的攻击下，这些腐尸显然并没有太多防御能力。但防御力不高，架不住数量无穷无尽。一批腐尸刚刚变成焦痕，后方又有更多的亡者们蜂拥而上，狰狞呜咽着，踏着地上的焦痕便朝白夜一行人猛扑过来。
“这、这么多……”
“这数量根本杀不干净……也不能杀干净啊！”
“难道真的要顶着亡者大军的攻击去闯那都是机关的塔楼？？这就算是白夜他们，也不可能做到吧！！”
“这游戏设定是不是过分了！！”
***
“这怎么回事！！”
亡者大军意外出现，白夜始料不及，分析组众脸懵逼，然而在神庭的游戏管理部那边，竟也随之陷入了一片混乱。
“这程序怎么回事？操作不了了！都操作不了了！！”
“我这里也卡死了！代码全都变成了乱码！为什么会这样！”
整个控制大厅的程序员们尽皆惊慌起来，有的狂按键盘，有的抱头惊呆，有的则到处奔走，试图从别人的电脑上找到什么解决线索。但所有人的电脑上无一例外都显示着大片无法解读的混乱字符，很快这些字符就全部都像脱了缰的野马般，在屏幕上无法控制地飞速狂飙起来。
“出什么事了！”
正在程序员们一团慌乱时，控制大厅的门砰地被打开，那从门外快步走进来的中年官员，正是游戏管理部部长，阿诺的父亲。
“部、部长！您看！”
“怎么会这样！”
部长径直走到最近的一台电脑前，震惊地看着屏幕上飞奔不停地乱码。
“你们这是做什么了！只有这里乱码吗？别人的呢！别人的后台也是这样吗！！”
“全都是这样的，部长！”
一个戴眼镜的男子连忙赶到部长身边说道，看起来应该是程序组的负责人。
“我们试了很多办法，都没法让自动生成的代码停下来，操作端口全部被卡死，目前、目前还没找到解决办法！”
“为什么！什么原因造成的！”
部长急火火地问着，手上还不死心地按着键盘上的按键。
“这……”
负责人顿了一下，没能马上回答。对于原因，他心里倒是有一个大致的猜测，但这猜测却并不是那么好说出口。他想了一下，又回头看了看大厅深处的直播屏幕，终于还是压低了声音，斟酌着对部长解释道。
“参考之前的系统说明，亡者大军此时苏醒，并不是游戏原本的设定，而且我们也没有动过亡者大军的数据部分。之前的游戏从来都运行得很稳定，只有在这一场，我们开始深度管理之后，才出现了这样的问题……”
“你的意思是说……”
部长一惊。
“嗯……我想……这大概率就是由于我们的深度管理……所以才导致游戏运行到这里，出现了一些BUG……”
负责人小心回答道。
深度管理，说白了就是修改游戏参数，负责人的意思简而言之，就是这游戏被改崩了。
部长眯起眼睛，看看身旁负责人，想骂他们废物饭桶，但最终却并没有骂出口来。
毕竟之前负责人曾经反复向他提出，在这场游戏之前无法将游戏修改完善，是他迫于上面压力，强行让技术团队将半成品上线使用的。
这个EVO末日生存竞赛，是神庭从星系中央引而进来的游戏。游戏所有程序都是加密的模块，作为引进方，神庭原本只有代理游戏接口和监控内容的权力。
在前几场游戏中，神庭还是在正常做一个游戏代理方，正常组织游戏进行，直到神庭在星系中的秘密，就这么一项一项暴露在了游戏中。
让游戏中的一切都顺其自然，这将是一件很危险的事，当看到自然教出现时，神庭就意识到了这一点。于是神庭便组织起一帮技术人员，透过手头掌握的游戏接口，试图将游戏加密的程序模块破解来开。
但星系层面的加密游戏，破解起来并不容易。上一场，程序组刚刚算是成功控制了直播模块，而这一场前，高层突然便对他们下了命令，要他们做到不留痕迹地去除白夜的威胁，让白夜输得，甚至是死得更加合情合理，无可置疑。
时间紧张，能力有限，结果……就这么把游戏搞崩了。
不过……这倒也不一定是坏事。
部长慢慢呼了口气，整件事情在脑子里转了转，方才脸上紧张的神情不知何时竟是缓了下来。
游戏是不是暴走，游戏程序到底怎么修复，这些并不是重点。
从始至终，重点都只在于白夜这个玩家。
暴走的游戏，难度比他们的修改计划不知高上多少，他们无法掌控局面，游戏里的白夜更无法掌控。白夜实力再强，也不过一副血肉之躯，如今被困在游戏里前无路，后无门，想活下来，那基本就是天方夜谭。
总之都是让他消失，倒是游戏帮他们把事情做得更极致，更有效率了。
不错，殊途同归。
部长不太明显地，微微一挑嘴角。
“修复程序不用着急，你们按你们的节奏，慢慢来就好。”
他对负责人说道。
剩下的，就是等着看这小白脸命能长到几时了。
第207章 我的坟墓
是设定还是意外, 副本中的白夜无暇思考，而无论怎样，对白夜他们来说也都没有太大区别。
因为如今在他面前, 就只有战斗，这一件事能够选择。
汹涌而来的亡者大军一层一层, 将白夜几人团团包围在其中, 白夜开足了PKL5的火力片片扫射, 辰宿卡索两人燃起的火焰几乎烧红了灰沉的天空，但亡者们却完全不知畏惧为何物, 一群群行尸走肉前赴后继，层出不穷，烧化一批, 却见后方还有更多腐烂狰狞的面孔，大张着嘴想要把白夜的生命立刻吞噬殆尽。
“这样下去不行！”
白夜坐着坏机器肩膀上，对辰宿他们大声喊道。
“我们不能只在这里杀这些活死人！且不说我们能不能杀完，就算杀完了，我们的任务大概率也完成不了了！”
“那我们是不是、还是应该先去攻塔楼啊！”
小佩背靠着坏机器, 拿着一柄轻型电磁炮，一边不太熟练地努力扫射着, 一边也对白夜喊着。
“……”
白夜当然听到了小佩的建议，辰宿暮和卡索也同样都听到了，但谁也没有马上赞同，却也都没有出言反对。
小佩说的是对的。不管当前境遇是危是安，归根结底，他们必须要赢得游戏, 脱离副本，才能够获得真正的安全。要赢得游戏, 就必须取得权杖，要取得权杖，就必须开启城门，要开启城门，那么哪怕他们正在被亡者大军攻击，也必须突破这重重包围，去将那三个塔楼顶部的开关全部打开。
布满机关的塔楼并不容易通过，更何况是在活死人们噩梦般的攻击下。
但即便是难于登天，他们也并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走！”
就在白夜做出决定的瞬间，坏机器陡然跃起，一道耀眼的白光从半空中直扫而下。白光过处，亡者大军的包围圈顿时被烧出一道焦黑的空隙，辰宿几人立即返回召唤舱，坏机器一个气压助力，载着白夜和召唤舱中的几人，疾速飞向了2号塔楼的方向。
***
“突围成功了！！”
星群大厅西广场，红头巾们顿时精神一振。他们当然也不会想到这些亡者大军居然是程序崩溃的产物，一群人只是一边骂着游戏设定变态，一边盯着直播屏幕，紧张关注着白夜的境况。见坏机器带着白夜飞越出那几乎让人密恐的活死人包围圈，广场中立刻扬起一阵欢呼，而还不等欢呼声落，突然之间，毫无防备，扬声器中一下子爆出一声巨响，直接将欢呼声淹没了过去。
“怎么回事！？”
“这是、是爆炸声？？？”
红头巾们瞪大眼睛，齐齐将目光投向直播屏。而直播屏中白夜也在这一瞬间僵住了表情，扬起头，似乎是看向上方的什么东西。
“白夜大佬在看上面！爆炸声肯定是从上面传来的！”
有人喊道。
上面……
这一句话出，大部分红头巾，包括说话那人，忽然都反应过来了点什么。
直到目前，这游戏的场景都相当简单，一边是冻原，一边是高墙，再没有什么复杂的地形或建筑。
而从白夜的视线方向来看，他看向的高处，是在高墙那一边，就和刚刚不久前出现过的视线角度十分相似。
“大佬看的是高墙上面……”
众人面面相觑，又同时瞪大眼睛。
“那被炸的该不会是……！！！”
***
三座塔楼顶部的通风口同时冒出灰黑的浓烟，正和之前白夜炸掉开启装置时的情形一模一样。白夜望着那浓烟散开的地方，有那么一秒钟的时间，大脑突然就空了一下。
他本以为是由于自己成功开启1号开关，所以1号开关附近的能量屏障才会消失，这是系统为了确保自己这1/4的游戏进度所做的设定。
可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
自己能毁掉这装置，对方玩家同样也能。
可是如果不需要任何条件触发，这开启装置从一开始就没有能量屏障保护，那对方为什么还会放自己去成功开启那第一个？
而如果可以直接毁掉开启装置，那塔楼、机关，整个游戏的设定，存在意义又是什么？
早在自己刚刚进入游戏之时，对方玩家就完全可以炸掉这四个开启装置，这样不需要任何机关阻拦，简简单单，就可以断绝掉打开高墙城门的可能。
可他们为什么没有这么做？
……怎么想，都毫无逻辑可言，无论是亡者大军的出现，还是如今这开启装置，这场游戏的设定混乱得就像两套系统硬插在了……
……等等，两套系统？
白夜面色一顿，脑中突然就浮现出了一个答案，或者说是一个如果成立，就可以理清一切的解释。他垂下眼皮，将这场游戏的前前后后在脑中迅速梳理了一遍，随后又重新抬起眼来，眼神凉凉，望向那阴沉灰蒙，空无一物的天空。
原来如此，大概也不会有别的可能。
这样的混乱，或许并不是本意。
但这并不妨碍神庭，想要让这一场，成为我的死地。
随着神庭二字在脑中浮出水面，各种疑惑顿时流散退去。而就在白夜终于通彻因果的同时，亡者大军也已然踩过一地的残尸与焦灰，狰狞着面孔，再次向白夜蜂拥而来。
无论是谁的手笔，现在思考这些，都没有太大意义。
白夜一推眼镜，沉下眉目，冷冷扫向面前那仅仅几步之遥的亡者大军。
摆在面前的，是一片九死一生的绝境。腐尸无穷无尽，战斗无止无休，而如果认输，那等待自己的不知将是落入地堡，永不见天日，又或者还是再无出路，与这混乱的副本一同崩塌。
一切都已脱离了轨道，一切都已无法预知。
但即便如此，只要还有一线希望顺利存活下来，那么这线希望，就仍然还在那黑铁城门之后。想要从副本中成功脱身，唯一的可能，就只有努力攀附住那或许还能生效的原生系统，遵循着原本的游戏逻辑，让最终的胜利，送自己走出这片绝境。
白夜，怎么回事？
爆炸声同样传到了召唤舱，舱中辰宿在信号桥中问道。
开启装置被炸，正常方法打不开城门了。
白夜回答。
啊？那我们该怎么办！
小佩立刻惊呼道。
坏机器倏地起飞，避开了亡者大军卷土重来的第一波攻击。白夜没作回应，只是坐在坏机器肩膀上，俯视着下方的亡者大军密密麻麻，乌乌泱泱，可怖蠕动着一直蔓延到远方。
如果我没猜错，这场游戏从一开始……就是神庭为我挖好的坟墓。
片刻后，白夜方才在信号桥中再次发了话。
他们大概是想要逼我游戏失败，彻底将我埋在这游戏里。
我的脑内系统连接已经很不稳定，游戏看起来也是秩序全无，就算下一秒副本整个崩溃，恐怕也没什么奇怪。
但无论怎样，有希望活着出去的路就只有一条，就算系统断开，装置被毁，我们也必须进入高墙内部，拿到亡者权杖，好好完成游戏！
白夜顿了顿，一双异色眼瞳紧紧盯住了远处那巨大的黑色城门。
所以暮，考虑所有可能性，帮我计算打开城门的方法和概率，其他人来和我一起清开前往城门的通路。
走通不一定能活，但走不通，就是必死。
祝我们能有命，活着闯出这座高墙！
***
“呼……”
控制室中，有人长长松了口气。
“开启装置炸了，这下白夜进不来，那些僵尸也进不来了。”
“还好还好，我们这一局应该算是稳了。”
旁边玩家附和道。
“现在就坐等那些僵尸发挥了，只要白夜一死，游戏就可以结束了。”
一众玩家纷纷点头，一个个心情都轻松了许多。
尽管如今这游戏的混乱展开都是神庭的手笔，但身在游戏中的B组玩家并没有比白夜多掌握多少信息，突然涌现的亡者大军同样也让他们一阵慌乱。系统明确说过，在白夜拿到亡者权杖时就会判定白夜胜利，而亡者大军需要亡者权杖来唤醒，所以严格来讲，他们在这场游戏中根本不会有遭遇亡者大军机会。
可如今亡者大军竟然已经黑压压地堵在高墙之外了，一旦白夜打开城门，这些可怕的僵尸必然就会涌入城中。白夜可能会赢都还是小事，在这亡者大军的无差别攻击下，搞不好他们也得把命赔进去！
所以，封死城门，挡住亡者，困死白夜，这当然就是他们的最佳选择。
而如果不是白夜炸了1号塔楼的开启装置，B队玩家也都还不知道这开启开关还能直接炸。白夜亲自给他们提供了一条必胜之路，一百个玩家当然不再犹豫，三枚炸弹，直接断绝了白夜开启城门的可能。
“赢面百分之百，这场游戏倒是赢得轻松啊！”
“白夜没戏了，他再强，也不可能无休无止地战斗下去！”
“没想到，神佑星最强玩家，这一回，就要折在我们手里喽！”
***
“怎么会这样……！”
监控厅中，分析员们眼睁睁看着剩下三个启动开关被炸毁，一个个呆望着屏幕，哪怕是对白夜的实力从无怀疑的艾德和小京，都已经压不住心中那迅速蔓延的绝望。
没有逻辑可循，没有前路可走，只有望不到尽头的战斗，面对这样的世界，实力在此刻，又能将白夜的命保到几时……？
直播中，白夜一行人仍在拼力奋战着，所到之处，僵尸一波一波被激光火焰烧成焦泥黑炭，灰白的冻土雪原已然泥泞成了大片大片令人作呕的黑，尘烟滚滚，黑雾弥漫，就连天空，似乎都被染上了一片污浊。
……等等，这好像……！
“你们看这边！”
小京首先发现了什么，快步走到直播屏前，向画面的半空中指去。
“你们看这里的黑色烟气，这是什么东西？！刚才我看还只有一点点，可现在明显越来越浓，范围也越来越大了！”
众人连忙看向小京指向的地方，果然，那里的黑并不是腐尸的颜色，也不是被烧化的焦色，那黑有如一团吞噬了光线的黑雾，肉眼可见地疾速扩散着，浓得就像要把周围的空间全部吸入其中。
而白夜这方却似乎并未察觉。几人不知何时变了阵型，改了路线，由坏机器打头，直向大门杀了过去。而那片黑雾也漫过这海一般的亡者大军，悄悄从白夜后方，向着几人大肆蔓延而来。
第208章 折戟沉沙
概率多少？
片刻前, 白夜在信号桥中这样问暮。
8.3%。
暮的回答不带情绪，仿佛这并不是一个低到几乎可以直接判NO的概率。
而这概率，指向的正是暮所提供的开启城门的方案中, 可能性最高的一个。
……
信号桥外，白夜几人与亡者大军电光火影激战正酣, 而在信号桥内, 大家在听到暮的回答后, 集体沉默了好几秒。
哎嘿。
几秒后，还是卡索欠欠的声音先传了进来。
没想到刚被小白夜收了, 我就要挂了啊。
如果是往常，小佩高低是要损他几句的，但如今卡索一句话出, 却并没有人回应什么。
8.3%只是打开城门，并不意味着成功通关，而剩下91.7%的无法打开城门，则意味着一定不能成功通关。如果就此困在副本中和亡者大军无止无休地战斗下去，那么弹尽粮绝那一刻, 就是他们的死期。
尽人事，听天命吧。
又是一阵沉默之后, 辰宿方才说道。
无论多低的概率，我们也只能尝试。
嗯。
白夜在信号桥中应了一句。
概率的具体数字，我们不需要考虑，我们只需要选择成功率最高的方案，然后付诸实行即可。
说着，白夜回头望向不远处的黑铁大门。
我的脑内系统一直不稳定, 时断时续，很难成功连接。我会持续呼叫系统, 大家一定要尽可能帮我清开干扰，以免错失时机。
毕竟这套方案，我们的实行机会……就仅只有一次。
明白。
众人在信号桥中各自回应。
前路已定，白夜指示坏机器一转方向，径直向着黑铁城门而去。而刚一转身，小佩一声惊叫突然就响在了信号桥外。
“白夜！……辰宿！！”
白夜一顿，连忙回头，只见身后一片奇怪的浓黑色暗雾蓦地散开，迅速退回到那张牙舞爪的腐尸群中，而辰宿的机械臂竟然被染上了大半臂那浓黑的颜色，顿时僵死般垂了下去！
“辰宿！你怎么样！”
白夜立即指挥坏机器飞身挡在辰宿以及众人之前，PKL5一片狂扫，暂时将亡者大军逼退去一些，白夜急忙跳下坏机器，去查看辰宿手臂的异常。
只见那片浓黑已经覆盖了机械臂的绝大部分，有如黑洞一般，将那大半条手臂完全消隐，只留下了一片一无所有的黑色形状。辰宿试着想再次控制手臂，但却怎样也无法再将手臂提起半分。
“这怎么回事？？”
白夜吃惊地看向辰宿。
“是刚才那个黑雾造成的？？”
“嗯。”
辰宿确认道。
“那黑雾来路不明，出现很快，没有声息，坏机器的自动防御也没有感应到，直接接触之后，就是这样的结果了。”
“那……到底是什么？”
尽管得到了这些表面信息，但无论是辰宿还是白夜，对这从未见过的“黑雾”都没有任何头绪，否则这黑雾的攻击也不会逃过坏机器的防御感应，而辰宿也不会一个不慎，被这团未知黑雾，报废了这最重要的机械左臂。
这条左臂集成了辰宿最常用的武器，是辰宿攻击力的核心所在，更是他们整个团队攻击力的核心所在。
可偏偏却在当前这样的战况下，攻击力核心……就这么废了。
白夜脸色一僵，心陡然下沉，而就在这二人相对僵立着的一秒间，同样的黑雾竟又从腐尸群的间隙中涌出，无声无息，疾速向白夜攻来！
辰宿立即知觉到了什么，用尚还完好的右臂一把揽过白夜，一个后跃退出几米开外，而同一时间，却见一个煞白的身影倏地闪到前方，不偏不倚，竟是替二人生生扛下了黑雾这一击！
“卡索！”
白夜呼吸一滞，指挥坏机器扫开群尸，随后忙去查看卡索的情况。而待到绕到卡索身前，却见他身上竟然还是白花花一片，半点也没被污染到！
……黑雾能被他吸收？！
白夜看了那煞白皮肤一眼，吃惊地抬头看向卡索的脸。
“你知道这黑雾是能量攻击？？”
“不知道。”
卡索勾起一边嘴角，顺手掳过一个腐尸，抡起来砸向敌群。
“瞎蒙的。”卡索随意说道。
瞎蒙……
白夜顿了顿，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误触到黑雾会怎样，辰宿的机械臂已经是明摆着的先例了。如果蒙错后果会怎样，卡索不会不清楚。
但他还是直接用身体，替他们挡住了攻击。
“不要太感动哦。”
不过事干的是好事，人还是那个二人，卡索再开口，语气仍然还是那副不正不经的样子。
“我可是诚心诚意和你们做队友，保护当家小白夜，那还不是我应该做的嘛~”
白夜无语了一瞬，不过还是对他道了声谢，又看向辰宿已然黢黑的手臂。
有卡索的异能做证明，这黑雾已经可以确定是能量攻击了。但这样的能量类型并不在白夜的认知范围之内，甚至连暮都没有找到确实指向这黑雾的信息。
从辰宿手臂的情形判断，这黑雾很像是一种“吞噬”的能量，吞噬光线，吞噬空间，吞噬物体的存在，所以被伤到的机械臂才会呈现出一片空荡的浓黑色。并且这黑雾出现得悄无声息，难以察觉，一旦中招，就连超钛的防御都完全对不上这奇怪的路数。
而更重要的是，这股能量从腐尸群中而起，但却并没有腐尸因此而被吞噬。
也就是说，这黑暗能量不仅难以应对，甚至在这片战场中，就只针对他们生效。
白夜盯了一眼那被波波击退，又一次次涌上前来的腐尸们，忽地一抬手，将小哑巴招了出来。
“小哑巴，将辰宿的机械臂换成普通手臂，没别的办法，暂时就先用外置武器将就一下吧。”
“大家注意躲避！我们现在无法解决黑雾的伤害，能做的，就只有尽快突破城门。”
说着，白夜重新登上坏机器，望向那座牢牢阻挡在他们前方的黑铁大山。
“无论出现什么状况，死生都只在此一举，大家加油！我们一起活着出去！”
***
“辰宿的机械臂废了……！”
“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
监控厅中，分析员们一个个为白夜他们提着心吊着胆，即便是曾经眼见着白夜是怎样一次次高能通关，这一次，却是谁也不敢再信心满满地拍着胸脯，说出白夜一定能赢这样的话。
现如今这一团混乱的副本，就连赢的出路还存不存在，都很难说了。
游戏数据崩了的事，他们也从神庭游戏部那里也得到了消息。之前的种种不合理都有了解释，但即便是有了解释，却也并不能改变白夜现在所处的这片凶多吉少的绝境。
“看起来白夜他们，还是要打开大门，进到高墙内部去的。”
艾德两手撑在下巴上，盯着白夜的直播屏，视线片刻也不离开。
“这是对的，只有顺应设定拿到权杖，才有一线离开副本的机会。”
“但是现在三个塔楼的装置都炸掉了，他们到底要怎么开门啊……”
眼见着白夜一行人离城门越来越近，小京的心也越悬越高。
毕竟能不能打开城门，基本上就决定了白夜的生死结局。
“既然白夜他们在坚定向城门移动，或许说明他们已经有了合适的方案。而且我猜，他们的方案应该是要使用到高维卡的。”
此刻的艾德反而显得意外冷静，甚至还在心里分析过了白夜可能采取的行动。
“高维卡？”
小京怔了下，又慢慢点了点头。
细想也是，这样高大又坚固的城门，哪怕是再强力的武器，恐怕都很难撼动分毫。
何况就连塔楼都设置有能量屏障防止暴力破坏，最关键的城门上又怎么会没有。
所以要真想对这黑铁城门做些什么，大概，也就只有高维卡这一途了。
“他们现在的卡……”
小京想了想，又在电脑上重新确认了一遍。
“他们现在手头有狂风卡，爆炎卡，精良复制，效果增强，绝对保护……”
“不过这些卡……真的能让白夜打开城门吗？”
再怎么排列组合，这几张卡都不太像是能为白夜成功打开通路的样子。但凡有能量屏障在，无论是狂风还是爆炎，多半都起不到任何作用。
“这些或许不行，不过白夜不是还有一些我们不知道的稀有卡和超维卡么。”
秃头组长的声音忽然响在身后。两个人回过头，只见秃头组长双眼看着屏幕，尽管面色凝重，但话说得还算是乐观。
“既然白夜明显已经开始行动，我相信他肯定是有了一定的计划和把握，被隐藏的高级卡片中，八成是会有能用得上的能力。”
“可什么样的能力，能越过能量屏障，强行打开这两块山一样的黑铁呢……”
小京脸上还是忧色不减，而艾德虽然提出了高维卡的想法，但心里同样也是猜不出，白夜会用什么样的方法突破眼前的困境，成功的可能性又会有多少。
这毕竟不是一场正常进行中的游戏。后台数据已然崩溃，副本中一团混乱，一切事件的走向都再无法预测与控制。在这样的状态下，就连高维卡是否还能成功生效，都是个未知数。
因此无论是艾德小京，还是秃头组长，又或是关注白夜的其他分析员们，在此时此刻都只能敛神屏气，密切注视着白夜的一举一动。心中期待着白夜仍会如之前的每一次困境一般一鼓作气，破出这布满荆棘的深渊……
……同时，人人也都暗自在心底，做好了白夜——这神佑星的第一玩家，最终在这一场中泥潭深陷，就此折戟沉沙的心里准备。
第209章 成败在此一举
轰——！！
“呜哦哦哦——！！”
星群大厅西广场中, 震天的爆炸声响彻广场上空，烈烈火焰燃在直播画面之中，将满场高呼红头巾们映得脸色通红。很快, 镜头切换到坏机器肩上的白夜，只见他望了眼被爆炎卡炸出的那片火海, 抬手抹去脸上融化成水的雪花, 一转头, 继续向着不远处的黑铁城门而去。
有腐尸做燃料，火海不但没有熄灭的趋势, 反而越燃越旺，亡者大军被阻挡在火焰之外一时前进不得，倒是给了白夜他们一丝喘息的时机。但没过多久, 浓黑的雾气便再次聚集、蔓延，无声无息，深幽诡秘，与火焰渐渐相融，直到将火光完全吞噬进那一片黑暗之中。
“白夜！它们又来了！”
黑雾完全吞没火焰, 很快，那张张腐烂狰狞的面孔便穿过黑雾, 再次向白夜疯狂涌来。暮和小佩连忙端起机枪扫射，这时只听卡索对二人喊了一声“后退”，随后一个纵跃向前，眉心一压，双臂一展，轰地一声, 方才吸收的爆炎能量从他的两臂之间瞬间大势释放出来，冒头的大波腐尸们顿时又被烧成了一地焦炭。
白夜将后方交给了卡索, 仍是一刻不停向着城门前进。辰宿的手臂已经被小哑巴换成了日常使用的那条仿真版，虽然能用，但手臂中再没有武器集成。但即便是换了普通手臂，辰宿仍然是不可或缺的战力，只见他肩扛一柄重炮在前方为白夜开路，坏机器则在后面配合着辰宿的攻击，而坏机器肩上的白夜却低垂着眉眼，竟是没有关注战况，一副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样子。
“马上就到了！”
红头巾们一个个不错眼珠地盯着直播大屏幕。
“很近了！他们已经离城门很近了！！”
“大佬在干什么？不动也不说话的，他到底要怎么打开城门啊？？”
红头巾们又急又疑惑，但直播中的白夜却像是半点不急，只是静静坐在坏机器肩上，任凭身后卡索拼力御敌，身前辰宿勉力奋战，仍是低眉垂目，不言不语，就像完全置身于这场战斗之外。
***
怎么样？
信号桥中，辰宿问了白夜一句。
连接不上。
白夜回复得很快，但一句回复完，就再没了别的声音。
如今他们就站在黑铁大门前不到二十米的地方。近看来，这幽黑巨大的城门更显得牢不可破、高不可攀，宛如一座高耸入云的铁山，无情地阻挡在他们唯一生路的中央。
想活，就必须将这座山成功翻越。
艾德他们的推测没错，不仅是塔楼，整个高墙都被游戏系统架设了能量屏障，其中当然，也包括这黑铁城门。任何武器都无法将城门暴力开启，在游戏原始设定中，想要打开城门，基本就只有按部就班开启塔楼里的装置，这唯一的一个途径而已。
而现在装置被炸，原始途径已经被堵死，但能量屏障却并未取消。如果说有什么方法能够绕过设定，突破屏障，对城门产生什么作用，那除了同为游戏设定的高维卡，再不会有别的可能了。
即使在暮的计算中，这可能性低到了8.3%。
但问题是，作为游戏设定的高维卡，是必须要通过脑内系统才能使用的。自从副本中的秩序开始混乱崩溃，脑内系统就开始断断续续连接不稳，而在白夜刚才使用过那张【精良：爆炎冲天】之后，脑内系统已经断开很久，都没有再度响应了。
我在尝试，大家再坚持一下。
白夜在信号桥中说着，而后又转问暮。
暮，目前武器能源和弹药情况怎样？
总量大约还剩下40%。
暮回答道。
空间卡虽然容量不小，但再怎样也不是童话中的无限口袋，加上他们战斗密度实在太大，距离亡者大军出现不过区区几十分钟，他们就已经打掉了一大半的弹药储备。
以目前的状况，显然是不应该再拖下去了，但他们还要再在这城门之前进退不得地耽搁多久，却只决定于这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接通的脑内系统……
果真，是要听天命了吗……
身旁炮火隆隆，混合着大群腐尸们此起彼伏的低吼和哀嚎，有如落入地狱前的挽歌。白夜沉沉压着眉心，努力感应着脑内系统的存在，而这时却听那腐尸的嚎叫突然集体同频起来，而几乎同一时间，小佩的也及时开口，高声提醒白夜。
“白夜，你看那边！”
白夜闻声回头，只见不远处乌压压的亡者大军中，一团黑雾突然扬起，开始迅速向半空中聚集。那黑雾越聚越多，越聚越浓，而黑雾之中隐隐亮起两点，正与腐尸们那空荡眼眶中的幽光一般无二，暗淡却又令人无法忽略。
“……那是什么东西！”
小佩问着，惊恐地看着那团逐渐逼近的诡异黑雾。暮和卡索面色同时僵了僵，都下意识向后退了两步，而白夜则牙关一咬，没有退避，也没有尝试攻击，仍是在脑中再一次试着与系统建立连接。
那无论是什么东西，至少都一定不会对他们的战局有利。
而哪怕战局恶化到无以复加，他们想要最终脱离困境，也就只有打开面前的黑铁大门，这一条路可走。
必须尽快、尽快。
“它来了！！”
一眨眼间，黑雾迅速逼近眼前，小佩一声尖叫，条件反射后跃避开，卡索倒是给力，瞬间反应过来，立刻飞身挡在小佩的前方，兜头接下那黑雾突如其来的一片探触。
系统！请尽快回应！
白夜一边指挥坏机器开火，一边努力呼叫着系统。
我需要使用高维卡，请尽快回应我！
“小心！！”
黑雾不断凝聚着，渐渐显现出一个高大的人形，下一刻一把巨大的镰刀突然从黑雾中凭空显现出来，携着未散的黑烟，疾速向着卡索头顶劈了下去。卡索连忙闪身躲避，却不防身后几只腐尸扑来，利爪一抓，顿时将他没有防护衣保护的碳硅皮肉撕开一个口子。
穿着超钛防护衣无法吸收能量，但不穿却又少去了基本的保护。白夜眼见着卡索左右顾之不及，眉心更沉了几分。
系统！请回应我！！请尽快……
“啊！！”
自从那黑雾中的镰刀挥出，周围的亡者大军就像被什么神秘力量所鼓动，阵阵低吼霎时间转为了尖啸，大量腐尸一拥而上，攻击速度快了不止一个层级。
小佩一下子没能反应过来，不慎被腐尸拽住了双脚，而下一秒却见一道白影飞过，卡索卷起小佩一个大力后撤，一把将小佩拉出了腐尸群。
但那黑镰刀却不做半点等待，一击未中，便再次劈头挥向卡索。卡索刚将小佩救出，那腐尸的双手尚还攥在小佩的脚腕，而凌厉的刀风却已先行袭至他的后背。卡索脸色一僵，却已是避之不及，正待他微侧身体，想要勉强接下这一击时，身后响起的却是当的一声，响亮震耳的金属撞击声！
卡索猛然回头，只见辰宿不知何时飞身而至，用重炮死死抵住了那巨大的镰刀。卡索急忙踹开拽着小佩的腐尸后跃几米，而就在这脱出危险的短短一瞬，那诡秘的黑雾已然没过辰宿的重炮，眼见着就要缠到辰宿的手臂上来！
辰宿立即将重炮脱手，同时跃出镰刀的攻击范围，但还不待几人重整旗鼓，周围陷入狂暴的腐尸群却已经将他们团团围在了中间，而在这包围圈之外，有更多的腐尸正在快速涌向没了辰宿保护，孤立无援的白夜！
“白夜！！”
几人与白夜之间的十几米距离已经完全被那一群群腐肉占据，数只黑烂的手扒上坏机器的机身，正奋力向白夜的位置攀爬。小佩回头看向快要被腐尸淹没的白夜与坏机器，忍不住高叫了一声。辰宿脸色一紧，一脚蹬上腐尸群的头顶，飞快地向白夜那方奔去，而就在这时，辰宿、卡索、小佩、暮，每个人的信号桥中突然之间，同时响起了白夜的声音：
大家！回召唤舱！
辰宿脚下一顿，几乎在同一瞬间，整个人忽地一下便消失在空气之中。几人原本被包围的那一小块空间霎时间被腐尸占据，而小佩卡索和暮不知何时，也已经完全不见了踪影，一片疯狂蠕动着的腐尸中，就只有白夜独自一人，高高端坐于泛着银光的机械巨人肩上，垂着眼皮，俯视着下方那无边无际、早已无法计数的亡者大军……
呼——！！！
有如时间偶尔恍惚，错开了一道微小的缝隙，就在这眨眼不及的转瞬，在以白夜为中心点的空间中，一阵剧烈的狂风突然向四面八方大势而出，破开灰白，卷起焦黑，顷刻之间，便将白夜周围的那腐尸涌动的冻原清得空空荡荡、一干二净！
***
“白夜终于发力了！！”
看到直播画面中白夜周围的腐尸一秒清零，艾德腾地一下站起身，两只眼睛亮得就像要闪出金光来。
“他这是狂风卡吧！就是上场游戏拿到的那张吧！！”
艾德兴奋地叫道。
“这卡果然好强！那些亡者大军一下子都吹没了！！”
不仅是周围的亡者大军，砂石，积雪，残肢，焦灰，也一齐都被白夜的狂风一扫而尽，直播画面中除了白夜，便只余一片光秃秃的冻土荒原。狂风呼啸不停，将黑压压的亡者大军远远卷散开去，那风眼中的白夜有如呼风唤雨的天神一般，端坐在高大的巨人肩上，携着那席卷天地的飓风，踏着那再无阻隔的冻土，铿锵、铿锵，向着前方，那阻碍在他们生路之上的黑铁大门，步步而去。
“白夜、白夜要开门了！”
所有人迅速围拢到白夜的屏幕前，一道道视线齐齐聚焦在画面中高耸巨大黑铁山前，那个渺小的白色人影身上。
“亡者大军攻不上来，现在是最好的时机！”
“加油啊白夜！加油啊！！”
“成败在此一举！！这城门，一定要把它打开！！”
第210章 天命的安排
【之前修文减少了字数, 作者用新内容作了填充，已经看到最后一章的宝贝们，可以从198章开始看新内容哈！】
成败在此一举。
白夜站在一眼望不到顶的黑铁城门前, 心中默默想道。
在刚才的一片混乱中，脑内系统终于成功连接, 系统柔和的女声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 一句玩家你好在当时当刻, 宛如天籁一般动听。白夜一秒也不敢耽误，立刻按照暮提供的组合方案, 首先使用了上场游戏得到的高维卡【精良：狂风大作】。待到亡者大军被飓风暂时清场，白夜便指挥坏机器迅速移动到城门前，然后再一次, 对脑内系统发出了要求——
请帮我在黑铁城门周边范围内，使用高维卡，【稀有：多维扭曲】。
【稀有：多维扭曲】
【以某目标为中心，在一定空间内产生扭曲场，范围内的空间及物体都将受到影响, 产生不同程度的维度扭曲，效果持续五分钟。】
这是白夜在上场游戏中得到的稀有卡。如果按照卡片说明的字面意思判断, 很难联想到这张卡对打开城门会有什么作用，但在暮的洛特模型计算中，“维度扭曲”，在一定概率上，会影响到能量屏障的完整结构，从而削弱甚至破坏能量屏障的防护作用。
系统从不会插手玩家的意愿, 只听女声在白夜脑中回答了一句好的，紧接着前方便亮起了一阵不太明显的白光。白夜沉下心, 静等着卡片使用的结果，而很快白光散去，城门处突然就传来了一声沉重的异响。白夜连忙掏枪，向着铁门打出一发子弹，而城门上红色细网闪了两下，随后竟是听到当的一声，子弹击中金属的声音！
维度扭曲有效果！
白夜精神一振，再次唤起脑内系统，对系统提出了最后的，也是最关键的一步要求——
请帮我使用【精良：精良复制】，复制【精良：效果增强】。
请帮我将现有的三张【精良：效果增强】，全部使用在【稀有：限定进化】上。
请使用增强过的【稀有：限定进化】，将坏机器的手臂部分的力量，进化到可能范围内，最大限度！
***
“哎！哎哎哎！！”
一阵惊呼破开紧绷的气氛，响在原本还算安静的监控厅中。分析员们一个个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直播屏中的画面。只见凛凛狂风之中，白夜座下的机械巨人突然一个挺身，双臂一展，两条手臂连带手臂前端的手掌，就在几秒之间疾速膨大起来，而待到众分析员们反应过来，那两条手臂的大小，居然已经远远超过了坏机器的本体数倍有余！
“这什么情况！！”
众人顿时目瞪口呆。
“白夜干了什么？？这、这难道是高维卡的效果？？”
“他是想怎么做？？他不会是想让坏机器生把大门扒开吧！！”
“小京！！”
艾德愣了一秒，急忙又转头叫小京。
“白夜这一定也是用了高维卡！快查一下他少了什么卡！”
“好的！”
小京立刻在电脑上操作，很快就和之前的记录比对出了结果。
“在狂风卡之后，他应该是用掉了精良复制，两张效果增强，还有两张稀有卡！”
“在游戏记录里面有显示，他用的两张稀有卡是……”
“【稀有：多维扭曲】，还有【稀有：限定进化】！”
“多维扭曲……限定进化……”
艾德呆了片刻，又确认了一下那已经被系统公开出来的稀有卡说明，而后迅速将这几张卡排列组合出了一个最可能的结果。
“我知道了！白夜是想这样做！”
艾德亮着眼睛，对小京，也对周围等待结论的分析员们说道。
“他将精良复制用在效果增强卡上，加上原先的两张，这样他一共就有三张效果增强卡！”
“效果增强卡的说明是增强任意一张高维卡的效果，并不限定在精良品质上，所以白夜很可能是将这三张效果增强都用在了限定进化上来进化坏机器，才会让坏机器的手臂进化成这种极度异常的模样！”
“那白夜让坏机器进化手臂，难道真的是想让坏机器徒手扒开这黑铁城门？？”
有分析员连忙问道。
“可城门上不是有能量屏障吗？这样的方法行得通吗？”
“等等……”
听到能量屏障四个字，小京突然想到了什么。
“白夜刚才，莫名其妙朝城门上开了一枪！”
“对！”
艾德当然也注意到了这个细节。
“有能量屏障在，硬来或许是行不通，但白夜使用过的卡中，还有一张稀有：多维扭曲！”
艾德努力压制住心里渐渐躁动的兴奋，耐心对其他人解释道。
“白夜那一枪，想必就是在测试能量屏障的情况，而后他让坏机器做出这样的极致进化，一定就是因为多维扭曲的作用，让这黑铁城门有了被打开的可能！”
艾德双眼盯着屏幕，直播画面中，坏机器正一步步走向那巨大的黑铁城门，而白夜迅速将座椅上的安全带拉长，牢牢系在了自己腰上，随后竟扶着椅背，在坏机器肩上直直站立了起来！
“他要开始了！”
艾德沉下眉心，紧紧盯着白夜的一举一动，分析组众人很快也都不再开口，所有人的全部注意力，在这一刻全都集中在了那立于飓风眼中的白衣男子身上。
“我相信，这一套高维卡的配合，一定是他们提前计划妥当，算好概率，选择出来的最优方案！”
“现在高维卡已经使用完成，一切准备已经就绪，接下来，就是等着看白夜，能够创造怎样的奇迹了！”
***
“坏机器，靠你了！”
风声震耳欲聋，几乎遮蔽了全部听觉。白夜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却似乎听到了风声中隐隐约约一句：“好的，主人。”
暮的洛特模型所提供的最佳方案，正是对坏机器进行三次效果增强后的限定进化，加上用多维扭曲对城门以及能量屏障进行扭曲解构，再加上飓风的助力，三者叠加后的结果。而即便这样一层层叠加，最终的成功率计算结果，也只有8.3%而已。
白夜没有细问暮，这概率在每个步骤上的具体分布，也不清楚飓风、扭曲和进化顺利实行，是不是已经让这8.3%略微提高了一些。
他只知道，想要让大家活下来，他就必须成功。
嗵！！
白夜站在坏机器肩上，在空气中抬起那戴着黑皮手套的双手，猛地一推，就像按在了什么看不见的阻碍上面。而坏机器那两只巨大无比的机械手竟也和白夜做着同样的动作，一左一右，同时按在了两扇黑铁大门上。
无论是8.3%，0.83%，还是0.083%，都没有任何差别。
无论概率为何，都必须成功！
“打开！！”
白夜的声音淹没在狂风中，但并不需要声音去传达，随着白夜举起的两只手慢慢用力，坏机器那巨大的手臂也开始猛力向前推动那巨大的金属门板。不知哪里发出了几声咯咯的卡顿声，也并没有能量屏障的红光再度出现，但肉眼看来，黑铁大门似乎仍是纹丝不动，并没有能被开启的迹象。
“加油！坏机器！”
白夜沉下眉心，两手只悬在空气中，但却是凭空更加了几分力气。白夜张开手指，坏机器的机械手随之将门压得更紧，白夜用力向前推动，坏机器双臂的动作也明显加大了力道，而几个来回之后，那紧闭的黑铁大门居然真的微微颤了一颤，尽管仍然紧闭，但却铿地一下，发出了一声令人振奋的巨响！
***
“有希望！！”
艾德腾地一下站起身，忍不住高喊道。此刻监控厅中所有的分析员全部聚集在白夜的屏幕前，没人有心思再去跟进B队那100名玩家，甚至就连秃头组长都站定在了人群前排，再不管自己本该维持的工作秩序。
“白夜的方案有效果了！”
秃头组长话语中隐隐透出些难以掩饰的激动，脸上也再不见方才的凝重。
“没有了能量屏障，城门的机械装置就再不是坚不可摧，有了超越极限的进化，他们就有了开启城门的可能，白夜这次，搞不好是真的要再创造一次奇迹啊！”
“加油啊白夜！再加把劲！！”
画面中的白夜面色沉着，唇角紧绷，努力操控着坏机器的动作，不顾身上的毛皮大衣已被狂风吹得猎猎起舞。众分析员们看着和坏机器同频同步，一起与大门角力的白夜，心中的情绪激荡着，昂扬着，几乎就要沸腾起来。
“再加把劲！门就开了！？”
“一定要突破大门！一定要拿到权杖！！”
“一定要赢啊白夜！！活着从副本里出来！！”
***
“门开了一点吗？？门有没有再开一点！？”
星群大厅西广场上，所有红头巾的心全部牵系在那两块巨大沉重的黑铁门板上。金属与沙砾的摩擦声，不知从何而来的咯咯声，还有时不时突然响起的断裂声，一齐与狂躁的风声混成一曲震撼的交响，不停从扬声器中奔涌而出，大肆地震颤着众人的耳膜。大屏幕中，白夜与坏机器一直在拼尽全力，但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那两块山一样的黑铁却一直将动未动，看起来似乎并不是无法撼动的样子，却始终也没有开启哪怕一道缝隙。
“怎么还是不行！！”
阿诺终于等不及，下意识紧攥起旁边甲子平的胳膊。
“高维卡都是有时间限制的，飓风一会儿就会停，坏机器的手肯定也不能一直保持这个状态，如果在高维卡失效之后还没能打开城门，那白夜、白夜他不就……”
……不就再没有任何希望了吗。
阿诺没有把话说完，但甲子平又怎么会不知道阿诺想说什么。
毕竟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心里也不由得考虑起了同样的问题。
“别着急。”
尽管如此，甲子平还是出言安慰阿诺道。
“现在距离白夜使用高维卡大概过去了两分钟的时间，机会一定还存在。”
“高维卡用足了，城门也已经开始松动了，白夜的人事已经是尽到了这个地步，他不应该折在这里，我相信天命，一定会给他一个最好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