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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章 第 41 章


    周淮琛试了一遍回来, 最后又让人把三匹马全牵回了马厩。


    孟逐溪傻眼儿,好笑地走到他身边,提醒他:“周队长, 我还没骑呢。”


    “知道。”周淮琛看向后面的李叔,“劳您帮我把破晓牵出来, 套上马鞍。”


    李叔见他最后一匹马都没选,也有些吃惊, 不过还是听他吩咐,去把破晓牵了出来。


    破晓是一匹栗色阿拉伯马, 头精致,背部挺直,肌肉发达, 腰部短而有力,毛发浓密, 尾巴高高翘起。交到周淮琛手上时, 李叔想想还是问了一句:“刚才那三匹马出什么问题了?”


    他是养马员,要是马出了问题而他却没有发现, 属实失职。


    周淮琛拉过破晓的缰绳, 另一只手顺着它头颈的毛发安抚。


    “身体没什么问题,性格也确实温顺, 就是肌肉力量差些, 如果遇见胆子太大的初学者,容易给她整得失去平衡, 到时候带着人一块儿摔。”


    周淮琛说“胆子太大”的时候,还侧眸看了身边的孟逐溪一眼。


    孟逐溪:“……”


    不是, 她勾他的时候胆子大不代表她其他时候胆子也大啊!


    李叔笑说:“这些新进来的马年纪是还不大,等过两年肌肉能强壮些。”


    “现在问题也不大。”周淮琛哼笑一声, 看向孟逐溪。


    他就是,男人的通病,有媳妇儿以后学会偏心了。


    给别人骑的马差不多就行,给那丫头挑的马就得万无一失。不然她那么冒失,没轻没重的,到时候整得马前腿一软,连人带马摔下去怎么办?


    破晓是匹好马,肌肉有力,速度耐力出众,最主要反应快,聪明,遇见状况了能迅速应付,就是性子烈了点儿。


    周淮琛给牵到训练场,手耐心地顺着它头颈部的鬃毛抚摸,又控制着缰绳,让马侧头看孟逐溪:“看见没,我媳妇儿,你一会儿带着她跑,不准给人摔下来,知道吗?”


    这会儿的周淮琛哪儿像个威严冷肃的队长?完全就是一中二沙雕少年,把孟逐溪都看乐了。


    “它能听懂吗?”她问周淮琛,笑嘻嘻的,也不知道是在笑马,还是在笑人。


    周淮琛挺自信:“能啊,怎么不能?这家伙聪明得很。”


    孟逐溪点点头,忽然说:“边叙都知道喊我弟妹,那你让它喊我嫂子呗。”


    周淮琛:“……”


    孟逐溪冲他眨眨眼。


    周淮琛给她整无语了,拉过她来到马的左前方,又把她右手放在马鞍上:“别耍嘴皮子了,快上马。”


    周淮琛一只手帮她安抚着马儿,一只手帮她调整上马的姿势。孟逐溪按照他说的,左脚踩上马镫,借住腿部和周淮琛的力量轻轻向上弹起,右腿一跨,轻而易举就坐上了马背。


    她自己也很惊喜,拉着缰绳,高高坐在马背上。周淮琛又过来帮她调整姿势,腿贴着马腹,腰挺直,臀部坐实,同时给她讲初次骑马的要点。


    他说话的时候,小姑娘就睁着明亮的眼睛直直看着他,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反正看他的眼神直白爱慕。


    给周淮琛心都看化了,本来还想训她两句,让她认真点儿听,后来硬是觉得问题不大。不认真就不认真吧,又不是去参加比赛,马也给她选了最好的那匹,他又在边儿上盯着,还能真让她摔下去不成?


    就这么说完一遍,本来到嘴边的“记住了吗?”,生生转了个弯儿,出口就成了:“要我上来吗?”


    给孟逐溪倒是听吃惊了,看了眼马背:“你要跟我共骑?”


    她还不乐意了?周淮琛哼了一声:“怕你摔下来。”


    这边的马跟放牧场那边不一样,训练场上的马上了马鞍,马鞍不算宽,两个人挤挤也能坐,但是会很挤。想想到时候那画面,周淮琛从身后拉缰绳,顺势揽过她的腰,她的腰窝紧紧贴着男人硬实的小腹,两人的大腿紧紧贴在一块……


    “那多暧昧啊。”孟逐溪脸热热的,眼睛却越发明亮了,水汪汪的。


    也不知道是在拒绝还是在邀请。


    周淮琛就当小姑娘是又在勾他了,笑了一声,不无暗示说:“这才哪儿到哪儿。”


    “往前坐点儿。”周淮琛冲她点了点下巴,示意她给他让点儿位置出来,他好上去。


    孟逐溪却坐着没动,手拉着缰绳,扭扭捏捏说:“我想跟你共骑。”


    周淮琛:“?”


    他怀疑他们两人之间至少有一个听不懂普通话。


    “但不是这种共骑。”孟逐溪眨眨眼,“我想跟你一人一马,一起在草场上驰骋。你不用慢下来照顾我,随你怎么意气风发踌躇满志,我都可以跟上你。”


    周淮琛微惊,他确实没有想到眼前娇滴滴的小姑娘会这样说。


    她以前在马场看过不少马术表演,却从没有想过骑马,一开始让她选马,她眼睛里那犹豫的神情,明显是连要不要骑都没有想好。他早看出来了,这小姑娘惜命,除了撩他,在别地儿胆子都挺小的,也懒,不爱受累,就想舒舒服服地躺着,得过且过。


    他以为,她来骑马只是想找个机会跟他亲热。


    “怎么想的啊?”他问。


    “不怎么想,就是喜欢你。”


    马术头盔将小姑娘的脸衬得越发小,白净的皮肤,水汪汪的眼睛,她是锦绣荣华里精心浇养出来的一朵娇花,嫩得能掐出水。可是每每看他时,眸光坚定又勇敢,每一次说喜欢他,眼神热烈又真挚。


    “周队长,我不是凌霄花,我要做木棉,和你站在一起,共沐风雨。”


    周淮琛眸光微动,漆黑的眸子直直看着她。半晌,忽然哼笑一声:“都让你栉风沐雨了,还要我干什么?”


    他也就是嘴硬,心里已经默认一会儿教会她要点,要带着她去草场那边跑马了。见她马术头盔没系紧,还示意她低头,细心地替她调整下巴带,扣紧锁扣。


    “行了,去吧,先慢点儿。”


    孟逐溪却坐那儿没动,不好意思地说:“你刚说的那些,能再说一遍吗?我没听见。”


    周淮琛:“……”


    得,也不用问怎么没听见了。他的感觉一点儿没错,他刚才跟她说话的时候,这丫头尽忙着看他了,什么也没听进去。


    他斜挑着眉,拿她话反问她:“你不是要做木棉吗?”


    小姑娘理直气壮:“对啊,沉迷你男色的木棉!”


    周淮琛:“……”


    男人舌尖舔了舔后牙槽:“行,早晚让你沉迷到求饶!”


    *


    孟逐溪学东西挺快的,悟性不错,小时候最开始其实是学跳舞的,教她跳舞的老师也很看好她,说她悟性好,小姑娘聪明,干啥都带点儿天赋。可是她懒啊,有天赋也没用,一天天得过且过的就想躺平,尤其是跳舞这玩意儿,每次跳之前还要来半小时软开,她觉得疼,学了个半吊子。想来想去觉得还是画画最轻松,往那儿一坐,画笔随便涂涂,最后画成什么样甭管,反正苦劳到位了,能感动到别人,情绪性价比高,又改而去学画。


    一开始跟周淮琛来马场主要也就是想看他骑马,她本来就迷恋周淮琛身上那股血性和野性,想想这样的男人纵马驰骋,那得多么英武啊?简直荷尔蒙爆棚!


    晚上回去两人顺势倒在一张床上,他白天骑马,晚上……嘿嘿!


    她还特别小心地收着这小心机,没表露出来,省得坏男人又该说她空心眼儿多。


    可是当亲眼看到他奋不顾身冲进惊乱的马群,飞身上马,策马驰骋去救素未蒙面的小孩,亲耳听到他的过去,听到他小时候的事,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周淮琛是风雨雷电下长出的一棵菩提树,侠义真诚、热血善良。


    这个男人真的,很好很好。


    孟逐溪对他的喜欢始于他的身体,他的男色;后来又一步步迷恋于他的性格,男人身上的痞气与正气矛盾又勾人,勾得她欲罢不能,更加想要得到他;直到今天,她看着马上的周淮琛,忽然意识到自己早已深陷,她对他的喜欢已经不仅仅是想要拥有,她还想要交付,想要跟他站在一起。


    她不是菩提,但她可以做坚韧的乔木,跟他站在一起,相濡以沫,共沐风雨。


    孟逐溪用一个上午的时间掌握了骑马的技巧,下午,周淮琛也上了马。两人出了训练场,一人一马,恣意驰骋在广阔的草原。


    马蹄哒哒,风声呼呼吹过两人的耳畔,吹起他们的头发和衣角。前方是一望无垠的生机,远处的山脉淡化成壮阔的轮廓线。


    他们是恋人,也是自己。迎风尽兴,意气风发。


    小姑娘爱美,后来嫌头盔不好看,豪气上来,压根不顾男人的反对,扔了头盔,扯掉发绳,让一头乌黑蓬松的长发在风里肆意飞扬。


    周淮琛怕她马术还不娴熟,现在速度这么快,一会儿磕着碰着伤了哪儿,严肃地喊她全名:“孟逐溪!”


    “什么?”小姑娘应声回眸,漂亮的大桃花眼里都是明媚的笑,呼喊声夹杂在恣意的风声里。


    就那么一眼,男人瞬间就没了脾气。


    小姑娘在马上回眸看他的那一眼,那一个刹那,让他过了这么多年,终于懂得了当年中学课本里那一句——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他没有六宫,他只是觉得这一刻,无限风光黯然失色。


    她不是凌霄,她也不用去做木棉,她就是牡丹。


    明媚倾城,鲜活自由,花开时节动京城。


    第42章 第 42 章


    纵马驰骋虽然酣畅淋漓, 但对于习惯躺平的懒猪孟逐溪而言,美是美了,就是一天下来, 骨头都快散架了,尤其是屁股和双腿, 又酸又疼。


    周淮琛还幸灾乐祸笑话她:“一天抵你十年运动量?”


    孟逐溪气得跳上去捶他,周淮琛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看小姑娘扑过来打他,没躲, 还顺势把人抱了起来。双手托起她的臀,她的腿自然环上他劲瘦的腰,两人面对着面, 腰腹紧紧贴在一块儿。


    这个姿势就算是对情侣也暧昧得不行。


    孟逐溪本来要揍他的,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双臂环着他的脖子。因为被他托举着, 比他高出了半个头,视线从上往下看着他。


    “干嘛?”她忽然不好意思起来, 眨眨眼, 小声问。


    “不是累了吗?抱你回去,帮你省点儿力气。”他笑得不正经。


    马场上还有人呢, 有来骑马的, 也有工作人员。孟逐溪可丢不起这个人,飞快地看了下周围, 拍拍他的肩:“快放我下来,有人看呢。”


    “没事儿, ”他混不吝地勾勾唇,“你挡着我脸了, 他们看也只能看着你,反正看不到我,我不丢脸。”


    孟逐溪给他逗得真往他肩背上用力揍了两下。


    男人身上哪儿哪儿都硬邦邦的,她那点儿花拳绣腿他压根不当回事儿,还笑。结果小姑娘揍完他,又甜甜地抱住他的头,在他耳边亲了亲,说:“周队长,你真的很喜欢我啊。”


    甚至不是用的疑问,就是陈述。


    周淮琛:“……”


    操,真的被这丫头拿捏死了!


    晚饭还是在小庄园吃的,孟逐溪是真累了,累太过,胃口都不怎么好了。周淮琛看天也快黑了,问她:“要不今晚就住这儿?”


    孟逐溪心动地看了看眼前的男人,在她原本的计划里,她确实想让他白天骑马,晚上……咳,算了,她都要散架了,遭不住。


    不知道周淮琛是怎么做到精力如此充沛的,明明大家一起骑的马。


    回去车程差不多两个半小时,孟逐溪一上车就睡得昏死过去。半路,她听见雨珠霹雳啪嗒打在车顶和车窗的声音,又迷迷糊糊醒了过来。


    大雨如注,在高速上溅起一片蒙蒙的雨雾,车灯打在雨雾里。男人坐在驾驶座上,黑眸专注地看着前方。


    大G的车内空间算是比较宽敞的,但在这一刻也显得逼仄狭小。外面大雨倾盆,雨声滂沱,车内只有他们彼此清浅的呼吸声。


    孟逐溪怕他一个人开车累,挣扎着坐起来跟他闲聊。


    周淮琛一开始以为她是睡醒了,聊了两句才发现,这丫头还迷糊着,就是单纯想陪他开车,他又好笑地哼了一声,让她自己睡她的。


    她老实说:“我怕你累。”


    “不累。”


    孟逐溪不信:“嘴硬。”


    她挺会共情的,自己骑个马累成什么样,就总觉得周淮琛肯定不会比她好受。


    周淮琛本来想跟她说,他们出任务的时候,几天没合眼都是常有的事儿,这才哪儿到哪儿。想想一会儿聊起来没完没了,小姑娘就该彻底精神了。


    就笑着说:“真不累,比我计划的运动量少挺多的。”


    孟逐溪好奇问:“你计划的运动是什么?”


    周淮琛侧头看了她一眼,没说话,但痞坏劲儿十足。


    前方一道白亮的闪电骤然划破乌云,车内光线跟着短暂地亮了一瞬,孟逐溪忽然福至心灵想到了。


    孟逐溪:“……”


    行吧,下次约会她必有自知之明,养精蓄锐,把体力留到床上用。


    这次姑且就先清心寡欲地睡过去吧。


    再次醒来的时候,周围光线黑乎乎的。不同于一路上的明明灭灭,车厢里一片昏昧,空气中有股混凝土夹杂着灰尘的潮气。


    周淮琛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快上去睡吧。”


    孟逐溪坐起来辨认了一会儿,认出这是自己家地库。


    周淮琛把她送回家了。


    她打了个哈欠,因为困,声音糯糯的:“现在几点了?”


    “十点了。”


    这么晚了……孟逐溪想到周淮琛一会儿还要自己开车回去,心疼他,也没多想,就脱口而出:“要不你跟我上去睡吧?”


    男人搭在方向盘上的手背倏地绷紧了一下,偏仄幽暗的空间里,漆黑的眸子直直看着她。


    小姑娘眼神糯糯的,眼里尽是迷糊劲儿。


    周淮琛又瞬间明白了。


    得,还没醒。


    他吊儿郎当笑了一声:“你可想好了,是要我上去还是要睡?我要上去了,你今晚就别睡了。”


    孟逐溪脑子有点慢,过了一拍才绕明白他这话的意思,旋即不甘示弱地挑了下眉。


    黑暗中,她伸出手,轻轻勾上男人解开了两颗扣子的衣领。


    周淮琛低眸看了眼,小姑娘指尖白嫩,视角的原因,她勾着他的衣领,就像是在抚摸他的锁骨。白腻与蜜色,女人和男人,两种颜色,在这狭小的空间纠缠在一起。


    他没动,转眸盯着她。


    “干嘛呢?”他哼笑一声,尾音微微上扬,明目张胆里带着点儿欲擒故纵的乖戾。


    她没吭声,就看着他,指尖稍微用了点儿力。


    真只有一点儿,“啪嗒”一声,驾驶座上的安全带立刻应声解开。下一秒,伴随着皮质座椅暧昧的摩擦声,男人黑沉沉的身影就压了过来。


    为了方便孟逐溪路上睡觉,副驾的座椅放得很低,这会儿还没升上来。男人扑上来的时候带了点重量,压在她身上,热热的,带着点儿雨后的潮气。


    周淮琛把小姑娘压在座椅里凶狠地亲了一会儿,又停下来,哑声问:“上去?”


    孟逐溪躺在他身下,捧着他的脸,眼里水光迷离,几乎与他一同出声:“晚安。”


    一个说上去,一个说晚安。


    周  淮琛:“……”


    周队长很有自觉地知道自己被小姑娘玩儿了。


    孟逐溪轻轻拍拍他的脸,又温柔又调皮地在他唇上轻啄了一口,笑眯眯说:“周队长,早点回去休息吧。”


    这劲劲儿的小模样,真让人又气又爱。


    孟逐溪摁了下安全带,安全带却没解开,还被男人压在两人的身体间。


    孟逐溪眨眨眼,一脸事业心:“下周答辩,我明天要开始准备答辩ppt了。”


    周队长:“……”


    周淮琛闷笑一声,认栽。


    身体松开她,坐回去。少了男人的的压制,安全带“嘣”的一声,立马弹回原处。


    孟逐溪推开车门下车,透过落下的副驾车窗冲他挥手:“周队长,你的小木棉要去拿优秀毕业生了,你也要好好工作,没事儿别多想哦!”


    周淮琛一只手架在车窗上,侧眸瞧着她,轻哼一声。


    到底还是目送着她进了电梯,他才开车离开。


    *


    孟逐溪开门见到孟言溪坐在她家沙发上的时候,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是:还好刚才抵抗住了男色.诱惑,没把周淮琛带回来!


    下一秒反应过来,才警惕地问孟言溪:“这么晚了,你来我家干嘛?”


    孟言溪压根没搭理自己那个色厉内荏的妹妹,视线往她身后看了眼。空荡荡的电梯间,没男人。


    “周淮琛那畜生呢,没跟你一块儿回来?”


    孟逐溪挑了下眉,没说什么,返身将门拉上,慢条斯理坐在换鞋凳上换鞋,一面道貌岸然地说他:“哥,就说你这人道德水平太低,理解不了我跟周淮琛的感情吧。我俩就是正经的男女朋友关系,纯洁得不能再纯洁了。大晚上的,他回他家,我回我家,他跟我回家干嘛?”


    “你以为都跟你似的?”孟逐溪换完鞋站起来,给了她哥一个十分居高临下且需要他自己领会的眼神。


    孟言溪“呵”了一声。


    他是不知道,“男朋友”“正经”和“纯洁”这几个关键词在哪个次元能放在一起。


    哦,对,在男人身体不行那个次元能勉强放一块儿。


    “这话你自己跟爸说去。”


    孟言溪等到她回来也打算走了。他逗妹妹是一回事,在这方面还是挺注意的,要不是孟时序让他在这儿等着,这么晚他早走了。


    孟逐溪一听孟时序,脚一僵,心立马虚了:“爸爸来过?”


    “来过啊。”孟言溪一脸幸灾乐祸,用眼睛指了下茶几上那个纸袋,“给你买了吃的,亲自送过来。结果我俩在这儿等了你大半个晚上,你消失得无影无踪。”


    无影无踪这个词用得就很有灵魂。


    孟言溪走到他妹身边,添油加醋说:“老头走的时候都快气得冒烟了。”


    孟逐溪虽然知道孟言溪是故意那么说的,但想想自己这快活的一天,再想想老父亲那张臭脸……顿时就怂了。


    “你怎么不跟我打电话啊?”


    “打了啊,你没接。”


    孟逐溪立马回头去找手机,一面忒能屈能伸地求饶:“哥,你能帮我跟爸说,我是去学校跟老师讨论毕业答辩的事儿了吗?讨论了一整天。”


    孟言溪老神在在抱胸:“你那老师叫周淮琛?”


    孟逐溪头也没回:“不是。”


    在玄关找了一圈没找到自己的包,孟逐溪一拍脑门儿。


    完蛋,落在周淮琛车上了!


    孟逐溪艰难地转过身,望着孟言溪讨好地笑:“……也可能是。”


    孟言溪:“?”


    “哥,你手机能借我打个电话吗?给我老师,周淮琛。”


    孟言溪:“……”


    *


    周淮琛到家,正准备进浴室洗澡,衣扣刚解了一颗,手机就响了。


    周队长今天有点恋爱脑,明明视频通话显示的是“孟言溪”三个斗大的字儿,他愣是眼瞎,自动看成了孟逐溪,猴急地就接了起来。


    结果还真是孟逐溪。


    “怎么,后悔了?”


    他现在越来越不讲究了,当初在小姑娘面前扣个扣子他都觉得不合适,现在打着视频竟然解衣扣的动作也没停。虽然衣扣现在还老高,也就隐隐约约露出来一点儿硬实的胸肌吧,但配合着他此刻放荡的调情,孟逐溪的心情真是复杂啊。


    赶紧挪了挪手机镜头,把一边儿的孟言溪给放进去。


    周淮琛一看到未来大舅子在旁边,解扣子的手指顿时就僵了。但周队长多么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人啊,下一秒,又泰然自若地开始系扣子,从下往上重新系回去。


    同时一脸禁欲地跟孟言溪打招呼。


    也没解释,他脸长得正气,单那张脸就充满了说服力,坦坦荡荡的样子几乎让人深信不疑,他是刚洗完澡出来,正在穿衣服,而不是正在脱衣服。


    屁!


    过来人孟言溪在心里骂了声脏话。


    当老子不知道你?你能扛得住老子如花似玉的妹妹?


    孟狐狸皮笑肉不笑地冲他打了声招呼。


    孟逐溪挪回镜头,解释:“我包好像落你车上了。”


    她回来的路上为了方便睡觉,把包放在了后座,下车忘了拿。本来这种失误周队长是不会犯的,这不后来下车那会儿,两人都有点意乱情迷吗?最后谁都没想起来。


    周淮琛轻咳一声:“行,我去看看。”


    说着就重新开门去了地库。


    很快就找到了孟逐溪的小包,周淮琛拉开驾驶座车门:“我给你送回去。”


    孟逐溪心疼他这一整天马不停蹄地跑,忙说:“不用不用,今晚先放你那儿,明天再给我吧。”


    周队长一听“明天”还能见面,心里偷摸着高兴:“那行,今晚先拿回我家。”


    孟逐溪轻轻“嗯”了一声,又说:“我手机应该快没电了,你帮我把手机拿出来充个电。”


    孟逐溪说完这话总觉得有点儿什么不对劲,但她当时太累了,没立刻反应过来,就挂了视频,手机还给孟言溪,让他先回去了。


    等她反应过来哪儿不对的时候已经晚了。


    周淮琛回家准备给她充电,包包不大,他抽手机的时候连带着把一只避孕套给抽了出来。


    避孕套掉在地板上,跟男人明晃晃打了个照面。


    周淮琛盯着看了一会儿,忽然盖住脸哼笑一声。


    小丫头还好意思一脸清心寡欲说他想多?


    他把那只避孕套捡起来,随手往柜子上一扔,又大步走回卧室,拉开床头柜。


    下面那只床头柜本来是空的,自从上周跟她在学校小树林里亲过以后,他回来立刻就囤了一柜子的东西。


    此刻一柜子那玩意儿,整整齐齐罗列着,装得满满当当。


    他手机对着拍了张照,微信上顺手给她发过去。


    配字:少了。


    一只哪儿够?


    与此同时,回家路上的孟言溪手机“滴滴”连响了两声。


    【周淮琛:少了。】


    【周淮琛:图片.jpg】


    第43章 第 43 章


    孟言溪资本家, 大多时候都有司机,自己也开车,但开得不多。不巧今晚就是那不多的机会之一, 他听见手机响了,但因为正在开车, 没看。到下个路口红绿灯,拉了手刹停好车, 才慢条斯理拿起手机。


    一看,整个人五雷轰顶, 疯了。


    周淮琛这个畜生!


    周淮琛正在浴室洗澡,温热的水从莲蓬头里出来,冲刷在他紧绷结实的肌理, 宽肩窄腰,一丝赘肉也没有。尤其是小腹的地方, 腹肌块垒分明, 硬邦邦地罗列着。


    男人站在水下,掌心在立体的脸上胡乱搓了几下, 指腹又往上, 摩擦进头皮里。他头发短,寸头, 洗澡的时候顺手洗个头的事儿。


    脑子里想的全是孟逐溪。


    想小姑娘在马上明媚热烈的笑容, 想小姑娘在他身下给他亲得水光迷离,还有故意逗他的时候那股劲儿, 又气人又招人疼……一向冷漠的周队长洗个澡全程嘴角就没下去过,都快自己笑出声来了。


    又忍不住想她看到那张照片得是什么反应。


    最好别再像上次那么不知死活地扬言要来他床上约会, 否则他一定连夜过去,今晚这澡肯定不白洗!


    不过那丫头困成那样, 肯定早睡了,看见也得明天。


    刚好,他明天给她送手机过——


    等等,手机?!


    男人洗头的手倏地一僵。


    她手机还在他这儿,那刚才跟他打电话那个“孟逐溪”是谁??


    周淮琛脑子里电光火石间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整个人如被雷劈中。


    顾不得一身的水,男人迅速关了淋浴,长臂一伸拿过一条浴巾,胡乱往劲瘦的腰上一系遮住重点部位,像头求生的猛兽一样飞奔出浴室。


    周队长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奔回卧室,拿起扔在床头柜的手机,点开微信最上方那聊天对话框。


    当看到顶上那斗大的“孟言溪”三字时,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死了。


    孟言溪。


    不是孟逐溪。


    小姑娘的手机落他这儿了,用她哥的微信跟他打电话,而他眼瞎,愣是从头到尾把“孟言溪”三个大字儿看成了他心心念念的“孟逐溪”。


    还亲手给她哥发了满柜子的安全套过去。


    周淮琛:“……”


    操!这辈子没这么蠢过!


    更蠢的是,明知道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根本撤不回来了,周队长还在那里垂死挣扎。潮湿的手指用力摁着图片,上头一串选项接连冒出来好几次,就是没有“撤回”两个字。


    周队长认命了,一巴掌盖住脸。


    又忍不住闷笑了一声。


    这都什么事儿啊!


    趁着孟言溪应该还没看到,他现在赶过去抢他手机可还来得及?


    来不及了。


    周队长根正苗红长大,这辈子破天荒头一回刚萌生出个违法念头,手机就响了起来。


    着急忙慌的铃声在安静的卧室响起,像是恨不得破开屏幕杀了他似的。


    周淮琛垂眼一看。


    孟言溪。


    得,抢手机已经来不及了,他现在只能杀人灭口。


    孟言溪打电话之前还特地先在路边找了个停车位,把车停稳当了,才杀气腾腾打的这电话。


    他本来想打视频过去当面质问,又怕一会儿视频打过去看到那畜生衣衫不整的禽兽样子,自己会失控,当场开着车过去创死他,生忍了下来,改而打语音。


    周淮琛一接通,孟言溪震天响的咆哮就穿破手机,像是恨不得顺便刺穿他的耳膜。


    “周淮琛,你个畜生,你想干嘛?你买那么多套是想弄死我妹吗!”


    周淮琛本来有点儿心虚的,一听这话,顿时无言。


    “……”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


    要他怎么回?难不成说:没打算一次用完,但应该也用不了多久?


    孟言溪骂完自己也意识到不对,他骂周淮琛,怎么感觉把他妹也骂了?


    “呸!”他又立马改口,“我的意思是,你别弄我妹,否则老子废了你!”


    瞧瞧孟言溪气得这口不择言的样子,周淮琛忽然都觉得自己没那么蠢了。


    蠢不蠢的,都是通过对比出来的。


    周队长又镇定了下来,往床上一坐,上半身靠在床头,慢条斯理说:“把照片删了吧,发错了,不是发给你的。”


    “操!老子还看不出来你是发错了?”孟言溪气得暴跳如雷,“老子倒宁愿你是发给我的!”


    周淮琛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敬谢不敏:“……抱歉,我对男人不感兴趣。”


    “那你也别去糟蹋我妹啊!”


    就是说这人一旦双标起来就丧心病狂吧。


    孟言溪当年自己风流快活的时候,嘲笑周淮琛是个和尚,也不怕把自己憋出毛病,到时候那么好的体格多暴殄天物啊,多少次怂恿他赶紧找个女人。结果人现在真找了,找了他妹,他破防了,说他糟蹋他妹了。


    周淮琛不想跟愚蠢的资本家废话。


    不知道他嘴巴里每射出的一颗子弹都会无可避免地崩到他妹身上吗?


    毕竟他妹是在跟谁谈恋爱?那一柜子安全套最后是要用在谁身上?


    周队长轻咳一声,打断口不择言的孟言溪,速战速决说:“我那辆大G,你妹不喜欢,我答应她明天就卖了。”


    然而孟言溪现在气头上,一听那畜生竟然还敢提车,立马就往黄色的方向想了。


    “你跟我提车什么意思?你在车上对她干什么了她不喜欢?”


    这畜生该不会是在车上就……溪溪还不喜欢,难不成他不仅那什么了溪溪,还没让她舒服?


    操!


    孟言溪真的要疯了,推开车门就杀气腾腾下车。


    他刀呢?


    周淮琛见孟言溪这炸毛狮子蠢蠢的模样真是头疼,揉了揉太阳穴,说:“冷静点,什么都没干,就是我开着那车跟乔绵绵相过亲,小姑娘记着仇,不乐意。”


    这样啊……孟言溪暂停了找刀的动作。


    周淮琛不耽搁时间,又赶紧继续说:“我的意思是,我卖给你怎么样?”


    孟言溪给他逗乐了:“周淮琛,你疯了还是我疯了?老子如花似玉的妹妹都给你这畜生拱了,你还想赚老子的钱?你特么——”


    周淮琛不紧不慢打断:“零元购。”


    孟言溪立刻住口。


    三秒后,他退回微信聊天窗口,长按周淮琛误发的那张图片,干净利落点下“删除”,删完又大方地把他配的那俩字儿也一并删掉。


    “删干净了。”


    情绪稳定的资本家,智商回来了,风度也回来了。身高腿长,往车门上一靠,又是一风度翩翩的衣冠禽兽。


    周队长今晚办的这蠢事儿彻底被毁尸灭迹,从此人生再无黑历史。


    “明天一早,来我家提车。”


    *


    孟逐溪这天真的是累坏了,洗完澡沾床就睡着,浑然不知就她睡觉的功夫,她哥已经跟周淮琛达成了“卖妹求荣”的勾当。


    ……不然她能开心死!


    毕竟她那么喜欢周淮琛,她可不希望她那个哥哥给她拖后腿。


    第二天一觉睡到早上十点,醒来一看时间晚了,赶紧爬起来洗漱,生怕慢了一会儿周淮琛过来,她还没有美美地打扮好。


    洗漱完又在衣帽间里雀跃地挑衣服。


    昨天他们去马场,她只能穿宽松的运动装,都不能好好给他看看他女朋友美丽的身材。今天在市区,视觉上要给他补回来,补回来!


    孟逐溪咧着嘴笑,指尖在一排排裙子间挑来挑去,最后停在一条印花真丝长裙。


    这条裙子她还是在他上次来学校做讲座那天穿的。v领略有点低胸,露出胸前白腻的肌肤,剪裁极好,胸线饱满,腰身更是剪得恰到好处,刚好能勾勒出她不盈一握的腰肢。上次周淮琛看她的时候,目光好几次流连在她的胸腰处,虽然控制着自己很快挪开视线,但看得出来,他很喜欢她穿这条裙子。


    就这条!


    孟逐溪正要换上,门铃响了。


    她不想让他等,穿着睡衣就开心地跑出去开门。结果门一打开,外面站着没半点儿自觉的孟言溪。


    小姑娘脸上的笑立刻就收了,看他跟看电灯泡没什么两样。


    “什么事?”


    这要换成平时,孟言溪高低得教训她,不过他早上才从周淮琛那儿提完车,现在正是爱屋及乌的时候,没跟她计较,把手里拎着的包递给她:“跑腿。”


    孟逐溪一看自己包在孟言溪手上,更加不能接受了:“怎么是你送过来?周淮琛呢?”


    孟言溪径直从她身边走进屋,同时把包塞她怀里:“看手机。”


    孟逐溪从里面拿出手机。


    早上7点出头的时候,周淮琛给她发了一条语音。


    孟逐溪回头看了眼孟言溪,点开语音,手机放到耳边,语音自动转为听筒模式。


    “队里出了点儿事,我现在赶回去处理,你包我让你哥给你送过来,等我休假……去你家找你。”


    孟逐溪:“……”


    白瞎了她特地把手机放在耳边,还以为他会说点什么。那么正经,怎么不干脆让孟言溪那个电灯泡转达算了?


    孟言溪已经十分自觉地在她家沙发坐下,双腿放在脚蹬上,看了眼他那个闷闷不乐的妹妹,主动替周淮琛说起好话:“知道你舍不得,哥哥也是过来人,热恋的小鸳鸯,谁不想天天黏在一块儿,恨不得一刻都不分开?但你也稍微体谅下周淮琛,人工作就那样,组织上一个电话,他分分钟就得归队。你喜欢他之前,不也有心理准备了吗?”


    其实这道理孟逐溪也懂,但还是会忍不住失落。


    他们一个星期没见,昨天才在一起呆了一天。本来那么期待今天的,现在一点都不期待了,裙子也不喜欢了。


    孟言溪见不得她不开心:“要不哥陪你玩?你今天打算干嘛?”


    孟逐溪瞅他一眼:“打算做答辩ppt,你要帮我做吗?要拿优秀毕业生那种程度。”


    孟言溪:“……”


    那还是算了吧,孟言溪站起来,拍拍自家妹妹的肩,从精神上鼓励她:“你好好努力。”


    想想又补了一句:“也别生周淮琛的气,人也不容易。”


    孟逐溪本来想说“我生你的气都不会生他的气”,转念一想,不对,警惕地看着她哥:“你今天怎么句句向着周淮琛说话?昨晚不还一口一个畜生喊他吗?他给你什么好处了?”


    孟言溪沉默了两秒,深沉道:“真诚吧。”


    他也不算说谎,毕竟舍得给钱封口,怎么不算是真诚呢?


    但凡没点儿真诚都想不出拿车贿赂他这招。


    早上他去提车,人跟他说话也真诚。


    周淮琛:“我这职业,平时说走就走,出任务的时候一两个月见不着人都有,你妹要是生我气了,你帮我劝着点儿,替我说点儿好话。还有小姑娘招人喜欢,你没事儿也帮我盯着点儿,别让什么狂蜂浪蝶的把兄弟墙角给撬了。”


    孟言溪一面绕着他那“新车”前后巡视,一面漫不经心说:“没有吧,小丫头眼光高,除了你,这么多年我也没见她对谁提过兴趣。”


    “知道,就防患未然。比如说最近有个叫方知有的,一听名字就挺狂蜂浪蝶。”


    孟言溪停下巡视的脚步。


    “方知有?”


    “怎么?认识啊?”


    孟言溪意味深长地笑了一声:“认识,怎么不认识?说起来我爸让我给溪溪介绍个好对象的时候,我头一个就想起过他。”


    周淮琛:“……”


    “不是,这么不讲究的名字,你到底怎么看出是个好对象的?”


    孟言溪长指点点大G硬朗的车身,瞧着周淮琛着急那样,更是故意拿捏:“也没别的好吧,主要是这人性子跟溪溪像。不跟你似的,样样跟溪溪反着来。”


    周淮琛不乐意了:“他像什么了?我怎么又跟你妹反着来了?”


    “我妹,你也看到了,散漫,咸鱼,大学生嘛,虽然过几天就毕业了,还有点儿清澈的愚蠢。你呢,自律,英勇,仗义,智商嘛……也就看着直,其实八百个心眼子,城府深得没边儿。你俩没有一个地方像的,这缘分都来得让人摸不着头脑,实属老天放水。”


    老天放水这话就过分了,谁知道老天今天放水了能不能一直放水?


    周淮琛往孟言溪肩上揍了一拳,没好气说:“能不能说点儿好的?”


    摸了摸鼻子,又说:“其实我跟你妹,我俩也挺像的。”


    “哪儿像?”


    周队长瞥了眼被他挥霍出去的大G,哼笑一声:“清澈愚蠢不就挺像?我但凡脑子不犯蠢,这车也到不了你手上。”


    说着,车钥匙“啪”塞孟言溪手上。


    零元购完成。


    第44章 第 44 章


    5月23号那天是周日, 答辩委员会的老师们工作日要么有课要么有会,还有一名答辩委员会主席,是校外的专家, 更加不好协调时间,于是院里索性安排到周末。


    学生们都是头一回毕业, 也没接触过这种事儿,临到头听说答辩委员会主席还得是校外专家, 都有些紧张。


    “不会挂毕设吧?”


    “不至于吧,本科生而已, 又不是博士生,就我们这水平,对我们期待太高都属于是为难。”


    “别说, 你还真别说,我听说这次的答辩委员会主席是国外回来的大佬, 圈内大牛, 不仅自己有画廊有公司,国内那些叫得上名字的美术馆博物馆都巴不得跟他合作, 如果我们的作品能被他看上, 送去展览收藏,然后上个拍卖会……哎呀, 人生要是能得这开局, 这辈子还愁什么啊?”


    “开局?”另一名同学打趣,“开什么局?嘿嘿, 开局不是羊水吗?”


    “就说你没文化吧,一天天的就知道羊水, 没听说过commencement?”


    “commencement?”


    艺术生文化课水平整体不那么高,尤其还是这么复杂的单词, 几个凑在一块儿的同学一下子都没想起来是什么意思,就觉得眼熟。他们自己对英语这种公共课也没什么追求,连查都懒得查,就一听一问:“啥意思啊?”


    巧了,难得有个孟逐溪知道的,笑嘻嘻问:“毕业典礼?”


    “没错,就是毕业典礼。不仅有毕业典礼的意思,还有开端的意思。这是不是就说,大学毕业是人生第二次开局?”


    未经世事的大学生们正是年华正好的时候,只会闷头往前冲往前闯的年纪,也正是因为他们年轻,所以没有回头去看人生的阅历,自然也理解不来,更无法共情,这会儿也只是插科打诨着笑骂:“少看点儿毒鸡汤吧你!真正的分水岭是羊水,那才是真的!”


    大家又凑一块儿笑了闹了起来,都没放在心上。


    不过不可否认的是,对于艺术生而言,毕业作品能够在知名美术馆展览,是极高的荣誉。大学生们嘴里说着自己菜,在群里排队艾特老师,拼着发“菜菜、捞捞”的表情包什么的,但就算是平时最咸鱼的学渣,在巨大的荣誉面前,也难免心怀期待,幻想自己会一朝走运,成为那个幸运儿,只是大多不会宣之于口罢了。


    周淮琛这周好像挺忙的,平时孟逐溪给他发个消息,他几个小时候才能回,刚好这几天孟逐溪忙着准备答辩,学校家里来回地跑,等他打过来,她刚好又没听到,于是两人之间就仿佛隔着时差,来回消息都是隔着几个小时几个小时的。


    最后一条消息是周六那天早上周淮琛问她,想不想他明天去学校看她答辩?


    孟逐溪隔了半小时才看到,立马回了条语音过去,毫不犹豫拒绝:“看我答辩还是看我丢脸?”


    不知道答辩就是一群老师和学生互相抬杠、杠完又一起握手言和吗?


    她才不要呢!


    难得周淮琛这会儿手机正在身边,很快就回了一条语音过来。


    男人嗓音带笑:“没差,不都是‘看你’吗?”


    孟逐溪又甜了,抱着手机咧着嘴笑。语音条听完一遍又点开。


    看就看呗,她也想他了。


    孟逐溪正准备给他回个视频过去,给他看看女朋友,“咻”的一声,周淮琛又给她发了一条语音过来。


    “那明晚,我去你家?”


    男人磁沉的声线带着一股子轻佻劲儿,孟逐溪指尖软了一下。


    她想起自己那天藏在包包里的那只安全套,明明一整天连带着她那点儿不可描述的小心思都藏得小心翼翼的,生怕被他给发现。结果晚上回去的路上,脑子睡糊了,非但把包落在了他车上,还让他给她手机充电,等她想起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他不仅发现了,他还把安全套给拿走了!


    等孟言溪把包送回来,里面什么都还原封不动在那儿,唯独那只被她提心吊胆藏了一整天的安全套,被他给据为己有了。


    所以这会儿孟逐溪听他那句来她家,怎么听怎么不纯洁。


    孟逐溪脸热热的,想到男人修长的手指捻着安全套的样子,一巴掌捂住脸,最终也没回他。


    结果她这一个没回,第二天一早周淮琛就给她发来一个坏消息。


    【周淮琛:这周临时出任务,休假取消。】


    他还很有自觉,知道女朋友要不开心,都没用语音,只敢打字,打完又极有求生欲地问了一句:【想要什么毕业礼物?】


    他还以为他收买资本家那套对资本家的妹妹也同样有用呢。


    孟逐溪醒来看到手机的时候两眼一黑,忽然觉得自己这一天一夜的春心荡漾不值得,根本不值得!


    情场有点失意,孟逐溪决定还是搞事业吧,没回他,去学校之前又清心寡欲地把pre再过了两遍。她也不至于怕挂了,她虽然不拔尖,但也没那么渣。就有点儿担心那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答辩委员会主席。以前听学姐们说过,毕业答辩的时候导师之间意见不合都能互相抬杠,那人家都是主席了,万一跟她老师意见不合,还用抬杠吗?直接为难咋弄?


    答辩顺序是抽签决定的,孟逐溪抽的中间号,不早不晚。到她的时候,教秘带她进去,她面带微笑抬头,正要落落大方打个招呼,一看居中坐着的那人,愣住了。


    方知有。


    ……


    整个答辩过程超出孟逐溪预期的顺利。


    方知有是个很实在的人,没有大佬的架子,没有故弄玄虚的卖弄,在孟逐溪按照流程介绍完自己的作品后,微笑着点评了几句,最后甚至直言:“我个人很喜欢你的作品,很有自己的风格,格局也很大,我觉得你很棒。”


    把孟逐溪都给听愣了一下,答辩还能这样吗?反应过来连忙落落大方地道谢。


    其他几位老师问的问题也中规中矩,孟逐溪都提前准备到了,对答如流。


    走出会议室,孟逐溪才后知后觉地开心起来,连回家的脚步都异常轻快。但一回到家,想起那个放她鸽子的男朋友……


    她拿出手机,冷冰冰地回复男朋友:【礼物就不用了,给自己买只马克笔吧。】


    过了两分钟,才劲劲儿地又补了一句:【毕竟你下次见到我应该是在美术展上,跟我的粉丝们在一起排队,找我要签名。】


    周淮琛回她是两天以后,半夜1点半。


    她作息挺好的,本来那个点儿她早该睡了,不知道怎么的,这两天总睡得不好。她归咎于是周淮琛没回她,让她搁心里担心了。


    毕竟他说去出任务,也没说出什么任务,她就总不可避免地想到他肩上那两条疤痕,生怕他有危险。越想越做噩梦,越想越睡不好。


    这晚,她躺床上睡不着,抱着手机,生气地点进和他的聊天对话框。


    看着最后的聊天记录还是她答辩完那天自己发过去的,他一直没回,心里不知道怎么的,酸酸的,盯着屏幕上方“周淮琛”三个字,嘴里嘟嘟囔囔骂了一句:“臭男人!”


    结果刚骂完,屏幕上忽然冒出来一个语音条,只有两秒,右上角一个小红点儿。


    孟逐溪下意识眨了眨眼睛,都怀疑是自己想他想迷糊了。


    结果眨完眼睛红点儿还在,她赶紧点开。


    “行啊,签哪儿?”


    男人的声线低低的,含着他不正经的时候一贯痞气的笑意。


    孟逐溪好久没听到他的声音了,又贪心地再点了一次。


    本来还想矜持一下的,硬是没矜持下去,听完摁住语音条,难掩开心地问他:“你任务结束啦?”


    “咻”的一声发送过去,周淮琛几秒没回,她又可没耐心地发了个视频过去,急吼吼的样子,要是周淮琛在她边儿上,肯定又要当面笑她。


    结果视频响了一会儿,却被挂断了。


    周淮琛倒是立刻发来语音解释:“周围有人,不方便。”


    孟逐溪也没在意,就皱了皱鼻子,嘟囔:“怎么这么晚了周围还有人啊?你那什么工作啊,还让不让人休息了。”


    听着是抱怨工作,其实是心疼他。


    周淮琛听出来了,十分受用,整个人放松下来,就笑着回:“那你呢?这么晚了还不睡,签名签到这么晚?”


    他之前说话字儿少,孟逐溪还没听出什么,最后这句时间长,孟逐溪愣是给听出点儿不对劲。


    “你声音怎么低低的?”她问。


    周淮琛平时说话,虽然偶尔逗她的时候也会故意压低声儿,但不是这样的。他这会儿这声音听着,好像有点脱力。


    周淮琛过了几秒,回:“累了。”


    孟逐溪看看手机时间,被说服了。


    这大晚上的还在工作,不累才怪了。


    她舍不得再拉着他闲聊,柔声说:“那你早点睡……”


    我,我等你回来。


    后半句没好意思说,一停顿的工夫,语音条就发出去了。她正犹豫要不要补一句,周淮琛那边已经回她了,不是说晚安,就说:“我下周一开始,有十天休假,都给你。”


    孟逐溪看着“都给你”三个字,忍不住又抱着手机甜甜地笑起来。还没甜够,屏  幕上又接连弹出两个语音条,她飞快地点开。


    周淮琛:“到时候记得给我签名。”


    孟逐溪:“……”


    周淮琛:“签哪儿?要不就签腹肌上?”


    孟逐溪:“…………”


    狗男人啊!总是一本正经聊着聊着,冷不丁撩她一下!


    她当初是眼瞎才能以为他是钢铁直男吧!


    孟逐溪没再搭理他,手机往床头柜一放,自己美美地睡了。


    另一边,周淮琛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她消息,盯着两人的聊天屏幕,哼笑一声。


    正准备把手机放回床头,病房门推开,陈卓进来了。见他人刚醒,一只手还挂着点滴,另一只手就迫不及待地拿手机,急得跺脚。


    一看男人脸上那硬汉柔情的笑,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猴急找孟逐溪那丫头。


    “我说周爷,知道您血气方刚,您也不用刚醒就迫不及待找姑娘吧?就这一会儿会儿都忍不了?”陈卓故意损他。


    周淮琛把手机往床头柜一扔,斜了他一眼:“瞎说什么呢?”


    过了两秒,轻哼一声:“两天没消息了,给人报个平安,省得人担心。”


    陈卓走过去,将水往床头一放,笑说:“没看出来,还挺会疼人。”


    第45章 第 45 章


    周淮琛是后背受伤, 也还好是他反应快,及时冲进爆炸点附近将莽撞的队员给拖了出来,不然就不止是受伤那么简单了, 至少也得折个人进去。不过舍己救人的代价是,周队长自己被冲击波轰到, □□碎片扎进背里。


    那个莽撞的队员就是许皓阳。


    周队长身上穿着病号服,趴在床上, 跟女朋友报完平安,想起来莽撞小伙, 问陈卓:“许皓阳呢?”


    “外面呢,木头桩子似的,从手术室外站到这儿。也不说话, 让他回去也不回。”


    说起许皓阳,陈卓的心情也怪复杂的。要说他生气吧, 他肯定生气。任务现场违背上级命令就已经大过了, 他不仅自己犯错,还让周淮琛为了救他受伤。也得亏进去的是周淮琛, 速度够快、能力够强, 及时把人给拖了出来,不然就煤气罐爆炸那一下子, 两人都得折在里面。


    但想到小伙子本来其实也不是个急功近利的性格, 平时挺谦虚踏实的,一切都只是为了留下来, 拼了命也要留下来,又实在很难对他疾言厉色。再说今天这事儿, 但凡反转不那么离谱,小伙子搞不好还真能立功, 最后走特殊留用流程留在猎豹队。


    只能说小伙子运气不好啊。不过话说回来,今天这趟任务确实离谱。


    最先接线的其实是消防那边,闹市区一老式居民楼着火,消防战士们都出发了,又接到消息,说不仅房子着火,里面还有绑匪,劫持了人质。


    这要是一般的劫持案件,也用不上周淮琛他们。都说救人如救火,眼前这案子却是救火跟救人凑在了一起,而且被绑架的人质还不止一个,而是三个,一家三口,一户口本儿全在里面。再加上老式的居民楼,用电用气拉拉杂杂,好多线路都搭在外面,安全隐患很多,为了在最短时间内解决问题将危害降到最低,上面直接派了周淮琛他们过去。


    也是巧了,周淮琛他们那会儿刚列完队,正准备进行高空索降考核,也就是决定许皓阳命运的最后一次考核。一接到线,考核暂停,周淮琛立马点了几个人出列。


    许皓阳自告奋勇,周淮琛想着这种任务难度不大,而且对他之后去狙击战术研究室高低也是个加分项,就把他带上了。


    到那儿的时候,五楼浓烟滚滚。绑匪原本把一屋子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火舌舔舐,窗帘已经烧了大半,火苗子从窗户一路烧出来,几乎都要烧到楼上了。


    考虑到里面有绑匪和人质,消防战士们没能进去,扛着水枪搭着云梯在救火,周淮琛他们冲上去的时候,消防员刚从门里接出一名人质。


    人质是一名瘦削的中年女人,眼窝凹陷,颧骨突出,脸上还有明显的淤青,由一名消防员扶着。下楼梯的时候腿没站稳,差点摔倒,周淮琛离得最近,握住她的手臂,扶了一把。


    女人条件反射地瑟缩着躲了一下。


    周淮琛也没在意,指着手里的房屋平面图,问她:“绑匪在什么位置?”


    女人飞快地看了周淮琛一眼,又低头看着平面图,嗫嚅着说:“都,都有。我妈在卧室,我爸在书房,绑匪,绑匪在房子里走来走去,他,他很暴躁,你们这么多人,更加激怒他了。他放我出来,让我跟你们说,让你们先撤一些。”


    周淮琛听到最后一句,正准备下指令的手一顿,直直看着眼前的中年女人。


    女人脸上的伤是青黑色的,说明不是新伤,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嘴角的地方甚至还有疤痕,说明更久。


    周淮琛忽然问消防员:“最早是谁报的警?”


    消防员隔着氧气面罩,大声说:“对面邻居,说一大早就看见这家窗帘拉死,下午又看见冒了烟,赶紧报了火警。”


    周淮琛:“又是谁说的里面有三名人质?”


    没人答话。


    消防战士都有点儿不理解周淮琛怎么回事了,这么大火,里面还有绑匪和人质,他不想办法冲进去救人在这里废什么话。他反正没工夫在这里陪他耽搁时间,二话不说就要再次冲进火场救里面剩下的人,被救出来的女人却忽然一把拽住他:“别……先别进去!”


    周淮琛眯眸看了眼女人的手,当机立断扭头,命令紧跟在他后面的许皓阳:“去物业调出入监控!”


    许皓阳瞪眼儿。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调什么监控?等监控调完,里面人都烧成灰了!


    许皓阳着急地往上面看了一眼,浓烟滚滚,火眼瞅着就快从门口烧出来了。隔着头盔,许皓阳大声说:“不用调监控,我进去突击!”


    说着大步一迈,刷地一下就从几人身边挤过去,连上几级台阶,眨眼儿冲进了火场。


    “许皓阳,回来!”


    周淮琛直觉有蹊跷,大声下命令。然而许皓阳拼命三郎一个,竟敢违抗命令。


    这个时候,女人仿佛越发六神无主,双唇颤抖,喃喃道:“别,别进去,有煤气罐……”


    周淮琛神情一凛,立刻命令所有人全部撤退,自己一步迈上三级台阶,紧跟着冲进火场。


    大火已经烧进了厨房,爆炸声“轰”的一声震天响,整栋楼都仿佛晃了晃。


    周淮琛及时把许皓阳拖了出来,爆炸的时候两人已经到了玄关。但煤气罐爆炸那一下的冲击波还是极大,震碎了厨房的玻璃门,关键时刻,周淮琛把人扑到地上。


    ……


    好在消防就在现场,及时灭了火,周淮琛只受了外伤。就是有两处玻璃扎得深,人还进了手术室,不过所幸都是皮外伤。就是医生怕感染,给挂了消炎的水。


    周淮琛跟陈卓说:“让他进来吧。”


    许皓阳没受伤,人却萎得比受伤的周淮琛还厉害,俩眼眶通红,笔直地站在床头,冲周淮琛深深鞠下一躬:“周队,对不起!”


    周淮琛:“……”


    陈卓看不下去,嚷嚷着就上前来,想把他拉出去:“干什么干什么呢?能不能别总干些丧里丧气的动作?”


    周淮琛挥了挥手,让陈卓出去了。


    深夜的病房,输液瓶里,药水点滴往下掉。


    周淮琛撩起眼皮看了眼小伙子,说:“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错吗?”


    许皓阳用力点头,眼角红红的,面容隐忍倔强。安静了两秒,哑声说:“我已经打了报告,主动请求离开猎豹队。”


    今天之前,要是有谁告诉他,他努力了这么久、争取了这么久的一件事,最终不是败给对手,而是败给自己;不是败在战场,而是主动请辞,甚至连最后一项考核都主动退出,他是绝对不会信的。


    但事实却是走到了这一步。


    许皓阳眼眶更红了,垂着眼,没抬头,更没脸看周淮琛。


    周淮琛沉默看着小伙子,到底也没开口告诉他,自己推荐他进狙击战术研究室的事儿。


    批复报告今天刚下来,他本来是可以留下来的。


    但现在肯定不行了。


    如果他没有违抗命令,周淮琛或许还能为他争取一二,但现在,他也只能聊胜于无地说一句:“你至少勇敢。在这个明哲保身的年代,多少人争先恐后往后退,而你一直在往前冲。”


    许皓阳忽然掉下一滴眼泪。他垂着头,眼泪就径直掉到了地上。


    “不,队长,我不勇敢,我很懦弱。就是因为懦弱,不敢接受自己不够优秀的事实,我才总是迫不及待地证明自己。我想证明给你们看……是你们错了,其实许皓阳很适合留在猎豹队。”


    但终究,是他错了。


    其实他不是不知道,他一开始也知道,他只是……想再努力一点。


    再努力一点,或许就不是这样了。


    *


    孟逐溪自从那晚打完电话,就心心念念数着日子等周淮琛休假。


    一开始还患得患失,生怕他临到头会再次取消休假,好在这几天她每次找他,他都秒回,她才总算安心不少。


    周淮琛见她这样想他,心里也挺不是滋味的。明明他人现在每天都闲着,却还不能见面,得先等伤好,还要骗她说忙……好在他身体好,皮外伤恢复也快,两天就出院了。


    回家后也是等着伤口完全痊愈,日常生活倒是完全不受影响,只是暂时还不能沾水、不能剧烈运动。但衣服遮着,他自己不说,没人知道他受了伤。


    周队长就忍不住动起了心思,琢磨着要不去见见媳妇儿吧,就说是提前休假了。


    唯一的问题是两人亲热的时候,小姑娘现在手不老实了,接吻的时候喜欢在他背上乱摸,到时候摸到纱布,给发现了怎么办?


    他这边还在躲躲藏藏生怕被发现受伤了呢,殊不知孟逐溪已经发现了。


    孟逐溪也没想到,自己数着日子,还没见到男朋友呢,就先在热搜上看到了他。


    其实上热搜的也不是周淮琛,而是当天周淮琛他们“救出来”的那名中年女人。


    起初是一个博主发帖,讲自己邻居的故事。


    邻居是家中独女,从小也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后来长大谈了男朋友,两人顺利结婚。没想到结婚后男方的本性暴露了,开始家暴女方。女方最开始都忍了,可是家暴这种事永远只有零次和无数次,后来女方终于提出了离婚,男方不答应。这么拉锯僵持着,光诉讼离婚就花了两三年。最终总算成功离婚了,女方以为自己终于脱离了苦海,却不想,噩梦远没有结束。


    男方不依不饶地纠缠,甚至还纠缠上了女方的父母。女方为了躲避家暴男都带着父母换了城市生活,可是家暴男还是追了过去。父母年纪大了,为了不拖累女儿,让女儿可以独自远走高飞,就双双吃农药自杀了。


    女方终于崩溃,把男方骗到家里,亲手给杀了。


    可是杀了人怎么处理尸体是个问题,于是女方想到个办法。她假装自己被绑架,她身上有常年被家暴男殴打出来的伤痕,这点很容易说服人,只要在警察赶到之前放火把房子炸了,做成意外失火的样子,毁尸灭迹就行。


    她怕伤害到邻居,事发之前还小心论证过煤气罐的大小和煤气储量,然后把家暴男的尸体放在煤气罐旁边,就只是想把毁了她一辈子的男人炸个尸骨无存。


    可是她没有想到,当天邻居只是看到房子冒烟就会立刻报火警,消防员会来得那么快。为了阻止消防员冲进去灭火,她谎称自己和父母都在里面,人质有三个,只为了拖延时间。她也没有想到,特警会来得那么快,甚至还有两名特警真奋不顾身地冲进去,差点丧命在里面。


    博主一发帖,立刻引发激烈的讨论,很快就冲上了热搜。


    有人大赞她是吾辈楷模、干得漂亮;有人为她不值,认为她只是少了点儿运气,但凡她幸运一点,仇就报了;有人觉得她错了,她报仇可以,但不该连累别人,尤其是特警和消防员……


    这么高的讨论度之下,这个帖子很快就上了热搜。不久,那个“女方”也被人扒了出来,还配了图。


    配的图是事发当天小区里看热闹的人拍的,一群人在警戒线外。火已经灭了,还有黑烟从黑乎乎的窗户里冒出来,穿着制服的特警和消防离开。


    没拍到脸,拍到了车。


    猎豹队的车身上有他们的标识,孟逐溪看到过。图片放大,一眼就认了出来。


    孟逐溪深吸一口气。


    难怪,难怪这些天鸽王周淮琛每每总是秒回她的信息!她还说他怎么变得这么闲!


    敢情他不是闲,他是在养伤!


    第46章 第 46 章


    其实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是周淮琛受伤了, 帖子里也只提了一句有两名特警冲进去,但孟逐溪就是直觉那两名特警里一定有一个是周淮琛。


    他总是冲得比谁都快。


    煤气罐爆炸……孟逐溪单是看到这五个字就吓得心脏骤停,都不敢想象周淮琛现在怎么样了。


    她那会儿刚洗完澡, 正躺在沙发上敷面膜,刷地坐起来, 一把扯了脸上的面膜就给周淮琛打视频过去。


    毫不意外,周淮琛不接她视频, 转成了语音。


    孟逐溪那颗心悬得都快蹦出来了,又气又急, 鼻间瞬间就酸了,红着眼睛狠狠挂断语音。


    周淮琛摸不着头脑,立刻回了个语音条过来:“怎么了?”


    男人声线放松自在, 听着正常,可是不敢打视频却让孟逐溪心里七上八下。


    她很想生他的气, 冷冰冰问他为什么要骗她, 但想到他都受伤了,人这会儿还不知道怎么样, 又实在狠不下心对他凶巴巴。她自己在那儿矛盾了一会儿, 索性没有理他,起身进卫生间洗脸。


    掬着水往脸上泼了几把, 倒是冷静了下来。回房擦干净脸, 涂上简单的护肤品,就开始换衣服。


    不管他现在怎么样了, 反正今晚她是怎么也要见到他的。


    她迅速把自己收拾好,出来拿起手机, 问他:“在哪儿?”


    周淮琛最近快一个星期回她消息都贼快,不管她隔了多久回他, 他都是秒回。也正是这份积极劲儿,让她这么深信他受伤了。倒不是说周队长从前对她不积极,他也就一开始对她爱答不理,自从亲了她以后,他一直挺积极的。但就是有那份儿心,没那份儿闲工夫。


    周队长再次秒回:“在外面。”


    鬼扯的外面!


    孟逐溪猜他就是在医院,所以才不敢跟她打视频,想了想,回:“哦,我在家,有点无聊。”


    周淮琛没懂她什么意思,孟逐溪很快又发来一句:“打个视频,你给我看看‘外面’呗。”


    周淮琛:“……”到底是哪个大聪明说的一个谎要用无数个谎来圆?


    周队长环顾了下自己家,找半天没找到一个适合打视频的背景。


    所以说还是周队长老土了,就为了一个背景,快一个星期不敢跟女朋友打视频,明明自己也想得跟什么似的,梦里做梦都是她。但凡周队长多刷刷直播,他就能知道,背景这玩意儿是可以买的呀!淘宝上随便搜一下,想要什么背景有什么背景,最快半日达。结果因为周队长村网通,在医院的时候怕被背景泄露他在医院,在家又怕被发现在家,愣是这么久不敢跟女朋友打视频。


    他自己也意识到这样不行,在家里没找到背景以后,当机立断拿起手机就往外跑。


    孟逐溪答辩前那几天总去学校,让孟言溪帮她把车开过来了,刚拿了车钥匙准备出门,周淮琛的视频请求就过来。


    孟逐溪惊讶地挑了下眉。


    她都做好狗男人跟她嘴硬到底的打算了,没想到他还真敢跟她视频?还在这么短时间内。那这是不是说明他伤其实也还好,没她想的那么重?


    孟逐溪心里立刻好受了一些。


    视频背景是周队长八百米冲刺跑下楼在小区里千挑万选选出来的一条长椅,后面是一棵树,周围是老人遛小孩儿的声音。平平无奇,哪儿都有,保证她认不出来他这是在家。


    结果正准备跟女朋友斗智斗勇的周队长一看到屏幕,立马色迷心窍,啥都忘了,就挑着眉问:“在家穿这么漂亮?”


    孟逐溪怔了下。


    她刚才脑子里全是他,都没有认真打扮,就随便洗了脸,换了衣服,头发也是自然垂落的状态。这会儿听周淮琛冷不丁夸她,她低头看了看自己。


    刚没注意,顺手就拿了那条v领掐腰的真丝长裙,他好像确实挺喜欢她穿这条裙子的。


    不过她今天可不是去让他开心的,故意跟他对着干,意兴阑珊说了句:“不漂亮,开美颜了。”


    周淮琛哼笑一声。


    谁家姑娘这么会给自己的美貌泼冷水啊?


    孟逐溪盯着他那边的背景,仔细分辨:“你在哪儿呢?”


    那棵树看不出什么,长椅也看不出什么,哪儿都有这玩意儿,医院也有。可是周围有老人遛小孩儿的声音,医院可没这声音。


    他回家了?孟逐溪心里已经猜出了个大概,知道自己一会儿该去哪儿找人算账了。


    周淮琛还做出一脸不甚在意的样子:“一小区里,等着执行任务。”


    不是等着执行任务,是等着伤好吧?孟逐溪在心里“呵”了一声,说:“挂了。”


    周淮琛:“?”


    “不是,咱俩好不容易打个视频,你怎么就挂了啊?”周队长急了。


    几天没见,乍见女朋友,他眼珠子都快黏上去了,恨不得抱着屏幕就啃两口,怎么这丫头一脸冷淡?


    “你不想我啊?”他问,眼睛直勾勾盯着她,心里期待得不行。


    结果对面那没良心的小姑娘脸上毫无波澜,甚至还有点儿冷脸:“我现在有事,等会儿再想。”


    也不说什么事,要等多久,说完就绝情地挂了。


    耳边拉长的一道“滴”声,屏幕里他朝思暮想的姑娘应声消失。


    周队长:“……”


    得,是他自作多情了。


    刚这么想着,整个小区都像是在回应他似的,忽然自四面八方齐齐发出一道嘘声。


    周淮琛:?


    不是,嘘什么嘘?他女朋友只是有事暂时没空想他,又不是不要他了!


    结果下一秒,往四周一看,整个小区都陷入了黑暗。


    原来是停电了。


    周队长自嘲地笑了一声,起身回家。


    这会儿时间才八点过,停电以后,大家暂停了所有娱乐,各回各家,小区里瞬间安静得跟半夜十一二点似的。


    周淮琛自己坐在沙发上反省了一会儿,把女朋友不理他归咎于两人太久没见面,小姑娘生气了,得哄。可怎么哄是个问题,他现在人都不能出现在她面前。


    背上的伤口倒是不疼了,今天还有点儿痒,应该是开始结痂了。要不洗个澡浅试一下吧,要是沾水也没出血就说明好了,那明天醒来就去找她。


    周队长仗着自己年轻力壮,判断伤好没好的方式一向这么简单粗暴。直接脱衣服,解了纱布扔垃圾桶,走进浴室。


    孟逐溪拿着周淮琛家的钥匙过来的。知道他没事儿以后,担心下去了,心里那股子气性又上来了,风风火火杀到他家,就准备抓他个“人赃俱获”,看他还怎么圆谎!


    结果打开门,一屋子黑暗。


    睡了?


    她手摸到开关,想想又停住。轻手轻脚地换了鞋,做贼一样,摸着黑从客厅一路往卧室走。


    周淮琛刚洗完澡从主卧卫生间出来,没穿衣服,就下半身围了条浴巾。


    这个澡洗得很满意,全程水流过背部肌理,没沾出血水来。周队长心里琢磨着明天几点起床去见女朋友,连擦头发的动作都甚是轻快愉悦。


    忽然听见外面有脚步声。


    不是正常的脚步声,是刻意放轻的脚步声,显得偷偷摸摸。要不是干他这行得耳聪目明,还真不能够发现。


    周淮琛擦头发的手一停,漆黑的眸子往门的方向看去。


    哪儿来的小贼,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卧室的门没锁,孟逐溪轻轻往下一按门手,没发出声,门就开了。她大喜,提起脚步就往里进。


    卧室里拉着窗帘,连月色也没有,比客厅更黑。她刚走了一步,还没适应黑暗,人就被一股力道扯了进去。下一秒,又被推到墙边。


    脸对着墙,手被按在腰后,她轻轻“啊”了一下,呼出声。


    周淮琛一只手刚折过她一条手臂,另一只手正准备把她按到墙上制住她。忽然闻着她身上的气息格外熟悉,心里“咯噔”一下,又听见了她的声音。


    黑暗中,男人安静了一秒,忽然哼笑出声。


    紧接着,孟逐溪就被他拉了回去。离开冰冷的墙面,他轻轻一推,小姑娘就被推到了他的床上。


    仍旧是背对着他,一只手还被他按在腰后,他完全制住她的姿势。


    孟逐溪也闻到了他身上的味道,立马就知道是他了,以为男人还没认出她来,竟然像押坏人一样把她押到床上。


    他要干什么?难不成还要铐她吗!


    孟逐溪回头,正要生气地骂他一句。下一秒,男人就从身后压上来,抱住了她。


    他没穿衣服。


    孟逐溪一下子就感觉到了。


    她的裙子后背开得低,他贴上来的一瞬间,她就感受到了他胸口紧绷结实的肌理。


    肌肤相贴,没有寸缕。他胸膛炙热的温度贴着她后背的皮肤,灼着她的身子。


    到嘴边的声儿霎时就消了,只剩下睁得大大的眼睛,在黑暗中直直看着他。


    周淮琛也直勾勾盯着她。


    他把她压在身下,她扭过头瞪他的瞬间,两人的鼻尖几乎碰到。四目相对,分分寸寸的距离,呼吸交错,他却仿佛没认出她似的,玩味地笑问:“哪儿来的小贼,这么晚了来干嘛?”


    他压着声儿,嗓音低沉喑哑,身上还有刚洗完澡后残留的潮气,说不出的性感。


    孟逐溪的眼睛这会儿适应了,黑暗中,能看到男人英挺的轮廓和漆黑的眼眸,正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


    他声音玩味调笑,可是目光却专注、贪婪。


    她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思念。


    她脑子里白了一瞬,主动吻上他的唇。


    ……


    黑暗的夜晚,干柴偶然撞进一团烈火。


    第47章 第 47 章(已修)


    其实孟逐溪没想做什么, 连吻他都很纯洁,就是这么久没见,想他了。一见着面就这么个姿势, 他的嘴唇又离她这么近,近在咫尺地勾引着她, 她意志力一个薄弱,就亲了上去。


    但这一次, 男人跟她明显不在一个节奏上。


    周淮琛从把她扔床上那一刻起就没打算再跟她纯洁下去。


    他的吻一上来就强势深入。孟逐溪本来亲了两下就想撤退,他一只手撑在她的身侧, 一只手捏着她的下巴,勾着她的舌尖,步步紧逼。


    很快, 两人的呼吸就都重了起来。


    停电的夜里,整个小区都没有灯光。房间里只剩下原始的黑暗, 回荡着彼此粗.重的喘.息。


    孟逐溪扭着头亲他, 这姿势没一会儿就难受起来。周淮琛当然不能让她在这种时候还不舒服,一只手撑在床上借着力, 另一只手搂着小姑娘的身子, 引导着她在自己身.下翻了个身。


    大床发出一阵暧.昧的声音,孟逐溪换成了仰躺的姿势。


    小姑娘躺在他的床上, 肤如凝脂, 长发铺散,直勾勾看着他, 眼底春.情荡漾,看得周淮琛哪儿哪儿都滚.烫, 呼吸比刚才还粗.重。


    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他似乎想说什么, 但又忍住了。不,应该说是没忍住。什么都没说,只管俯身凶狠地亲她。


    他这会儿不想用说的,只想用做的。


    他一只手扶着她的后脖颈,一只手紧紧搂着她的腰,手指摸索到她后背的拉链,就要往下拉开,孟逐溪忽然侧开头,在他耳边轻轻说了一句:“开灯……”


    男人怔了下,旋即轻笑一声:“没灯,停电了。”


    孟逐溪:“……”很难说她来得是巧还是不巧。


    男人搂着小姑娘的小腰往自己硬.硬的腹部按,在她耳边哑声问:“要不这次先这样,下次再开灯?”


    他不这么她也感觉到了。


    这男人看着挺禁欲的,其实忒不经撩,几乎每次热情地亲吻他身体都有反应,只是以前他会克制、会隐藏,今晚是藏都不藏了,眼睛里的欲.望放肆张扬。


    她抬眸睨了他一眼,没好气哼了一声:“周队长,你抓贼都是这么抓的吗?”


    小姑娘给他亲得眼底水光迷离,睨他的眼神跟勾他差不多,看得他骨头都酥了。


    他忍不住俯身埋在她脖颈间。


    她身上香香的,是那种甜糯甜糯的、奶呼呼的少女体香。他沉迷地吸了一口气,含糊问:“怎么抓?往床上抓?”


    说着又一本正经“唔”了一声,说:“看情况。”


    孟逐溪问:“看什么情况?”


    “正常情况下刑法伺候。”周淮琛侧头瞧着她,哼笑一声,“是你的话,我亲自伺候。”


    孟逐溪:“……”


    男人说完,唇舌暗示意味十足地在她的脖颈间游移,指尖捻着她后背的拉链,要下不下,又哑声在她耳边,最后问了一遍:“要吗?”


    如此直白的询问,让孟逐溪一颗心跳得飞快。


    她心里喜欢的男人刚洗完澡,没穿衣服,浑身上下就围了一条浴巾压在她身上亲……她不想要才怪。


    尤其男人还特别知情识趣,会从她的眼睛里读懂她的心思。她都没吭声,他就知道了答案。


    “呲——”


    拉链往下拉的声音格外缓慢,在黑暗里清晰入耳。像是给这对干柴烈火浇了一把油。


    孟逐溪浑身软得厉害,却还是按住了他的手。


    周淮琛询问地看向她。


    小姑娘注视着他,坚持道:“开灯。”


    这一次,周淮琛知道她想干嘛了。有点无奈,她今晚忽然出现在这里他就猜到是暴露了。


    周队长温柔地亲了亲她的唇,轻哄:“就受了点儿小伤,现在已经好了,不信给你试试?”


    试个头。


    “我要看。”她声音有这种时候特有的娇和媚,又有着不容糊弄的坚定。


    周淮琛盯着她看了几秒,认命地从姑娘身上起来。


    “得,我给你找蜡烛去。”


    *


    周淮琛找蜡烛的时候看到物业管家发的消息,说电路损坏,正在极力抢修,没说要抢修到什么时候。其他业主都有点儿情绪,他倒是没有,想到刚才黑乎乎的,小姑娘忽然摸黑进他房间,他给人扔床上那画面,血又一股脑往下面冲。


    刚才就该不管不顾先把人办了再说。问就是抓贼,大半夜来他家做贼就这待遇。


    让她亲身试试他的身体到底好不好,她就不会再觉得他在骗她了。


    周淮琛家里其实也没正经蜡烛,还是上次全城创文,社区工作人员挨家挨户上门宣传,让填回访表,填完送了几支香氛蜡烛。周淮琛刚找出来,小姑娘就出来了。


    他心里还盘算着让她检查完伤口继续跟他做刚才没做完的事儿,不怀好意地推着人往卧室里走:“进去看。”


    小丫头却故意跟他作对,不,就要在客厅。


    周淮琛乐了:“万一邻居家阳台有望远镜,你舍得让我给别人看?”


    孟逐溪飞快地看了眼他的身体。


    她其实也没见过这样的周淮琛。


    在她的印象里,他总是衣着禁欲整齐,要么军装,要么作战服,至少也是衬衫长裤。就算是亲她的时候用那滚.烫的玩意儿顶着她,也是个衣冠禽兽的样子。


    就像他的欲.望,从前总是藏在世俗的道貌岸然之下,今晚终于连同他的身体一起,明晃晃呈现在她面前。宽肩窄腰,八块腹肌,只要她轻轻一扯他身下的浴巾,就能看到最原始的周淮琛。


    原始的身体,原始的欲.望,只给她一人。


    孟逐溪其实也想,但她更担心他的身体。


    她转身去拉上客厅的窗帘,回头对他说:“现在看不到了。”


    周淮琛认命地把那几支心形的香薰蜡烛放到茶几上,打火机一一点燃。


    蜡烛的火苗微弱,没有风也轻轻摇曳,将空阔的客厅照出一室暖黄。


    孟逐溪走到他面前,借着幽昧的光线在他身上看了看。


    他的脸好好的,上身也只有上次见到的那两条陈年伤痕。她仰脸问他:“伤哪儿了?”


    小  姑娘注视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全是对他的爱慕和担忧,看得男人骨子里的火气和邪气全上来了。


    周淮琛垂了下眼皮,喉结滚了滚:“浴巾扯开看看。”


    孟逐溪:“……”


    但凡他刚才亲她的时候反应不那么大,她都得稍微信一信。但现在,她信他就是她蠢!


    孟逐溪生气了,扭头就要走。男人这才急了,连忙拉住她的手,将人拉回怀里,搂着她的腰,在她耳边好声好气地服软:“在背上。”


    孟逐溪想起他刚才骗她扯开他浴巾那流氓样,气得轻轻捶了下他肩。


    周队长认错态度一向良好,不吭声,就哄:“我错了,真在背上,不信你看看。”


    孟逐溪把他推开,让他转过身去,背对着自己。


    借着蜡烛不甚明亮的光线,她看清了男人后背上好几条细细的伤痕。大多结痂了,只有其中两条,长得刺目,有差不多五厘米那么长,还缝了针。


    孟逐溪心疼地抚上他的后背,也不敢去碰他的伤口,只敢在附近,指腹轻抚游移。


    “疼吗?”她轻轻凑上去,心疼地吹了吹。


    周淮琛被心爱的姑娘又是摸又是吹的,疼没觉得,就觉得热。但他刚撩过了火,现在不敢了,老实说:“不疼。”


    孟逐溪又问:“缝针的时候打麻药了吗?”


    周淮琛低笑:“这点儿伤哪儿用得着打麻药?”


    那肯定很疼。


    孟逐溪就知道他的“不疼”是嘴硬,心口酸软,忍不住在他的后背轻轻落下一个吻。


    男人身体倏地绷紧。


    孟逐溪这会儿眼角都是热的,满心纯洁,从后面抱着他的腰,唇久久停留在他的后背。


    周淮琛一忍再忍,终于忍无可忍返身抱住她,正要俯身亲下来,却见小姑娘脸上两行泪,在烛光下反着光。


    男人一下子慌了。


    怎么就哭了?这不都好了吗?


    大老爷们儿这种时候的脑回路又直得可怕,想着自己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挨到伤好,总算能混过关了,怎么最后还是给人惹哭了?


    他连忙抽了张纸,手忙脚乱给小姑娘擦眼泪,一迭连声地哄:“不疼,真不疼,这点伤不算什么。而且就是个意外,我正常情况下基本不受伤。”


    孟逐溪抬起湿漉漉的眼睛瞅着他。


    周队长心都给她看化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就捧着她的脸,温柔地吻她。跟刚才那种擦.枪走火的吻截然不同,这会儿只剩下柔情万丈。


    孟逐溪闭着眼,喃喃问:“为什么骗我?”


    周淮琛吻人的动作一顿,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会儿说什么,都能再把她招哭。


    小姑娘抱着他的腰,头埋进他的胸膛,带着鼻音问:“是因为上次我说,你要是进医院我就跑了吗?”


    周淮琛一怔,她要不说,他都忘了。


    孟逐溪更紧地抱住他的腰,往他怀里蹭,闷闷地说:“对不起,我那只是玩笑。”


    这个时候还会跟他道歉的孟逐溪,真的是戳到了男人心尖尖儿最软那块软肉上。


    “我知道。”他紧紧抱着她,亲吻落在她发顶,哑声说,“以后再不瞒着你了。”


    男人的亲吻从眉眼一路往下,到脸颊,到嘴唇,渐渐变得急切粗.重。


    孟逐溪仰着头,迷乱了一会儿,想着他背上那两条伤痕,不敢让他乱来,又偏着头躲他,暗示地说:“等你拆线……”


    周淮琛这会儿哪儿还等得了?咬着她耳朵说:“这线不用拆。”


    这是孟逐溪万万没料到的……一瞬间,人已经被他横抱了起来,大步走回卧室。


    被再次扔回床上,后面的一切就变得心照不宣。


    男人紧接着一条长腿跪压上来,覆在她身上,没有立刻吻她,就直勾勾盯着她。


    蜡烛都在客厅,卧室里只有从客厅流进来的一点点暖色昏昧的光,在男人眼底跳动成了欲.火。


    身下的姑娘,像一朵将绽未绽的牡丹,明媚娇妍,热烈倾城。


    他情不自禁问:“你说的美颜加哪儿了?”


    孟逐溪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来之前打视频,他说她漂亮,她跟他对着干,说不漂亮,加美颜了。


    男人的身体压下来,咬上她的唇,哑声说:“加我眼珠子上了吧。”


    小姑娘的心霎时甜得要化开,搂着他的脖子,热情地回吻他。


    这一次,男人没有再问她要不要,直接拉开了她的拉链。


    “呲——”


    比起刚才的缓慢,这一次一拉到底,声音也更加响亮果决,像极了男人此刻势不可挡的欲.望。


    孟逐溪抱着他的背,仅剩最后一丝理智了:“你还有伤……”


    男人抱着她的身子,三两下将她身上的裙子彻底剥开,扔到床下,吻着她的耳垂问:“你要在上面吗?”


    孟逐溪反应了下在上面是什么意思,想到那个画面,脸烫烫的,嘴硬地哼哼:“不要。”


    周淮琛笑了一声:“那没事。”


    孟逐溪最后那丝理智终于也彻底崩溃了,躺在他身.下,迷迷糊糊吻着他,一只手勾着他的脖子,一只手往下摸,摸到他的腹肌往下,找到浴巾打的那结,急切地扯开。


    浴巾很快就和她的裙子一起,凌乱地躺在了床下。


    ……


    他里面什么也没有穿,浴巾剥开,她立刻就感觉到了。


    那种肌肤相亲的触感是孟逐溪从未体会过的,以前虽然他也有反应,但至少隔着两人的衣服,远没有此刻的冲击来得强烈。


    孟逐溪往后缩了下。


    男人在她耳边哼笑一声。


    这声嘲讽太明显了,像在笑她叶公好龙,小姑娘不甘示弱,先发制人地谴责他:“你里面怎么什么都不穿……”


    男人手指勾着她身后的内衣扣,自己琢磨了一会儿,终于解开了。


    他满意地“嗯”了一声,说:“刚洗完澡。”


    说着,那股恶劣劲儿上来了,故意往她沉了沉腰,问她:“要我现在穿上吗?”


    孟逐溪浑身都酥了,含娇带.媚地睨了他一眼,轻哼:“那你去穿。”


    她嘴里这么说,两条白皙纤细的腿却口是心非地主动勾上了男人精.壮的腰。


    周淮琛被她勾得头皮发麻,一把搂过她细软的腰肢,狠狠往自己身.下拖。舌头探入她的口中,又凶又用力。


    ……


    今夜,整个小区都只剩下一片原始的黑暗。小区的灌木丛里偶尔传出几声细微的哼鸣,给这仲夏的夜里平添了几分原始而漫长的舒服惬意。


    客厅里燃着的蜡烛光线昏昧,快要燃尽的时候,火苗晃动得越发急促厉害。


    男人的身体背对着客厅照进来的光,在床上落下高大的黑影,完完全全罩住了身下小姑娘一身白腻的肌肤。


    今年的夏天来得早,四月底就开始开空调,五月初全国接连大暴雨,中旬以后气温一路回去,到现在即将进入六月,反而不怎么热了,夜里都不用开空调,网上时不时有人说今年气候反常。


    床上的两人却都是一身的汗,肌肤相亲的地方黏腻潮湿,又像两块磁石似的,短暂地分开,立刻紧紧吸附回去。


    一滴水珠落在孟逐溪雪白的胸口,带着男人身体里滚烫的温度,她一时分不清是汗水还是他洗完头发后没吹干留下的潮气,又在这一场原始的纠缠里变成了汗水。


    她轻轻抬眸,黑暗中,对上男人依旧残留着克制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她,像一头隐忍的猛兽。一身小麦色的肌理紧绷有力,上面布了一层薄汗。


    她勾住他的脖子,主动抬起身子,凑到她耳边小声说了五个字。


    他哼笑一声,这时候的声线格外低哑性感,咬着她耳朵,低声说:“这么娇,我怕我一用力就把你给折坏了。”


    孟逐溪湿漉漉地瞅了他一眼:“那你来折。”


    ……


    第48章 第 48 章


    在床上还要口嗨的下场就是, 孟逐溪真的快被折坏了。


    臭男人真没跟她夸张,那力气大得吓人,她都快被他弄散架了。


    又很刺激。


    停电的夜晚, 视觉里只剩下憧憧黑影与轮廓,听觉和感官被无限放大。纠缠的身体、粗.重的喘息……男人蜜色的双手紧紧掐着她柔软的腰肢, 手指陷进她雪白的皮肤里。


    两种颜色,两种对抗。雪白与蜜色, 娇软与坚硬,有种无法言说的冲击。


    孟逐溪又疼, 又情动不已。


    后来周淮琛稍稍离开她,伸手拉开床头柜想要拿里面的东西套上,她也不知道是怕他走了, 还是一时片刻都舍不得,迫不及待地勾住他的脖子, 凑上去就吻他。胡乱描了下他的唇形, 就撬开他的齿关,主动与他纠缠。同时挣扎着坐了起来, 主动跨坐到男人的腿上, 与他正面拥吻的姿势。


    周淮琛呢,平时体力是不错, 但这事儿上头他也是第一次, 缺乏实战经验,小姑娘又紧得要命, 本来就是为了让她舒服,辛苦忍着。结果孟逐溪偏不知天高地厚, 他被她忽然来这么一下弄得尾椎骨一麻,一个激灵……


    嗯……男人紧紧抱着她, 喉结上下滚动,喉间发出一道低沉的呻.吟。


    周淮琛动情的时候会出声,有时候在她耳边说几句不正经的,有时候会从喉咙里发出难耐的呻.吟,性感极了。孟逐溪每每听到他的声音,总是又喜欢又激动。


    但此刻却有点傻眼儿。


    她没经验,不知道正常是不是这么个流程,但怎么感觉好像不是呢?


    虽然时间也不短,从小周队长正经进来至少也有十来分钟了,但不是,不是……还没开始戴套吗?


    周队长自己也没想到,第一次这么没用。连套都还没来得及戴,小姑娘坐他怀里纵着小腰一扭,他就被弄得缴械投降了。


    房间里忽然安静,两人还保持着相拥的姿势。周淮琛头埋在她香软的颈窝里,好一会儿没起来。一时觉得好笑,一时又琢磨着要不要让她吃药。


    那个药肯定对她身体不好,可他刚才没把持住,被小姑娘一勾就直接弄进去了,万一怀孕……他倒是巴不得要,可人姑娘年纪还这么小,刚大学毕业呢,愿意生吗?


    他心里迅速琢磨了一会儿,说:“24小时之内,我给你一份全面的体检报告。”


    他的意思是,先给她证明自己的身体非常健康,后面要不要吃药,再看她自己的意思。要是能接受怀孕的风险,他明天天亮就打报告,向组织上申请结婚。要是人暂时还不愿意生,那就吃,以后他保证注意,再不犯同样的错,让她受苦。


    结果这话在孟逐溪听来,直接就理解成了周队长觉得丢脸,在迫不及待用体检报告的方式证明自己不是不行。


    那孟逐溪多贴心啊,哪儿舍得让自己喜欢到心尖尖儿上的男朋友自卑?紧紧抱着他,现成的理由都给他想好了,柔情缱绻在他耳边说:“不用,我知道你是受伤了,状态不好。”


    周淮琛:“……”


    他状态不好?


    男人在床上半点儿激不得,这一点,就连从来不会被激将的天之骄子周淮琛也不例外。


    大手扣住怀里姑娘的后脑,一只手扣紧她的腰,他一言不发,侧头就吻了上去,带着狠劲儿。


    周队长平时锻炼卖力,二十七年从来没碰过女人,养生也养得极好,如今正值体力巅峰,恢复的速度惊人。没亲两下,孟逐溪就感觉到了身体里的变化,再次傻眼儿。


    “这么快吗?”


    她被他亲得呼吸急促,轻喘出声。


    她想说的其实是,他不是刚刚才那什么了么,怎么这么快就又恢复了?但男人骨子里那股恶劣劲儿上来了,明知道她什么意思,故意曲解她,咬着她柔软的唇,混不吝地拖着嗓音说:“不喜欢快的?行啊,我这次慢点儿。”


    孟逐溪脊背一麻,有种在劫难逃的预感。


    事实证明她的预感相当精准。


    周队长说到做到,第二次真的无比漫长。


    男人在这方面似乎天生就会无师自通,极度缺乏经验的周队长在潦草结束了第一次以后,直接就开悟起飞了。后背上还有伤口呢,那花样照样整得层出不穷。


    就是可怜了娇滴滴的小姑娘,两人之间体型和力量本来就悬殊,后来孟逐溪实在受不住太多的生理刺激,直接被他弄哭了。


    两人最后一刻的时候,刚好来电了,满室的灯骤然亮起,照着床上抵死相拥的一双人。


    粗重的喘.息急促而凌乱,回荡在白亮的光里。


    一个软一个硬,一个嫩一个糙,说不出的视觉冲击。


    ……


    快乐的后果就是,孟逐溪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了。


    本来周队长刚刚品出点儿滋味,正是有心有力的时候,还想着再来一次。一看小姑娘可怜巴巴那样,又按下了那点儿禽兽心思。后来抱着人进浴室清洗的时候,发现都肿了,心疼得不行,又做小伏低地道歉。


    但餍足的男人,就算是做小伏低,眉眼间也全是神清气爽。


    看得孟逐溪忍不住往他胸口上揍了一拳,小声地嘟囔了一句:“都跟你说轻点儿了。”


    周队长本来想说,不是我太重,是你体力太差,但转念一想,自己不能这么没良心,才刚把人弄完就跟她斗嘴。哼笑一声,顺着她说:“行,下次我再想想办法,看怎么能轻点儿。”


    孟逐溪:“……”


    这次才刚结束呢,怎么就开始想着下次了?


    小姑娘体力不行,才两次,第一次都还不怎么算,就沾床睡着了。


    这一夜,周淮琛怀里抱着孟逐溪,觉得这辈子从未如此圆满。直到她睡着,还俯身恋恋不舍地亲吻她的眉心。


    从今以后,就真是他的姑娘了。


    这辈子也没别人了。


    *


    孟逐溪昨晚是真给累惨了,一觉睡到快中午才醒,醒来腿间还酸着,嗓子也哑哑的。


    昨晚上没少被他弄得喊出声。


    难得男人还在床上。


    周淮琛一大早其实醒过一次,他有属于自己的生物钟,甭管昨晚多么卖力,今天还是保证一大早准时醒来。睁眼一看怀里小姑娘还睡得呼呼的,长长的睫毛安静地垂落,白里透红的肌肤嫩得能掐出水来,又觉得十分圆满,搂着人睡了个回笼觉。


    周队长上军校后就没这么舒服地睡过懒觉,今儿破天荒搂着女朋友享受了一回。醒来时间也晚了,他索性赖在床上,也没起。


    孟逐溪醒来的时候,男人正靠在床头,手里拿着手机,低头打字。发觉她醒来,从手机屏幕上挪开目光,往她看来一眼,眉眼里都是神清气爽的笑,问她:“中午想吃什么?”


    孟逐溪醒来后一般要醒会儿神,现在身边忽然睡了个男朋友,她暂时还不习惯,懵懵地眨了下眼,茫茫然望着他。


    一脸的我是谁?我在哪儿?我昨晚干了什么?


    周队长经过了昨晚被质疑的第一次,这会儿已经恢复了一贯自信心爆棚那股痞吝劲儿,也不怕她睡完自己不认账,由着她在那儿醒神儿,回头继续在手机上打字。


    孟逐溪自己醒了几分钟,想起来了。雾蒙蒙的眼睛逐渐变得明亮,转头看着身边的男人,昨夜的画面一帧帧在脑海里回放,眼底浸出水光。


    周淮琛是她的了呢。


    男人这会儿也没穿衣服,就随意裸着上半身靠在床头,腰腹以下搭着一条薄被。孟逐溪看着看着,又眯起眼睛,垂涎起来。


    这男人身材是真好,宽肩窄腰,肌肉精壮,紧绷的线条蓄满了无尽的力量……咳,关于这一点,她昨晚可算是亲身领教过了。


    一开始很疼,很是吃了点儿苦头,但后来也得到了极致的快乐。


    跟他做这个事情,她还是喜欢的。


    这会儿自己也没穿衣服,被子底下的身子光溜溜的,孟逐溪还是没他那么大方,小心翼翼地卷着被子往身边的男人挪了挪。


    “你在打什么?”她凑到他身边问。


    就问,也没看他的手机。她一向很有分寸感。


    周淮琛现在不用她这个分寸感了,一条手臂搂着姑娘的腰,直接把人搂进自己怀里,一只手大方地把手机递到她面前给她看。


    是个文档,上面两大段分别是他们俩的个人信息,现在正在打的这段是两人的恋爱情况说明。


    斗大的“恋爱情况说明”六个字小标题下面,孟逐溪大致扫了一眼,简明扼要的一段话,包含了他们相识、相恋的整个过程。


    “这是什么?”她好奇问,“你在写日记吗?”


    “你看我像是写日记的人吗?”男人揉了揉她的头发,说,“我在打恋爱报告。”


    孟逐溪吃惊:“你们这么严格的吗?谈个恋爱还要打恋爱报告?”


    “不结婚就不用打,要结婚就得先打着了。”周淮琛很自然地解释,“打完恋爱报告才好打结婚报告。”


    孟逐溪听见“结婚”两个字,心尖儿霎时热了热。


    这男人雷厉风行的样子真的每每让她心动不已。


    第一次亲完她就给家里钥匙和银行卡,昨晚刚跟她做完,一大早就起来打恋爱报告,准备结婚。


    她怎么就那么喜欢周淮琛身上这股子担当呢?


    不过女孩子天然还是有点儿骄矜的,明明心里甜得不行,嘴上偏要嘴硬:“谁要嫁给你啊?”


    周淮琛在这种事上思想还是有点儿大男子主义的,总觉得姑娘给他亲了给他睡了,就是他的人,他这辈子都得对人负责。


    “人都是我的了还不嫁啊?”


    男人手机往旁边一扔,拖着语调,目光邪气地打量着她。手也不老实,探进她的被子里,顺着她柔软的胸腰、平坦的小腹一路往下滑。


    孟逐溪也不甘示弱,挑着眉说:“你也是我的人啊。”


    手隔着被子,也按在他小腹下面,挑衅地说:“你不是说每天早上会有反应吗?那……你今天早上是累了吗?”


    很明显,小姑娘经过昨晚一夜,胆子又大了不少。


    男人垂眸看了眼她那只不知死活的手,忽然低笑一声,被子一扯,迅雷不及掩耳就钻进了她那边,将至今未着寸缕的姑娘压在了身下。


    不无暗示地沉了沉腰,咬着她耳朵,低声说:“你试试不就知道我累不累了?”


    天光明亮,初尝禁果的小鸳鸯却一点禁忌也没有,一点就燃。


    很快在床上激烈地拥吻起来,翻滚调情。


    不识趣的门铃声响起,男人都懒得理会,头仍旧埋在她胸口。


    孟逐溪其实也不想理会,她现在就只想理她的男朋友。但没一会儿,周淮琛扔在床头的手机就响了。


    来电显示——孟言溪。


    孟逐溪先看见的,吓得一个激灵,连忙推了推身上的男人,把手机拿给他看。


    “我哥……”


    小姑娘眼巴巴地望着他,一脸被捉奸在床的心虚,只差没当场躲起来了。


    “瞧你胆小这样。”周淮琛翻了个身,从她身上下来,跟她平躺在一块儿。


    慢条斯理接过手机,一脸胸有成竹的样子。孟逐溪还以为他多气定神闲呢,结果他拿着手机,看着屏幕,迟迟不接。


    孟逐溪推了推他,男人忽然转头看向她,问:“我现在喊孟言溪哥,是不是挺此地无银三百两的?”


    孟逐溪:“……”


    手机铃声还在响,周淮琛摸了摸鼻子,特别有良心地说:“但是不喊吧,我又觉得我挺对不住他的。”


    第49章 第 49 章


    周淮琛没有妹妹, 不管是周家还是林家,底下都只有他一个。他没经历过兄妹这种亲戚关系,其实挺难对孟言溪这当哥的感同身受的。


    你说他疼孟逐溪吧, 看得出来,是挺疼的, 有什么事儿大资本家都是亲自替他妹出头。但你说他嫌弃吧,也挺嫌弃, 一口一个清澈愚蠢的猪猪……但究竟疼到哪个度,嫌弃到哪个度, 周淮琛是真拿捏不准。


    周队长工作上从来都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难得遇见孟言溪这么个虚虚实实的“敌人”。但无论孟言溪多么捉摸不透,他自己代入下当哥的角色。


    要是他把人当兄弟, 结果人把他宝贝妹妹给睡了,第一次还弄在了里面……


    周队长电话接通的时候特别识时务, 就准备叫哥了。坦白, 该打打该揍揍。


    结果小姑娘忽然回过神来,一下子扑到他身上捂住他的嘴, 水汪汪的眼睛睁得大大的, 冲他摇头,手心又嫩又软。


    他一刹那被美色所惑, 慢了一拍, 孟言溪的声音已经顺着手机传出:“周淮琛,我知道你在家, 快开门。”


    孟逐溪做贼心虚,傻眼儿了, 用眼神询问他:他怎么知道的啊?


    她甚至还下意识往窗户的方向看了眼。


    怎么着?还想从窗户逃跑?他们光明正大谈恋爱,又不是偷情。


    “这是9楼。”周淮琛亲了下她的手心, 又握住她的手拿开,凑到她耳边用气音提醒她。


    提醒完又把小姑娘按在自己怀里,镇定自若地反问孟言溪:“你知道什么?”


    孟言溪“呵”了一声:“还藏呢?快开门,知道你受伤了,来看看你怎么回事儿。放心,没跟我妹说。”


    要是孟言溪知道他口中的妹妹此刻正躺在电话那头男人的怀里,衣服都没穿,他高低得骂一句:原来小丑竟是我自己!


    周队长看了眼怀里的姑娘,扔下一句:“等着。”


    挂了电话。


    孟逐溪一听孟言溪只是来探伤,长长松了口气。周淮琛见不得她偷摸那样,又不肯起来了,翻了个身把人压在下面,又搂着她没完没了地亲。


    孟逐溪推他:“快去给我哥开门啊……”


    他含混地“嗯”了一声,一把拉住她推拒的双手,往头顶一摁,让她被迫挺起饱满的胸,另一只手握住她滑腻的大腿,色.情地环到自己劲瘦的腰上。


    孟逐溪瞪眼儿,挣扎着不让他得逞:“你疯了吗?我哥就在外面啊!”


    男人在她耳边恶劣地低笑,又痞又坏:“别挤,一会儿挤进去了别想再让我出来。”


    孟逐溪:“……”


    要不是双手被他摁住了动不了,真恨不得捶他。


    周淮琛伏在她柔软的胸上亲了一口,抬头说:“跟我一块儿出去。”


    漆黑的眼珠子牢牢盯着她,目光坚定。


    孟逐溪渐渐回过味儿来,周队长这是……坦荡了一辈子,不想跟着她偷偷摸摸呢?她忽然就乐了,看不出来,周队长这么看重名分。


    瞧他仗着力气大欺负她这样,她那股劲儿也上来了,慢条斯理地摇头:“不去。”


    周淮琛就亲她,这种时候故意跟她厮磨调情,让她着急。


    但孟逐溪这会儿已经知道他在意什么,反而不急了,甚至比他还主动。手指点着他的胸膛一推,翻身就把人压在了下面。


    周淮琛躺在她身下,挑着眉,提醒她:“你哥可就在门外呢。”


    “你不是不急吗?”小姑娘趴在他怀里,也学他挑着眉。


    两人都不甘示弱,就看谁先着急。


    周队长忽然哼笑一声,说:“我就这么见不得人啊?”


    周队长怎么可能见不得人?有这么个男朋友,她都别提多骄傲了。但现在这种情况吧,有点特殊。


    他们家目前是,孟淮年纪大了,平时超然物外,暂时看不出什么心思。但孟时序和孟言溪这父子俩态度就很明显矛盾了,一方面他们也挺欣赏周淮琛,觉得她能喜欢周淮琛是好事儿,但另一方面,他们又见不得她太喜欢周淮琛。他们愿意让她在这个年纪跟男人谈一场爱得死去活来的恋爱,而这个时候,周淮琛这样的男人简直是最佳人选。他能惊艳她整个青葱岁月,从此以后,但凡比周淮琛差点儿的,都没办法入她的眼。但要是周淮琛真想把她娶回家,他们就不是那么乐意了。


    孟逐溪平时看着挺没心没肺一姑娘,其实对爸爸和哥哥,尤其是对爸爸的情绪特别敏感。孟时序和孟言溪自己还在那儿拧巴着呢,她就已经把他们那点儿小心思摸得透透的了,所以最近在他们面前,故意表现得对周淮琛挺冷淡。


    问就是还行吧、一开始挺喜欢的、接触以后也就那样、也没时间陪她、主要还是人太板正了没劲儿……她甚至还“晚来叛逆”,好几次当着孟时序的面建议孟言溪去染个黄毛打个耳钉,说男生还是要染一头黄毛,打架喝酒一口烟嗓的样子最迷人。


    把父子俩吓得不轻,张嘴就是周淮琛有多好多好,男人就得是周淮琛那样的。


    周淮琛最近在父子俩那儿口碑爆表。


    要是这时候发现她跟周淮琛其实已经暗度陈仓了,孟逐溪都不敢想象他们心里得拧巴成什么样。


    而且,更重要的是……她也会不好意思啊!谁乐意跟男朋友狂欢一夜醒来就面对自己亲哥啊!


    “下次吧。”孟逐溪敷衍地说。


    “这次,没商量。”周队长态度坚决。


    孟逐溪忽然转了下眼珠子,目光落在男人凸起的喉结。


    这个地方太明显了,线条又凌厉硬朗,总是很吸引她……孟逐溪情不自禁地俯身,轻轻咬住,同时伸出舌头,舔过那块硬硬的凸起。


    周淮琛瞳孔霎时放大,情不自禁闷哼一声。


    小姑娘湿热的舌头再次舔过,周淮琛浑身一个激灵,赶紧捧住她的脑袋,将人拉开。漆黑的眼珠子直勾勾盯着她,喉结上下滚动。


    四目相对,空气中仿佛有火星子在噼啪燃烧。


    孟逐溪这时候还在火上添油,不知死活地凑上去就要亲。


    周队长多了解自己啊,知道这会儿两人要是真亲上了,那这门今天一天都不用开了。


    他克制地侧开头,小姑娘扑了个空,亲到了他的脸上。


    他咬着牙,底线又一次往后退:“下次就下次,不准反悔。”


    孟逐溪搂着他的脖子,趴在他耳边得意地笑。


    周队长:“……”


    原则碎成渣渣。


    *


    就这,孟言溪还嫌他开门慢了呢。


    “怎么开个门这么久?”


    孟言溪靠在门框上玩手机,目光上下往他身上扫了眼。


    孟言溪已经算高了,一米八三大高个,但比起周淮琛还是要矮个几厘米。只是周队长这会儿刚睡完人妹妹,又中了美人计,一时半会儿没办法坦白自己干过的混账事儿,问心有愧,总觉得孟言溪那目光挺居高临下的。


    他往身后一靠,示意孟言溪进来,含糊地“嗯”了一声,说:“拼了老命起来的。”


    拼了老命从温柔乡里起来的。


    孟言溪还以为他是伤得重,进门的时候关心了下:“伤哪儿了?要不要给你介绍医生?”


    “不用,就背上扎了两道口子。”


    周淮琛在他身后拉上门,回身问:“从哪儿知道的?”


    孟言溪走到沙发,当自己家里一样坐下:“热搜,看着你们队的队徽了。”


    要么说是亲兄妹呢,线索路径都一模一样,不过大资本家还是更稳妥:“又找路景越打听了下。”


    正要说“没告诉我妹,我替她来看看你就当是她看过了”,周淮琛给他倒了杯水,放下的时候,孟言溪忽然眯眸看向男人的衬衫口子。


    周淮琛刚才在床上磨蹭太久,起来穿衣服的时候还是有点儿着急,那小丫头还幸灾乐祸地在床上滚来滚去,看着他笑话。结果两人都没发现昨晚孟逐溪在他脖子外侧连接着锁骨的地方留下了一道印子。


    他昨晚在床上把人弄狠了,小姑娘顾忌着他背上有伤,又不敢挠他背,最后一刻实在刺激得不行,忍不住紧紧抱着他,在他肩上咬了一口。他皮糙肉厚,都没注意,只是过了一夜,那地方有点充血,看着跟吻痕差不多。


    刚才人模狗样地出来,吻痕也藏在了衣服底下,这会儿一低头,给孟言溪瞧了个正着。


    孟言溪就是只狐狸,不动声色收回目光,又装作不在意四下扫了一周,着重看了眼卧室的方向。


    房门紧闭,门缝底下没有光透出来,说明里面还拉着窗帘。


    大中午的,窗帘都不拉开,里面有谁?周淮琛刚跟她在里面干了什么?


    再看狗男人这副吃饱喝足的样,孟言溪瞬间觉得有点喘不过气来,抬手用力揉着太阳穴。


    “你怎么了?”


    周队长还浑然未觉自己已经暴露了,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孟言溪闭着眼,不想看到他,朝他挥了挥手:“去,去给我开个窗,心脏有点不舒服。”


    周淮琛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孟言溪,又回头看了眼阳台,“窗开着。”


    孟言溪沉默片刻,说:“那就是饿的,我还没吃饭。”说着起身勾过周淮琛的肩:“走,跟兄弟出去吃饭。”


    周淮琛:“……”


    女朋友还在床上等他,他得是多想不开才能这会儿跟兄弟出去吃饭?


    周淮琛瞧着孟言溪两秒,目光又很快扫了眼紧闭的卧室门。


    还有什么不明白  的?


    周淮琛拉下孟言溪那条手臂,说:“哥,下次吧。”


    第50章 第 50 章


    孟言溪的心情很复杂。


    他自己也是男人, 知道男人那点子劣根性,更何况是他妹这么如花似玉招人疼的姑娘,周淮琛要是能忍住不碰她他都得怀疑他不行!但这事儿吧, 有心理准备跟亲眼撞见,那落差还不是一星半点儿的大。


    他现在就属于亲眼撞见。


    不是, 谁家哥哥像他这么倒霉啊!不仅直接把周淮琛从他妹身上揪了起来,人还直接开口喊他哥了。


    这声“哥”都把孟言溪给喊懵了, 好半晌,就一脸空白地望着周淮琛。


    然后又开始后悔今天自己为什么要这么闲, 大老远跑这么一趟。是家里的女人不销魂,还是手机不香?来管这狗男人的闲事!


    他甚至还动了动拳头,松紧了两下。一般这种场面, 当哥的是得动个拳头吧?不然都显得他挺没责任心的。毕竟狗男人明目张胆把她妹给上了,还带着吻痕来给他开门。


    转念一想, 不是, 为什么他要关心这种事情?


    孟言溪简直不知道自己该作何反应。


    完全不关心吧,不像个哥哥;关心起来吧, 不像个人……太特么猥琐了!


    最后孟言溪捏了下眉心, 一步到位地问周淮琛:“我现在要是揍你,你会躲吗?”


    周淮琛眼风扫了眼紧闭的卧室门, 想着里面未着寸缕的姑娘, 浑身欺霜赛雪的白……又看了眼孟言溪攥紧的拳头,坦荡说:“不躲。”


    孟言溪盯着他看了两秒, 点了下头:“行,那就当我揍过了。”


    周淮琛:“……”


    他也没想到是这么个一步到位法, 孟言溪还挺会给自己省事儿,连当哥都摸鱼。


    不过他想错了, 孟言溪也就干活摸鱼,当哥才不会摸鱼。


    孟言溪:“对了,你刚叫我什么?”


    周淮琛:“……”


    也就周队长格局大,知道以后得喊一辈子,多这一声两声的关系不大,还真就又喊了一遍:“哥,慢走。”


    孟言溪眯了眯眸,一想到周淮琛还比自己大了几个月,只觉这声哥喊得他神清气爽。


    其实当初孟逐溪跟他说要让周淮琛喊他哥的时候,孟言溪看着那个“哥”就暗爽,但他太知道周淮琛是什么人了,不近女色,不讲情面,身份又高,根本没什么能拿得住他,所以对此完全不抱希望,甚至还有点儿怕周淮琛直接翻脸,把他妹送进去。


    没想到短短两个月,周淮琛这声“哥”还真就叫上了。


    大资本家心里爽了,又蹬鼻子上脸,看了眼门的方向:“走,送送哥。”


    周淮琛挑眉,很快点了下头:“等着,换件衣服。”


    *


    周淮琛哪儿是回去换衣服,他身上这件衣服才刚换上,他就是回去跟小姑娘说一声。


    周队长这人一向对自己的身份特别有自觉。当军人就忠于职守,守护家国人民;当队长就热血正义,维护队员,有事儿自己冲在前头;当人男朋友就长嘴,事无巨细,就是媳妇儿听见了也要再报备一遍。


    小姑娘已经穿好衣服了,没在床上,躲在门后。见周淮琛回来,气得轻轻跺脚,压着声儿问他:“你为什么要自己叫‘哥’啊,你都知道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你还叫!”


    周淮琛还真就见不得她偷摸那样,谈个恋爱整得跟偷情一样。她越这么,他就越想跟她对着干。


    上前一步把人扯进怀里,再一个转身,把人按在门后。


    门立马轻轻响了一声。


    孟逐溪瞪眼儿,手敲他硬硬的手臂:“轻点儿啊你!”


    男人这种时候忒坏,还故意咬着她耳珠问:“你想要我撞门轻点儿,还是撞你轻点儿?”


    孟逐溪:“……”


    这狗男人经过昨晚,是彻底挖掘出了什么流氓属性了吗?


    周淮琛调戏完还是又在她耳边正经解释了一句:“不是我此地无银三百两,是你哥已经见着三百两,看出来了。”


    孟逐溪眨眨眼,吃惊地问:“他怎么看出来的啊?”


    小姑娘吃惊的模样也分外招人爱,粉嫩的嘴唇微张,黑白分明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望着他,又清澈又无辜。周淮琛心头痒得厉害,没忍住,又捏着她的下巴亲她。也不敢过火,就胡乱咬了咬,亲完笑说:“跟你一样,聪明呗。”


    没正经……孟逐溪轻轻捶了下他的胸口。


    孟逐溪能有什么力气,就是这炸毛小猫的模样格外勾他,又把人按在门上胡乱一通乱亲。


    两人刚经过昨晚,正是黏黏糊糊恨不得时时刻刻连在一块儿的时候。孟逐溪被男人压在门上亲了没两下,很快就热了起来,主动勾着他的脖子回吻他。周淮琛虽然是主动撩她,但到底顾忌着孟言溪就在门外。实木的门隔音好,但要是真闹出动静了,看孟言溪能不能听见?他可不想被大舅子听墙角。


    亲了没一会儿就把小姑娘拉开,额头抵着她,哑声说:“我先去送他,回来继续。”


    孟逐溪给他亲得湿漉漉的,眼睛里像蒙了一层雾,还是慢了一拍才点头,说:“去吧。”


    结果说要去送的是他,迟迟不走的还是他。


    孟逐溪想主动出来,让他出去,他还用了力,把人牢牢压在门上。


    视线往下,直白地往她的胸口里面看了眼:“以后别穿这条裙子。”


    他高,从上面的角度看下去,v领下面一条深深的沟,两瓣儿□□雪白,包裹在衣服里,将露未露,实在惹人遐想。


    其实他俩但凡不是这个姿势,他也看不见这等风光,他也就是仗着是自己的姑娘,两情相悦,调起情来,孟浪到没边儿。这么个本来有些下流的动作,硬是被他做出了坦荡的感觉,放肆到坦荡。


    孟逐溪顺着他的目光往下看了眼,也没遮,就大方地看着他。


    “裙子怎么了?”她故意问他。


    周淮琛对上她的眼睛,哼笑一声,一身的痞劲儿:“没什么,想撕。”


    ……


    裙子是撕不了的,时间来不及。


    周淮琛撩完人就出去送大舅哥了,把孟逐溪一个人留在房间里,心里热热的,好一会儿没回过神来。


    等回过神来又有点儿气孟言溪不识趣,来得不识趣都算了,走了还不识趣。都要走了,还非得要周淮琛送。


    孟言溪今天让司机开的车,其实但凡他自己开车进过地库,他就能一眼看到孟逐溪的车,说不定就不会上来做这个大灯泡了。但也说不准他还是会上来。


    司机把车开到外面等,孟言溪跟周淮琛两人下了楼,信步朝小区外走。


    孟言溪忽然挺感慨的,说:“还记得上学那会儿,你就是咱们这些人里最受欢迎的。喜欢你的姑娘什么类型没有?骄矜的、热情的、乖巧的……喜欢的你方式也五花八门,暗恋明恋,制造偶遇,再要不就是在成绩上跟你较劲儿。结果你刀枪不入,年少时男生最躁动的年纪,别说活色生香的女孩了,对着个片儿都能撸个没完。就你,一天天冷着脸,清心寡欲,离女生八丈远。不瞒你说,我那会儿其实……”


    孟言溪停了片刻,斟酌了下语言,说:“挺有危机感的。”


    周淮琛听到这话,一时没理解,问:“什么危机感?”


    孟言溪似笑非笑:“老实说,我挺怕你到头来谁都没看上,就看上了我。”


    就这,还老实说?


    周淮琛哼笑一声:“我还以为你的危机感是脸皮太厚,挺怕哪天当众掉渣的。”


    这话肯定是玩笑,孟言溪自己也笑了两声,又正色道:“我是真没想到,你最后会跟我妹在一块儿。”


    他看着周淮琛的眼睛,问:“是‘最后’吧?”


    周淮琛心说,我都叫“哥”了,这还不是最后?你到底想我这辈子丢脸几次?


    他坦荡迎视着孟言溪:“是最后。只要你妹不嫌弃我,这辈子就她了。”


    孟言溪拍了下周淮琛的肩:“行,有你这句话,以后老孟要是棒打鸳鸯,我帮你。”


    周淮琛看了眼大资本家那双养尊处优的手:“我用你帮?”


    他得是多没用,连老丈人的认可都讨不来?


    孟言溪挑眉:“话别放太满,我可跟你说,那丫头回回撂狠话,回回都被我打脸。”


    最近一次战果参考孟逐溪毕设出问题。头天孟言溪听辅导员那语气,敏锐地察觉到事情不简单,主动提议陪她去学校,结果孟逐溪嫌弃他,不让他跟,最后怎么着?果然被请家长,打脸了吧?


    周淮琛一听,劲儿上来了,撩起眼皮问:“打了多少次?”


    “怎么,你还想替她出头?”


    “出什么头?出头是你打她脸一次,我替她回你一次。”周淮琛将肩上那只手拨下去,楚河汉界地跟他说,“双倍奉还的那叫报仇。”


    孟言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