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偶人


    驴毛子客栈


    僵尸先生正襟危坐, 身体板直,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腿上,接受僵尸太太的批评。


    “我不就是让你背一下柯大夫嘛, 你怎么就满脸不愿意了?”


    “尊老爱幼是传统美德, 况且我们都比柯大夫大,说是爷爷辈都不为过……当然你是老祖宗辈。”


    “因此我们不能说尊老,我们至少要爱幼!关爱老年儿童, 让他们在晚年天天快乐!”


    见僵尸太太停了下来,狗腿的僵尸先生立刻恭敬地端上茶, 让骂得嗓子冒烟的僵尸太太润润喉。


    “我并非不愿意背他, 而是这柯大夫实在奇怪!”


    毛守正不解地看着江兮云, 问:“怎么?


    江兮云接过茶杯放在桌上,坐在毛守正身边,说:“我们初次见到小茹时,他问我们是不是小茹的时候,他散发出了特别的气息。”


    “是恐惧和喜悦!”


    毛守正没理解, 说:“那不是很正常,人怕鬼,但有些鬼却是人朝思暮想想见的。我始终觉得柯大夫对小茹有情!”


    “的确有情, 不过是愧疚之情, 夹杂在恐惧之中!”这是江兮云那时候感受到的,虽然苟义柯掩饰得很好。


    “真的吗?”难道嗑对了, 毛守正激动地拉着江兮云问, “不过我怎么什么都没闻到!我虽然不是正儿八经的僵尸, 好歹也是个死而复生之人, 闻心中恐惧的本领还是有的。”


    “他掩饰得很好!而且他的愧疚不是因为爱情,而是做了错事, 因此闻起来是苦臭。”


    愧疚的气味有两种,一种是实实在在做错事的苦臭味(僵尸太太撒谎没看帅哥时就这个味),一种是辜负他人之情的苦涩味。


    “所以你的意思是柯大夫对小茹做了不可原谅的错事,所以才会有愧疚之情。”毛守正心中有些感慨,没想到不是因为爱情,“可会是做了什么事?”


    “难道……”毛守正回想起当时苟义柯的表情,在听到小茹失去扒皮记忆时有松了一口气,还一直催促他赶紧离开,难道不是为了钟意,“他是扒走小茹皮的人?”


    江兮云没有否认,他心中的确是这样想的。


    “还有吗!”毛守正空看着江兮云的表情,知道他要说的肯定不止这个事,如果柯大夫真是偷皮之人,那镇上的剥皮鬼就很可能也是他。


    “阴草和阴土是阿正你发现的,并让我抄录在奇书异本上,那时候我忙着稳固家庭,做三从四德好老婆,因此就没有抄!”说完就撒娇,来到了僵尸太太怀里。


    而毛守正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怪不得金龙他们一点不知道,原来是书上根本没有。


    毛守正:“可柯大夫知道阴草阴土。你确定没抄,万一你也年纪大了,忘记了呢!!”


    江兮云一把拉过毛守正,将他夹在腿间,开始放起了骚话,“我记性不好?要不要我说说我们第一次xx的时候,你都说些什么!叫了些什么!好哥哥?好……”


    毛守正捏住江兮云的嘴巴,将它变成了扁扁的小鸭子嘴巴,道:“住嘴,不准擦边!”僵尸先生最近越来越大胆了,调戏自己的次数越来越多,得抽空让他知道谁才是老公。


    江兮云拉过手腕亲了一口,尖牙啃咬着皮肤,笑着说:“我只抄了一本,还把它留在新月森林了。”


    “旺喀族!”毛守正一听就明白了,旺喀族最喜欢研究这种另类的配方,向来都是毒虫论斤用,毒蛇按捆抓,毒草用车载。


    “对!我怀疑柯大夫是旺喀族人,所以他才会知道阴草长什么样子!”


    毛守正靠着江兮云的胸口慢慢坐在他腿上,认真想着这些东西的前后联系。


    江兮云江兮云亲亲毛守正的脸颊安慰他,并抬手将毛守正皱得很深的眉毛用力抚平,他明白阿正已经想到了答案,只是有些不敢相信!而江兮云没有当场揭穿苟义柯,就是因为阿正喜欢他,觉得他有些像老道士。


    但如果苟义柯真是旺喀族人,那便说明他很可能认识毛守正和江兮云,知道他们的身份,因为当初为了让旺喀族人为僵二吟唱祝福,两人可是半裸着让一群叔叔嬢嬢研究了好几宿,做了各种问卷。最重要的是,还留了画像和僵尸血。


    毛守正:“你觉得旺喀族会灭族是柯大夫做的吗?”


    毛守正叹了口气,别人都是被青春靓丽的美女帅哥忽悠丢了心,自己倒好,被老头子迷了眼,还真有点尴尬呢!


    “很有可能!旺喀族人突然自相残杀,很可能是中了某种迷心遮眼术,被人所害。那种程度的屠杀应该就是为了灭族,若真有旺喀族人活下来,便只可能是凶手。”


    那人手段极其残忍,听媛媛说那场面把他吓得不轻,要知道心月森林的妖族虽单纯,但也经历过大风大浪,能将他们吓到的都不一般。


    “可柯大夫为何要将尸体偷走?”


    “如此残杀,定是有预谋的,偷尸可能也是其中一步。偷尸不过三种原因,一是爱,二是恨,三是用。”


    毛守正:“旺喀族人虽然封建了点,自私了点,小气了点,但从未听过有炼那个尸的爱好。”


    爱,那更不可能,即便是海王也不能海了全族。


    “那凶手恨旺喀族,恨自己的族人,恨到要将他们杀光?”毛守正不知道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能让一个人如此狠心,将自己同血同脉的族人……


    江兮云又说了一个奇怪的地方,“还有糯米,苟义柯他有胃病,从来不吃糯米,但家中却一直备有糯米。”


    毛守正捏紧拳头,脑海中闪过一个人影,诧异道:“是那伤了钟意的女尸。”


    长期与尸体接触,就算再注意,终究会对身体产生影响。而糯米可以祛除尸毒,驱散邪气,避免阴邪入体。


    “女尸若是柯大夫的人,怎么还会咬他?”那咬痕和尸气可做不得假,绝对和僵尸有关。


    江兮云眯着双眼,嘴唇摩擦着毛守正的手腕,一开口,冰凉的气息便喷在皮肤上,激起一层鸡皮疙瘩,笑着说:“我想起来那股味道是什么了!”


    “什么?”毛守正微微挣扎,可手腕丝毫不动,只能放松任由江兮云□□。


    “我总觉得那牙印上飘着股熟悉的味道,现在想起来了!”


    这回不再是轻轻啃咬皮肤,而是稳稳地扎进去血肉,温热的血流出,江兮云顺势伸出舌头舔走,舌尖滑过牙印。


    啵!响起了用力吮吸的声音,唇瓣慢慢离开手腕,夹着血丝的粘液拉起又断开,江兮云抬起双眸,眼神烫得灼人。


    毛守正眯眼,抬手摸着江兮云的后颈,指尖微微伸进头发,不停摩擦着。另一只手则抹去江兮云唇瓣上自己的血,低哑着声音问:“什么味道!”


    “我的味道!”僵尸先生拉过僵尸太太,让他更靠近自己,跨坐在自己腿上,贴得紧密,“你身上都是我的味道,连血里面也是。还记得留在旺喀族的血?”


    毛守正:“所以那柯大夫牙印上会有僵尸气,是因为他抹了我的血!”


    “嗯!”僵尸先生搂得越来越紧,隔着衣服重重摸着僵尸太太的后背,鼻尖也不停嗅着他的身体,“阿正~”


    僵尸先生的呼唤都带着颤音,勾得僵尸太太心痒痒,刚想开口说不想用这个姿势,去床上弄。这窗户便进来一个不速之客,一个黑色布包重重地扔在了僵尸夫妇的腿边,发出“砰”一声响!


    “爸爸,我来~了~然后我又轻轻的走了~”僵二刚冒出的头在看见爸爸和父亲的姿势时,慢慢地往下沉!


    僵二觉得自己迟早要被父亲拔头!


    “回来!”


    僵二咕咚咽了口水,双手扒在窗沿上微微一用力便跳了进来,脸上挂着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爸爸父亲,晚上好!”


    毛守正淡定起身,江兮云则直直地躲在他身后,脸色不太好!


    僵二看着毛守正,毛守正看着江兮云,江兮云瞪着僵二,就这样静静地过了一会,直到打更声音响起,毛守正才开口:“你好了吗?”


    江兮云委屈,“没有!”


    僵二默念三字经百家姓,假装不懂爸爸是何意!


    毛守正:“那转过去,别对着我!”


    江兮云:“哼!”心中虽有不满,但仍旧转过身去,慢慢地消火。


    毛守正战略性咳嗽一声,摆出父亲的威严,说:“僵二,这是什么?”


    没了父亲杀气冲冲的视线,僵二放松了不少,“这是那女尸的双臂,爸爸你看看!”


    僵二将黑袋子中的双臂放在桌上,拿手帕把上头的一些无关紧要的污渍擦干净后,才让毛守正细看。


    看着儿子贴心的动作,毛守正笑了,走上前认真观察起了双臂:“这双臂里面不是骨头,竟然是木头!而且外面的皮肤是贴上去的,用的是粘粘虫的血,可以长久不落,除非皮肤先毁坏或外力拉扯。”


    僵二:“可木偶人怎么能变得这么厉害,那女尸力大无穷,动作凶猛,招招见血,我和金龙他们三人合力才制服她,将这双臂拿下。”


    木偶人!木偶人!怎么都脱离不了木头,木头不可能自己动,因此木偶人需要人控制。


    一般来说,控制木偶人的法师,就算道行再深也不可能把木偶人掌控得如此丝滑,简直就像木偶人自己生出了意识。


    听僵二描述当时制服女尸的场面,毛守正也惊叹这木偶人还真是不一般,“木偶人不可能生出意识,树木的确能成精成怪,但那也得千年万年,可这木偶人的木头是新鲜的。”


    “谁说不可能!”小黑的声音突然冒了出来。


    “小黑?”毛守正向窗口望去,没看到小黑人。僵二也起身走向窗口,头探出去左望右望,“人呢?”


    “咚咚咚!”敲门声突然响起,离门最近,默默降火的江兮云冷着脸去开门。


    小黑风风火火地飞了进来,身后站着江跳,站在小滑板车上,被拉着往前走。


    小黑:“你干嘛去窗口!”


    僵二:“你干嘛去门口!”


    小黑:“我刚才看到客栈外有人走来走去,江跳不好跳,就找了辆小车拉他进来,还是跑趟小哥帮的忙。”


    这么晚还有人在外边走?僵二再次探出窗外,用鼻子嗅了嗅,没闻到什么异常的味道,于是将窗户关上,问起小黑刚才说的话是何意?


    “木偶怎么可能生出灵魂?”


    小黑:“不是生出灵魂,而是注入灵魂!”


    死而复生


    “着火了, 着火了,大家快来救火呀!”


    若隐若现的火光在窗外闪烁,呛人的烟味很快就布满了房间, 这火烧得着实突然且猛烈, 弄得房间几人措手不及。


    “我们先出去!”毛守正一把薅起小黑,将它放在袖子中,一脚踢开窗户, “僵二先跳!”


    僵二没有犹豫,纵身一跃便到了客栈外。他向来不喜欢火, 而爸爸也知道, 这此才会让他第一个跳。


    江兮云身上背着大包小包, 砍下的手臂,还有僵尸太太吃饭的家伙,“阿正,我东西都收拾好啦,我马上跳!”


    毛守正满意点头, 在江兮云跳下去后,检查了一遍房间是否有遗留下来东西。


    火势蔓延得非常快,以一种诡异的速度瞬间点燃房间, 毛守正蹙眉, 心想这火有些不正常。


    “阿正!”


    “爸爸!”


    听见僵尸先生和儿子在叫他,毛守正没有犹豫, 跳下稳稳落在他们身边。


    “阿兮, 这火有问题!”毛守正拿出手帕, 上面粘着黑色的污渍, 刚才跳下前,毛守正用干净的帕子擦拭了一下墙面, 没想到还真发现了些东西。


    “是无尽油,无色无味,遇高热即燃,普通方法根本无法扑灭,只能等它烧尽后自己降温熄灭。”


    僵二拿过手帕用力吸了一下,上面粘有细微的涂抹无尽油的人的眼道。


    “江跳,十二点钟方向。”


    江跳跳出去两步又跳了回来,问:“十二点是什么方向?”


    僵二:“那人藏在你的左手。”


    江跳这回听明白了,霸气冲冲的去逮人,顺便玩了趟猫捉老鼠的游戏。


    小黑从毛守正袖子中钻出来,惊讶地看着眼前的客栈,“阿正,这火怎么如此大?”


    毛守正:“有人想我们死!”


    江兮云眼中闪过杀意,耳尖微微耸动,说:“客栈里还有人,是红丽!”


    “红丽怎么在这?她不是在小茹那吗?不会是钟意出事了吧!”


    小黑一听客栈里有人,飞至空中大喊道:“大家都让开,我要灭火了!”


    普通水灭不了无尽油点燃的火,可小黑是树精灵,是自然之神,他的……呃~


    “你干嘛脱裤子?”僵二有些不解,灭火就灭火,怎么突然耍流氓。


    “童子尿啊~”小黑叹了口气,“我陪了你百年,你竟然不知道!”


    僵二忍笑:“我怎么知道你是童子?”


    小黑:“我不和你们这群脏脏的僵尸说话。”若非万僵山没有女精灵,不能谈情说爱,自己才不会还是童子呢!


    而精灵的童子尿也果然厉害,火很快便熄灭了,温度也降了下来。


    江兮云挥手将瘫倒的废墟挪开,看到了躲在角落里早已昏过去的红丽,呼吸稳定,心跳脉搏正常,只是受了点惊吓。


    僵二将红丽抱出来放在一边,喂她喝下一些水,用顺手拿来的被子将她裹成一个小茧,放到了安全的地方。


    小黑:“那女子是谁?”


    毛守正:“是小精灵的妈妈!”


    小黑:“啊,坏女人,我不应该救她的。”


    毛守正:“她并非自愿放弃小精灵的,是她婆婆欺骗她喝下了落子药,唉~都是重男轻女惹得祸。”


    “小精灵也可怜呀,被她的家人抛弃了!”小黑叉腰不开心地说着,“本来可以顺顺利利的出世,长成一个漂亮的姑娘,寻一个好人家……都是坏人,呜呜呜……”


    江兮云平常总欺负精灵们,嫌弃他们粘着阿正,但自从了解了小精灵的事,知道他们从何而来后,便只觉得难受,女儿多可爱呀~贴心可爱……江兮云抬手拍了拍小黑的脑袋,说:“你们的樟树就留着吧,不用来做棺材了。”


    小黑听后哭得更大声了,老僵尸竟然还存着这个想法,要把他们的树砍掉,咋这么坏呀?


    僵二也是第一次见小黑哭,拿出手帕给他擦脸,谁知脸越擦越黑,拿起一看,用的是染上了无尽油那块手帕。赶紧扔掉踩脚底,问:“小精灵也有家人吗?她不是树精灵吗?”


    毛守正摇了摇头,讲起了小精灵的来源。


    “婴孩在母体内,自成型之日起便有了灵,与天地自然相连接,出生后便有了魂,成了一个真正的人。”


    “但若在母体中便死去或者流胎,便只剩下灵!”


    “婴灵分两种,一种是善灵,一种是恶灵。善灵会被自然之力最重的地方吸引,会选择去附近的森林,寄居在树上,成为小精灵。”


    “而恶灵会变成灵婴,躲藏在任何可能会滋生污秽的地方,心中有怨念,日复一日,越积越多,放不过自己,更不会放过那些伤害她的人。”


    因此恶婴必除,否则怨气积累增重,成了魔,那所有伤害过灵婴的人都会被当做目标。


    咻!是纸鹤传信。


    僵二接过信说:“爸爸,金龙传来了纸鹤,他那边发生了奇怪的事。”


    江兮云看了纸鹤里的内容,抬头往上空望去,“是恶婴!”


    毛守正看着纸上的画,随后顺着江兮云的视线往天空瞧去,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草!这么多的灵婴?”


    小黑:“草!这么浓的怨气?把我吸干都净化不了呀!”


    江跳:“草!这家伙跑的真快!”纵火的男子被抓住了,扔到了毛守正面前,看着眼前的几个怪人不停发抖。


    毛守正一脚踩在男人身上,问:“是谁让你来烧客栈的?”


    “啊——”男子一抬头就看到江跳对着他龇牙咧嘴,露出两颗嗜血的尖牙,立刻没骨气地招了,“是县太爷让我做的,他用娘子的命来威胁我,我不敢不听呀!”


    “无尽油从哪里来的?”


    “是一长发男子给我的,他让我抹在客栈的角角落落,说是可以让任务完成得快一些。”


    毛守正:“是不是一个长发白衣,长的有些阴柔,不男不女的男子!”(玉曜:你才不男不女,你全家才都不男不女)


    男子:“是的,是的,就是他。”


    “那家伙究竟是谁?为何三番两次要害我们?”毛守正的记忆中没有这个人,“不会是来找你的吧!”


    “啊~人家初恋初夜初吻都是你的,那男子绝对不是我的老情人。”江兮云举手发誓,态度非常认真。


    “会不会和女尸有关!”毛守正想不明白为何会突然出现这么多的灵婴,若要说背后没有人推波助澜,他是绝对不信的,可思来想去,这镇子上的坏人目前也就那几个。


    县太爷那群人是坏人,而且那长发男子还救了老米,有重大嫌疑!


    苟义柯是旺喀族人,可能是灭族的凶手,还可能是剥皮鬼,有重大嫌疑!


    “小黑,你为何说那木偶能长出灵魂?”毛守正想起刚才小黑有话要说,便赶紧问他。


    小黑咽了咽口水,说::“有人在新月森林画了三魂七魄咒的阵法。并将已死之人的三魂七魄放在五个骨棺之中,躲避阴帅鬼差的追捕,等待有一天将灵魂取出,重新复活。”


    “简直胡来,人死怎么可能复生?况且三魂七魄阵只能留住灵魂,不可能重铸□□……”毛守正没有将将话说完,他看着旁边的双臂,明白了。


    江兮云:“肉身并没有被重铸,那人将灵魂转移到了木偶身上,所以那木偶女尸才会那么厉害。”


    毛守正:“可光靠三魂七魄阵也不够,将散开的灵魂拼接回去需要极高的修为。”


    江兮云:“你的血!”


    毛守正恍然大悟,这就说得通了,魔王僵尸血里面蕴含的能量的确可以做到。自己当初能够撑住一口气,与紫阳的阵法对抗,就是因为魔王血。


    僵二拿出两只手臂,自仔细细地翻看了一遍,“这两只手臂是由不同的人/皮拼接起来的,用的是最细腻最漂亮的那处,可奇怪的是,非常自然,看不出任何拼接的痕迹。”


    毛守正摸着那冰冷的肌肤,即使死去很久,也依旧弹性十足且光滑。


    “你们有没有听过女伯爵的故事?故事中的女子年老色衰,为了与她年轻的爱人长相厮守,她便用女子的血来泡澡,滋润皮肤。”


    小黑:“所以你的意思是这……”


    毛守正点头,“村中消失的人。“


    咻,江兮云迅速伸手向空中一抓,又一纸鹤传书,不过是急件,是金龙那封。


    信上没有写一句话,只画着一把铁锥。


    看着纸上的东西,毛守正突然想起在哪里见过了,说:“阿兮,给我包裹!”


    江兮云将身上的包放下,毛守正从里面翻出金村的那本秘书,翻到其中一页,与金龙画的东西一比,果然一模一样。


    “这是阴阳锥,插入活人心脏中,椎尖会出现两枚针,吸取心头血转为尸血,可滋养阴物。”这是目前毛守正翻译出来的部分,剩下的就看不懂了。


    “这是医馆的纸,金龙他们在医馆,可能有危险。”


    三魂七魄阵,剥皮鬼,吸血僵尸,那么多惨死之人。犯下如此重的杀戮之罪,苟义柯究竟想复活谁?


    “咦,这客栈发生什么事了。”


    棺材铺小哥拉着一辆车出现在众人眼视线中,好奇地看着客栈废墟,“各位老板,你们没事吧!”


    “棺材铺小哥,你怎么在这?”


    “不是你们定了木偶吗?掌柜的千叮咛万嘱咐,务必让我在这时候给你们送来。”小哥将车上的布掀开,是那日在铺子里看到的那个木偶。


    毛守正:“你们掌柜让你送来的?”


    “是啊!还特意让我这个时辰送来,这路上漆黑漆黑,还有些瘆人。”


    “你掌柜是不是披着长发,爱穿白衣,化着浓妆,指尖抹着蔻丹,看起来不男不女,笑起来阴阳怪气。”


    小哥第一次听别人这么形容掌柜,不过精准到可怕,但作为自己的老板背后说他坏话还是不好,只能笑着说:“类似!类似!”


    “木偶是你们做的吗?”


    “木偶的确是棺材铺做的,不过这妆是柯大夫画的。他有一双巧手,镇上娶亲嫁女的时候,大家都爱叫他去帮忙。我们都说若他有女儿,必定会打扮得非常漂亮,像个公主一般。”


    “刚才还送了个木偶过去,是之前存放在我们店铺的,那妆容就一个字,绝!怕是仙女下凡都不及她万分之一美!”


    “什么?”毛守正抓住了画中的重点,“柯大夫家中有一副新的木偶!”


    “对,是他之前定做的!从前前前前任掌柜开始,就放在仓库中保存着,大概有30年了吧!不过这木头没烂掉也是稀奇,一点虫子叮咬的痕迹都没有,怪邪门的!”


    小黑大叫起来,转来转去找医馆的方向,“糟糕!他已经决定复活那个神秘人,我们必须阻止他!”


    僵二不明白,如果真能复活,最多是个僵尸,为何要如此慌张?


    “等复活后杀掉那家伙不就行了吗?”


    毛守正:“人死不能复生,这是天注定的,你无法违抗。”


    “你爸爸我能活下来,一是你父亲用了大量的魔王血来护住我,二是时机选择的对,那天是天地阳气最弱的一天。三是我前几世做好事不留名,上天希望我将功赎罪。四是地府提早勾魂,搞了大乌龙,大家都尴尬,上面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毛守正扭了扭脖子,左手桃木剑,右手铜钱剑,往兜里塞满镇尸符,“所以没有天道授意,死而复生的根本不是人,是怪物!”


    灵婴


    那个传说中不男不女的长发男子正挡在毛守正面前, 似笑非笑地看着三人,拦住他们的去路。


    “几位是忙着去做什么呀?”玉曜紧紧地盯着毛守正,打量着这位僵尸太太, “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果然很一般呀。”


    “长的一般,身高一般,身材也一般!”玉曜抬眸撇向一边散发着冷意的僵尸先生, 说:“你小子眼光还真是差!”


    僵尸先生没有说话,只是在原地抬起手, 冷脸用食指指着他的嘴巴, 问:“你知道一张嘴能张多大吗?”


    玉曜抿嘴, 他明白对方的意思,于是立刻将脖子往后一仰,心想这小子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变态。


    毛守正一把按住江兮云的脸,让他退下,说:“我自己来。”


    “这位大姐, 你有事吗?大晚上披头散发,穿着白衣,你演聊斋呢!”


    “跟柱子一样, 半路堵在这, 你是劫财吗?”毛守正扔了一把铜钱过去。“赏你了!”


    “劫色吗?”僵尸家族三人后退一步,表情嫌弃道:“你太丑!”


    “还有你的妆容, 左右不对称。左边看是浓颜, 显老, 右边看是淡颜, 装嫩,你是怎么做到又新又旧的?”


    “张嘴就嫌弃人家这, 嫌弃人家那,你是谁呀?凭什么管我?”


    玉曜惊呆了,他竟然被人如此羞辱,顿时恼羞成怒,破口大骂道:“你个兔崽子,你知道你在和谁说话吗?不管是按辈分,按年纪,按地位,你都得叫我老祖宗,我可不像陆绯一样好说话,更不像他那样弱,被江兮云吓到。”说完看了江兮云一眼,抖了抖,还是决定往后跳一大步。


    毛守正挑眉,这人果然和金村的血仆有关系,顿时警惕起来,问:“你也是万年血仆?你和阿兮究竟有什么关系?”


    这男人自称老祖宗,但绝对不是毛守正的老祖宗,毛守正穿越而来,落地便是婴孩,无父无母,更不可能有祖宗。


    因此若想让毛守正叫祖宗,便只能是因为阿正的关系。祖宗即为家里的祖先,这男子和阿兮是亲戚关系?


    “哈哈哈哈,好小子,你竟然诈我!”玉曜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骗了,毛守正是在逼自己发怒口误。


    “我和江兮云的确有关系,不过这关系是什么就不可细说他。”玉曜笑得很嚣张,一直用挑衅的目光看着毛守正。


    “你不会想说你是阿兮的情人吧!”


    “是有如何?不是又如何?”


    “想我毛守正“阅”男无数,阿兮糯叽叽跟我告白的时候我便看出来他感情经验为零。”(僵尸先生惊讶捂嘴,他一直以为自己告白时很霸道。)


    “当阿兮哭唧唧说想进来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他嫩得很,逗他真的很好玩!”(僵尸先生咬手指,XX前他可是做了很多准备。)


    “但即便没有那些,对于我男人的为人,我还是信得过的,!”(啊——江兮云捂着脸害羞跑开!!)


    玉曜看着江兮云莫名其妙的娇羞,心想以前怎么没发现江兮云这么好玩,而且毛守正也真如陆绯说的那样,很有意思。


    “你还真是有趣!怪不得陆绯会替你说好话,在我面前不停地夸你,说你让江兮云改变了很多。”


    毛守正听他提起金村的血仆,握紧拳头,还真是来者不善。


    玉曜没在意毛守正的敌意,微微转动指尖,指尖出现一颗血珠。用力向天空一弹,射入了蠢蠢欲动的黑雾中,瞬间想起了此起彼伏的诡异尖叫声。


    “啊——” “呀——” “是僵尸血~”“好吃好吃!!”


    “时候到了。”


    玉曜转头盯着毛守正,冷眼看着他:“可就算陆绯那样说,我也不信。因为没有人可以控制僵尸魔王的本性。江兮云他就应该一直杀戮,变得越来越强大,这样才配与我家主人一决高下。”


    果然还是为了那另一个魔王,虽然不知道对方的目的,但万事要小心。毛守正:“前提是你的主人得先从封印之地出来!而我会在那之前将他杀死。”


    玉曜听到这种冒犯的话,却没有生气,只是望着那团翻滚得越来越厉害,离地面越来越近,压的人喘不过气的黑雾。


    “她们很可爱,不是吗?”


    毛守正:“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玉曜:“你知道她们是什么吗?”


    毛守正当然知道那是什么,透过黑雾后,他看到的是一张张本该灿烂绽放,现在却扭曲变形的小脸。


    玉曜叹了口气,说:“这黑雾中可是有上百个小灵婴呀,在母体中成型时便有了灵。你说她们被活生生杀死的时候会不会害怕,会不会疼?”


    毛守正:“会!”因为那不停压下来的黑雾给他的感觉除了恨,便是痛苦与害怕。


    “所以说我决定帮帮她们!”


    提早让她们成魔,并将她们凝聚在一起,做她们一直想做的事,sha光没有伤害过她们的人。


    毛守正说:“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你这样做都是不对的。”


    “不对?”玉曜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可爱的说法。


    毛守正:“人的寿命是定好的,罪恶也会在死后由地府阎王们判断,决定他们是轮回还是毁灭。你私下做改变,将灵婴聚集到一起,让那群不该现在死的人提早死掉,地府必定会大乱,你就不怕他们来抓你吗?”


    “我虽不是僵尸,但与魔王相连接,同样不归三界六道众生管。况且那群灵婴迟早会成魔,我只不过是给了他们一滴僵尸血,助他们一臂之力罢了。”


    毛守正:“既然如此,那我便先杀了你,断了这一臂之力。”


    玉曜挑眉,明显不惧怕毛守正的威胁,狡猾地笑了起来,说:“哦?江木!”


    僵二在研究黑雾,听到有人叫他就随口应了一声,“嗯?”


    在应下的那一刻,经过掩饰的黑色眸子瞬间变回了紫色,身体开始变化,僵二就这样当着毛守正的面变成了旱魃。


    玉曜勾勾手指,说:“过来!”


    毛守正:“僵二,回来!”


    江兮云站到了毛守正身边,歪头看着眼前奇怪的一幕,嘴角微微扬起,觉地有些好笑。


    玉曜脸上自信满满,控制了小僵尸就是控制了僵尸太太,陆绯说的爱子如命是真的。


    “小僵尸只是个旱魃,因此最好控制!只要一滴我的血,他便会乖乖听我的话。”


    毛守正看了玉曜一眼,又看了僵二一眼,挑眉说:“僵二你要弑父?”


    僵二没有反应,玉曜站在他身后笑得得意,凑到僵二耳边说:“让我看看你的实力!杀了魔王,你就能代替他成为新的魔王。”


    僵二抬头,一眨不眨的盯着江兮云,父子两人对视着没有说话。


    是江兮云先动的手,啊不,是动的脚,在踢飞僵二后,他往后走了两步,随后乖乖接过毛守正递给他的包裹和法器,再也不动了。


    玉曜看不太明白,往后退是代表投降了?


    毛守正甩了甩手腕,转了一圈,看见地上有一根竹棍,捡了起来拿来手上甩着试手。


    “不错,不比万僵山的差。”之后抽在地上,惹得僵二抖了一下。


    玉曜没想到江木在毛守正手下过得这么惨,即使被自己控制住了,还条件反射的会发抖。


    “你这臭道士,平日里是怎么对孩子的?而且你不会觉得凭你手上这个,就可以阻止江木吧,他可是——”


    玉曜突然住了嘴,因为他被掏心了。


    “你的小宝贝!”僵二捏紧玉曜的心脏,装可怜地看着毛守正,说:“爸爸你不是说要做一个民主自由,温柔可亲的家长吗?”


    毛守正:“所以这是你弑父的底气?”


    “没有,我没有!”僵二急了,若非父亲死死盯着他,他早就变成小僵尸,跑过去抱着爸爸认错了。可是他又不敢供出父亲,便只能干着急。


    玉曜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你喝了我的血,怎么可能还没有自己的意识。”


    江兮云“因为他体内有我的血。小小的血仆,竟妄想控制我儿子!他一出生便为旱魃,再往前一步接近魔王,只不过被我的血压制着,无法显现罢了。因此,那滴血进到他体内的时候,我便知道你的目的了。”


    “你的主人究竟是谁?”因为对象人,江兮云可以肆无忌惮地显示魔王的强大,压制着他。


    玉曜:“不可能,你竟然敢把魔王血给旱魃,你不怕他们杀了你?”


    僵二也很惊讶,自己和兄弟们一直在求的僵尸血,原来父亲早就给了他们了,胸膛暖暖的,好贴心:“父亲!”


    江兮云:“当他们背不出三字经被阿正骂,委屈地变回小僵尸模样,把头埋在棺材里大哭,后又被一根猪血糖葫芦哄好时,我便知道他们永远不会背叛僵尸家族,永远是我的儿子!”


    “哈哈哈哈,僵尸的天性是改变不了的,他们迟早有一天会渴望强大,代替你并自相残杀,啊——”


    僵二右手穿透玉曜的胸膛,探头就要去咬他的脖子:“你实在太吵了!”


    毛守正急忙大喊,警告逐渐失控的儿子:“僵二,你敢!”


    僵二听见爸爸的声音,立马回了神,吐吐舌头,刚才有些激动了,“我错了。”但手依旧插在玉曜的胸膛上没离开。


    毛守正:“让灵婴们停下来!”


    玉曜:“停不下来的,她们已经拿到了僵尸血,获得了足够的力量,他们最终会凝聚成巨灵,摧毁整个小镇!那你可以想办法阻止,甚至可以用神龙,咳咳咳咳……”


    毛守正摆摆手,做了个抹脖子手势,看着僵二说:“既然这家伙没用,那做了吧,给你加餐!”


    僵二:“好嘞。”


    “各位道长请住手!我愿意用一个秘密来交换你们手中之人的命!”


    是金村见到的血仆,只见他从林子里跑出来,紧张地看着玉曜,在确认他还没死后松了口气。


    陆绯:“江兮云,我说过主人并无恶意,只是想要拿回那五样东西,之后想见你们一面。”


    毛守正:“他究竟是谁?和阿兮有什么关系?”


    陆绯:“主人和江兮云的确有关系。但你若想知道,你就让江木把玉曜放了,让他自己走过来。”


    “你就拿这点东西来换他的命,恐怕不行吧。”


    陆绯:“你想知道苟义柯这么做的原因吗?还有他想复活谁吗?”


    毛守正:“比起那个,我更想知道你的主人是谁?”


    陆绯愣了一下,朝玉曜竖起大拇指,说:“兄弟,安息吧,为了大业牺牲,你可以进祠堂。我先走了!”


    玉曜:“滚~咳咳咳”


    江兮云叫住他,: “说,最好不要撒谎,我闻得出来恐惧的味道。”


    陆绯被毛守正阴森的警告吓得一抖,心想果然能管住江兮云的绝对不是善茬,再怕还是得先把玉曜救下,说:“先放了他!”


    毛守正:“僵二!”


    僵二把手收回,将玉曜推给了陆绯。


    陆绯搂住玉曜,踢了一脚,说:“叫你自作主张,回去再让主人揍你!”


    “那小子他敢!”玉曜低头看着胸口,穿透的心脏很快就恢复了原样。


    僵二:“你们别忘了刚才的话,说谎的人要吞一千根针的。”


    陆绯,玉曜:果然歹毒,这种刑罚都想得出来!


    “誓言不可背叛,否则天诛地灭!”江兮云看着两个人,突然开口说了这样一句,说完后自己也有些诧异,看向玉曜他们:“我真的认识你们!!”


    陆绯笑了一下,没回答江兮云,而是指了指天说:“我们会遵守誓言,但不是现在。或许你们应该先解决掉眼前的危险!”


    黑雾消失了,上百个灵婴已经凝聚成了巨灵,身行高大如山,双脚不停跺着地,怒吼着咆哮着,“杀,杀,杀!”


    邪恶巨灵可怕,甩着手臂推搡着旁边所有的建筑,不一会就将周围的房子踏为了平地。


    毛守正发现那巨灵肚上有一根脐带,一头连着他,一头散开连着千家万户,正是那些将他们狠气抛弃的人。


    “讨厌,恨他们,杀光所有欺负我的人!”


    巨灵转身向镇上走去,顺着脐带连接的方向,尽头的每一户都是它的仇人。


    毛守正:“拦住它,不能让它去镇上。”


    灵婴2


    僵二飞到那巨灵面前, 一脚踢到他胸口,用了全身的劲却不能撼动他半分,只是让那巨灵后退了两步。


    “讨厌讨厌, 讨厌僵尸!抓住吃掉, 吃掉~


    巨灵刺耳的叫声让僵二忍不住捂住耳朵,耳膜都快穿破了。


    巨灵伸出巨型的手掌,就要去抓僵二, 在快要被碰到时,江兮云一把将他拉了回来。


    毛守正:“僵二, 别冲动, 你不是她的对手。”


    僵二扶着踢麻掉的脚, 斯哈斯哈地站在一边,心想若是兄弟们在这,肯定不会让这家伙这么嚣张。


    巨灵也被僵二得一脚惹怒了,抬脚便要去踩。见状,毛守正拿出龙头法绳, 念完龙头咒,寻找到合适的角度,飞出法绳将巨灵的双脚捆住。


    巨灵巨大但却有大破绽, 便是动作笨拙, 速度缓慢,才刚抬起, 便被绳子捆住, 整个人往后仰, “哐”一声倒在了地上, 砸碎了一边的瓦房。


    好久没用的七星双剑也终于见了光。毛守正脚踩七星阵,手中挥舞七星双剑的手诀, 指挥七星双剑与那扯断龙头法绳的巨灵缠斗在一起。


    可惜, “咔!”继桃木剑之后,七星双剑也牺牲了。


    “不愧是上百个灵婴聚成的巨灵,连七星双剑也扛不住,看来得请天雷了。”


    “摆阵,请雷公电母!”


    僵二跺了跺脚,确认恢复差不多后就飞了出去,没一会儿就抱着一棵连根的湿漉漉的树回来,去头去根后竖着摆在毛守正面前。


    毛守正上前撕去一侧树皮,用毛笔蘸朱砂在书上写下邀请雷公圣母的咒语,写完后咬破指尖,将血摁在底部,留下毛道长得标志的痕迹。


    江兮云在毛守正弄完一切后,抱起树用力甩上了天空,等回信。


    僵二:“爸爸,雷公电母真能收到吗?”


    毛守正:“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尝试。”


    “爸爸,那巨灵过来了,雷公电母靠不靠谱呀!”僵二心想若天还不降下雷来,就只能让父亲出手了。


    玉曜和陆绯人躲在一边看戏,紧张却又期待地看着毛守正,看他如何应对这强大的巨灵。


    玉曜:“你说他能行吗?他真的能召唤出神龙?”


    陆绯:“我骗你做什么?金村的僵尸便是被神龙杀死的。”


    玉曜:“既然如此为何不直接用神龙?”


    陆绯:“毛守正是死而复生,终究不是人,是一具尸。神龙自万年前用过之后,便再也没出现过,最近一次出现,便是毛守正在金村那次。”


    不过话说那神龙还小得很可爱!!(神龙:你才小,你全家都小。)


    “不过神龙会随着使用次数的增多而越长越大,威力也越来越大。毛守正虽然能使用道术,但对于神龙还是需要谨慎,万一误伤那便是回天无力,一定灰飞烟灭。”


    灰飞烟灭?玉曜嘴里嘀咕着这四个字,边点头边深深叹了口气。


    “雷来了!”


    陆绯看着骤然堆积起来的乌云,感受着四周突然刮起的狂风,感叹这毛守正还真是厉害,竟然能请得动雷公电母为他降下清瘴雨,打下灭灵雷。


    雷声轰鸣,紫色的灭灵雷从天而降,巨灵发现情况不对,赶紧躲闪,第一雷没打中。


    紧接着的第二雷,第三雷迅速降下,笨重的巨灵根本躲闪不及,被打中背部,痛得大哭起来。


    “呜呜呜……痛痛痛……”


    被天雷击中后的痛哭声不像化身巨灵时那样恐惧阴森,更像孩子的啼哭,惹得在场的人不忍心。


    毛守正:“我知晓你们心中的怨,知道你们痛恨那群抛弃你们的人,但若你们化身巨灵只是为了复仇,那我便会阻止你们。”


    “他们是坏人!”


    毛守正叹了口气,“他们是坏人,可他们阳寿未尽,你们若杀死他们,天雷降下,你们就再也没有轮回的机会了。”


    “我向你们保证,定会为你们讨回公道,让那群人付出代价!”这种事,人管不了,官府更管不了,只能等他们寿终正寝后,由地府来判。


    但现在不能对他们做什么,但人虽然活着,可怎么活就各看各命了。金村的例子就摆在那,采踩边界一直是僵尸家族的优良传统。


    巨灵听后没了声音,不哭也不闹,似乎在思考这个方法的可行性。


    这三次灭灵雷只是开胃菜,上天也在给机会,因此只是短暂麻痹了巨灵,并没有伤害它的根本。等麻痹过去,到了能动的时候,巨灵就慢慢站了起来,但怨气不消反涨,身体变得比之前更大,捏紧肉乎乎的拳头大喊道:“不要,我们要杀光他们,我们讨厌你们!!!”


    巨灵朝毛守正冲来,要踩死这个阻拦她们复仇的人。


    “话已至此,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毛守正话音刚落,刚才明显不同的灭灵雷落下,将巨灵电得外焦里嫩,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可身后的脐带若隐若现,有源源不断的黑色的烟雾顺着它流到巨灵体内,正在帮助修复她损伤的身体。


    “该死!!!都到这个时候了,究竟是谁还存着这种坏心思,还在用残忍的方法伤害无辜孩子,让她们变成恶婴。”这黑色的烟雾便是落下的胎儿,镇上还有人存着这种心思,做着这样可怕的事,不知那邪恶念头早就成了这巨灵的养料。


    陆绯:“毛守正,只要镇上人陈旧的观念与邪恶的念头不灭,这巨灵就很难被杀死。”


    玉曜也开口劝道:“这个巨灵不听劝,你已经给过她机会了,趁现在她还虚弱,用神龙杀了她吧!”


    毛守正不甘心,皱眉再次问:“你们可否愿意放下怨念,随我去轮回!”


    “不——”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用神龙了!


    毛守正:“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诛邪!”


    听着熟悉的口诀,陆绯激动地站起来,面色严肃地看着毛守正的手势,这不是他第一次看见,却是最接近的一次。


    玉曜也瞪大双眼看着从毛守正体内飞出的神龙,大喊道:“是真的,所以神龙真的复活了!”


    陆绯:“我干嘛骗你!”


    玉曜皱眉,精心修饰过的眉毛拧了起来,嫌弃道:“传说神龙可以杀了我们,可这神龙似乎有些小啊!”


    “欸~已经不小了,长大了些许,上回见它是又细又短。”


    神龙不愧是神龙,直接秒杀了巨灵,爆炸开来。


    火焰变成漫天婴灵,是最纯净的蓝色!


    神龙彻底打散了巨灵,带走了她们的怨气,她们变回了最开始的模样,或许说本应该有的模样。


    “哈哈哈哈哈,好玩,好玩!”蓝色的小精灵骑在神龙头上,,抓着他的胡须,揪着他的毛,玩得不亦乐乎。神龙也任由她们嬉闹,在自己好不容易练出的小腹肌上滑滑梯,咧着嘴露出尖牙,吼吼吼笑着!!


    可快乐的时间总是短暂的,天空的黑雾早就褪去,灭灵雷也离开了,小精灵们也该离开了。


    “她们散了!”玉曜说,带着哭腔。


    陆绯:“是啊,她们好可爱,和他们一样。”


    玉曜听着陆绯得话。立刻变了脸色,说:“现在很欠打……“


    陆绯看着满嘴抱怨得玉曜,无奈地摸了摸他的脑袋。


    精灵站在神龙的背上,身上散发着淡淡的蓝光,朝毛守正挥手,一张张天真稚嫩的小脸笑得可爱,朝他道谢:“谢谢!!”随后就散入风中,彻底不见了!


    “一闪一闪亮晶晶,蹦蹦跳跳小精灵,没人疼也没人爱,不哭不哭找娘亲,咯咯咯咯……”


    僵二看回小僵尸的模样,眼泪滴滴答答的流下,搂住毛守正的大腿。手上捏着从包裹里拿出的一叠书,《往生咒》,《三灵诀》,《大悲咒》……


    “呜呜呜呜,爸爸,念哪本能帮到她们?”僵二太心疼她们了。


    还没来到这个世界便被夺去了生命,死后怨气遮心,从未有过快乐。即使被神龙削去了怨气,也只能快乐这一时半会儿,甚至连轮回的机会都没有。


    毛守正摸了摸儿子的脑袋,摇了摇头。


    “可能就像你爸爸一样,穿越到异世界,落入了普通人家,成了小公主。”江兮云走上前,抓住僵二往旁边一扔,霸道地搂住江兮云。


    毛守正笑着看江兮云,摸了摸他因为骄傲而挺起的胸膛说:“僵尸先生的觉悟很高嘛,现在提穿越两个字已经面无表情了。”


    僵尸先生笑着扬起下巴,之前僵尸太太的一番深情告白给他满满的底气。僵尸太太爱他,他也信爱僵尸太太,两人一定会相伴永生永世,谁都不可以分开他们。


    毛守正余光看见两个血仆正猥琐地偷偷跑走,甩出龙头法绳将他们捆住,一把拉了回去。


    “别忘了你们的承诺!”


    玉曜叹了口气,用力挣开了绳子,自己都不是人了,没想到还要遵守族规,早知道跑快点了。


    “你们想知道哪个?我们只答应回答一个问题。一,我们的主人是谁?二,苟义柯的秘密!”


    “你们竟这么无耻?”毛守正没想到这竟然是个选择题,果然口头协议是没有法律保护的,下次定要写个合同,签字画押才能饶他们一命。


    “魔王……”


    陆绯脑袋一紧,心想毛守正不会要问主人是谁吧,应该怎么瞎掰好呢!


    毛守正忍笑,正色道:“魔王是谁,我们自己会查!”知道就算问了魔王是谁,他们也不会说真话,还不如听听柯大夫得故事。


    陆绯松了口气!


    毛守正:“但是苟义柯的事,你必须事无巨细地告诉我,一点都不能落下。”


    玉曜:“其实我们并不是十分清楚苟义柯的事,只知他是旺喀族人。”


    笑容消失术瞬间出现在了毛守正的脸上,抬头问江兮云:“阿兮,儿子们还活着吗?”


    “活蹦乱跳,僵四甚至有些荡漾!”


    毛守正:“血仆怎么杀,才能不让他们的魔王主人发现。”


    “血仆若立即死去,魔王会有感应。可若滴滴放血,以血仆的复原能力,大概可以撑千年。”万僵山的血仆早就送来了一些趁手的旧玩具,刚好可以找找感觉。


    玉曜看着江兮云慢慢露出的恐怖表情,急得大喊:“江兮云——”


    陆绯:“别急别急,虽然我们不知道,但有人知道。”


    “谁!”


    “是红丽,因为她也是旺喀族人!”


    小剧场:谁说我又细又短!!


    陆绯做了个梦,梦里有个变态龙把他关起来,一直果体骚扰他。


    陆绯:你是谁?


    小神龙挺胸:这叫胸肌。


    陆绯:你为什么进我得梦?


    小神龙伸手:是的,我可以单手200俯卧撑。


    陆绯:你究竟想干嘛?


    小神龙叉腰:没错很遗憾,腹肌暂时只有四块。


    陆绯:玉曜呢?


    小神龙拿出卷尺:龙身有黄金比例。


    陆绯:你变态啊?快开门放我出去。


    小神龙倒吸一口气:哇!你怎么知道我双开门?


    陆绯:……


    惨死


    毛守正:“红丽怎么会是旺喀族人?旺喀族人从不与外族通婚, 怎么可能会嫁给新月镇人。”


    陆绯:“旺喀族人的确不与外族通婚,可若那人忘记自己是旺喀族人那便另当别论了。”


    玉曜:“红丽第三胎失去孩子后就神志不清了,她婆婆找我来做小棺材, 我意外听见红丽吟唱生咒曲, 应该是恢复了记忆,那时候我才意识到她是旺喀族人。”


    “苟义柯知道这事吗?”毛守正已经不想叫他大夫了,因为觉得他不配, 本该是天使,却做着恶魔的事, 实在是该死。


    陆绯:“落胎时, 红丽流血不止, 苟义柯作为大夫也在。但并不知道他是否发现红丽已经恢复记忆,这有什么关系吗?”


    毛守正:“他如此费尽心机,那复活之人必定对他很重要,因此他不会让任何东西阻挡在面前。他不杀红丽,可能是因为她失去了记忆, 构不成危险。可倘若他发现红丽恢复了记忆,那就糟糕了。”


    陆绯:“所以她一定会杀了红丽!”


    “阿正,阿正, 快来!!!”是小黑的声音, 他在呼唤毛守正,听起来很着急。


    毛守正:“快走, 小黑可能出事了。”


    听音定位, 毛守正很快就顺利地找到了小黑和江跳他们, 还有重伤的红丽, 正躺在牛车上奄奄一息。


    小黑拉住红丽的手指,用尽灵力为她续命, 让她撑住那口气见毛守正赶来了,赶紧叫他过来说:,“阿正,红丽有话对你们说!”


    毛守正坐上牛车,扶起红丽靠在自己怀中,摇头让她别说话,“你伤得太重了,我带你去找大夫。”


    “找什么大夫呀,这伤就是柯大夫干的。“


    江兮云:“是苟义柯吗?”


    红丽笑着摇头:“不怪柯大叔,咳咳咳……是旺喀族对不起他,是旺喀族害了自己,怨不得任何人。”


    毛守正:“红丽,苟义柯他究竟想复活谁?”


    红丽忍着剧痛从怀中掏出一枚银锁,颤颤巍巍的递给毛守正,“宝儿,是宝儿!柯大叔想要复活宝儿。”


    “谁是宝儿?”


    “是柯大夫的女儿,进宝!”红丽温柔笑了,想起了以前的事,“也是我的朋友,我的好姐姐。”


    三十年前 旺喀族


    “红丽,你不要经常来找我了,大家都在背后议论你呢?”进宝有些担心红丽,她不想红丽因为自己而受到伤害。


    “我才不在乎呢!”红丽对于那些人的话毫不在意,要不是宝儿姐姐救了她,她早就在那场痘病中死掉了。


    “可是你要是经常和我在一起,我怕你也会……”


    红丽抬手立刻捂住宝儿的嘴,或许说是捂住她脸上的纱布,佯装生气道:“不准这么说,宝儿姐姐,你的病一定会好起来。柯大叔说了,他已经在研究新的草药了,一定会治好你的病。”


    “宝儿姐姐你也不要在乎那些人说的话,他们就是一群跟屁虫,别人说什么他们便是什么,不需要理会他们。”


    进宝点头,全身上下唯一露出来的双眼充满温柔,笑起来就像星星般干净明亮。“嗯!一定会好起来的。”说完低头摸着自己的手,把露出来的地方又包了一层布,盖住了上面像鱼鳞一样的皮肤。


    “恶心!” “怪物!” “有病!” “别靠近她!”“小心被传染!”……


    这些话是进宝从小听到大的,族人的嫌弃,族人的咒骂,没有朋友,没有伙伴,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她那个出生便带着的,永远都治不好的病。


    看着一直支持她的红丽,进宝既开心又害怕。红丽会这样说是因为自己救了她,可如果她看到自己纱布下藏着的秘密,不知道会不会像其他人一样,害怕自己,最后离开并厌恶自己。


    “宝儿姐姐,我们去森林里面玩吧!”红丽朝进宝伸出手,一把拉住她想伸却又不敢伸的手,“哎呀,我们快出发吧!”


    进宝有些犹豫,阿爸不让她出去,族人也不喜欢她露面,万一被发现,阿爸会受惩罚得。


    “我们不能随便去森林!”


    红丽:“我们要偷偷去,不让柯大叔和其他族人发现,我知道一条小路,你不用害怕。”


    进宝招架不住红丽得撒娇况且她也有些心动,十多年来,阿爸只带她出去过两次森林,那里真的好美呀。


    “那我们快去快回。”


    红丽:“放心吧!跟着我,带你走遍森林,吃遍森林,玩遍森林。”


    那晚,苟义柯回来的时候,进宝趴在桌上已经睡着了,手上握着笔,本子上的日记只写了一半。


    拿起日记本,读着上面的话,苟义柯笑了起来,捏女儿的鼻子,还是这么淘气,又和红丽偷偷溜出去玩了。


    “今日天气甚好,心情也甚美。和红丽偷偷出去森林里面玩,看到了好多小精灵,可爱极了,玩了好多有趣的游戏。和红丽约好,下次阿爹去采药,再偷偷去玩!”


    将女儿抱到床上,解开一层一层的纱布,苟义柯心疼地看着被勒红的皮肤。拿出床头的膏药抹在干燥的皮肤上,滋润着那一层层干燥浮起的皮。


    这十多年不知吃了多少药,抹了多少膏脂,可宝儿这病始终不见好,起皮掉皮,如鱼鳞一般凸起,有时还疼痛难忍。作为阿爹,实在太心疼了。


    这盒膏药是不久前研制出来的,虽有效果但不明显。前几日看了本新的医书,有了个新的法子,这几天忙着采药,没顾上宝儿,幸亏有红丽陪着,真是太谢谢她了。


    “柯大夫,阿娘的药配好了吗?”


    门外站着住在隔壁的天储,是来向苟义柯拿药的,前几日他阿娘染了风寒,在这配了药。


    “那个……我就不进去了,如果柯大夫有空的话,能否送出来一下?”


    苟义柯苦笑着摇头,知道对方是害怕宝儿,应道:“你稍等一下,我将药送出来!”


    “诶,多谢柯大夫,您真是好人!”


    苟义柯当然是好人,也不得不做好人。


    想他他年轻时可是旺喀族最强大的巫师,在族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连族长见了他都要礼让三分。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是族里最卑贱的人,任劳任怨,谁都可以使唤,而这一切都是为了宝儿,为了新月森林里的草药。


    进宝作为巫师的女儿本该受到尊重,可她出生便带着怪病,浑身长满鱼鳞,族里得人都说她是怪物,要将她杀死。


    明知道这一切都是喀杰在背后推波助澜,可苟义柯没有办法,为了留住女儿的命,他只能放弃巫师的位子,住到这角落里来。


    而为了让女儿健康长大,苟义柯也不得不讨好族人,为他们治病看病,稍稍堵住他们的嘴,别说残忍的话伤了女儿的心。


    千防万防,总是有些人上门找麻烦,宝儿嘴上虽不说,但心里还是难过的。苟义柯有时候真想带着女儿一走了之,可这天大地大,该去哪里呢?而且新月森林中草药很多,说不定能找到治疗宝儿的一种,这样想着,便又留了下来。


    而红丽是孤儿,父母因为兽潮被踩死了,虽然妖王给了赔偿,但依旧是个没人管得野孩子。吃着百家饭,没人疼没人爱,在村子里流浪着长大,后来生了痘病,是宝儿好心将她带回家,也顺便给自己找了个伴。


    捡红丽回来那晚,苟义柯刚好不在家,进宝只能照着书上的方子配了各种草药,自己先试过,确定无毒后才给红利吃,没想到意外配出了治痘病的药方。


    而红丽也选择留了下来,不再乱逛,陪着进宝,成了进宝唯一一个朋友。


    可谁都没想到,红丽和进宝偷偷溜到森林里玩这件小小的事,在最后会成了旺喀族被灭的原因。


    不知从哪天起,旺喀族突然出现了痘病,而且病情来的突然,搞得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几乎九成的族人都得了痘病,而且这病无药可医,已经死了有十多人了。


    因为有红丽陪着宝儿,苟义柯就放心得离开新月森林去了稍远的地方采药,而这也造成旺喀族没了大夫,大家只能熬着。


    “喀杰,你倒是想想办法呀,你可是旺喀族的巫师!如果柯大夫在就好了……”


    “闭嘴!”喀杰怒斥手下人,自己治不好的病,苟义柯凭什么能治好,不可能的。


    “他人呢?”


    “听说去为她女儿找药了!”


    “哼!那个恶心的小孩还没有死吗?” 喀杰想起那孩子刚出生时的样子就头皮发麻,“被诅咒的家伙竟然还能活这么久,苟义柯还真是费了很大心思。”


    “巫师,外边的人闹起来了。让您出去为他们治病,否则他们就要冲进来了。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有关那个孩子。”


    喀杰:“说!”


    …………


    逗病又疼又痒,发病突然,致死率非常高,短短一天便有好几人丢了命。


    在众人的怒吼中,喀杰慢慢的走了出来,挥手示意大家安静,说:“大家安静,我已经知道这痘病从何而来。”


    “哪里来的!”


    “从诅咒中来!诅咒不除,恶病不消,所有人都会死。”


    “什么诅咒?是谁诅咒我们,那么歹毒要杀死我们?”人群中大家议论纷纷,抓着人就问是不是你,彻底乱了。


    “你们……”进宝从窗外往外瞧,看见大家脸上的痘印,便知道大家得的是毒痘病,而她刚好有治痘病的药。虽然阿爹说过,不管发生何事都不要出去,可看着族人如此痛苦,进宝还是狠不下心,拿着药躲在红丽背后走出了家门。


    躲在树后好一会,看见人群开始乱起来,她终于鼓足勇气开口了,问。“你们要不要试试这个药?可以治痘病的。”


    人群突然安静下来,全部回头看那个陌生的女孩,好奇她是谁,直到有人尖叫起来,“啊——诅咒,是那个被诅咒的女孩,那个怪物!”


    “快赶走她,谁允许她出来的,恶心的家伙。“


    “诅咒,难道说的就是她?”


    “肯定是的,我前几日还看见她偷偷出了村子,不知在森林里捣鼓什么,好晚了才回来。”


    “说不定这怪病就是她带回来的!”


    红丽听不下去了,她气愤地反驳道:“你们胡说,我们只是出去玩了一下,就在村子附近。”这群人胡说八道,简直不可理喻。宝儿姐姐就不应该出来,他们不配。


    族人:“那为何我们都得病了,就你们两个?肯定是你们下的诅咒!”


    进宝有些害怕了,拉着红丽往后退了一步,她有点想回去了。


    “阿妈,好难受……呜呜呜…”族长儿子躲在母亲怀里,痛苦地叫着,看得宝儿心痛。


    虽然族人很凶,但小朋友是无辜的,他们的阿爹,阿娘也会难过的。深呼吸一口,宝儿鼓起勇气从药箱中慢慢拿出草药,握在手心,“我们吃过这个,所以不会得痘病,你们吃了也会好的。”


    努力克服恐惧,进宝笑着把手伸出去,可那说话的男人嫌弃地看了一眼药膏,一掌把药打开了,瓶子破了,碎片散落一地。进宝受了惊吓,摔倒在了地上。


    那男人还不解恨,伸手去抓进宝的脚,要将她拖过来,便动手边说:“你这个妖怪,别以为用纱布遮起来就没有人知道你那恶心的样子了!”


    红丽赶紧爬起来手脚并用地推开男人,又打又咬,可惜还是个孩子,人小力气微,根本撼动不了男人半分,还彻底惹怒他。


    “小丫头片子,和妖怪混在一起,你知道她是受到诅咒的吗?”


    “你骗人,你骗人,宝儿姐姐才不是怪物,她是好人,她是给你们送药的!”


    “妖怪的药我们可不敢吃,变成她那样就惨了。”


    进宝以为他们不相信药,于是跪倒地上将药捡起来,吹干净后宝贝得放在掌心,递给男人看,“这个药是真的,我吃过,没有毒,痘病真的会好的!”


    红丽:“是的,没毒的。我吃了以后病就好了。”


    “你也得过痘病?” 喀杰突然瞪大眼睛,将法杖指着红丽说:“污秽之物,就是你带来诅咒,把病魔带到了旺喀族!”


    听到诅咒两个字,所有人就像突然找到了发泄口一般,t他们都发了狂,有些人破口大骂,开始用世界上最恶毒的话伤害着两个女孩,甚至还有的冲过去打骂推搡的。


    不知从哪里伸出一双手,故意去拉扯进宝的纱布,解了扣子,纱布被一圈一圈打开,就这样,苟义柯和进宝藏了十多年的秘密就这样被赤裸裸地打开了。


    “啊——”是红丽的尖叫声,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进宝,抖着声音叫了一声,“宝儿姐姐,你,你的脸!”


    人群中大家都静了下来,令人不安,害怕的视线不停射向进宝。进宝赶紧捂住脸,想要把它遮起来。她习惯性地往前走一步,想寻求红丽的保护。可红丽后退一步的动作却狠狠伤了进宝的心。她抬头看向红丽,看见了她眼中的恐惧,红丽在害怕,她害怕自己,她也会像别人一样。想到这个,宝儿没有再向前走,而是抱住自己双臂,不停地后退,想要将自己努力缩小,不让大家如刀般锋利的眼神伤害自己。


    “怪物,真的是怪物!”有些年轻人没经历当初,不知道这件事,只是一直听别人描述就觉得可怕,现在亲眼看到了,简直无法忍受,原来大家说的是真的。


    “恶心的东西,怎么还活着,当初就应该直接掐死你!”说话的是当初接生的产婆,一想到是自己将这个魔鬼带到世上,就恨不得打死自己,“都怪你,是你把痘病带到旺喀族的,你该死,去死!!”


    “杀了她!杀了怪物!”


    “是的,只要怪物死了,痘病就会好起来的,杀了她!”


    “都怪苟义柯,不知道是不是他故意报复当年的事,我阿娘吃了他的药后病更严重了。说不定这痘病就是他弄出来的。”


    “杀了苟义柯,杀了妖怪!”一呼百应,所有人都叫喊着杀了进宝,都觉得只要进宝死了,他们就会痊愈。


    …………


    听着大家说的话,被吓呆的红丽突然清醒了过来,她流着泪看着这群族人,面目狰狞,根本不像正常人,所有人一味地将怨气与怒火发泄到进宝身上,嘴里喊着妖怪,但其实他们自己才更像怪物。


    红丽推开大姐想去帮进宝,大喊:“你们才是怪物,不要伤害宝儿姐姐,快放了她……”可她毕竟只有一人,根本阻止不了,最后还被人一把推倒了,头重重地敲在石头上,昏了过去,在失去意识前,她看到了进宝哭着叫她名字。


    进宝:“红丽——”


    “宝儿~姐姐……”


    “啊——宝儿姐姐,对不起!!”红丽躺在毛守正怀里大哭,眼泪或者吐出的鲜血浸湿了衣襟。悲伤和后悔就像毒药一样腐蚀着她的心,如果当初她能早点想清楚,或许可以救宝儿姐姐。


    僵二紫色的眼睛都要气红了,忍着怒气问:“后来呢,发生了什么,所以那群疯子真的……”


    红丽捏紧手,指甲深深陷进了肉里,涌出的血滴在了毛守正的手背上。毛守正低头看了一眼,叹了口气,红丽身上的恨很浓,明白进宝当时应该是收到了非常残忍的折磨。


    红丽:“当我醒过来的时候,我真的以为自己来到了地府,眼前看到的人的都是恶鬼,他们……他们竟然……”


    血,都是血,一条长长的被血染红的路,路的尽头趴着浑身血红的进宝,手正抓着喀杰的衣摆,流着泪着他,“救……救我!” 可喀杰什么都没有做,冷冷看着她,任由进宝断气松了手,眼神慢慢放空,直到失去生气,变成了死人的暗淡。


    而族人们就站在血路的两边,冷漠地看着她,每个人手上拿着一把染血的刀,刀尖淌着血,滴在地上的血洼中。


    “那群畜牲,一人一刀,插在宝儿身上,那条路……那条路是宝儿求饶时留下的,那么长那么长,她有多想活下来呀……呜呜呜呜……”红丽抓住毛守正的手,意识越来越迷糊,她知道自己撑不住了,大喊着:“啊——道长,你不要怪柯大叔,我的死和他,咳咳咳,和他没有关系,他只是想复活宝儿。”


    “我知道道长们会阻止他,但是让他见一面宝儿吧,求求你了,哈!可惜我见不到了,咳咳咳……求求你们了”本就是强撑着一口气,她撑起上半身拉住毛守正,希望他能答应。


    毛守正不能答应,也不该答应,因为复活的那个人不是宝儿,怎么都不会是宝儿,


    “好,我们答应你!”可是毛守正还是点头了。


    “谢谢!”本就是强撑着一口气,红丽得到毛守正的承诺后,微笑着看着天空,流着泪……


    江兮云:“阿正,宝儿已经不在了。她没有正常轮回,又没凝聚成鬼,早就消散了!”因此苟义柯见不到她的。但是道家的承诺很重,不可以反悔,阿正不该这样答应的。


    毛守正:“我知道,但是这也是红丽的执念,不消除执念,她永远不会放下!”


    况且苟义柯相见宝儿,那就见一面,不管活过来的是什么,杀了就好。


    找地宫


    “金龙送了纸鹤过来, 也不知道他怎么样啦。”僵二突然想起金龙还在医馆,苟义柯心狠手辣,而且巫术如此厉害, 连让人死而复生都可以做到, 小老头不会出事吧!


    毛守正:“我们先去医馆看看吧!”与其在这里瞎猜,还不如直接去看看。


    “而且医馆一直冰凉,可能就是为了藏宝儿。如果确定他今天就要复活宝儿, 那么仪式的地方不会太远,就在医馆附近。”


    江兮云:“在地下!”


    玉曜问:“你怎么知道!”他找了好久都没发现, 怎么可能在医馆。


    江兮云:“之前在医馆感受到过尸气, 是从地下传来的。因为实在微弱, 加上医馆有尸气也正常,所以便没太在意。”


    玉曜哑然,心想竟然在医馆下面?白天在上面治病救人,夜里在下边做尽恶事,还真是不可思议呀。


    众人赶到医馆时, 推门进去,发现里面灯火通明,但是一个人都没有, 只有桌上放着一盘吃剩的馒头, 地上散落着一些书籍,坛子也碎了。


    “爸爸, 在这里!”


    僵二在卧房找到了金龙, 小老头盖着被子, 正睡得很舒服, 不但流口水还打呼噜。


    “金龙道长!”毛守正去推金龙,发现他不是睡着, 而是昏过去了。


    一手按着人中,一手拿过袋子里的天腥草,加热后凑到金龙的鼻子下面,很快就听到了呕吐的声音,这方法百试百灵,从无失手!


    金龙慢慢睁眼,好一会才恢复精神,看着眼前的几人,问:“毛道长,你们怎么在这?”


    “小道长,我们外面杀……”玉曜看了一眼江兮云,被他瞪了一下,立刻改口道:“毛守正在外面辛苦杀巨灵,你怎么好意思躲在这里睡大觉呢?”


    “睡觉?我吗?”金龙低头一看,还真是脱得只剩里衣,眼角有屎,枕头有水,睡得很安逸。


    “哎呀!我是昏过去了,不是睡着了!”金龙赶紧穿好衣服,走到医馆到处找,嘴里一直嘀咕着怎么不见了。


    毛守正:“你在找什么!”


    金龙摸了摸胡子,“一本书,我找到一本书!里面有让死人复活的方法,好像要用到一把锥子,写着取女子的心头血滴在木偶上,再将三魂七魄注入,同时念咒,便可死而复生。”


    “是尸锥,活血变尸血,从而让人尸化,变成僵尸!” 陆绯突然开口道,“《尸宗》里面有记载,毛道长应该看过了吧!”


    毛守正立刻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在金村找到的那本书,原来叫《尸宗》呀。


    毛守正:“你的主人要的是那把锥子?可要它何用,他已经是僵尸了,难不成爱上了人族,要将相公变成僵尸。”


    玉曜: “我家主人是男的,更没有爱人!”


    毛守正: “难道是为了滋润皮肤,可僵尸已经不老不灭,怎么保养,老腊肉依旧是老腊肉!”


    玉曜更听不下去了,什么老腊肉,胡说八道,“我家主人和江兮云一般大,根本不用什么尸血来保养,无知。”


    毛守正拍了拍江兮云,点头道:“确认了,不是你爸,可能是兄弟!”


    玉曜听毛守正这样讲,知道又被他骗了,大喊着要杀人。还是陆绯拉住他在身后,呵斥他住嘴才消停下来。


    陆绯: “我家主人要,自然是有他的用意,毛道长见到主人后就会知道。对于尸锥,我只能说用在谁身上,谁便死。可用得不正确,那它就只是取血的普通工具,用的正确,那被它吸血得人,最后会变成死尸还是僵尸,便不得而知了。”


    毛守正:“所以你的意思是那把锥只能让人变成僵尸?”


    陆绯耸耸肩,说:“有可能。”


    “你要的书没找到,但是找到了一张纸。”玉曜走过来,将捡来的纸递给江兮云,“是《尸宗》里面的缺页,讲的是尸锥的具体用处。”


    毛守正接过纸,接过江兮云递过来的《尸宗》,将它拼在里里,页面刚好对的上,鼻尖传来熟悉的味道,拿过闻了闻,有除蟑丸的味道。心一紧,于是转头问江二说:“钟天他还没回来吗?”


    僵二耳朵动了动,听见了脚步声,笑着说:“看来回来了,还带着很多人一起。”


    钟天进了医馆,“毛道长,我回来了!!”


    毛守正往外面看了看:“那些人是谁?”


    钟天竖起食指,往天上指了指。毛守正明白了,是上级领导,大官来了。


    “那他们为何不进来?”钟天怎么能把领导晾在外面,这还怎么升职加薪。


    “主人,太太!”


    毛守正听见熟悉的声音,笑着看向站在门口的老头,“六百?你怎么在这?”


    是前阵子到期离开的老血仆,没想到会出现在这里。


    六百:“太太,多亏主人指路,我找到了我的孙子!这回是随他来看看你们的!”


    毛守正:“你孙子正不正呀!”


    江兮云:“咳咳咳……”


    毛守正:“我是说三观正不正!”


    六百:“太太,你放心!恶人一个跑不掉!”


    毛守正竖起大拇指,“多谢六百了!”


    六百:“太太,我孙子很正!”


    毛守正皱眉暗喜,等会看看!


    江兮云皱眉不爽,下次找血仆,得把契约时间拉长,熬死他们!


    毛守正看了一眼苟义柯的书柜,鼻尖还有熟悉的味道,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没将苟义柯的事情告诉钟天,有些事不说或许更好。


    钟天告别几人后,就带着六百他们去查县太爷他们了,毛守正则继续找地道,得阻止苟义柯再继续杀害无辜之人。


    所有人东找西找,地板都掀起来了,愣是没有找到任何入口,知道地道就在下面,可偏偏进不去。


    “要不把在上地挖个洞?”玉曜用脚跺跺地,感觉不是很厚。


    江兮云将手抚在地上,摇了摇头,“这是破石土,虽然不厚但坚硬无比,就算是我,也得挖一天才能穿透它。”


    金龙:“青阳肯定被他们抓走了,也不知是生是死,希望是完整的,不然不好收尸!”说完抬头往门外看去,发现了准备偷偷溜走的玉曜两人。


    “你们去哪里?”


    毛守正没想到这两人竟然想偷偷溜走,如此不讲义气。


    玉曜看向毛守正,笑着说:“毛守正,期待下次与你见面。”说完背后就出现一个暗无边际的黑洞,两人纵身一跃消失不见了。


    毛守正感觉到了魔王气息,是他们口中的那个主人,果然很强大,竟然能做到隔空将血仆带走。抬头看向江兮云,见他脸色不好,便拉住他的手。


    江兮云:“阿正。”


    毛守正:“嗯!”


    江兮云:“我想我认识他。”


    江兮云摸着自己的心,他感觉到了那魔王的心跳,也能感受到他的痛苦!!!


    金龙看着消失的两人,懵了?这是什么法术,是人能做到的吗?


    咚咚咚! 窗外有声。


    毛守正拿着桃木剑慢步走过去,靠在墙边,猛得打开窗向再刺去,却发现没人,只有一只纸鹤。


    金龙惊喜地抓住纸鹤,“是青阳的标志,是他的纸鹤传书。”


    纸鹤在金龙掌中变成了一团纸,染着乌黑的东西,毛守正凑近闻了闻,“是尸血!”


    “青阳干嘛拿尸血给我们!”金龙觉得这纸有点眼熟,突然瞪大眼睛说:“这是苟义柯的纸,他用来擦过地上的血,然后扔出了窗外,我都来不及看,没想到是尸血,还被青阳捡到了。”


    僵二拿过纸团,“应该是那女尸的血,有股花香味。”


    “啊!有了,我知道怎么找到地道了。”金龙激动地跳了起来,白胡子在空中飞呀飞,“可以用这血来布千丝万缕阵!”


    毛守正心中一喜,这的确是个好办法,这血是女尸的,女尸在地道里,他们可以用千丝万找到确定女尸的方向,那不就找到地道了。


    “你小子真聪明!”毛守正忍不住摸了摸金龙的脑袋,随后转身就去准备阵法。


    金龙在毛守正和江兮云转身的那一刻,看着他们的背影,脑海中突然闪过儿时的画面,呼吸突然有些慌乱,自己好像见过他们。


    主人?太太?。还有刚才那个老人家的称呼,细思极恐,不会吧,他们是那时候的僵尸王?


    毛守正看金龙没跟上来,朝他挥挥手说:“干什么呢?快来施法,我一个人可弄不来。”


    金龙点头跟上,晃晃脑袋,让自己别瞎想。


    两人合力施法,很快钩出了千丝万缕线,金线飘在空中,就等着施法确定方向。


    “毛道长,你以前见过我吗?”金龙边收法器边问,“我是说来新月镇之前。”


    毛守正停下手上的动作,看了金龙一会,笑着说:“以前哪还记得,现在认识不就好了!”


    以前是以前,过去不用再提。只要知道现在的毛守正是毛道长,是杀妖除魔的倒是就好。


    “我师傅说,不管好还是坏,前尘往事莫再提,只看现在后来,除恶僵杀恶鬼,救天下无辜于危难,岂不更好!”(师傅:谣言,我可没说过。)


    金龙笑了一下,随即明白对方的意思,笑着点头,随后就一脸正经地问:“还有……”


    “我还可以学你的道术吗?最好能一招干翻紫阳的那种。”


    毛守正没想到金龙会问这个,低头想了一下说:“紫阳的道行很高,不是你简简单单就可以打败的,至少还需要百年历练。”


    金龙:“百年?那不用历练,他也熬不到那个时候。”


    毛守正苦笑,心想你这样咒他,不怕紫阳知道了生气吗?(卑微紫阳:愿意每天吃豆腐萝卜的师弟不多了,这几个是好不容易骗着留下的,可不能走呀,不然不巅山宫就要解散了)


    “爸爸,不能浪费时间了,再不去找柯大夫,她女儿就要复活了。”


    金龙:“对对对,还有青阳,我得去给他收尸。”


    毛守正施法将掌中的千丝万缕线浮到空中,旋转缠绕 ,变成了一直箭的形状。


    “跟着箭,它会带我们去找女尸。”毛守正嘱咐大家道:“一定要注意安全,苟义柯为了复活宝儿,可能会选择不择手段,你们要保护好自己。”


    “好!”


    江兮云将毛守正拉到一边,用力吻住他,唇瓣相贴,温柔缱绻。粗喘着分开后,江兮云随后咬破自己的手腕,猛力吸了一大口,再次吻上,比上回激烈,静谧的夜中响起了啧啧啧的暧昧声。


    “阿兮,别怕!”毛守正知道是刚才突然出现的魔王让僵尸先生乱了心,虽然不知道阿兮感觉到了什么,但是肯定让他不安了。“不管那魔王是谁,我们都会找到他的。而且神龙越来越强大,我可以再次封印他,我们一起杀了他。”


    江兮云舔舔艳红的双唇,点头说:“我知道他是怎么和儿子联系的了,血缘,我和他有血缘关系!”


    封印之地


    “回来了?”只有声音,不见说话的人。


    玉曜站在一口黑棺前,敲了敲棺材板,“主人,你怎么睡得着,你年纪轻轻怎么睡得着?”


    主人:“我年纪比你大,更何况我不睡觉,还能做什么?还有究竟出何事了,你们怎么会和江兮云他们会在一起,不是让你们藏好吗?”


    陆绯:“都怪玉曜要去说毛守正丑,被人家儿子抓住暴打了一顿。”


    玉曜:“我才没有,是他们耍赖,特别是那个毛守正,简直狡猾得没边——”


    “够了!”男人声音不重,但是震慑力十足,瞬间让玉曜白了脸,单膝跪了下来。


    “主人!”


    陆绯踢了玉曜一脚,上前同样单膝跪地,蹲在黑棺材边说:“主人,你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很快就要恢复了。”


    “嗯!”男人应了一声,听不出是开始还是不满。


    “神龙怎么样了?”


    封印之地


    陆绯:“相比之前见到的那次, 神龙明显长大了很多,神力也强大了!”


    “主人,那神龙真的可以杀死我们吗?”玉曜一直听陆绯这样讲, 但看着那小家伙, 他明显不太相信。


    男人:“可能吧,只要它够强大,就能像万年前一样再次封印我, 或者说可以直接杀死我们,不过它现在太弱了。”


    “江兮云呢?万年不见, 不知道有没有长进!”


    听到这, 玉曜又开始抱怨了, 说:“他倒是长大了很多,就是完全失去了记忆,不记得我们了,还嚷嚷着要杀了我!性格变了好多,倒是学会了忍, 那毛守正果然不一般。”


    “呵呵~”男人听到毛守正的名字,勾起嘴角笑了一声,真想见见这个改变了魔王的道长, 肯定很有趣。


    突然, 棺材上的雷易天邪符烧了起来,这是第三张了。镇压的封印越来越弱了, 结界慢慢破碎, 过浓的魔王之气甚至引起了符咒的自燃, 只要再来两次, 男人就可以冲破这万年的枷锁,重回人世间。


    玉曜兴奋地看着火苗说:“封印变弱了, 你快要自由了!”


    棺材中的男人用手去推棺材盖,但只仅仅开了一条小缝,很快就被剩下的结界压制回去。而结界感应到僵尸魔王的企图,立刻释放镇僵雷,击中魔王。


    “啊——”


    惨叫声想起,棺材里的男人慢慢露出尖牙,眸子红得如鲜血一般,忍痛的汗水挂满额头。


    这镇僵雷是毛家第一任道长施下的,专门克制僵尸魔王,限制他的行动,让他永生永世落在这棺材中,无法出去。


    可万年过去,男人也不是当初的魔王了,他变得越来越强大,甚至要强过结界里的各种压制他的道术。总有一天,男人要冲破结界,将那镇僵雷踩在地上,让这个结界灰飞烟灭。


    “让九幽做好准备,毛守正他们很快就会赶去水村。在那里,我要他拿到毛守正的心头血,记得用锥子,一滴不可以浪费,必要时可以让九幽封印他。”


    玉曜听后有些担心,这个不太好办,有找死的嫌疑。


    “江兮云在,怕是不会让九幽得手!他对毛守正看得很牢,从不走远,而且毛守正那身上染都是江兮云的味道,弄得千里之外都闻得到。九幽不好靠近,毕竟我们只是血仆,并不如主人你那样强大。”


    男子笑了一下,还真是什么东西都要做标记,和野兽一样。


    陆绯:“而且毛守正体内有魔王血,江兮云可以立刻察觉到九幽的靠近。”


    男人:“将千御放出来,让她缠住江兮云一会儿,不管是威逼利诱,还是坑蒙拐骗,让九幽尽快动手拿到心头血。”


    千御!!没想到主人会提到她,那家伙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的确也只有她能缠住江兮云一会,但也仅限于一会儿。(千御:胡说八道,臣妾做不到呀!)


    陆绯和玉曜对视一眼,让九幽去取毛守正心头血,简直和去打江兮云的脸差不多,照江兮云爱妻如命的性子,九幽他可能会很惨,轻则生不如死,重则死了又死,为他默哀。


    地宫


    顺着剪头指的地方,众人摸黑下到了地宫,期间金龙摔了好几个屁墩,还是僵二扶住他,“金道长,小心一点。”


    金龙挺喜欢僵二这小子的,孝顺听话,如果不是僵尸就更好了!联系前因后果,金龙算是想明白了,毛守正很有可能就是两百年前的那个男人,僵尸魔王的爱人。


    那时候紫阳师兄带他们去阻止僵尸魔王将爱人转化为僵尸,研究了好几宿,写了满满一本笔记,实际上都没怎么用上。


    一是魔王实在太强大,就算用了镇宫之宝天弦鼎也才堪堪打断了仪式,暂时终止了转化。而正因为这个,魔王爱人受伤异化,他们彻底惹怒了魔王,大师兄也被打得半死。


    二是天雷来了,本以为魔王已经被杀了,大师兄还特意开荤,吃了次鱼。可现在不但魔王很可能没死,魔王爱人也可能没死,大师兄知道后怕不是要直接让位子给我,嘿嘿嘿!


    到达地下,和青阳一样,毛守正他们被看到的景象吓到了。


    金龙:“哇!”


    僵二:“哇!”


    僵尸夫夫:“哇!”


    毛守正:“所以那些消失的树木都在这里了?”


    金龙:“这是皇陵吧?而且就在这医馆下面!”


    “还有那么多棺材是怎么回事?”金龙走向棺材,想确认一下其中是否有人,就听到江兮云说话了。


    “一半死人,一半活死人!”


    僵二:“活死人!是什么?”


    金龙赶紧收回想去触碰的手,活死人的棺材可都是尸毒,说:“活死人,即活着的死人,他们不是活人,因为他们是尸体,但也不算死人,因为他们寿命未尽,只不过是躲着阴差罢了。”


    僵二:“那不就是假死。既然阳寿未尽,他们还能复活吗?”


    “傻孩子,死人若能复活,就不会出这么多事,我们也早就去水村寻你哥哥,打烂他的屁股了!还有我问你,你们离家出走的馊主意是不是他出的?”


    僵二闭嘴,坚决不出卖老三。


    毛守正叹了口气,僵三那小子鬼主意最多,说话就跟哪里进修过一样,而且绝对博士毕业,忽悠得人一愣一愣的。五个儿子里,毛守正最放心他,也最担心他,就怕他那张嘴惹出啥祸事来。


    金龙:“虽阳寿未尽,但已经身死,即使顺利活过来也是木头人。”


    原来如此,僵二心想这柯大夫还真是狠毒,竟然将活人变成了活死人。


    “那苟义柯在何处?”


    “对!”金龙突然想起了,他是来这救青阳的,“q青阳道长呢!”


    “啊——我在这里”


    棺材盖被推开来,青阳扒着棺材边缘慢慢坐了起来,说:“我在这里呢?”


    “你怎么躲到这儿去了?”金龙赶紧上前将他扶出,靠墙坐着,“还有你这伤怎么比我们之前迷路时还要重?”


    之前迷路时是断手断脚,鼻青脸肿,这回在这些基础上还浑身被戳了好几个洞,每个洞里都留着黑色的毒血。


    “是柯大夫,他要杀无辜之人为他女儿换皮,你们知道吗,那个女尸竟然是他的女儿。”


    “知道了?”


    “那柯大夫是旺喀族人!”


    “知道了!”


    “这棺材里的人,大多数都是跪着的,应当是那柯大夫痛恨的仇人。”


    毛守正:“什么?”


    江兮云挑眉,伸手一挥,将所有的棺材盖都掀开了,毛守正向前查看,果然如此。那些尸体大多数都是跪着的,以忏悔的姿势跪着,而且都穿着旺喀族人的衣服,应当就是当初消失掉的尸体。


    毛守正:“这些都是死去的旺卡族人!这陵墓极寒极冷极阴,应当是用了大量冰果,所以才可保尸首不腐。”


    青阳:“所以旺喀族被灭是柯大夫干的?”


    金龙表情夸张,一脸八卦地说:“不止这个,剥皮鬼和吸血僵尸都是柯大夫,就是为了复活她女儿。”


    青阳有些惊讶,还阳术的书早就被毁了,柯大夫要怎么复活他女儿呀。


    “这死人复活,有违天道,死后复生的绝对不会是原来的人,不是魔就是僵尸。况且这柯大夫从哪里找来的这方法,总不能是自己编的吧!”


    “钟天父亲是捕快,也爱看书,因此他家中有很多奇书异本。当初闯进钟天家里的人应该就是苟义柯,其中一本是关于死人复生的书。”


    毛守正拿出一本书,封面写着《复活》,“这里有无名氏记载的关于死尸逆天复活的内容,和苟义柯现在做的仪式一模一样。”


    青阳:“这邪术还真是止不住呀,烧了一本又出一本,可悲呀。“


    毛守正:“不过,你为何会在棺材里?”


    青阳:“我想救那女子,于是背起她便跑,然后柯大夫就控制活死人来杀我,我实在躲不过,就随意找了个棺材藏起来,幸亏里面的是真的死尸,不然我怕是撑不到你们来!”


    捂着伤口,幸亏那些活死人的尸毒不重,老头子还熬得住。


    毛守正拿出之前钟意用剩下的草药,将伤口擦干净后就仔细为青阳敷上。


    “金道长,那女子呢?”


    “在棺材里!”金龙看着毛守正,低头想了一下,再抬起时的表情像下定了决心,张嘴道:“师兄?”


    毛守正抿嘴一笑,点头道:“金龙,你在这照顾青阳,陪他在这休息一下,我去看看那女子。”


    听见毛守正直呼自己和青阳的名字,金龙瞪大眼睛,鱼尾纹都拉伸了,但还是听话地坐在了青阳身边,并排排。


    毛守正满意地点头,拿了块丢在一边的破布给不管是心灵还是肉/体都受到重重伤害的老头们盖上,“乖,别乱跑!”


    老头点头,头靠头休息。


    僵二看着这奇怪的一幕,不太清楚究竟发生了啥事,但还是跟上爸爸的脚步,得先抓住柯大夫。


    但是因为实在奇怪,僵二时不时转头看金龙两人,两老头一动不动,葛优瘫地靠在墙边,盖着破布,双眼放空,面无表情地思考人生,显然是受到了重大打击。


    “父亲,他们怎么了?”


    江兮云:“三观颠覆了,在重组中!”


    这两个递刀的小孩再次出现的时候,江兮云是想立刻杀了的,可想到阿正定会生气,他也就忍了下来。如果这次他们知道真相后,能及时想明白,自己就放他们一条生路。


    复活


    “不见了!”


    棺材里的人不见了, 只留下一块手帕,上面绣着倪。


    “是米倪,苟义柯抓的是她!”江兮云将手帕递给毛守正。


    毛守正摸了摸倪字, 说:“手帕上还有温度, 人应该刚刚才消失不见。”


    僵二跳进棺材,敲了敲四周,在底部发现了异常, “这儿有暗格!”敲碎棺材底,果然发现了另一条地道, 但意外地一点不冷, 倒是有阵阵花香扑鼻而来。


    “是女尸身上的花香。”


    毛守正点燃一想符纸往下扔, 火焰着亮地道,“这洞很深。”


    僵二撑着洞口说:“爸爸,我去看一看。”


    江跳也想去,本来跳得很开心,但是在路过金龙两人时, 被两人菜色的脸颊吓到了,本想快速跳到僵二身边,谁知被金龙拉住坐在了他身边, 讲起了僵尸语。


    金龙:“你是好僵尸吗?”


    江跳咽了口水:“小黑说过, 僵尸都是坏的,他们违背天地的规则而出现的, 吸血为生。”


    金龙:“所以僵尸都是坏的, 该杀!”


    江跳一听有些慌了, 说:“僵尸也并非自愿出现的, 像我就是被僵尸咬了,被迫做了跳僵。当然也有自愿的, 我认识一个已经被但是灭了的跳僵,他就是为了保护被欺负的家人,自愿成为僵尸的。”


    金龙:“为保护家人,自毁人身,成为吸血怪物,这样值得吗?”


    江跳:“与其眼睁睁看着家人被欺负,还不如成为僵尸杀光仇人,给后代子孙留一份安康,那或许是作为父亲唯一能做的。”


    青阳睁开双眼,看着江跳,沉默了一会说:“如果我现在要杀你,你会如何劝我放弃。”


    “我不会劝,因为道长心中已经有了定数,并不会因为我的话而做出改变!”江跳喉咙发出哼哧哼哧的声音,代表他笑了,“而且你们若真要杀我,早就动手了,怎么可能会问我。”


    青阳苦笑着摇头,考回墙壁说:“你倒是聪明。”


    新月森林的事让他们开始反思自己的手段是否过于偏激,不问不查就定了妖族的罪,才酿成如此大祸。


    而毛守正的事让他们开始反思僵尸是否必须死,作为三界六道众生之外的存在,本不该在这儿出现,应该藏在阴暗角落。


    可江兮云作为僵尸魔王,毛守正作为僵尸太太,有如此强大的能力,竟然选择杀僵尸除恶妖灭恶鬼,做起了如此正义的事,且无欲无求,没有任何私心。而江跳作为低级僵尸,本该吸血杀人满足欲望,却选择抑制自己,不喝人血,永做跳僵。


    青阳叹了口气,还真是妖外有妖,僵外有僵,是他们两人心中狭隘了。


    青阳:“江跳!”


    江跳:“嗯嗯?”


    青阳:“随我回不巅山宫一趟吧,你这案例实属经典,让我的师弟们一起研究研究!”


    “咚!”重重一声撞墙声音,j金龙伸头去看,诧异发现江跳也颓废了,两眼无神,菜色双颊,显然青阳的话深深打击到了。


    青阳: “我保证你的安全,不让他们伤害你。”


    “咚!”江跳这回直直靠在金龙肩膀,拉过破布还在自己身上,学他们葛优躺,此时的拒绝震耳欲聋。


    金龙:“……”


    …………


    僵二:“小黑,镇上的人都还好吗?”


    小黑之前被派去挨家挨户检查,确保每一个人都活着,没有被巨灵伤害到。


    “其他人都睡的很好,外面的大阵仗一点不耽误他们磨牙放屁!”小黑说得咬牙切齿,心疼那群可怜的,没人在意的孩子。


    毛守正点头,没事便好,阳寿未尽,自己也做不了什么。只能等他们死后下地府,让下边的各位去算了。


    僵二抓住小黑,说:“小黑,你同我一起下去吧!”


    小黑:“行,不过这洞还真香呀。”


    僵二和小黑跳下洞口,很久才到底,之后便没了声音,任凭毛守正怎么呼唤都没有回答。


    毛守正以为两人遇到了危险,便想跳下去,江兮云拉住他说:“看那边!”


    顺着江兮云的视线看去,毛守正看见苟义柯正朝他们走来,不紧不慢。


    “毛道长,好久不见,您真的和画像里的一模一样!”毛守正挑眉,他果然一早就认出了自己,竟隐瞒了那么久。


    毛守正打完招呼后,苟义柯就看向青阳,说“没想到你竟然藏在这棺材里,害我好找,不过其实你不必跑,我不会杀你,与不巅山宫为敌可不明智。”


    青阳捂胸吐血,那刚才你还派活死人来抓我,不杀我,难道是和我玩躲猫猫吗?


    毛守正将手背负在身后,脸色变得十分严肃,说:“苟义柯,你不该杀人,他们中的大多数是无辜的。”


    “无辜?”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苟义柯竟然大笑起来,好久才停下,“没有人是无辜的,他们每个人的手都直接或间接染了血。”


    “他!”苟义柯推开一副棺材,指着里面的人,“我尽心尽力为他母亲治病,可第一个捅刀的就是他。”


    “他,打铁的,在山上迷路,我为救他摔断了腿,可他却给大家分刀。”


    “他,巫师,为了赶走我,无所不用其极,联合大家要将宝儿分尸。若非我及时赶回来,一魂一魄我都留不下呀!”


    “可你就算留下三魂七魄,复活的也不是……”


    “闭嘴!”苟义柯不想和这群人多说废话,也不想他们来干涉自己,大喊:“起!”


    棺材中的所有家伙都爬了起来,咔咔咔扭曲着身体,以各种诡异的姿势朝毛守正几人跑来。


    苟义柯冷笑着说:“杀!”说完就跑回了正中间的台子上。


    五个三魂七魄瓶围在一精美的木偶人身边,旁边躺着的是米倪,苟义柯要把她的皮和血给木偶人,让“宝儿”以最完美的状态复活。


    江兮云被这群不停靠过来的家伙弄烦了,他们虽然恐惧自己,但是更听苟义柯的话,听他的命令,苟义柯不愧是旺喀族最厉害的巫师。


    “阿正,我可以一下子杀光他们吗?”说着就要动手,颇有一副先斩后奏的架势。


    “你敢!”毛守正摸了摸胸口,发现换了衣服,休书没带,默默把手拿出来说:“那些活死人不算真的死人,你不能杀!”


    “金龙,用定身咒将活死人定住,用棉花沾童子尿,将他们的五孔塞住,断了他们和苟义柯的接触。”


    金龙:“好!”


    毛守正转头去杀那些被控制住的旺喀族人,一剑一个,一符一个,杀出条血路,杀光了挡在眼前的傀儡。


    “住手。”毛守正抬头便看到苟义柯拿着锥子要往米倪胸口刺去,取她心头血。


    苟义柯只是皱眉愣了一下,没有在意毛守正的话,继续手上的仪式。


    毛守正急了,他不能眼睁睁看着米倪死在面前,于是咬破手腕,将躺着血的手臂递给苟义柯,说道:“用我的血吧!”


    “什么?”苟义柯终于被毛守正的话吸引住,抬头不解地看着他,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锥子刺入心脏,转化心头血,只会将那女子变为僵尸,对宝儿的复活根本没有用处。”


    苟义柯:“红丽还真是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你了,那你应该知道,无论你说什么,都无法阻止我。”


    毛守正摇摇头,“我明白你的心情,如果是我儿子被这般残忍对待,我怕是会比你还要残忍。”


    苟义柯:“你究竟想说什么?”


    毛守正:“我一直明白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我无法共情当年发生的事,更不配做判官去评判你做的是对是错。”


    “可现在我无法眼睁睁地看着你再去伤害一个无辜的孩子。”毛守正见伤口愈合了,便又咬了一口,血流得比之前更多。


    “阿正,你敢!”江兮云在毛守正第一次伤害自己的时候,便感觉到了,但这群傀儡实在难缠,又不能一招杀光,便只能一个个解决,现在才脱了身,却又闻到了更浓的血腥味了。


    毛守正转头对江兮云说:“没事,我心中有数,你去帮金龙把活死人搬出地宫。”


    “不,反正你休书也没带,让江跳他去帮忙。”说完便用手堵住了耳朵,一副任凭你怎么讲都不走的倔强。


    毛守正被气笑了:“那你嘴巴闭拢,站旁边不许说话。”


    “你究竟想干嘛?”苟义柯警惕地摸了摸腰间的瓶子,里面放着毛守正的血,之前用了一些,剩下的不多了。


    毛守正指着米倪说:“用尸锥刺破心脏只会让米倪瞬间变成僵尸,所以用我的血来复活宝儿吧,想拿多少用多少,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苟义柯后退一步,狐疑地看着毛守正,说:“你不骗我?”


    “我不能保证宝儿一定会复活,但用我的血,比用米倪的血成功率更大。”


    毛守正看着慢慢愈合的手腕,心想苟义柯再不说话,伤口就要愈合了,如果又咬一次,他不能保证能哄住僵尸先生了。


    “好!”苟义柯轻跺地面,米倪瞬间消失不见了,见毛守正露出诧异之色,便说:“别担心,下面是软的垫子,而且不是还有两位在下面吗?”


    毛守正穿过尸群走向苟义柯,站在正中央,看着平台上的木偶人,反而没披着人皮,倒多了点人气。大概是那张脸画的实在好看逼真,特别是眼睛,就和真人一样。


    “你女儿真可爱!”


    苟义柯笑了,摸着木偶的脸颊,“她真的很乖,我本想带她离开旺喀族的,或许隐藏在山林里,或许躲在峡谷中。那天离开不只是为了找药,也是因为这个。”


    宝儿喜欢花,那天他找了好久才找到一个适合的地方,却也因为花了太久时间,才让那群人……


    “辛苦毛道长了!”苟义柯没心思回忆过去,今天是百年难得一遇的日子,是最适合复活宝儿的日志,错过便要再等百年了,苟义柯知道自己撑不到那时候。


    将尸锥,人皮书,僵尸血,聚魂草,聚魂灯,三魂七魄罐围放在木偶人身边,苟义柯拿着装僵尸血的罐子向后退一步,看着毛守正。


    毛守正今天失血量过多,差点维持不住人心。十指黑甲已经冒出。眉头偷偷撇了一眼僵尸先生。在他看不到的角度,用尖锐的指甲再次划破手腕,给苟义柯灌了满满一瓶的血。


    “谢谢!”苟义柯笑着拿过血,涂抹在木偶身上之后,最后灌入木偶张开的口中。之后将聚魂草碾碎,塞在耳鼻口中。


    点亮聚魂灯,苟义柯按照人皮书上写的咒语开始吟唱。在表皮的僵尸血被木偶吸收,三魂七魄从罐中飞出,钻入聚魂草所在的五孔中,被木偶吸收。


    咒语一遍吟唱结束,木偶没有反应,苟义柯有些意外,于是再吟唱一遍,可木偶始终没有任何反应。


    “怎么会这样。”苟义柯拿起书看了一遍又一遍,咒语无误,方法也是对的,可为什么会没有用?


    苟义柯脸色苍白,他等了三十年,就等到这个结果吗?不,他不相信,他抱着木偶大声叫名字,“宝儿,宝儿,你看看阿爹……”


    在场所有人都被这一句句宝儿弄酸了鼻子,红着眼眶没有说话。毛守正突然觉得自己这点伤口与苟义柯的悲痛比起来,也不是那么疼了。想伸手安慰,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最终还是选择站在一旁陪着这个伤心的父亲。


    江兮云也意外动了一丝所剩不多的恻隐之心,他想起了两百年前面对僵尸太太身死时自己的崩溃。他漫步走到毛守正身边,和他一起陪在苟义柯身边,却在望向那木偶时大喊道:“阿正,是魔!”


    突然,所有的灯都熄灭了,整个地宫都变得漆黑,只剩下大家的呼吸声,和僵尸夫夫亮起的血红双眼。(看着四盏红灯笼,金龙捂嘴,青阳咬袖子)


    “呼~”一声诡异且沉重的喘气声响起,响起了女子笑声,“哈哈哈哈……”


    “宝儿?”苟义柯怀里的木偶挣脱了他,他笑着在黑暗中摸索着,摸到一个硬硬的东西,是腿。


    “我成功了,宝儿,你回来了,哈哈哈哈哈……”


    江兮云在聚魂灯熄灭之前,将毛守正带到了金龙他们身边,随后朝苟义柯大喊:“她不是宝儿!”


    “阿爹!”


    苟义柯听到了女儿的声音,笑着应了声,“诶!”随后就没有了声音,彻底静了下来。


    小剧场:香水有毒


    香浓了,就容易发懵,然后就开始做梦……


    美女僵尸睫毛抖抖。


    僵二吹口哨:美女,一个人呀。


    美女捂嘴,害羞躲避。


    僵二扯了扯领子,露出健硕的胸肌:约不,单身+处男,稳赚不赔,


    美女露长腿,娇羞一笑,对僵二勾手指。


    僵二嘿嘿嘿,扑过去…….


    啊——


    僵二:人妖啊,掏出来,比我还大!!


    至于小黑,打呼噜中,与僵二的惨叫声交相呼应。


    傀儡


    复活即再次活过来。


    可人死后按理是不可能复活的, 因为活过来的不会是原来的人,毛守正复活成了僵尸,而宝儿则复活成了魔。


    苟义柯捂着脖子, 按住伤口涌出来的血, 不可置信地看着要杀自己的宝儿。


    宝儿歪着头,用无辜地眼神看着苟义柯,指尖却滴着血, 刚刚才用它划破苟义柯的喉咙。


    看着不停流血的苟义柯,金龙用最快的速度冲过去将他拉走, 在宝儿再次动手前暂时救了他一命。


    说暂时是因为宝儿的那一下, 实实在在重伤了苟义柯, 青阳只能暂时止住血。可命脉血管已经断裂,苟义柯最终一定会死,现在止血不过是拖延时间罢了。


    好不容易将苟义柯拖到了墙边,确认他没有再继续流血后才松了口气,青阳又靠回了墙上, 拿过布给苟义柯盖好,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保温,晚点死。


    就这样, 在场的所有老头子九齐了。青阳左边是金龙, 右边是苟义柯,三个老头并排躺着, 一个断手, 一个断脚, 一个被割喉, 盖着破布,破碎感满满。


    哐!


    江跳被宝儿吓了一跳, 赶紧飞过来坐到了金龙身边,拧了拧脱臼的下巴后问:“道长,不巅山宫包吃住吗?”


    金龙:“包住不包吃!”


    僵二笑着露出獠牙,说:“打扰了!”


    而苟义柯这时候从刚才的震惊中恢复过来,他呆呆地盯着站在中间笑着的宝儿,红着眼不说话。


    被江兮云护在怀里的毛守正回头看了一眼苟义柯,见他脸色惨白,眼睛空洞地望着屋顶,泪水不停地顺着眼角流下。老头子肯定受到了巨大的打击,满心期待的复活是一场空,心爱的“女儿”竟然要杀自己。


    叹了口气,毛守正看向宝儿,或许不能用那个可爱的名字来形容它,用怪物更合适。


    怪物趴在地上爬着,嘴里叼着傀儡的手臂,啃噬傀儡的血肉,鲜血弄脏了满脸,变得乌糟糟的。大概感觉到毛守正看着它,它抬头朝他凶狠地哈了一声,随即叼着手臂,用不可思议的动作爬上墙,最后倒挂在屋顶。


    这木偶让毛守正响起了恐怖片儿里的安娜贝尔,同样是娃娃模样,同样是人偶,同样是邪恶的灵体,可人家至少长着头发,穿了条裙子。苟义柯还来不及给假宝儿披上人皮穿上衣服,头顶更是秃的。因此可以说假宝儿就是一个木头人,现在正扭曲着诡异的动作,贪婪地吃着人肉,更吃着碗里想着锅里,眼珠骨碌碌地在毛守正等人身上转 。


    毛守正拧着手腕往前走了一步,伤口已经痊愈了,只是觉得头有点晕,想来是刚才失血过多,得速战速决,不然突然沉睡,那就天下大乱了。(僵尸先生:……)


    屋顶的假宝儿见没人理她,就将手臂扔给毛守正,咧着嘴咯咯咯大笑起来,因为是木头,它只能将嘴角撕裂,又因为刚刚吃了血肉,红色的液体就顺着嘴角滴答滴答,滴落在地板上。


    毛守正看着这恶心的一幕突然想起红丽的描述,她说宝儿是个单纯善良的孩子,眼睛咪咪可爱,笑起来有两个小梨涡,让人忍不住跟着她一起笑。


    简直就是所有人心中的梦中情女儿,惹得毛守正自己也动了一丝女儿心。


    因此,当这个怪物用那么可爱宝儿的脸做着这么恶心的表情的时候,简直是不可饶恕。


    而且这怪物嗜血嗜杀,毫无人性,是魔物类的存在,若让他逃出这地宫,吸取了人气,那便彻底抓不住,无法控制了。因此它的最终归属必须是毁灭与死亡。


    毛守正:“阿兮,你照顾好大家。”然后在苟义柯看不见的角度朝江兮云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我去杀了它。


    江兮云摇头,拽过毛守正的手腕,眉头皱成川字,眼尾下拉,代表他非常不开心。“让我去杀了他吧!”


    “老婆我没事,那点血量,我根本不在意。”毛守正转了转脖子,扭了扭肩膀,顺便跳了两步,竭尽所能地表示自己还可以,“你帮我照顾好后方,我去去就回。”


    拿着法绳,毛守正用另一只手摸了摸僵尸先生的脸,僵尸先生将脸贴到他掌心刚想说什么,毛守正就冲了出去。


    本毛守正想用绳子牵绊住怪物的双手和双脚,可谁知怪物动作实在快,法绳被卡在了房梁上。


    这怪物实在太狡猾,知道那法神是用来对付它的,就拼命躲着,还甚至戳破掌心,用僵尸血熔断了法绳。


    “这家伙实在聪明,知道自己体内有我的血,可以熔断法器。”不过不怕,法绳断了,咱还有下一件,毛守正拿出桃木钉,一枚一枚射向怪物,扔完后毛守正就捂着头,觉得眼前有些晕,等恢复清醒后定睛一看,尴尬了,只扔中了一枚,还戳在人家屁股上。


    金龙在毛守正身后大喊道:“毛道长,这怪物就是用桃木做的,桃木钉对它无用。”


    那就再换一件。


    七星双剑,斩杀恶鬼,除妖降魔,特别有灵。毛守正口念咒语,手比划控制着双剑与怪物缠斗,终于打伤了怪物,砍去它一条手臂。


    假宝儿咧嘴发出尖叫声,刺耳的且带着怨的声音让大家无法忍受,全都捂上耳朵,避免耳膜受损,彻底失去听觉。


    金龙心中觉得奇怪,说:“这怪物怎会有如此强大的灵力,它不过才刚刚成魔。”


    青阳:“是因为毛道长的血,他本就是死而复生的人,鲜血中蕴含着逆转生死的秘密,况且他还喝僵尸魔王的血,力量更加无法预估。”


    “啊——”死尸尸群听到主人召唤,颤颤巍巍地动起来的,朝老头们走来。


    金龙赶紧抬手拍了拍苟义柯,有些慌乱地说:“老弟,这活死人和傀儡都是出自你手,活死人算半个人,大多数暂时被不巅山宫的法器制住了。可这傀儡只听你话……”话虽然没说完,但金龙相信苟义柯明白他的意思。听见这话,苟义柯的眼睛微微颤动,金龙收回视线,明白苟义柯听进去了,但最后如何就看苟义柯的觉悟了。


    江兮云厌恶地看着这群难缠的活死人和傀儡,靠近一个捏爆一个,视线却一直盯着僵尸太太,看着他越来越慢的动作和速度,心里急得不行。


    若非当初答应过僵尸太太不随意干涉他杀妖除魔的过程,僵尸先生早就冲出去替他解决了那怪物。


    “滚!”江兮云朝傀儡低声说着,放出魔王的气息狠狠压制住他们,就算再听主人话,终究是尸,对魔王的恐惧最终还是占了上风,傀儡们抖着双腿下跪,伏在地上。


    江跳抬起还能动的右手高喊一声,魔王万岁,随后还激动地拍了拍金龙,邀他一起。金龙和青阳没反应,满脑子想得都是回去以后怎么和大师兄交代,是隐瞒事实还是改变事实,反正不能实话实说。


    毛守正后退两步,摸了摸身上空荡荡的法器袋子,耳朵也因为怪物尖叫而开始流血,眼渗出血丝,不得不承认,他有点撑不住了。


    泄了力,毛守正单膝跪在地上,他用尽力气,手持八卦镜暂时定住了假宝儿,但坚持不了多久,他转头看向江兮云,心想单枪匹马总归是不行的,偶尔也要听老婆话,依靠一下老婆,于是笑着说:“老婆,替我干掉它,尽量全/尸。”


    “砰!”


    八卦镜碎了,那怪物吼叫着冲向毛守正,却在半路的时候被江兮云一脚踢飞,抠进墙中,挣扎着爬出来。


    江兮云抱着毛守正,将他和金龙几人放到一起,擦干净他脸上的血迹,“你别乱跑,等我杀了它,我带你回去。”


    “你们照顾好他!”江兮云对金龙说了之后就离开了。


    飞上台阶,冷脸站在假宝儿面前,江兮云抬手召唤来了傀儡,反向击杀,追得假宝儿连连后,退到了墙角。假宝儿好不容易杀光傀儡,却不逃走,反而扭着身子来到了江兮云面前,明明是僵硬的木头,却偏偏要学他人做揉揉无骨的魅惑姿势,竟然引诱起了江兮云。


    扭动着屁股,做着夸张性感的姿势,鲜血抹在双唇,鲜红艳丽,而冰冷的指尖在要碰到江西云时突然变折断了,惨烈的尖叫声再次从假宝儿口中发出。


    江兮云厌恶地拧着眉头,尖爪掏空假宝儿的胸膛,将它提起扔到了一边,“恶心。”竟敢用那种动作来接近自己,僵尸太太做来,那是可爱诱人,其他人做来,都是恶心。


    毛守正捂住耳朵,这尖叫声不一般,他赶紧拉住苟义柯问:“这傀儡认了主人?”


    苟义柯愣了一下,随即点头。


    认主就是结了契约,契约比天大。如果这傀儡认了主人的话,就代表这声尖叫就是唤醒他们的信号,他们只听假宝儿的话。普通的傀儡,阿兮还能镇住他们,但契约在身,他们就只会服从主人的命令。


    这也就代表……所有的傀儡都动起来了。


    “啊——”江跳张大嘴叫了起来,吓坏了迷迷糊糊的毛守正等四个老头,金龙问:“你干嘛?”


    毛守正:“是傀儡,所有的傀儡都动起来了,他们收到假宝儿的召唤,现在正朝我们冲开。”


    江兮云也意识到了那叫声的特殊,回头惊慌地大喊:“阿正!!!”


    假宝儿很聪明,报复心也非常重,僵尸先生伤了它,它就选择报复僵尸太太。


    为了阻止僵尸先生去救人,假宝儿飞扑向江兮云,手脚紧紧缠住他,使得他动弹不得。做人偶的木头质量实在好,僵尸先生好一会才将假宝儿的双手双脚震断,解放后就立刻飞向毛守正,可最快的速度都敌不过傀儡就在眼前。


    刚刚休息了一会,毛守正的确恢复了不少,可面对这么多的傀儡,他心中想的只有:完蛋了,自己“死掉”,阿兮一定会发疯!


    毛守正抬头望向江兮云,看到了他眼中的惊恐,笑着摇头用唇语对他说:“我沉睡后,不准伤害无辜之人!”


    杀宝儿


    “阿爹, 我真的可以离开旺喀族,去外面吗?”


    “阿爹,外面也像这儿一样美丽吗?”


    “阿爹, 我的病能好起来吗?”


    “阿爹, 阿爹……”


    “宝儿,对不起!”


    女儿的调皮,女儿的笑容, 女儿的可爱,一一浮现在苟义柯的脑海中, 可这都是过去那个留在心底, 最善良最单纯的宝儿。


    苟义柯睁开双眼, 眼神决绝,双手松开脖子,没有了压制,鲜血从血脉中飞溅出来。忍着剧痛,苟义柯从怀中掏出一个哨子, 递给毛守正。


    毛守正拿过哨子,抬头看了一眼苟义柯,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个哨子可以控制傀儡。


    放到嘴边, 用尽全力吹响,意外好听的哨声从哨子中发出, 没一会儿所有傀儡就停了下来, 站直身体开始发呆。


    金龙对苟义柯说:“老弟, 你怎么不早拿出来?”将就在眼前的傀儡推开了一些, 随即便看到碎开的假宝儿慢慢地拼回原来模样,毫发无损。


    “这木偶人怎么杀不死?”


    青阳:“苟义柯的执念还没放下。”


    对女儿的怀念, 对女儿的愧疚,对女儿的执着,这都不是随随便便可以放下的,而这些促使假宝儿成了魔,不死不灭。


    “阿爹,阿爹,救我!”假宝儿边恢复边向苟义柯走来,用宝儿的声音和笑容哄骗着他,让他唤醒傀儡帮助自己。


    江兮云飞至毛守正身边,护在他前面,“阿正,这地方太小,我施展不开,杀不了那木偶人,贸然动手,地宫会塌。”


    毛守正:“我来!”


    江兮云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不行!你这么虚弱,根本掩藏不住僵尸气息,神龙会反过来伤到你的。”


    “不怕!”毛守正踢了踢旁边两位装死的,“起来!”


    “啊!”装睡的青阳慢慢的睁开眼睛,一脸无辜地看着毛守正问:“怎么了?”


    “把你们脖子上挂着的铜钱给我!”那铜钱在不巅山宫开过光,有很浓的正道之情,可以帮助毛守正在短时间内掩盖住僵尸气息,顺利使用神龙。


    “不准!”江兮云拽过两老头脖子上的铜钱,差点没把他们卡死,“这样太冒险了,我将它拖出地宫外,在外面杀了它。 ”


    “这家伙不死不灭,非人非妖,本体为木头,只要有树木,便可以无限复活,你杀得了它这次,但你杀不了它下一次。”毛守正那拿过江兮云手上的铜钱握在手心,将脸轻轻靠在他的胸口,摸着他后背说,“它就是想让你带它出地宫,出了外面,它就自由了。乖,听话”


    江兮云搂紧毛守正,心有万般不情愿但依旧听话地点头道:“嗯!”阿正决定的事,没有人可以改变,他能做的就是做好后盾,照顾好地上那一摊老头们。


    地上的金龙老头儿紧闭双眼,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光明正大的暴露自己的僵尸身份,我们是昏了,不是死了。


    “阿爹。”


    苟义柯听到女儿的呼唤,伸出手想去触碰远处的木偶人,可体力不支,伸到半空便垂了下来,金龙一把抓住了他,“别听,那不是你女儿。”


    苟义柯无声地流着泪,直直的望着地宫顶部,气息越来越弱……


    毛守正松开江兮云,朝彻底恢复原样,快速冲过来的假宝儿勾嘴一笑,说:“恶心的怪物,接受神龙的毁灭吧!”


    将两枚铜钱含在口中,他要借不巅山宫的力量召唤神龙,心中默念道:“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除魔!”


    这是毛首镇第三次召唤神龙,也是最为艰难的一次,不只是因为自己身体虚弱,只能借铜钱的正道之气来控制神龙,更是因为神龙与之前相比,越来越强大了,必须毛守正完全静心平气,才能发挥出神龙最大的力量,并保证不被反噬。


    金龙和青阳活了两百年,第一次想尖叫,原来这就是神龙么!!而且能召唤神龙,毛道长他毋庸置疑一定是毛家后人,是师叔的弟子,可看着毛守正那张稚嫩的脸,两人怎么都叫不出师兄来啊。


    师兄叫不出口,但是敬仰之情却越来越旺盛。


    金龙星星眼:“毛道长好厉害哦!”


    青阳星星眼:“大师兄和他一比,简直不堪一击!”


    江跳星星眼:“简直是我辈楷模,僵尸界的神话!”


    金龙,青阳赶紧捏紧江跳的嘴巴,警告道:“不准提那两个字。”


    神龙从毛守正体内窜出,威武地在空中盘旋一圈后就冲向企图逃跑的假宝儿,穿过它的身体,瞬间粉碎了它体内属于宝儿却早已变质的三魂七魄。


    没了三魂七魄,便没了执念,木偶人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魔人。神龙摆尾,回头再次冲向木偶人,将它一击带走,木偶彻底粉碎,灰飞烟灭,不再存于人世。


    江兮云伸手将灰尘收拢,聚集在掌中,轻轻一捏,凝聚成了一颗珠子,将它放到苟义柯掌中说:“三魂七魄已灭,这是残留下来的木偶,里面有宝儿的气息。”


    苟义柯发不出声音,只能借不停点头来表示对江兮云的感谢。握紧珠子,苟义柯笑了,虽然一切都是假的,但能再次听到宝儿的声音,看见宝儿的笑容,一切就都值了,而剩下来的就是赎罪了,偿还这三十年自己做下的孽……


    哄!地面突然炸开一个洞,僵二和小黑双眼迷离的从洞里面爬出来,看见了熟悉的面孔咧着嘴笑说:“爸爸,父亲,道长,柯大夫,好久不见,哈哈哈哈哈~”


    毛守正:“你怎么了!”


    小黑揉了揉眼屎,轻轻一弹,说:“下去一趟,腰不痛腿不酸了,失眠一夜之间痊愈了。”


    僵二拉过一根树干,对毛守正介绍道:“哈哈哈哈哈,爸爸你看,我给你找了儿媳妇,男的!不过他太猛了,我有点吃不消,爸爸你帮我收好他,等我吃点好的补一补,哈哈哈”


    跟着僵二一起从地底出来的还有一股香气,朝毛守正等人迎面扑来。


    “这香气能让人产生幻觉,产生做梦的错觉,类似梦想成真。”江兮云补助毛守正的口鼻,自己也屏住气息,然后踢了一脚僵二,让他去角落里发花痴。


    金龙等人在闻到气味时,便察觉不对,早就屏住了气。


    梦想成真?


    毛守正低头想了一下,随后明白了一切,抬头对苟义柯说:“你早知道是梦,又何必苦苦执着呢。不过梦既然已经做上了,那就做到底吧!”


    毛守正将苟义柯抱起,将他放到洞口边缘离香气最近的地方,抚过他的双眼让他闭上,笑着说:“替我和宝儿问声好!”


    金龙:“这是做什么?”


    江兮云:“宝儿喜欢花香,所以这地宫中才会有这香气。可这香气在这尸气中待久了,开始让人产生幻觉,帮人梦想成真!”


    金龙:“所以苟义柯一直都在做梦,梦见自己和宝儿能够重聚,因为梦太甜,所以他才如此执着地想要复活宝儿。”


    苟义柯是旺喀族有史以来最强大,最聪明的巫师,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人死不能复生,就算复活过来的也不会是宝儿。不过是自己骗自己,不想从梦中醒来罢了。


    众人从地宫中出来时,天早就亮了,醒来的人们不知道他们昨夜死里逃生,躲过了一劫,更不知道他们敬爱的柯大夫已经死了,还浑浑噩噩地活在恐惧中。


    毛守正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杯中的僵尸血,这是他从早上以来喝的第四杯,转头看了一眼还在认真挤血的僵尸先生,叹了口气。


    “钟天他们呢?查得怎么样?”


    僵二:“一清二楚,不留一个!”该关的关,该杀的杀,该缴的缴,没有人能够逍遥法外。


    “阿正——快来救命啊——”


    窗外响起小黑的呼救声,大声喊着毛守正,不知发生了何事。


    毛守正打开窗户往外看,发现是来客人了,是阴差牛头马面他们。


    “不知两位大人到这来所为何事?”无事不登三宝殿,特别是鬼差们,一旦出现,不是来勾魂,就是来找麻烦。


    牛头:“毛道长,我们是来勾魂的,顺带……”说着就看向金龙两人的后脑勺,两人蹲在那嘀嘀咕咕,不知在说些什么,任凭牛头马面怎么打量都不转过来。


    “顺带将那群活死人带回地府。”


    “呜呜呜呜……”金龙竖起耳朵就听到这句话,立刻哽咽着哭起来,“毛道长你可答应过我,让我把这群活死人带回山上做免费苦力的。”


    毛守正的确答应过金龙这件事,活死人不能留在镇上,也不能留在地宫,更不可能跟着毛守正到处跑,因此必须为他们找一个稳妥的安置点,不巅山宫倒是个好地方。


    除了这个原因,更重要的是看金龙两人的态度,应当不会把自己是僵尸的事儿告诉紫阳,因此既然他们要,那便送给他们了。可谁知地下也听说这件事儿,就杀出了这两个程咬金。


    马面:“这活死人可不能留在人间,他们已成尸,理应归我们地府管。”


    金龙:“他们虽为尸,可都阳寿未尽,理应留在人世间归我们不颠山宫管,等阳寿尽了,我再给你们送下去。”


    牛头:“别到时候道长您先下来了,届时就没人管这群活死人了。”


    青阳:“怎么说话的?怎么可以这样诅咒我的师兄?”青阳拍了拍金龙,安慰道:“师兄,你别怕,等你死了,我就是第二道长,我一定会替你好好照顾这群活死人的。”


    金龙:“我们同岁!”


    青阳:“您生辰早。”


    牛头:“别废话了,把活死人给我们!”


    “不给!”


    “给我们!”


    ……


    毛守正看着眼前鸡飞狗跳的场面,用力咳嗽了一声企图阻止他们,奈何没用。


    江兮云,看着毛守正紧皱的眉头,怒上心头,阿正的伤刚刚才好一些,又被这群人给吵烦,加重了可怎么办!


    “闭嘴!”


    魔王一开口,现场一片寂静,大家收起小嘴巴,一个人都不说话。


    江兮云:“一人一半,赶紧带走!”


    毛守正:“这活死人非人非鬼,终究是尴尬的存在。你们在将他们带走前,询问他们一个心愿,之后再让他们安心的随你们离开吧!”


    “好!我们听毛道长的。”


    金龙坏笑起来:总算有个交代了。到时候把这批活死人带回去做免费苦力,大师兄不得高兴死,一高兴便不会问在这发生了什么,当然如果大师兄真的能高兴死,那就更好了!……奸笑:嘿嘿嘿嘿嘿嘿嘿……


    牛头坏笑起来:总算有个交代了。阎王爷早就盯上了这批活死人,本以为一个都带不回去,现在能有一半,阎王爷不得高兴死,总算可以松口气了。


    马面:等会儿路过金村,顺便把那老头带走吧,时辰到了,该还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