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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章 I could be the one


    无论是视线还是思考能力,对于白映川来说都像是忽然进入了静止状态。


    因为他意识到了真正让姜若棠心驰神往的,就是陆归帆。


    那不仅仅是崇拜和信任,而是他精神的中心。


    为什么会这样?


    陆归帆到底做过什么?因为耐心为他解题吗?还是因为打球的时候给他喂球?又或者是那次被汪夫子误解了,陆归帆赶过来为他澄清?


    白映川百思不得其解。


    总不是因为颜值吧?


    白映川承认,拿掉眼镜的陆归帆无论五官还是气质在娱乐圈里稍微捧一下都能成为顶流,可这世上美男子何其多,姜若棠对陆归帆的眷恋太特别了,根本不可能是因为脸。


    就在白映川发愣的时候,陆归帆沿着架子慢慢观察和感受着姜若棠的一切,比如他放陶瓷小猫的时候喜欢一黑一白放在一起,两只小猫的鼻子对着,又亲昵,又带着孩子气。


    大家都在看素描,陆归帆却注意到了水彩和油画,他随手拿起放在最里面的一幅,那是月光下的海,星子在波光中荡漾,破败腐朽的木船上伫立着桅杆,船帆迎风而起,破洞之间正好能看见月亮。


    很美,美到心脏里充满一种独特的归属感。


    竟然是这幅画……姜若棠曾经把照片发给他看过,而手机系统的背景图片也是它。


    但亲眼见到原画,这样的光泽和质感,陆归帆仿佛能看到姜若棠落下的每一笔。


    陆归帆的喉咙动了动,他无法形容那种灵魂好像被画中的船轻轻撞了一下的感觉。


    与其说是震撼,不如说是经久不绝的悸动。


    姜若棠说过,这幅画……就是他的名字。


    “呀,这本里画的到底是谁?真好看!”简莎发出惊叹,蔡寂被吸引了过去。


    “好眼熟啊,这个人是谁?”


    落在画面上的每一笔仿佛挣脱了时空的束缚,镌刻在注视者的心上。


    陆归帆循着他们的声音看过去,只瞥了一眼,他就认出来那一整本都是他自己。


    只不过是十年后的自己。


    “诶,很像班长啊!班长,你要不要拿下眼镜,我们看看?”林鹿笑着说。


    这让姜若棠有些紧张,因为他画别人也就一两本,但是他画陆归帆,无论是记忆里二十八岁的他,还是现在十八岁的他,数百张都有,起码十几本速写,其他人再看下去说不定就会问他为什么画那么多陆归帆,陆归帆到底有什么特别?


    白映川看向陆归帆,眼底深处浮现出一丝冷冽。


    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羡慕,不,诚实一点吧,明明是嫉妒某个人。


    陆归帆并没有拿下眼镜,只是平静地解释道:“这个不是现在的我,是姜若棠做的练习,根据我现在的样子画我十年后的样子。”


    “十年后班长你要是长这个样子……追你的人得绕着地球转三圈了!”简莎豪不吝啬地夸奖,“漫画男主角走进现实里……”


    姜若棠微微呼出一口气来,虽然画了很多本班长不是什么解释不通的大事,但陆归帆主动为他说话,他觉得很开心。


    娟姐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小帅哥小美女们,下来吃火锅了!”


    这一下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赵长烽喊着饿了,带头下楼。


    白映川和林鹿走在最后面。


    林鹿其实也没想到,竟然真的没有在画室里找到关于白映川的任何一张画,感觉姜若棠的爱与不爱都很绝对,一旦不爱了,就会清理掉一切痕迹。


    “林鹿。”白映川的声音响起。


    “啊?怎么了?”


    “你和姜若棠不是做了那么久的同桌吗?怎么一张关于你的速写都没有?”


    这一问,让林鹿差点踩空摔下去。


    没有白映川的速写,还能理解为姜若棠割舍了曾经对他的迷恋。


    但是林鹿的速写竟然也没有……林鹿清楚意识到自己被姜若棠移除了。


    如果是这样,自己对于白映川来说,是不是也没有价值了?


    惶恐感再次涌上林鹿的心头。


    这顿火锅是娟姐精心准备的,锅底是她调制的,鲜香可口,辣味也恰到好处,除了林鹿心不在焉,其他人都吃的忘乎所以。


    “这个虾丸是娟姐用鲜虾锤打出来的,口感特别像你妈妈做的虾仁馄炖的馅。”姜若棠给陆归帆舀了两颗虾丸。


    “嗯?若棠,你吃过班长妈妈做的馄炖?”蔡寂问。


    “那当然,我还吃过他妈妈做的韭菜鸡蛋煎饼、福羹、马蹄猪肉馅的包子、手工鱼面……”一边说,姜若棠还一脸享受地闭上眼睛用舌头舔嘴角。


    “原来你经常去班长家啊……”林鹿惊讶地说。


    陆归帆家肯定很小很简陋,姜若棠这样的少爷待得惯?


    “他肯定是去补习,求班长教他,顺带装乖巧让人家妈妈给他做夜宵。”赵长烽说。


    “诶,不愧是我弟弟,你很了解我嘛。”


    简莎感叹道:“我也要到班长家补习!”


    姜若棠立刻把胳膊搭在陆归帆的肩膀上,“不行,班长家的补习位置只属于我一个人。”


    “是班长家的夜宵只够你一个人吃吧?”简莎一语中的。


    陆归帆抬起手,在姜若棠德后脑勺上轻轻摁了一下,“带你飞比高考720分的难度都大,所以你一个补习生已经消耗我全部大脑空间了。”


    没有想到有朝一日陆归帆也会开玩笑,大家很给面子地笑了起来。


    吃完饭,大家就在客厅里唱起K来,姜若棠蹲在电视机前调整KTV模式,赵长烽在柜子里翻翻找找,还真的把麦给找了出来,换上电池,他喂了两声,在他们这房子里自带回音效果。


    调着调着,竟然就出现了姜怀远导演的那部电影的片尾曲,白映川扮演的少年将军拔剑,寒光略过他的眉眼,液晶大屏将他出挑而凌厉的眉眼展现得淋漓尽致。


    “好帅……这一剑简直划在我的心巴上!”简莎双手捂心。


    林鹿下意识看向姜若棠,因为系统显示这首主题曲被播放了672次。


    蔡寂也鼓起掌来:“好神奇啊!大屏幕上的人竟然就坐在我们身边!”


    白映川撑着下巴,看着那个播放次数,这应该算是姜若棠“爱过”的证据了吧。


    “映川,要不然你给我们唱一下片尾曲吧?”林鹿说。


    简莎和蔡寂也跟着鼓掌高喊“来一个”。


    白映川前倾,侧目看向姜若棠:“难道不该是主人先给我们唱一曲吗?”


    “啊?我?你确定?”姜若棠指了指自己。


    “嗯,你答应过的——爱拼才会赢。”


    姜若棠的嘴角抽了一下,“我怕我的歌声把你们都杀死在新年前一晚。”


    “是吗?那我心甘情愿。”白映川抬了抬下巴,目光里的笑意很柔软。


    姜若棠还是第一次见白映川这么笑,温柔宠溺。


    这如果发生在上辈子,甚至于四个月之前,姜若棠一定会疯狂上头,为他赴汤蹈火,不可自拔。


    但现在,姜若棠心如止水。


    看来,爱一个人,时机真的很重要。


    “我来就我来。”姜若棠拿过麦克风,咳嗽了一下,“友情提醒啊,把耳朵捂好!”


    赵长烽二话不说立刻捂住,姜若棠指着他不爽地说:“喂,你是我弟弟!别人都可以捂,你不可以!”


    “这个时候就不要称兄道弟了,还是命更重要!”


    姜若棠深吸一口气,才唱了第一句“一时失志不免怨叹”,不仅仅不在调上,而且他的闽南语非常不标准,简莎第一个忍不住笑出声来。


    之后姜若棠每唱一句,必然伴随大家的笑声,但他却能置若罔闻,一副在酒吧里表演的模样,从头唱到尾。


    他能做到这样,其实是因为上一世跟那些大老板们谈资源的时候,他就是在KTV里用这首歌哄那些大佬开心。


    他表情越认真,调子跑得越离谱,老板们就笑得越嗨,他也能少喝几口酒。


    自尊心、脸面都被放在地上摩擦,那时候他曾经对自己说,等有朝一日白映川拿下影帝、地位稳固,他再也不会给这些老板们当笑料了。


    直到自己躺着化疗的时候,姜若棠忽然意识到,那样的自己本身就挺好笑。


    而今,他竟然能在白映川和林鹿面前这么无所谓地表演这首歌,姜若棠又觉得其实过往一切也没什么大不了。


    所有人都在笑,但陆归帆却安静地看着这样的姜若棠,目光悠远,仿佛看到了曾经那个有些可笑的他。


    他欲言又止,想对姜若棠说不需要为了讨好任何人而唱,但是他又觉得以姜若棠现在的心性,怎么可能讨好谁。


    姜若棠现在纯粹地释放,也纯粹地开心。


    陆归帆垂下眼来,很淡地笑了一下。


    林鹿捂着肚子笑得前俯后仰,他侧过脸想要看一看白映川的反应,他和其他人不一样,他的笑很淡,像是在看一个需要被保护和包容的孩子,就算姜若棠把调跑到大洋彼岸,他也能欣赏着听到最后。


    终于,姜若棠这魔鬼一般摧毁大家对原唱印象的表演结束了。


    “怎么样,我是不是很有喜剧才华?”姜若棠把话筒朝向所有人,一副大明星等着粉丝回应的架势。


    “应该让姜叔叔拍个喜剧片,让你当男主角!”林鹿笑得脸都疼了。


    简莎海豹鼓掌:“你突破了我对帅哥的想象!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帅哥一本正经地搞笑!”


    姜若棠直接把话筒略过了赵长烽:“你没有权利发表评价。”


    “凭什么?”赵长烽不满地问。


    “凭你一定会黑我。”


    大家哈哈笑了起来。


    姜若棠把话筒递到了白映川的面前,上辈子的时候,只要自己开始唱这首歌,如果白映川在,他会笑着借故离开,大概是他看不惯姜若棠讨好那些资本方的样子吧。


    “白映川同学,我唱得怎样?”姜若棠笑嘻嘻地问。


    白映川看着姜若棠的眼睛,那表情竟然有些认真:“元气满满,像个开心果,让人想要揣在口袋藏起来。”


    林鹿听懂了白映川这句话里的好感和暗示,他不甘心,可更多的是无法应对。


    原本自己最擅长控制的就是其他人的好感度,而这种好感正源源不断地涌向姜若棠。


    “我可不是什么开心果,我是一粒摔炮,谁敢把我藏口袋里,我就炸得他一个钢镚儿都不剩!”


    白映川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化,但他眼底涌向姜若棠的失落太过明显,无论是谁被这样一双眼睛看着,都会心中难舍。


    然而,姜若棠却丝毫不为所动,他握着话筒来到了陆归帆的面前,“班长,请点评我的表演!”


    “下次可以唱一些让你自己开心的歌。”陆归帆回答。


    “比如呢?班长你知道姜若棠唱什么歌的时候会开心?”蔡寂好奇地问。


    “我不知道歌名。”


    这下姜若棠也好奇了,“不行,班长,你得唱出来!我都不知道自己唱什么的时候会开心!”


    陆归帆坐在原处,还是安安静静的样子,嘴唇开合,清唱了出来。


    “I could be your worry partner,I could be your socialite……I could be your tender hearted child,I could be ordinary,I could be the one.”


    忽然一下,大家都安静了。


    因为陆归帆的音色很美,和他平日里说话的时候不同,能够很明显听出来他在模仿姜若棠那种乐颠颠的唱歌的语气,无论是咬字还是音调,没有原唱那种甜腻,却让人听了莫名情动。


    简莎第一个想起这首歌的名字,“是唐娜·路易斯的《I could be the one》!班长,你唱得好好听,就像在深情告白!”


    而姜若棠却愣在那里。


    这首歌是有一天晚上画室的课下得早,姜若棠在车上发现当天的数学练习卷有难度,就让小高把自己送到陆归帆家里去了。


    当时陆归帆在洗澡,姜若棠就坐在他的书桌前等他,大概是等得有些无聊了,他就拎着陆归帆的校服袖子,假装那件校服是自己的舞伴,在小小的卧室里转圈,一边转一边唱这首歌。


    陆归帆头上盖着毛巾进房间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两人对视的刹那,姜若棠脸不红心不跳地说:“我正在提前练习广场舞!六十年后,我就是广场上最受欢迎的小老头!”


    他以为陆归帆早就忘记了,没想到连歌词和旋律他都记得。


    等等,这不是说明……自己在里面陶醉的时候,陆归帆在门外其实听了挺久的?


    姜若棠倒吸一口气。


    陆归帆问:“你怎么了?”


    “没什么,社死而已。”


    姜若棠把麦克风放在了茶几上,坐回原位,耳朵红得就快要滴血了。


    此时大家又在起哄让白映川唱电影主题曲了。


    他也没有推脱,站了起来,接过麦克风,他不需要转头看歌词,而是面向沙发。


    音乐声响起,白映川一声细腻而沧桑的戏腔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就像一根琴弦拴在心脏上,他一个音调婉转,就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勾了过去。


    也让姜若棠的脸颊没那么热了。


    白映川真的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他的表情,无论是激扬还是怅然都让人感同身受,从眉眼到唇线都透着演技的灵气。


    当来到最为铿锵的旋律,他掷地有声、抑扬顿挫,声线和之前的戏腔全然不同,大家甚至能在他的眼睛里看到冰冷的杀气。


    这种带动观众情绪的能力,是上辈子的姜若棠相信他能往演技派发展的原因。


    只是越长大,在名利场里浸泡得越久,白映川身上的这种灵气就消失了,变得泯然众人。


    这让姜若棠也不禁猜想,当自己病逝之后,白映川的星途到底会被林家父子折腾成什么样子。


    一曲终了,大家都鼓起掌来。


    “终于听到现场版了!不愧是国民男妲己!”姜若棠作为主人,很给面子地夸赞了一下嘉宾。


    简莎忽然歪着脑袋说:“姜若棠,你花心!”


    “啊?我还花心!”


    “你之前还说班长是褒姒,你是周幽王,烽火戏诸侯都没能让褒姒笑一笑。”


    简莎,你到底是谁派来的?


    老子好不容易没那么红的脸颊又要烧起来了!


    这下白映川饶有趣味地看着姜若棠,陆归帆大概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能被比喻成褒姒。


    蔡寂竟然神点评:“一笑亡国的冰美人?班长你还是别笑了,我怕姜若棠的江山没了。”


    简莎和赵长烽竟然一唱一和发起癫来。


    “待我拱手河山讨你欢~”


    “万众齐声高歌千古传~”


    姜若棠把他们俩都摁住了:“你俩真厉害,《爱不释手》都被你俩唱的像是《团结就是力量》!”


    这时候,林鹿忽然问了一个问题,直接把姜若棠送进了修罗场。


    “那……若棠,你是愿意当纣王,还是愿意当周幽王啊!”


    这意思很明显,纣王爱妲己,周幽王爱的是褒姒。


    林鹿这是在问姜若棠,选白映川还是选陆归帆。


    蔡寂那个小傻子还没心没肺地呵呵笑。


    反倒是简莎,看白映川注视着姜若棠的表情,再看看班长淡然的样子,隐隐感觉出这问题怪怪的。


    她搭了一下姜若棠的肩膀,“我们若棠当然都不选!放着大好江山不要,当什么亡国君啊!”


    那一刻,姜若棠真想管简莎叫“爸爸”,多谢她的救命之恩。


    白映川淡淡地笑了一下,放下麦克风,坐回到了沙发上。


    接下来就是简莎的麦霸时刻,她连着唱了三首歌,还把白映川拉起来情侣对唱,这才是真的社牛。


    忽然简莎停了下来,她向旁边一退,MV画面正好是男女主角深情热吻。


    “哎呀!简莎你还故意停下来看这个羞不羞!”赵长烽变扭得长腿都没地方伸。


    蔡寂也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毛绒拖鞋。


    反倒是姜若棠撑着下巴看出几分兴致来:“他们亲得真唯美啊!”


    “是吧!是吧!我也很喜欢,不像那些假亲的,这个嘴唇动了!舌尖绝对碰到了!”简莎少女心泛滥,“他俩绝对谈了!”


    “嗯,谈了,这瓜保熟。”


    在姜若棠的记忆里,这MV里的男女主角不但谈了,还修成正果,是娱乐圈里少有的模范夫妻。


    “但是假亲是指什么啊?”蔡寂呆呆地问。


    姜若棠侧着脸,笑容三分调侃还有七分坏:“你想知道?”


    “嗯,想知道!”蔡寂点头。


    “那我教你啊。”


    如果是其他人故意做出纨绔子弟的表情会显得油腻,但姜若棠眼若灿星,透着一种让人心痒的灵动。


    他的表情被白映川看在眼里,心底深处的重重壁垒仿佛裂开了缝隙,欲望渗透而出。


    “还是我来吧。”白映川站了起来。


    “天啊!白映川你是要演戏给我们看吗?”简莎惊讶地仰起头。


    林鹿意识到了什么,伸手想要拽住白映川的衣角,但是白映川已经站了起来。


    他来到了姜若棠的面前,半跪了下来,一只手搭在膝盖上,身姿真的很帅。


    哪怕是十八岁的白映川,眉眼间还带着年少的青涩,但那种与生俱来的蛊惑性不是什么人都能抗拒的。


    特别是这样一双眼睛,如果对视的人不是姜若棠,恐怕会心脏宛如失重,被白映川拽进欲望里。


    但姜若棠早就有了免疫力。


    “我们俩给大家示范一下吧?”白映川开口道。


    “白映川——你这个芳心纵火犯!少女心制造狂魔!”简莎激动得就快要原地跺脚。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林鹿的眼里是无法掩饰的嫉妒,蔡寂是真的好奇假吻戏怎么拍,赵长烽是担心姜若棠又跌入白映川这个深坑里,简莎是少女心泛滥,而陆归帆的眉心难得蹙了起来。


    他欲言又止。


    再难的竞赛题,他都能找到答案,但此刻他满脑子都在为姜若棠找拒绝的理由,可偏偏找不到正确的解法。


    两秒之后,姜若棠忽然歪过脑袋,像个任性小孩一样说:“我才不要!一点意思都没有!”


    “啊?你还得怎样有意思?”简莎问。


    “身为导演的儿子,我要让你们见识一下顶级性张力!”姜若棠看向陆归帆,“我选班长!”


    白映川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化,但心底就像被巨浪推翻了最后的堤坝,溃不成军却还要强装平静。


    “哦,为什么选班长啊?”


    “因为班长冰清玉洁高冷疏离,看起来就不像会被欲望支配的样子,选他才有冲击性啊!而且班长有很重要的道具。”姜若棠说得在情在理,但他不但手心冒汗,心脏都快跳到嗓子眼。


    陆归帆会愿意配合他吗?会觉得是冒犯吗?


    会……觉得他越界了所以不高兴吗?


    “道具?”陆归帆歪了歪脑袋看过去。


    简莎笑着鼓掌,“有意思!太有意思了!我能get到姜若棠的点!班长可是学神,学神就是凡人中的神啊!看神明因为一吻走下神坛,多有意思!”


    赵长烽抓了抓后脑勺:“虽然不懂,但总感觉……哥,你很会玩儿啊!”


    林鹿那酸到嗓子眼的心总算能落回去了,立刻起哄:“这个好!班长,你是不是怕了?”


    陆归帆根本不可能害怕,甚至于在姜若棠提起自己的时候有一种悬着的心终于落地的安稳感觉。


    哪怕是虚假的吻,他也希望姜若棠能被珍惜,被对方郑重地对待,希望姜若棠能得到快乐。


    又或者,比起在场所有人,陆归帆更相信自己。


    “我不怕,但我不是演员,我不知道该怎么办。”陆归帆回答。


    姜若棠笑了,那一笑就像满天星星把夜晚点亮了,“你不用会,我会就行了!”


    一句话,让大家又开始疯狂起哄。


    陆归帆出身在澄滩的渔村,照顾自己的爷爷和奶奶都是保守传统的人,一旦电视里出现亲密画面,他们一定会遮住陆归帆的眼睛。


    后来跟着爸妈进了城,他每天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学习。除了LED广告上播的电影预告,仔细回想起来他好像没看过什么吻戏。


    又或者自己压根没有注意过。


    而答应陪姜若棠表演假吻戏,恐怕是他十八年人生里做过的最出格的事情了。


    姜若棠站了起来,朝着陆归帆走过去。


    “班长,我来了哦!”


    明明是带着雀跃的、孩子气的、没有任何邪念的声音,却勾起了心脏的薄膜,血液疯狂地涌入心室,脆弱的血管像是要裂开了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


    姜若棠:好想扑上!观众为什么那么多!


    第62章 我睡你身边


    姜若棠坐在了茶几的一角,他缓慢地倾向陆归帆,透过那层薄镜片,姜若棠可以看见陆归帆的眼睛。


    陆归帆的表情很淡,这让姜若棠想到了神龛里那些被世人以香火换欲望的神像。


    你会心动吗?


    姜若棠弯起眼睛笑了一下,明明自己紧张得心脏都要悬停了,却还要一脸落落大方——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啊!


    他伸出手,轻轻抬起陆归帆的下巴,拇指覆盖在了陆归帆的唇上。


    原来这就是他嘴唇的触感,有一点柔软,又有一点韧性,姜若棠屏住呼吸靠近,他不知道此时的陆归帆有没有像自己一样闭上眼睛,当他吻上自己的手指,错觉一般陆归帆的肩膀短暂地僵硬了一下。


    也许是因为姜若棠侧过脸时鼻尖差一点触碰上他的脸颊,又也许是陌生的温度和第一次有人突破了陆归帆的社交距离让他不适应,他的唇好像轻微地张开了一下,让姜若棠的拇指指腹感觉到微妙的力量,就像是陆归帆回应了他。


    姜若棠轻轻挪动,嘴唇顺着自己的手指向上,他的鼻尖来到了陆归帆的眼镜下方,将镜框缓慢顶了起来。


    陆归帆的手原本随意地搭在沙发扶手上,当他感觉到镜框正一点一点失去重量时,在无人主意的角落里,他的手指收紧,指节泛白。


    姜若棠的鼻尖就像羽毛,若有似无触碰他的肌肤,那轻微的体温传递,让陆归帆的心脏被无形的力量拉扯提拽,随着那副眼镜挪动向高处。


    镜框的上沿带起了陆归帆的刘海,一切朝着难以自控的地方而去。


    周围一片安静,姜若棠知道自己必须点到即止,他向后一退,倏然间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陆归帆唇上的压力消失,随之而来的是从未有过的巨大空虚感,从骨血到大脑,都在下意识追逐着姜若棠的体温。


    然而姜若棠只是双手托着他的眼镜,将它戴回原处。


    “怎么样?有没有电影感?”姜若棠的双手还搭在陆归帆的肩膀上,刚好为他挡住了炸红的耳朵。


    简莎他们几个都看傻了。


    “我……刚还以为你真的亲到班长了呢……”蔡寂咽了一下口水。


    “怎么可能?我亲的是我自己的手指!”姜若棠解释道。


    赵长烽摸了摸后脑勺,“有种又深情又涩情的感觉,不知道咋回事……”


    姜若棠露出了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深情我还能理解,涩情算怎么回事?我明明嘴唇都没动过!”


    简莎来了个神总结:“可我觉得你光用鼻尖就把班长的纯洁夺走了。你挑起的不是班长的眼镜,而是他的贞操!”


    “什么鬼?”姜若棠转头看向陆归帆,“班长!我对你是不是很保护的?”


    陆归帆的耳朵已经褪红了,淡声道:“原来假吻戏是这么拍出来的。”


    姜若棠回答:“对啊,不只是这个,还有贴保鲜膜的呢,真的多此一举。”


    简莎看向白映川求证:“不是吧?贴那么薄的一层膜,触感温度都跟真的亲了差不多,搞这一套不约等于脱了裤子放屁?”


    白映川从头到尾都很沉默,姜若棠的假吻让他产生无尽想象,在他的鼻尖顶起那副老旧眼镜的时候,白映川的心血都要泵出来,他有一种冲动想要将姜若棠拽过来,狠狠咬上他的鼻尖,要他哭要他疼要他求饶,要他后悔当着他的面去撩拨别人。


    “白映川?”


    简莎的声音让白映川瞬间回过神来,他从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对另一个人充满无尽想象。


    “是真的,也不是矫情,主要是有时候拍吻戏时演员年纪还没到,怕对方家长在意。”白映川说。


    “哦,如果是这样还能理解。”简莎看向姜若棠,“有一说一,刚才的接吻画面要是放电视剧里,单集收视率肯定会爆!又纯又欲的,还得是你们美术生。”


    “那当然。”姜若棠露出得意的小表情,“不要小看我们美术生的审美和构图!”


    娟姐切了水果来,正好错过了刚才姜若棠的即兴表演,大家起哄地笑了。


    晚上十点多,唱歌唱累了,一群年轻人就去了露台放烟花。


    蔡寂感叹道:“我上一次放烟花,还是在小学的时候。那时候我妈还在我身边,她陪着我去楼下的杂货铺买了一块钱三个的小金鱼……”


    姜若棠安慰道:“明年的这个时候,你就在你妈妈身边了,到时候你们全家一起看烟花。”


    “嗯!”蔡寂笑着点头。


    赵长烽手长腿长,点烟花的重任就交给他了。


    本来应该找支香,但他们没准备,就翻找了待客用的烟,赵长烽点烟的时候还小声嘀咕了一句。


    “这要是被教练发现了,我怕是要跪钉板了。”


    大概因为天气冷,赵长烽摁了半天火机,小火苗还没坚持到把烟头烧透就灭了。


    蔡寂一边搓手一边过来问:“好了没?”


    “这打火机是不是没油了?”赵长烽抱怨了起来。


    “还是我来吧。”姜若棠走过去,上辈子他抽的烟不少,在现场所有人里恐怕只有他才是点烟的行家。


    赵长烽明明比姜若棠高了大半个脑袋,却低着头把烟递过去,那乖巧的模样像极了姜若棠的保镖。


    姜若棠咬着烟,侧过脸,一手摁下打火机,另一手挡住风,火光照亮了他的下巴和嘴唇,姜若棠垂着眼,有风绕过了他的手,随着火光一个摇曳,光影在他的眉眼间变化。


    白映川站在不远不近的距离,只觉得这样的姜若棠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从容中有一种将世事看透的疏离。


    他有一种很特别的美感,就像他的名字一样,像一株海棠,优雅蜿蜒着延伸出自己的枝干,缀着紧紧闭合的苞蕾,却神秘地让人猜不透那苞蕾中的只是绿叶又或者是绿宝石般的花朵。


    “你会抽烟?”陆归帆的声音在姜若棠的耳畔响起。


    “会,但你放心,我不抽——因为我想要长命百岁。”姜若棠朝着陆归帆弯起眼睛。


    陆归帆没有再说什么,他相信姜若棠不抽烟。


    姜若棠把点着的烟递给了赵长烽,赵长烽压下腿,伸长手臂,点燃了那个像小炸药包般的烟花的引信,先是轻微的小火花,接着便是让人惊讶的火树银花,白色的、金色的、红色的、彩色的,将大家的脸照亮。


    蔡寂拿着一个长长的杆子,赵长烽替他点燃,他举向天空。


    忽然一声鸣响,惊得旁边的林鹿差点跌坐在地上,蔡寂的肩膀都缩了起来,像只鸵鸟。


    姜若棠站在那里,他两只耳朵都很温暖,那声撕破长空的鸣响也没能把他吓到,相反声音很闷,因为有人站在他的身后捂住了他的耳朵。


    他的后背几乎贴着对方的胸膛,明明隔着厚厚的羽绒服,姜若棠却能清晰感受对方呼吸带来的起伏。


    就像温暖的海,姜若棠潜意识里就想要陷进去。


    那是陆归帆。


    “砰——砰——砰——”


    十几发彩炮冲向天空,蔡寂差点拿不住它。


    其他人都捂着耳朵。


    等到这一轮放完了,蔡寂几乎听不见声音了,冲着所有人大声喊:“这简直就是要干翻苍穹啊——”


    姜若棠回过头,他和陆归帆挨得太近了,鼻尖差点掠过对方的唇缝。


    他又闻到了陆归帆身上清爽的,让他无比安心的味道。


    当大家回头的时候,陆归帆已经放下了自己的双手。


    终于来到了倒计时,他们一边听着电视机里的声音,一边闭上眼睛许愿。


    姜若棠觉得这一切都美好得像幻觉,他想要保护和报答的赵长烽就在他的身边,一声又一声喊他“哥”,他有了蔡寂和简莎这样的朋友,还有陆归帆体贴细致地和上辈子一样保护着他。


    如果真的有神明,请让这一切天长地久。


    大家把剩下的烟花都放完,时间也差不多到了凌晨一点,该睡觉了。


    简莎是唯一的女孩子,她惦记着一楼的公主房。


    赵长烽和蔡寂勾肩搭背地聊着他们追的动画到了第几集,剩下的就是白映川、林鹿、姜若棠还有陆归帆了。


    “还有两间房,我的房间和小高的房间。”姜若棠笑着说,“怎么分配?”


    对于林鹿来说,反正他是绝对不会让姜若棠和白映川睡在一起的。


    万一这两人来个床头对账,林鹿之前的一些挑拨就全部暴露了,以后他都很难在这两人之间周旋。


    “我比较认床,从小学到中学每次来玩都是睡若棠的房间呢!”


    林鹿的意思很明显,就是他要跟姜若棠睡在一起。


    这样的话,就是白映川和陆归帆一起去睡小高的房间了。


    “啊?白映川和班长睡一起?这两人会不会相顾无言啊?”简莎问。


    姜若棠瞥了白映川一眼,捕捉到了他微微蹙起的眉心,他这人表面上温和实际上是有点高傲的,睡司机的房间对他来说估计很不爽。


    “哈哈,白映川和林鹿比较熟嘛,那你俩就睡我的卧室啊!我跟班长睡小高的房间!”姜若棠回头看向陆归帆,“可以吧,班长?”


    “好。”


    陆归帆轻轻应了一声。


    白映川盯着姜若棠看了好一会儿,然而姜若棠就像什么都没感受到一样,噔噔噔上了楼梯,拿自己的睡衣和洗漱用品下楼了。


    这其实是最好的决定,毕竟白映川和林鹿的家境比其他人都要好很多,如果让他俩睡司机的房间,多少会有点被轻怠的感觉,现在这两人住在主人的卧室里,那就没什么可挑剔了。


    林鹿也是喜上眉梢,没想到跨年的夜晚竟然能和白映川睡在一起。


    “早点睡啊,宝宝们!”姜若棠笑着转身跟陆归帆去小高的房间了。


    看着他的背影,简莎来了一句:“姜若棠要跟他的男神一起睡,这夜晚信息素弥漫,让人遐想连篇~”


    赵长烽无语道:“你又在说我们听不懂的东西了!”


    姜若棠却因为那句“遐想连篇”差点踉跄。


    我去,本来我什么都没想,比矿泉水还纯洁!


    被简莎这么一点,感觉自己不幻想点有的没的,都对不起和陆归帆的同床共枕。


    小高的房间差不多有陆归帆家的客厅那么大,一张一米八宽的床,现代简约风的书桌和衣柜,其实属于小高的生活痕迹并不多,他顶多也就是陪姜怀远出去应酬回来如果晚了才会睡在这里,一个月下来打到顶也就四五次。


    娟姐提前帮忙把床单和被罩都换成了姜若棠那套栗色格子的,两个枕头并排放着,明明是小高的房间,空气里却弥漫着让陆归帆觉得熟悉的、属于姜若棠的味道。


    房间里开了暖气,空气有些干燥。


    姜若棠洗完了澡,吹干了头发,站在小高的穿衣镜前咧着嘴。


    “你在干什么呢?”陆归帆站在他的身旁问。


    “我的嘴唇太干了。”


    提起嘴,陆归帆又想起了刚才唱K的时候他几乎贴着自己的感觉,心脏剧烈收紧,血液向下奔袭。


    “你房间有润唇膏吗?或者我问一下简莎有没有。”


    陆归帆刚拿起手机,姜若棠就摁住了,“班长你是不是傻,润唇膏哪里能随便给别人用啊,那不成了间接kiss。”


    不提还好,提起“间接kiss”,陆归帆低下头正好看见了姜若棠的手指。


    那不就是刚才他们间接kiss的媒介吗?


    “那你别剥了,万一破皮了,会流血的。”


    “嗯,知道了。”


    说完,姜若棠的舌尖还在下唇很快地舔了一下。


    就像小猫舔罐头那么快,但陆归帆的心底泛起很奇妙的感觉,他觉得自己就是那个罐头。


    不……应该说……他想成为那个罐头。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来到了床边,声音平静地问:“你睡哪一边?”


    “哈哈,我睡你身边。”姜若棠对着镜子胡诌,说完之后还觉得自己挺押韵。


    陆归帆瞥了一眼他没心没肺的背影,拉起了被子钻了进去。


    这里是司机的房间,但寝具什么的很高档,床垫软硬适中,不像陆归帆的单人床只是在木板上垫了一层软垫,被子柔软蓬松,被套也很亲肤。


    而陆归帆的身上穿着的是一套已经起了毛球的格子睡衣,摸上去有一点硬,和这张床格格不入。


    “班长,你擦了面霜吗?”姜若棠回答。


    “我的没带来。”


    陆归帆对这些并不讲究,天气冷了,还是脸开始紧绷才想到搽面霜,用的也是超市里15元一大罐的保湿霜。


    “我挤多了,给你抹。”


    姜若棠跑过来了,在陆归帆的身边坐下,陆归帆下意识想要去拿床头柜上的眼镜,潜意识里他很想看清楚姜若棠靠近自己时的样子,但是姜若棠的手心已经贴在了他的脸上,他嗅到了淡淡的男士面霜的香气。


    姜若棠并不想对方戴上眼镜,这样陆归帆就看不清自己脸上的表情。


    他可以堂而皇之地接触陆归帆的肌肤,不加掩饰地欣赏他线条优美的眼睛轮廓,抚摸他的鼻梁,他的下巴。


    哪怕只有短短的十几秒,姜若棠心底泛起一层又一层隐秘的甜。


    “班长,你不刷题了吧?”


    “太晚了,当然不刷。”


    “好诶,睡觉。”姜若棠没有绕去床的另一侧,而是趴在了陆归帆的身上,翻了过去。


    陆归帆下意识抬手撑了他一下,扣住他腰身的那一刻,真实又温暖的触感几乎要把陆归帆烫伤,他更想要死死掐住他,用力掐下去,让这个带起自己莫名情绪的坏小子喊疼。


    然而姜若棠已经钻进被子里了。


    陆归帆朝着床沿的位置靠去,他觉得自己的睡衣质地太粗粝了,会刮得姜若棠不舒服。


    但是姜若棠却轻轻扣住了他,“就一床被子,你离我那么远,都不暖和了。”


    陆归帆朝着姜若棠移了一点,姜若棠的胳膊伸了过来,绕过了陆归帆的腰,将他朝着自己的方向搂了过去。


    “班长,你是不适应和别人一起睡觉吗?如果我在这里搞得你睡不着,我可以上去和林鹿他们一起睡。”姜若棠问。


    大概因为离近了,姜若棠说话时的气息像一层一层的波澜涌向陆归帆,让他心神紧绷的同时又成瘾一般下意识去追索去感受。


    “我……睡衣比较旧,质地比较硬,怕蹭到你会让你不舒服。”


    “啊?我又不是豌豆公主,没那么细嫩。”姜若棠看着陆归帆的眉眼,只觉得满心欢喜想要紧紧靠着他,“不过你这么说了,我就好奇了,我能摸摸你的睡衣吗?睡衣能有多硬?”


    陆归帆发现,只要姜若棠坦诚说出自己的愿望,他根本拒绝不了。


    “你真是小孩子,睡衣上都是毛球,有什么好摸的。”


    “摸一下又不会少块肉。”姜若棠的手掌贴在了陆归帆的后背上,轻轻摸了摸,感受着那些小毛球带来的磨砂般的质感,莫名地有点上瘾。


    这对于陆归帆来说,就像一种折磨,不仅仅是姜若棠的掌心,还有他的指尖隔着粗粝的布料抚过他的肩胛,他必须用十二万分的定力才能保持放松。


    “你要摸多久?”陆归帆开口道。


    出声之后他陡然意识到自己的声音低沉甚至干哑,他不知道姜若棠发现了没有。


    “好嘛,不摸了。其实那些小颗粒在手心里的感觉特别有意思。我小时候睡觉喜欢摸一床小毯子,不摸我就睡不着,那床小毯子也起了小毛球,手感就和你的睡衣一样。”


    哪怕关了灯,自己的视力也不好,但陆归帆借助想象能感受到姜若棠此时一定是眼睛弯弯,唇上带笑。


    “班长……”姜若棠的声音响起。


    “怎么了?”


    “我痒痒,你给我挠挠?”


    陆归帆不动声色地叹了口气,他不知道是不是被姜若棠传染了,精神深处也在发痒。


    “哪里痒?”


    “右边肩胛下面。”


    一边说,姜若棠一边转过身背对着陆归帆,他一动,带起一阵风,满满都是姜若棠的味道。


    陆归帆隔着睡衣给他挠了挠,姜若棠不满意地扭了扭,“唉,隔靴搔痒一点不爽,你伸进去好了!”


    姜若棠把自己的睡衣向上拽了拽,意思是让陆归帆从衣摆下伸进去。


    陆归帆屏住了呼吸,喉咙来回滚动。


    大概等了好一会儿都没见着陆归帆有动静,姜若棠这才觉得自己太“造次”了,回过头来小心地说:“那……算了,我自己挠挠好了……”


    “没关系,我来。”陆归帆的手伸进去,试探性地在姜若棠的背上碰了碰,“是这里吗?”


    “上面一点……左边一点……”姜若棠耸着肩膀扭动,将自己往陆归帆的指尖上蹭,“哈哈哈,班长你用力一点!又不是挠小猫!”


    “还小猫,你这就像玩了泥巴的小猪,把我当成树来蹭。”


    这个比喻把姜若棠给逗笑了,陆归帆的指尖能感觉到来自他胸腔的振动,自己的心脏也跟着共鸣,那种无法克制的悸动感如同潮汐周而复始地涌来。


    挠了一会儿,陆归帆的手停了下来,轻轻覆在姜若棠的肩胛下,轻声问:“睡吧?”


    “嗯,睡了。”姜若棠的声音有些粘糊,大概是困了,听着很乖很乖。


    过了好一会儿,陆归帆才将手拿了出来,捏着姜若棠睡衣的后摆缓慢地向下扯,小心地盖在他的后腰上。


    手心和指尖还留有对方的温度和触感。


    大概是到了新的环境,陆归帆没有丝毫的睡意,这让他细细感受着睡在自己身旁的姜若棠。


    对方微微蜷着,一只手放在枕头上,呼吸是平缓的,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陆归帆动了动手指,这是他第一次想要主动去触碰某个人。


    越是安静,好像就越容易有无穷无尽的想象。


    比如唱K时候那个虚假的吻,他从来不知道一个人接近自己可以带来那么强烈又细致的感觉,哪怕仅仅是鼻尖轻微的触碰,对于他来说就像洪流涌入心脏,决堤在即。


    作者有话要说:


    班长: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海棠开。


    第63章 姜若棠是他最后的答案


    陆归帆觉得姜若棠这人真的很奇妙,明明家境算得上奢侈,但却对底层的生活见怪不怪。


    甚至于,陆归帆能感受到姜若棠自洽地融入甚至于喜欢着自己生活里的一切,包括躺上去会发出咯吱声响的老旧沙发,能让他们贴在一起学习的狭窄卧室,能时不时一边吃饭一边撞着膝盖的小折叠餐桌。


    陆归帆生活里一切的不完美,都被姜若棠包容着,甚至于喜欢着。


    在姜若棠的世界里,身边的人从没有因为物质而被分成三六九等,只有真心或者假意。


    谁待他三分好,他能回馈十分。


    这样的人,仅仅作为朋友,就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如果更贪心一点,走得更近一点……真的可以吗?


    此刻,在姜若棠的卧室里,林鹿坐在角落的懒人沙发里,手里拿着一本欧洲某画廊寄过来的画展介绍,里面不是英语,林鹿也看不懂,但抱着这本东西似乎能缓解他的尴尬。


    因为这个卧室让他熟悉,又极大地陌生。


    熟悉是因为书桌、书架、衣柜这些家具都和上一次来一模一样,就连床单也是姜若棠的一贯喜好——暖色调的格子。


    但是所有的关于白映川的海报、桌面立牌、夜灯等等全部都消失了。


    不远处的书桌上整整齐齐地码着模拟卷子,相框里的也是姜若棠自己的照片,以及一张夹在水晶相框里只有半本书大小的水彩画。


    书架上也都是和艺术有关的人物传记、画家流派、名家画册等等。


    这一切都在告诉所有进入这间卧室的人——姜若棠拥有清晰明确的自我,他的生活和热爱都只属于他自己。


    这时候白映川洗完澡进来了,他的发丝湿漉漉的,微微弯曲着贴在额前,大概是觉得有些碍事,他抬手将它们捋起,那一刻他漠然的表情有一种让林鹿产生近乎恐慌的压力。


    “你去洗吧。”白映川淡声道。


    林鹿放下了那本画册,赶紧拿上东西进了浴室。


    当没有其他人在场的时候,白映川对林鹿冷淡得要命。


    这种冷淡,林鹿本来以为会是对待姜若棠的,但他怎么也没弄明白回旋镖是怎样扎回到自己的身上。


    当温热的水流浸湿他的头发,林鹿得身体才逐渐感受到温度。


    明明白映川距离他那么近,却又那么遥远。


    白映川坐在书桌前吹着自己的头发,眼前是姜若棠夹在水晶相框里的水彩画。


    近看是垂丝海棠,洋洋洒洒低着头,开得十分放肆,如同薄雾般晕染开的颜色里透着优雅。


    白映川宛如被牵引一般,放下了吹风机,将水晶相框拿到了自己的眼前,才发现画面的留白仔细看竟然能看出来是姜若棠的侧脸轮廓。


    “这是自画像?”白映川笑了。


    看姜若棠的画,似乎能了解他更多。


    白映川的胳膊碰到了那摞练习卷,才发现下面还放着一本册子。


    他将册子拿出来,才发现这是傅春石书画艺术展览的纪念册,也就是说里面应该收录了姜若棠的那幅获奖作品。


    白映川快速翻开,目录显示姜若棠的作品就在第三页,他的情绪从来没有那么紧张过,像是在等待最重要的试镜结果。


    第三页,占据了整整一个页面的作品,是所有获奖作品里唯一的一幅素描肖像。


    而那个眉眼、神态、气质……白映川一眼就认出来了是谁。


    白映川的喉咙动了一下,心脏像是从万米高空狠狠砸进了深渊裂隙的冰缝里。


    他对剧本角色有着强烈的感知能力,对画也是一样。


    这幅画里透出的感情充满依赖又无比热烈。


    白映川在桌前呆坐了许久,直到门外响起了林鹿的脚步声,白映川这才将画册合拢,重新放回到了模拟卷下面。


    “你洗完了?吹干了头发就睡吧。”


    白映川将吹风机递给了林鹿,然后先一步躺到了床上,转过脸去面朝着墙。


    这一整晚,白映川和林鹿都注定了难以入眠。


    姜若棠的获奖作品让白映川知道,自己恐怕永远无法成为对方生命里的男主角。


    而林鹿则在揣摩着白映川的心思,不知所措,忐忑不安。


    在小高的卧室里,陆归帆沉默而安静地看着姜若棠睡着的样子,连呼吸都被收敛起来,像是担心惊动了他。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侧躺着的姜若棠忽然睁开了眼睛,当他撩起眼帘看向自己的时候,陆归帆连装睡都来不及。


    两人对视,姜若棠就像看穿了陆归帆的心思,手指抬起来在陆归帆的唇上碰了一下。


    “你是不是在想那个吻?”


    姜若棠笑了,三分戏谑,更多的是带着撩拨意味的坏。


    “……不,我只是单纯睡不着。”


    姜若棠的脑袋在枕头上挪动了一下,他的发丝、皮肤与枕头紧密贴合着,陆归帆只觉得呼吸被无限拉长,姜若棠就枕在自己的心脏上。


    “我也睡不着。你说……接吻到底是怎样的感觉?”


    那声音轻轻的,明明充满了单纯地好奇,对于陆归帆来说就像来自深渊的蛊惑。


    “不知道,没吻过。”


    陆归帆的大脑忽然空茫一片,他无法用逻辑,只能用本能来回答对方的问题。


    姜若棠撑着下巴,轻声道:“班长,你嘴唇好软,要不然……让我试一下?”


    明知道对方说的是什么,陆归帆却还是开口问:“试什么?”


    对方一个翻身笼罩在了陆归帆的身上,双手撑在他的耳朵两侧,垂下眼看着他,稀碎的刘海也跟着垂落,在黑夜里宛如欲望的囚笼,拉扯着,坠入陆归帆的心脏。


    “当然是……试试看真的吻是什么感觉。”姜若棠的声音响起。


    陆归帆觉得自己疯了,哪怕这只是姜若棠的恶作剧,他无聊的消遣,或者他恶意的勾引,都没有关系。陆归帆想要的就只是对方给自己一个将悸动付诸于实际的理由。


    还没等姜若棠的唇压下来,陆归帆便单手将自己撑起,另一只手扣住了姜若棠的后脑勺,毫不犹豫甚至于可以说是急不可待地触碰上那两瓣柔软的唇。


    这感觉并没有想象中惊心动魄,但它就像出膛的子弹,瞬间穿透了脆弱的壁垒,前所未有的占有欲如同岩浆般上涌,他用力碾磨着姜若棠的唇,对方回应了一个轻微的舔咬,陆归帆顿觉天地倒转,一腔赤诚热烈全部都想给他。


    上颚被柔软而轻佻地挑过,某种渴望被对方勾了出来,只是破了一个小小的口子,无处安放的悸动喷薄而出。


    那一阵突如其来的紧张感让陆归帆头皮发麻,他骤然睁开眼睛,大量空气涌入胸腔,面前是空无一物的天花板。


    咚——咚——咚——


    心脏剧烈跳动,提示着陆归帆这才是现实。


    原来自己竟然做梦了。


    他觉得自己一向自控能力很强,鲜少玩乐,时间和精力都尽量用在能够创造价值的事情上,比如学习……至少考个好大学找个好工作,他和父母都能过上比现在更好的生活。


    他不曾为任何事情着迷上瘾过,什么游戏、小说、打牌……他会让自己去体验,同时也能轻易抽身。


    但姜若棠……本身好像就对他有着无穷无尽的吸引力。


    因为姜若棠懂得陆归帆想要被怎样对待,他用自己独有的方式保护着陆归帆的世界。


    于是,陆归帆迟来的青春期、让心跳加速的多巴胺、那些所谓让感官细胞疯狂活跃的激素,都为了这个人迸发出来,收都收不住。


    姜若棠还保持着那个姿势睡在自己的身边,不谙世事,绝对信任。


    但是陆归帆却必须要起来,有生以来头一回,他的小船随着波涛汹涌荡漾,被船绳束缚在岸边,不断与海浪撞击着濒临散架。


    他去了一趟洗手间,仰着头,呼吸憋在胸腔里,梦里的姜若棠……真实到让人不想梦醒。


    当冷水浇到脸上,他戴上眼镜,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姜若棠为什么会那么爱画他的眼睛,明明此刻就像有洪水猛兽冲出来……想要一口把姜若棠给吞下去。


    这样的他,连陆归帆自己都陌生。


    忽然,身后的灯亮了起来,姜若棠踩着拖鞋揉着眼睛来到他的身后,带着睡意的声音响起。


    “班长……你在干什么啊?”


    “没什么,你是要上……”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姜若棠就站在他的旁边,翻起马桶盖,歪着脑袋毫无防备地放水。


    “你……”陆归帆在看到姜若棠歪着脑袋半睡半醒样子的时候,想要说的话又咽了下去。


    他克制着自己想要看他的冲动,侧过脸去,热度却从喉咙一直蔓延到了耳朵和脸颊,光是听到姜若棠把睡裤穿上的声音,陆归帆就觉得刚才泼给自己的冷水并不足够。


    他们回到了房间里,陆归帆躺了下来,他觉得内疚,因为他对一个帮助过自己很多次的朋友动了不该动的心思,尽管导火索是对方造成的。


    下一秒,旁边的姜若棠忽然靠了过来,他像一只土拨鼠,而陆归帆的胸膛就是他最有安全感的土壤,他下意识往里钻,另一只胳膊绕了过来,陆归帆本来想要远离他,但此刻他发现自己根本远离不了。


    如果从没有人像姜若棠那样对待自己,陆归帆可以享受孤独。


    但现在他戒不掉了,姜若棠这样无条件依赖自己的感觉,让陆归帆感觉到满足。


    他抬手轻轻摸了摸姜若棠的发顶。


    陆归帆的行事原则很简单,从不犹豫也懒得自我怀疑地内耗。


    既然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那接下来就像解题一样,一步一步拆解,而姜若棠是他最后的答案。


    他有耐心,他也有决心。


    第二天早晨,就是元旦节当天。


    娟姐没有把大家叫起来吃饭,因为她知道孩子们昨天晚上肯定玩到很晚。


    就连姜怀远和赵云疏回来也是轻手轻脚,生怕吵醒了他们。


    蔡寂和赵长烽追动画一直追到凌晨三点,现在两人还在房间里睡得呼呼响。


    简莎虽然十点就醒了,但还是忍不住躺在公主床上玩手机。


    至于白映川和林鹿……一整个晚上白映川都是一个睡姿平躺在床上,林鹿好几次想要和他说说话,甚至打算说一些姜若棠小时候的事情,但白映川似乎都不感兴趣。


    直到中午,大家陆陆续续都起来了,娟姐做了一桌好菜。


    姜若棠不知道陆归帆什么时候起来的,只知道当他坐起来的时候,陆归帆的睡衣已经折好了放在床头,随时可以收到背包里带走。


    此时的他就坐在窗台那里,看着小高从姜怀远那里借来的《运镜与画面》。


    一天里这个房间光线最好的时候大概就是此刻了。


    陆归帆看起来就像校园电视剧里的男主角,在回忆里会反复爱上的人。


    “班长,你这个睡衣要带回家吗?”姜若棠试探性地问。


    “不然呢?”


    “要不……你把它留在这里吧。”姜若棠说。


    “嗯,为什么?”陆归帆将书挪开,看向他。


    “下周我就要去参加首都美院的校考了。校考结束之后我就要全力冲刺文化课了……我想……也许偶尔……我需要你留在这里督促我学习,帮扶一下我这个学渣。”


    姜若棠在被子里的脚趾都紧张地勾起来,生怕陆归帆不给面子说自己不当“家教”。


    “哦,那好吧。”陆归帆的视线又回到了那本书上,“不过,你月考都能全校二百五十名了,已经脱离学渣行列了。”


    姜若棠暗自呼出一口气来。


    只是他没有看到陆归帆被书页挡住的唇角。


    吃完了午饭,白映川的母亲就让司机来接他回家了,白映川面无表情地轻哼了一声。


    这是白月在提醒他,别在姜家停留太久,万一被林鹿传回到林成栋那里,影响不好。


    说的直白一点,就是白月还在幻想凭借林成栋给的角色重新翻红。


    白映川向姜若棠告别,“我妈妈催我回去,估计是担心我不够时间好好看剧本。”


    “哦,剧本也很重要的。毕竟你不是那种对着镜头念一二三四五,等着后期配音演员的事儿咖。”


    姜若棠的神情未有丝毫不舍,白映川想起那获奖的画,只有无尽的遗憾再次翻滚而来。


    林鹿见状觉得自己留下来也没什么意思,就找了借口跟着白映川一起回去。


    当他们一走,陆归帆就看着姜若棠将自己那套睡衣放回到他卧室的衣柜里,有一种请开光学神的感觉。


    赵云疏敲了敲房门,先对陆归帆笑了一下,然后对姜若棠说:“若棠,我有点儿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嗯,好。班长你坐一会儿,我跟我妈聊两句。”


    “好。”陆归帆点了点头。


    他们来到了赵云疏的书房,赵云疏有些不解地问:“若棠,你和耿玉关系如何?我怎么听说他举报过你联考舞弊?”


    “我们算是冰释前嫌吧。耿玉有点冲动,性格简单,容易被唆摆,但现在他应该吃一堑长一智了。”


    “他的妈妈梁红竟然给我发了新年问候,我以为她是群发的,那出于礼貌,我也发了一条回去,没想到她约我有空一起喝茶还有美容?”


    “她是从咱们班的家长群里找到你的?”


    “应该吧。但你也知道,你们北城光耀百分之三十以上的学生家庭非富即贵,我在那个群里两年半,从不会被邀请参加她们的活动。她忽然之间这么……友善,让我担心她是不是还在为了他儿子那个事儿迁怒你?”


    听了赵云疏的话,姜若棠垂下眼,心想这应该是耿玉回家之后,把自己说的那番话转述给他父亲了。


    耿照潭因为儿子联考舞弊的事情仕途受损,已经被调离出省府的机要岗位,如果没记错的话,过完年他就会被调去文化口子了,级别相当于一朝回到解放前,然后在新赛道重新启航。


    耿照潭是个有能耐的人,会逐渐重回巅峰,在文化口子干出一番实绩来,往后无论是多大的影视公司都得给他几分薄面,毕竟人家审批嘛。


    “妈,没事,她请你喝茶和美容你就去,夫人外交嘛。如果这个圈子你觉得有意义,就找几个志趣相投的朋友,为自己扩展一下人脉。如果这个圈子让你不舒服,你就不去了,也没什么。梁红会向你伸出橄榄枝,我估摸着是他们家想要多一条腿走路,和林成栋那边貌合神离了。”


    赵云疏露出了了然的表情,“怪不得呢。他们家的消息一向又快又准,结交一下也有好处。”


    是的,上辈子林成栋霸占了影视公司之后,搞了好些烂俗题材赚快钱,审核上都是耿照潭指点他怎么修改过审。


    这一世,他们恐怕连狐朋狗友都做不成了,儿子被算计而自己受牵连的这口气,会让耿照潭芒刺在心。


    能再次砍掉林成栋一个非常重要的资源,姜若棠心里高兴得吹起唢呐,巴不得立刻就给林成栋“送葬”。


    “若棠,你说你怎么跟个大人似的?”赵云疏问。


    “我本来就是个大人啊。”


    姜若棠悄悄回到自己的卧室前,微微将门推出一道缝隙,发现陆归帆就坐在他的书桌前看着他元旦节前写的卷子,完美cos家教,对他的衣柜、书架没有丝毫其他的兴趣。


    “啊……班长,你对我就没有一点好奇吗?”


    陆归帆淡然地将他的卷子翻到下一面,“有啊,我在想要用怎样的方式才能让你把这个化学式配平。”


    “……”


    在陆归帆的一对一辅导之下,姜若棠竟然在晚饭之前就把第二天该交的全部练习卷都写完了,包括语文作文。


    姜若棠都可以想象明天汪夫子看到他的卷子该怎样地感动。


    陆归帆当天晚上本来就该回家了,姜若棠立刻哀求道:“师尊——徒儿难得表现这么好,你就奖励我一下吧!”


    陆归帆略带笑意地看着他像小孩子一样耍赖,开口问:“你想要什么奖励?我给你画朵小红花?”


    “才不要。”


    姜若棠心里嘀咕着,有本事你就像小说里那样,给我亲出一朵来,画出来的算什么本事,你还能比我画得更好?


    陆归帆又问:“那你要什么?”


    “你再陪我睡一晚,明天小高会送我们一起去上课。”姜若棠说。


    陆归帆把草稿纸拿出来,在上面画了九个点,“你能用三道直线把这九个点连起来,我就留下来。”


    姜若棠眼睛一亮,这妥妥就是送分题啊!


    他刷刷刷三下,就把九个点连了起来,抬着下巴看向陆归帆。


    陆归帆淡淡地说:“哦,看来只能留下来了。”


    姜若棠立刻跑去扯自己的床单。


    “你干嘛呢?”陆归帆转过头去,看着姜若棠在那里忙活。


    “换床单被套!今晚我们睡这里!”


    之前林鹿和白映川睡过,虽然这两人应该很爱干净,但姜若棠的床上只能留下陆归帆的味道!


    虽然不知道姜若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陆归帆还是走过去,帮姜若棠换被套。


    他胳膊长,力气也大,没几分钟就把被套换好,被芯也抖平整了。


    与陆归帆相比,蔡寂和简莎的战绩就显得相当惨烈。


    他们一左一右在赵长烽的两侧,一个辅导数理化,一个跟进语文和英语,娟姐端着茶点,刚敲开赵长烽卧室的一条缝,沉重的气氛扑面而来。


    蔡寂单手撑着额头,无奈地说:“让我想想……让我再想一想该怎么跟你讲……”


    简莎也咬牙切齿地说:“这个单词是whether,是否的意思!不是weather!”


    “哦,我就说这句话跟天气有什么关系呢……两个单词读起来不是一样的吗?”


    简莎正处于脑梗的边缘。


    娟姐放下茶点就赶紧出来,多待一秒都担心被抓去帮赵长烽做题。


    她刚转身,就遇到了姜若棠和陆归帆,立刻把手指放到了唇间,示意他俩别进赵长烽的房门了。


    “怎么了?”姜若棠凑过去小声问。


    作者有话要说:


    陆归帆:一个假吻就让我大梦一场,把自己攻略了。


    第64章 只看一眼


    娟姐小声道:“哎哟,蔡寂和简莎不是陪着长烽刷题吗?”


    “嗯,是啊。”姜若棠点了点头。


    “我瞅着他俩就要原地升天了!”娟姐的手指向上指了指。


    姜若棠会意,立刻双手合十,隔着赵长烽的房门拜了拜,小声道:“蔡蔡、莎姐,你俩功德无量。”


    陆归帆站在一旁,揣着口袋,唇线也弯了起来。


    姜若棠转头道:“你笑什么?”


    陆归帆的手轻轻在他的头顶上摁了一下,“当然是因为我比较运气,带的是你。”


    不用刷题了,姜若棠就把更多的心思花在了画画上。


    陆归帆被推到了画室里,成为了他的模特。


    他就盘坐在画室的正中央,看着那本早上没有看完的书。


    姜若棠就在他的对面安静地画画。


    说是画画,其实想象力早就飞到了九霄云外。


    陆归帆的定力比赵长烽好了不只一点点,同一个姿势坐在那里一个小时可以一动不动。


    偶尔他会抬起头来,瞥一眼画板对面的姜若棠,陆归帆觉出几分不对劲来。


    他悄悄地放下那本书,缓慢移动,好半天姜若棠都没有抬一次头,自然也就没觉察出陆归帆都不在原地了。


    当陆归帆绕到姜若棠的身后,就发现这家伙一边画,一边低着头抿着嘴闷笑,一看就是在脑子里作怪。


    再看一眼画板,陆归帆顿了一下。


    因为那上面是个身着红衣,头戴簪花,骑在骏马上的状元郎。


    衣摆被风带起,很是潇洒恣意,就连簪花都跟着扬起,黑色的鬓发没入帽沿之下,衬出一种古典的美感。


    至于状元郎的表情,那就和垂眼看书的陆归帆一模一样,温柔文雅。


    仿佛封侯拜相也不影响他内心那个淡泊豁达的世界。


    姜若棠还像小孩子一样,低头笑一会儿,然后又补上几笔。


    陆归帆一点一点凑近,看着他灵动的睫毛和嘴角的凹陷,只觉得这个人怎么看怎么让自己心里欢喜。


    姜若棠终于笑够了,又抬起头,正要给簪花再上一遍颜色,谁知道陆归帆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


    “够红了,就这样挺好的。”


    姜若棠一愣,下意识抬头,眼看着笔尖上的颜料就要蹭在画上,陆归帆眼明手快地挡住了,一道红色落在他的手心。


    姜若棠立刻有一种开小差被老师抓包的心态,低着头没敢说话,毕竟陆归帆坐那里一动不动将近一个小时,结果自己却画了个古装版的状元登科。


    陆归帆略带笑意的声音在姜若棠的耳边响起,“嗯,这算什么?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我就想想而已。”姜若棠听出来对方并没有生气,这才抬起脸,弯着眼睛笑起来。


    “你的脑瓜子里还想了什么其他的?”陆归帆问。


    我还能想什么?


    当然是想把状元郎的衣服扒下来,看看有几层!


    但姜若棠还是一本正经地说:“我就想着要买个软沙发,让你躺在上面,我就能画一个睡美男。”


    “你看我信你吗?”陆归帆靠近了看向姜若棠,那副黑框眼镜就像一扇窗。


    姜若棠莫名想起昨天自己假吻对方的样子,等到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用鼻尖撞了上去。


    那一刻,他的脑子反应得飞快,装作开玩笑的样子,坏坏地说:“你不信也得信!”


    陆归帆的眼睛被他撞起来,又落回鼻梁上,他扣着姜若棠的肩膀,第一次在姜若棠的面前笑得畅意。


    不知不觉就到晚上十点了,陆归帆轻轻拎了一下姜若棠的后衣领,悠声道:“明天还要上课,少爷安寝否?”


    大概是从没料到陆归帆会对谁这么亲昵,姜若棠小心脏都被轻轻勾了一下。


    “嗯,睡觉了。”


    两人去洗澡回来,姜若棠本来很期待陆归帆在自己面前换睡衣的,谁知道这家伙竟然躲到浴室穿好了睡衣,连扣子都扣到了最上面那颗。


    陆归帆也不明白姜若棠怎么一副遗憾得呼天抢地的模样。


    “怎么了?”


    “我还没看到呢!”


    “没看到什么?”


    “你的腹直肌、腹内外斜肌、背阔肌……”


    陆归帆抬手薅了一下姜若棠的脑袋:“听起来,你并不是单纯想要看我啊。”


    姜若棠脑子嗡了一声,觉得自己一定是太嚣张了,该不会让陆归帆感到不舒服了吧?


    谁知道,陆归帆的下一句话顿时让姜若棠放下心来。


    “你是想要解剖我吧?”


    “对,你不知道很多文艺复兴时候的画家为了了解人体结构,都会偷偷解剖吗?”


    陆归帆回答:“比如米开朗基罗和达芬奇?”


    姜若棠有点惊讶:“你还知道这个?”


    陆归帆用下巴示意了一下姜若棠的书架:“从你那里的书上看到的。”


    既然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姜若棠在心里搓起手来,露出嚣张的表情,“哈哈,那就让我视觉剖析一下你的肌肉吧!”


    说完,他就猛地扑了上去,两人本来正好都坐在床边,姜若棠本以为以自己的力量外加身体的重量一定可以顺利将陆归帆扑倒,谁知道对方也就是轻微晃了一下,很快就恢复重心,一副稳若泰山的样子。


    最重要,他还垂下眼和姜若棠对视,仿佛在说:你这么点力气是想干什么?


    姜若棠有点恼火,不蒸馒头都得争口气啊。


    他离开了床,来到了陆归帆的面前,扣着他的肩膀就用力往下压。


    陆归帆仰着头,看着姜若棠鼓足力气的样子,那目光里好似还透着一点点好整以暇的笑意,仿佛在说:请你表演到天亮。


    起码一分钟过去了,姜若棠叉着腰,难以置信地问:“怎么会推不倒?今天晚上你也没吃秤砣啊!”


    陆归帆伸长了手,轻轻扣着姜若棠的手腕,将他往自己的面前拉了拉。


    “一般情况下,要知道别人的名字,得先报出自己的名字。要看别人的什么腹直肌,也得先亮出自己的吧?”


    蓦地,姜若棠有种不好的念头涌起。


    还没来得及躲开,就被陆归帆给拽了过去,因为惯性,姜若棠的后脑勺向后仰去,陆归帆微微起了身,一只手托住他的脑袋,等到姜若棠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摁在了床上。


    “嗯,少爷,我很怀疑——你有腹肌吗?”


    说完,陆归帆的手指轻轻扣着姜若棠睡衣的下摆,眼见着就要往上捞,姜若棠一个翻身避开,抱着被子就滚到靠墙的位置。


    “我没有腹肌!”


    他不敢回头,因为他怀疑自己的脸颊一定很红。


    陆归帆好笑地戳了一下姜若棠的脑袋,“你有肚脐吗?”


    “废话,谁还能没有肚脐?”


    “要不然你给我看一眼你的肚脐?”陆归帆用很随意的语气说。


    姜若棠一听,顿时来劲儿了,“那你给我看一眼你的腹肌?”


    “嗯,可以啊。”陆归帆点头。


    姜若棠这才慢悠悠打开被子,把自己的睡衣向上掀了一下,刚露出那个小小的凹陷,就立刻又把衣服扯了下来,也不管陆归帆看没看清。


    “还以为你会有小肚腩呢,没想到竟然没有。”陆归帆用略带失望的语气说。


    姜若棠用胳膊肘撞了对方一下,“你听赵长烽胡说,我只是腹肌不明显,但我没有小肚腩!十年、二十年以后都不会有。”


    “哦。”陆归帆有点敷衍地应了一声,扯过被子一副即将就寝的模样。


    “我还没看你的呢,不许盖!”姜若棠把被子拽回来,死死地盯着陆归帆的腰腹部。


    老实说,他这么盯着自己腰腹的位置,陆归帆有点把持不住的预感。


    但承诺了姜若棠的事情如果不做到,自己在他那里恐怕会信誉受损。


    “好吧,给你看一眼。”


    姜若棠的眼睛一亮,单手撑在陆归帆的身侧,脑袋凑了过去。


    下一秒,陆归帆将睡衣向上掀起,紧绷好看的线条在姜若棠的眼前一闪而过,还没辨识清楚,对方就把睡衣盖了回去,顺带拽过被子。


    “我没看清啊!”姜若棠扑过来,也只能趴在被子上。


    “说好了一眼啊。我只看了你一眼,那你当然也只能看我一眼。”


    陆归帆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将黑框眼镜摘下来,放在床头柜上,姜若棠抓住这个机会去掀被子,被陆归帆一把摁回到了枕头上。


    “睡觉。”


    “气死了,睡不着!”


    说完,姜若棠就转身面壁。


    灯已经暗了下来。


    刷题刷掉脑细胞的姜若棠嘴上说着睡不着,但没有多久就发出平稳的呼吸声,慢慢地转过身来,面朝陆归帆。


    陆归帆伸长手臂,又将床头柜上的眼镜拿了过来,戴上。


    他一点点适应了黑暗,也能看清楚姜若棠的样子。


    乖得仿佛只属于他一个人。


    又过了一会儿,姜若棠正过去,脚在被子里踢了踢,脚心正好踩在陆归帆的小腿上,这嚣张的样子,陆归帆怀疑他在梦里把自己当成了登云梯。


    陆归帆的手伸过去,指节轻轻蹭了蹭姜若棠的脸颊,没想到姜若棠下意识往自己的手边靠了靠,就像隐秘的心思得到了回应一般,心脏里那种涟漪从水底深处延绵而上的感觉又来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睡在姜若棠的卧室里,这一晚陆归帆没有认床,而是睡得很踏实。


    随着元旦假期的结束,蔡寂设计的那个小游戏通过了审批,在穆闲清的高效操作下,闪亮上线。


    “梦幻泡泡”不仅仅在大眼仔之类的社交平台上推广,就连麒麟视频和云枫视频都得给穆闲清面子,在首页上给予了广告位。


    蔡寂看着全方位铺开的广告,心里打鼓,这只是个小游戏,和那些大型的RPG、FPS游戏根本比不了……能挣钱吗?能回本吗?他可以一辈子碌碌无为,但真的不想姜若棠因为自己而亏钱。


    但是姜若棠却淡定得很,想着这款小游戏上一世在林成栋那么low的发行之下都有可观的流水收入,这辈子有穆闲清的操作,只有可能赚更多,绝对没可能亏钱。


    果然,这款小游戏在年轻人中引领起一阵狂热风暴,大批不打游戏的用户也沉浸在“梦幻泡泡”里难以自拔。


    这个小游戏成为碎片时间里的娱乐杀器,比如坐在公交车上、地铁里、上班摸鱼的间隙,有“梦幻泡泡”陪伴,时间也变得有趣。


    玩着玩着,不少年轻人都发现这是谈恋爱的神器,什么泡泡追击、泡泡震荡,甚至还流传出网络段子——你到底爱不爱我,通关还是回到原点?


    用的就是陆归帆为了哄姜若棠用的那一关。


    就连姜若棠他们学校也开始流行这个小游戏。


    据说高二有个学生玩这个游戏太入迷,没注意到上课铃响,手机被班主任给没收了。


    等那个学生放学去领回手机的时候,竟然发现整个年级办公室的老师都趴在桌子上,端着手机玩着同款游戏……


    就连智能机用的不怎么利索的汪夫子都能在泡泡世界里大杀四方,连赢了最年轻的英语老师三个回合。


    宋清河老师都打趣道:“在泡泡世界里,我们的汪夫子是腰不酸了、腿不疼了、大招一发,击碎所有年轻泡泡!”


    仅仅一周,穆闲清就告诉姜若棠他们“梦幻泡泡”的注册用户已经高达五百万,预计到月底很有可能冲破三千万。


    小游戏的广告收入也在持续增长中。


    保守估计,当月底到来的时候,姜若棠的流水分红就会有几百万,而蔡寂的版权流水分成也将会有六位数,陆归帆设计了最受欢迎的一个关卡,按照之前的合同约定也将参与流水分成。


    最重要的是,这个收入并不只是一次性的,而是按季度结算。


    只要这款小游戏一直经营下去,不断升级,蔡寂和陆归帆就会一直有流水分成。


    穆闲清给了姜若棠一些亲友账号,可以免费玩到最后一关。


    姜若棠把这些账号给了蔡寂,让他履行当初对同学们的承诺。


    一到课间,就看到一群同学围着蔡寂登录免费账号,一时之间蔡寂的人气比白映川还要旺。


    其他班的同学都对他们高三一班羡慕得要命。


    中午,林鹿照例约了白映川出去吃饭,他俩在走廊里就听见其他同学在讨论。


    “一班的蔡寂也太牛掰了吧?平常看他闷不做声,梦幻泡泡竟然是他设计的!”


    “对啊,感觉我还在玩泥巴,人家的代码已经能卖出游戏版权了!”


    “你猜他这个游戏能赚多少钱?”


    “赚不了多少,游戏公司都精着呢,直接把版权买下了,以后发展成怎样都跟蔡寂没一毛钱关系了!”


    “就算这样,这个版权卖出去肯定也不止几万块钱吧?而且游戏公司还给了他那么多亲友账号,说明很看重他啊!”


    “关键是有了这个履历,以后蔡寂大学毕业了,什么大型游戏公司他都随便选,压根不愁找工作!”


    林鹿一边听着,心里越发不是个滋味。


    如果自己能和姜若棠保持和之前那样的关系,就能接近蔡寂,更先一步发现他设计的那款游戏,现在赚得盆满钵满的就是他们林家了!


    白映川只瞥了一眼,就看透了林鹿在想什么,淡淡地说:“你从来没有关注过蔡寂,在他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也不曾挺身而出,所以即便你能接近蔡寂,也不可能成为被蔡寂信任的人。”


    林鹿一听就知道白映川意有所指,他想为自己辩解,但张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


    别说蔡寂了,就是姜若棠被怀疑月考作弊的时候,林鹿都不曾为他说话撑腰,他根本没有辩解的借口。


    但是林成栋却对梦幻泡泡的成功眼红不已。


    下了晚自习刚回家,林成栋就在客厅里等着他。


    老实说,这段时间林鹿对自己的父亲也产生了恐慌,特别是前几天被林成栋砸了一拳之后。


    “爸……”


    林成栋甚至没有丝毫缓冲,就进入了质问模式:“你怎么回事?梦幻泡泡的版权拥有者竟然是你的同班同学!你竟然一点都没有发现吗?”


    “这个同学平时很低调,也不怎么交朋友。等我发现他设计了一个小游戏的时候,他已经把游戏版权卖掉了。”


    “那你就亲近他,接近他,投其所好。他能设计一个小游戏,就能设计第二个、第三个!你跟他说,你爸爸会花大价钱买下来开发!”


    林成栋最近走霉运,投资什么,什么就完蛋。


    比如方舟手机、澄滩的鱼塘还有他的那个小游戏公司就快要倒闭了。


    看着林成栋眼睛里泛起的血丝,林鹿是有些惶恐的。


    他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前方无路可走,可身后依然是万丈深渊。


    “你听明白了吗?”林成栋看着林鹿问。


    “嗯!”林鹿用力点头,咽下口水,转身就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接近蔡寂,他要怎么才能接近蔡寂?


    曾经的蔡寂也许很孤独、很寂寞,一点点善意就能让他肝脑涂地。


    可现在的他被那么多朋友环绕着,林鹿根本不知道如何走进他的圈子里。


    第二天,林鹿只能硬着头皮说有游戏方面的事情要请教蔡寂,还好蔡寂的性格比较温和,再加上他们还一起在姜若棠家跨年,既然林鹿开口了,蔡寂就邀请他来自己现在住的地方。


    外公外婆做了家常饭菜,所以如果姜若棠他们几个没有特别的聚餐,蔡寂都会回家吃饭。


    吃完了饭,在蔡寂的小房间里,林鹿就委婉地将父亲的意思转达给了他。


    蔡寂听完之后,半仰着头思考了一会儿。


    这些天,姜若棠向他科普了版权转让的形式,比如有一次性买断,还有流水分成,甚至于蔡寂对梦幻泡泡后续关卡的设计是有话语权的。


    蔡寂的外公外婆也没有心机,就把梦幻泡泡是蔡寂设计的事情说了出去,不知道怎么的就传到了蔡寂父亲那边的亲戚耳朵里,于是一直不怎么来往的叔叔、姑姑竟然莫名其妙地跑来借钱。


    姜若棠就又告诉他怀璧其罪、财不外露的道理。


    而林鹿此时来找他,让蔡寂感觉自己又遇上了打秋风的亲戚,只不过林鹿的说辞更加委婉罢了。


    “首先呢,我想对我自己的游戏有话语权,我现在的合作方很尊重我的想法和意见,这是钱不能买到的,而是要彼此认可和尊重。”


    林鹿在蔡寂的眼里看到了一种坚定。


    “还有,我们不到半年就要高考了。你觉得现在是把精力放到设计新游戏上的时候吗?”


    这个反问,让林鹿没有办法再劝说下去了。


    蔡寂看着林鹿,很认真地说:“林鹿,其实我觉得你应该把精力都放在高考上。”


    “啊?”


    “我从前呢,总想着讨好我的爸爸,我的继母还有继兄,但他们并不会感激这种讨好,只会变本加厉地向我索取。越是亲近的人啊,对我的伤害反而是加倍的。”


    林鹿是知道蔡寂遭遇的,他低下头,因为所有的安慰都像马后炮。


    “所以啊,我们得为了自己而活,让自己变得强大,这样其他人恶意的索取和攻击才伤不到我们。”


    林鹿抬起眼,才发现蔡寂的目光是澄澈又敞亮的,一点都看不到曾经的畏缩和怯懦。


    但是对于林鹿来说,真正的问题是怎么回去向父亲解释。


    蔡寂就像看透了林鹿的想法,笑着说:“你就告诉你父亲,这几年之内,我不会和其他公司合作。”


    林鹿只能回家原话转达。


    林成栋周身低气压笼罩,林鹿看着都觉得害怕,但是他至少没有冲林鹿发火了。


    良久,林成栋才开口道:“看来是签了什么独家协议。”


    林鹿这才安然离开。


    但是林成栋不甘心啊,自己的那个游戏公司投入了那么多的钱,怎么能就这样放弃呢?


    既然无法跟蔡寂合作,那就跟风好了。


    他找了团队,深扒梦幻泡泡的代码,想着在市场的夹缝里当个跟随者,就算是吃梦幻泡泡漏出来的那点流量,也够他赚钱点了。


    作者有话要说:


    现实里游戏审批需要很长时间,但在这本小说的设定里游戏审批就不需要那么久了,不然剧情时间线拉太长了。


    林成栋先生又挖坑给自己了,大家鼓掌。


    第65章 你想过怎样的人生?


    于是没多久,林成栋就让那个游戏公司搞出了一个“幻影泡泡”,上架之后还真的拉了不少用户进来,趁着梦幻泡泡的热度,他的山寨小游戏第一天就赚了几十万。


    这时候,全民版权意识并不强,侵权行为满天飞,游戏也是重灾区。


    只有一些比较大的公司会投入资金进行维权,但像是梦幻泡泡这种刚上市正在着手拓展市场的,一般不会把精力放在维权上,甚至会把那些山寨小游戏也当成一种宣传。毕竟这些山寨小游戏顶多免费玩到十几关,等到玩上瘾了,还是得玩正版的梦幻泡泡的最终关卡。


    只要等到梦幻泡泡发出维权风声,林成栋立刻下线这个游戏就好。


    这几乎就是当时好些山寨游戏公司的生存之道。


    “这要是能撑一个月,那就是几百万啊。”林成栋沾沾自喜。


    但是穆闲清那边的法务团队立刻就锁定了这个山寨小游戏,直接向他的公司提起了侵权诉讼。


    林成栋坐在办公室里看着自己的山寨小游戏不断攀升的用户数量,收到消息的时候傻了眼,“怎么会这么快……”


    在林成栋的设想里,这个小游戏上线之后赚个上千万,在穆闲清那边反应之前就将小游戏下架……但这才几天啊?穆闲清那边的法务团队未免效率太快了吧?


    梦幻泡泡的山寨货也不止他们一个,怎么这么快就找上他了呢?


    林成栋不知道的是,穆闲清在那一大堆侵权案里把林成栋那个公司挑了出来,放到了头排。


    穆闲清本人对寰宇影视的内部股东斗争一点兴趣也没有,连坐山观虎斗都觉得低端。


    但谁要姜若棠是他的盟友兼小祖宗呢,那还不得顺手把林成栋拎出来杀鸡儆猴啊。


    反观林成栋这边,根本就不敢把这个案子闹到庭上,一旦成了新闻,他就要成为行业笑柄,以后连银行贷款都难以审批,只能和对方的法务团队要求庭外和解。


    既然是庭外和解,那就得有诚意。


    穆闲清不缺钱,林成栋那三瓜两枣的他看不上,但不代表他能容忍阿猫阿狗把主意打到他的生意上来,直接定了个能让林成栋双膝跪地的赔偿金额。


    还好穆家也是寰宇影视的股东,林成栋请了一位和穆家相熟的老股东当和事佬,本来想请穆闲清吃一顿饭,也被穆闲清给婉拒了,看在那位老股东的面子上,赔偿金额终于降低到了合理的范畴。


    这一波,林成栋是赔了钱又砸了脸面。


    那位老股东直言,这是自己最后一次为林成栋出面了,还说他已经失去了初心,和二十年前那个兢兢业业跟在姜老爷子身边做事的年轻人完全不同了。


    林成栋脸上诚恳,心里敷衍地将老股东送回了家,转头就找了个寺庙拜拜,认为自己纯属运气不好,才会马失前蹄。


    但这一波下来,他的游戏公司彻底关门大吉了。


    不但那几天盈利的流水得赔给穆闲清,还倒贴了几百万。


    穆闲清收到了赔偿,根据占股和分成合同,打了两百多万给姜若棠,几十万给蔡寂,就连陆归帆也莫名其妙收到了几万块的赔偿金。


    那时候他们正在上课,银行短信发过来的时候,他们仨都是满头雾水。


    蔡寂和陆归帆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姜若棠。


    姜若棠也是莫名其妙,好端端地,这还没有到游戏公司季度分红的时候啊。


    偏偏就在此刻,化学老师正在点人起来到黑板上做题,而陆归帆又看向姜若棠的方向,这就给了化学老师一个错误的提示,仿佛是班长在说点姜若棠吧,让他去锻炼锻炼。


    “姜若棠,你上来做一下这题。”化学老师笑着说。


    姜若棠傻住了,他刚才还在想那条银行信息是怎么回事,压根没有细想化学老师的解题思路。


    我是谁?我在哪儿?


    姜若棠硬着头皮站了起来,没想到身后的赵长烽竟然在小声嘀咕,“这题我会诶,蔡蔡教过我……”


    什么?赵长烽都会的题,我还能做不出来?


    于是姜若棠抬着下巴走上讲台,静下心来把题干看了一遍。


    嗯,这题他也会,陆归帆教过的!


    在全班的瞩目之下,姜若棠单手揣着校裤的口袋,像大佬一样,一行一行写下去,在最后得到答案。


    化学老师点头道:“姜若棠同学的思路非常清晰,大家看一看。”


    姜若棠转身走下来,实则暗自呼出一口气。


    还好做对了,没有丢脸。


    简莎抬了抬下巴,好笑道:“你这架势,我还以为你是化学课代表呢!”


    反正甭管什么原因,姜若棠这题做对了,有得意的本钱。


    化学课刚下课,蔡寂就说自己饿了,拽了姜若棠出去买东西。


    姜若棠知道陆归帆也收到了那笔钱,肯定也很疑惑,路过他的时候宛如顺手牵羊直接扣着陆归帆的手腕就往外拖。


    “班长一起——”


    陆归帆失去了平衡,半边身子都被拽了出去,下意识往回一拉,竟然把姜若棠给拽了回来。


    姜若棠向后踉跄,眼看着就要坐在地上,陆归帆下意识伸出了腿去接他,姜若棠就这样坐在了陆归帆右腿膝盖上。


    虽然很隔,但下一秒姜若棠就意识到了什么。


    周围的同学们发出了起哄的声音。


    姜若棠侧过脸,就对上陆归帆的眼睛。


    他还没来得及细细揣摩对方眼底的情绪,陆归帆便侧了侧脸,面无表情地调侃道:“少爷,人体沙发你要坐多久?”


    姜若棠赶忙站了起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陆归帆站了起来,离开了作为,单手扣着姜若棠的脑袋轻轻向前推:“走吧,去买东西吃。”


    姜若棠赶紧向前走,一脸无事发生的样子,心里却在偷偷开心。


    他没有看见,陆归帆另一只垂着手攥紧了裤子口袋的边缘,直到走出教室才松开。


    离开了教学大楼,姜若棠立刻就打了个电话给穆闲清,问他那几笔钱到底是怎么回事。


    “什么?侵权赔偿?所以不是季度分红?”姜若棠有些惊讶。


    穆闲清还一边喝着咖啡一边对他说:“嗯,这笔赔偿来自林成栋哦。”


    那邀功的语气,姜若棠仿佛能看到一只杜宾在慵懒地摇着尾巴。


    “那这钱,我就可着劲儿花。可别过了两天,你又问我要回去。”


    “怎么会呢?不过小锦鲤,你打算怎么花钱,可得跟我通通气。”


    穆闲清虽然不认为十八岁的高中生有多么高瞻远瞩的投资眼光,但他相信玄学。


    目测只要沾了姜若棠的光就能挣钱,他当然要多听听他的想法。


    姜若棠笑着应了一声“知道了”,就挂了电话,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蔡寂和陆归帆。


    陆归帆的神情很平淡,他本身对金钱的欲望并不是很强烈,但他喜欢看姜若棠因为赚到钱而开心的样子。


    至于蔡寂,整个人都傻掉了。


    “游戏版权费加上这个侵权赔偿,我已经有五十多万了……我想都没想过我能有这么多的钱。”


    姜若棠笑了笑,“以后你会更有钱的,就是你得小心点儿,可别又被你那些叔叔、姑姑的知道了,又得来管你要钱了。”


    蔡寂点了点头道:“其实我是想把这笔钱给我妈妈。她和我继父的那个工厂承包了运动品牌逆锋的某个产品线,所以正在扩展规模,允许员工入股。”


    姜若棠一听,点头道:“也是个不错的投资。逆锋的品牌发展很平稳,你妈妈和继父所在的工厂能和逆锋合作,说明生产水平过硬。”


    听到姜若棠的肯定,蔡寂露出大大的笑容来。


    陆归帆对姜若棠说:“我的账户里有这么多钱也不习惯,要不然都给你吧。你拿去打理,不然也就是放在银行里。”


    姜若棠差点扣住陆归帆的肩膀摇晃:“班长,你长点心吧,我要是把你的钱都亏掉了,你就啥都没有了。”


    “是吗。”陆归帆看着姜若棠,眼睛里盛着很淡的笑,仿佛在说亏了就算了。


    姜若棠眨了眨眼睛,“你不是应该把钱存起来,最好存个三、五年的定期,等确定了以后你留在哪里了,再到那个城市买房子啊!”


    “是吗?我只是忽然发现,我不一定要走从小到大我爸妈期待我的活法。”


    “嗯?”姜若棠不解地看向他。


    “辛辛苦苦考个好大学,进入一个旱涝保收的研究所,重复着未必会产生经济效益但讨好着领导的研究,就这样年复一年,领退休金,然后寿终正寝。”


    姜若棠心想,这不就是陆归帆上辈子的人生嘛?


    虽然安稳,但是无趣。


    明明有才华,却甘于平庸。


    只是姜若棠不知道在自己去世之后,陆归帆有没有接受出国进修的机会。


    “那你想过怎样的人生?”姜若棠好奇地问。


    虽然他们连大学都还没考上,就在这里畅想人生,实在天真好笑。


    但有的时候,想象未来也意味着看清楚自己内心的渴望。


    “大概是和你在一起时间久了,我也会用其他的角度来看待自己的能力。数理化不再是印刷在纸面上的题目,反而把它们变成一些有用的东西,会让我觉得更有意思。比如跟着蔡蔡学习的代码,当它们变成游戏里的关卡,我和你玩得很开心。”


    姜若棠顿时明白了陆归帆的意思。


    姜若棠歪着脑袋看着陆归帆,冷不丁蹦出一句:“班长,你好帅。”


    陆归帆摁了一下姜若棠的头顶,在心中轻声道,真正帅气的人明明就是你自己。


    你让身边的人变得更好。


    新年第二周,小甜果的收购进入了如火如荼的最终阶段。


    姜若棠本以为凭他的身价足够躺赢,没想到半路杀出了一个程咬金。


    郑先生的意思是对方财大气粗,一旦对方拿下了自己想要的份额,剩下的就算姜若棠到手了,在经营管理上也说不上话,之前的很多计划也无法实现。


    “郑伯伯,你能打听到对方是谁吗?”姜若棠好奇地问。


    “齐晏泽。”


    “哈?有点耳熟啊?”姜若棠一时半会儿没想起来。


    “就是鸿天博睿影视公司现任董事长齐延锋最小的弟弟。”


    “噗——”姜若棠差点被奶茶给呛死。


    竟然是那个齐晏泽啊!


    这算啥?不是冤家不聚头?


    “怎么,听你这反应,不像和这个齐晏泽可以和平相处的样子?”郑先生果然很敏锐。


    鸿天博睿在业内的规模比姜若棠他爸的影视公司还要大上起码三分之一,在业内两家公司偶尔也会合作,当然也有数据对打相互竞争的时候。


    但是姜若棠和齐晏泽可是互相动过拳头的关系……不对,是姜若棠单方面被对方打到流鼻血的关系。


    这话要从去年说起。


    当时有位大导演过七十岁生日,开了个生日会,娱乐圈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也去捧场了。


    姜若棠跟着姜怀远去了现场,林家父子也跟着去了,没想到遇上了齐晏泽。


    他在齐家是有名的混世魔王,爹妈宠着、长兄罩着,要什么就有什么,身边本来不缺投怀送抱的明星和模特,谁知道这家伙大鱼大肉吃腻了,看上了林鹿这朵小白花。


    林鹿多聪明啊,想拒绝又不好直接得罪对方,就一直给姜若棠使眼色,姜若棠就一直陪在林鹿的身边,但齐晏泽就喜欢林鹿那股躲躲藏藏的劲儿,找了机会就堵他,把姜若棠都惹毛了,直接一杯饮料浇他裤子上了。


    齐晏泽哪里受过这样的“招待”,当即给了姜若棠一拳,鼻血立刻流下来。


    林鹿就站在一旁傻住了,而姜怀远赶过来把儿子带去医院。


    尽管事后齐晏泽的父母到姜家登门道歉,姜若棠还记得这家伙仰头看着自己从楼梯上走下来时的笑容,仿佛在说:我打了你又怎样,有本事你来打回去啊。


    反正梁子算是结下了,而林鹿却在这件事里完美隐身。


    “齐晏泽出多少钱?”姜若棠问。


    “两千多万。我都怀疑他有没有想过买下小红果之后该怎么走。难道就这么放着,不引进其他版权来吸引用户吗?之后他还是得走融资的道路,他这是想要为鸿天博睿买下一个互联网平台吗?如果是鸿天博睿出手,那他们资金充沛,人脉资源以及合作方都很广,我们恐怕只能分一杯小小的羹,但是你对小甜果未来的一切设想都实施不了,还不如放弃。”


    “郑伯伯,你让我想一想再跟你回话。”


    “好,你确实应该好好想想。”


    挂了手机,姜若棠双臂搭在走廊外墙上,他在脑海中回忆着关于齐晏泽还有鸿天博睿的一切。


    印象里,小甜果在经历诉讼之后确实又存活了一段时间,跟风其他的视频网站引进了一些影视剧版权,但作品库不够丰富,也没有针对用户的推送算法,对于那些大博主的流量也没有合理利用起来,最后的结果是被另一个平台吞并,最终消失在时间里,甚至没有熬到推出手机应用的时候。


    上辈子既然他们的作品库不够丰富,说明网站经营者的资金量有限,也没有成功融资,背后不像是有鸿天博睿这么大影视公司的样子。


    那么购买小甜果,很有可能就是齐晏泽的个人行为。


    姜若棠回了家,找了自己的父亲,问他要齐晏泽的私人联系方式。


    “若棠,该不会上次齐晏泽打了你……你得找他报复回来吧?”姜怀远有些担忧地说。


    “怎么可能?”姜若棠笑了起来,“像我这样以德报怨的大好青年,也许是要请他吃大饼呢?”


    “啊?”姜怀远一脸摸不着头脑的样子。


    “没事,不过老爸,你可不能跟任何人说我问你要了齐晏泽的联系方式。”姜若棠侧着脸,朝着他爸伸出小拇指。


    “你真的只是请他吃饼?”姜怀远担忧地问。


    “对!超级大的大饼,比我的脸还大的那种。”


    姜怀远虽然不知道儿子要干什么,但这么些年姜若棠也没有做过害人的事情,被齐晏泽打得鼻子出血也只是觉得丢脸,自己把自己锁在房间里生闷气而已。


    如果他真的要教训齐晏泽,不用等到现在。


    “好,爸爸为你保密。”姜怀远伸出小手指,和儿子勾在一起。


    于是,正在和一帮富二代打桌球的齐晏泽的手机上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他想也不想就摁掉了,却没想到那个陌生号码一直没有停下来。


    齐晏泽本来想要拉黑对方,但一想到这个号码不依不饶的劲头,心里就非常不爽,他接通之后不客气地问:“谁啊!你是赶着投胎吗!”


    “齐先生,我想关于小甜果的事情跟您谈一谈。”


    齐晏泽露出一抹无法无天的笑来:“哦!我知道你是谁!你就是出钱排在我后头的那个?价高者得天经地义,没钱就后面待着!”


    手机那端的人的声音听着有四五十岁的样子,被齐晏泽怼了也依然气定神闲。


    “那也没关系,齐先生可以存一下我的号码,等小甜果在您手上活不下去的时候,可以找我。毕竟要找到比我出钱更高的接盘侠,恐怕没那么容易。”


    齐晏泽一听,火气立刻上涌,也顾不上和其他人打球,直接撑着球杆破口大骂了起来:“我看你就是一只酸鸡!自己买不下来小甜果,就诅咒我经营不下去!什么跳梁小丑都来我面前舞,老子懒得理你!”


    嘴上这么说,齐晏泽却没有立刻挂电话,他这人就有点儿劲儿劲儿的,别人要是挑衅他,他就必须把对方打趴下。


    这人不就是想买小甜果吗?那不是应该来商量?来求他吗?


    一上来就酸,是个什么态度?


    “哦,是吗?”对方还是不生气,“要不然小齐先生回去问一问你的大哥?”


    我去!齐先生就齐先生,为什么要加个“小”字?


    “我说你是不是有病啊?那是我哥,不是我爹!凭什么我的事情要问他意见?”


    “可是你把这两千多万都花完之后,后续你怎么融资让小甜果走上正版道路?就凭和你一起玩的这些小伙伴们吗?不如问问他们,等你需要他们入股的时候,他们的钱加在一起够不够买一部《小猪佩奇》?”


    说完,电话就挂断了。


    齐晏泽气得脑仁都炸了,他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来给他找不痛快的!


    他还没把对方骂个狗血淋头,凭什么,凭什么对方竟然先一把把电话挂掉了?


    这就跟幼儿园里吵架,感觉自己正占了上风,对方忽然捂住耳朵吐着舌头高喊“我听不见”一样。


    而电话另一端的郑先生也是呼出一口气。


    他完全是按照姜若棠教他的话术来刺激齐晏泽,他本以为自己在说了第一句话的时候对方就会把他果断拉黑了,没想到竟然还能坚持到他主动挂电话。


    看来姜若棠对这个齐晏泽性格的判断很精准。


    “郑伯伯,别担心,咱们就坐等齐晏泽来联系我们。”


    这是姜若棠说的,本来郑华笙是不信的,但现在……他信了三分。


    齐晏泽将自己的兄弟们都叫到了面前,“喂,如果说我做生意做到一半,缺钱了要你们入股,你们能出多少钱?”


    老实说,齐晏泽要是开酒吧、开KTV,这些兄弟们都会抢着入伙,但是那个什么小甜果?


    好像就是个发视频的网站吧!能赚什么钱啊?


    “那个……我出五十万!”


    有人起了个头,其他人也纷纷响应。


    “我也出五十万!”


    “五十万没问题的,泽哥放心!”


    齐晏泽看着这帮人,气得球杆都要捏碎了,这些家伙真要他们出钱,一人五百万都不在话下。


    现在一人五十万,就是份子钱都没这么抠门儿的,真是洒洒水啊!


    还真被那只酸鸡给料中了,这加在一起还不够买个幼儿动画片的!


    这下他彻底没有心思打球了,把球杆往桌上一拍,就开着他的小跑车去了他哥的办公室。


    作者有话要说:


    班长已经开窍了,有了知识致富的概念。


    若棠的盟友也会越来越多。


    齐晏泽:谁说我是没脑子的纨绔子弟?我以后跟有脑子的人一起玩就是了!


    第66章 陆归帆的台球(贴贴)教学


    齐延锋正在和秘书交代工作呢,见弟弟进来了,就使了个颜色,秘书放下文件就走出去了,还把门也带上了。


    齐晏泽哗啦一下就在他的对面坐下,脸上的表情就像吃了一百个臭鸡蛋。


    齐延锋笑了一下,“哟,这是谁得罪了我们齐家的小少爷啊。”


    以前听着“少爷”这两个字,齐晏泽觉得那是一种恭维,但今天被那个人阴阳怪气地说什么“小齐先生”,“回去问一问你大哥”,齐晏泽的脸更黑了。


    “哥,我问你,如果我用爸妈给我的那笔钱买下了小甜果,后续如果要融资,哥你会帮我牵线吗?”


    齐晏泽的目光直落落地看着自己的大哥。


    齐延锋怔愣了一下,他没有想到自己这个弟弟干事情能想到“融资”这么远。


    那笔两千多万的钱,是爸妈给齐晏泽练手的,本以为他会去开个什么高端酒吧或者会所之类,毕竟这小子擅长享受,但谁能料到他会砸下去买一个视频网站?


    在两大视频网站巨头的围剿之下,这个小甜果能苟延残喘多久?


    正版习惯哪里是那么容易扭转的?


    购买影视作品版权得砸多少钱进去?


    最后很可能还没等到用户的正版习惯被培养起来,小甜果就经营不下去了。


    所以,齐延锋是不可能用自己的人脉为弟弟填这个无底洞的。


    也许这位齐家的小少爷确实需要一点失败的经验,让他明白有些事情不是他喜欢、砸了钱、买下来了,这东西就能活。


    “小泽,你用小甜果练练手了解一下视频网站的经营,这个哥没有意见。但这毕竟是一种新的娱乐模式,网民是否愿意为它花钱还是未知之数,两千万已经是买经验的上限了。”


    齐晏泽的脑壳嗡嗡响,他哥的态度被电话里的那个人给说中了。


    他内心深处有预感,这个就是未来娱乐产业的发展方向,和电视台不同,视频网站给予用户更多的选择,也更灵活。


    齐晏泽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哥,在未来很可能传统电视台不再有号召力,真正播放电视剧的主体将会转移到视频网站来,就好比现在年轻人宁愿把电视剧下到电脑上也不愿意坐在电视机前。


    齐延锋虽然认同弟弟的想法,但现在这个投资的回报并不明朗,万一血本无归,在圈子里他连人都做不了了。


    与其这样,还不如投资拍电影、电视剧,至少盈利在自己的可控范围内。


    最后,齐晏泽像是斗败的鸵鸟,低着头离开了他大哥的办公室。


    “怎么,生气了?来都来了,不跟大哥吃个饭?”


    “不了,我现在噎得慌。”


    齐延锋无奈地看着弟弟的背影,心想都二十出头了,喜怒都还在脸上,真是个孩子。


    齐晏泽离开了鸿天博睿的大楼,一路开着他的跑车在环城公路上吹风。


    不知道过了多久,夜幕降临,他才想起自己接到的那个电话。


    对方太可恨了,对他那些狐朋狗友也好,对他哥的态度预测也好,都那么准。


    说明电话那端的家伙认识自己?


    齐晏泽在脑子里想了半天,这家伙的声音都很陌生,自己实在想不出来到底在哪里打过交道。


    此时,好奇心在齐晏泽的心里成倍递增,大概是在他大哥的打击之下,他对小甜果也有那么点打退堂鼓了,反而更想要知道对方的身份。


    他深吸一口气,把车开回了市区,给那个陌生的号码发了条信息:[聊聊?]


    郑先生正在给自己的小鸟喂饭,比哄儿子还细致,等到他看到那条信息的时候,已经过了半个小时了。


    这半个小时,齐晏泽看了手机八百遍,一会儿撑着下巴,一会儿抖腿,一会儿去冰箱里拿啤酒,总而言之消停不了。


    他心里打鼓:对方该不会也放弃小甜果了吧?


    那该多缺德啊,说一大堆让他这个金主爸爸进退两难,结果对方撂挑子跑路了。


    这不就是……不娶何撩啊!


    呸呸语烟乄呸,娶个鬼嘞!


    等到郑先生看到那条信息的时候,唇上露出一抹笑,没想到这个齐晏泽的反应还真都被姜若棠料中了。


    他慢悠悠回复对方:[聊聊就聊聊。]


    只是让郑华笙没有料到的是,齐晏泽约他聊一聊的地方,竟然是一个桌球室。


    摁着额头,郑华笙呼出一口气来,对姜若棠说:“我的小祖宗,这个桌球外交我可是不行的哦。”


    姜若棠也捂住了脸,正常人谈生意、谈合作不是应该约在什么会所、咖啡馆之类安静、有格调的地方吗?


    这个齐晏泽……难不成还得跟他来场桌球赛,赢了他才能跟他谈生意吧?


    “要不然……我们去求职网站上发个兼职贴,找个台球高手随行?”姜若棠出了个主意。


    郑华笙:“……”


    郑先生的沉默让姜若棠知道这个主意有多么不靠谱。


    谁知道那个“台球高手”会不会把他们和齐晏泽的聊天内容泄露出去,到时候惹出的麻烦就跟韭菜一样,割完一茬又一茬。


    郑先生忽然道:“要不然,我让陆平练一练?”


    陆平就是陆归帆的爸爸,现在也是郑华笙的亲信了。


    “就是找个一对一私教也来不及了吧。要不然,还是我去跟齐晏泽聊聊。桌球,我还是会一点。”


    只不过许多年没打过了,空有花架子,姜若棠说自己去还是很心虚的。


    郑华笙开口道:“既然你考虑要和齐晏泽合作,让他知道自己合作对象的真实身份也是一种坦荡。不然等以后他知道了,觉得自己被欺骗了,闹僵起来也不好。确实你去比较好。”


    “嗯。”


    姜若棠挂了电话,又是一阵长吁短叹,然后趴在回廊上发呆,心想现在需要私教的换成他自己了。


    这时候陆归帆端着从年级组办公室领回来的卷子,路过姜若棠的身边,因为身高的关系,他很轻易就瞥到姜若棠手机上正在搜索“台球私教”。


    “怎么好端端地要打台球了?”陆归帆的声音响起。


    姜若棠回头,一对上陆归帆的眼睛,就莫名想要被对方安慰。


    “一位长辈要去和某位少爷谈生意,结果少爷约在了台球室……长辈不会打台球,可能得换我这个同龄人去搞外交了。但是……我的台球水平也只有受虐的份。”姜若棠向后仰着脑袋,露出可怜巴巴的表情。


    他其实没指望陆归帆给他出主意,他只想把后脑勺埋进对方的胸膛里,然后被陆归帆好好安慰一下。


    可惜,他的愿望落空了,陆归帆没有从后面靠近,而是来到他的身边,“我会打,要我陪你练吗?”


    姜若棠顿住了,眼睛睁得都快像铜铃一样大。


    “你……会打台球?这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陆归帆反问。


    “Unbelievable! 台球不就是不务正业的代名词吗?你这样的好学生……”


    姜若棠正说着,陆归帆的手伸过来,在他的脸上摁了一下,从对方的指缝之间,姜若棠看到了陆归帆脸上的浅笑。


    真帅。


    “好学生也会打桌球的。”


    “好好好,那我们今晚……晚自习之后去台球室练一把?我刚才查到,距离学校还蛮近的地方就有一间还不错的台球室。我们可以租一张台球桌,慢慢打。”


    “慢慢打恐怕不行,十一点半就得回家了,不然第二天你上课又得打瞌睡。”陆归帆挪开了手,转而在姜若棠的眉心轻轻敲了一下,“你得认真学。”


    说完,他就抱着那堆卷子进教室了。


    姜若棠看着他的背影,内心深处充满了期待。


    陆归帆这个人是不会轻易说自己会某样技能的,当他说自己会,而且还能教姜若棠,就意味着他很精通。


    坐回到了位置上,姜若棠忍不住发信息给陆归帆:[你什么时候学的台球?跟谁学的?在哪里学的啊?]


    [刚从澄滩到市里来读书,爸妈经常加班,我就会去他们的朋友那里吃饭。而那位朋友跟人合伙开了个台球室。]


    姜若棠立刻就在脑海中想象,十二、三岁的陆归帆放学之后背着书包就进了台球室,在那里吃饭、做作业,大人们得闲的时候就教这个一本正经的男生打台球。


    [那个台球室现在在哪里呢?]


    [关掉了。后来那位叔叔又开了个小超市。]


    姜若棠笑了笑,愈发期待了。


    晚上画室刚下课,姜若棠没让小高来接,而是让他去接陆归帆,自己在路边拦了车,就去了约好的那家台球室。


    到达台球室的时候已经九点五十多了,对于很多非学生党来说,夜生活才刚开始。


    陆归帆已经在里面开了一桌,发了桌号给姜若棠。


    这个台球室比较正规,服务和环境都挺好,灯光明亮,每台桌边都站着身穿制服的服务员,还设置了自助餐区可以端取点心、水果和饮料,以及这个台球室不允许吸烟。


    这个台球室租了三层楼,他们所在的这一层是价格最高、服务最好的,一共有六张桌子,陆归帆选的是最靠近角落的一张。


    姜若棠也没想到陆归帆竟然会选了最贵的那一层,还好最近陆归帆账户里有侵权赔偿,手头比较宽裕,不然姜若棠肯定会内疚。


    他越走越近,也将陆归帆的身影看得更清晰。


    他已经脱掉了大衣和校服外套,就挂在不远处的衣架上,身上穿着蓬松的羊绒线衫,线衫和里面衬衫的袖口捋到了手肘处,露出流畅的小臂线条。


    大概是等姜若棠有些无聊,又或者是熟悉一下感觉,他已经开了球。


    天花板上明亮的灯光落在陆归帆的发丝和鼻尖,琥珀色的眼睛里没有情绪的起伏,仿佛在脑海中精密地计算着什么,和周围嬉笑的氛围全然不同。


    陆归帆俯身,手持长杆,肩臂延伸出赏心悦目的线条,校裤包裹着笔直修长的右腿,像是嵌入地面般沉稳坚定,微弯的左膝反倒有几分慵懒松弛,随着突如其来的发力,击球的那一瞬,姜若棠的心脏也跟着被贯穿。


    一杆入袋,毫无拖泥带水,利落得让人心脏狂跳。


    紧接着陆归帆又直起了背,将球杆收了回来。


    姜若棠这才走到的身边,撑着桌子的边缘看向他:“哇,我现在相信你真的很会了。快点教我!”


    陆归帆看了过来,曾经为球杆做支撑的手伸向姜若棠,指尖毫无预兆地勾着他大衣领口的扣子一拽。


    姜若棠向前倾向对方,差点以为自己的额头会撞进对方的怀里。


    但陆归帆已经松了力气,单手就解开了那粒扣子,笑道:“你穿的跟小熊一样,活动得开?”


    “哦……”


    他低头看一看自己,围巾、手套、呢子大衣,裹得严严实实的,台球室里本来就开了暖气,不用穿这么多。


    姜若棠一圈一圈将自己的围脖解下来,而陆归帆也将球杆放下,来到他的面前,不紧不慢为他解开大衣的扣子。


    每一颗扣子离开扣眼都让姜若棠莫名紧张,仿佛有什么脱离了自控,又像是内心掩藏的情绪随着每一颗松开的扣子汩汩涌出来,就快要藏不住。


    姜若棠所有的感觉仿佛一直被陆归帆的手指勾着,直到对方将他的呢子大衣完全脱下去,手从袖子里出来的时候,姜若棠觉得自己几乎被对方抱在怀里了。


    心脏乱了节拍,姜若棠心想,你不用这么体贴啊,搞得人会胡思乱想的好不好!


    虽然胡思乱想,但开心加倍!


    但陆归帆却全然不在意地转身,将姜若棠的大衣和围巾挂在自己的外套边。


    “你试着打几杆,我看看你的姿势。”


    “好。”姜若棠点了点头,正事儿要紧。


    他以为自己的姿势没什么问题,但第一杆就没有击中。


    陆归帆在一旁没说话,姜若棠就深吸一口气,活动了一下手腕,又打出了第二球,总算成功击球入袋。


    他看向陆归帆,等待着对方的点评。


    陆归帆来到他的身边,“你的姿势没有什么问题,看来以前玩过啊。但是呢,发力和角度都得注意。这些才是技巧。”


    “嗯。”姜若棠点头。


    陆归帆指了指离桌子边缘很近的一颗球道:“你试着打它看看?”


    姜若棠对自己的能力还是很清楚的,这种球他打不进,黄球直接弹开了,姜若棠自暴自弃地看向陆归帆。


    陆归帆把那颗黄球放回原来的位置,“如果球距离库边很近的话,用中杆中小力就行。但是现在这个情况呢,白球和它的距离有点远,黄球容易弹开,所以呢……击打的时候要往旁边加塞。”


    姜若棠点头,他也知道加塞,但听理论容易,实操却很微妙。


    “来,我陪你打这球。”


    说完,陆归帆就在姜若棠的身边弯下腰,左手带着姜若棠在合适的距离架杆,右手覆盖在他握杆的手上。


    姜若棠半趴在桌边,僵着肩背连动都不敢动。


    因为他觉得自己被完全包裹在了名为陆归帆的茧里,对方的脸几乎就要贴着他,姜若棠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这好像是他重生后第一次和陆归帆贴这么紧,睡着之后挨在一起那种不算,毕竟自己都不记得感觉。


    陆归帆发力的瞬间,姜若棠从胸腔到骨骼都跟着颤动,仿佛子弹出膛,微微偏离了白球的中心,施加了一个利落的巧劲,白球撞击向黄球,让它沿着库边不偏不倚前行,落入袋中。


    虽然这不是什么厉害的技巧,但击发那一刻的刺激感是姜若棠从来没有体会过的。


    “哇,好厉害。”姜若棠喃语道。


    “初级技巧,厉害在哪里?”


    “厉害在你能带着我把球打进去,让我觉得自己好像什么都会。”


    “嗯,然后什么都废。”


    陆归帆这话把姜若棠逗笑了,明明球已经进了,陆归帆却仍然圈着他,特别是他一笑,自己从心脏到胸腔都要跟着姜若棠振动。


    心无城府待在自己怀里的姜若棠很可爱,让陆归帆莫名产生一种要将他用力抱紧的冲动。


    以及对方的嘴角离他太近,陆归帆的视线被吸引了注意力,如同船锚扎进深海,他的目光深陷入姜若棠的唇角凹陷里。


    直到姜若棠动了动,离开了陆归帆的怀抱,把白球和黄球又放回了之前的位置,自己在那里比划。


    陆归帆虽然若有所失,但还是站在旁边耐心地指导,帮忙从袋里把球拿回来,摆出各种贴着库线、距离不一的位置,姜若棠也是越练越顺手了。


    等到自己把加塞练了个有模有样,姜若棠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应该假装没学会,让陆归帆手把手多教自己一会儿,这样才能多感受一下他的拥抱嘛!


    接着陆归帆又教了他如何打中小角度的贴库球,“瞄准的位置要偏离目标一个球位,袋口在哪一个,就往那个方向加塞。”


    说完,陆归帆示意了好几杆,杆杆力道精准,角度刚好,姜若棠都怀疑对方是不是高三了还经常忘台球室跑,不然怎么这么驾熟就轻?


    姜若棠等了十几秒,以为陆归帆会像第一球那样抱着自己教,但谁知道他只是过来托着姜若棠的手肘调整了一下角度,就站在一边了。


    怎么能这样?亲手教学就只有一球吗?


    虽然我没有付学费,但也要给你差评!


    就这样被陆归帆陪着,姜若棠练了好几种加塞,还真是越练越上头。


    邻桌有几个女生,一开始其实就注意到了陆归帆,虽然那副黑框眼镜挡住了他的眼睛,但是他的身形是真的沉稳有张力,很吸睛。


    而且多观察一会儿就能意识到陆归帆其实是个帅哥,打球的风格低调又严谨,特别是等姜若棠来了,两个帅哥一起打球,就真的很赏心悦目了。


    其中一个比较胆大的卷发女生就来到了陆归帆的身边,落落大方地说:“小帅哥,我们看你教得挺好,方不方便来教一下我们啊?”


    姜若棠一听,歪过脑袋来看向陆归帆,心想陆归帆会答应吗?


    “不好意思,我就这一个徒弟已经耗光所有脑细胞了。我们时间有限,还得把弧线球练一下呢。”


    陆归帆的脸上虽然没有笑容,但表情和缓,对方能感觉到他的诚恳,也就点了点头回到了她们那桌,彼此小声讨论着,除了遗憾,更多的是好奇陆归帆接下来还会教姜若棠什么。


    但是那句“我就这一个徒弟”已经让姜若棠眉眼里透出笑来,心里的喜滋滋藏都藏不住。


    陆归帆没好气地弹了一下他的脑门,“还分心呢,再一会儿就要回家了。”


    “哦,来呗。”


    “当你想打弧线球的时候,技巧就是击球的时候瞄准想象中的弯心,抬高后杆,像这样。”


    陆归帆示意了一下,还是优雅又精准。


    姜若棠知道他从来不卖弄,而是天生的干什么都气定神闲。


    摆好了杆位,调整好了角度,姜若棠试着瞄准,失败了好几次,陆归帆也在旁边观察,给他调整了瞄准的位置,扣着他的前肩往下压,另一只胳膊绕过了姜若棠的腰,将他架杆的手调整了角度。


    姜若棠本以为陆归帆的胸膛能和自己贴一下呢,是知道对方腰力太好,竟然悬空了也没碰到他,顿感遗憾。


    “好了,专心。你要是能把弧线球也打好,其实跟朋友之间玩玩已经足够了。”陆归帆的手掌轻轻在姜若棠的头顶上摸了摸,掌心的温度传递过来,让姜若棠专心起来。


    他目光专注地在心里规划着弧度,寻找弯心,瞄准出杆,白球还真的绕过了障碍球,走了个弧线,击中了红球,可惜差了一点点没有入袋。


    “没关系,慢慢找感觉。你这个弧线可以走得再稍微大一点。”陆归帆道。


    “嗯。”姜若棠认真地点头。


    只是他并不知道,在半个小时前,齐晏泽和他那帮朋友们也开了一桌,正好中间隔了女生打球的那桌。


    刚才姜若棠练加塞的时候,齐晏泽就注意到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


    陆归帆:徒儿总想和我贴贴怎么办?当然是不许,学习要认真。


    前任台球老板:没想到无聊时候教他的东西,竟然歪打正着可以拿来钓徒弟了。


    第67章 男人,你吸引了我的注意力(哈哈)


    在之前很长一段时间里,齐晏泽喜欢那种长相秀美,性格柔软的精致男生。


    因为他大哥是齐延锋,所以娱乐圈里找他套关系的影视公司也有不少,饭局酒局上也会安排符合他口味的小明星作陪。


    日子久了,他只觉得这些漂亮男生太过俗气也太谄媚,逐渐失去了兴趣。


    所以当他在台球室看到姜若棠的时候,真的有种洗了眼睛,这男生看着真舒服的感觉。


    只是……怎么看都有点眼熟,但齐晏泽实在想不起来哪里见过了。


    此时的姜若棠耐心而淡定地俯向桌面,持杆的手肘与桌面形成恰到好处的角度,一个推杆撞击,白球划出漂亮的弧度,绕过了障碍球,直接将另一颗红球推进了袋中。


    然后他笑了,侧过脸看向旁边的陆归帆,拎着杆子走到另一侧的时候,齐晏泽才发现姜若棠穿着的像是高中的校裤,大概是身形好比例也好,两条腿长而直,推杆发力的时候腰背还会紧绷起来,特别好看。


    齐晏泽一边打着球,心里又有些痒痒,想去找姜若棠搭讪说话。


    他这人吧,身边的朋友都知道他是个颜控,哪怕不是谈恋爱,就是交朋友,也喜欢长得好看的。


    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颜狗,不是很好治。


    齐晏泽的发小陈淡对他的毛病一清二楚,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就瞅见了姜若棠和陆归帆。


    陆归帆虽然帅,但高岭之花没有什么亲和力,不是齐晏泽的喜好。


    唷,旁边那个,清爽又爱笑的,还挺招人。


    身为一个狐朋狗友,陈淡非常尽职尽责,他放下了球杆,走向姜若棠的方向,还朝着齐晏泽使了个眼色。


    姜若棠又打了一个弧线球,他发现这就像骑自行车,一旦找对了感觉,就越打越有兴致。


    他正扬起笑寻找陆归帆,就听到旁边响起了鼓掌的声音。


    “唷,打挺好啊。不过这桌就你俩而已,多没意思,不如加入我们这边一起玩?”陈淡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正经。


    姜若棠只想和陆归帆待在一起,刚想要婉拒,视线就透过陈淡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齐晏泽。


    诶?这家伙什么时候来的?


    还真是冤家路窄,竟然提前在这个台球室遇上了。


    如果说这个陈淡和齐晏泽是一伙的,这会儿喊他过去,难道是又要揍他一次?


    姜若棠心里九转十八弯,但很快就把齐晏泽要再揍他一顿的想法给排除出去了。


    毕竟他们如果再起拳脚冲突,就不再是齐延锋带着弟弟上门赔礼道歉能善了的了。


    齐晏泽虽然正在擦球杆,但明显一直关注着他们这边,脸上平静得很,视线余光暴露了他的心思——陈淡你行不行啊?邀两个高中生过来打球都能磨蹭这么久?


    陈淡又劝说了几句,陆归帆顺着姜若棠的视线看过去,正好看到了齐晏泽,微微蹙起了眉头。


    齐晏泽的穿着就是家里条件挺好的样子,看着平日里也有健身,比较健壮,五官周正,但一看就是以自我为中心、习惯众星拱月的类型。


    陆归帆几乎只瞥了一眼就知道齐晏泽醉翁之意不在打球,而在姜若棠。


    某种自己珍惜的宝贝被人惦记上的不爽感涌上了陆归帆的心头。


    他走到姜若棠的身边,抬手本来想搭一下姜若棠的肩膀,问他是不是要强硬拒绝,谁知道姜若棠微微踮起脚,凑到了他的耳边,小声说:“那个人就是约我台球室谈判的家伙。”


    温热的气流再加上声音带起的鼓膜振动,让陆归帆差一点就要耸起肩膀,偏过脸去凑近对方。


    姜若棠又补充道:“但是他现在应该不知道赴约的人是我。”


    “哦。”陆归帆轻轻应了一声。


    就是敌在明,我们在暗。


    “还有啊,去年的时候,我跟着我爸参加影视行业的一个年会,他给过我一拳呢,我都流鼻血了。怎么这家伙……好像不记得那回事了?”


    陆归帆怔愣了一下,竟然有人打过姜若棠?


    还流鼻血了?


    陆归帆从来不喜欢用暴力解决问题,但是一听说姜若棠被这个齐晏泽欺负过,莫名地拳头就硬了。


    但是很明显,现在姜若棠又要和齐晏泽合作,用拳头报仇雪恨是肯定不行了,还得找机会赶紧化解干戈。


    “我陪你过去看看?”陆归帆轻声道。


    “嗯。去看看他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姜若棠一脸严阵以待的表情,仿佛要上拳击台。


    陆归帆只能叹气,齐晏泽不是想卖药,而是对你有意思。


    当然,陆归帆是不会说的。


    当他们俩跟着陈淡走过去,一开始齐晏泽还假装不甚在意,随着姜若棠越走越近,这小子终于装不下去了,一直看着姜若棠。


    灯光从天花板上落下来,把姜若棠的眼睛映衬得明亮,他身上穿着北城光耀的白衬衫,扎在校裤里,扬起一抹笑,顿时就让齐晏泽想起学生时代对同桌那种模糊的好感。


    然而姜若棠开口后的第一句话,就打了齐晏泽一个措手不及。


    “呀,齐晏泽,你喊我过来,是要带着你的兄弟群殴我,还是准备化干戈为玉帛,重新交个朋友?”


    姜若棠歪着脑袋看着齐晏泽。


    这个略显张扬还带着一点任性的表情,让齐晏泽记忆回流,那个瞬间如遭雷劈。


    “你……你……你是姜……姜……”


    完了,齐晏泽挖空了脑子,竟然记不得姜若棠的名字了。


    这都是去年的事情了,当时他对姜若棠的印象就是个没能力还要摆少爷普的弱鸡,谁会记得一个自己看不上的人的名字?


    场面一度有些尴尬。


    陈淡靠到齐晏泽的身边,小声道:“你见过他?听起来还有过节,你还不记得人家名字?到底什么过节?”


    齐晏泽的脖子都要红了,这过节他没法儿说出口。


    当时他被一个小明星给耍了,正在气头上。本来见着林鹿,觉着他看起来善良温柔的样子,说话也好听,就想和林鹿聊天交朋友,谁知道被姜若棠给破坏了。


    自己当时只觉得姜若棠特别讨厌,跟那个耍自己的小明星一个德性,本来只想拽住他好好理论一番,谁知道对方正好下楼梯,高度差让齐晏泽伸出去的手没能扣住姜若棠的肩膀,反而击中了他的鼻子。


    当然,以齐晏泽的性格,是不会承认自己并不是想揍姜若棠的。


    揍了就揍了,谁要那一晚的姜若棠看起来任性刻薄,面目可憎呢?


    但是……姜若棠是这个样子的吗?


    难不成他当时被猪油蒙了心,觉得林鹿清秀可爱,却一点没发觉姜若棠才是天菜?


    姜若棠看着齐晏泽,露出了然的表情来:“所以,我白白挨了你一拳,你都不记得我叫什么名字。”


    齐晏泽下意识辩解道:“我亲自上你家给你道过歉了啊,你还想怎样?”


    陈淡还是第一次看到齐晏泽这个样子,问旁边的人道:“我们的齐少什么时候揍了人还会上门道歉啊?看来这个姓姜的有点来头。”


    齐晏泽立刻道:“这是姜怀远导演的儿子。”


    意思是告诉姜若棠,虽然我不记得你的名字,但我知道的你的背景。


    以及告诉自己的朋友们,姜家在影视圈里也是有头有脸的,你们别再拿姜若棠起哄和开玩笑了。


    果然,这个介绍说完,他那些挤眉弄眼的朋友们就都安静了。


    陈淡出来打圆场:“既然姜家和齐家都是在同一个圈子里混的,那就趁着今天握手言和。来来来,一起打球!刚看到姜少跟着这位同学练了那么久,正好跟我们来一场啊!”


    姜若棠落落大方地一笑,“好啊,不过你不用喊我姜少,感觉跟霸总电视剧似的。我叫姜若棠,你们可以喊我小姜。”


    那句“霸总电视剧”直戳齐晏泽的膝盖,让他感觉自己就像没脑子的傻瓜。


    陈淡他们几个则幸灾乐祸地笑开花。


    “既然如此,阿泽,你就跟我们的新朋友小姜来一局吧。”陈淡在齐晏泽的肩膀上摁了一下,“聪明一点,既要显得你打的好,也得让着人家。友谊第一,赢球第二。明白?”


    齐晏泽打台球从来不让人,要赢就得赢得彻底,但看着对面的姜若棠,对方很认真地活动手腕,目光灼灼。


    好吧,既然要给对方留个好印象……他也不是不能输。


    尽管如此,齐晏泽还是王者开局,各种技巧层出不穷,什么挑杆跳球、袋角解球、高杆刹车,看得姜若棠眼睛睁得大大的。


    他不得不承认,齐晏泽对比他大哥可能是个草包,但论打台球,在业余爱好者里绝对是一流的。


    眼看着半数球都落袋了,姜若棠怀疑齐晏泽是要一杆到底啊,自己是没机会上去练习了。


    陈淡看着姜若棠遗憾的表情,立刻咳嗽了一声。


    齐晏泽不满地瞥过去,立刻就接收到了陈淡的暗示:孔雀开屏不要太过了!


    明明剩下的球排列都很好,齐晏泽却失误了,更重要的是还把白球停在了一个非常好打的位置。


    不仅仅是陈淡,其他围观的朋友们也愣住了。


    这明摆着就是让球嘛。


    齐晏泽还叹了口气,朝着姜若棠道:“我这是不小心才失误的,小姜你来吧。”


    姜若棠也不推让,笑着说:“谢谢齐兄放了太平洋给我!”


    齐晏泽摸了一下鼻子,虽然被拆穿了放水,但莫名有点开心。


    姜若棠拿起球杆,跃跃欲试,但还是回头看了陆归帆一眼:“师尊,你有没有什么要嘱咐徒儿的?”


    陆归帆回答道:“台球其实靠的不是技巧,规划整个局面也很重要。别太计较输赢,玩的开心就好。”


    “嗯。”


    如同陆归帆嘱咐的,姜若棠也开始注意白球停留的位置,把刚才陆归帆教自己的技巧都应用了一遍。


    陆归帆在一旁看着专心致志的姜若棠,只觉得自己的小徒弟怎么看怎么可爱。


    再一抬头,发现齐晏泽也毫不掩饰地把姜若棠从腰到腿描绘了无数遍,陆归帆的眉梢向上挑了一下。


    终于,姜若棠无法击中球,但还是把球停在了一个不好打的位置。


    轮到齐晏泽了,他皱着眉头看了快一分钟,出杆之后,白球虽然球碰到了目标,但还是没能进袋。


    此起彼伏地遗憾声响起,他们都以为齐晏泽能成功收尾呢。


    又轮到姜若棠出场了,准备大显身手的姜若棠也垮了脸,因为所有球的位置都太刁钻了,他也顶多一杆就得退回了,说不定还帮齐晏泽把局面打开,让他顺利收尾。


    打台球走位也是堪比下棋啊。


    不只是姜若棠,现场其他人也没忍住,七嘴八舌地出主意。陈淡也比划了半天,表示没辙,用胳膊肘撞了撞齐晏泽。


    “你要是有啥角度,就分享给人小姜,刷个好感度。”


    齐晏泽也想啊,但是他也绕着台球桌一周了,实在没找到办法。


    姜若棠想了老久,眼睛一亮,朝着陆归帆的耳朵说了自己的想法。


    陆归帆看着姜若棠那求认同的表情,摸了摸他的后脑勺:“想法是好的,但你这也该理想化了。”


    齐晏泽一听,就凑了过来:“什么想法?怎么打?”


    陆归帆看向对方,不紧不慢地问:“齐兄海涵,若棠今天也是来练台球的,虽然技巧却并不高超,但也有些精彩的点子。您如果不介意,然后我代替若棠来打一杆。”


    “哦?”齐晏泽立刻来了兴致,挑衅般地在陆归帆的胸口上砸了一下,“可以啊!你要是能一杆得分,我齐晏泽甘拜下风。”


    “不用甘拜下风,齐兄答应帮我们一个忙就好。”


    姜若棠一听陆归帆这么说,就知道对方在为几天后的商谈埋线了,齐晏泽这样的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旦做出承诺,就不会再为难姜若棠。


    齐晏泽一听是想让自己帮忙,心里得意起来,仰着下巴道:“没问题啊,只要我办得到。”


    陆归帆拿过了球杆,所有人都看向了他。


    只见陆归帆从容地走到台球桌边,缓慢绕行,偶尔用球杆丈量球与球之间的角度。


    陈淡和他的兄弟们小声议论了起来。


    “这是在干啥?工地勘探测绘吗?”


    “真要是有角度,以阿泽的性格根本憋不住,肯定要说出来显摆一番!”


    “这四眼仔看着也就是个学生啊,还能比阿泽更牛掰?”


    这时候的陆归帆俯下了身,架好了杆。


    姜若棠的心脏紧绷了起来,刚才还在议论纷纷的围观者不约而同安静了下来,台球桌边还围满了其他看热闹的人,包括那几个大学生。


    此时的白球几乎和粉球靠在一起,贴着长库边,在靠近中轴线的位置有一颗篮球,但它并不是陆归帆的目标,相反还是障碍。而真正的目标红球在另一侧的短库边,前方还有四五个球挡着,像是被保护了起来一般。


    齐晏泽看着陆归帆,一边觉得对方是在故弄玄虚,另一边又想着陆归帆就算有解球的方法,实操起来也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成功率很低的。


    就在这个时候,陆归帆出杆了,速度太快,随着球杆和母球撞击,那一声响让大家的神经都跟着颤动。


    只见白球与障碍的蓝球擦身而过,撞击在短库边上,差一点点就失误落袋了,但一个反弹又撞击在长库边上,接着又一个反弹,几乎奔过一道对角线击中另一侧的长库边,再次反弹——奇迹发生了,白球绕到了那几个障碍球之后,击中了红球,红球咕噜噜地动了起来,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滚落袋中。


    “哦——”姜若棠开心地举起双手。


    齐晏泽也傻了眼,他没有想到还能这样解球。


    围观的球友们都鼓起掌来。


    “神乎其技啊!”


    “这得经过多少计算才能找到这么条线路?”


    “关键这力道还得控制得当,力道小了,撞击不到红球。力道大了,白球得跟着红球一起落袋里。”


    陈淡先一步回过神来,凑到齐晏泽耳边道:“这家伙水平应该在你之上,你就是不服气也没辙。”


    齐晏泽也明白,如果陆归帆是投机取巧或者打了什么流氓球,自己还要跟他一较高下当然有可能赢。


    但陆归帆这一球,看得出来就是解球能力逆天啊。


    于是,在众人的注视之下,陆归帆收割了剩下的球。


    众目睽睽之下,齐晏泽也得履行承诺,不然在这群少爷里,自己就成笑柄了。


    他抬了抬下巴,朗声道:“说吧,你有什么忙需要我来帮?”


    陆归帆不紧不慢地将球杆放下,轻轻扣着姜若棠的肩膀来到前方,“这个忙是帮若棠的。等合适的时候,让若棠跟你说吧。”


    齐晏泽眼睛差点当场放光,竟然是帮姜若棠?


    他乐意,他很乐意,他非常乐意,不需要陆归帆解这逆天一球啊。


    陈淡一听,也赶紧张罗了起来,“那还等什么?阿泽,你加一下小姜的好友啊。加了好友,以后就是朋友,可不能因为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情再拳脚相向了。小姜还比你小,身为大哥,要让着弟弟。”


    姜若棠是真觉得陈淡这眼力劲,这口才,跟着齐晏泽当真屈才,就该和郑先生一起去谈生意,那还不风生水起?


    齐晏泽立刻拿出手机,跟姜若棠加了好友。


    接着,他又看向陆归帆,抬了抬下巴,“也加个朋友啊,有空约出来打球。”


    确实齐晏泽想的是万一以后他们这帮人跟其他人比球不行了,还能把陆归帆摇来救场。


    姜若棠一听,赶紧说:“我师父跟我一样都是高三生,平常都得上课和晚自习……”


    话还没有说完,陆归帆却拿出手机加了齐晏泽的好友,淡声道:“到现场恐怕困难,学校管的严。但是关于解球,我们也可以互相交流。”


    齐晏泽一听,心里舒服多了。


    姜若棠有些震惊地看着陆归帆。


    这家伙不是一直死脑筋吗?觉得不可以做的事情就坚决不做,比如逃课出来跟人打台球绝对属于禁止行为之一。


    但今天的陆归帆却知道怎么说话给人留面子。


    加了好友之后,陆归帆对齐晏泽道:“我们俩明天还有课,六点半就得赶回去了。若棠家的司机也在楼下等着,那我们就先走了。”


    齐晏泽有些落寞,这才刚加上好友就要分开了吗?


    陈淡再次发挥外交才能,拍着姜若棠的肩膀道:“唉,高三狗,理解理解。这都十一点四十了,再不回家,爹妈就要连环夺命call。那小姜,你有让你齐哥帮忙的事情一定别不好意思,直接开口跟他说。”


    姜若棠点头:“那一定的。”


    “行,我们这边还要继续玩,阿泽,你去送一下小姜和他师父。”


    “啊,好。”齐晏泽这才回过神来。


    他不仅仅把姜若棠和陆归帆送进了电梯,还一路送到了小高的车上。


    车子开动的时候,姜若棠朝齐晏泽摇了摇手,齐晏泽也赶紧挥手跟他告别。


    等车开远了,姜若棠才转过身来,撑着下巴,一副深度思考的模样。


    “想什么呢?”陆归帆问。


    “我在想……齐晏泽竟然主动加你的好友?”姜若棠的眉心蹙了起来。


    “难道不是因为你说我是你的师父?”


    “不不不……齐晏泽也是被捧大的,在他心里自己打台球天下第一,竟然被你压了一头……”


    姜若棠莫名想到了简莎聊偶像剧的傲天台词,脱口而出道:“男人,你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陆归帆不解地看了过来:“什么注意力?”


    姜若棠扣住陆归帆的肩膀,一脸内疚地说:“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该让你出现在齐晏泽的面前!”


    “嗯?为什么?”


    “你这么好看,腰细腿长,台球还打这么好……他加你好友,肯定是看上你啦!”


    开车的小高听到这句话都差点驶出一个S形。


    陆归帆闭上眼睛,长叹了一口气。


    姜若棠还在内疚,“像你这样美貌与智慧并存的类型,他以前肯定没见过。要不然他今天脾气怎么这么好呢?是因为跟你接触了,长脑子了!”


    陆归帆是在忍不住了,扣住姜若棠的脑袋就摁进自己怀里,“你也总跟我混在一起,你怎么就没长一丁点脑子呢?”


    “我长了!我月考都二百五十名了!”


    大概也是不想姜若棠在之后和齐晏泽的接触中吃亏,陆归帆还是说出了自己观察到的真相。


    “他感兴趣的是你。”


    姜若棠愣了两秒之后,哈哈大笑起来,这是他重生之后听到的最离谱的笑话。


    “不可能……哈哈,不可能……他喜欢的是小白花,那种一看就体贴温柔、让人充满保护欲的类型。”


    “人的口味是会变的。过去他喜欢小白花,今天他可能就喜欢向日葵了。”


    姜若棠还是觉得荒谬,“师父,徒儿知道我在你心里特别好。毕竟自己教出来的徒弟,怎么样也得认栽。但齐晏泽真的……你知道每次影视公司找他吃饭,陪着的小明星都是什么样的吗?”


    说完,姜若棠就拿出手机来,搜索出几个偶像组合的男生给他看,其中有一两个已经被鸿天博睿捧红了。


    陆归帆只瞥了一眼,评价道:“那还是你好。”


    姜若棠拍了拍陆归帆的肩膀,差点就说情人眼里出西施,还好忍住了,脑子一转立刻换了个说法。


    “师尊眼里,我就是朽木也生花啊!”


    而此时的齐晏泽,自从姜若棠离开之后,心思就没有在台球上了,一直不停翻看手机,想知道姜若棠如果到家了,会不会给他发条信息。


    但他等啊等,等啊等,等到了一点,姜若棠的那个号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阿泽,想什么呢?还不过来?”陈淡问。


    齐晏泽自言自语道:“你说一年而已,他怎么变化那么大?”


    “啊?谁变化大?”陈淡垂下眼,发现齐晏泽的手机界面还停留在姜若棠的账号上,心里笑开花,“我说齐公子,人家是加了你好友,不是要跟你谈恋爱。都一点了,正常高中生回家了,那可不立刻就睡觉了?”


    “哦,这样啊。”齐晏泽怅然若失。


    陈淡又道:“人家小姜不是也说了有事情请你帮忙吗?那就一定会再联系你的。走啊,打球去吧。”


    当然,陈淡也有后半句话没有说,因为他觉得小姜同学如果喜欢男生的话,那很明显他更喜欢那位“师父”啊。


    不过,他很乐意看齐晏泽才开始暗恋就立刻失恋。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我们的齐二公子出师未捷身先死,喜提被拒绝经验包。


    不过,谁跟着小姜谁赚钱,齐二公子你就要发达了。


    第68章 我有喜欢的人了


    这两天,齐晏泽完全没有得到一条来自姜若棠的信息。


    他点开了姜若棠的朋友圈,看了一遍又一遍,发的都是他在画室的作业还有一些个人作品。


    齐晏泽虽然看不懂,但却莫名觉得姜若棠是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审美很高级的人。


    尽管他给姜若棠的画作都点赞了,但还是找不到跟对方发条信息的借口。


    这时候,他的大哥齐延锋路过他的身后,看见自己的宝贝弟弟长久地“视奸”某人的朋友圈,略显惊讶地说:“唷,你换口味了?不喜欢男狐狸精,对文艺青年感兴趣了?”


    齐晏泽赶紧摇头,“这是一个朋友,不是……不是那种关系。”


    齐延锋对自己弟弟的各种反应了若指掌,说直白一点,他扭一扭腰,齐延锋就知道他要放什么屁。


    “文艺青年也好,能陶冶一下你的情操,收敛一下你的脾气。”


    又过了一会儿,齐晏泽问道:“哥,我们跟姜怀远导演有合作吗?”


    齐延锋摇了摇头,“没有太多合作。姜导的作品,首位的投资方就是寰宇影视,我们之前也跟投过,几本不会亏。但这两年还没听说姜怀远有什么动静。”


    齐晏泽仰头呼出一口气。


    唉,姜导,你也太佛系了吧!你赶紧筹拍电影啊,这样我大哥就能投资,然后我就有借口找姜若棠说话了!


    就这样过了两天,终于到了齐晏泽跟郑华笙约了谈合作的日子了。


    之前齐晏泽还对这位郑先生挺好奇的,但现在他满脑子都是跟姜若棠套近乎,只觉得跟这个郑先生谈生意很无聊。


    这一次齐晏泽包了一个包厢,一边打着球,一边等着郑先生的到来。


    门被敲响,齐晏泽兴致缺缺地应了一声:“进来。”


    “齐哥。”


    清亮的属于年轻人的声音响起,齐晏泽心绪一动,抬起头来就看见了姜若棠带笑的脸。


    “小姜……你怎么会来?”


    这算是盼望着、盼望着,就幻想成真了?


    姜若棠回答道:“因为今天来和你谈合作的人就是我啊。”


    齐晏泽整个愣在当场,“不是……不是一个姓郑的大叔吗?”


    姜若棠走进来,转身关了房间的门,笑着说:“郑先生是我的经理人啊。我现在高三,很多事情没有精力去亲力亲为,所以委托了郑先生打理投资事宜。但我听说郑先生要谈合作的人是你,所以我就在学校请了一天的假,亲自来见你了。”


    齐晏泽虽然对姜若棠有好感,但也不是完全没有脑子的人。


    他有些警觉地问:“所以那天在台球室,不是偶遇,是你刻意接近?”


    姜若棠立刻摇头,“那肯定不能啊。我不认识你身边的人,哪里有办法打听到你的行踪呢?其实是因为得知郑先生和你约见的地方是台球室,为了给你留个好印象,特地跟我师父约在那里临阵磨枪、提升水平。不信的话我可以把我和师父的聊天给你看。”


    齐晏泽这么一听,心里又开心了。


    姜若棠竟然是为了自己才去练习台球的。


    “你也是家里给了你钱,让你投资练手吗?”


    姜若棠摇头,既然要合作,最重要就是坦诚。


    “我这笔钱是来自外公的遗产,我的父母还有朋友都不知道这件事。因为我还在读高中,如果被有心人听见了,难免被人觊觎。也希望无论这个合作能不能谈成,希望齐哥为我保守秘密。”


    齐晏泽其实一听合作对象是姜若棠,心已经软了三分,但他并不是无脑砸钱的类型,还是说:“你一个高中生,又没有什么投资经验,跟我合作也就罢了,还想要我听你的?”


    这对于齐晏泽来说,是绝对不甘心的。


    你是外公的遗产,我是爸妈给的钱,谁比谁高贵?


    况且我年纪还比你大,吃得盐也比你吃得大米多……大概吧。


    姜若棠早就料到对方会这么说了,他从包里拿出了一份财务报表,递给了齐晏泽,笑道:“我的投资经验也许不如齐哥多,但我成功率高啊。”


    “啊?”齐晏泽蹙了蹙眉,接了过来。


    姜若棠就在一旁讲解了了起来,“我的棠蕴投资呢,是FAIRY的股东,股份占比不高,大概百分之五,但是每个季度的流水分红倒是有几百万呢。”


    齐晏泽暗暗称奇,自己本来也想买FAIR的股票,但是他的投资经理人觉得这就是个概念炒作,奶茶这玩意儿又不是可乐,股票能长哪里去?


    谁知道现在闲暇时刻喝一杯FAIRY已经成为年轻人的生活习惯了,利润疯长,甚至还出了各种瓶装饮料走入商超,不出三年就要成为国内饮品的龙头老大。


    齐晏泽翻到第二页,出现的就是翱翔科技。


    “你竟然有翱翔科技的股份?我哥当时想要配股都没有人脉资源,你竟然能买到?而且你胆子还挺大,买了这么多?”


    按照现在云科技的普及以及未来的应用,姜若棠恐怕又领分红领到手软了。


    “我恰好认识有配股资源的人。”


    姜若棠没有说出穆闲清的名字来,毕竟现在和齐晏泽还没有达成合作。


    再继续翻下去,齐晏泽又呆住了,“梦幻泡泡竟然也有你的投资?你竟然占股百分之三十?”


    “嗯,所以齐哥,我的投资眼光还不错吧?”


    齐晏泽又往下翻,差一点晕过去,“你还投资了枭澜?现在枭澜的新机型价格涨了三倍了,是国产机里最热门的品牌,代言人还是有名的影后……据说好几个流量明星都在用枭澜手机,白映川用的那款都卖光了……我听我大哥说,枭澜新款上市一季度预计净利润能达到1.5亿,继续发展下去明年的净利润能超十亿……你这得有多少分红啊……”


    姜若棠笑而不答,这就是商业机密了。


    而且姜若棠已经和穆闲清聊过,要扩大国外市场。高端智能机对于很多国家来说都太贵了,枭澜只要质量好、信号强、功能齐全,完全可以走出口路线,快速占据海外市场。


    到时候,他们的净利润就不仅仅是几个亿了。


    穆闲清把姜若棠的想法跟他的父亲穆赫聊了一下,穆赫对姜若棠很是欣赏,说他年纪小但是眼界却很宽广,看到的市场也不仅仅局限于眼前,直接跟穆闲清说让他多和姜若棠来往,多听听这个年轻人的意见。


    有了穆家牵线和背书,姜若棠的很多投资都水到渠成,最重要是姜若棠看好什么,穆闲清就跟着投什么,穆家的市场操作能力远超过姜若棠,双方相辅相成,一起赚钱。


    穆赫觉得姜若棠这小子有意思极了,甚至想说等他再长大一点,他还这么有眼光和灵气的话,得意天下的董事会也可以吸纳他这个年轻血液。


    看到这里,齐晏泽也不得不承认,论投资眼光和实力,自己是绝对不如姜若棠的。


    姜若棠也在一旁细细观察齐晏泽的表情,能感觉到他们之间的合作已经成功了七分了,剩下的就是给这位齐家公子一个台阶下,坚定他的合作和投资信心。


    “齐哥,如果是由你来主导小甜果的后续发展,你是不是想跟着那两大视频网站走,他们怎么办,小甜果就当个市场跟随者?抄别人的作业,就算拿不了高分,也不至于零蛋?”


    齐晏泽怔了一下,自己这个想法是怎么被姜若棠猜到的?


    “这不是最安全的方法吗?”


    姜若棠摇了摇头,好言好语地劝说道:“这是最危险的方法——这意味着你成为了另外两大行业巨头的潜在竞争对手,它们会不遗余力搞死你再吞掉你。而且,它们的资金是你的几十甚至上百倍,它们能买的,你跟风也买不起,他们能做到100分的,你恐怕30分都拿不到。”


    齐晏泽听进去了,因为这个说法和他大哥的观点不谋而合,而且很显然大哥没有解法,但姜若棠有。


    “那该怎么办?”


    “你忘记小甜果一半以上的用户是什么——二次元少年少女啊!你为什么非得跟在那两个视频网站身后呢,你买动漫作品,不但花的钱少,而且更符合小甜果的用户需求啊。”


    齐晏泽听到这里,好像明白了点什么,“你是说走差异化道路?”


    “对,就是这个意思。”


    其实走差异化道路非常需要胆量,因为主流市场在那两大视频网站那里,它们都在买当红演员演的电视剧,而小甜果却在买动漫,真的会有人花钱看正版吗?


    “你看,如果我们达成合作,彼此之间都会省下近两千万的流动资金。我已经去盛产动漫的邻国了解了一下,非独家的动画版权一集才五到十万,一千万可以买100到200集了。为什么非要跟动辄百万一集的电视剧死磕呢?”


    齐晏泽还是有所犹豫:“可是……光二次元的市场太窄了,也无法盈利啊。”


    姜若棠笑了一下,看来齐晏泽也是有想法的人,一下子就看到了这个差异化发展道路的潜在问题。


    “因为深耕二次元市场,只是小甜果迈出的第一步,目的是避开竞争还有实现现有用户的付费转化。我真正想要的,是一个大型综合性平台。等到在二次元实现盈利之后,逐渐转一向市场更大的影视剧投资,以动漫IP改编和高质量、大胆设定、剧情紧凑的剧集为突破点,实现市场扩张。”


    齐晏泽算是明白了,先生存,向付费转型,然后再成长发展。


    “而且视频网站赚钱也不仅仅是靠会员费,还有广告费、优质博主的打赏分成,再加上各种直播,发展推送算法等等,反正等小甜果买下来了,我一定会聘请一整个专业团队来实现这些。”


    但理念很重要,哪怕齐晏泽还不知道推送算法是什么,光凭字面意思,似乎能猜到一二。


    对于姜若棠来说,只有想法一致的合伙人,才不会背后拆台、拔剑相向。


    齐晏泽这个人,是没能力讲大道理说服谁的,这大概就是他大哥让他多读点书的原因吧,这样才能引经据典,说话头头是道。


    但他有一个别人没有的能力,那就是预感。


    他此刻有一种强烈的预感,那就是他应该为小甜果出资,以及他应该跟着姜若棠——能躺着赚钱。


    齐晏泽想了想,又问了几个他的资产经理最担心的事情,没想到姜若棠整个比自己小了好几岁的高中生侃侃而谈,都有应对。


    对方不是玩玩,是真的要把小甜果搞起来。


    此时的齐晏泽对于姜若棠,不再是一个让他感兴趣的男生了,而是一个有想法的让齐晏泽甚至有点佩服的人。


    他和自己认识的那些虚有其表的人不一样,姜若棠分明就是……扮猪吃老虎!


    顶着高中生的身份,让多少人对他放下戒备。


    他那么能捞钱,齐晏泽当然要跟着他一起捞,还有了名正言顺接近他的借口,简直完美。


    “行吧,我考虑考虑。”齐晏泽决定还是要矜持一下。


    “静候佳音。”姜若棠笑了。


    凭什么这个郑先生就能吊着自己的胃口,他齐晏泽也要让姜若棠担心几天。


    “玩几杆吗?”齐晏泽问。


    “行啊。”姜若棠落落大方。


    齐晏泽总算在无人打扰的情况下能欣赏姜若棠打台球的样子了。


    虽然会的技巧不多,但认真而专注地样子让齐晏泽很欣赏。


    只是齐晏泽没有想到的是,姜若棠在回去之后整整三天,一次电话都没有给他打过。


    喂喂喂!我只是答应了考虑跟你合作,不是决定跟你合作,你好歹应该多发几条信息来刷存在感吧?


    你这到底是给我考虑的空间,还是完全不在意我啊!


    齐晏泽气得用手指弹姜若棠的泄愤。


    这期间,齐晏泽也跟自己的大哥说了姜若棠对他讲的那番话,齐延锋立刻觉得有道理,弟弟没有透露合作者的真实身份,所以齐延锋打听的是郑华笙这个人,他的朋友们都说郑华笙之前都是给上市公司的老总办事儿的,有经验又牢靠。


    齐延锋觉得花这几千万让弟弟见识一下江湖前辈的手段也算值得。


    大哥的肯定让齐晏泽心里最后的犹豫也落地了,他就等着这位姜若棠再次联系自己。


    谁知道对方就是老僧入定,完全不着急。


    眼看着距离最后的期限还有三天了,就是走一些法律文本、谈具体合作分成都需要时间,再这样耗下去,齐晏泽坐不住了,担心要黄掉,于是赶紧联系了一次姜若棠。


    姜若棠这才带着郑先生和戴鸣一起来见齐晏泽和他的团队。


    齐晏泽的经理人一看对方的律师竟然是戴鸣,立刻觉得这个合作方又靠谱了三分,而且对方的条件也并不苛刻,于是合作在最后期限之前顺利达成。


    看着合同,齐晏泽心里喜滋滋的,这说明他和姜若棠之间产生了紧密地合作关系。


    姜若棠再不能对他爱搭不理,高高挂起了。


    但是齐晏泽发现成了为了姜若棠的合作者,还是很寂寞啊。


    因为给齐晏泽给姜若棠发信息,姜若棠只会回复“在上课”、“在画室”、“要午休了”之类。


    陈淡看了一眼齐晏泽的对话框都忍不住说:“不要再给高三狗施加社交压力了。人家和你不一样,得艺考和文化课两把抓。而且按照姜若棠这人的性格,应该不愿意被家里安排,而是要凭本事上大学的类型。”


    意思是人家那么努力那么上进,你不要给人家拖后腿了。


    更重要的是陈淡也看出来了,姜若棠对齐晏泽没那个兴趣。


    齐晏泽心想,既然聊天不行,那就给姜若棠送温暖啊。


    于是他买了一堆东西,给姜若棠送去了学校。


    什么进口蓝莓干、坚果礼盒、深海鱼油、还有黑巧克力等等。


    姜若棠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齐晏泽送这些给自己是为什么。


    同桌的林鹿好奇地探过脑袋来看了一眼,“这是你买的吗?”


    “不是……别人送的。”


    还会有人送东西给姜若棠?


    林鹿不解地看了一眼寄件人,没想到竟然写着“齐晏泽”三个字。


    “齐晏泽?就是去年在年会上非缠着我说话的那个齐晏泽?”


    “嗯。”姜若棠点了点头,立刻解释道,“上周我和他在台球室碰面了,我们打了场台球就一笑泯恩仇了。”


    直接给答案,也是不想林鹿一直追问。


    但林鹿此刻却羡慕了起来。


    林成栋在接二连三的投资失误之后,也曾经想要和齐家套关系,跟着齐延锋做投资肯定比自己瞎搞要挣钱。


    但齐延锋压根就不鸟林成栋,林成栋想起齐晏泽曾经缠着林鹿说话,就跟林鹿提起让他有机会约齐晏泽出来玩。


    林鹿是不乐意的,齐晏泽当初能一拳把姜若棠打出鼻血来,就有可能会揍他。一想起耿玉给自己的耳光,林鹿就心有余悸,他不想再被齐晏泽打了。


    可为什么……只是一起打了场台球,齐晏泽就对姜若棠另眼相看了?


    林家想要的人脉资源,轻而易举又被姜若棠得到了?


    难不成,当初姜若棠挨齐晏泽一拳,就是为了吸引他的注意?


    林鹿心中百转千回,曾经他唯一羡慕的就是姜若棠的父亲投胎好,不需要太费脑子经营就是偌大一家影视公司的董事长,姜若棠就算再没出息,也有王位可以继承。


    但此刻,林鹿很想成为姜若棠,想要像他一样被其他人看重、信任以及喜爱。


    这时候,陆归帆从外面走回教室,路过姜若棠的课桌,看了一眼他收到的那些东西,淡声道:“最近是用脑过度了吗?买了这么多补脑的东西?”


    “补脑?”姜若棠抬起头来问。


    “蓝莓地抗氧化功能改善记忆力;坚果富含omega-3,也是增强记忆力的功效;深海鱼油……富含DHA,还是对大脑有益;黑巧克力的咖啡因提升你的专注力。”陆归帆不紧不慢地点评。


    只是当他翻到箱子上寄件人的名字时,很明显地顿了一下。


    后排传来赵长烽地声音:“什么?补脑子的?谁啊,这么损,是觉得姜若棠很蠢吗?”


    旁边的简莎神补刀:“若棠也许不需要,但是长烽你可得好好补一补。你瞅瞅蔡蔡,为了教你,头发都要被抓光了!”


    “啊?”赵长烽忽然觉得严重,反问道,“那我给蔡蔡买生发剂还来得及吗?”


    “买什么生发剂啊,你把脑子长好了,比什么都强!”


    姜若棠赶紧把鱼油摁在赵长烽的面前,“按照说明,每天服用,赶紧把脑子养起来!”


    赵长烽:“……”


    姜若棠也没想其他的,人家好心寄过来投喂高三狗的,自己也不能给退回去啊。


    于是他打开了一包坚果,嘎吱嘎吱吃了起来。


    虽然是原味的,但挺香。


    姜若棠刚要分一部分给陆归帆,对方却转身走了。


    “嗯?”


    怎么感觉陆归帆的表情冷冰冰的,好像很不高兴的样子。


    这是怎么了?


    这也导致下节课姜若棠心不在焉,总是忍不住回头看他,但陆归帆的表情很淡,几乎没有回应过姜若棠的眼神。


    我干什么了,竟然能让陆归帆不高兴?


    不对,应该说这世上还有能让陆归帆不高兴的事情?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课,姜若棠立刻来到了陆归帆的课桌边,先是撞了一下陆归帆的肩膀,对方没生气,但也没说什么。


    姜若棠小声道:“师尊,什么事情惹您不高兴了?跟徒儿说说,徒儿立马把它解决了。”


    陆归帆不动声色地叹了口气,抬起一只手,扣在姜若棠的后脑勺上,将他拉向自己。


    “他对你有意思。”


    陆归帆说完,就松开了手。


    姜若棠还没回过神来,这个亲密接触就结束了。


    有意思?谁对谁有意思?


    姜若棠思考了大概几秒之后,CPU差点烧着。


    他也压低了声音对陆归帆说:“你搞错了吧?他请我吃过拳头啊,转身就对我有意思了?他这是什么新型玩法?”


    而且之前齐晏泽主动加的也是陆归帆的好友,导致姜若棠担心他是不是对陆归帆有意思呢。


    陆归帆回答道:“去年的你,和现在的你已经不同了。”


    姜若棠低下头,想了想,又说:“我会跟他讲清楚的。不过坚果我都开袋了,懒得找一模一样的买了还回去。该怎么吃就怎么吃吧。我弟弟也等着补脑呢。”


    陆归帆被他最后一句话给逗笑了。


    “那你就不怕跟他讲清楚了,他就不跟你合作了?”


    “你不是台球赢了,给我争取了一张帮助卡吗?他要是拒绝跟我合作,我就把他不守信用的事情宣传得到他所有朋友那里。”


    像是齐晏泽这样的人,把自己在兄弟里的名声看得无比重要。


    姜若棠还想着怎么约齐晏泽聊一聊呢,没想到这家伙主动约自己吃饭了。


    齐晏泽也算有心,把地址选在了离姜若棠晚上上课的画室比较近的地方,还定了包厢。


    既然有包厢,姜若棠以为对方会叫上陈淡这些朋友,算是正式把姜若棠这个合作伙伴纳入他的朋友圈。没想到一进包厢,就只有齐晏泽一个人在等他,还很体贴地过来拿姜若棠挂在臂弯的大衣。


    看来……陆归帆的猜测是正确的,齐晏泽对自己是真有点意思。


    那可就头疼了。


    根据姜若棠上辈子的经验,合作伙伴是伙伴,最好不要搅和进去感情,哪怕是暗恋,都很容易引爱而不得、因爱生恨的矛盾,最后分道扬镳,甚至互相背刺。


    姜若棠一边吃着前菜,一边在心里想着该怎样让齐晏泽明白他俩之间不可能,没想到齐晏泽却先开口了。


    “那个……我觉得我俩还挺像的。”


    “嗯?”姜若棠抬起眼来问。


    齐晏泽虽然脸上显得镇定,但说话的声音却很紧绷。


    “就……你和我家里都是影视行业的,你和我都想在不依靠家里的情况下做出一点自己的成绩,我们还都看上了小甜果,不仅家庭背景、创业想法,就连投资眼光都很相似,这应该是缘分吧。”


    姜若棠差点被可乐呛着,心想这怎么那么像相亲约会的说辞呢?


    “这样看来,确实挺有缘的。”姜若棠笑了一下,对待齐晏泽这样的人,可不能一上来就拒绝他,伤害他的面子,让他骑虎难下,“所以我希望我们能成为互相理解、支持、信任的盟友。不管是小甜果,还是人生里的其他决定,都能互相支持,把后背交给对方。”


    齐晏泽听了之后,心里美滋滋的。


    “你真会说话。陈淡也跟我说,你一看就是认真读书、画画,准备考个好大学的类型。”


    提到这里,姜若棠总算找到了机会。


    “不努力不行啊。如果高考失利,家里可能会安排我去留学,但我想考去首都。”


    “为什么?留学不好吗?”齐晏泽好奇地问。


    他就是被家里安排出去留学的,虽然是学商科,但感觉自己好像啥也没学到就回来了。


    “留学的话,就看不到我喜欢的人了啊。”姜若棠坦坦荡荡地回答。


    齐晏泽瞬间愣住了,姜若棠说什么?他有喜欢的人了?


    不对,重点是他竟然为了能一直见到自己喜欢的人,想要通过高考考去首都……分数线很高吧?


    他是有多喜欢那个人啊,本来可以潇洒当个留学预备役,却非要吃苦参加高考?


    过了好半天,齐晏泽才开口问:“你……就那么喜欢他么?你们在一起了?”


    “还没在一起呢,现在只是朋友而已。只不过……除了他,我应该不会喜欢别人了。”姜若棠坦荡地看向齐晏泽,在对方没提出什么“要不然我们在一起”之类的想法之前,先堵住他的嘴。


    不然真说出来了,就万分尴尬了。


    “为什么?他有那么好吗?”齐晏泽的声音不受控制地扬高了八度。


    如果姜若棠只是个拒绝自己的普通十八线小明星,齐晏泽搞不好就要开始霸总那一套了,车接车送、奢侈品还有各种资源砸下去,他就不信对方不心动。


    但姜若棠不缺钱也不缺资源,人家自己的投资都比齐晏泽靠谱几百倍,齐晏泽在姜若棠的面前是完全无法实现霸总模式的。


    姜若棠虽然注意到了齐晏泽的失态,但却很平静,用和朋友聊天的语气娓娓道来:“他对于我来说,是无可替代的。我以前活在别人的影响和控制里,被利用和背刺,就像个投资失败的人只想往里面追加更多的资本,一败涂地就是必然的结果。我看不清周围人的真实态度,也伤害着身边真正对我好的人。是他出现在我的身边,让我找回我自己。他就像一本神奇的书,我只要安心下来问出问题,把他翻开,就能得到我想要的答案。有时候我都觉得神奇,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适合我的人。”


    听到这里,齐晏泽是心里又难过,又羡慕。


    难过的是,他刚喜欢上姜若棠,就光速失恋了。


    而羡慕,则是因为在齐晏泽的人生里,从没有遇到过姜若棠口中的哪种人。


    “我看你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他干点什么,你都摇旗呐喊。”齐晏泽嘟囔道。


    “哈哈,可你是我的朋友了啊,只要不是伤天害理或者伤害你自己的决定,我也会为你摇旗呐喊。就算你大哥反对,你周围人嘲笑,如果我劝不动你,也会选择加入你,让你别亏的那么惨。”


    姜若棠看似随意,其实很认真。


    这句“劝不动你,也会选择加入你”正好就戳在了齐晏泽的心头,让他又失落又温暖。


    从小到大,他无论学习、交友甚至做点生意,都会拿来和他的大哥比较。


    大哥支持的,全家就支持。大哥反对的,齐晏泽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想撞一下南墙都会被束手束脚。


    陈淡都说他身在福中不知福,干什么都有大哥兜底还不满足。


    只有姜若棠明白,他想要的朋友是怎样的。


    齐晏泽转念一想,谈恋爱分分合合的,谁知道哪天就散了。


    但如果真的能当肝胆相照的兄弟,一起闯荡,有酒一起喝,有肉一起吃,不是更痛快吗?


    “那……有机会带那个朋友来让我见见。你既然叫我齐哥,总得把他带来给我看看吧。”


    齐晏泽还是很想见到传闻中的正主,到底得好到什么地步。


    “你已经见过了啊。”


    齐晏泽一听,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见过?什么时候?姜若棠的朋友齐晏泽只见过两个。


    一个是林鹿,一个就是那天教姜若棠打台球的家伙。


    去年的业界年会上,姜若棠对林鹿那么保护,难道是林鹿?


    不会吧,林鹿的模样是还行,但怎么想也不像是那种意志坚定,能给姜若棠提供那么大精神力量的人啊。


    “姜若棠,我都搞不懂你了。你要颜有颜,要钱有钱,还这么有才,竟然还得搞暗恋?”


    “他也得参加高考啊,我不想他分心。而且,我是这个学期才跟他成为朋友的,正在努力刷好感度呢。他在保守的环境里长大,也不知道能不能接受我。”姜若棠笑着说。


    “什么?那万一他不接受呢?”


    “那我就一直喜欢他呗。”


    齐晏泽这会儿又有点不是滋味了,这么痴心不悔,你喜欢我不好吗?我肯定不辜负你。


    姜若棠看齐晏泽蔫了吧唧的样子,就像一只蹲在路边淋雨的大狗,这家伙也是个简单的人啊,情绪是一点都藏不住。


    为了不让齐晏泽继续消沉,姜若棠又提起了最近很火的动画片。


    “等把小甜果买下来,我们就可以引进《超强拳师》的版权了。”


    提起动画,齐晏泽总算又有了聊天的兴致,一口气又说了好几个版权,等着买下来和国内的爱好者们一起分享。


    这顿饭后半段,就变成了两个二次元爱好者的交流,他们还没买下小红果呢,就已经列出了一串版权清单了。


    吃完了饭,齐晏泽开车把姜若棠送到了北城光耀的门口。


    下车之前,齐晏泽想了想,还是对姜若棠说:“小姜,我虽然没有你聪明,没有你会挣钱,但有件事我还是比你有经验的。”


    “什么?”姜若棠好奇地问。


    “爱自己才是王道。”齐晏泽很认真地说。


    姜若棠愣了一下,立刻明白齐晏泽是担忧自己像上辈子那样,爱一个人就没头没脑地付出,然后被利用被掏空却又一无所有。


    作者有话要说:


    齐延锋:我弟弟终于找到了一个靠谱的朋友,感谢祖宗庇护!


    齐晏泽:我有小姜他台球师父的号,我可以问问小姜跟谁玩最好,就能猜到他暗恋谁了!我可真是个大聪明啊!


    第69章 向前看


    “谢谢你,我记住了。”


    姜若棠笑着打开车门。


    和齐晏泽开诚布公地吃了这顿饭,明确了彼此之间的战友关系,姜若棠也觉得又轻松又对未来充满期待。


    他回到了教室,从后门绕进去,刻意路过了陆归帆的课桌。


    陆归帆是知道今天姜若棠约了齐晏泽吃饭的。


    本以为这家伙会担心自己,比如以齐晏泽的武力值万一被霸王硬上弓可怎么办,谁知道一进来就看到陆归帆跟个没事人一样趴在课桌上睡午觉。


    真的好气啊,怎么破!


    姜若棠看了一眼时间,距离陆归帆醒来应该就剩三分钟了,姜若棠就在一旁叉着腰等着。


    果然,时间到了,陆归帆抽屉里的手机振动了起来,他一只手伸进抽屉里拿手机,另一只手揉了揉眼睛,脖子才刚直起来,就被姜若棠猛地摁了下去。


    “哼哼,叫你狂!”


    陆归帆的反应很快,单手就撑住了桌面,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顺应姜若棠的力量,慢悠悠地趴回到了桌面上,闷声道:“少爷,你满意了吗?”


    “不满意,你今天应该跟我一起去。”姜若棠说。


    “我跟你去,除了去蹭饭还能干什么?”


    姜若棠在心里对自己说,可以去cos我的男朋友啊。


    但一想到陆归帆的性格,算了,去扮演班主任还差不多。


    随着小甜果的收购步入正轨,姜若棠也能安安心心去参加首都美院的校考了。


    那可是真正的硬仗,对技巧有着更加鲜明的要求。


    他离开的那天,班上的朋友们都要上课,没办法去送他。


    姜若棠倒是很放松,还发了条信息给陆归帆:[师父,待我衣锦还乡!]


    陆归帆垂下眼,回复:[待你衣锦还乡,就是书山题海文化课修罗场。]


    姜若棠歪了歪嘴,还想说“待我衣锦还乡回来娶你”呢,这家伙真会煞风景。


    姜怀远对他的这次校考还是很重视的,亲自陪着去,当然小高也跟着一起去了。


    校考的考题对于姜若棠来说有种游刃有余的感觉,仿佛老天爷都支持他上首都美院。


    素描是《破碎的石膏像》,色彩主题是《阳光下的书角》,速写主题《动物园》,这些主题让他画的时候心情很好,技法自然,情绪饱满。


    姜怀远在姜若棠考试期间,也和其他同行约见聊天,大家听说姜若棠拿了傅春石书画大赛后浪组的冠军,都说有了这个奖项,只怕首都美院的教授都得抢着收姜若棠咯。


    姜怀远对姜若棠说:“儿子,今天我跟那帮导演、制片聊起你拿了‘后浪’冠军的时候真的特别特别地骄傲。比我自己拿了最佳导演要骄傲好多倍啊。你知道吗,我应该拍一部电影……拍一部关于画家的电影,送给我的宝贝儿子!”


    姜若棠没忍住笑出声来,“爸,人家都是拍一部电影送给父母,只有你是想着拍电影送给儿子。”


    “但是爸爸就是觉得好高兴啊。”


    “我校考成绩都没出来呢。”


    “他们跟我说,你有荣誉在手,分数一定不会低的!”


    参加完考试,姜若棠就着急回去晟市。


    “刚考完试,你不留在这里玩玩?”姜怀远问。


    “没时间玩了,我得回去上书山下题海了!”姜若棠想了想,又说,“我想去一下首都科技大学!”


    那是全国最好的综合性院校,理工研究能力属于前茅,出了不少的院士和科技大佬。


    姜怀远本来以为儿子是要去这所传说中的大学参观,没想到他竟然带了画具和画架,找了个合适的角度和位置,就画起画来。


    姜怀远也是个非常随性的人,直接端了个钓鱼用的小马扎,坐在儿子的身边陪他,顺便在附近的咖啡店里买了一杯咖啡。


    这样的父子时光,惬意又有某种默契。


    原本有不少行人路过姜若棠的身边,他们顶多只是瞥一眼,但不知不觉当姜怀远一杯咖啡喝完,姜若棠的身后就围了一圈人了。


    其中有一位大概五十岁的外国人,一头棕色的发丝里泛着几缕银丝,半长的发丝用一个简单的皮筋扎在脑后。


    他穿着一件格子大衣,浅色的毛衣,整个人流露出温润优雅的气质。


    一开始,他只是好奇。


    但随着姜若棠付诸于画布上的颜色越来越多,笔触潇洒随意,他就被吸引了,足足站在姜若棠的身后半个小时,姿势也从揣着口袋到托着下巴,再到微微点头。


    姜怀远看出来这人很喜欢儿子的画,谁欣赏姜若棠谁就是他的朋友,姜怀远去旁边的FAIRY又买了一杯茉香奶茶递给了对方,还很自豪地说:“这是我儿子。”


    对方露出笑容,接过了奶茶,用英语对姜怀远说:“你儿子很有天赋。他叫什么名字?是首都美院的大学生吗?”


    姜怀远参加过许多海外的电影展,虽然带点口音,但是语法和用词都溜到飞起。


    “他叫姜若棠,刚参加了首都美院的校考。我的儿子去年刚拿下了傅春石先生艺术画展的冠军,他的作品还在海外的画廊展出呢。”


    “哦天啊,我就说……他的画很美,用色彩营造出悠远的氛围感。如果可以的话,除了首都美院,他可以考虑我所在的大学。如果他有兴趣,请一定联系我。”


    说完,他就拿出了一张名片,递给了姜怀远。


    一辆车停在了路边,朝着他招了招手。


    男人只能遗憾地又看了一眼姜若棠的画,上车离开。


    直到姜若棠把画画完了,收拾起自己的画板还有画具,姜怀远才把那个男人说的话告诉了姜若棠,顺带把一张名片递给了他。


    姜若棠看到名片上那所美院的名字,愣住了。


    因为这是非常有名的一所大学,至于这位教授的名字,天啊……姜若棠瞳孔地震,仿佛错过一个亿。


    这可是一位非常有名的现代画家。


    姜若棠仔细地将名片收好,上面有这位教授的邮箱地址,自己回去之后一定要好好和对方交流联系。


    等到姜若棠回到晟市,刚从飞机场出来,就接到了穆闲清的电话,这家伙竟然跑来接机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


    穆闲清不仅来了,还捧了一束油画色系的花,见到姜若棠的时候笑得就像一只老狐狸,让姜若棠直接后退了三步。


    “怎……怎么了?”


    是梦幻泡泡被攻击了,还是枭澜的手机也爆炸了?


    穆闲清把花交给了姜若棠,还主动帮他拿行李,“听说你这次在首科大门口画画的时候遇上了威伦·克莱文?”


    姜若棠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因为克莱文先生和我们家的画廊也是合作关系啊。他这次是受邀来首都做交流的。首都美院本来想要和他所在的学院做艺术生交换,但他一个学生都没有看上。”穆闲清凑近了对姜若棠说,“克莱文先生说,他们的作品技法的痕迹太明显,缺乏流动的情感。就在克莱文先生失望而归的时候,却在游览完首科大之后看见了你。”


    姜若棠摸了摸口袋,克莱文先生的名片就在他的钱包里。


    “克莱文先生听说你也有作品被展出,所以就来向我打听。我一听他的描述,就把你的照片发给他看,然后确定了你画了一幅画——百年名校的大门。”


    姜若棠闭上眼睛,好的,他现在明白了穆闲清的来意了。


    回到了家,姜若棠就把穆闲清请到了自己的画室,打开了灯,把那幅画拿给了穆闲清鉴赏。


    穆闲清撑着下巴,全神贯注地欣赏了起来。


    姜若棠到楼下给他煮了一杯咖啡端上来,没想到穆闲清还是那个姿势。


    “怎么了?这只是首科大的大门,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技法,其实你并没有在看画,而是在发呆吧。”姜若棠笑着说。


    “我只是在想,为什么画这所百年老校的大门也让我感觉你在画心上人?”


    姜若棠愣了一下,那是因为他在画这幅画的时候想的是高考结束,陆归帆金榜题名,以后会经常出入这所学校的大门。


    “幽静深远,有一种很安静但又很睿智的感觉,你描绘的不像大门,更像某个人。”穆闲清转过身来,“可别告诉我,这幅画也是非卖品。”


    “那倒不至于。只是如果有人想要看首科大的校门,上网搜一下不就好了?”姜若棠半开玩笑地说。


    “可是你画上的这扇门很特别。”穆闲清笑道,“我觉得这幅画的名字应该叫《深邃》,即代表首科大的百年历史,也映射你心目中那个人的目光和思想。”


    姜若棠垂下眼笑了,他不得不说穆闲清真的是他的伯乐,总能揣摩到他作品里所有细枝末节的情绪。


    “你想代理这幅画,当然没问题。但你得帮我一个忙。”姜若棠弯起唇。


    两只狐狸相视而笑。


    “说吧,你又有什么点子了?”穆闲清小心翼翼把画挪开,这才端起咖啡,慢悠悠地喝了一口。


    姜若棠把自己打算和齐晏泽合作,拿下小甜果的消息告诉穆闲清。


    “无论是我身边的郑先生,还是齐晏泽那边都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人来担任小甜果的CEO。穆大哥你看人很准,人脉又很广,我想请你帮我物色一个合适的人选。”


    穆闲清向后一靠,哼了一声,“你买小甜果不打算叫我入伙,找CEO的时反倒想起我了?”


    姜若棠看着穆闲清的眼睛,很认真地说:“因为我并不知道买下小甜果,最后它到底能不能变成我想象中的样子。这本来就是我的豪赌,而齐晏泽拿着家里给的钱就想证明自己。虽然穆大哥你亏得起,但我得对你负责不是?”


    “对我负责?”穆闲清笑了起来,“你是打算娶我吗?我的抗风险能力比你高很多很多。”


    “那……你就但我最后的那张牌吧。在小甜果的发展过程中肯定会遇到难以解决的问题,到那时候,就烦请穆大哥雪中送炭。”


    穆闲清把咖啡杯放下,做出生气的表情来:“那你还不如一开始就让我加入呢,你也就不用熬到下雪天了。”


    意思就是我穆闲清投资的项目,资本圈里的人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


    姜若棠就像一只小鹌鹑,低着头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穆闲清立刻就消气了。


    “算了,孩子总得自己长大,大人不可能永远面面俱到。”


    姜若棠立刻就笑了。


    “等你来求我雪中送炭的时候,一幅画可不够说动我的!”


    “一幅不够,那就再加火锅烧烤!”


    “鬼要跟你吃火锅烧烤!”


    说完,穆闲清就像土匪一样在姜若棠的画室里搜索起来,可惜没有其他收获,只能把《深邃》给扛走了。


    只是穆闲清不知道,姜若棠还偷偷藏了一幅水彩画。


    它只有相框大小,姜若棠找了一个水晶相框里,别了进去,然后放进书包里。


    为了校考,姜若棠有好一段时间没在学校出现了。


    不少老师和同学都在询问他校考发挥的怎样,一时之间竟然成为了全班的中心。


    坐在林鹿身后的耿玉抬脚就踹了一下他的椅子,林鹿没有任何反应。


    耿玉不客气地又踹了一脚,林鹿这才慢悠悠地回头,冷着脸问:“干什么?”


    双手揣着口袋,耿玉向前靠近林鹿,扯起一抹笑,“喂,姜若棠比你受欢迎多了。”


    林鹿的脑神经仿佛抽了一下,冷声道:“他也比你更受欢迎。”


    刚要把头转回去,耿玉又落下一句:“我不嫉妒,也不难受。人就是比我讨喜,也比你真。”


    林鹿转过头去,攥紧了手,他忍不住瞥了一眼白映川,发现白映川侧着脸正看向姜若棠,于是林鹿连牙槽都咬起来了。


    晚自习之前,姜若棠把从首都带回来的礼物分给了小伙伴们。


    简莎是某位作家亲签的书,蔡寂是首都的木糖醇点心盒子,让他拿回去跟外公外婆一起吃,还有一个包装得很好、有点沉的东西交给了陆归帆。


    陆归帆没有着急拆开,而是等到下了晚自习,回了家才把外面的包装纸打开,里面是一个水晶相框,相框里的是一幅画。


    陆归帆垂下眼,笑了。


    他拿起手机,果然看到一条来自姜若棠的信息:[你看出来我画的是什么了吗?]


    陆归帆的手指快速在屏幕上摁动:[M2-9]


    姜若棠已经洗完澡靠坐在床头了,看着这条信息蹙了蹙眉头,[这是什么?武器代号吗?]


    陆归帆笑了一下,[你去了首都科技大学的天文馆吧?]


    姜若棠:[你看出来了?]


    陆归帆:[嗯,蛇夫座的蝴蝶星云。]


    姜若棠觉得太神奇了,哪怕是姜怀远跟自己一起一起看的解说影像,等到自己画出来的时候,姜怀远愣是啥也没看出来,还问姜若棠是不是要走抽象派。


    姜若棠真想要把他开除爹籍。


    但陆归帆一眼就看出来了。


    为了体现星云的抛射层,姜若棠特地用了更轻薄的水彩,而非油画。


    淡紫色的、蓝色的、绿色、红色的能量交融在一起,向着两个方向喷射而出,形成对称的蝴蝶双翼。


    陆归帆在心里感叹,虽然很美,但却是恒星的谢幕。


    谁知道姜若棠又发了一条信息来:[你觉不觉得,与其说是蝴蝶翅膀,更像是两颗无法被分离的心脏?


    ]


    看到这句话,陆归帆拿起相框,又看了好一会儿,然后笑了。


    [对,它的中心很可能是一对互相环绕的双星。]


    直到耗尽彼此的能量,在绚烂中落幕也不会分开。


    姜若棠:[等你考进了首科大,我们一起去看!]


    陆归帆隔着水晶相框摸了摸里面的画。


    又是一个周一,在各大新闻媒体,包括大眼仔这样的社交媒体上,头条新闻都是“百万二次元的快乐老家”、“小甜果”之类,点开一看就是小甜果已经有资本方接手,各种因为侵权导致的债务问题将在月底全部解决,小甜果将华丽转身,走向正版道路。


    看到这个消息,身为小甜果上流量博主的蔡寂都没忍住,当天中午多吃了一大碗饭。


    而姜若棠发的讲课视频系列也越来越精致,在陆归帆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就已经桃李满天下了。


    小甜果目前出资比例郑华笙代替姜若棠持股百分之三十,齐晏泽百分之二十。


    让姜若棠没有料到的是,陈淡竟然自掏腰包,也投了百分之十。


    姜若棠忍不住好奇:“陈哥,这对于我和齐晏泽来说都是第一次,你就这样贸然跟着我们投资,万一亏了……会不会友尽啊?”


    陈淡笑呵呵地回答:“我和阿泽从小混到大,他这人想法多,但能实现的却很少。前些日子我听他说小甜果的发展,头头是道,比之前冲动要买小甜果的时候真的成熟了不少,连我都被他说得心动了。我们家也是影视公司,影视公司再怎么样也干不过电视台不是?阿泽说有朝一日视频网站会成为比电视台更有购买力的甲方,那我可不得搭上时代的列车,成为甲方吗?亏不亏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会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这么听起来,陈淡确实比齐晏泽的想法要靠谱许多,而且把他拉进来了,以后他就能陪着郑先生出去谈合作。


    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绝配。


    接下来就是要招兵买马打造一支专业团队,让小甜果走上正途,还要扩充作品库并且融资。


    齐晏泽现在干劲满满,之前说什么给他出五十万的狐朋狗友一个二个都被榨干了,还没经过银行贷款,这就忽然又来了一大笔钱去引进版权。


    就在这个时候,穆闲清的电话来了。


    “小祖宗,跟你说个好消息——麒麟视频的副CEO高程和其他高层闹了很大的矛盾,负气出走,正打算融资做一个新的平台,这可是个有本事的主儿!”


    “真的?”


    姜若棠眼睛一亮,这个高程不仅仅有管理和经营视频网站的经验,还是个一流的制片人。


    上辈子,他离开麒麟视频之后坎坷波折了四五年。


    高程想要单干,资金不足又没有可心的队友,想要融资又有麒麟视频在背后使绊子,真的是一直被蹉跎。


    值得一提的是,他也曾经找过林成栋合作,可惜不到三个月合作就破裂了。


    姜若棠在一个饭局上听过高程劝说另一位实力派演员凌凇,让对方不要因为林成栋许诺男主角的事情就跟他合作,暗示对方林成栋的很多项目都有问题。


    敌人的敌人,那就是朋友。能在和林成栋合作之后抽身而出的,就算不是英雄,也是智者。


    说明高程这人不那么容易被眼前的利益打动。


    姜若棠的想法很简单,以后小甜果要是起来了,免不了要做自己的电视剧和动画,如果能把高程拉过来……那真的是省心又省力。就算以后高程要离开,至少有他在的这几年,小甜果也能很快走上正轨。


    姜若棠把自己的想法跟郑先生说了,郑先生约见了高程。


    起初,高程心高气傲,根本还看不上小甜果这个被围剿在夹缝中生存的小网站,觉得是一群年轻富二代过家家。


    但是当郑先生把姜若棠一些开阔的构想说给高程听的时候,高程内心是激动的,有一种他乡遇故知的感觉。


    “在未来,电视台对影视剧的需求量将会下降,真正的播放平台将会是现在的这些视频网站。视频网站很可能会逐渐成为娱乐产业里的甲方,地位会远远高于现在那些大型影视公司和集团,因为再厉害的影视公司,他们的作品也得在视频网站上播放。可是高总,您觉得市场上永远只会有麒麟视频和云枫视频两个网站吗?如果小甜果没有潜在的威胁性,它们为什么要告得这么凶,这么狠?”


    高程的内心是心动的,因为如果自己想要重新搭建一个平台,很难再吸引那么多的用户,从这个角度来说,小甜果是个绝佳的选择。


    “郑先生,据我所知,您确实擅长打理资产,但是视频网站运营绝对不是您擅长的领域。您代表的是谁?”高程决定打开天窗说亮话。


    而郑先生没想到会这么快进行到这步。


    “我查过了,您虽然是棠蕴文化投资的法人,公司公开的股东也有戴鸣这样的大律师,但你俩应该是在为其他人打工吧?”高程用审视的目光看向郑华笙。


    高程是个社会经验丰富的大人,可不像是齐晏泽那么好忽悠。


    “那么高先生能否保证,不论是否能达成合作,都不会泄露棠蕴文化投资背后大股东的身份?”


    “这个我可以保证。”


    高程实在是好奇极了,到底是谁,能够让郑华笙这样半隐退的能人重新出山,还能让戴鸣这样的大律师把名字挂进公司,这就是明摆着告诉所有人“我不好惹,别来搞事”。


    又到了一个周末,高程收到了一张在本市艺术中心举办的画展门票。


    郑华笙发了条信息说:“姜总约您看画展,不知道是否赏脸?”


    高程心中起了一丝波澜,第一次见面约在画展,而不是什么酒桌饭局。


    娱乐圈里的这些老板喜欢吹水,投资一百万可以吹出几个亿,高程不喜欢这种氛围。


    约见在画展,那至少不用喝酒,这让高程对对方有了几分好感。


    他本来想问“哪位姜总”,但又觉得能保持神秘也好,然后不断在脑海中搜索自己认识的业内人士里有哪个人姓姜。


    想来想去,还真的没有,除了某位姜姓大导演,可惜这位导演虽然才情出众,但公认的不是当公司经营者的料。


    所以……这个人到底是谁呢?


    画展的前一天,高程特地去理了一个清爽的发型,第二天一早换上了自己参加公司年会的那套定制西装,刮掉了下巴上的胡茬,深吸一口气,前往举办画展的那个画廊。


    他去之前特地查过这个画廊,有很多书画界的新锐在这里展出自己的作品,经营者还是穆闲清,那可是得意天下董事长的小儿子。


    也就是说,约他见面的这个人,很有可能背靠得意天下这座大山。


    这位“姜先生”约在这里见面,也许是因为画廊里人少,也许是对艺术感兴趣,当然……很多有钱人并不懂得欣赏艺术,纯粹附庸风雅而已。


    “啊,忘记问郑先生,他的老板是男还是女了。”


    对方和自己约的是中午十二点,画廊里有个露台,可以在那里共进午餐。


    高程去早了半个小时,于是在画廊里慢悠悠闲逛了起来。


    这个画廊很优雅也很安静,今天是工作日,来观展的人也不多,高程自认为自己尊重艺术,但也承认自己不了解艺术,所以他对这些作品也只是走马观花,直到他看到了角落里的一幅水彩。


    那是一朵插在花瓶里的向日葵,绚烂的颜色却衬托出一种颓然,明明窗外有日光,它却沉沉地低着头,桌面上是枯槁的两片花瓣。


    高程长久地驻足在那幅画前,他不知道那幅画的作者是谁,但心底却涌现出一种共感。


    他觉得这个画家一定也曾经和自己一样,踌躇满志想要干一番大事业,但是却败给了现实里那些尔虞我诈和拉帮结派。


    “你喜欢这幅画?”年轻而清润的声音在他身边响起。


    “挺喜欢的……”高程侧过脸,看到是一个穿着私立高中校服的男生,对方有着涉世未深的眼睛和清透的笑。


    “因为您也像这支向日葵一样,明明对行业有着冷静的判断和成熟的构想,却因为和能力无关的原因被打压、算计。就算行业前景一片光明,而您却被迫低下了头?”姜若棠侧过脸笑了。


    选今天约见高程,纯粹是今天上午的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比较好请假。


    高程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他,难道郑先生的老板就是眼前的这位高中生?


    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一个孩子顶多在小甜果上发布视频来抒发自己的表达欲,但不可能对一个视频网站的发展有那么深远以及那么细节的构想,仿佛来自未来。


    高程整理了一下情绪,淡声道:“同学,这个时间,你是不是应该在学校上课?”


    “叔叔,这个时间,你是不是应该在上班?”姜若棠笑道。


    高程哑然,过了两秒才说:“这整个画廊里,我能看懂的好像就只有这幅画。”


    “那您觉得这幅画好,还是不好?”姜若棠背着手,看向高程,目光里有一丝让人觉得“这孩子有点儿意思”的狡黠。


    “我个人很喜欢。用明亮的色彩来表达颓然的心情,第一眼看着觉得心里沉甸甸的,看久了又觉得前途虽然渺茫但还是充满希望,这支向日葵迟早有一天会再次抬起头。”


    “谢谢高叔叔的夸奖,千金易得,知音难觅。”


    听到这里,高程百分百确定了眼前这个高中生就是自己在等的人。


    “你……你是……”高程本来想说“你是谁家的公子”,但心底又有一种英雄不问出处的感觉,就因为对方年轻所以认为对方能得到郑华笙和戴鸣的保驾护航就一定是家里的关系,似乎也是一种贬损,于是换了个问法。


    “我是高程,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姜,姜若棠,是北城光耀中学的高三生。”


    “我是……”高程呼出一口气,“我是麒麟视频的前任副,在一个月前正式被麒麟视频的董事会扫地出门。”


    “没关系,小甜果欢迎你。”姜若棠张开双臂。


    高程怔愣了一下,“所以,是你买下了小甜果?”


    “准确来说,不只是我。走吧,高叔叔,午饭时间到了。我正在长身体,可不能被饿着。”


    这对于高程来说是一种新奇的体验,他见惯了那些尔虞我诈的资本大佬,和高中生谈合作对他来说……在今天之前他做梦都没有想过。


    我是不是疯了?


    他和姜若棠一起坐在画廊的露台上,远处是高楼林立的水泥花园,风景其实一般般,好在日光不错,落在身上暖洋洋的。


    高程本来还想问姜若棠几句话,没想到姜若棠却反问他:“高叔叔,你能力那么强,为什么会被挤下来啊?”


    这孩子太直接,大概是因为看他年纪小,高程对他的包容度无形之中也多出许多。


    “现在娱乐产业最发达的是旁边的J国还有K国,他们造星很快,在年轻的追星族中占据主流。所以麒麟视频打算在版权上多引进这些国家的作品。还有,麒麟集团旗下的麒麟影业也打算投资拍摄电视剧,重金邀请K国的顶流明星过来担任主角。”高程大致说了一下,至于里面其他乱七八糟的交易,就没必要在十几岁的年轻人面前说了。


    “所以您反对这个?”姜若棠抬了抬下巴问。


    “所以你赞成?”高程也学着对方的样子抬了抬下巴,心里想的是在姜若棠这个年纪,要是资金充沛,他应该也想大量引进流量作品吧。


    “我赞成你的反对。”姜若棠笑了一下,日光穿透他短而浓密的睫毛,调皮中带着一种通透的灵动。


    高程也是反应了一下,才绕明白姜若棠什么意思。


    现在的小孩子,说话都古灵精怪。


    “为什么?”高程心想这孩子应该不是单纯的顺着他的意思说。


    “因为麒麟集团忽略了一个影响娱乐产业的重要因素,那就是上面的政策。”姜若棠抬手指了指天,“K国明年就要换届了吧,麒麟影业的人确定到时候K国还能和我们保持井水不犯河水的平衡状态吗?一旦触碰到了政策的逆鳞,甚至遇到禁令,那就极有可能血本无归。而且这些艺人太贵了,投资回报率并不高。请他们还不如请白映川呢。”姜若棠抬了抬手,“我可不是因为白映川是我同学就这么说。我只是觉得电视电影从投资开拍到最后上映,一年半载少不了。用海外艺人的政策风险太高了。”


    高程顿住了,同样的话他特地去找麒麟影业的董事长聊过,但对方并没有当一回事,觉得这样的事情大概率不会发生,认为娱乐是娱乐,政策是政策。


    “这是你自己的想法吗?”高程问。


    “当然……好吧,也是偶尔听我父亲说起过。”


    “冒昧问一句,令尊是……”


    “就是那个只会拍电影不会做人情的姜怀远咯。”


    作者有话要说:


    敲黑板,姜若棠捧起来的当家小生是实力和外貌并存的凌凇小哥哥。


    大家可以上网查一下蝴蝶星云,真的很漂亮,像是两颗色彩斑斓的心脏不远万里奔赴相遇。


    第70章 家世清白?家学渊源?


    高程怔愣了一下,没料到姜大导演的儿子评价起他来丝毫不嘴软。


    “原来是姜导演的儿子,真是失敬。”


    这样一来,也能解释为什么姜若棠年纪轻轻却有这么多见识和想法了,毕竟从小到大耳濡目染。


    “我没有将自己的投资公开,包括对我的父亲。也希望高叔叔你帮我保密。”


    “为什么?以你父亲在业内的地位还有他背后的影视公司,你搞这个小甜果融资就会事半功倍啊。”


    高程不解,难道就是小少爷心中那股子“一切靠自己”的天真想法?


    姜若棠无奈地笑了一下:“他自己在寰宇影业里都是个吉祥物,哪里能帮到我什么啊。反而我还没考上大学就急着搞事业,就是为了预防有朝一日他这位刘阿斗被人夺了位置,我这边还能有点闲钱供他拍电影。”


    高程了然地叹了口气,他对于寰宇影视内部的斗争还是有所耳闻的。


    果然,有利益的地方,就有算计。


    “高叔叔,我来跟您说说目前小红果的股东构成吧。”


    高程点头,这也是他关心的。


    “整个平台有决策权的股东就俩,一个是我,还有一个是齐晏泽,也就是鸿天博睿现任董事长齐延锋的亲弟弟。他表面上是个二世祖,但实际上你说的话有道理,他这个人听得进去。他自己搞不定的事情,也愿意交给有能力的人去办,总结起来就是虽然脑子简单但是没有嫉贤妒能的毛病。”


    这话说得直白,高程虽然脸上没有表情,但心里却忍不住笑。


    姜若棠想了想,又道:“差点忘了,还有赤城影业董事长的儿子陈淡。不过陈哥几乎不管事,也不是个喜欢指手画脚的人,而且……我和齐晏泽都不是喝酒应酬的料,但陈哥说他可以。”


    远在千米之外的陈淡正跟人在俱乐部里骑摩托车,冷不丁打了个大喷嚏。


    内部关系简单,这对于经历了办公室政治之后满心疮痍的高程有着很大的吸引力。


    “小甜果内部没有复杂的权利角逐,而且初步聊下来,我们三个大股东在大方向上是一致的。总而言之,这个平台远不如麒麟视频,但它不是零,它有上百万现成的用户,在年轻人里有名气有感情,您现在打着探照灯在外面也找不到比小甜果更好的平台了。”


    确实,比小甜果厉害的影视公司和视频网站并不是没有,但那些要么高程够不到,要么就是内部环境恐怕比麒麟影视还要复杂。


    “我考虑一下。”高程抬起眼皮子,“这事儿不可能是你这样还没上大学的孩子上下碰一碰嘴皮子就能敲定的。”


    “那您可以找郑伯伯聊,他跟我不一样,他大学毕业了的。”


    高程:“……”


    对面的高中生开始心无旁骛地享用起面前的餐点。


    看着他,高程无比怀念当初创业时的自己,也是这样热血单纯,觉得天高海阔一切没什么大不了。


    看着高程惆怅的表情,姜若棠开口道:“高叔叔,您心态放平稳,说不定过几天你就庆幸离开了麒麟视频了呢?”


    “为什么这么说?”高程心想这小子是安慰自己,还是要开始满嘴跑火车了?


    “麒麟视频这样大张旗鼓要邀请海外明星,我们本国也有超级流量啊,那粉丝还不得比一比、闹一闹,然后投诉一下怀疑有什么阴阳合同之类的猫腻?”姜若棠一副自己只是猜猜的架势,实际上麒麟视频之后确实闹了个大新闻。


    因为……是白映川粉丝群的杰作,自己曾经还身陷其中,所以姜若棠记忆尤深。


    高程笑了,他忽然很想揉一下姜若棠的脑袋,“你小子还真会安慰人啊。”


    “如果被我说中了,高叔叔就来小甜果当一回真正的话事人吧。”


    高程看着姜若棠,自从离开麒麟视频之后,他可算体会了一把人情冷暖。


    眼前这位财大气粗的小少爷不停地递出橄榄枝,还给他台阶下,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高程也顺势笑道:“好啊。”


    “击掌为誓,万山无悔。”姜若棠抬起了手。


    “哈……”高程低下头笑了一下,总感觉自己被这个高中生给套进去了。


    关键是被套进去就算了,还对未来有那么点小期待,这算怎么回事?


    吃完了饭,高程还得对姜若棠表现一下礼节,带着他去了地下车库,亲自送他回学校。


    姜若棠看见那辆高配的奔驰,吹了一声口哨,“哇,感觉我找了一个Sugar Daddy。”


    高程当然明白糖爹是什么意思,再加上姜若棠长得白净又帅气,这车要是往学校门口那么一停,还真有点那个调调。


    “你这个小破孩儿再胡说八道,就自己打车回学校。”


    “我不胡说了,高叔叔送我回学校吧。”


    姜若棠进教室的时候,午休时间都快要结束了。


    隔着过道,简莎凑过脑袋问:“你体育课跑哪儿去了,搞得我好无聊啊。”


    “啊?没人跟你打羽毛球吗?”


    “我跟班长打。”提起这个,简莎满脸黑线,“他完全不给我喂球,每次都对我进行残忍扣杀!”


    “这么没风度的?谴责他!”姜若棠握拳道。


    后排的赵长烽开口道:“得了吧,班长每次都到第五个来回才扣杀的,前面四个来回都对你放水了。”


    简莎仰面,不甘心地说:“可是班长可以给姜若棠喂球喂到下体育课,这种差别待遇……太过分了!”


    姜若棠立刻狗腿地说:“那……还是谴责他!”


    谁知道陆归帆被班主任宋清河叫走了,路过姜若棠课桌的时候,单手撑着姜若棠的桌角,低下头来问:“你想谴责谁?”


    “我谴责我自己。”姜若棠笑着说。


    右侧的简莎还有后排的赵长烽异口同声:“谄媚!”


    很快就要到上学期的期末考试了,姜若棠不需要再去画室,一门心思都放在了文化课上,晚上的自习也是一次也没落下。到了周日唯一的那天休息,他也喜欢早上把题做了,下午就跑到陆归帆那里开小灶。


    离过年越来越近,天气也越来越冷,陆爸爸和陆妈妈如今收入都很稳定,为了让陆归帆有个好的条件读书,给他的房间装了空调。


    陆归帆身体素质还不错,平日里开一会儿房间暖和了就关掉,只有到了周日一整天都开着,因为姜若棠会来。


    这一天,那位开超市的叔叔家的孩子病了,得带孩子上医院,陆归帆又得去小超市看着了。


    姜若棠到了陆归帆家里才看见他发的信息,于是回了一句:[我能在你的床上等你吗?]


    陆归帆当时正在摆货,随手拿出手机看到这条的时候,差点没把手里的酸奶给摔了。


    过了两三秒,陆归帆才反应过来姜若棠的意思是想借他卧室睡午觉。


    陆归帆叹了口气回复:[你睡吧。以后好好说话。]


    姜若棠歪着脑袋想半天,自己哪句话没有好好说了?


    但是得到允许,姜若棠开心不已地脱了外套和袜子,打开了陆归帆的被子将自己盖起来。


    他先是蜷起来,像是一只冬眠的小毛毛虫。


    陆归帆的被套只是普通的纯棉,和他的睡衣一样起了一些小毛球,粗粝中有一点被太阳晒过的感觉,以及属于陆归帆的味道环绕着姜若棠,让他觉得自己是被对方拥抱着的。


    正在被子里卷来卷去的姜若棠手机忽然响了,他还没看清楚屏幕上的名字,就满心欢喜地拉长了声音:“喂,谁呀?”


    对方愣了一小会儿,用一种漫不经心地口吻回答:“Your sugar daddy.”


    姜若棠愣了大概两秒,然后被自己的口水呛到:“高叔叔!高总!请你不要开这样的玩笑,把我吓傻了,考不上大学您赔我吗?”


    “你终于能体会到那天我的心情了?”高程轻笑了一声。


    “啊,我不是已经跟您道过歉了吗?不过您能跟我开这个玩笑,是不是已经决定上我们的贼船,和我们一起当快乐海盗?”


    高程沉默了一会儿,又问:“能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吗?”


    “知道什么?”


    这都是什么没头没尾的对话?


    高程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麒麟视频把本来要递给白映川的剧本交给了K国一个非常热门的偶像小生。但他们没有想到,工作人员里有白映川的铁粉,把这不厚道的事匿名公开在了白映川的粉丝群里,然后这个粉丝群炸了。”


    姜若棠懵了一会儿,所以即便没有自己这个出钱又出力的大粉在,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


    “粉丝们组织了起来,向有关部门投诉麒麟视频搞阴阳合同还有利用项目套取资金,甚至偷税漏税。税务已经先一步进驻了,接下来还有反商业贿赂稽查。如果我还留在那里……他们搞不好会祸水东引,拿我当替罪羊。就算最后能证明跟我无关,但一连串的调查取证和甩锅也够我烦心了。”


    姜若棠收拾好自己的心神,不紧不慢地开口:“所以麒麟视频现在的管理层恐怕要倒大霉了,曾经整过你的人现在被整了,果然是风水轮流转,苍天饶过谁。高叔叔是不是想回去麒麟视频了?”


    “你觉得我会回去吗?”高程很想知道这个孩子对自己心态的揣摩能到什么地步。


    “不会。”姜若棠回答,“哀莫大于心死。好不容易离开了那个泥潭,高叔叔还想回去玩勾心斗角,把自己禁锢在一个狭隘的空间里?外面天地很宽广呢。”


    此时的高程在自己公寓的阳台上抽着烟,他觉得很神奇,一个孩子把他的心思琢磨得这么透彻,就好像他曾经经历过一样。


    “姜若棠,你在学校里也被排挤或者被欺负过吗?”


    姜若棠笑了一下,“高叔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我曾经在最亲近、最信任的那个朋友的利用和误导下,把所有精力放在一个永远都不可能认可我的人身上,我熬夜、我努力、我为他的成功奔波,为了他的事业认真地学习英语和法语,但他从没有正眼看我,甚至在我孤独和绝望的时候,那个人担心得罪他的老板,不肯给我一点言语上的安慰和鼓励。如果我没有猜错,麒麟影业的董事长知道你受了委屈,却至今没有联系你让你回去,对吧?因为在他心里,你跟他们不是一条心,一个唱反调的人就算再有能力,他们也不会用你。”


    人在最落寞的时候,想要的就是被理解和被需要。


    而这两点,姜若棠恰恰都给了他。


    高程觉得自己在这个孩子面前就像个无处可去的丧家犬。


    冲动之时做决定,高程也不知道自己未来会不会后悔。


    姜若棠忽然道:“高叔叔,不然你也入股吧。我看您那辆车也挺值钱的。”


    “什么?”高程的额角的血管突突。


    “你入股了,就能把小甜果当成自己的孩子来扶养,就不会那么患得患失,它要是成长为参天大树,你也会有成就感。”


    听到这里,高程立刻明白这是姜若棠给自己的保障,更是对他决策权的一种肯定。


    “高叔叔,我们之间算是高山流水遇知音,错过我,你恐怕再难遇见自己的钟子期。”


    听到这里,高程唇上的笑是真的想压都压不住。


    自己上一分钟还觉得是姜若棠打算给他这个丧家犬一个狗窝,下一分钟这孩子就说他俩是伯牙和钟子期。


    他们是平等的。


    高程再傻也能听出来姜若棠对自己的尊重。


    他决定遵从自己内心的想法,加入了小甜果的创业军团。


    “好,我加入。”高程回答。


    姜若棠立刻把这个消息告诉了齐晏泽和陈淡,他俩对于高程的加入不但不反对,甚至举双手同意。


    正和大哥在一起的齐晏泽提了一嘴,“哥,高程从麒麟影视出来了,刚答应了给小甜果当CEO,而且也要入股。”


    齐延锋是什么人啊——务实派。


    听到这消息,他的牙花子都笑出来了,“你们这个草台班子还挺有能耐啊!”


    他本来就想把高程请到自己公司来,但又担心和麒麟视频会产生间隙,想等等看各方对麒麟视频的调查结束之后会有什么新的人事变动再做决定。


    万万没想到,高程根本没有选择回去给老东家救火,而是选择了小甜果。


    这让齐延锋也好奇起来弟弟那位神秘的合作对象到底是谁,不然能让齐晏泽心悦诚服,还让陈淡赞不绝口,连高程都鼎力相助。


    “阿泽,你到底在跟谁合作啊?”


    齐晏泽瞥了大哥一眼,也打起哈哈来,“放心,对方家世清白,而且家学渊源,是个打着灯笼都很难找到第二个的正经朋友。”


    齐延锋被他逗乐了,“你小子懂什么家世清白?还家学渊源?你能交什么正经朋友?”


    齐晏泽就像据口葫芦,既然答应了姜若棠不会透露他的身份,那就是打断了他齐晏泽的牙,也只能吞进肚子里。


    齐延锋心里是惊讶的,他从不认为自家弟弟是个沉得住气得人,可自己怎么试探他都不透露半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算成长吧。


    陆归帆从小超市回来的时候,姜若棠已经在他的卧室里睡得很香。


    他悄悄拧开卧室的门,看到在自己的床上隆起的被子还有露出来的那片黑色头发,就有一种很奇特的感觉。


    自己好像拥有了姜若棠一般。


    他放轻脚步,在床边坐下,单手撑着床沿低下头,就能听见姜若棠均匀的呼吸声。


    陆归帆本来以为姜若棠会睡不惯自己太硬的床,会觉得自己的被子不够柔软,床不够大,但这样那样的“以为”被姜若棠安逸的神情驱逐出了陆归帆的大脑。


    姜若棠仿佛天生就能适应陆归帆生活里并不完美的一切。


    又过了一会儿,姜若棠翻了个身,抿了抿嘴唇,眼帘颤了颤,缓慢睁开。


    “嗯?班长你回来了!”


    “嗯。”陆归帆轻轻应了一声。


    他想揉姜若棠的头发,想刮他的鼻子,想摸一摸他的睫毛,然而在他想着怎样自然地做这些的时候,姜若棠已经坐了起来,靠着床头,叹了口气,“我不想从你的被子里出来……”


    没有什么比这更让陆归帆心软的了。


    “那你就在被子里待着吧。”


    姜若棠以为陆归帆说的是反话,只能慢悠悠坐起来,套上自己的羊绒衫,发现袜子被自己脱在床尾了,又不想爬过去拿,于是伸长了脚,想用脚尖把袜子夹回来。


    忽然,他意识到陆归帆就在旁边看着。


    他想起自己曾经用脚去夹掉在地上的书,被娟姐看到,娟姐一边给他捡起来一边说姜若棠是小懒虫,能躺着绝不坐着。


    陆归帆会不会觉得自己很懒啊。


    姜若棠刚要爬去床尾,陆归帆却站了起来,走过去,当他的手心托起姜若棠的脚跟时,过电一般,姜若棠的心脏一阵酥麻,他向后挣了一下,但陆归帆的手指略微用力就把他给扣住了。


    陆归帆的另一只手拿过他的袜子,给他套了上去。


    姜若棠的脸红得很快。


    陆归帆瞥了他一眼,“我还以为你等着我伺候你呢,怎么给你穿袜子了,你还害羞了?”


    姜若棠扬起下巴,露出老子脸皮天下第一厚的神情,抬起另一只脚,还勾了勾脚趾。


    陆归帆失笑,在他的脚背上轻轻打了一下,但还是把另一只袜子给他穿上了。


    “懒的你!”


    大概是睡了个午觉,姜若棠的精神很好,注意力也很集中。


    陆归帆擅长一边陪他刷题一边把知识点过一遍,有的放矢,培养姜若棠的思考方式,这样姜若棠记得也很清楚。


    虽然一个下午也就刷了五道题,但姜若棠都懂了、透了,有种脑瓜满满的感觉。


    因为陆爸爸要陪着郑先生跑文件和应酬,陆妈妈又要在洪律师那里准备晚饭,姜若棠和陆归帆只能自己做东西吃。


    但冰箱里有陆妈妈早就准备好的菜,陆归帆放锅里热了热,端到折叠餐桌上,就看到姜若棠一边咬着馒头一边吃着榨菜肉丝还有醪糟豆干,还有滋有味地咬着毛豆,他忽然觉得姜若棠太好养活了。


    他应该再金贵一点,娇气一点,因为陆归帆莫名其妙想要给他更多、更好的。


    等到晚上刷综合答题的时候,陆归帆换了好几种思路都无法改变姜若棠那一脸茫然的时候,陆归帆微微叹了一口气。


    是挺好养活的,就是要耗费脑力。


    “班长,我还有救吗?”姜若棠仰着头问。


    “有救,我再想想办法。”


    “嗯,题是死的,你是活的。”


    陆归帆看着对方,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是在给自己戴高帽子,还是真心的崇拜夸奖。


    但姜若棠就是能这样理直气壮地看着他,陆归帆叹了一口气,在他的头顶上揉了一下。


    好歹……想要摸一摸他的脑袋,陆归帆终于摸到了。


    相较于姜若棠和陆归帆之间的宁静祥和,此时的白映川却头疼脑胀。


    他万万没有想到,麒麟视频的被调查竟然是因为他粉丝群的投诉和举报。


    就连群里的工作室人员怎么引导和安抚都没有用,因为有好几个粉丝一直义愤填膺,甚至指责工作室毫无作用,跪舔平台,任由他们的哥哥被麒麟视频欺负。


    各种富有煽动性的话语刺激着粉丝们的情绪。


    经过工作室的深扒,竟然发现其中最活跃的竟然就是林鹿的小号。


    听到这个消息,白映川摁住额头,咬牙切齿:“怎么又是他?”


    经纪人虞姐也是无奈:“我们现在就算联系他停止煽动粉丝也已经晚了。”


    “怎么了?”


    虞姐回答:“麒麟视频一个负责采买电视剧的经理向我透露,说公司的高层非常震怒,认为这就是来自白映川的威胁——合作不成就报复。”


    他们已经表示以后不会再购买白映川出演的任何影视剧了。


    白映川说不出自己到底是该无奈还是愤怒,“林鹿……或者说林氏父子,跟我有仇吗?”


    到了这个份儿上,白月不得不为自己的儿子奔波走动,当天晚上喝到凌晨一点才回来。


    虞姐扶着白月去了洗手间,她在里面吐得够呛。


    其实白月的酒量很好,喝那么多酒不难受是不可能的。


    但她非要抱着马桶吐,就是为了让儿子明白,自己对他付出了多少,要让他尊重自己、依赖自己。


    关键时刻,能为白映川出力的就只有他这个亲妈。


    白映川却看穿了白月的意图,丝毫没有进洗手间里看一看她的意思。


    毕竟只要他去了,白月就回表演得更卖力。


    白月把胃里的东西都吐完之后,被虞姐扶到了客厅的沙发上休息。


    她看着白映川就坐在沙发的侧面,撑着下巴静静地看着她,既没有给她倒杯水,也没有问她跟麒麟视频的人聊得如何,而是用一种漠然的甚至冰冷的目光看着点她。


    白月单手搭在眼睛上,冷声道:“你可真孝顺啊。”


    “这是你自己选择的,我说什么也改变不了你的决定。而且我越孝顺,你就越觉得自己做得对。”


    白月忽然挺直了背脊,冷声道:“我赴这个酒局还不是为了你!你现在对我说这样的话?你到底有没有……”


    白映川先一步打断了她,“不,你赴酒局是为了林成栋。你担心我被麒麟视频拉黑之后,在林成栋那里就没有价值了。所以时至今日,你还是决定要站在林成栋这边吗?你跟着他投资手机,他急功近利导致了电池爆燃。你还投资了他那个游戏公司,结果他侵权赔偿,那个游戏公司也垮掉了。还有澄滩的项目,但据我所知在耿照潭的影响之下,林成栋已经上了省府黑名单。你们有成功一次吗?”


    白月呼出一口气,皱着眉头道:“那只是个意外。”


    “姜怀远导的那个六集的精品悬疑电视剧,本来邀请你去演女神探,你看过剧本的,女主形象成熟睿智又风趣,剧情紧凑峰回路转,可以说是为你量身定制。你为了林成栋给你的电影剧本把姜怀远给拒了。他给你画大饼说是能得奖,结果现在成了票房笑柄。而姜怀远的剧却被总台买走了,女主角换成了你那位竞争对手王辰璐,我不相信你不后悔。”


    白月再次强调道:“姜怀远他没有经营能力,也没有心机手腕,等到一直罩着姜怀远的秦佬走了,林成栋一定会取而代之。映川啊,你听妈妈的,妈妈不会害你——姜怀远导的电影再好也没有用,演艺圈不是你导演能力好或者演技好就能笑傲江湖的。”


    白映川用怜悯的目光看着白月,“那你知道现在林成栋在寰宇影视里被赵云疏掣肘得什么都干不了吗?”


    白月侧过脸,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赵云疏这个人虽然有本事,但是不会玩阴谋,你相信妈妈,她斗不过林成栋的。”


    “但是白月女士,你真的认为林成栋顾及过我们母子的利益吗?”


    当白映川称呼对方为“白月女士”的时候,就代表他这个儿子接下来说的话需要他母亲慎重考虑。


    “你……什么意思?”


    “是林鹿在粉丝群里搅弄风云,才让我们得罪了麒麟视频。”


    “这我知道,这孩子也只是在意你所以维护你,他并不是故意的。”


    “他就是故意的。你还没明白吗?林成栋和云枫视频有密切合作。云枫视频和麒麟视频是对打的竞争对手,这很有可能是云峰视频交代他干的事。”


    那一瞬间,白月有些酒醒了。


    白映川如果不说,白月觉得不可能。


    可是当白映川提出来之后,白月就越想越不对劲,甚至细思极恐。


    难道林成栋真的会献祭她儿子在圈子里的名声去整垮合作方的竞争对手?


    白映川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坐在书桌前,一抬头看到的就是姜若棠送给自己的那幅画。


    那一瞬间,他有一种强烈的渴望,他想见到姜若棠,想听他说话,他也许有什么更加开阔的观点可以安抚自己的情绪。


    但现在这个时间点,姜若棠肯定已经睡了。


    白映川就这么坐着,一直坐到了天亮。


    来到学校,白映川先见到的并不是姜若棠,而是林鹿。


    林鹿带着春风得意的笑容,看向白映川:“映川,你听说了吗?麒麟视频的好几个高管都要去喝茶了!粉丝群里高兴坏了!大家都说粉了你这么多年,终于为你办了件大事!以后这些资本方都不敢轻视你!”


    白映川连礼节性的笑都省略了,而是用疏淡的语气说:“哦,难道不是你在我的粉丝群里一鸣惊人吗?终于号召了那么多人完成了你爸爸交给你的KPI?”


    “啊?”林鹿有些懵。


    这事儿确实是他爸爸让他尽力去办的,而且还给他在粉丝群里塞了不少水军,说这么做是为了维护白映川的利益。


    可为什么白映川一点都不高兴呢?


    就在这个时候,姜若棠带着耳机进来了,他正在听着英语听力。


    当他坐下的那一刻,白映川的视线就锁定在了他的身上,但姜若棠浑然不知,只是把自己的耳机线收起来,然后凑向旁边的简莎,问英语语法问题了。


    早自习的铃声响了,姜若棠给手机关静音的时候瞥到了白映川发来的信息:[中午有空吗?一起吃个饭。]


    主持早自习的英语老师已经进来了,姜若棠没有回复对方,而是把手机收进了抽屉里。


    白映川瞥到了,他长出一口气,有一种不上不下得不到答案的感觉。


    就连英语老师喊白映川起来念完形填空的文章,他都有些心不在焉。


    直到第一堂英语课结束,姜若棠才回复白映川:[去哪儿吃?]


    白映川的手指触碰在屏幕上,这是昨天晚上他就想好的地方。


    距离学校不会太远,环境不错,有独立的小包间,避免被打扰。


    他将地址发给了姜若棠,姜若棠回了个“OK”就把手机放回抽屉里了。


    撑着下巴,姜若棠思考了起来。


    他知道白映川正在压力中挣扎,得让他知道除了林成栋之外,世界无比美好。


    一旦尝到了自由和成就感的味道,林成栋再想限制他,白映川恐怕就得伸出獠牙了。


    中午的时候,白映川直接甩掉了林鹿,和姜若棠在校门口见面。


    他戴起了口罩和帽子,拦下一辆出租车去了目的地。


    期间,白映川的手机一直响,是林鹿打来的,多半是要问他中午吃什么,怎么找不到他人了。


    白映川回了两个字:有事。


    林鹿看到这两个字的时候,立刻感觉到了对方冷淡的态度。


    他又做错什么了?


    姜若棠则发了条信息给陆归帆:[班长,白映川找我出去吃饭了,有事情要商量。可我叫了红烧排骨套餐,跪求帮消化掉吧。]


    陆归帆瞥了一眼这条信息,便站起身来去校门外的外卖代收点了。


    一边走,陆归帆一边想着虽然姜若棠自己不在意和林鹿做同桌,也不在意白映川的接近和目光,但他必须承认自己不舒服,这种感觉就像吃水煮鱼的时候被刺卡了一下。


    没有几个月就要高考了,陆归帆在考虑怎么让姜若棠完全离开林鹿和白映川的影响范围,让他有个心无旁骛的环境。


    白映川选的地方的特色是蒸点,从早上十点一直营业到下午三点,他选了一个小间,先让姜若棠点单。


    姜若棠选了酥皮叉烧包、蒸凤爪、蒸牛肚、蒸排骨,然后就把菜单还给了白映川,白映川又勾选了几样,交给了服务员。


    在蒸点没有上齐之前,白映川都没有摘下自己的帽子和口罩,但是他对姜若棠说:“若棠,你先吃吧。”


    虽然不是第一次,但是听到对方这样亲近地叫自己的名字,姜若棠还是有些不适应。


    “没关系,反正现在吃也有点烫,等菜上齐吧。”


    因为陆陆续续有服务生进来,白映川也没能说什么话,这是他第一次和姜若棠单独处于同一个空间里,中间没有林鹿,他就在自己的身。


    但是偶尔姜若棠的手肘碰到白映川,他会收回去,轻轻说一声“抱歉”。


    可是白映川知道,如果是蔡寂或者赵长烽碰到了他,多半会打闹起来。


    而这声“抱歉”就是亲疏有别的界限。


    等到蒸点都上齐了,白映川把房间的门锁上,这才摘下了口罩和帽子。


    作者有话要说:


    陆归帆:该让姜若棠换座位了。


    高程:我上了姜若棠的贼船。


    齐延锋:我弟弟还能认识有“家学渊源”的人吗?


    陈淡:姜家除了姜若棠,祖上都是拍电影的,当然算是家学渊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