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第 111 章
雨水打湿地面。
大小正好合适罩住小毛团的黄色雨衣, 留出爪垫的位置，后摆被翘起的尾巴顶起来。
“下雨啦～下雨啦～奥莉带上雨伞去学校，给笨笨的柯南君送伞～”
她欢快地迈着小猫步, 踢起地面的雨水，后背横背着一把长柄伞，尾巴一甩一甩。
周围的行人听见奥莉的歌声, 会心一笑。
他们侧头看过去，眼眸中映出的不是小猫穿着雨衣的画面, 而是一个年幼的小姑娘穿着黄色的雨衣，身后横背着一把伞，欢快踢着小步走的画面。
与【认知更改领带】作用一样的领结, 改变路人看见奥莉的画面。
他们不会看见一只形貌与一般小猫有异的恶魔, 说着话、背着伞在外面到处跑。
自然也不会对这一幕感到惊异。
“帝丹～帝丹～反过来就是侦探，侦探的小学～侦探的高中～”
她开开心心地唱着自编自唱的童调, 跑到帝丹高中的校门口。
校舍的一楼站着好些没有带伞的学生。
“你们看, ”有人远远地看见奥莉, 惊讶道：“那是谁的妹妹？”
小小的一只踢着步子跑过来。
皮肤白嫩, 脸颊生着一点可爱的婴儿肥，额前落下浅粉色的小卷毛，更衬得一双天蓝色的眼睛又大又明亮。
“好可爱呀。”
有喜欢萌物的高中女生忍不住道。
“你好！”
奥莉精神奕奕地跑过来，昂起头问道：“高中生侦探平井金一在哪个班级呀？”
近距离一看眉目间的精致与可爱更加清晰。
她大大地露出一个笑容灿烂如一轮明媚的小太阳, 可爱到让人心头发软。
“你是平井的妹妹吗？”世良真纯蹲下身和她说话, 书包单手反拎在肩后, 道：“平井不是侦探, 不过你要是去找他的话, 我可以带你过去。”
奥莉歪一下头，疑惑道：“他明明有一个侦探的姓氏, 居然不是侦探吗？”
奇怪。
她以为柯南君回到学校，肯定又会大出风头，当一个威风响亮的侦探。
居然没有吗？
“平井是什么有名的姓氏吗？”世良真纯有点奇怪，抬头去看周围其他学生的脸。
他们纷纷迷茫地摇头。
没听说过有什么有名的侦探，姓氏是平井。
“江户川乱步的本名是平井太郎，”奥莉理直气壮道：“这不是很有名吗？”
帝丹的学生们忍俊不禁，道：“那是有名的推理小说作家的名字吧。”
“奥莉觉得是一样的哦。”
她稚声稚气的回应，显得孩子气又可爱。
他们只当奥莉是孩子心性，分不清小说和现实中的侦探。
世良真纯若有所思，站起身道：“我带你过去吧。”
“谢谢，”奥莉低头掏出一个外形肖似苹果的食物果，递过去道：“这个给你。”
她疑惑一下，接过食物果道：“给我的？”
“嗯！”奥莉一本正经道：“这个是报酬。”
世良真纯一愣，弯下眉眼笑出可爱的小虎牙，道：“好，那我就收下了。”
“喂，世良，你真的要把她带去教室吗？”
她揣起食物果，点一下头道：“对啊，有什么问题吗？”
“你还问有什么问题，”对方无语道：“她没有室内鞋，直接进去会把走廊踩脏的。”
虽说平井的妹妹长得很可爱，但走廊是公共区域，不换室内鞋直接走过去，肯定要惹众怒的。
“我可以抱着她过去。”
世良真纯大大咧咧道：“她看起来也不重。”
她低头看向奥莉，道：“要抱吗？”
“是不是你抱着奥莉进去会好点？”奥莉思考一下，十分认真地问：“要是奥莉不把走廊弄脏，你们还会生气吗？”
她有办法不弄脏走廊。
但帝丹高中的老师和学生是怎么想的，奥莉不太清楚。
她对人类的很多事还处于很懵懂的状态。
“你要是有室内鞋换，当然可以不用我抱。”
世良真纯随口回答。
奥莉甩一甩尾巴，郑重道：“奥莉知道啦。”
她低头掏出四只小鞋子给爪垫套上，不适应地甩一甩后腿，踩实地面。
一番动作经过【认知更改领结】的幻象能力变换，帝丹高中众人看见的是浅粉色小卷毛的可爱小姑娘从雨衣下掏出一双室内鞋给自己换上。
“我们走吧。”
奥莉不由感慨。
她为【预言相框】正名的道路真是不容易。
居然还要猫穿鞋。
世良真纯应一声，低头问道：“要牵手吗？”
奥莉摇摇头，道：“不用啦，谢谢你。”
“你是平井的妹妹吗？”世良真纯再一次问道：“还是说，你是别的什么大侦探的妹妹？”
她一直觉得平井金一的身份很有问题。
明明是刚转入2年B班却和毛利兰、铃木园子十分熟稔，对待班级上的好些人都一副十分熟悉的状态。
一不小心还会在对方没有自我介绍的时候，直接叫出他们的名字。
世良真纯怀疑他是某人易容来的。
只是没有证据。
“奥莉不是平井的妹妹，”她昂起头，稚声稚气道：“奥莉是中原的女儿，在家里是姐姐哦。”
她有两个小弟弟。
一个是夏实家的小宝宝。
一个是留在魔界的小弟弟。
“中原？”世良真纯皱一下眉，道：“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她身边也不认识什么姓中原的人。
提到中原一般人立刻想到的应该是川崎的中原区。
世良真纯仿若不经意地试探一句，道：“奥莉是川崎人吗？”
“喵？”奥莉疑惑地反问道：“川崎是哪里？”
“川崎是神奈川的一个县，提到中原，多半人都会想到川崎的中原区，”她笑一下，道：“我还以为奥莉是川崎来的。”
奥莉稚声稚气道：“不是哦，奥莉是横滨来的。”
她心情颇好地一晃一晃尾巴，在外人的眼中跟在世良真纯身后的小姑娘，穿着一身黄色的雨衣，好奇地左顾右盼。
“世良，这是你的妹妹吗？”
她们有一头十分相似的小卷毛，都是有一部分头发直、有一部分头发打着好看的小卷。
“不是，她是来找平井的，”世良真纯笑嘻嘻地回道：“我们很像吗？”
路过的学生毫不犹豫道：“头发很像，不过眼睛的颜色不一样，给人的感觉也不一样。”
奥莉好奇道：“哪里不一样？”
她都不知道人类看见的她长什么样。
“诶？世良看起来更运动系，更健康吧？”那个人迟疑一下，低头看向奥莉道：“你倒是长着一张很贵的脸。”
奥莉动一动耳朵，迷茫道：“很贵的脸？”
人类的脸可以用“贵”来形容的吗？
“哈哈哈哈这么说还真没错，”世良真纯笑出小虎牙，道：“奥莉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很受家里人喜欢，从来都不用担心什么，无忧无虑的样子。”
精致可爱的眼眉中满满都是骄傲与自信。
如同一轮朝气十足的活泼小太阳。
“没错，好朋友很喜欢奥莉！”
虽然她大部分的话都听不懂，但最后的话，奥莉听懂了。
好朋友是很喜欢她！
肯定是因为猫又可爱又厉害！
“不过这和贵有什么关系？”她困惑地看向嘴角勾起，缀着笑意的世良真纯。
她摆一摆手，道：“他大概是觉得你的气质有点像园子吧。”
从小就不用担心什么的大小姐。
永远有铃木财团作为她的后盾。
帝丹高中有很多人羡慕她。
“听不懂，”奥莉十分直白，道：“园子是园子，奥莉是奥莉，我们是不一样的。”
世良真纯笑道：“是啊，你们是不一样的。”
她伸手想摸一摸奥莉的脑袋，左手垂到眼睛看见奥莉的身高位置。
奥莉昂头看向她，不闪也不躲。
世良真纯的手直接触到空无一物的地方，可她却仿若什么都没有感觉到径直摸一摸收回手。
【认知更改领结】改变的是视觉与听觉、嗅觉等一系列的感官系统。
即便世良真纯碰到的位置什么都没有。
可在“认知更改”后的世界，她看见的、掌心触碰到的都是穿着雨衣摘下帽子的奥莉。
她一旦都不担心【认知更改领结】的效果被识破。
“平井，有个不是你家的小妹妹来找你。”
世良真纯领着奥莉到2年B班的门口，大大咧咧地走进去喊一句。
“啊？”工藤新一一愣，道：“不是我家的小妹妹？”
这话怎么这么别扭？
“平井金一！”
奥莉大声喊出他的假名，站在2年B班的门口，道：“奥莉来给你送伞了！”
他一下懵住，好一会才反应过来门口的浅粉色小卷毛是奥莉。
“你怎么来了？”
他快步走过去，拉着奥莉到一旁的角落，蹲下道：“不是让你小心一点吗？”
奥莉理直气壮道：“柯南君是让奥莉在家小心一点！但是奥莉出门了！”
他一时语塞。
“放心吧，”奥莉甩一甩尾巴，动作在工藤新一看来，她是直接拍了拍胸口道：“奥莉有用领结。”
她一抬小圆脸，明明生着几分婴儿肥，下颌却是小巧精致的模样。
一枚黑色的项圈，正面是一枚领结绑在奥莉的颈间。
“好吧。”
她的确是做好出门的准备了。
工藤新一有点无奈，问道：“你来学校干什么？”
“当然是为奥莉的新发明正名！”她侧一下身子，展示后背背负的长柄伞，振振有词道：“柯南君早上不相信奥莉，现在回不了家了吧！”
而她！
宽容且伟大的猫猫真神，原谅柯南君早上的小小冒犯与不信任，给他送伞来了。
“呃……”
他一时有点心虚底气不足，道：“我错了，早上没有相信你，带把伞出门。”
谁能想到呢？
早上出门天气还好得不得了。
临近放学的时候开始下大雨。
直接把没有带伞习惯的学生和老师都堵在校舍，不能回家。
“你知道错就好。”
奥莉得意地昂起头，尾巴都不住地欢快晃动，道：“兰酱是不是也没有带伞？”
工藤新一想也不想，道：“是啊，兰没有往书包放折叠伞的习惯，每天早上带不带伞出门，全看当天的天气预报。”
“你没有多带两把伞过来吗？”
他有点奇怪道。
“你在说什么！”奥莉有点生气地扭身用背后的长柄伞去抽他的小腿，道：“共用一把伞送兰酱回家，你都不知道吗？没用的人类男性！”
工藤新一的小腿一痛，捂住郁闷道：“多带两把伞不是更好吗？共用一把伞再怎么浪漫，其中一个人肯定也会淋湿啊。”
他不是不懂浪漫。
只是浪漫可以存在很多地方，不一定非要一起撑伞回家。
“柯南君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奥莉晃一下尾巴，生气道：“兰酱和园子上次去你家打扫，坏掉的旧伞全部扔出去了。”
她们还专门问过工藤新一。
只是临时碰到案件的大侦探根本没心思管什么伞，随口回一句随她们处理。
“啊……”
他真的完全忘记了。
“用奥莉的伞和用柯南君家里的伞，意义不一样，”她不高兴地甩动尾巴，侧身把长柄伞的伞尖朝向他，道：“还不快拿走。”
他接过伞，道：“这一次谢了，你今晚想吃什么？我给你去买。”
虽说外面的雨有点大，但奥莉都专程跑一趟给他送伞。
他出门买几个罐头、冻干回报一二也是应当的。
“奥莉想吃柯南妈妈做过的苹果糊糊，”解下雨伞一身轻松的奥莉甩一甩爪子上的小鞋子，蹲坐下来道：“或者别的水果做的糊糊也可以。”
她重点强调道：“要加酸奶！”
工藤新一妥协点头，道：“好好，给你做糊糊，加酸奶。”
他伸手想摸一下奥莉的头，想到什么又收回手，压低声音问道：“奥莉，你现在的样子是用的谁的脸？”
刚刚忘记问了。
这会想起来，他不免有点担心。
“谁的脸？”奥莉歪一下头，道：“奥莉也不知道哦。”
他一愣道：“你也不知道？”
怎么可能？
要启动【认知更改领结】的首要条件是预想好自己要变幻的样子。
奥莉什么都没有想。
她要如何改变外人眼中的她。
“奥莉设定的是——”
“如果奥莉是人类，可能会有的样子。”
她歪一下头，困惑道：“但人类的奥莉长什么样，奥莉也不知道。”
工藤新一垂眸思索一下，取出口袋里的手机，直接给奥莉拍一张。??í???ň
【认知更改领结】连电子设备都能欺骗，拍下奥莉的样子不成问题。
他转一下手腕，将手机屏幕朝向奥莉，道：“这样能看见吗？”
奥莉迷茫地摇摇头，道：“看不见。”
“怎么可能？”工藤新一皱一下眉，再好好看看自己拍的照片。
明明白白拍下年幼的浅粉小卷毛。
一双天蓝色的眼睛有点像猫，眼型上扬却不显轻挑，只觉灵动万分。
工藤新一想不明白的事。
奥莉却不奇怪。
她坦然道：“认知更改的是柯南君，不是奥莉，奥莉看见的一切还是真实的。”
她眼中所见，皆为真实。
却也因此看不见【认知更改领结】模拟出人类时期的自己样貌如何。
她蹲坐在地上，习惯性想抬起后腿蹬一蹬脖子挠痒。
可她一动身上的雨衣和套在爪垫的小鞋子立刻提醒奥莉，她再也不是可以自由蹬脖子的猫猫了。
穿上雨衣和鞋子的猫是没有资格自由自在蹬脖子的。
奥莉失落地放下后腿。
“你想知道我们看见的你长什么样吗？”工藤新一见她失落地低头猫猫头，以为她是难过自己看不见自己人类的样子。
他想了想，道：“要去美术社看一下吗？”
“美术社？”奥莉好奇地抬起头，尾巴都跟着翘起来。
“帝丹的美术社不算有名，”工藤新一握着伞起身，道：“但擅长素描的学生不少，他们经常会请其他班的同学当画画的模特。”
他托着下颌，道：“你要是想知道自己长什么样，我可以陪你去美术社看看，今天下雨，他们的部活时间大概会久一点。”
不同足球社和棒球社这类对室外场地需求很高的社团。
美术社的成员不管到什么地方都能画画。
“奥莉想去看！”
她有点兴奋地跑着跟上工藤新一，道：“不过你不急着回家吗？”
“我有什么着急的，”他无所谓地回答：“我自己一个人，什么时候回家都行。”
不过毛利兰可能要早点回家。
她还要回家准备晚饭。
“我去把伞给兰，”工藤新一站在2年B班的门口，回头道：“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奥莉乖乖点头。
她看着工藤新一走进教室，把雨伞递给毛利兰和她说了什么。
眉目温柔的少女抬起头，眉心轻凝有点担心。
工藤新一看向门口的方向，指一指奥莉道：“她还有别的伞带过来。”
“真的吗？”毛利兰看向门口陌生的小女孩。
不是帝丹小学的学生却莫名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
“当然是真的，”工藤新一勾起唇，俯身在她耳边说道：“门口的是奥莉，她想带伞不是几把都能带过来吗？”
毛利兰一愣，点头道：“谢谢你……金一君。”
不能在这里叫他新一。
站在这里的人是“平井金一”。
她提起书包和工藤新一一起出门，看见奥莉弯下腰道：“奥莉酱，谢谢你送来的伞。”
天蓝色的大眼睛轻眨一下。
奥莉稚声稚气道：“不客气，兰酱快回家吧。”
她轻应一声，摸摸奥莉的脑袋，抬眸看向工藤新一张口想要邀请他一起回去。
可她又记得工藤新一说过的话。
“在学校，我们要装作不熟悉对方的样子。”
“毕竟毛利兰以前并不认识平井金一。”
他们走得越近，越容易招来他人的怀疑。
“回去吧，毛利。”
工藤新一插着兜，俊俏的五官扬起笑，以口型说道：“不用担心我。”
生疏至极的称呼与无比熟悉的面容融合在一起。
毛利兰深吸一口气，点头道：“我先走了，金一君、奥莉酱。”
她转身快步离开。
生怕自己会忍不住回头。
“你没有伞了。”
奥莉抬头看向工藤新一，道：“为什么要耍帅把伞给出去？直接说一起回家不好吗？”
搞不懂人类的想法。
“平井金一和别人的女朋友走那么近，你觉得是什么好事吗？”工藤新一垂下手也不管是不是认知改变后的幻象，直接下死手用力揉“奥莉”的脑袋，道：“会有很多不好听的话缠上她的。”
他明面上的身份还是刚刚转入帝丹高中的转学生。
与毛利兰非亲非故，虽说可以以一见钟情为借口与她走在一起，可这对她的名誉必然有损。
他不希望因为自己的私心，让喜欢的人饱受非议。
“不好听的话，指的是什么？”
奥莉甩一甩尾巴，不高兴道：“会有人欺负兰酱吗？”
“没有人能欺负她，”工藤新一忍不住笑一下，道：“兰是空手道部的主将，拿过全国高中空手道关东大赛的冠军。”
奥莉惊讶道：“兰酱好厉害！”
虽然听不懂，但是好厉害的样子。
“是啊，兰在帝丹可是很受欢迎的，”工藤新一相当自豪，道：“性格好，学习好，空手道也很厉害，崇拜她的后辈很多，喜欢她的同辈和学长也不少。”
所以……
他怎么忍心那些不好听的话，成为兰的污点。
平井金一不是不能与毛利兰有交际。
但他们的交际，最好限制在同学之间，不能更进一步。
“美术社到了。”
工藤新一屈指敲了敲门，探头进去问道：“不好意思，打扰一下，你们今天需要模特吗？”
他指一指奥莉，道：“这孩子想来试一下当模特是什么感觉。”
人体素描的模特，美术社的成员一直都是轮流当，偶尔去请学校里的其他学生帮忙。
有人主动送上门。
他们当然是大欢迎。
“来来来，快进来。”
他们热情地招呼奥莉和工藤新一，腾出两张椅子给他们坐。
“当模特是要干什么？”
奥莉好奇地左看右看。
她还没试过当模特。
“当模特很简单的，”一个美术社的成员笑吟吟道：“只要摆出我们指定的姿势，保持一段时间不动就好了。”
奥莉警惕地问道：“一段时间是多久？”
“最少五分钟，五分钟过后，可以休息十分钟再继续。”
反正外面还在下大雨，社内的成员一时半会也走不了，干脆多画一阵子。
“好吧。”
奥莉想了想。
反正不是真的要她保持一个姿势五分钟不动。
不动的只是他们看见的幻象。
这么想一想，当模特还是挺简单的。
第112章 第 112 章
架构好美术社成员希望看见的幻象, 奥莉晃着尾巴，好奇地跑到他们身旁，探头去看画架上的素描纸。
脸部的轮廓先被描绘出, 再是定位五官的中位线。
“人形的奥莉，脸好圆……”
她有点震惊，道：“脸圆圆的和好朋友一点都不像。”
好朋友的脸是好看的尖尖。
下巴尖尖。
脸颊不会肉鼓鼓的。
奥莉有点失落地低下头, 道：“为什么人形的奥莉和好朋友不像？”
她不是好朋友的孩子吗？
为什么和好朋友不一样？
“奥莉不相信！”她一甩尾巴，跑到下一个美术社成员身边, 昂头去看他的画。
看见不合自己心意的画像。
奥莉毫不犹豫地转头，跑到另一个人身边，再去看他笔下的作品。
如此一个个看过去, 即便画画的技术有高有低, 可大体都能看出他们笔下的奥莉都是一个脸颊圆圆的人类小孩。
“好，五分钟到了。”
美术社的社长喊一声, 道：“休息一下。”
奥莉解除他们看见的第二重幻象, 只留下第一重人类形态的幻象。
她闷闷地低下头, 趴在冰凉的地板。
“奥莉？”工藤新一疑惑地看她一眼, 道：“你不过去看看吗？”
刚刚不是还很好奇？
“奥莉看过了。”
她闷闷低头压着爪子，道：“你们看见的奥莉是不是都胖胖的？”
“什么？”工藤新一愣一下，道：“不是啊。”
他奇怪地看向奥莉，眸中映出【认知更改领结】构筑的第一重幻象, 双手背在身后, 低下头表情有点委屈的浅粉色小卷毛。
这是闹什么别扭？
“骗猫！”她甩一甩尾巴, 不高兴道：“奥莉都看见了！”
工藤新一摸不着头脑, 道：“你看见什么了？”
“看见他们画的奥莉长什么样！”
她不高兴到尾巴都垂落地面一阵乱扫。
工藤新一眨一下眼, 脚步一转拐去看美术社成员的素描，道：“先画的是脸部和身体的轮廓吗？”
“对, 考虑到小孩子的耐性没有大人好，社长定的是五分钟摆一个动作，休息十分钟再继续。”
他摆弄一下铅笔，抬头看向安静站在画室中间的小女孩，横笔比量一下道：“她是觉得无聊了吗？”
小孩子的耐心一般都不太好。
摆一个动作五分钟，已经是他们预计最短的时间。
再短就很难画什么了。
“不是无聊，”工藤新一斟酌一下语句，道：“她是觉得……你们把她画得胖胖的……”
不高兴了。
“嗯？”美术社的成员诧异一下，探头去看画板后的奥莉，再看看自己的画，道：“不胖啊，只是有点小孩子的婴儿肥，这不是很可爱吗？”
小孩子的脸颊肉肉的，又能看出一点下巴尖尖。
眉眼五官都是很好看的那种。
再挑剔的人都挑不出什么毛病。
“田中，我看看你画的。”
他转头看向身旁的画板。
田中的动作比他们要快，简单的几笔画出一个穿着雨衣的小姑娘，额前落下微卷的头发，两侧的粉毛软软搭在微鼓生着婴儿肥的脸颊，更显得五官讨喜可爱。
“果然还是你的动作比较快。”
大致的眉眼轮廓都出来了。
“这张画，可以借我一下吗？”工藤新一指一指田中的画。
他疑惑一下，点头道：“等一下记得给我还回来，我还没画好。”
工藤新一道一声谢，接过田中递过来的画走向奥莉，道：“你刚刚看的是他画的吗？”
他弯下腰把画放低。
奥莉抬起头，道：“所有的画，奥莉都看过了。”
这一张也是。
画上的女孩子脸颊圆圆和中原中也凌厉深刻的脸部线条，有着天差地别。
“柯南君觉得，画上的女孩子和奥莉像吗？”
她小声地问道。
工藤新一迟疑一下，不知道她想听见什么样的回答。
奥莉蔫蔫地低下头，压住爪子，尾巴都甩不动了。
“你到底在不高兴什么？”
他想不明白，道：“这不是画的很可爱吗？脸有一点肉也是正常的啊。”
毕竟是小孩子。
“步美酱和柯南君的脸就不是胖胖的。”
奥莉埋下头。
工藤新一一时语塞。
他还是不明白奥莉不高兴的点，只道：“脸胖一点瘦一点没关系吧？你……那个的形态，不也是圆脸吗？”
奥莉自己都有一张圆乎乎的小猫脸。
她幻象的人形有点婴儿肥算什么？
为什么事到如今才开始不高兴？
工藤新一不明白。
“不一样！”奥莉贴住地面的尾巴大幅度地左右摆动，道：“奥莉知道自己长得很可爱！好朋友也很喜欢奥莉！”
他缓缓发出一个问号。
“但是奥莉的人类形态和好朋友长得一点都不像啊！”她焦躁到尾巴开始乱甩，道：“为什么会不像呢？奥莉不是好朋友的孩子吗？”
这句话的信息量有点大。
工藤新一消化一下，冷静问道：“你那个好朋友，你有照片吗？”
奥莉低头扒拉出一张合照。
他伸手拽一下没有拽动，无奈只好自己蹲下身，低头去看贴着地面的照片。
赭发蓝眼的青年，眉眼桀骜张扬，意气风发。
肩头坐着一只骄傲昂起猫猫头的小毛团，尾巴故作矜持地绕一下搭在身旁。
他仔仔细细地打量一番，看过以后，心头的困惑更甚道：“这不是长得很像吗？”
奥莉的眉眼五官和中原中也几乎一模一样。
只有头发的颜色有点差异，且五官更加稚嫩孩子气。
气质上也有几分不同。
其余地方，不管怎么看都像得不得了。
“柯南君不用安慰奥莉，”她难过地低下猫猫头，道：“人形的奥莉脸胖胖的和好朋友一点都不像。”
他哭笑不得，道：“你是一点都看不见你们的五官有多相似啊？”
奥莉动一动耳朵，抬头看向他，疑惑道：“五官？”
“对啊，小孩子身上肯定有点肉，等长大一点，身体拔高，肉就消下去了。”
工藤新一好笑道：“看两个人长得像不像，肯定是要看他们的五官。”
奥莉低垂的尾巴一下翘起，高兴道：“所以柯南君觉得奥莉和好朋友长得很像吗？”
她一兴奋声音一下拔高。
吓得工藤新一连忙让她小声。
生怕美术社的成员注意到他们这边在说什么。
“对对，你们长得很像。”
得到工藤新一盖章认证的奥莉跳起身，精神奕奕道：“我们接着画吧！”
她要把画像带回去给好朋友看！
“好。”工藤新一半是无奈半是好笑的应下。
小孩子的脸，六月的天气。
他算是懂了.
他们一直在美术社待到下午六点，雨势仍不见小。
奥莉用雨衣和食物果向美术社的成员换来他们的素描画。
少年少女们有点诧异。
可校舍外的雨实在太大了。
他们顾不及多想，匆匆道谢，赶回班级收拾书包回家。
“这是给柯南君的谢礼。”
奥莉小心地收好画，郑重地递出一件雨衣给工藤新一。
他有点意外，道：“我也有吗？”
奥莉不是一直秉持她的东西不能随便拿，要用许愿交换吗？
“因为柯南君带奥莉来画画了，”她稚声稚气道：“所以无缝天|衣也有柯南君的份。”
想要看见人类的自己长什么样也是一个愿望。
柯南君实现奥莉的愿望。
奥莉帮他解决目前最大的困扰。
“无缝天|衣？”工藤新一套上雨衣，摸一摸雨衣表面的材质，讶异道：“这也是你的发明吗？”
他以为这就是普通的雨衣。
“无缝天|衣是完全防水的雨衣，只要穿着它，掉进水里都不用担心被淹死。”
奥莉得意地晃一晃尾巴，道：“材质是非常细密的魔锦丝，防水防火防剪刀附上独特的时空魔力，百分百隔绝外界的水入侵。”
工藤新一惊叹不已，道：“这么厉害吗？”
完全看不出来。
“没错，奥莉很厉害！”
她歪一下头，道：“不过柯南君夸奖奥莉，奥莉也不会给柯南君食物果哦。”
因为柯南君只是带奥莉到美术社，并没有给她画画。
“我也不需要什么食物果，”他摆一摆手，道：“有雨衣就足够了。”
工藤新一的口腹之欲不是很强。
多一个食物果，少一个食物果，他不是很在意。
“柯南君一点都不懂欣赏。”
奥莉甩尾巴抽一下他的小腿，不轻不重的力度抽得雨衣发出一声闷响，“奥莉收藏的食物果都是很特别的味道！”
人间界绝对没有的特别！
“特不特别无所谓吧？”工藤新一回到2年B班，提上自己的书包，道：“只是一口吃的，少吃一口又不会怎么样。”
比起食物果，怎么看都是奥莉的雨衣用处更大。
“你吃过柑橘和草莓、密瓜混合的味道吗？”奥莉骄傲地说道：“奥莉吃过！”
她送出去的珍藏食物果就是好几种水果混合的珍品口味。
“呃……这真的好吃吗？”
工藤新一持怀疑态度。
“当然好吃！”不好吃的食物果，奥莉也不会送人。
她不高兴地甩尾巴，啪啪抽到雨衣的下摆。
工藤新一缩一缩脚，躲开她道：“知道了，知道了，我们回去吧。”
他说不过这只小猫崽子。
“雨变大了。”
奥莉昂头看向天空。
连绵的雨水不断落下，冲刷这座城市。
【无缝天|衣】隔开雨水的攻势，可地面的积水还是逐渐涨了上来。
奥莉伸爪试探一下积水的高度。
一爪子下去，套在爪垫的鞋子一滑，整只猫滑了下去。
“喵喵喵！”她一边疯狂划动四肢，一边大声叫道：“要淹死了！要淹死了！要淹死了！”
工藤新一无语道：“你的雨衣不是绝对防水的吗？”
他看不见真正的奥莉掉到什么地方。
可【认知更改领结】给他看见的画面是奥莉一边提着雨衣的下摆，一边疯狂踩水喊着自己要淹死了。
“喵？”她愣一下，昂起头浮在水上。
爪子划动两下，好似能够到地面。
“这里的积水是有点深，”工藤新一低头看一看水位，道：“都淹到小腿了。”
以奥莉的小身板，积水都能给她当个“儿童游泳池”。
他弯下腰，伸出手道：“要抱吗？”
他看不见奥莉在什么地方。
要是需要抱，奥莉要自己跳上来。
“不用！”奥莉划动一下四肢，确定自己可以进行移动，努力昂起头，道：“奥莉可以自己游回去！”
工藤新一有点无语，道：“你别一会被冲走了。”
“才不会！”
奥莉甩起尾巴充当螺旋桨，进行猫刨式前进。
“晚上吃过糊糊，奥莉要出去一趟。”
他诧异一下，低头问道：“这么晚了，你要出去找谁吗？”
奥莉努力昂起头，保持鼻子在水面之上，道：“去别的世界看看，三个亿和怪刘海不知道为什么打起来了。”
“三个亿和怪刘海……”
工藤新一抽一下嘴角。
不知道该不该庆幸，奥莉没有用乱七八糟的绰号称呼他了。
“他们打起来，你现在过去也晚了吧？”
他有点奇怪。
难不成奥莉是专程过去给“三个亿”和“怪刘海”调解的？
“一点都不晚，”奥莉甩着尾巴都止不住得意的语气，道：“奥莉是通过预言相框看见他们在打架！”
这是未来要发生的事。
她还有很多的时间。
“预言啊……”
工藤新一若有所思，道：“那个相框能预言出黑衣组织的动向吗？”
“动向？”
奥莉刨得有点累了。
干脆只转动尾巴，推进自己向前。
“大概不行，预言相框还做不到预知十分明确的未来，”奥莉昂起头，随水飘流道：“柯南君想知道有关黑衣组织的情报，但预言相框看见的未来是不确定的。”
能确定的只有“未来”与黑衣组织相关。
但具体是有用的信息还是无用的信息要靠他们自行判断。
正如奥莉看见太宰治待在一个陌生的异空间。
她无法确定前因后果。
不知道他是自愿待在那里，还是被别的异能者抓住了。
“坏人类坐牢一时半会应该不会被干掉，”奥莉舔一舔小鼻子，嘀咕道：“还是先去看看三个亿他们吧。”
她看不太懂战斗。
可禅院甚尔攻击夏油杰的姿态，不像是普通的切磋和玩闹。
他连【释魂刀】都掏出来了。
普通的战斗，不至于掏出这样的咒具。
……
“柯南君，奥莉出门啦。”
吃饱喝足的小毛团抖一抖毛，伸一个懒腰。
她收好自己的发明，启动“禅院甚尔”家的坐标，打开时空之门。
“路上小心。”
工藤新一撑着头，打哈欠问道：“这几天能回来吗？需要收起你的抱枕吗？”
奥莉有点霸道的小习惯。
她的抱枕不给别人碰。
自她征用工藤家沙发上的抱枕以后，她再不准别人去碰她的抱枕。
“先收起来吧。”
奥莉歪头想一下，道：“可能不会这么快回来。”
她取走这个世界的时间诡点。
他们的时间回归正常。
奥莉离开一段时间再回来，在他们的眼中，再也不是短短一阵的事。
“好。”
工藤新一应得十分干脆，道：“你自己小心一点。”
“知道啦。”
奥莉乖乖地应一声，猫猫头往半空的时空之门一顶穿过去。
时空之门打开，再闭合。
不多时，失去魔力支撑的时空之门彻底化作光点消散。
“还真有点不习惯。”
工藤新一咕哝一句。
习惯家里有只吵吵闹闹的小猫。
她突然不在了，房子都变得安静不少。
他摇摇头，起身收拾奥莉吃过水果酸奶糊糊的小碗。
“三个亿！”
奥莉一出时空之门，立刻大声喊道：“你在家吗？”
她有点担心自己又跑错时间。
反复确认好几次坐标与时间是否正确。
“三个亿？”没有得到回应的奥莉飞来飞去，寻找禅院甚尔的身影。
她从卧室飞到客厅，找到躺在沙发上，双手抱在脑后闭目养神的禅院甚尔。
猫猫炮弹——出击！
她直接空降砸下去。
禅院甚尔眼皮都不动一下，抬手接住砸下来的奥莉，懒懒问道：“干什么？”
“三个亿在家为什么不回答奥莉！”
她大声地质问。
禅院甚尔放下她，掏一掏耳朵，道：“你不是会找过来吗？”
就算他不回答。
小恶魔不照样会跑过来。
“这是礼貌问题！”奥莉严肃地教训他，道：“三个亿要好好回答奥莉才行！”
他敷衍地应两声，道：“是是……”
“夏实和小宝宝、津美纪不在家吗？”奥莉动一动耳朵，有点奇怪家里的冷清。
禅院甚尔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两下。
他摸索一下掏出手机，懒散地应一句：“小鬼们去幼稚园了，夏实去接他们放学。”
“喵？”奥莉疑惑地歪头道：“三个亿为什么不去？”
他举高一点手机，点开邮件幽幽的光照在他的脸上。
禅院甚尔一个挺身坐起，道：“当然是因为有生意上门了。”
“生意？”
奥莉警觉地动一下耳朵。
他扯一下嘴角的伤疤，勾起笑道：“孔时雨找我们，要不要去？”
“孔时雨怎么知道奥莉来啦？”
她惊讶到尾巴都弯出一个问号。
禅院甚尔漫不经心道：“当然是因为你来了，这笔三千万的大生意就能做一下。”
奥莉没来的时候，他还在考虑要不要接下孔时雨推荐的工作。
虽说盘星教给的是不少，可代价是得罪咒术界的高层，说不准会给他的家庭带去麻烦。
禅院甚尔不是孤身一人。
他有在意的软肋，自然不同以前的术师杀手什么工作都能接。
“三千万？”
奥莉歪一下头，诚实道：“有点少哦。”
这个世界的钱，她有很多。
“啧，”禅院甚尔一把揣起奥莉，走出门：“知道你有钱了，大老爷接济一下穷人吧。”
他揣着奥莉像揣着一个暖手宝，去往与孔时雨约定好的地点。
“三千万的工作到底是什么？”
奥莉晃一下尾巴，好奇道：“三个亿没有钱了吗？”
“大老爷要是接济我一下，我就有钱了。”
他低笑一声，语调懒懒散散，提不起劲。
奥莉一甩尾巴，抽一下他的手道：“不行！给三个亿的钱，你一定会拿去赌马和赛艇！”
他一点节制力都没有，总想着自己能发大财。
夏实纵容他。
每个月给他一点零花钱玩，可禅院甚尔赢的次数寥寥无几。
仅有的几次还是接过奥莉的贺年卡和猫爪印以后，运气稍微好上一点。
“以小博大，这不是一本万利吗？”
禅院甚尔扯一下嘴角，不正经地散漫笑道。
奥莉昂头看向他，诚实且坦然道：“但是三个亿很少赢啊。”
他没有这个财运。
“大老爷借一点财运给我吧。”
禅院甚尔没脸没皮道：“等三千万到手，我用赌马赢的钱给你买罐头。”
奥莉有点忧虑道：“真的会有这一天吗？”
指望禅院甚尔赌马赢钱，还不如直接掏他的零花钱。
“三个亿说的大生意到底是什么？”
奥莉好奇地晃一下尾巴，道：“不可以提前告诉奥莉吗？”
“也不是，”他平淡地应一声，道：“只是去杀一个人。”
“三千万是悬赏金吗？”奥莉有点惊讶。
她开始扒拉自己的发明，道：“对方是很坏很厉害的人类吗？”
没有什么战斗类的发明了。
这段时间做的都是急用的发明，没赶着做战斗类的发明。
奥莉有点焦躁地甩甩尾巴。
“不知道。”
禅院甚尔的声音很无所谓，道：“只知道是个不是要被我杀就是要死在别的地方的家伙。”
奥莉动一动耳朵，问道：“因为悬赏吗？”
他意义不明地笑一下，道：“不是。”
不待奥莉问出她的疑问。
禅院甚尔补上后话，道：“因为她是星浆体。”
即便不是他动手，她也要献身天元。
第113章 第 113 章
“星浆体是什么？”奥莉一抬爪子勾住禅院甚尔的衣服往上爬, 后腿一蹬窜到他的肩头蹲好，尾巴轻晃一下弯出柔软的弧度。
禅院甚尔侧目看她一眼，双手空下来, 揣进口袋道：“一种生来就会被咒术界判下死刑的人……你就当是个运气不好的倒霉鬼吧。”
他不冷不淡地笑一下，语调散漫透出几分嘲讽之意。
“出生就要被判下死刑？”奥莉轻晃的尾巴停住一下，惊讶到瞳仁都瞪圆一圈道：“为什么？”
咒术界为什么要给刚出生的人类小婴儿判下死刑？
难不成他们能检测到灵魂的罪孽？
“没有为什么, 要怪就怪她运气不好，”禅院甚尔的神色十分平静, 道：“生来就是星浆体。”
与天与咒缚相比，星浆体本不算多么特别的体质。
他们只是具有回溯肉｜体信息的特殊被动能力。
要不是天元的存在，几乎不会有术师盯上星浆体。
“三个亿好好解释一下啦。”
奥莉用力拍他, 大声地抗议道：“奥莉听不懂。”
她对咒术界的事一点都不了解。
听不懂他说的星浆体和倒霉鬼是什么。
“唔……要解释起来还挺麻烦的, ”禅院甚尔摸一摸后颈，视线移向一旁, 出一下神道：“你知道天元吗？”
奥莉一动耳朵, 稚声道：“奥莉知道！怪刘海和蓝眼睛告诉奥莉啦！”
她歪一下头, 有点奇怪道：“不是三个亿让奥莉去问怪刘海的吗？”
“啊……”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对于一些无关紧要的事, 禅院甚尔向来不会浪费心神去记忆。
孔时雨还没来。
他捡着一处台阶坐下，撑着头道：“天元的术式是不死，你知道的吧？”
奥莉乖乖点头。
“天元的结界笼罩大半个日本，除北海道, 日本境内的本州、四国和九州都在他的结界笼罩范围, 高专的很多术师都是仰赖天元的结界布置帐。”
她歪一下头, 道：“这个奥莉知道。”
怪刘海他们说过了。
禅院甚尔撑着头, 意味不明地笑一声道：“高专的小鬼们只和你说过这个, 没说过天元的术式是有弊端的吧？”
想也知道。
他们不可能主动把天元的弱点告诉不属于高专的“人”。
“弊端？”奥莉好奇问道：“天元的术式不是不死吗？”
“是啊……但谁说不死就是好事呢？”他懒洋洋道：“天元的术式每隔五百年要吞噬一个星浆体，回溯自身的肉｜体信息, 维持人类的身份。”
说什么同化。
不过是让星浆体心甘情愿奉献自己的说辞。
实际上，天元的行为就是吞噬。
“天元要靠吃人维持人类的身份？！”
奥莉打着小卷的软毛都要吓得炸开立起来，道：“吃人不是咒灵的行为吗？”
禅院甚尔看着有趣，扯一下嘴角道：“天元要是不吞噬星浆体，他就会变成咒灵，想一想笼罩大半个日本的天元大人变成人类的敌对方咒灵……”
他笑一声道：“咒术界的高层们当然怕得不行了。”
与其赌天元变成咒灵以后，依旧站在人类一方。
不如从一开始就杜绝危险到来的可能性。
至于被牺牲的星浆体……
他们从小有咒术界的人照顾，早就明白自己存在的意义。
“天元要维持人类的身份，奥莉可以帮他！”
浅粉色的小毛团甩一甩尾巴，不赞同道：“但吃人是不对的。”
吃人是咒灵的行为。
“人类”不该吃人。
“你出手的前提是天元实现你的愿望吧？”禅院甚尔扯开嘴角的伤疤，不冷不淡地笑一声堵住奥莉的话头。
她左右甩动的尾巴一下停住。
“天元藏身的地方在高专的薨星宫，那是一个每时每刻都在变换位置的地方，找不准入口，你连见都见不到天元。”
更别提“交换愿望”。
奥莉低头叼住尾巴叶，苦思冥想一阵道：“三个亿不是要去找运气不好的人类吗？她要去找天元，奥莉可以跟着她一起去找天元！”
猫真是天才！
天元不好见，可禅院甚尔不是要找星浆体吗？她完全可以跟在后面找到天元。
“小恶魔。”
他慵懒的语调微长，似嘲似笑道：“你想没想过天元见到星浆体，他还要向你许愿吗？”
有更加稳妥的办法在。
天元为什么要向奥莉许愿。
星浆体甘愿奉献自己。
他向奥莉许愿重置术式和身体，不过是多此一举。
奥莉呆愣一下，焦虑地啃一啃尾巴道：“那怎么办？我们先下手为强吗？”
见到天元以后，强行绑架他。
给他搞强买强卖。
禅院甚尔低笑一声，道：“当然是我杀掉星浆体，送去领三千万的赏金，你负责重置天元的术式和肉｜体信息。”
奥莉松开叼住的尾巴叶，圆乎乎的小猫脸难得见着几分严肃，道：“三个亿是不是觉得奥莉是笨蛋？”
“不敢不敢，”他托着脸，笑一下懒懒道：“我还要靠大老爷帮我摆脱那群老爷子们的追责呢。”
咒术界的高层全都是一群食古不化的老顽固。
他要还是孤身一人，自然不用在意他们。
但夏实还在普通人的社会工作，总不能把麻烦带去给他们。
“三个亿为什么一定要杀掉星浆体？”
她不解地看向禅院甚尔。
天蓝色的猫眼通透又纯粹，明净到不见半点晦涩。
“因为有人要买她的命，”禅院甚尔的回答很平淡道：“不是我也会是别人。”
皮鞋踩碎落叶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接下来的话，由我来解释吧。”
奥莉动一下耳朵，转头看向一身西装与过去相比，没什么变化的孔时雨。
他友好地朝昂头看过来的小毛团笑一下，道：“好久不见，奥莉酱。”
“你说吧。”
奥莉甩一下尾巴，绕到并排在一起的毛茸小猫爪前，道：“奥莉听着呢。”
“天元和星浆体的事，禅院应该都和你说了。”
孔时雨不急不缓道：“我要说的是，想要通过对付星浆体阻止天元重置肉|体的两大势力。”
奥莉动一下尾巴，差点要扬起弯出一个问号。
“有这么多人盯着小倒霉的小命吗？”
她不解极了。
“主要是大家都找不到天元吧。”
孔时雨轻描淡写一句，转开话题道：“希望天元变成咒灵，让世界乱起来的诅咒师集团和崇尚天元，不希望有外物与他融合，以免玷污圣洁的盘星教，他们是主要对付星浆体的两大势力。”
因为找不到天元，无法阻止，更无法劝解，因而把屠刀对准一个十几岁的少女。
他们选择的是更加轻松的“解决”办法。
“小倒霉真的好倒霉。”
奥莉不由感慨。
孔时雨笑一下，看向禅院甚尔道：“盘星教是我们这一次的雇主，他愿意为星浆体出到三千万。”
“怎么样，禅院？你要尝试一下吗？”
这个任务要是其他人来做。
他们肯定没办法从高专的保护下，夺走星浆体的性命。
但禅院甚尔……
他有这样的能力。
“要干吗，小祖宗？”禅院甚尔没有直接回答他。
他弓着背坐在台阶，姿态随意又散漫地看向奥莉，漫不经意地笑道：“赚到的钱给你买罐头。”
孔时雨瞥他一眼。
这个问题，多半不会得到肯定的回答。
奥莉和他们不一样。
她喜欢人类、喜欢帮助别人。
不管是诅咒师集团“Q”咒杀星浆体的理由，亦或是盘星教的三千万赏金都不是能打动她的东西。
“三个亿，你不要杀小倒霉，奥莉帮你绑架他。”
孔时雨有点意外。
他看向奥莉的眸光映出低头并拢着小猫爪左右踩一踩，很明显经过一番犹豫与思考的小毛团。
“天元要当人类，奥莉可以用发明帮他，”她抬起头，稚声稚气道：“盘星教不想小倒霉和天元在一起，出三千万给三个亿，奥莉可以让小倒霉看起来像死掉一样，让你拿到三千万。”
禅院甚尔扯一下嘴角，笑道：“你好东西挺多的啊。”
奥莉立刻警惕地一甩尾巴，挡在自己和禅院甚尔中间。
“你不嫌麻烦，我当然无所谓。”
禅院甚尔懒懒道：“不过你不一定见得到天元。”
天元是在薨星宫没错。
可他们要是跑到薨星宫去抢星浆体，天元必然不会出现。
“没有关系。”
得到禅院甚尔的承诺，奥莉放松几分，扭头给自己舔一舔立起来的毛，道：“奥莉会做一个锁定天元的发明，强制逆转他的肉|体时间。”
不需要和天元商量。
直接下手。
“不需要他许愿吗？”
禅院甚尔打一个哈欠，仿若随口一问。
“不需要，”奥莉抬头看向他，道：“这是奥莉和三个亿的愿望。”
他哈欠的动作一顿，有点意外。
“三个亿向奥莉许愿，顺利得到三千万，不会有别的麻烦找来，”她昂起头，天蓝色的猫眼明亮异常，朗声道：“奥莉向三个亿许愿，进入薨星宫找到天元。”
至于不杀星浆体和重置天元的肉|体。
这属于禅院甚尔愿望的一部分。
而奥莉的愿望……
则有禅院甚尔带她找到不断变换位置的薨星宫。
“你脑瓜子还挺灵活的？”
禅院甚尔扯一下嘴角笑了。
他还以为奥莉一点都不能变通。
宽大的手掌落下去。
奥莉甩一甩尾巴，驱赶他的手，道：“奥莉一直都很聪明！”
不过这一次的确是有点钻空子。
她与星浆体素不相识。
对方不太可能向她许愿，奥莉也不希望“不是坏人”的星浆体这么死掉。??????ń
保住星浆体的性命与重置天元的肉|体。
一方面可以免除高专去找禅院甚尔的麻烦，另一方面也能避免天元变成咒灵，站在人类的对立面。
“这是商量好了？”
孔时雨看向他们，道：“没有别的问题，我要回复园田先生了。”
盘星教给出的三千万赏金。
他们要是不早点应下，别的诅咒师要出手了。
“商量好啦！”
奥莉朝气十足地回答：“拯救小倒霉和人类社会计划——开始！”
禅院甚尔撑一下膝盖，站起身道：“重点不是教祖大人给的三千万吗？”
“不是教祖，”孔时雨抽空回一句，道：“园田先生是盘星教的法人代表。”
他无所谓地笑一下，道：“什么人都好，只要他能按时给钱就行。”
若不是奥莉提出的要求，他肯定会选择杀死星浆体。
不为别的。
只是因为这么做，任务更加简单。
从高专的保护下杀死一个人，可比绑走一个人要简单多了。
“三个亿不是有很多钱钱吗？”奥莉给自己添顺一块地方的毛，抬头奇怪道：“你都有钱买咒具。”
禅院甚尔的咒具，哪一件不超过三千万。
他要是缺钱，随便卖掉一两件，不就有钱了。
“咒具是吃饭的家伙，”他漫不经意地回答：“工具趁手，工作也会事半功倍。”
为了赚到更多的钱，前期的投入都是必须的。
奥莉歪一下头，道：“那三个亿要三千万干什么？买新的咒具吗？还是去赌马？”
他沉默一下，闷闷地臭着脸回答：“买车。”
“喵？”奥莉吃惊到眼睛都睁圆一圈，道：“三个亿要买车？”
他不是跑得很快吗？
要车干什么？
“小鬼们快上小学了，”禅院甚尔的语调偏低，目光看向前方穿过人流，走向他们如今租住的房子，道：“现在住的地方离夏实工作的地方近，但是附近没有小学，小鬼们上学不方便。”
“夏实最近在考虑是搬家还是买车。”
听到这里，奥莉明白了。
她同情道：“夏实一个人的工资终于要养不起四个人了。”
禅院甚尔耷拉着眉，臭着脸不吭声。
“买车以后，是不是三个亿送小宝宝和津美纪去上学？”奥莉一甩尾巴，好奇道：“三个亿有驾照吗？”
他低应一声，掏出钥匙开门道：“有，以前有个任务需要用到这个东西。”
工作需要，他就去考了。
只不过后面用到的机会很少。
禅院甚尔对车的兴趣不大。
他要去什么地方，远的可以坐新干线和电车，近的可以自己跑过去。
要不是为了家里的两个小鬼，他大概也不会想要买什么车。
“奥莉要不要也去考一个驾照？”
她歪头思考一下，问道：“三个亿，我们什么时候去绑架小倒霉？”
门锁“咔”一声打开。
禅院甚尔一开门，视线一低对上抱着书包站在玄关不远处的小惠。
他与禅院甚尔极为相似的墨绿色眼睛睁大一圈看向他们，表情有点惊愕。
显然是听见奥莉刚刚的话。
小惠沉默一下，向禅院甚尔投以谴责的视线，道：“你不要教坏她。”
第114章 第 114 章
天元与星浆体融合的时间在两天后的满月。
奥莉有两天的时间制作新的发明。
“扳手……扳手……”
她两爪压住一个惊喜盒子似的东西, 左右扭头寻找自己的工具。
“给。”
一只小手递过奥莉专用的小扳手。
她翘一下尾巴，卷住扳手接过来，道：“谢谢小宝宝。”
稚气的声音比小惠的声调还要高。
显得朝气十足。
“没什么, ”倚靠着墙边坐下，屈着腿看书的小惠头也不抬一下，道：“只是随手的事。”
奥莉晃一下尾巴, 用扳手给“惊喜盒子”内部的零件紧一紧，敲敲旁边的部件, 确保不会出现问题。
“这样就差不多了。”
她放下爪子，翘尾巴身体反弓成一个柔软的弧度拉伸，道：“休息一下, 吃点冻干再测试锁定时间的功能。”
新发明的制作不是很困难。
唯一麻烦的点, 在于如何锁定时间，精准找到天元, 只回溯他一人的肉|体信息。
奥莉舒展一下筋骨, 跑到夏实给她装好的零食箱, 叼出一袋冻干拖出来, 跑向小惠道：“小宝宝，我们来吃肉肉。”
“我不吃这个的。”
小惠咕哝一声，语气不是十分强硬。
他抬头看向奥莉，合上书放到一旁去接过冻干袋子。
“小宝宝不吃肉肉吗？”不用自己咬住冻干袋子, 奥莉的小猫步都轻快不少。
她跳进小惠的怀抱, 挨着冻干袋子, 昂头看向他, 真诚道：“小宝宝要多吃肉肉才能快高长大。”
“我又不会这么快长大, ”小惠眉目低垂，抱好奥莉靠回墙角, 帮她拆开冻干袋子，取出一块鸭小胸给她。
雪白的小尖牙一口下去。
香酥的鸭小胸冻干断开，纹理分明酥脆到掉下细碎的肉屑。
他低头看一眼，摸一摸奥莉的猫猫头。
“小宝宝刚刚在看什么书？”奥莉吃肉吃得喵呜喵呜，声音都含混不清，尾巴不住甩动。
她只差上爪子抱住小惠的手把冻干全塞嘴里。
“学校布置的课外书，说是可以开发儿童的智力。”
他语调平平，仿若看书的人不是他。
奥莉一动耳朵，好奇地看向放到一旁的童话绘本，问道：“小宝宝觉得智力被开发了吗？”
“没有。”
他回答的相当干脆。
“要是智力这么容易被开发，谁都能当发明家了。”
奥莉舔一舔嘴边的碎屑，骄傲地昂起猫猫头，道：“没错，奥莉是独一无二的。”
他板起的小脸，忍不住露出一点笑。
不过很快又收回去，安静地捡走粘在奥莉毛发上的冻干碎屑。
“还要吃吗？”小惠认真地说道：“吃完冻干，晚上要刷牙。”
奥莉舔一舔嘴，探头往冻干袋子看一眼，道：“再吃两块，剩下的留到明天再吃。”
明天要出门。
她要多吃一点冻干，补充体力。
“不要把冻干当成主食，”小惠十分认真地告诫奥莉，道：“营养不够，你要掉毛的。”
他专门去书店看了如何饲养猫咪的书。
书上说，冻干是猫咪们都无法拒绝的诱惑。
可想要养好一只小猫，不能只给她吃冻干，别的食物也要吃。
“奥莉不怕！”她一口咬住小惠手里的冻干，扯下一大块肉，道：“奥莉可以做生毛剂，长出新的毛毛。”
掉毛算什么。
再长出来就好。
她一点都不担心。
小惠一愣，道：“但是营养不足，毛发会变得很粗糙。”
书上是这么说的。
他还用自己的零花钱，买了书里推荐的好猫粮。
“粗糙？”奥莉舔一舔嘴，不太能理解他的意思。
她疑惑地甩一下尾巴，弯出一个问号的弧度。
小惠皱一下眉，俊秀可爱的小脸显出几分思考之色，道：“就是毛发变得没有光泽，手感粗糙……”
他板着可爱的小脸，严肃道：“干巴巴的。”
路边的流浪小猫就是这样。
身形瘦小，毛发也没有光泽。
“干巴巴的奥莉？”她想象一下，尾巴都生出几分紧张环住自己，舔舔鼻子道：“会很吓人吗？”
小惠迟疑一会，摸摸她道：“不会很吓人。”
奥莉很可爱。
干巴巴也是可爱的。
“喵呜……”
她叼住尾巴叶，纠结道：“是不是只要奥莉吃小猫饼干和罐罐就不会干巴巴？”
小猫饼干和罐罐里的营养够吗？
她是不是还要吃好朋友买的营养品？
猫不是很想吃。
但猫也不想干巴巴。
奥莉纠结到冻干都吃不下去，直啃尾巴叶。
“应该是吧？”小惠也不是很确定。
他摸一摸纠结到咬尾巴，发出呼噜呼噜声安抚自己的奥莉，起身走出房间，从客厅下方的柜子拖出一大袋猫粮，道：“这个……”
“新的小猫饼干！”
猫粮袋子的声音一响。
奥莉的耳朵敏锐地捕捉到声音，扭头看向小惠半抱住的大袋子猫粮。
她开心地翘起尾巴，道：“是给奥莉的吗？”
“嗯……”
小惠有点扭捏地应一声，道：“我不知道你吃不吃这个，但是这个……说是营养充足，比较养毛。”
书上推荐的猫粮。
应该不会错吧？
小惠有点不确定。
“没吃过的小猫饼干～”
奥莉开心地左右晃起尾巴，凑到猫粮袋子口嗅嗅闻闻，期待不已道：“奥莉可以现在尝一尝吗？”
小惠抿着唇，软软地应一声。
他的嘴角努力想要扬起，可又希望自己表现得成熟一点，使劲想要压下。
“我去拿剪刀开一个口。”
四五岁的小少年转身跑去房间，抱着自己的小凳子跑出来。
他抬头看向厨房料理台上的剪刀，放下小凳子垫着踩上去，再爬上料理台取下挂墙的剪刀。
手一撑，直接跳下来。
“我给你倒一点进碗里。”他握着剪刀，认真地比量一下猫粮袋子，剪出一个小口。
奥莉歪一下头，爪子压住自己的小碗边沿。
她犹豫一下，开口道：“小宝宝……”
“再等我一下，”小惠放下剪刀，双手环抱住十公斤重的猫粮，试图把它抱起来，“我很快弄出来。”
他努力再努力，使劲再使劲。
十公斤重的猫粮，愣是纹丝不动一点都不见要离开地面。
“小宝宝，口子剪太小啦。”
奥莉一晃尾巴，比划比划道：“要剪一个大大的口子，直接用碗进去舀。”
小惠沉默一下，松开手。
他重新拿起剪刀，修剪猫粮袋子上的剪口道：“之前妈妈剪麦片的袋子，剪口会弄得很小，她说这样不容易受潮，好封口保存。”
他以为猫粮也是这样。
剪口的时候，特别小心，总担心自己剪大了，不等奥莉吃完猫粮先坏掉了。ǚ??c???
“小宝宝不担心，”奥莉得意地昂起猫猫头，道：“奥莉有小猫饼干专用封口器，可以完美保存好小猫饼干，放十年二十年都没问题！”
他抿一下唇，忍不住想笑道：“给你买的猫粮，不要放十年二十年。”
小少年的语气有点别扭，动作却很小心。
他接过奥莉的小碗，舀出半碗猫粮，问她：“够吗？”
奥莉探头凑过去一看，猫猫嘴一张直接启动“挖掘机”模式一口铲下去，吃掉大半碗的猫粮。
她一边吞一边咬，吃得咔咔响。
“安可！再要一碗！”
只吃一口吃不出什么味道。
她要求添“饭”。
“不用吃这么快，”小惠蹲下身，摸一摸她的头，抿起的嘴角克制地勾起一点雀跃高兴的弧度道：“这是买给你的。”
为了买这一袋猫粮，小惠连书店的书都没买。
只能每天跑到书店去蹭书。
最后，他花费积攒很久的零花钱和压岁钱，拨打书里的电话订购猫粮。
从快递送到的那一天，他就数着日子等奥莉来，生怕不等奥莉来家里玩，猫粮先一步过期了。
“吃饱吃饱～”
奥莉舔一舔爪子，蹭蹭嘴和猫猫脸，尾巴悠闲怡然地轻晃。
小惠蹲在地上，摸一摸奥莉的头。
他下巴压着膝盖，安静地看向奥莉，伸出去的手十分克制地只摸奥莉两耳之间的位置。
力度轻轻的。
“你们明天出去，是要做危险的事吗？”
小惠轻轻地问她。
他眼眉低垂，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奥莉一抖耳朵，抬头看向他，迈步蹭过去道：“小宝宝不用担心，奥莉和三个亿明天是去拯救人类社会的和平与安定啦！”
毛茸茸的小猫来回蹭过他的腿。
奥莉甩起尾巴，相当人性化地拍一拍他。
“真的吗？”小惠有点不相信，道：“他不是要带你去做危险的事？”
奥莉歪一下头，疑惑道：“小宝宝是担心三个亿吗？”
他抿着唇，低下头道：“我不担心他。”
那个人有什么好担心的。
他整天一副懒懒散散，提不起劲的样子，可邻居的大人和老师都做不到的事，他却能轻易做到仿若只是弯一下腰。
明明那么厉害却不肯像个正经的大人一样做点正经事。
小惠抿着唇，脸颊都有点鼓起来。
“你跟他出去要小心一点。”
他再次叮嘱道。
奥莉乖乖点头。
小惠犹豫一下，掌心相合比出一个“犬”的手势，手部的影子投射到墙壁，影子里跳出两只幼犬。
一黑一白两只小狗，只比奥莉大上一点。
“小狗！”
奥莉警觉地压低身体，耳朵向后一撇。
她有点紧张地看向一左一右包围住她的“玉犬”，警告道：“你们不准再过来啦！奥莉很厉害的哦！”
小惠见她害怕，忙抱住“玉犬”离奥莉远一点，道：“你不用害怕它们，它们会听话的。”
奥莉舔一舔小鼻子，警觉问道：“听奥莉的话还是听小宝宝的话？”
“听我的，”小惠想一想，道：“也可以听你的。”
他按下不住摇尾巴的两只式神小狗，解释道：“它们是偶然出现的，只要像刚刚那样比出手影的动作就会出来。”
奥莉轻晃一下尾巴，好奇地靠近一点嗅嗅“玉犬”们的气味，道：“没有什么味道。”
一般的小狗都会有自己的味道。
这两只小狗，没有属于它们的气味。
她好奇问道：“只要比出狗狗的手影子，它们就出来了？”
小惠点一下头，低声道：“我还没跟妈妈和津美纪说。”
因为班上的老师和同学们都看不见它们。
小狗们的出现，源自一个普通的下午。
幼稚园的老师教授孩子们比划手影，小惠照着做的时候，阳光照过他的双手，投射下影子出现两只谁也看不见的小狗。
只有他能看见它们。
一开始小惠还没有意识到其他人看不见“玉犬”，直到幼稚园的老师奇怪地问他蹲在地上干什么。
小惠才惊讶地发现，“玉犬”只有他能看见。
“你明天带上它们一起去吧。”
小惠抱起“玉犬”们，认真道：“它们可以保护你的。”
幼稚园外的马路有奇怪的东西飞来飞去。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
但是老师和幼稚园的孩子们都看不见它。
长相奇奇怪怪。
虽然不会主动伤人，但它会趴在老师的腿上，缠住不放。
老师上课的时候，拖着它走来走去，有时会难受到蹲下身偷偷揉腿。
“有一些不好的东西，”小惠不知道要如何去形容咒灵，只皱起眉头，道：“它们可以对付。”
缠住幼稚园老师不放的怪东西就是它们咬死的。
咬死以后，老师的腿痛不药而愈。
小惠觉得，那些长相奇怪的东西，应该是不好的。
“喵？”奥莉歪一下头，思考道：“不好的东西，小狗们可以对付？”
她晃一下尾巴，看向有点紧张的小惠道：“小宝宝说的是不是咒灵？”
他愣一下，神情有点迷茫道：“咒灵……？”
“三个亿没有告诉你吗？”奥莉一甩尾巴，比划出一个大圈，语气十分夸张道：“就是长相很奇怪，普通人类和动物都长不出的怪样子……它们还会吃人！”
她站起身，张牙舞爪演示咒灵的残暴凶恶。
小惠愣愣地摇头，道：“我不知道……”
没有人告诉过他，有关咒灵的事。
“小宝宝一点都不知道？”奥莉舔一舔小鼻子，前爪支撑不住地落下，尾巴一甩，扭头看向玄关的大门。
下一秒，大门打开。
门外的光泄露进屋。
身形高大的男人穿着宽松的上衣，吊儿郎当地夹着一份报纸在臂弯间，踩着人字拖进屋。
奥莉如炮弹一般冲过去，目标直指禅院甚尔的脸，大声喊道：“三个亿，你没告诉小宝宝咒灵的事吗？”
一张小猫饼拍上他的脸，爪子勾住他的头发挂住。
禅院甚尔捏着奥莉的后颈皮把她扯下来，想一下道：“啊……我忘记了。”
他视线一转看向抱住式神小狗出现的小惠，难得愣一下神。
原来都到这个时候了。
第115章 第 115 章
“这么重要的事, 三个亿要早点告诉小宝宝！”奥莉扭头看向禅院甚尔，后腿和尾巴胡乱扑腾一下。
他一松手，奥莉背后的小翅膀拍打起来, 飞在半空甩尾巴。
“你不能仗着家里有诅咒净化器，什么都不跟小宝宝说，”禅院甚尔脱鞋进屋, 奥莉飞在他的脑袋旁，念念叨叨：“小宝宝突然多出两只小狗要养, 他一定也很困扰。”
不……
他其实没有很困扰。
小惠抬头看向禅院甚尔，怀里还抱着两只幼犬大小的式神犬。
“它们是你召唤出来的吗？”高大的男人蹲下身，放低自己的视线与不大的孩子对视。
年长者沉静的墨绿色眼眸与孩童相似的双眸对上一眼。
他低垂下视线, 看向两只毫无威胁性的式神犬。
“……嗯, ”小惠抱住小狗们的动作紧一下，迟疑着低应一声道：“只要做出手影的动作, 它们就会出来。”
他不是害怕禅院甚尔。
只是有点意外。
这个人……
居然也会有正经要说什么的样子。
“十种影法术……居然是最少见的那种吗, ”禅院甚尔低垂下视线, 声音很低地说一句, 面上的表情却不像是高兴，道：“你在学校里看见奇怪的东西对吧？”
小惠迟疑地点头。
他低声道：“它们是咒灵，由非术师的负面情绪凝聚而成的东西。”
简明扼要的一句解释。
但对咒术界和术师、咒灵，毫无了解的小惠却不由露出几分迷茫之色。
非术师是什么？
负面情绪指的又是什么？
陌生的名词对一个幼稚园在读的孩子, 难以一下理解。
“小宝宝只要知道咒灵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奥莉飞过来, 人立起来张牙舞爪, 装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 道：“它们都是坏家伙，会伤害人类的大坏蛋。”
小惠抿一下唇, 冷静问道：“一般的人是不是都看不见它们？”
幼稚园的老师和孩子们都看不见咒灵。
“只有术师和快要死掉的人类才能看见咒灵，”奥莉晃一下尾巴，有点高兴道：“小宝宝可以召唤小狗，长大以后也能成为术师。”
小惠低头思考一下，问道：“你是术师吗？”
他看向禅院甚尔，与他极为相似却更加清澈明亮的墨绿色双眸，映出男人平静的眉眼五官。
“不是。”
他淡淡地回答。
小惠愣怔一下，疑惑道：“不是只有术师能看见吗？”
“三个亿比较特别啦。”
奥莉稚声稚气道：“他和奥莉一样特别，不是术师都可以看见咒灵哦。”
小惠似懂非懂地点头。
“七岁以前，不要做出别的手影动作。”
禅院甚尔压一下小惠的脑袋。
宽大温暖的手掌压住男孩不安分翘起的头发。
小惠皱一下眉，咕哝道：“不要随便压我的头。”
禅院甚尔扯一下嘴角的伤疤，姿态随意地站起身。
“为什么七岁以前不能做别的手影动作？”小惠抬头看向他，道：“是会有什么危险吗？”
他怀里的两只小狗扭来扭去，试图凑近奥莉嗅一嗅。
她甩一甩尾巴，连忙飞高一点，免得蹭上一身的狗味。
“通过手影召唤式神的术式，名为十种影法术，”禅院甚尔以不快不慢的速度慢慢说道：“除去一开始召唤的玉犬，其余的式神都要你独自去调伏它们。”
他垂下眸，看向小惠的眼神十分平静却又像是蕴含着什么复杂的思绪在其中，淡淡道：“以你现在的实力，召唤出其他的式神，只有死路一条。”
奥莉飞到他的肩头落下，稚声劝道：“小宝宝要乖乖听三个亿的话，不可以偷偷去做危险的事哦。”
小惠怀里抱着狗。
奥莉不想靠过去。
“不过三个亿认识小宝宝觉醒的术式吗？”奥莉歪一下头，好奇道：“这个不是随机的吗？”
她一直以为觉醒出什么术式都是随机的。
就像禅院甚尔买的赌马票，胜率都带着不确定性。
“这是祖传的术式，姓禅院的多半都知道。”他如此回答，可面上的表情却不像是高兴。
小惠抿一下唇，直直地看向他，问道：“你是不是不高兴我觉醒术式？”
“不是。”
禅院甚尔停顿一下，低声道：“我很高兴你不像我。”
他一下愣住。
“小狗的事，小宝宝可以告诉夏实和津美纪哦。”
奥莉轻晃一下尾巴，骄傲道：“家里有奥莉做的诅咒净化器，小宝宝不用担心家里会有臭臭咒灵！”
只要咒灵有一点要出现的苗头。
【诅咒净化器】都会把它们杀得干干净净。
“告诉她们……”
小惠回过神，迟疑道：“她们不会害怕吗？”
咒灵是不好的东西。
让她们知道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可能存在着咒灵，不是会很害怕吗？
“不需要害怕啊！”
奥莉十分骄傲地昂起头，道：“三个亿很能打，诅咒净化器也很厉害！家里非常安全！”
不会有咒灵能在这里生存。
“只是家里安全，”小惠低声说道：“妈妈不是还要去上班吗？”
津美纪和他一起上学。
他可以保护她。
可妈妈要去公司，公司没有可以保护她的人。
“喵？”奥莉歪一下头，疑惑道：“三个亿没有告诉小宝宝吗？”
小惠迷惑地看向她。
奥莉一抬爪子，指向他没入衣领里的吊坠链子，道：“那个是解离回溯吊坠，三个亿和奥莉换过去的发明，可以在死后的四十八小时，重置回溯到五天前的时间。”
她重点强调道：“三个亿也只有三个，他用三个亿和奥莉换走的发明之一。”
这也是奥莉为什么会叫禅院甚尔为“三个亿”的原因。
小惠和津美纪，以前一直都不知道。
“这个吊坠，”小惠手一松，取出藏在衣服里的吊坠，十分意外道：“只有三个吗？”
他怀里的小狗向下滑落，无辜地坐一个屁股墩。
它们汪汪呜呜凑到一起，乖巧地原地坐下。
“对呀，三个亿给夏实一个、小宝宝一个，最后一个给津美纪了。”
奥莉扭头看向禅院甚尔，诚实道：“他一个都没有留给自己。”
当初奥莉计划用【解离回溯吊坠】交换【月牙刃】是计算他们家只有三个人。
可后来多了津美纪。
夏实和小惠真心把津美纪当做他们的家人。
禅院甚尔把最后一个【解离回溯吊坠】给津美纪了。
她似乎还不知道，只以为是他们一家人都要戴的东西。
“三个亿有很认真地保护家人哦。”
奥莉动一动耳朵，稚声说道：“虽然平时看起来不是一个负责任的人类，但他很在乎你们的。”
小惠抿着唇。
他全然没想过爸爸还有这一面。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禅院甚尔是个吊儿郎当，整日沉迷赌马，不太负责任的爸爸。
他有时候也会有点困扰。
自己的爸爸怎么和别人的爸爸不一样。
但禅院甚尔显然不是他说两句可以改变的人，小惠只能盼着自己早点长大，可以早日成为家人的依靠。
“你……知道要怎么对付咒灵吗？”他别扭地走过去，道：“我想把剩下的式神也调伏了。”
或许小惠的性格是与禅院甚尔有些相似的。
他不会直白地表达自己的爱意。
只想着通过行为去保护重要的家人。
“你想接受训练？”
禅院甚尔有点意外。
不过小惠提出，他也不多想理由，干脆道：“过几天，我会开始训练你，你做好心理准备吧。”
他也不说成为术师的训练，不是一个四岁的小孩可以轻松撑下来。
反正小惠觉得累了，不想训练自己会说。
“这几天不可以吗？”
小惠有点急切。
面对未知的咒灵与不知存在何方的危险，他十分有紧迫感。
“这几天不行。”
禅院甚尔想也不想，道：“有一笔大生意要做。”
小惠疑惑地看向他。
一个几乎不出门工作的人，突然说自己有大生意要做。
他很怀疑禅院甚尔的工作到底是什么。
“三个亿，你是不是都准备好啦？”
奥莉飞过去，好奇地勾起尾巴。
她不知道禅院甚尔和孔时雨私下做了什么准备，只知道是去薨星宫抢夺星浆体的必备前置工作。
“差不多吧。”
他扯一下嘴角，勾起的弧度不似个好人，道：“你那边呢？”
奥莉乖乖地回答：“还要再测试一下锁定时间的功能，做最后的调试。”
不过大体上的功能是完成了。
她想一下，道：“满月之前，可以做好。”
禅院甚尔低笑一声，道：“那就好。”
最关键的道具，怎么能不登场呢？.
天元和星浆体同化的时间选在满月之际。
五条悟和夏油杰护送星浆体天内理子，到达高专的时间是悬赏解除后的四个小时。
尖刀贯穿五条悟身体的那一刻，谁都没有料想到高专会有外人出现。
奥莉用【认知更改领结】隐去自己的身形。
她没有咒力，高专的结界无法检测到她的存在。
猫猫祟祟的小毛团趴在最高的鸟居顶部，紧张地舔一舔小鼻子，小声道：“三个亿不会捅死蓝眼睛吧？”
她有点怕禅院甚尔一个失手把五条悟宰了。
“喵呜……这么打架会打死人的。”她低头一阵扒拉翻找空间里的东西，叼住两条【解离回溯吊坠】想要下去，又不知道怎么把东西扔到五条悟身上。
虽然【认知更改领结】可以让五条悟看不见吊坠的存在。
但身上突然多出一个东西，一般人都会注意到的吧？
她探头探脑找不到一个好的时机把东西扔出去。
“喵！怪刘海要带着小倒霉走了！”
她慌慌张张看一眼夏油杰扯着天内理子离开的方向，顾不得太多临时拍一个追踪器上去。
【生机捕捉器】对生机熄灭的存在有指定的追随功能。
不管是谁，只要是快被打死的存在。
【生机捕捉器】都会带着【解离回溯吊坠】贴过去。
“三个亿不会被蓝眼睛打死吧？”
奥莉有点担心地叼住尾巴，困扰道：“只有奥莉一个，可能绑不走小倒霉。”
要是禅院甚尔死了。
她要独自带着星浆体去联系孔时雨。
奥莉生气道：“这样的工作量根本不对等！要加罐罐！”
她一只小猫咪要独自执行绑架的工作很困难的！
怀揣着满肚子的担忧。
奥莉追着夏油杰和天内理子来到薨星宫内部。
她瞥一眼停留在原地的黑井，慢悠悠地飞过去，向更深处进发。
“理子妹妹……”
夏油杰止步在楼梯前。
他眼眉低垂，抬眸看向天内理子的目光十分沉静，张口道：“你有没有想过……”
“绑架！”
奥莉飞出门洞，大声喊道：“里面的人举起双手，你们都被奥莉包围啦！”
【认知更改领结】的隐身作用祛除。
夏油杰愣怔一下，错愕道：“奥莉酱？”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严肃一点！”奥莉卷一下尾巴到身前，防止夏油杰突然打她，振振有词道：“你们都是要被奥莉绑走的人质，还不束手就擒！”
天内理子迟疑一下，面对毛茸茸一团好似棉花糖的小猫生不出半分的警惕，道：“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
天元的结界。
薨星宫的内部。
从没有人敢擅自闯入，更没有人有这个能力闯入的地方。
“奥莉当然知道！”
她大声说道：“奥莉要用你们威胁天元！你们都是奥莉的人质！”
夏油杰皱一下眉，耐心道：“奥莉酱，这不是可以用来开玩笑的事。”
天元大人的所在地是高专的机密。
奥莉跑到薨星宫一事，要是被高层发现了，肯定讨不了什么好。
“奥莉没有和你们开玩笑，”她甩一甩尾巴，十分认真道：“小倒霉价值三千万，奥莉和三个亿要带走她一下。”
天内理子后怕地退后一步，道：“你……是来杀我的吗？”
虽然奥莉看起来人畜无害，可谁知道呢？
说不定她真的是什么很厉害的角色。
“奥莉酱，理子的悬赏已经过期了。”
夏油杰上前一步，挡在天内理子身前，道：“三千万已经不作数了。”
“喵？”奥莉困惑地歪一下头，道：“这样吗？”
她不清楚禅院甚尔背后做的事。
只知道孔时雨说过“星浆体”价值三千万。
“悬赏是我下的。”
禅院甚尔不紧不慢地出现，道：“计划可以继续进行。”
夏油杰皱起眉。
他低声问道：“悟呢？”
“唔……谁知道呢？”禅院甚尔扯一下嘴角，似嘲似笑道：“说不定躺在哪个地方睡着了？”
夏油杰不敢相信他。
他知道禅院甚尔有个“术师杀手”的称号。
“不是要找天元吗？”
禅院甚尔侧一下头，勾起唇道：“先把你的好东西掏出来吧。”
“？！”
夏油杰脸色一变，喊道：“等等奥莉酱！”
他半点都不敢小看奥莉。
具有束缚能力的咒灵一下从他身后飞窜出去，禅院甚尔身形极快地挥刀斩下。
奥莉掏出一个大大的惊喜盒子，晃一下尾巴看向夏油杰，用力往薨星宫的地面一砸：“出来吧！向天再借五百年！”
包装鲜艳又讨喜的惊喜盒子一下弹开盒口，飞出数十只银白色的大雁连成“人”字如歼击机一般冲向楼梯下的大树根部。
耀目的光华一下遍布眼前的空间。
夏油杰想也不想，召出咒灵去对付奥莉的惊喜盒子和飞出去的大雁。
禅院甚尔一动起来，以肉眼难以追随的速度斩下所有的咒灵与夏油杰缠斗到一起。
天内理子愣愣地抬头看向绚丽无比的飞雁。
“走吧。”
奥莉飞向她，长长的尾巴拖在身后。
她稚声喊道：“奥莉要绑架你啦，小幸运。”
虽然小倒霉很倒霉，但她遇到奥莉一定是一件幸运的事。
她可以从今天起，改名叫“小幸运”了。
所有不好的坏事都会离她远去。
第116章 第 116 章
禅院甚尔随手挥下的斩击, 轻松写意似是不假思索的行动。
可沉重的力量却尽数撕开夏油杰召唤出的咒灵，连硬度最高的虹龙都免不了被他一击斩杀。
天内理子的瞳孔微微震颤。
她眼睁睁地看着熟悉的人倒下，身份不明的暗杀者扛着武器朝她看过来。
恐惧的心情如潮水一般淹没她。
双腿沉重到无法挪动。
“小幸运？”耳旁传来稚嫩的呼唤声。
天内理子如受惊的鸟雀, 仓皇地转过头，柔软轻盈的毛发蹭过脸颊。
她与奥莉对上视线，外表无害又可爱的奇怪小猫, 此刻在她的眼中，无异于夺命的诅咒师。
“你被吓到了吗？”
奥莉歪一下头, 小翅膀扑腾几下，伸出爪子试探性地踩一踩她的肩头，寻着合适的位置落下, 稚声道：“你不要害怕, 我们只是借你去领一下三千万的悬赏金，一会就给你送回来啦。”
天内理子的唇颤抖一下。
她的眸中犹带着未褪的恐惧, 可声音却猛地提高道：“你们这等卑劣的袭击者, 以为这样就能破坏妾身与天元大人的同化仪式吗？”
她大声骂道：“痴心妄想！”
奥莉轻晃一下尾巴, 天蓝色的通透猫眼安静地看向她。
“这里是薨星宫, 你们不要太得意了！高专的守卫很快会赶到！”
天内理子的声音带着些微的颤抖。
她虚张声势地提高声音，身体却因为恐惧而不住地颤抖，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仿若一个窒息之人渴求救命的氧气。
她大口大口地喘息，头脑都开始发涨, 出现耳鸣的声音。
“小幸运。”
奥莉抬爪按住她的嘴。
软软的肉垫堵住天内理子因恐惧想要爆发出的声音。
可爱又奇怪的小猫严肃地看向她, 道：“深呼吸——”
她下意识地深吸一口气。
奥莉挪开爪子, 道：“吐气。”
她慢慢呼出气息。
“舒服一点了吗？”奥莉担忧地轻晃一下尾巴, 稚声道：“你刚刚差点喘不上气了。”
微凉的尾巴叶甩过来, 贴一贴她的额头。
毛茸茸的小猫安慰性地靠近她。
天内理子的呼吸慢慢平复下来。
“你不要害怕也不用担心怪刘海和蓝眼睛，”奥莉小心地站在她的肩头, 晃一晃尾巴，看向禅院甚尔道：“三个亿下手很有分寸的，他们不会死哒。”
应该……
奥莉有点心虚地看向倒在地上，呼吸都变得十分微弱的夏油杰。
“天元要回溯肉|体信息，防止自己变成咒灵……”
天内理子慢下的呼吸一顿，脑袋小幅度地动一下想要看向楼梯下的方向。
天元大人在下面……
她强行克制住自己转头的冲动，听见奥莉接在后面的话：“不需要小幸运牺牲自己，奥莉已经解决啦！”
天内理子一愣。
奥莉骄傲地昂起猫猫头，道：“奥莉是不是很厉害？虽然天元躲起来了，但奥莉还是准确锁定到她的时间，回溯这片空间内时间超过五百年的生命。”
猫厉害。
猫得意。
“你说真的吗？”
天内理子的话音一出，立刻醒过神自己不能轻易相信擅闯薨星宫的人，道：“我凭什么相信你们？”
“你信不信不重要。”
禅院甚尔收回释魂刀，扯着嘴边的伤疤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道：“我们的目的是带走你。”
至于星浆体是否信任他们……
这并不重要。
“……”天内理子不甘心地咬住唇。
禅院甚尔转身道：“走吧。”
她低着头，不甘不愿地迈出步。
“等一等，”奥莉动一下耳朵，转头看向夏油杰的方向，稚声道：“要先去暂停一下怪刘海的时间。”
什么暂停时间？
天内理子一慌，张口想要阻止奥莉的“危险行为”。
浅粉色的小毛团一抖翅膀，展翼飞到夏油杰的上方，猫爪子往下一拍按住他的脑门，嘀咕道：“不知道高专的医生什么时候到……怪刘海流了好多血，奥莉先帮你暂停一下时间，等下一个碰到你的人过来了，暂停时间的魔力就会消失啦。”
防止高专的救援来得太晚。
夏油杰失血过多死掉了。
“你……”天内理子迟疑一下，问道：“是在帮他吗？”
她不太明白奥莉是要做什么。
明明刚刚重伤了夏油杰，可现在却要帮助他……？
“对呀。”
奥莉理所当然地点头，道：“怪刘海是奥莉的朋友，要是不小心死掉了怎么办？”
天内理子困惑地看向她。
她抬手比划一下，有点语无伦次道：“可是打伤他的不也是你们吗？”
“因为不这么做，他不会让奥莉和三个亿带走小幸运！”
奥莉理直气壮地大声道。
天内理子一时语塞。
“我……还是不能理解，”她慢慢低下头，双手捏着衣角，声音很低道：“你有帮助天元大人回溯肉|体信息的能力，为什么不直接汇报高专呢？”
“你觉得高专会相信她吗？”
禅院甚尔平静地反问。
天内理子无言以对。
她咬着唇，小声道：“那也不用……伤他们这么重吧？”
五条悟的伤势如何尚不可知。
但夏油杰是的的确确重伤倒地。
刺目的鲜血流出他的身体，弄脏薨星宫的地面。
天内理子光是看上一眼就觉得心口发紧。
拼尽全力保护她的人，正在因为她而死去。
光是意识到这一点，她就觉得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要是随随便便地打一打，怪刘海和蓝眼睛都没受什么伤，我们直接抢走小幸运，”奥莉歪一下头，困扰道：“他们也会被高专责怪吧？”
她不是没有想过和夏油杰他们沟通。
只是一来高专不会轻易相信奥莉的发明，二来他们放走天内理子一事，定然也会遭到高层的责难。
倒不如重伤濒死一次，作出不敌袭击者，导致天内理子被抢走的假象。
“这已经是目前最好的办法啦。”
奥莉稚声稚气道：“天元不会变成咒灵，怪刘海和蓝眼睛不会被骂，小幸运不用死，奥莉和三个亿得到钱钱。”
心机的恶魔小猫把她和禅院甚尔得到的好处放到最后说。
“……我明白了，”天内理子慢慢点一下头，紧绷的心神放松些许，道：“但是悬赏我的人是想杀死我的吧？”
她凝起眉，认真道：“就算你们告诉他，天元大人的肉|体信息已经重置成功，他们也不会轻易相信。”
奥莉歪一下头，奇怪道：“可是奥莉不是把小幸运带过去了？同化仪式没办法进行下去，不就代表要失败了？”
她不知道啊……
天内理子的心情有点复杂，开口道：“我和天元大人的同化仪式，只是选在满月这一天，不代表一定要在这一天完成。”
“满月以外的日子，虽说不是那么好，但也是能进行同化仪式的。”
可要是再往后推迟，大抵是不行了。
据说过去也有别的星浆体与天元大人进行过同化仪式。
她的那些前辈们……
不知道是怀抱着怎样的心情与天元大人进行同化。
“喵……小幸运不怕，”奥莉低头扒拉一下自己颈前的【认知更改领结】道：“奥莉借你这个，可以用来装死。”
她轻愣一下，双手接过小小的项圈。
这个大小……
她似乎戴不上去。
“小幸运放进口袋里，”奥莉拍一拍她，猫胡须一动一动精神奕奕道：“我们先用这个，假装小幸运被三个亿收进咒灵的空间，等到地方再放出小幸运死掉的幻象！”
猫真是聪明！
这么好的办法都想到了！
奥莉郑重地向她承诺，道：“等三个亿拿到三千万，奥莉再偷偷联系怪刘海他们来接你。”
星浆体天内理子“死”去。
她可以换一个身份，继续生活下去。
“谢谢。”
她小声道谢，攥紧【认知更改领结】道：“你……你们为什么帮我？”
“不是我。”
禅院甚尔背对着她，掏了掏耳朵，无所谓道：“我原本是想杀了你的，毕竟这个办法最简单，但小恶魔觉得你还是活着更好。”
她应该感谢的是奥莉。
“小幸运，我们走吧。”
奥莉飞到她的肩头。
毛茸茸的温暖小猫，尾巴垂在她的后背一晃一晃。
天内理子有点恍惚。
她一转头，脸颊蹭到奥莉软软的毛发，得到小猫疑惑的歪头。
“小幸运，怎么啦？”
她软乎乎地问：“你害怕吗？”
天内理子慢慢摇头，道：“不……我好像不害怕了。”
虽然不知道自己要去什么地方，更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什么。
可肩头趴着的小猫却能给她更胜五条悟和夏油杰的安全感。
“对了，你们没有伤害黑井吧？”
天内理子紧张地问道。
“黑井？”奥莉歪一下头，看向禅院甚尔，直接问道：“你打她了吗？”
“只是打晕了。”
禅院甚尔随意地回答：“我这么大个活人，不打晕她，肯定不会放我过去。”
他又不是奥莉。
可以光明正大跟进薨星宫。
“只是打晕了。”
奥莉晃一下尾巴，拍一拍她，安慰道：“小幸运不怕。”
她松一口气点头道谢.
交接任务的地方是盘星教在东京都内的一处据点。
天内理子紧张地跟在禅院甚尔的身后。
她左看右看，呼吸都下意识放轻，生怕被盘星教的人发现了。
“人就在这里。”
禅院甚尔一出声，奥莉立刻配合地制造他扔出天内理子尸体的幻象。
“……”会识破吗？不会识破吗？
天内理子紧张到攥紧衣服。
盘星教的负责人一点都没发现异常，弯腰做出抱起“尸体”的动作，淡淡地笑道：“辛苦了，报酬不日将会打到约定好的账号。”
他转身走向盘星教的深处。
天内理子一愣，有点慌张道：“他要去哪？”
她是不是要跟上去？
奥莉伪造的幻象范围多大？
要是不跟过去，盘星教识破他们，是不是就不打钱了？
天内理子大脑一片混乱。
奥莉歪一下头，道：“小幸运，我们跟过去看看吧。”
不知道那个人类要干什么。
先过去看看。
天内理子心情忐忑地看一眼禅院甚尔和孔时雨，不安地迈出步子。
“他不过来吗？”
她小声地问道。
“谁？三个亿吗？”奥莉回头看一眼禅院甚尔，诚实道：“他现在可能更想去查一下自己的银行账户。”
听觉十分敏锐的天与咒缚扯一下唇，道：“要我一起去吗？雇我当保镖很贵的。”
天内理子无话可说。
紧张的心情都因为打岔，缓解几分。
她深吸一口气，道：“我雇佣你！保护我一直到安全离开这里！”
“哦？”禅院甚尔有点意外。
他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天内理子真的应了。
“可以。”面对找上门的生意，他也不推脱，径直迈步跟上来。
天内理子有点惊讶，道：“你不问一下报酬吗？”
她以为这个人会狮子大开口。
“那就……”
他张口准备说一个价。
昏暗的环境中，天蓝色的猫眼发出幽幽的光盯着他。
禅院甚尔抽一下嘴角，道：“给我十万好了。”
他要是开价太狠。
小恶魔怕是要上来打他了。
“十万？”天内理子十分吃惊道：“他们不是出三千万吗？我这边……给十万就够了？”
她都做好禅院甚尔会狮子大开口的准备了。
没想到他只要十万。
莫名有种占到便宜的感觉。
“因为你是附带的，”禅院甚尔懒得应付她，随口道：“我要走也不能留下那只小恶魔。”
奥莉是肯定要陪她走一趟的。
不然幻象被拆穿，禅院甚尔的三千万丢了不说，他在业界的职业风评也要下降。
与暗杀对象一同欺瞒雇主骗钱……
不管放在什么地方都是相当恶劣的行为。
虽然禅院甚尔也不在乎就是了。
他只在乎说好的三千万。
“小幸运不慌。”
奥莉昂起猫猫头，郑重道：“我们售后服务很好的！”
务必保证天内理子安全离开盘星教。
“……谢谢。”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天内理子深吸一口气，与前方的盘星教负责人保持在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她怀揣着忐忑的心情走在一个不希望她存在的地方。
身边却是想要保护她的小猫和……临时雇佣的保镖。
“吱呀——”
大门慢慢被推开。
耀目的光从门后射出，刺得人眼睛发酸。
天内理子下意识眯起眼睛。
不等她看清门内有什么。
“各位，这就是星浆体天内理子的遗体。”
盘星教的负责人大声说道。
她有点莫名，可听觉比视觉更快接收到外界的信息。
掌声如潮水一般涌来。
天内理子睁大眼睛，怔怔地看向门内每一个微笑着鼓掌的人。
“好可怕……”
她不自觉喃喃道。
第117章 第 117 章
“小幸运不怕哦。”
稚嫩的童音落下。
天内理子出游的心神, 迟钝地感知到肩头的小毛团挪动一下爪子，昂起头蹭上她的脸颊。
细软的小卷毛带来温暖柔软的触感。
她慢慢眨一下眼，因为盘星教教众而受到惊吓的心神收拢, 小幅度地侧一下头看向奥莉。
浅粉色的小毛团正一下一下蹭向她，小猫头一扭一蹭，耳朵都被压下蹭歪。
“奥莉和三个亿都在, ”她不是很擅长安慰人地贴近天内理子，尾巴抬起一下慢慢放低轻拍她的后背, 软软道：“等离开这里，小幸运就能做自己啦。”
不用牺牲什么。
不用背负什么。
单纯地作为自己生活在这个世上。
“嗯……谢谢你，”天内理子抱下肩头的小猫, 后退两步靠向身后的墙, 慢慢滑坐下来，脸颊埋进奥莉的身体, 道：“真的……很谢谢你们……”
连绵不绝的掌声如一波更比一波高的浪头。
不管她如何想要捂住自己的耳朵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小幸运不用道谢啦。”
奥莉动一动尾巴, 温驯地让情绪低落的少女埋下头, 道：“你也帮奥莉和三个亿了。”
她闷闷地问道：“我帮你们什么了？”
她什么都没做。
更不知道自己能做到什么。
“小幸运帮我们领到三千万了！”奥莉理所当然的语气, 好似功劳都在天内理子。
她忍不住笑了一声。
笑声很低，甚至带着点自嘲的意味。
“是吗……我还以为自己什么都做不到呢。”
天内理子埋着脸。
此刻，除去她自己，没有人知道她的表情如何。
她轻声道：“原来我还能做一些, 除去星浆体分内之外的事……”
奥莉转动一下小猫耳朵。
她不解地看向天内理子, 道：“小幸运就是小幸运, 星浆体只是属于你的一部分, 你当然可以做到星浆体以外的事。”
天内理子沉默一下, 慢慢开口道：“我曾经以为自己所做的决定可以保护这个国家的人。”
成为天元大人的一部分，维持这个国家的结界稳定, 保护最重要的亲人、保护喜欢的朋友们。
“但我没有想过，”她的脸埋得更低，温热的水意润湿奥莉的毛发，“我没有想过……自己的牺牲可能是毫无意义的。”
不会有人感激她的牺牲。
她所作出的一切，咒术界以外的人不会知晓……
但没关系。
天内理子原本也不是想要得到什么人的感谢。
“我从来没有想过，我的死亡是一件值得这么多人欢喜的事。”
她闷闷地说道：“我原本的预想，只是知情人知道天元大人和国内的结界不会再有危险，生出庆幸与放松的心情。”
他们可能会很高兴，可能会不在乎。
但至少她的牺牲可以帮到什么人。
即便不会有人知道她的名字，更不会有人记得她的一切。
“这样……就算他们高兴，我也不会这么难受，”她的声音逐渐哽咽起来，道：“最多、最多会有点不开心，但只要黑井她们没事就好。”
一直以来都是黑井保护她。
她与天元大人同化以后，她也可以保护黑井了。
天内理子一直以来都是用这个为借口，劝说自己接受“星浆体”的身份。
她以为自己做的是一件莫大的好事。
除却唯恐天下不乱的诅咒师，天元大人的结界变得更加稳定无忧，不管对咒术师和非术师都是一桩好事。
“可是、可是……我没想过……”
天内理子再也压抑不下难过的声音。
嚎啕大哭。
她哭得眼泪不住地落下，打湿奥莉小半边身子的毛发。
“喵？喵！”奥莉有点慌张地扭头道：“小幸运不要哭啊！你的眼泪和鼻涕都擦到奥莉身上了！”
湿湿热热的泪水打下来。
她慌到尾巴都绷直成一线，感觉自己要被天内理子的泪水洗个澡。
“小恶魔。”
禅院甚尔出声喊她。
奥莉一下抬起尾巴，慌乱到耳朵都撇向两旁，急急道：“三个亿，你快安慰一下小幸运，让她不要用奥莉擦眼泪鼻涕！”
眼泪都算了。
鼻涕不要擦猫身上！
“五条家的小鬼过来了。”
他侧一下头看向站在走廊尽头的五条悟，高专的制服敞开，内里的白色衬衣沾满发褐发干的血迹。
额头处更是有一片头发沾染上血。
“这家伙居然还活着，”禅院甚尔十分意外，道：“我当初下的可是死手。”
因为有奥莉扔下的【解离回溯吊坠】，他打五条悟的时候，半点都没有留手。
毕竟是几百年难得一见，集六眼与无下限于一身的“神子”。
要是禅院甚尔放水，指不定他要被五条悟反杀了。
“那条链子真的是在四十八小时以后生效的吗？”禅院甚尔低头看奥莉一眼，问道：“不会提前把人复活了？”
奥莉相当肯定，道：“当然！”
【解离回溯吊坠】又不是什么难做的东西。
只要有材料，奥莉能做一大把出来。
对于可以批量生产的发明，奥莉坚信它们的功效不会出现一点偏差。
“那就只能是反转术式了。”
他低声道。
奥莉犹豫一下，晃一晃尾巴道：“三个亿，你觉不觉得蓝眼睛的样子有点奇怪？”
他看上去很不对劲。
浑身散发的气息让奥莉不敢靠近。
“是有一点，”禅院甚尔调整一下站姿，冷静道：“把他容纳到可以看见真实的范围吧。”
奥莉乖乖应一声，调动意识拉扯一下幻象的边界往“门”的方向拽一拽，道：“三个亿是怕蓝眼睛找不到小幸运吗？”
五条悟抬眼看向他的一瞬间。
他扯起嘴角的伤疤，道：“我是怕他一个冲动跑进去把教祖大人打死了，我们拿不到三千万。”
毕竟钱还没有打到他的账户。
当然。
钱要是打过来了。
五条悟想干什么都与他没关系。
“哟，”五条悟睁大眼睛看向禅院甚尔，扯出一个有点癫狂又疏离感十足的笑容，道：“你们都在这里啊。”
禅院甚尔的目光微沉。
他算是明白奥莉的意思了。
此刻的五条悟很不对劲，至少对比之前的他，现在的他身上透着一种十分怪异的气息。
似是高天之上捉摸不定的神子，又似是沉溺于杀戮与兴奋中的疯子。
的确怪异得很。
“蓝眼睛？”奥莉歪一下头，开始虚空蹬腿，喊道：“你快过来把小幸运带走！她要把奥莉哭湿了！”
五条悟瞥一眼天内理子。
洞悉一切的六眼清楚地告诉她，天内理子没有受伤。
“那个不着急，”确定人没有受伤，他直接把视线转回禅院甚尔一边，笑道：“我们出去打一架吧？”
奥莉震惊地睁圆眼睛，大声抗议道：“怎么不着急啦！奥莉都要洗澡了！”
猫明明可以不洗澡的！
要是小幸运没有把眼泪鼻涕糊上来！
“胜负才刚刚开始，”五条悟的神色似是陶醉似是癫狂，扯出大大的笑道：“出去继续啊。”
明明用的是很可爱的口吻。
却因为五条悟几近疯狂的状态，显得十分危险。
“……没有钱的事，我不会干。”
禅院甚尔冷眼看他。
【解离回溯吊坠】没有启动。
五条悟应该是领悟反转术式了。
“你怕死吗？”五条悟笑了。
他歪一下头抬起手，抓着两条吊坠，笑道：“不是还有这个吗？”
“……”
禅院甚尔没有说话。
“你杀我一次，我也杀你一次，有这个在不用怕的啦。”
五条悟的语气十分甜蜜，配合上他的表情，莫名有点吓人。
奥莉都不敢出声了。
她缩一缩脖子，直舔小鼻子道：“不要浪费呀……”
虽说【解离回溯吊坠】不算什么了不起的发明，但他们也不要无缘无故浪费东西，把这个当做可以毫无顾忌开战的道具。
“你要是出钱和我打，”禅院甚尔取出藏在丑宝口中的咒具，扯一下嘴角道：“我倒是不介意再击败你一次。”
“出钱？出钱！”
五条悟大笑出声，道：“可以啊，你要是打赢我，你就过来拿啊！”
他话音落下，禅院甚尔蹬地疾冲向他。
形制怪异的咒具挥、砍、劈、刺，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袭向五条悟。
他一边闪避一边向后退去。
“小幸运！小幸运！”
奥莉抬爪推一推天内理子的脸，急急道：“我们快跑！这里等一下可能要被三个亿和蓝眼睛打塌了！”
轰轰不绝的声响一波一波传来。
门内的盘星教教众不明所以地互相对视。
【认知更改领结】作用范围外的声音，直接传递到他们的耳中。
盘星教的建筑开始震动。
“地震了！”
有人高喊一声。
他们顾不得继续庆祝“星浆体”的陨落，慌张地出逃。
“小幸运小心！”
天内理子扶着震动的墙壁站起身。
她抱紧奥莉，后背死死贴着墙壁，看着慌乱的人群推挤着冲出来。
有人摔倒在地也无人在意。
踩踏声与哭喊声混合在一起。
她害怕地紧紧闭上眼睛，动都不敢动一下。
“小幸运？”奥莉支起一片小小的空间，隔绝开她们与盘星教的教众，昂头问道：“你害怕吗？”
银白色的魔力空间，隔开哭喊声与推搡奔跑的人群。
她恍惚地睁开眼睛，看向流光银膜之外，互相推搡争夺先一步跑出去机会的人群。
“他们真的是信奉天元大人的教徒吗？”
为何如此丑陋？
她不禁呢喃出声。
奥莉抖一下耳朵，看向奔逃的盘星教成员，直白道：“天元的愿望不是重置肉|体信息吗？他们宁可天元变成咒灵都不希望他和小幸运同化，这不是完全违背天元的愿望吗？”
且不提天元的愿望是否正确。
奥莉和他们就不一样。
她是尊重他人愿望的好猫猫，只管实现愿望的办法，不会试图改变别人的愿望。
“他们只是做自己想做的事，自顾自地信奉天元，”奥莉晃一下尾巴，低头给自己被天内理子哭湿的毛发舔一舔，道：“根本不在乎天元和小幸运的想法。”
“不在乎我们的想法……？”
天内理子有点迷茫。
奥莉嗅一嗅身上的味道，加把劲给自己使劲舔，道：“他们只是需要一个信奉的对象，至于这个人是天元或是别的什么人都可以的。”
他们只是在“自我满足”。
盘星教要是真的在意天元。
他们应当积极寻求另外可以帮助天元重置肉|体信息的办法。
而不是全然不顾人类社会的未来，想办法抹杀天内理子。
“听说人类有的□□很可怕，”奥莉抽空抬头看一眼摔倒在地的人类，甩一甩尾巴，道：“它们会把人类变成披着人皮的怪物。”
“所以不是小幸运的错哦。”
奥莉稚声稚气地安慰她，道：“你已经做得很好啦。”
她转动一下耳朵，听一听五条悟和禅院甚尔战斗的动静。
不知道他们还要打多久。
奥莉歪一下头，道：“小幸运，我们出去吃雪糕吧！”
“啊？”天内理子一下懵住了。
“天气热热的，出去吃雪糕可以降一下温，”奥莉开心地翘起尾巴，道：“我们还可以联系一下小幸运的朋友和怪刘海，叫他们一起过来吃雪糕！”
既然不知道打架的人类要打多久。
她们直接去吃雪糕好了。
一边吃一边等他们打完架。?ni???ǹ
“这样真的好吗？”天内理子惴惴不安地顺着奥莉的指示，离开盘星教去往附近的一家女仆咖啡厅。
来的路上，奥莉就看见了。
女仆咖啡店的店外有一块很大的告示牌。
上面写着新品售价八折。
奥莉惦记好一会了。
“我们又不是扔下他们走了。”
天内理子借店内的电话联系过黑井回来，正好看见翘首以待的奥莉。
她尾巴都高高地翘起一晃一晃，满怀期待地看向店内穿着女仆装的漂亮人类给自己端上蓝莓巴菲。
“来啦来啦～冰冰凉凉的雪糕！”
她扇动两下小翅膀，飞起凑近蓝莓巴菲舔一口，开心到尾巴叶都左右乱甩。
天内理子捏着长柄勺，有点恍惚地看向面前的巧克力巴菲，喃喃道：“我觉得好愧疚……”
五条悟他们挨了一顿打。
她和奥莉却偷跑出来吃巴菲。
“愧疚？”奥莉歪头想一下，提议道：“我们等下再给他们买两个新品？他们吃两个，我们吃一个？”
天内理子张了张嘴。
她想要说什么，又觉得不知道如何告诉奥莉。
“小幸运不用担心。”
奥莉只看出她欲言又止的神情，大大方方地道：“奥莉有很多钱钱，可以买很多新品！”
她不是要说这个……
天内理子有点想要叹气。
她低头看向巧克力巴菲，安静一会慢慢勺起一点抿进嘴里。
冰冰凉凉的甜味在嘴里化开。
沉甸甸压在心头的烦闷如雪糕一样慢慢化开。
第118章 第 118 章
夏油杰和黑井美里一同赶到女仆咖啡店时, 奥莉和天内理子已经吃完一个巴菲，开始体验店里的特色料理。
“这是可以用番茄酱在上面画画的意思吗？”
天内理子兴奋地问道：“我可以自己画吗？”
“当然可以。”
店里的女仆侍应生微笑着把番茄酱递给她，甜甜问道：“大小姐想要画什么图案呢？”
天内理子开始认真思考。
奥莉拆开一包试吃装的猫粮, 倒进巴菲的杯子里，沾着剩余的雪糕吃，道：“小幸运要画什么？”
“唔……我在想, ”天内理子纠结道：“我觉得能画、能写的东西太多了，一时半刻想不好要画什么。”
她抬头看一眼等在一旁的女仆侍应生, 十分不好意思道：“要不你先去忙吧？”
她这么磨磨蹭蹭，是不是有点耽误别人的工作了？
“好的，”漂亮的女仆侍应生躬一下身, 温温柔柔道：“大小姐有需要, 随时可以找我。”
话音落下，她转身回到柜台附近。
天内理子暗暗松一口气。
“小幸运要不要画一个四叶草？”巴菲的杯子底部有点深, 奥莉的尾巴卷住勺子捞起下部的雪糕和猫粮, 吃得嘴边脏脏道：“人类不是都说看见四叶草代表幸运吗？”
天内理子是很需要一点运气了。
“画四叶草吗……”
她愣怔一下, 低头看向形状漂亮的蛋包饭, 慢慢道：“比起四叶草，我觉得带给我幸运的，可能是另一个东西吧。”
“喵？”
奥莉吃掉杯底最后一口雪糕和猫粮，疑惑地伸长脖子去看——
一个圆乎乎的小猫头, 耳朵有点奇异, 不是尖尖的三角形。
而是手帕一样柔软翘起的一角。
“……好了。”天内理子不甚熟练地使用番茄酱点上眼睛和猫猫嘴。
奥莉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从她的角度看过去, 天内理子画的图案像是一个长脚的土豆。
它还有眉毛！
奥莉震惊。
“这是你啊！”天内理子比她更惊讶, 道：“我画的不像吗？”
“喵喵？”这是她？
奥莉不敢置信地凑过去认真一看。
她震惊地发现, 刚刚以为是“眉毛”的地方，其实是猫的嘴！
“这真的是奥莉吗？”
她还是不敢相信。
自己居然会有长得奇形怪状的时候。
天内理子十分不服气, 道：“当然是啊！我很用心画的！”
她低头看一下快要糊到一起的番茄酱，想起自己刚刚挤番茄酱的时候，手似乎抖过几下，不免有点心虚道：“只是有一点点有偏差而已。”
天内理子的声音弱下几分。
她小心翼翼地看奥莉一眼，见小猫还是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左看右看尾巴都要纠结到扭成麻花。
“别、别看了……这是要吃的东西！我现在就吃掉它！”
天内理子直接狠狠挖一勺破坏自己勉强画上去的小猫头，气势汹汹地塞自己嘴里。
她画的有这么不像？
只是手抖一点。
不是很擅长画画和抓住猫的精髓。
稍微奇怪一点，但只要仔细一看肯定还是能看出画的是“奥莉”！
天内理子一口一口往嘴里猛塞蛋包饭，不甘心地鼓起脸颊。
“小姐！”
黑井美里的声音一出现。
她两家鼓鼓，愣愣地抬头看去——
黑井美里和夏油杰站在一起。
她最重要的亲人看见她，难过又感动，庆幸的泪珠点在眼角摇摇欲坠。
“……黑井，”天内理子囫囵咽下嘴里的饭，匆匆起身跑过去，重重地抱住她，大声喊道：“黑井！黑井！”
她没有事。
她没有事。
真好。
“小姐。”黑井美里应下她的一声声呼唤，不去询问同化仪式，安静地拍抚她的后背，低声道：“不管小姐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会支持你的。”
哪怕是与咒术界为敌。
她也不会退缩。
“黑井，”她呜咽着喊出她的名字，嚎啕大哭道：“谢谢你……”
放肆的哭声吓得奥莉的小猫耳朵都往两旁撇去，下意识想要后退。
她怕天内理子又要用她擦眼泪鼻涕。
“奥莉酱，你有看见悟吗？”
夏油杰上前两步，正好挡住奥莉看向天内理子她们的视线。
她小小地松一口气，舔舔爪子道：“蓝眼睛去找三个亿打架啦。”
“奥莉和小幸运出来吃巴菲。”
她舔两下爪子，看向夏油杰，难得生出几分心虚道：“怪刘海要吃吗？奥莉可以请客。”
“不……”
夏油杰下意识想拒绝。
他还担心着五条悟那边。
禅院甚尔的实力不容小觑。
他在薨星宫的时候，已经领教过了。
“怪刘海是担心蓝眼睛吗？”奥莉放下爪子，乖乖坐好回答：“他的样子有点奇怪哦。”
夏油杰讶异地反问：“奇怪？”
“嗯嗯，蓝眼睛超级兴奋地跑来挑战三个亿，”她心有余悸地点头，道：“说是学会什么反转术式，要给钱三个亿和他打架。”
她想一想补充道：“三个亿打赢他有钱拿。”
好怪。
人类居然会花钱，请求敌人和自己战斗。
“悟学会反转术式了……”
夏油杰的表情先是惊讶，再是若有所思，最后放松下来，道：“那就随他去吧。”
以五条悟的性格，多半是真的有信心打败禅院甚尔。
不然他也不会说什么打败他可以拿钱的话。
“奥莉酱和理子妹妹，怎么跑到这种地方了？”得知五条悟学会反转术式，多少安下心的夏油杰在卡座坐下，双手拢在一起垫着下颌，看向店内的布置。
倒不是说女仆咖啡店不好。
只是……
不像是奥莉和天内理子会来的地方。
“这里的新品巴菲八折！”奥莉开心地甩一下尾巴，圈住巴菲杯子的底部，道：“雪糕凉凉的很好吃！”
她在家都不能多吃雪糕。
好朋友会不高兴。
担心猫拉肚子。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夏油杰有点无奈地笑一下，道：“我是问，为什么不去普通的咖啡店呢？”
天知道。
黑井美里告诉他，天内理子跑到女仆咖啡店的时候，夏油杰的心情是有迷茫。
禅院甚尔和奥莉不是要带她去领赏金吗？
怎么跑到女仆咖啡店了？
“普通的咖啡店没有那个。”奥莉扭头看向店内笑容甜美可爱的女仆侍应生。
夏油杰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疑惑道：“那个？”
“可爱的猫猫耳朵！”
奥莉十分认真地回答。
他愣一下，视线上移看向店员们带着的可爱猫耳朵发箍，有点哭笑不得道：“就因为这个吗？”
他还以为她们选择女仆咖啡店是要避人耳目。
谁成想……只是为了一个普通的猫耳朵发箍？
“这个还不够吗？”奥莉奇怪地看向他，理所当然道：“猫猫的耳朵比人类可爱多啦！”
他沉默一下，尴尬又不失礼貌地笑道：“嗯……是挺可爱的。”
猫耳女仆。
“怪刘海也觉得？”奥莉翘一下尾巴，扒拉过一旁的猫耳朵发箍，开开心心道：“这个送给怪刘海！”
“嗯？”他笑容一僵。
奥莉高兴道：“这是点巴菲送的猫耳朵发箍，每一个客人都可以领一个！奥莉这个送给怪刘海。”
“呃……不用了，”夏油杰试图拒绝奥莉的好意，委婉道：“我可能戴不上去。”
天内理子擦一擦眼角的泪水，扭头说道：“要是小了，可以去换的。”
她头上的发带也换成可爱的猫耳朵发箍了。
虽说开始会觉得很羞耻，可店内的客人和侍应生都这么打扮，她凑热闹戴一戴也不会很突兀。
“黑井，我给你也点一个巴菲吧？”
天内理子认真说道：“这里点巴菲送猫耳朵发箍哦。”
夏油杰欲言又止。
黑井美里无条件地顺从她，笑道：“麻烦小姐了，要是我戴起来不好看，请不要取笑我。”
天内理子拉着她回到卡座，孩子气地反驳道：“黑井戴起来才不会不好看。”
店内的肌肉男客人都能戴。
黑井怎么不能戴了！
她们戴一样的猫耳朵发箍，肯定都好看！
“怪刘海和小幸运的朋友都点一个巴菲吧。”
奥莉推一推菜单，稚声稚气道：“对不起哦，为了三千万打了你们。”
巴菲是赔罪。
希望他们不要生气。
“具体的事，我已经听夏油先生说了，”黑井美里站起身，郑重地向奥莉鞠一个躬道：“谢谢你们带走理子小姐，没有伤害她。”
夏油杰把重伤倒地时，听见的一切都告诉她了。
她们再也不用担心同化仪式了。
“不用谢啦。”
奥莉轻晃一下尾巴，趁着中原中也不在这个世界，不能阻止她，再点几个蛋糕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她歪一下头，看向黑井奇怪道：“你很在意小幸运吧？为什么还要送她去天元那里呢？”
看她们刚刚那样。
即便小幸运说自己不想同化，她也会帮她的吧？
“……我们黑井家世世代代都侍奉星浆体，”黑井美里低下头，双手扣在一起，轻声道：“我的父母和其他亲人都是，但我……不喜欢那样的日子。”
她逃跑了。
跑到远离咒术界的地方去上大学。
可最后还是被理子小姐吸引回来。
“如果理子小姐不是甘愿与天元大人同化，”她扣在一起的双手用力，捏得手指发痛都浑然不觉，道：“我即便拼上这条性命也会带理子小姐离开！”
最后落下的话音，掷地有声带着十分的坚决。
“黑井……”
天内理子讶异地看向她。
她从未想过黑井美里愿意为她做到这种程度。
宁肯得罪整个咒术界和高专也要带她逃跑。
“小幸运想和天元同化吗？”奥莉惊讶到咬住自己的尾巴叶，困惑又不解地看向她，道：“同化是有什么好处吗？”
不然她实在想不到天内理子“心甘情愿”和天元同化的理由。
“我现在不想了！”
天内理子有点羞恼，道：“天元大人也不需要我了！”
“理子妹妹。”
夏油杰温和地看向她，欣慰地笑道：“恭喜你，你自由了。”
从此以后，不必再为“星浆体”与“同化”一事所困扰。
即便以后的天元还需要重置肉|体信息和术式，那也是五百年后的事。
“嗯……”
天内理子的眼泪差点又要掉下来。
她用力抿着唇，忍下泪意，道：“谢谢你们。”
好高兴。
眼泪都快要忍不住了。
但从今往后，她再也不用作为“星浆体”小心翼翼地活着了。
她可以去自己想去的地方，做自己想做的事。
不用再时时刻刻谨记着自己的使命.
天色暗下，路边的灯柱闪烁几下亮起光。
奥莉团起自己吃得圆滚滚的小肚子，揣着小爪子打一个哈欠，道：“怪刘海，你有没有通知蓝眼睛，我们在这里？”
他们在这里一人一个巴菲、蛋糕、蛋包饭和别的点心都吃过一轮了。
虽然店里的食物很好吃，可是他们也不能一直吃。
奥莉舔蛋糕上的奶油和水果都吃得肚子溜圆。
她有点犯困地垂下头，眼皮子都要掉下来。
“我已经通知过悟了。”
夏油杰低头看向手机，奇怪道：“难道是手机坏了？”
要是他们打架的动作太大，说不定真的会把手机……
“哇啊！”
天内理子不经意地一转头，正好看见扒在卡座内侧玻璃墙外的白发少年。
他死死地盯着他们一桌子的空杯子和吃完的蛋糕碟子，满眼都是委屈与控诉。
“悟……？”
夏油杰迟疑一下，抬手招呼他，道：“你怎么不进来？”
店外的少年重重地哼一声，直起腰雄赳赳气昂昂地大步走进女仆咖啡店，奔着他们的卡座来，“杰！你跑来吃巴菲都不带我！”
他环视一圈卡座上的人和猫，愤愤的神情更甚。
“你们真的太过分了！”
他敞开的高专校服，内里的白衬衫沾满氧化后变成褐色的血斑点，头发也有一片是干掉的血，表情却相当的孩子气。
“全跑出来吃甜品不叫我！”
一个二个！一点都不仗义！
看错他们了！
“不是我们不想叫你，”夏油杰有点无奈地开口道：“你不是跑去和禅院前辈战斗吗？”
他发过邮件了。
只是不知道五条悟什么时候看见。
这么晚才跑过来。
“就算是这样，你们也不能不等我一起吃巴菲啊！”
五条悟又生气又委屈，道：“我都看见门口的告示牌了！这里的巴菲超赞的！”
他们居然瞒着他一个人跑出来吃。
好气。
“蓝眼睛不要生气啦。”
奥莉动一动耳朵，困意都被五条悟吵嚷的声音驱散，稚声稚气道：“奥莉请你吃巴菲和小蛋糕。”
他瞥一眼团成一颗小猫球的奥莉，抓她过来狠狠揉一通，哼道：“我要吃很多的巴菲和蛋糕！”
“悟，”夏油杰扶一下额，叹气道：“你也不是小孩子了，不要任性，太过贪凉是要闹肚子的。”
他哼哼唧唧，不爽道：“我有反转术式，不怕闹肚子。”
他今天吃定了！
巴菲！蛋糕！小点心！
一个都不能少！
第119章 第 119 章
“黑黑的路～黑黑的灯～角落里还有一个黑黑的三个亿！”
朝气十足的稚嫩童音逐渐靠近。???????
禅院甚尔抬一下眼皮, 看向几十米开外拖着黑尾巴，不紧不慢飞过来的毛团子。
“人都送走了？”
他不冷不淡地开口，眉眼间带着一点疲惫, 提不起劲地靠着身后的断壁而坐。
“蓝眼睛还要吃好多好多的巴菲和蛋糕，怪刘海陪着他，奥莉先过来啦。”
穿过夜色的恶魔小猫飞到禅院甚尔的近前, 歪头打量一下他的伤势，再扭头看向几乎变成废墟危楼的盘星教据点。
她好奇问道：“三个亿是不是走不动啦？”
丢掉一条手臂的禅院甚尔倚靠着身后破碎的断壁坐下, 支起一条腿提着【疗愈小花灯】微弱到快要暗下的光芒照耀着他的伤口。
连同消失不见的左臂。
禅院甚尔的左半边身体内脏都失去一部分，【疗愈小花灯】的柔和暖光照耀在他的伤口，优先修补丢失的内脏, 再轮到破损的血肉与肌肤。
只看他的伤口面积与花灯微弱的光芒, 要想让他再生出一条新的左臂怕是有点困难了。
“是啊，”禅院甚尔无所谓地应一声, 似嘲似笑地讽刺四十分钟前的自己道：“关键时刻犯了蠢。”
明明察觉到违和感却非要争一时之气。
真的是……
一点都不像他。
“喵……花灯要没有魔力了。”奥莉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不知道他指的“犯蠢”是什么。
但【疗愈小花灯】的魔力快要耗尽却是肉眼可以看见的事实。
毕竟也是用过好几次的东西。
余留在内部的魔力, 已经不足以完全治愈禅院甚尔。
尤其是他消失不见的左臂。
断肢再生要耗费的魔力, 可是一等一的。
“三个亿为什么不用解离回溯吊坠？”奥莉扭头看向放在一旁的两条吊坠，奇怪道：“用这个不是很快可以复原吗？”
不用浪费【疗愈小花灯】里的魔力。
直接恢复到受伤前的状态。
“这坠子是要我死了才发动的吧？”禅院甚尔余下的右臂搭在支起的腿上，悬空提着【疗愈小花灯】，瞥过去一眼, 低声道：“我要是死两天再复活, 丑宝就要丢了。”
奥莉歪头好奇道：“丑宝是谁？”
难不成是哪一个可爱的小宝宝？
“这就是丑宝。”
禅院甚尔带着几分看笑话的语调, 侧一下头轻抬下颌, 示意奥莉留意自己肩头挂着的丑陋咒灵。
紫褐色的咒灵, 外形肖似毛毛虫，生着类似婴孩的五官。
奥莉看一看精神蔫蔫的丑宝, 再看看禅院甚尔，欲言又止：“三个亿……你喜欢这样的小宝宝吗？”
三个亿养的胖虫虫，虽说也不是很吓人，可它的外形实在算不得美观。
与小惠一比，更是毫无可比性。
奥莉不懂他为什么要叫一只咒灵为“丑宝”。
“你叫小宝宝和津美纪的时候，都不会叫他们宝宝……”
她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得出一个结论，道：“丑宝是三个亿心目中最可爱的宝宝？”
不然他为什么不叫“小惠”和“津美纪”为宝宝。
禅院甚尔扯一下嘴角，意味不明道：“你要这么想也可以。”
不过丑宝的定位和小惠、津美纪不同。
它的存在更接近于工具。
只要藏进禅院甚尔的胃里，不管是咒具亦或是咒灵，咒力的痕迹与气息都会消失得干干净净。
即便五条悟用六眼亲自查看，没有咒力的流动，他也很难发现禅院甚尔胃里的秘密。
“三个亿的品味真的好怪。”
奥莉咕哝一声，飞向丑宝小心地打量它一下，猫猫爪伸出去软软地戳一下。
丑宝缓慢地蠕动身体，往一旁躲去回避奥莉的小猫爪。
它后半截的身体有着明显的创口，淅淅沥沥地流出紫色的血液。
“丑宝害怕奥莉！”
她十分惊讶，主动地凑近丑宝，贴近小幅度挪动，发出意义不明声音的咒灵，好奇问道：“你为什么害怕奥莉？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奥莉说？”
【疗愈小花灯】的光芒慢慢暗下，彻底熄灭。
禅院甚尔耷拉着眼皮，瞥向自己空缺的左臂位置，平静地挪开视线。
“三个亿，丑宝是不是要说什么呀？”奥莉昂头看向他，问道：“你知道丑宝想说什么吗？”
他懒懒地回答：“不知道。”
他又不是咒灵，怎么可能读懂咒灵的言语。
何况丑宝只是三级咒灵，它的智慧十分弱小，禅院甚尔单纯是靠实力收服它。
丑宝发出的声音，很可能什么意思都没有。
它只是单纯叫一叫。
“丑宝一定是想和奥莉说话了！”
她十分认真地说道。
禅院甚尔敷衍地点两下头，捡起地面的【解离回溯吊坠】道：“我能用这两个和你换别的治疗道具吗？”
“这是奥莉的东西！”
她震惊到猫猫眼都睁圆一圈，道：“只是临时拿出来，怕蓝眼睛和怪刘海不小心死掉的后手保险！”
要不是担心禅院甚尔下手没分寸，她何至于要自掏腰包出保护五条悟和夏油杰的发明。
现在他居然还要用奥莉的发明和奥莉换东西？
臭不要脸！
“你连答应好要给奥莉的罐罐都没给！”
她大声地抗议。
禅院甚尔笑一声，蛮不正经道：“离开这里就给你买。”
他这不是还没收到钱。
先一步被寻仇了。
“果然三千万的大生意不是这么好拿下的。”禅院甚尔如此感慨道。
奥莉用力甩一甩尾巴，狐疑地看向他，道：“真的吗？要给钱的人类跑到什么地方去了？三个亿还能找到他吗？”
他们当时打架的动静太大了。
不知道盘星教的法人代表是活着跑出去，还是死掉了。
“这个不用担心。”
禅院甚尔扯一下嘴角的伤疤，万事不上心地散漫道：“孔时雨会负责把钱要过来的。”
当然。
要是他们敢赖账，他也不介意先去宰了他们再拿钱。
“孔时雨这么厉害哦？”
奥莉有点惊讶。
他漫不经心地应一声，晃了晃手中的两条吊坠，道：“换吗？不需要完全修复我的手，只要有一个样子就行。”
奥莉奇怪地看向他，道：“三个亿可以直接用解离回溯吊坠啊？为什么还要和奥莉换呢？”
直接使用【解离回溯吊坠】。
他还不用浪费【疗愈小花灯】剩余的魔力，身体回溯到五天前的状态，断掉的左臂更是会直接长出来。
这不是比和她换别的发明要简单多了？
“我要是简简单单地死了，”禅院甚尔扯出的嘴角收回一点，郁闷道：“丑宝会跑的。”
丑宝不是一般的咒灵。
它具有十分罕见的储物能力。
即便是禅院甚尔也不敢保证自己弄丢一只，以后还能再找到丑宝一样的咒灵。
“还有我的咒具和别的东西都在丑宝这里。”
他低啧一声，道：“要是弄丢就便宜别人了。”
禅院甚尔还不至于大方到这个地步。
“三个亿只是死掉两天，丑宝就会走吗？”奥莉有点不能理解，道：“它不是认主三个亿了？”
认主的咒灵也会随便跑掉？
“你以为咒灵是什么感情丰沛的物种吗？”禅院甚尔平静道：“别说是我，就算是咒灵操术的那小子，他要是死了，他体内的咒灵多半也会失控跑出来。”
夏油杰只是降伏它们。
他并没有杀死咒灵。
他要是死了，咒灵不一定会跟着一起死。
反倒有可能是一场咒灵的大爆发。
“喵……”
奥莉困惑地看向丑宝。
她低头扒拉一下空间里的发明，找出一个金色的小铃铛，交给丑宝道：“丑宝，帮姐姐拿一下哦，不可以吞掉。”
它低低地发出意义不明的声音，慢慢拱起上身接过奥莉的小铃铛。
以丑宝的“小手”要想抓牢铃铛不太容易。
可它还是乖乖听话了。
毛虫一样的触肢，十分勉强地把铃铛抱住，拢在触肢和身体之间。
“你想干什么？”
禅院甚尔饶有兴致地问。
他也不阻止奥莉。
只是有点好奇，小恶魔到底要干什么。
“三个亿别吵，万用翻译器正在解析丑宝的声音。”奥莉甩一甩尾巴，止不住好奇地看向缓慢流向铃铛的咒力。
属于丑宝的少部分咒力，正在以缓慢的速度流向铃铛。
“&#％……妈妈……”
意义不明的声音，翻译为他们能听见的言语。
奥莉惊奇到尾巴都高高竖起，道：“丑宝会叫妈妈！”
不过不是在叫她。
奥莉轻晃一下尾巴，抬头看向禅院甚尔，讶异道：“三个亿，丑宝在叫你！”
断断续续的声音带着点扭曲与非人感。
禅院甚尔侧头看向丑宝，眉目低垂显得无精打采，更让别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丑宝平时会经常说话吗？”
奥莉兴致勃勃地问：“它是小宝宝、津美纪的……弟弟吗？”
她开始有点不确定了。
咒灵有性别吗？
“……它平时不会出声，”禅院甚尔慢慢道：“这次，应该是被打痛了。”
所以才会叫出声。
“丑宝痛痛吗？”奥莉飞到他的另一边肩头，探头去看丑宝。
紫褐色的咒灵缩一下身体，断断续续的声音沙哑又扭曲：“妈妈……”
它好似无意识。
只会这么喊。
奥莉歪一下头，猜测道：“丑宝不会喊痛痛吗？”
它的身体的确是断开了。
不同奥莉以前见过的咒灵，丑宝的自我修复能力似乎不太好。
它只会重复一个单词。
连痛都不会喊。
“它只是一只三级的咒灵，智慧不高也不会反转术式，”禅院甚尔的神情十分平淡，道：“等过一段时间，自己会长好的。”
丑宝听不懂禅院甚尔的话。
它只会遵从他的命令，取出咒具或是吞下咒具。
“妈妈……”
它断断续续地喊，声音很小，不知为何听多竟觉得有点像是小孩子的哭声。
奥莉动一下耳朵，看向禅院甚尔，问道：“三个亿，丑宝的原型是什么？它有原型吗？”
一般只有高级的咒灵有明显的原型。
它们大多是汇聚非术师对某一事物的负面情绪，逐渐生成的咒灵。
低级的咒灵很少具有某种具体的特性或原型。
“它的原型……”
禅院甚尔一抬手，丑宝的脑袋乖巧搭上他的手心慢慢爬过来。
他平静地低声道：“多半是未能出生的孩子吧。”
“喵？”奥莉惊讶到尾巴都甩不动，使劲去瞅丑宝的外形与未出生的人类小婴儿有什么地方像。
她使劲看、使劲看……
眼睛都睁得发酸。
奥莉闭一闭眼，甩甩猫猫头，道：“没有出生的小宝宝也会有负面情绪吗？”
“他们不会有，但别的人会有。”
禅院甚尔遇到丑宝的地方是一家废弃的私人诊所。
据说以前是专门帮孕妇堕胎的地下黑诊所，后面出现奇怪的灵异现象，手术室里的东西时不时会消失。
大抵是做贼心虚，害怕死去的婴灵和孕妇报复，黑诊所里的医生和护士都跑了。
“散发的负面情绪太少，形成的咒灵也不过是三级。”
禅院甚尔垂眸看向脑袋搁在他手心的丑宝，淡淡道：“智慧也不高，比一般的三级还要低。”
要是按照咒术界的说法，没有出生的孩子是无法生出负面情绪。
可偏偏丑宝的存在就像是“所有无法顺利诞生的孩子”留在世间的淡淡遗憾。
它不讨厌人类，更不会如一般的三级咒灵去伤害人类。
它连四级的蝇头都不如，碰到看见他的人类也不会追上来纠缠。
笨得可以。
“妈妈……”
丑宝微弱充满非人感的呼声。
它不会喊痛，更不知道什么是痛，只知道不舒服的时候，喊出那个烙印在本能当中的称呼。
“奥莉懂啦！”
她盯着丑宝好半晌，恍然大悟道：“丑宝不会喊痛，但它不舒服，所以向三个亿撒娇了。”
只是人类无法理解它的言语。
不。
正确的说法是，丑宝连咒灵的言语都十分不通，只知道叫“妈妈”。
“奥莉的小猫饼干分你一点，”她再度扒拉自己的空间，找出便携的试吃装猫粮，积极道：“吃点好吃的，丑宝就不痛痛啦。”
丑宝肿肿的眼睛和嘴巴，似是没有什么表情变化。
但它小幅度地抬了一下头。
丑宝听不懂奥莉的言语。
它以为奥莉把东西递过来是要它收起来，张口准备吞下去。
“喵喵？”奥莉的爪子都差点被它一起塞空间里。
她忙不迭抢救回沾满口水的爪子，疯狂甩爪子，道：“笨呀，小猫饼干的塑料袋不可以一起吃的！奥莉也不可以吃的！”
丑宝是笨笨。
不知道吃小猫饼干要拆包装袋。
第120章 第 120 章
临时从【咒灵吸尘器】尘盒中取出的咒力, 转化为合适丑宝吸收的咒力，修复它破损的身体。
“这是奥莉和丑宝的愿望交换哦。”
她伸出小猫爪摸一摸丑宝的脑袋，有模有样学起中原中也哄她的姿态, 哄一只灵智未开懵懵懂懂的咒灵，道：“丑宝帮奥莉保管留在三个亿家的东西，奥莉给丑宝治好身体。”
没错。
就算要实现愿望的一方是“小婴儿”咒灵, 奥莉也是要收取“代价”和丑宝交换愿望。
不能因为丑宝不懂事、不能理解奥莉的话就免费帮助它。
“妈妈……”
非人感十足的断续之声慢慢停下。
丑宝乖乖趴在禅院甚尔的肩头，身体缠住他的躯干攀附, 不再发出呢喃无意识的声音。
它不痛了。
“好宝宝，”奥莉夸赞它一声，有点讶异又兴奋道：“丑宝喊妈妈果然是因为痛痛, 三个亿猜对了！”
断裂的后半截身体修复以后, 丑宝不再发出声音。
因为身体已经不会再痛了。
奥莉饶有兴致地绕着丑宝飞两圈，兴致勃勃道：“丑宝可以把吃下去的东西, 储存进身体里, 是不是源自小婴儿的口欲期？”
她十分有研究精神地道：“小宝宝小时候也是很喜欢把东西往嘴里放, 三个亿和夏实都要经常盯着他, 要是少看一会，小宝宝可能就要捡到弹珠，或是地上的玩具塞进嘴里了。”
三个亿和夏实急急忙忙把小宝宝塞进嘴里的东西抢救出来的画面，其实和三个亿向丑宝要武器的时候很像。
都是要“小婴儿”把塞进嘴里的东西拿出来。
“你以为地上会出现弹珠是因为谁？”禅院甚尔瞥她一眼, 奥莉心虚地扭过头。
家里的弹珠都是奥莉带来的。
她喜欢玩这个东西。
禅院甚尔虽说是不太靠谱的父亲, 但他不玩小钢珠, 平时对弹珠一类的东西也没什么兴趣。
基本不会往家里带小惠可能吃进肚子里的“危险品”。
“咳咳……喵！”奥莉甩一甩尾巴, 转开话题道：“总之, 奥莉是很有原则的恶魔，就算是丑宝痛痛要许愿, 奥莉也是要和它交换愿望的！”
她重点强调一番，接着道：“三个亿别想占奥莉的便宜。”
见她一副警惕，生怕他再说什么用【解离回溯吊坠】交换治疗道具的话。
禅院甚尔扯一下嘴角，漫不经心道：“不占你的便宜，只是想修好这只左手，你有办法的吧？”
奥莉谨慎地点头。
她郑重地问道：“三个亿的愿望具体是什么呢？是只要长出左手，不管适不适配都可以？还是希望要回原来的左手？”
“哦？”
禅院甚尔动一动眉头，提起几分兴致，问道：“是不同的需要要收取我不同的东西吗？”
奥莉理所当然地点头。
她稚声说道：“三个亿刚刚不是说只要长出左手，就算是只有一个样子也好吗？”
“只是长出一条新的普通手臂，肯定比恢复原装左手的愿望重量要轻。”
禅院甚尔用自己仅剩的右手摸一下下巴，提问道：“对你来说，恢复我的左手应当比长出一条新的手臂要容易吧？”
奥莉可以操控的力量是时间与空间。
长出一条新的手臂。
这可不是时间长短可以控制的事。
不管过去多少年，以人类的自我修复能力，要重新“长”出一条新的手臂都是不可能的事。
毕竟人类不是壁虎。
断“尾”不能重生。
“愿望的重量不是以奥莉费多少功夫计算，”她歪一下小猫头，斟酌着要如何说明道：“就算让三个亿新长出一条手臂，奥莉要费很多别的功夫，可对三个亿来说，新的手臂不适用，这就是更轻的愿望。”
重点不在奥莉。
而是许愿的人。
“因为对我来说，原来的手臂更加适用。”
禅院甚尔一下明白她的意思。
与“旧手臂”相比，“新手臂”肯定会有什么不适配的地方，需要慢慢去适应。
“没错。”
奥莉用力甩一甩尾巴，困扰道：“所以三个亿说，只要长出一条可以装装样子的手臂，奥莉不确定这是不是你真正的愿望。”
即便这个愿望对奥莉来说更加麻烦、对禅院甚尔来说更加没用。
可许愿的人类是这么提出的。
万一他有什么奥莉不知道的深意呢？
“……”
禅院甚尔若有所思。
他听见奥莉的解释，半点没有生恼，思考片刻，冷静问道：“如果是重新长出一条新的手臂，它会和我的身体不适配吗？”
奥莉叼住尾巴叶，十分认真地思考一番，道：“可能开始会有一点，毕竟是新长出来的东西，没有和三个亿磨合过。”
不过禅院甚尔的体质十分特殊。
即便是新长出的手臂，估计也要不了多久就能驯服。
“也就是说，只要我花一点时间去适应新的手臂，许愿要付出的代价也能相应地减少？”
禅院甚尔的声音十分冷静。
奥莉歪头想一下，肯定道：“是的，长出一条新的手臂，奥莉要收两个罐罐，恢复原来的手臂，奥莉要收三个罐罐。”
她稚声稚气道：“要是三个亿还觉得贵，奥莉可以亲自给三个亿做假肢，只收一个罐罐。”
这么对比，恢复原来的手臂也要不了几个钱。
只是一个两个猫罐头的区别。
禅院甚尔扯一下唇，开口准备应下。
“对了，奥莉要的罐罐是以前在大屏幕出现过的罐罐！”她愉快地晃一下尾巴，道：“一个罐罐要三万円！”
禅院甚尔脸色一变，脱口而出：“什么罐头这么贵？”
讹人的吗？
什么品牌的猫罐头卖这么贵？
“银座的大屏幕有广告在播，”奥莉开心到尾巴都高高地翘起，道：“有鱿鱼、海参、鱼唇、花胶和猪骨头、鸡汤等很多食材精心熬制的超高级猫罐罐！”
其中有好几样是奥莉没吃过的东西。
据说是顶级猫猫厨师，研制出的超高级猫罐罐配方，有钱人家的猫猫都会吃的东西。
奥莉没有吃过。
她很想尝试一下。
“……”
这一刻，禅院甚尔沉默了。
他想不明白，一个猫吃的罐头怎么搞的跟国宴一样？
“三个亿？”奥莉期待地看向他，道：“你要选哪个愿望呀？”
她翘起的尾巴，不住地开心轻晃。
只等着禅院甚尔许下愿望，给自己买想要尝试的罐头。
“……六万，”禅院甚尔闭一下眼，心痛到快要开不了口，道：“我选六万的。”
要不是怕夏实担心，他差点要一个冲动选择假肢。
六万円！
他能去多少次赛马场，买上多少场的票！
禅院甚尔心痛极了。
他不是舍不得花钱。
在“装备”自己，更好工作赚钱方面，他一向很舍得下血本。
可让禅院甚尔怎么都没想过的是，世上竟有三万円一个的罐头。
他一顿饭都吃不去三万円！
“三个亿不再考虑一下吗？”奥莉真诚地劝说道：“原装的手臂会好用很多哦？”
禅院甚尔坚定地摇头。
奥莉十分惋惜道：“好吧。”
她低头掏一下自己的空间，取出一个装着“彩泥”的小盒子。
“这是寄生拟态虫。”
奥莉打开盒子，尾巴叶戳一下盒子里的彩泥，扒拉几下弄出来，拍到禅院甚尔的断臂位置，解释道：“它没有什么智慧，智商和人类世界的草履虫差不多，但是会本能地依附到生物的身体，进行拟态寄生。”
柔软的彩泥覆盖住禅院甚尔的伤口，慢慢蠕动拉长生出手臂的形态。
“被寄生的生物不会察觉到它是外来者，因为它没有脑子，所以三个亿想怎么操控它都可以。”
禅院甚尔活动一下新生的手臂。
的确不会生出什么阻塞感。
只是相比自己原本的手臂，“新生”的手臂，只有一个能看的外形，不太具有力量。
“三个亿是不是觉得左手不是很好使？力气小小的，活动的范围也没有原来大。”
奥莉歪一下头，观察禅院甚尔适应新手臂的动作。
他沉吟一下，道：“的确没有原来的好用，但也不至于不能用。”
力量偏弱。
莫约在非术师的力量均值。
“三个亿不用担心，寄生拟态虫很敬业的，”奥莉安慰他，道：“它虽然没有脑子，但它能感应到三个亿的身体素质，尽量让自己成长到你原本应有的力量。”
要不了几个月。
禅院甚尔就能恢复以前的力量。
【寄生拟态虫】一旦寄生到宿主，便是死亡都不能把他们分离。
某种意义上，这是一种很好的“假肢”。
足以以假乱真。
“我开始以为你说的长出新手臂是利用什么奇怪的东西，让人类拥有壁虎一样的能力。”
禅院甚尔双手在后背交扣拉伸一下，做出各种极限扭转关节的动作去试探自己的“新手臂”。
他漫不经意地笑一下，道：“这种不算是假肢吗？”
“当然不算！”
虽然奥莉也有一点觉得【寄生拟态虫】算是假肢，但她是肯定不会承认。
她理直气壮道：“寄生拟态虫没有自己的意识，完全由三个亿操控，未来还会成长到三个亿原本手臂的实力，这怎么算是假肢！”
奥莉越是心虚越是大声。
她尾巴不自觉低垂一点，左右扫动几下，扭过头嚷嚷道：“要是三个亿选假肢，肯定不会有什么成长性。”
但他要是有需要的话，奥莉可以给他加一个变形功能，带盾牌和咒术加特|林炮。
一炮一只小咒灵。
“哦。”禅院甚尔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看得奥莉差点炸毛。
她快速甩两下尾巴，飞过去推他的脸，道：“三个亿快起来，我们去买罐罐了！”
未免夜长梦多，奥莉立刻开始“讨薪”。
“啧，三万円买一个罐头。”
禅院甚尔舔一下后槽牙，心头暗想，得催着孔时雨去讨债。
再不讨债，他要给奥莉刷信用卡买猫罐头了。
他站起身，抬一下手。
丑宝乖乖地爬过去，缩小身体卷成一颗丸子大小，任禅院甚尔吞下肚子。
“三个亿……”
奥莉欲言又止地看向他，道：“你刚刚从什么地方把丑宝拿出来的？”
她不是和禅院甚尔一同进的薨星宫。
没看见他吐出丑宝的一幕。
如今看见他藏起丑宝的动作，只觉得十分震撼。
难怪奥莉以前一直没见过丑宝，原来是三个亿把丑宝“吃”掉了！
“你不是看见了。”
禅院甚尔回答得很无所谓，道：“在胃里啊。”
奥莉快要炸毛了。
她惊恐地问道：“丑宝不会被消化掉吗？它乱吃东西的习惯，是不是跟三个亿学的？”
奥莉开始以为丑宝喜欢吞东西是因为咒灵的特性肖似婴儿的口欲期。
可如今一看，说不定是和禅院甚尔学的！
“人类的身体没这么强大能消化掉咒灵，”禅院甚尔看她一眼，淡淡道：“咒灵的能力也不是跟谁能学出来的。”
一如术师所有的术式。
一切都是天然生成。
上天所赋予的能力。
“真的吗？”奥莉半信半疑。
禅院甚尔耸一耸肩，无所谓她信不信。
他自顾往前走，道：“你要的罐头要去什么地方买？”
奥莉醒过身，飞着追赶过去道：“银座！电话订购也可以！”
这个世界的科技发展不如中原中也和柯南所在的世界。
智能手机尚未问世。
网络也不够发达。
买东西一般都是线下和电话订购。
“在银座卖这种东西，居然没有倒闭？”禅院甚尔讶异一声，迈着大步赶往银座。
虽然不能理解猫罐头为什么能这么贵，但对于注定要给出去的钱，他也不会故意拖延时间，磨磨蹭蹭不像个男人。
他快步赶去银座，无视周围路人看向他的惊异眼神，径直走向一家装潢大气又奢华的宠物店。
完全不能理解。
宠物店搞这么多花头是干什么。
“就这个？”禅院甚尔一进门就看见摆放在最显眼位置的超高级猫罐头。
几百个垒在一起，堆成一座“金字塔”形状的猫罐头山。
每一个都金光灿灿，差点闪瞎他的眼睛。
当然。
猫罐头山再耀眼都不如一旁的海报刺目。
上面明晃晃地写着“三万円”的价格，配上打开的猫罐头照片，内里的食材十分丰富。
依照日本不准实物与广告有所差异的法律。
价值三万的猫罐头，内容大抵也是图片里有的东西。
只是真的太过昂贵了。
“这个。”
禅院甚尔深吸一口气，脸皮抽动一下，心痛不已道：“拿两个。”
刷卡机的声音刺耳又清脆。
一下刷走禅院甚尔六万円。
他提着宠物店提供的精致小袋子，内里装着精心打包好的两个“三万”。
“给你。”
奥莉开心地欢呼一声。
他面无表情，话都不想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