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71章
黎因这次没做梦, 一整夜都觉得有人在勒着他,差点把双皮奶吐出来,睡醒后, 身边又空空荡荡。
呆呆的看了会天花板,习惯性的想要踢踢被子, 全然忘记昨夜脚掌受伤的事。
踢了被子想要继续睡,两分钟后痛感袭来, 半分睡意都没有了,摸索到电话拨过去:“裴会长, 我不能走路了……”
“你去上班了吗?”
黎因挠挠头发, 觉得裴长忌不回话好不礼貌, 过了一会才想起来,这份安静是因为他没戴助听器。
自己怎么又傻起来了?
“我忘戴助听器了…我胃痛, 你在哪里呀?”
黎因坐在床边, 晃悠着脚丫发呆,打了个哈欠,思索着应该如何卡住两分钟的buff下楼吃东西。
戴好助听器后蓄势待发,卧室门被打开了。
今天工作日, 裴长忌也没去公司, 手里端着餐盘进来:“胃痛?”
黎因眨眨眼,伸手等他过来后抱住他,整个人被他抱起来到怀里, 托着他到卫生间:“想不想上厕所?”
黎因点头:“想的。”
孕期进入中后期, 宝宝压着膀胱,总是让他想上厕所, 早起第一件事自然是这个,脚不能落地, 只能被抱着。
黎因被他托着,脸色一红,身上没有哪个地方是他没看过的,可以前也没到上厕所都要人抱着的地步。
结束后,裴长忌给水池上垫了干毛巾把他放上去坐着,擦脸擦脸,给小肚皮擦油,黎因自己叼着牙刷,耳根发烫了。
“发烧了?”裴长忌抵着他的额头试了试:“伤口都消过毒愈合了,哪里难受吗。”
黎因摇头,软软的用鼻尖蹭了他的肩膀后乖乖漱口:“我觉得自己这样……像个废物。”
走不了,上厕所洗脸都要人帮忙。
他可是顶天立地的大垂耳兔!
如今竟然窝囊成这样子了……
裴长忌唇角抿成一条直线,他不理解黎因这样的情况分明都是自己搞成的,黎因不仅不怨恨自己,反而总是想着独立。
为什么黎因不愿意多依靠他一些呢。
哪怕多一点,即使真成了废物,下半生想在床上度过,他也心甘情愿的想要照顾。
“废一点有什么不好的?”裴长忌问。
黎因不暇思索的回答:“这样即便离开你,我也能活着呀,慢慢被你养成什么都不能干的人,离开你岂不是要死掉啦!”
裴长忌想,如果这样难道不好么?
裴会长的本性就不是什么好人,本性里的良知不多,只是和黎因这个小甜O在一起久了,什么事都愿意纵着他。
可经历过昨天的事后,裴长忌后怕,也有心慌,更多的是想要捆住他,不让他有意外,也不让他能离开。
黎因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王妈知道他爱吃双皮奶,又做了一些。
裴长忌没去上班,似乎也没在忙工作,在书房里打了几个电话,守在电脑前看数据。
昨夜和秦亚东说过情况后,他调来黎因的病例看,还好,虽然曾经摄入过大量安眠和镇定,秦亚东说他小时候就在实验室,对药物的代谢很好,也没有依赖性。
昨天应该只是被吓到才不舒服想吃药而已。
宝宝也没什么问题,处于健康状态。
“你描述的样子太吓人了,那些药处理干净了吗?”
裴长忌点着桌角:“处理干净了,今晚我派人在家里搜过,没有东西了。”
秦亚东:“那就好,以后看住了,现在进入孕后期,信息素不太稳定,情绪也会有影响,他只听你吃药就有压力的想要自己吃。说不定……也不排除孕期抑。郁的可能,最近工作不忙的话,多陪陪他。”
裴长忌的喉结微滚,此刻电脑上搜索的关键词同样是关于孕期抑。郁的内容。
新闻一个个触目惊心,头。条推送因此丧命的案例大有人在。
秦亚东:“他小时候过的本就苦,以为自己拖累了你,还让你吃了药,心里有压力也正常,你一定要看住他,听到没?”
“需要带他看看医生吗?”
秦亚东:“也行,有空来一趟,我给他安排。”
孕期的中后期信息素不稳定,情绪也最容易出问题,很多Omega得不到陪伴都会出现抑。郁情况,有跳楼的,有割。手腕的,最后一尸两命新闻太多太多……
裴长忌想到他所谓的爱,每天把大着肚子的Omega放在家里,自己出门上班,回家时他在沙发上等待自己已经睡着……
黎小兔怀着孕,那么辛苦,自己怎么这么不是人?
如果昨天没抓到他吃药,他的情绪不稳定究竟还要瞒自己多久?!
裴长忌握着钢笔的力度紧了紧,黎因在楼下吃着双皮奶,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王妈发现昨天做的双皮奶不见了,冰箱里冻好的葡萄也少了许多,她趁着裴长忌不在,赶紧偷偷问:“冰箱你怎么打开的?”
黎因不肯承认:“什么冰箱?怎么啦?冰箱有密码,难道还会少东西呀?肯定是裴公馆树大招风,所以有小偷进来了。”
王妈笑的合不拢嘴:“什么小偷就偷奶油和冰葡萄?”
黎因知道自己已经暴露,眼眶红红的拉着王妈:“您别说,别说……我想吃…”
委屈死了。
“没有冰葡萄,我难受呀,整夜整夜睡不着,裴会长看的我那么紧…怎么吃嘛。”
王妈戳了下他的额头,又心疼又觉得好笑:“吃冰你不是胃疼哦!我假装不知道,下次少偷!”
“嘿嘿,我就知道王妈最最最好了!比裴会长好太多了!”
王妈把他放孙儿宠,耳根子又软,警告他后回了厨房:“那我今天给你做点花生酪,加点桂花蜜,在冰箱里冷藏一下,过过嘴瘾。”
“好耶!”
王妈重新进了厨房打点,还想给他做个小蛋糕吃。
黎因在沙发上看了一会动画片,吃饱喝足懒懒困困的躺下,小小身体蜷在毯子里,光看背影,孤单可怜。
裴长忌下楼看到这一幕,先入为主。
王妈年纪大了,纵然宠着喜欢黎因,到底不是朋友聊不到一起去,这偌大的裴公馆,成了黎因的牢笼。
他本可以在大学高高兴兴的,和薛眠之他们交朋友,如今小小一只躺在沙发上,蜷成个小团子,电视上播放着看过n多次的动画片。
这种情况在心理学上叫做:刻板行为
“裴会长,你忙完啦?”黎因感受到头顶被人摸摸,抬头,刚和王妈撒娇时的眼眶红红,似还含着泪花。
“嗯,最近都是这样吗?”裴长忌坐在他身边,把他的脑袋扶上自己的腿上躺着。
“什么。”黎因没懂他的意思。
“白天我去上班,你在家里干什么?”
黎因想了想,自己昨天刚坦白了下药的事,今天应该多说一些甜言蜜语表现一下。
他扬起可爱的小脸,顶着即将红红的眼眶乖乖的说:“当然是等您回家啦~”
“满心满意,等您回来呀。”
咚——
裴长忌的心脏被狠狠跳了下,宛若有千斤顶重砸在他的胸腔,震的耳膜发震,血液刹那涌向大脑,心痛密密麻麻袭来。
“唔……”黎因被他揽进怀中,熟悉的信息素钻进他的鼻尖,裴长忌的指尖触碰到他的耳朵,小心翼翼,似乎怕碰碎什么宝贝一般。
“小宝,我喜欢你。”裴长忌抚摸他的背,黎因感受到他的鼻尖反而在自己的肩膀上蹭,有些痒。
两人之间的温度纠缠,忽然让黎因有些不适应。
“我对不起你。”
裴长忌很认真的道歉,他清楚明白钱赚不完,迟早都可以到手,但因小失大,忽略了黎因才是要紧事。
一个小可怜,从小不被家人喜欢,长大后嫁给他,为了他几次生死,自己却把他丢在家里,当做金丝。
他的黎小兔不需要很多很多钱,但需要很多很多爱。
黎因愣了一秒,有千百种想法从心中略过。
周然回来了?
还是破产了?
不会是出轨了吧?
啊啊啊,那他怀着宝宝,一定要很多很多的钱呀!要讹他超级超级多的财产!
“以后我带着你去上班,像以前一样,去哪里都带着你,好不好?”
黎因:“?”
“困了你就在休息室睡觉,不困就在办公室陪着我,或者……我全天在家里,你跟着我办公,我们一直在一起,等将来宝宝出生,你去公司上班,出差还是饭局,我们都不分开,好吗?”
黎因微微张口,愣了半天。
最后问了一句话:“你……是觉得我太闲了吗?”
这话从裴长忌的口中说出来,简直是酷刑啊!
白天跟着他去上班?拜托,八点半就要出门啊喂!
上次为什么去一次不去了,裴会长心里没数吗?这和虐待孕夫有什么区别?!
他每天吃吃睡睡超辛苦的好不好!!
于是黎因鼓起小包子脸,气鼓鼓的看着他:“我不要!”
裴长忌抓着小兔黏黏糊糊亲了好一会,捏了兔尾巴,黎因没想到裴会长竟然这么黏人。
到底是怀宝宝了呀QAQ
怎么裴会长可以这么黏人呀……
不过看在裴会长如此真挚的样子,他也默默答应好啦。
“我答应你,答应你就是啦。”黎因笑盈盈的靠在他怀里,太阳光一晒进来,像个蒸蒸向上的嫩芽。
——
于是,长行集团的员工接下来会看到这种画面。
裴总上班时直接把自己的老婆打包带在身边,黎因每天有一点小生气,但不多,因为连宋哥哥会给他带好吃的。
只是换了个地方起床而已,对他来说的区别没有很大。
只是对员工的区别就非常非常大了。
长行集团内部都已经连续转帖上千。
【黎因倒茶jpg/救命这个穿毛绒睡衣的是裴总老婆??年纪看着好小啊!!楼上没有牛奶了,来员工层要牛奶,天杀的——裴总有这么可爱的老婆,怎么不早带来?】
【真的年纪小,他肚子都被搞大了啊啊啊啊,白白嫩嫩,好可爱。】
【早上我帮他按电梯,和我说谢谢,笑起来有酒窝呢,太萌了/沉醉jpg./】
【裴总今天在董事会上和老裴总的亲戚对峙起来剑拔弩张,为了一个项目差点压的所有人喘不过气来,小夫人敲门进来,问他哪里能看动画片哈哈哈哈哈,裴总假装不生气出去给他解锁密码哈哈哈哈。】
【哈特软软!!】
【小夫人为什么一直戴着帽子?是不是因为孕期不能受凉啊?】
【想给他织毛衣呜呜呜】
黎因看起来就是很懂礼貌的小朋友,乖乖的。
最近熟悉了公司环境,秦亚东也建议他可以在孕期多走动走动,有助于宝宝健康发展,他每天睡醒以后,就会把脑袋从门口探出去。
如果裴会长在忙工作,他就悄悄把脑袋收回来,如果没忙,就走过去要个抱抱,骚扰一下。
黎因在公司里的走红速度堪比网络上的可爱小猫,好多员工甚至干脆抓拍了照片当屏保。
有时候黎因看到秘书站的人都在忙,他不好意思去让人家帮他热牛奶,自己去扫一瓶牛奶喝,但是公司的茶水间除了牛奶还有各种小零食。
他的战绩,可以吃掉整整三包薯片!
吃累了,又觉得有些撑,懒懒的在桌子上趴了一会儿,人就睡着了。
裴长忌开完会,路过茶水间发现一只野生老婆,直接打包回办公室。
软软的小脸趴在桌上,肉肉被挤的有些红,等睡醒的时候已经在裴长忌怀里,陪着他办公好久了。
裴长忌问他这些天有没有觉得公司哪里不好。
黎因想了许久。认真回答:“为什么黄瓜味的薯片放的最少,明明很好吃呀。”
裴长忌:“……?”
原本来公司,黎因心里有些抵触,不过他发现其实还好啦,每天趁着裴长忌开会的功夫可以去茶水间大吃特吃!
饮料畅饮,薯片畅吃!
如果被提前散会的裴会长抓到的话,他就默默的用小肚皮凑过去,眼巴巴的盯着他,蹭一蹭,什么火气这男人都发不出来了。
过了六个月,他的小肚子真成了被吹起来的小皮球不说,吃的多一些,走路都会变得笨重起来。
裴长忌最怕自己的陪伴太少会让他孕期抑。郁,不过目前看来,状态还好,只是会贪吃一些。
一开始趁着他开会的时间在茶水间乱吃,后来被他发现以后变聪明了,改变了方向,去其他员工层的茶水间偷吃。
无论他去哪一层吃东西,公司论坛几乎实时报备。
黎因没有一点防备心,别人偷偷摸了他的手,被他发现后,还大大方方的伸过去让人家摸。
尤其是漂亮姐姐,他觉得像李黎一样,平易近人。
李黎每次在医院给黎因检查的时候,不是摸摸它的耳朵,就是揉揉尾巴,黎因以为所有的姐姐都喜欢这样,睡着的时候有人过来戳戳他的脸,他就主动把脸靠过去让人家摸。
被裴长忌发现后,吭哧吭哧的挺着小孕肚笑盈盈的朝着人的方向走。
原本众人都在想,裴总这样的人,典型的钻石王老五,放眼整个京城无论是来配似乎都不够登对,不过如今……
整个公司论坛全部被黎因的萌照侵袭,晒太阳的,偷吃薯片成小仓鼠的,乖乖嘬牛奶的,谁见了不要说一句:裴长忌的命怎么可以这么好!!
一周后,黎因偷偷吃了漂亮姐姐给他带的小零食,睡醒后已经到了八点钟,肚子被饿的咕咕响。
今天出奇,裴会长竟然没带着他回家。
走出去问:“还在忙嘛?”
裴长忌一直在翻合同,见他醒了,外面的天色已经晚了,顺手拿着毯子盖在这人的身上,把人裹紧,抱起来:“肚子饿了吧?我让王妈送了晚饭过来。”
平时这个时候两个人已经回家了,今天看起来格外的忙。
“裴最然拿着爷爷留给他们的股份书,想要出国绿卡和商会年底的分红,不多,只有几百万。”
黎因差点养了,裴长忌还有两个倒霉的弟弟妹妹。
不过自从裴老爷去世以后,林姨一家生活的怎么样,裴长忌从未和他提过。
这人总是喜欢自己悄悄做好一切。
黎因问:“那你同意了吗?”
裴长忌摇头:“不同意,但是他拿了一个项目给我,想要换现金,他们想要出国跑路,需要流动资金。”
能让裴长忌犹豫,说明这个项目一定很好。
“关于跨境电商,项目是很好,估计是裴海征死前一直在接触的,只是越过了我,所以一直查不到。”
“啊,我还以为你是掌握京城命脉,所有经济大权都在你手中一握,谁拦着你的路,直接枪毙谁呢哈哈哈哈哈。”
裴长忌皱眉:“你怎么还在看秦亚东给你介绍的小说。”
黎因傻乎乎的笑,只觉得有趣,没想到霸总还挺尊重法律。
裴长忌想要这个项目,却不想给裴家兄妹两离开国内的资金,黎因好奇的扒电脑一看,他已经派律师搜集了两人这些年一些灰产证据。
黎因:“有证据,那这么久你在忙什么呀?”
裴长忌:“在想给他们判几年合适一些。”
黎因:“。”
想了想,黎因问:“可以放过他们吗?”
裴长忌没想到他家小兔竟然还有菩萨心肠,捏了下他的脸问:“你也不想我做的太绝,是么?”
“你觉得,我太冷血了,亲兄弟都不放过,是不是。”
林姨当年是第三者,可孩子出生之前没有选择。裴家两兄妹这些年也不和裴长忌生活在一起,没有惹到他,自然不应该赶尽杀绝。
黎因疑惑的看他:“你在想什么呀。”
“他们和你有血缘关系,将来要是进去了,万一,我说万一!”
“将来宝宝怎么考公务员呀?如果有这种可能的话……”
裴长忌:“。”
他总是跟不上黎小兔的思维,一笑了之,干脆把事给了连宋,让他公事公办。
黎因被牵着小手下楼。
入春的京城不冷,晚风中带着几分温,黎因看着夜空,总觉得有些感慨。
哎……
怀宝宝真的会让人变得敏感,多愁善感起来。
裴长忌握着他的手,早晚是手脚容易发凉的时候:“怎么叹气了。”
“裴会长,你说,我们没有谈恋爱,要是离婚了,你现在会在干嘛呀?”
裴长忌以为他是没有安全感,想要反复确认自己对他的喜欢和爱,正准备告诉他没有这种可能,无论重来多少遍,他们都一定会相爱。
可话还没来得及说,黎因先感叹道:“你说国外的月亮会不会也这么圆?”
“原来和薛眠之约好的,离婚以后就出国看男模!没想到,我们竟然有宝宝了哎!”
裴长忌:“。”
心里莫名有点儿酸是怎么回事?
他想伸手捏捏黎因的脸当警告,可手伸过去,怕捏疼了他又舍不得的放下来,只能亲一口表达不满:“以后我陪你去看。”
“真哒!”
“嗯。”裴长忌深吸一口气,能怎么办?除了挺着,还能怎么办?
天大地大,他家小祖宗最大。
“如果我想打赏的话,你可以帮我付钱吗?”
“黎小兔,你别得寸进尺。”裴长忌咬了咬牙。
黎因哈哈笑了两声:“呀,车来啦!连宋哥哥晚上好~”
车窗摇下来,连宋在司机的位置上和他笑着打招呼:“明天最后一次产检了吧?”
“对!最后一次啦~”
八个月的产检就在眼前,等到明天产检结束,如果情况可以的话,可以先暂时不用住院,回家再休息两个礼拜。如果生殖腔的太薄会安排提前住院。
因为明天要产检,所以裴长忌今天不仅工作稍微晚了一些,把明天的事情也整理了大半部分做完,需要全天陪着他。
裴长忌早早哄着他睡,给他的小肚皮抹油,安慰他不要紧张。
“裴会长,你也不要紧张哦,我们都是第一次当爸爸,一起加油哦~”黎因坐在床边,和他拉钩。
裴长忌和他额头相抵,其实他有些心烦意乱。
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做好一个父亲。更不知道手术的危险性。
“小宝,这么久,辛苦你了。”
“拉钩嘛拉钩吗?以后我们一起当个好爸爸!解锁新身份!”
裴长忌没办法不被快乐小兔感染,笑着和他拉钩:“好,以后一起当爸爸,不过——”
他说着,先把黎因搂在怀里,抱着人一块儿进的被窝:“我希望无论是什么身份,第一要紧的,你就是你,乐观的黎小兔,好不好?”
“当然啦!”
关灯睡觉,磨磨唧唧,黎因用小孕肚蹭了好一会。
差点哄的裴长忌亲亲小黎因了,最后碍于八个月,不能再闹,只能用信息素把他裹的热乎乎的哄睡。
裴长忌闻着浓浓的茉莉香紧绷了多少天的神经,忽然松懈了一分,下意识的摸了摸身旁,发现没有人。
他起身出去找:“小宝,你在卫生间?”
裴长忌在卧室找了一圈却没有看到人,楼下除了那个摇摇车的灯光在七彩的闪亮,还有一道并不属于黑夜的光。
冰箱的冷光。
黎因上一次已经学会了拔冰箱电偷吃,冰箱有紧急制冷,拔掉电以后密码锁无法继续支持,反而会有一道淡淡的蓝光。
“小宝,已经八个月了,这些凉的吃多了你会胃疼,知道吗?别吃了。”光线不太清楚,他走过去。
拖鞋先踩到了湿润的一片,黎因嘴里含着一块冰葡萄,眼巴巴的蹲在地上瞧着他。
只不过这一次没有乖乖的把嘴里的冰吐出来,反而加速咀嚼咽下去不说,甚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又拿了一块儿塞进嘴巴,裴长忌没来得及阻止。
“裴会长,我有点不对劲。”黎因咕哝说。
裴长忌问:“是不是胃疼?快吐出来。”
“不是,你看地下。”黎因指着:“我好像尿尿了……”
这哪里是小便失禁,这分明是,破水了!!
黎因竟然大半夜,还在这里吃!!裴长忌差点疯了。
小祖宗!!
第72章 第72章
黎因大半夜受不了馋虫, 就想吃冰冰凉的东西,王妈惯着他,哪怕知道他偷吃葡萄冰, 贴心的闷声不说,甚至还将他吃光的全部补好, 冻了新的菠萝冰,橙子冰。
虽然贴上少吃的注意贴纸, 黎因也假装看不见,抱着一大盆冰块含光后手上已经冰凉。
最要紧的是他舍不得关冰箱太久, 里面还冻着他第一次捏的小雪人呢, 虽然早就被压成了雪饼, 但他还是需要好好珍藏呢。
不知道吃到哪一块冰的时候腿上开始变湿,他记得医生的话, 不敢乱动。
卧室里隔音板子做的太好, 叫了好几声裴会长都没听到。
既然如此。
他只能蹲在原地,继续掏冰箱。
裴长忌发现他时,脚下的那一片地毯已经被他弄的湿润,虽然还没有见红, 破水也肯定。
明天才是八个月孕检, 今天整整提早一天,裴长忌的心沉下去,他定神给黎因换了裤子, 抱他到沙发上穿鞋, 一遍遍的安慰他:“小宝,不要害怕, 没事的。”
黎因眨了眨眼,或许在这种危机的时刻他应该害怕?
即将面对的是一场大手术, 对他来说生死存亡,黎因发誓自己不是一个没有心肝的人,他很惜命,可此刻的他,真的没有半分害怕。
“我应该听你的,不吃冰,对不起呀”他有些自责的低头,小手冰凉。
裴长忌给他捂手,脸色停滞:“小宝,你还想吃吗?”
如果他不怀宝宝的话,怎么会想吃几块冰都要偷偷摸摸:“还想不想吃了?”
黎因无意识的抠着手指问:“还能吗?”
裴长忌握住他冰凉的手:“能。”
他顾不上其他,将病例文件,待产一切东西搬上车,临上车前也给拿了碗冰好的葡萄,让他慢慢吃。
明明他才是更紧张的那个,给黎因穿鞋时,手在发抖,又陈述一遍:“不要紧张。”
黎因悠闲悠闲的吃着葡萄,裴长忌抖的给他系鞋带系了两遍,到底谁比较紧张?
他伸出手在男人给他系鞋带的时候摸摸他的头,谁叫裴会长每次摸自己都像摸小宠物似的?
这次也该轮到他摸裴会长啦。
“裴长忌,你要当爸爸啦!不要紧张,是我去生宝宝!你不要紧张嘛。”
裴长忌蹲着仰起头,眼中有几分苦笑意味,纵然千百万的合同在他手中流过不眨眼,此刻见家中小宝,仍旧是金翠堆积的玻璃种,怕他磕了碰了。
黎因嘴里塞着葡萄,小肚皮圆滚滚,在即将生宝宝之前却安慰他,这才真的让人心暖。
“小宝……”
“裴长忌,你行不行啊?”黎因哼哼,有些傲气的仰头:“我都不怕哎,要做爸爸不是很厉害吗?快去开车呀!把宝宝扯出来,咱们就有娃了。”
裴长忌紧绷的神经总是会被他很好的缓解,生宝宝在他嘴里成了放屁,哪有扯出来就有那么容易?
“对不起。”裴长忌深呼一口气,抱着人上了车。
没想到这时候他竟然需要黎因安慰,如果他的情绪都不能稳定下来,那黎因还能靠谁?
虽然上了车可能开车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在等红灯的空闲时间握黎因的手,婆婆妈妈的说:“别紧张。”
黎因咬着葡萄反问:“裴会长,你是怕我出事么?”
裴长忌眼神渐渐幽暗:“是。”
男性Omega怀孕生子的例外比比皆是,可死亡率也一样是最高的,黎因的情况特殊,他的血,他的信息素,他的身体,样样都在雷线之上。
他怕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会灰飞烟灭。
黎因坐在副驾驶上,拍拍自己的小肚皮,懒懒的躺下:“我不怕,裴会长想不想知道为什么?”
——
到了医院,秦亚东临时加班早就带着人在门口准备好。
黎因在来的路上裤子已经有红色,如果只是普通的破水,恐怕还需要再等一等,有些许红色,那就说明需要火速检查,今夜需要提前手术。
换了病服,戴了手环,打上止痛泵,黎因一点都不痛,蹦跶蹦跶的坐在瑜伽球上骑马。
从检查到确认手术方案,六个小时。
黎因中途睡了一会,早上开始戴吸氧面罩,需要等他肚子开始痛的时候才能手术。
裴长忌趁着他睡觉的时候将耳朵贴近他圆滚的像小皮球一样的肚子,整个孕期黎因的胎动很少,宝宝乖的让他时常担心会不够健康,不过此刻却意外活泼。
裴长忌的耳朵刚贴上黎因的肚子,里面的小孩上来就是一脚,动来动去,活泼极了,胎心有节奏跳动。
此刻裴长忌清楚的感受到生命。
曾经,他并未对一个孩子有什么期待。
或许是因为他的童年并不顺利,又或许是他父母缘分太浅,无可奈何的留下这个宝宝,他除了觉得黎因的肚子大了些,对于即将到来的孩子没有任何感情。
原本这辈子他也没打算有一个家庭。
如果黎因没有出现,他或许会孑然一身,就这样一辈子。
但如今,他听着这个即将出世的孩子有节奏的心跳,混合着黎因的心跳声,耳边响起刚下车时黎因告诉他为什么不怕手术的原因。
不是因为他小时候做过太多实验和手术。
也不是因为他在医院的时间比在家里的时间还长。
黎因被他抱在怀里,勾着他的脖颈,被放但病床上的前一刻在他耳边说:“因为裴会长在,我永远都不怕。”
“裴会长一定会和神灯许愿,让我们一辈子在一起,对叭。”小茉莉耸着鼻尖,笑盈盈的贴近他的脸颊,啵唧亲了一口。
轻而有力的心里话,笑的发甜的黎小兔。
裴长忌心不慌了,他要解决一切,给黎因活下来的保证,他要一家三口,他要阖家团圆。
天亮,手术准备中午开始。
护士进来先抽了两管裴长忌的信息素注入止痛泵,降低手术中止痛药对黎因的伤害。
黎因的一个器官数值不在正常范围内,心脏。
以前黎因听不得大声响,会让心脏受惊,此刻止痛泵加的太多心脏负荷太高,脉搏跳动缓慢,手术中要全麻。
被推进手术室之前,黎因的肚子但是不痛,只是他又饿了。
麻药马上起作用,他眼前晕晕乎乎,拉着裴会长的手虚弱的说:“你去对面吃一碗福鼎肉片嘛,吃早饭~”
话闭,然后脑袋一歪,呼呼呼睡着了。
裴长忌脚步匆匆,跟着推床到了手术室门前,看着手术室灯亮起。
这一层人很少,电梯灯一亮,连宋带着林家夫妇和林词来了。
林词也长着一副标准Omega的样子,也瘦。
自从林词的身体指标合格后,每两个月都要抽200cc的血到血库中备用。
“裴总。”他礼貌的问好。
裴长忌简单嗯了一声,绕过他告诉连宋:“一会如果血库告急,立刻安排抽血。”
连宋问:“您去哪?”
“黎因让我去对面帮他吃一碗……福鼎肉片。”男人头也没回,背影冷峻。
他的声音轻飘飘在空中消散,眼眸中没有任何阴霾。
黎因或许只是不想让他在门口苦等。又或许是心疼他没吃早饭。
哪里来的福气呢?
他的小兔,怎么这么好。
这句让他吃早饭,恍若来自天际的绵绵情话,让男人转身离开时的那一刻眼眶发酸。
连宋望着男人离开的身影,见裴长忌的用手擦了擦脸,无法确定这位无坚不摧的老板是不是流泪了。
一碗福鼎肉片,热乎乎,在初春的中午肉丸漂浮,汤底清淡,裴长忌坐在椅子上:“老陈,打包一份。”
“裴会长。好久没来啦,怎么上次的小朋友没陪着你来?”陈老笑呵呵的给他把另外一碗放进锅里煮起来。
裴长忌没回答,从他的摊子上顺手拿着烟:“火呢?”
“这。”陈老给他点上。春风一吹,火机上的火焰明明灭灭,像是中午的太阳把烟点燃。
“第一回吃你的摊,那是十几年前了。”他回忆道。
陈老:“可不,那时候你年纪还不大,现在成家立业可有出息了!你母亲肯定骄傲!”
裴长忌抿唇一笑,想起十几年前母亲去世后的那个下午他在这吃了一碗,自己回了裴公馆,从此多年孤独,不知今天结果如何?
他的小兔这么乖,这么可爱,若是没了他……自己要怎么办?
钱赚够了,看不惯的人也死了,了无牵挂,这世上不过只有黎因一个了。
他看着碗中漂浮的虾皮,呼出一口白雾,辛辣之感从他的喉咙一路进到肺腑,尼古。丁的缓和着他从医院出来便开始狂跳的心脏。
并没有开静音,可他的神经却紧绷着,生怕连宋随时一个电话过来,告诉他黎因的情况不好。
脑海里一遍遍放映着黎因进手术之前勾着他的手指说:“你去对面吃一碗福鼎肉片嘛,吃早饭~”
裴长忌微附着身子抽烟,脸部线条僵硬,他想,如果是自己在手术室里,黎因会想什么呢?
如果自己要死了,他乐观的小兔会怎么样?
这个问题的答案并不难猜,因为黎因的心思透明,了解他便会知道他傻傻可爱的样子。
黎因天真,一定会捧着这碗福鼎肉片把嘴巴塞的满满登登,大呼好吃,歪着他的兔耳朵,拧着眉毛认真思考。
他对死亡有恐惧吗?
裴长忌记起他在火场里,大声抱着他哭,说害怕自己再也见不到他的时候,黎小兔不怕死,怕不能和裴长忌死在一起。
对,他的小兔一定会大声说:“我可以和裴会长死一起嘛!”
然后继续吭哧吭哧的吃肉片,加点醋,加点麻油,吃的兔尾巴晃晃摇摇,还会因为自己想出了一个永远在一起的方法而高兴。
裴长忌光是想到这个画面,他似乎都看到坐在桌子对面的黎小兔在冲着他笑,自己也被这个场面弄的发笑。
是啊。他担心什么呢。
就这么一个宝贝,如果没了,自己也跟着他就好,别紧张,裴长忌。
他踩灭香烟,烟灰随风而去,残余的火星在空中纷飞,落在叶片烫出黑色的点,很快,火星灭了。
医院手术室的灯随着闪烁,明灭。
裴长忌拎着一份打包好的福鼎肉片回来,手术室门打开,秦亚东戴着口罩让他签病危通知。
下定了决心,裴长忌不再慌张,沉稳的落笔签字。
连宋反而有些慌,林词已经带去抽血了,就怕把他抽干也不够用。
黎因的心脏负荷承受不住全麻,麻药推进太多会让他的心跳加快,几次差点心脏病发。
“不知道麻药能撑到什么时候,再加,怕他会下不了手术台。”
裴长忌一边换上无菌服,一边调整急促的呼吸:“抽我的信息素。”
“信息素不够支撑他的痛感。”
“我只能再推一些全麻,具体会发生什么无法确定,需要你安抚他的心跳。”
裴长忌换好无菌服跟到手术室内,他只能坐在一旁,听着心率仪有节奏的跳,握住他的手。
小小的,凉凉的。
温热的信息素将黎因包裹,麻药从脊椎推进。
滴滴滴——
寂静,只有手术刀反复换的声音和心率仪的交叉。
心率逐渐飙升,裴长忌握着他的手,隔着口罩亲了亲手背,只觉头皮发麻,每一秒时光都在他的神经上用刀柄割裂,几乎要疯。
三分钟后,李黎说:“准备缝合。”
胎儿取出,护士拍打脚心,吸了羊水,检查身体,过了十几秒,婴儿大哭,盖过了心率仪的声音。
只是一股并不属于裴长忌的Alpha信息素在空中肆意散出,一个护士差点没站住脚跟,秦亚东立刻拿着贴纸给护士贴上:“天生腺体残缺Alpha,男,兽耳,携带动物血,抽血做化验,带去保温室。”
裴长忌回头看到白白的小孩在护士怀里嚎啕大哭,因为肺部发育不够好,脸色红紫,刚生的小孩很丑,在羊水里泡着,皱皱巴巴,尤其是天生的兔耳朵没有毛,看起来更像是个小怪物。
他来不及看就被抱去保温箱吸氧。
缝合手术开始,中途黎因的心率跌宕起伏,在胎儿离开生殖腔后的第六分钟挺跳了二十秒,裴长忌的掌心发抖,吻着他的指尖:“小宝,别走…”
别走……
略微低哑的声音,仿佛隔了半个世纪那么远,充斥着种种复杂的情爱,随着重新跳动的心率仪,心不受控制的颤了下。
缝合到一半,秦亚东不知道看到了什么,手忽然停了一秒,对着护士说“患者脾脏曾被切除三分之一。”
这是黎因身体差的主要原因。
手术室外的福鼎肉片已经凉了。
纪枫又重新出去买了一碗,回来时手术灯从红变绿。
手术成功,只要十天之内没有器官衰竭,人就会安然无恙。
黎因身上的麻药不多,很快就会醒来。
——
这个梦对于黎因来说超级长。
黎因这次没有梦见小火车了,他觉得自己魂魄飘散,飘散到空中,圆滚滚的小肚皮没有了。
他一抬头,看见金光闪闪的神灯。
摸摸神灯,里头的精灵飘出来问他个问题,只要他回答正确,就可以回现实世界继承千万资产。
黎因问:“继承?裴会长死啦?为什么是继承?”
神灯问:“如果他死了,你咋办?”
“我不可以和裴长忌一起死吗?”他仰头,耳朵不好,大声的说,生怕神灯听不见。
黎因蹲在地上想了想:“哎呀,死了就死了呗,谁将来不死呀?我都死掉过一回了,大不了一起死嘛,下辈子早点认识,还能多在一起几年呢!”
神灯问:“你不觉得死可怕吗?”
黎因摇头,正因为死过一次,他清楚的知道死掉不过就是躺在一个地方,静静闭上眼,一觉长眠,如果和裴长忌认识,穿进这本书是美梦,他也甘愿。
他只怕这次长眠后,梦不到裴长忌。
死不可怕,黎因上辈子也只是一个人,孤孤单单,他喜欢热恋。
孤独不万岁,初恋万岁,裴会长万岁!
黎因以为神灯在和他聊天,已经准备好认真作答题目,小兔小兔向前冲,回到现实世界拿冰箱。
黎因激动道:“你快问呀!我要是不赢,裴会长着急!一会吃福鼎肉片都撑死了!”
他在梦里急得团团转,似乎他的生命里还没有特别煽情的剧情,只有阳光和美满。
神灯说:“你已经回答对了,恭喜你,去见狐狸先生吧,乐观的兔子先生。”
黎因呸了一口:“我画的是兔子小姐!你怎么擅改原作?不尊重原创!哪来的神灯,一点都不专业。”
神灯皱眉,叹了一口气:“那好叭。”
下一秒,黎因看到自己的小.J.J没了,身上穿了裙子,胸口变得大大的。
神灯又说:“恭喜你,兔子小姐。”
黎因惊恐:“补药啊啊啊啊啊——”
空间扭曲,一阵白光将他拽入黑暗之中。
骤瞬,他的心脏一跳!颅内最先清醒。
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一呼一吸在氧气面罩上白茫茫雾气没了又有,视线模糊,天花板是灰的。
窗外也是灰的,瞳孔逐渐适应并不好的光线,他的呼吸逐渐平稳,咋没有颜色呢这个世界?
黎因动了动手指,哪里都麻麻的,好像身体不受使唤,眼珠微转,不知道过了多久,床边的男人不可置信的叫他:“小宝…?”
黎因眉头轻蹙,看到旁边的裴长忌发觉,这世界不是灰色的,只是没开灯,因为裴会长的眼眶在光线不清晰的房间里都那么红。
“你醒了?”
“小宝,可以听见我说话吗?”裴长忌拿着助听器给他戴在耳朵上:“可以听见吗。知道我是谁吗?如果听见,眨两下眼睛好不好…?”
裴长忌的大脑一片空白,身体不可以抑制的颤抖,双眸中布满红血丝,好似熬了许久。
黎因喉咙发紧,只觉得每一次呼吸好像肚皮紧紧的,肚子里空空荡荡。
“晕——”助听器让他头晕。
“你听见了…”裴长忌忙把助听器摘了,握着他的手贴在脸侧,黎因只能感觉到他的肌肤被触碰。
裴长忌的声音故作平静,叫了医生,却又掩饰不住每个尾音后面的轻颤。
病房内的灯被打开,裴长忌捂住他的眼睛,防止光刺痛他的双眼。
黎因脑袋木木,像是许久不用的机械轴终于擦了油缓缓运作起来,他的眼珠转回到裴会长的脸上。
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但……不就几秒钟的时间。
裴长忌,你怎么哭了?
他这么坚强的人,竟然哭了。
黎因的手背被一滴温热的眼泪烫到似的。
耳边无声,只有涌入病房的医生,和坐在他身边哭起来像个没糖孩子一样委屈的裴长忌。
裴长忌,你又ooc。
明明安安静静,可黎因总觉得他这颗心不是在被油锅煎炸就是海啸淹没,哇塞,裴会长哭起来好可怜啊……
“不哭……”他断断续续的说。
裴长忌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将脸凑过去给他摸,扶着他的指尖擦掉眼尾的泪,一边柔声答应:“好…好。”
黎因自己没有力气伸手去摸他,自己也委屈巴巴的掉眼泪,他好想钻进裴会长的怀里狠狠控诉刚才做了一个超级可怕的噩梦。
忽然想到一个可怕的事,他的小J还在不在啊?!
这很重要啊啊啊啊——
他用尽力气一伸手,吧唧,脑袋一歪,累晕了。
“他怎么了?!他怎么了!秦亚东他怎么了!”裴长忌心口一凉,起身去听他的心跳。
秦亚东道:“第一次醒的时间很短,现在又睡着了。”
手术是成功的,林词的血最后不太够用,不过能坚持到手术结束已经很好了,以后需要多给黎因吃补血食品。
这场手术一天一夜,到黎因醒来,裴长忌的下巴长出了青色胡茬。
不过这场手术也查出了黎因身体差劲的原因。
王妈怎么给他补药膳,身体都补不上来的缘故是因为他的脾脏缺了三分之一,以后即便是再怎么食补也用处不大,只能精心的养着。
如果不是这次手术恐怕永远找不到病因,这段切除脾脏的手术在裴海征的实验视频里估计被删除了,找不到。
而刚生的小宝宝是天生残疾,没有二次分化的能力,天生的Alpha,信息素阶级很高,约摸要从小打针才能抑制。
之前彩超怎么都不肯露脸,现在知道原因了,估计是不想漏出他的小兔耳朵。
从小就有心机的小宝宝。
裴长忌只在黎因睡着的时候上楼看了一眼,单独的保温箱看不清长相,兔耳朵也毛茸茸起来,就是没头发,不过他们的小宝,肯定会很好看的。
黎因的麻药失效后,秦亚东说再睡醒肯定伤口会痛,让裴长忌看好他的心率,一点点的加止痛泵,防止他心跳过快。
之前全麻不知道会不会让黎因的身体留下什么后遗症。
转天裴长忌又抽了一管信息素,准备给黎因多加一些止痛泵,怕他醒来会痛。
出去五分钟不到的功夫,再回病房,黎因竟然已经自己坐起来了。
裴长忌愣了一秒,他家黎因最怕痛。
肚子上还有刀口,怎么坐起来了??
“小宝你……”裴长忌走到他旁边,震惊的捧着他的小脸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想喝水。”黎因鼓鼓嘴巴。
裴长忌:“哦,好,好。”他把水拿过来:“身上不痛吗?还是自己加了止痛?要注意伤口不要崩开,做什么都要慢慢的,找我,知不知道?”
黎因皱眉歪头不明白他说什么呢,还以为是自己身上的麻药劲没过:“可是我不痛呀……”
他乖乖的含着吸管,嘬了好几口水。
裴长忌给他摸摸手摸摸脚,都热乎乎有感觉,可黎因偏偏说不痛。
裴长忌觉得不对,心里仍旧慌张的不得了,一定有哪里不对。
他捏了一下黎因的脸:“小宝,痛不痛?”
黎因含着水:“不是要两分钟以后才知道嘛?”
裴长忌皱眉,掀开他的被子,扯开他的病服。
里面的伤口已经渗血,绝对超过了两分钟。
黎因,好像感觉不到痛了。
不到一分钟,医生又哗啦啦的涌进来,黎因把脑袋靠在裴长忌的怀里,让他们给自己检查,顺便给崩开的伤口换了药。
秦亚东叫他出去说。
“他的痛感神经本就被切除过不够敏感,全麻过后,现在最大的可能是……他的痛感神经彻底被破坏了,你要做好他以后没有痛觉的准备,当然,这也可能是暂时的,确实有些患者在手术后短时间感觉不到下半身触感。”
可黎因能感觉到触摸,痒痒,捏感,只是没有痛。
如果他感受不到痛了,这说明……以后他受伤自己都不会知道。
裴长忌重新推开病房门,进了卫生间给黎因洗一个毛巾准备给他擦脸:“小宝,一会喝点汤,可以吗?”
他按了下眼眶,确定好情绪后才重新出来,黎因呆呆的坐在床上想起来,但刚换了药,自己感受不到,不敢轻易乱动。
躺在床上静静的看着裴长忌微凝的表情,黎因忍不下心中的涌动,伸出手去。
“嗯?小宝,想要什么?”裴长忌问。
黎因有声笑起:“想要抱抱~”
裴长忌小心翼翼把他扶起来,抱在怀里,黎因的身体柔软,耳朵更软。
刚要问黎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可下一秒,黎因抚摸他的后背拍拍,软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裴会长,我不痛~拍拍,我想你别哭嘛,我又不难受,你怎么了呀?天天ooc呢?”
软乎乎的小宝,乖乖的哄他,是怕他担心呢。
“小宝……”裴长忌声音发哑,想要隐下心中的情绪瞬间反扑,眼内微微的血丝,那抹深深的痛处,只让他觉得怀里的小兔更是宝物。
“小宝…”
黎因揉揉他的脑袋:“大宝~大宝~”
“不哭了嘛,我真的不痛,你在哭什么呀?”
就在哭你不痛,痛与不痛,裴长忌的心,都在痛。
他对不起他珍爱的小宝啊……
第73章 第73章
黎因清楚的感受到他眼角的泪, 用模糊的耳朵听着他的道歉。
他不清楚男人究竟在自责什么呢?他真的不痛嘛
刚准备动一下,裴长忌万般小心,无论要做什么都要和他说, 不能轻易崩开了伤口最重要。
医生也无法确定黎因失去痛觉的后遗症会持续多久,若是将来黎因没有了痛觉, 他原本痛感迟到两分钟就已经让黎因总是受伤都无法发现,脚踝小腿磕磕碰碰, 时常挂着淤青。
将来没有痛觉,岂不是自己受伤了也不知道。
这样的身体情况, 裴长忌只会更不放心, 眉眼之间满是惆色。
黎因顿了顿, 才不管这些东西:“那我可不可以睡醒再安慰你,好困哦。”
刚做了大手术, 气血两亏, 虽然感知不到痛,可四肢无力和没精神是挡不住的,黎因连撑起身子的力气都没有,软软一团躺在他的怀中等被拍后背哄着睡觉。
裴长忌顿时将那些情绪收敛, 明白自己袒露的太多只会让黎因心里跟着难受。
他捧着黎小兔的脸说:“小宝, 你相信我,以后会把你保护的很好的,可以吗?”
黎因勾住他的手指, 唔哝的嗯了一声:“相信你呀。”
他的脑袋就躺在裴长忌的腿上, 长长的睫毛很快不颤,陷入沉睡, 裴长忌仔细的欣赏着,他粉。白的脸庞, 嘴角微微扬的甜蜜弧度,都让男人的心在隐隐发悸。
怎么可以有这么乖又可爱的小宝呢?
刚做完手术的前两天精力必然不够,黎因的每次清醒都很短暂,除了吃吃睡睡外,一直没有长时间清醒。
小腹部用的蛋白线不需要拆缝,吸收后一直贴着祛疤贴。
三天后小腹部终于结痂,黎因有些精神,尝试着第一次下地走路,刚站起来眼前一黑,又躺回床上,呆呆的说:“裴会长,你说我是不是残废啦?”
裴长忌仔细按摩他的腿,忽然没有了重重的小腹,黎因短时间不适应,再加上骤然下床才会走不了路,好在小朋友在保温箱里表现不错,可以推着保温箱到病房里了。
黎因超想看宝宝,小朋友从出生到现在他还没见过呢!
“长得好看吗?”黎因兴奋的问。
裴长忌倒吸一口气,他也好几天没去管孩子,印象里只有刚生出时皱皱巴巴丑丑的模样,说不上好看难看,就是个秃毛的小兔宝而已。
过了一会,护士姐姐推着保温箱进来,笑着说:“小宝宝和爸爸们见面啦~”
黎因期待坏了,激动高兴的伸手要裴会长抱他坐轮椅上看宝宝。
小朋友早产,除了喂奶和换尿布外需要一直待在保温箱中吸氧。
窗帘拉上一半,病房中光线柔和,裴长忌提醒他:“别激动,慢一点。”
黎因嗯嗯点头,实际上催他推轮椅赶紧到保温箱旁边看小孩。
他扒着保温箱的边缘,裴长忌也附身下去和他一起望着里面呼呼大睡的小孩,小小一只约莫只有半个手臂这么长。
已经过去好几天,小孩身上的耳朵和尾巴都长出了蓬松毛毛,竟然是粉色的毛毛哎!!
护士说:“小朋友的皮肤这么白,是随了小爸爸吧~”
裴长忌的肤色是小麦色,不像黎因似得白白嫩嫩。
“哇塞,他的耳朵和我的真的一模一样,不知道以后高兴的时候尾巴会不会动呀?好可爱哦,这么小!”黎因感叹,扒着保温箱看新奇的张大眼,仿佛看的不是自己的儿子,而是没见过的小宠物。
宝宝天生alpha,将来没有二次分化的可能,还有粉色的兔耳朵,又小又可爱,嘴巴吧唧吧唧两下变得亮晶晶,核桃大的拳头握紧,在空中挥了几下,脚丫也蹬了几下,像极了一只垂耳兔宝宝在翻肚皮睡觉呢。
“宝宝的鼻子像爸爸,眼睛像小爸爸,哎呦,太漂亮了,结合你们两个人的优点啦。”护士姐姐夸赞的说。
裴长忌附身盯着玻璃罩里的小东西,看着还没他巴掌大的小孩脑袋,忍不住笑了一声。
听着别人说孩子像自己,怎么这么自豪呢?
黎因也觉得,他的心脏咚咚咚跳的飞快,摸摸自己还没痊愈的小腹部,眼睛直愣愣的看着里面呼呼睡觉的小兔宝宝,努力调整着呼吸频率。
白白嫩嫩的小宝宝,是他生的哎!
这小脸瞧着像棉花糖似得好捏啊啊啊好可爱!
黎因有些骄傲的扬起脑袋,靠在裴长忌的腰上说:“裴会长,这是我们的宝宝哎!我生的呢,我怎么可以这么厉害,有这么可爱的小宝呀?我也太厉害了叭!!”
裴长忌的嘴角当即跟着他的情绪勾起,附身贴着他的脸忍不住吻:“是啊,小宝这么棒呢。”
黎因激动的脸色红红,扒着保温箱看了很久很久。
裴长忌也陪着他看。
他的兔耳朵垂着,裴长忌摸又揉,黎因忍不住也捏捏自己的耳朵,似乎在隔空捏着小宝宝,头次这样清晰的觉得自己耳朵竟然这样软,这样可爱,是长条自动加温的小毛毯呢!
“保温箱就放在病房里,你想看随时都能看,坐轮椅时间久脚会凉。”裴长忌说。
黎因摇摇头拒绝:“不要,我想再看一会嘛。”
裴长忌没办法,低头看他,拿着椅子过来陪他坐在一起,一条有力的手臂将黎因揽进怀里,男人的薄唇轻扯:“陪你看。”
“嗯!”黎因带你了点头,心中只有幸福和安宁成小船,在快乐海中荡漾。
隔着一层玻璃面罩虽然触碰不到,但能看清宝宝每次呼吸小肚皮都非常用力,醒过来后不哭不闹,睁着眼提溜转的看着两位新手爸爸。
好神奇啊
或许对于其他人来说,生一个宝宝没什么了不得,但对他来说这真是上天馈赠最好的礼物。
上辈子他无父无母,即便在孤儿院长大,也因腿有残疾和那些一起长大的小伙伴们渐行渐远,重生而来,父母聊胜于无,他甚至没见过黎父的样子,朋友也只有几个。
亲情,友情,他体验过的太少。
原以为和裴会长的恋爱足够甜蜜快乐,如今真的有个小家伙和他长者一样的耳朵,像缩小版的自己。
有个生命是为他而来,混合着他和心爱之人的骨血,血缘牵绊。
黎因第一反应是,他终于有真正意义上的亲人了。
这世上,他终于不是孤单一个人了。
将来这个缩小版的自己,会有幸福的家,会有两个爱他的爸爸,黎因眼眶红红的说:“我要把全世界最好吃的东西都给他吃,带他去玩所有喜欢的东西,他想念书就念书,想玩游戏就玩游戏,要成为世界上最最快乐的人!”
裴长忌初为人父,怎么会不懂黎因的这份激动?
他更感动,是黎因的到来给他完整的七情六欲,还给他带来家庭中新的小生命。
男人粗粝的指腹在他的眼尾上擦了擦,纠正他的话:“不是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给他。”
黎因问:“为什么?”
裴长忌搂着阿塔,有几分柔和的声线说:“是分享给他。”
“小宝,我希望你才是得到最好那个,明白么?”
“你比他重要,我们会一起把这个小孩养的很好。”
黎因皱眉又觉得有些无语的笑,虽然裴会长的台词有些土土的,到底还是很感人。
“谢谢裴会长!”
“谢什么?”他问。
“和我一起造了个小孩呀,你也出力了嘛,这么可爱的宝宝也有你的一半呢~”他小骄傲的耸鼻。
裴长忌捏他的鼻尖:“辛苦了,新手爸爸。”
黎因嘿嘿一笑伸手要抱:“彼此彼此~”
裴长忌小心翼翼抱着人回到病床上,数着日子看他伤口究竟哪天会好。
小孩前几天都没起名字。
裴长忌也是小孩小孩的叫,在他的心里只有他的黎小兔才是宝儿似得。
黎因稍微有些精神,要了一本字典开始研究,看哪个字都觉得很好。
一会要叫裴渊,一会要叫裴深,个个老气横秋。
裴长忌问:“怎么要叫两个字?”
“天生alpha,难道不算天选霸总人吗?如果不起一个酷炫的名字,难不成要叫裴娇娇吗?这怎么行,要霸气侧漏,要意义深刻,哎呀你也选呀。”
“那就叫裴霸气。”他哄着黎因喝骨头汤:“或者黎意义。”
黎因气的要拿字典砸他,裴长忌要躲,黎因不许,指着他道:“砸不到人我就不高兴了!”
小祖宗最近哪里能生气?
裴长忌老实回来让他砸,黎因是个纸老虎,用字典的边边角角在他手臂上戳了下,又兴致勃勃的开始翻看,想找个有意义又好听的名字。
“让他姓黎吧。”裴长忌说。
“感觉姓黎没有那么霸气呢?本来就有兔耳朵了,你说宝宝以后是不是彻底告别霸总人生了?他总不能长大后,顶着两只兔耳朵壁咚omega叭”
黎小兔最开始是很高兴宝宝像缩小版的自己,后来缓一缓,就觉得这样不好。
如今兽人实验早就暂停,世界上恐怕有耳朵的人加起来都不够打一桌麻将的,他上学都要戴帽子,将来宝宝上学岂不是也要藏着掖着?
这可不行!
整整纠结一下午,黎因最后开始翻看一些秦亚东推荐过的霸总小说,试图在其中找到灵感。
护士姐姐进来给宝宝检查体温,随口问:“名字起好了吗?”
裴长忌接过登记表,洋洋洒洒在上面写了两个字;黎默
一个处于有些娇气又有点霸气的名字,黎因问:“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呀?”
裴长忌:“你的味道。”
茉莉花,反过来便是,黎默。
“少言寡语,默而成事,本霸总对他也寄予厚望。”裴长忌像调侃似得笑着说。
黎因觉得这么名字好听的,拿着小拨浪鼓在保温箱边转动,咚咚咚——
“默默~”
躺着的小屁孩咯咯笑,没长牙的嘴巴粉嘟嘟,伸出不大点的手在空中胡乱的抓,恨不得长出小翅膀扑腾出来似得。
小婴儿就是一天一个样,前几天睁眼还费力的小宝宝,经过几天的奶粉投喂和呼呼狂睡养精蓄锐后,成功从一个小秃毛兔子变成了肥嘟嘟胖小子。
白白嫩嫩,眼睛嘴巴都随黎因,秦亚东见了也忍不住说:“这小孩长得真漂亮,一看就比老裴平易近人,长大了可不许像你爸一样,没事就枪。毙叔叔。”
“呀呀~”
隔着玻璃罩子,小朋友笑起来的眼睛弯成月牙。
黎小默从出生开始就懂事,和他的名字也极像,是个不爱出动静的小朋友,在保温箱里呆了半个多月,除了肚子饿和上厕所外都在乖乖睡觉,不喜欢哭,护士都说这样的宝宝太稀奇,懂事的像小天使。
天生腺体没有二次分化能力算一种残疾。
但黎小默宝宝除了身上总有暖烘烘alpha信息素加成外,吃的饱睡得香,就连耳朵毛都爆毛。
从保温箱里出来时,黎因已经可以正常走路,刀口愈合不错,就是人更容易低血糖,做什么事都不能着急,要慢慢来,否则眼前一黑,倒地不起。
好几次黎默睡醒,他着急想要给宝宝冲奶粉,下床的时候眼前一黑站不住脚,如果不是裴长忌跟在身旁,肯定要受伤。
裴长忌第一次对他有些警告的意味教训,让他无论发生什么都要躺好,慢慢起床。
因此,裴会长甚至给黎因手上佩戴了智能手表,跟踪心率,出现异常波动第一时间会拨通裴会长的电话。
黎因觉得,有些过分。
一共从床到婴儿床的距离只有三米,他的心脏能出现多大的波动?
事实证明,裴会长高瞻远瞩。
长邢集团已经太久没人坐镇,在宝宝稳定些后,裴长忌通常早起趁俩人没醒去公司,中午之前回来,刚好给两个宝喂饭。
有天护士换班早了些,没经验查房的护士姐姐给他量温度,然后他没有裴会长的抱抱就睡不着了。
趁着裴会长没回来,他准备去婴儿床旁边抱抱黎默。
奈何从出生到现在,黎因压根不知道怎么抱小孩,他还没力气,捏着小朋友的腋下想托起来,黎默小朋友的脑袋吧嗒朝后倒去,抱起来没有五厘米,他就不敢动了。
轻轻把小孩放下,黎默发现并没有被抱起来,开始哇哇哭,蹬起小脚丫不高兴了。
黎因只能转身回去把他的脑袋托起来,认真了解:“你为什么哭呀?”
黎默吸吸鼻尖,啊啊张嘴,黎因的手指刚摸摸他的嘴巴擦口水,就被他含住了。
“哦!你是不是饿了?”
连宋跟着裴长忌在商场大买特买一番,纪枫也过来帮着拎包,买了一束玫瑰哄黎小兔开心,后面两口子拎着纸尿裤和奶粉以及王妈做的饭菜,秦亚东路过回办公室里端着饭盒出来,准备跟着蹭一顿。
几个人一开门,里头小孩正哭,大的也没好到哪去,上半身衣服掀起来准备喂宝宝呢。
空气那样寂静。
裴长忌深吸一口气,反手将门一关,快步走去将哇哇痛哭的小孩抱在怀起来,单手抱着娃,另一只手把黎因身上的衣服拽下来:“要干什么?”
“喂饭啊,但我不会抱。”黎因眨眨眼。
黎因感觉不到胸口的涨的痛,只是发现软软了,而且像假孕时似得弄湿了睡衣,所以肯定可以喂宝宝。
只是不会操作,自己掀开衣服鼓捣了半天,又红又肿,也湿漉漉一片。
空中氤氲着淡淡的茉莉奶绿味道?
黎因问:“怎么不让连宋哥哥他们进来?”
一屋子奶味他自己闻不到,胸口被他自己挤的发肿,感受不到痛后,黎小兔对自己下手更是没轻没重,裴长忌掐着眉心制止:“小宝,坐好。”
给黎默塞了个奶嘴,他瞬间就不哭了,咿咿呀呀的躺在婴儿床里哼唧。
“你也不教我怎么抱他,以后我怎么和他增进父子之间的感情呢?裴会长,你说是不是?”
裴长忌反驳:“不是。”
黎因容易低血糖,抱孩子哄小孩的事怎么可能让他经手。
每天恨不得让他能多睡些,除了清醒时,裴长忌都会拿掉他的助听器防止他被宝宝吵醒。
本来血气就不足,奶都是由血转化而来,更不可能让黎因喂,他倒好,自己研究上了?
黎因问:“宝宝不是饿了吗?那他刚才咬我的手指。”
裴长忌熟练的换了纸尿裤,不是因为饿了,是因为屁。股不舒服才哭,咬人也是表达不满而已。
给小不点一个奶嘴换好干爽的裤子后便老实。
收拾完小的就要收拾大的,黎小兔还不知道自己祸到临头,拿着拨浪鼓在婴儿床边咚咚咚的摇。
黎默明显不感兴趣,咿咿呀呀的要抓他的大耳朵。”呀,你想要玩耳朵呀?”黎因抓着自己的耳朵在他白胖的小脸上扫了扫:“好不好玩?”
话没说完,整个人就被抱走了:“哎?”
裴长忌没耍流氓,把人抱到卫生间仔细给他擦了身上,问他:“想不想晕或者吐?”
黎因看着他给自己擦,有些痒的想往后躲,看他这么严肃的他有些被吓到,乖乖回答:“不想的。”
他转身找了片药让黎因吃下去。
许久没吃这么苦的药,他苦的皱眉,不过奶糖来的也快。
“吃的什么呀?”他小声问。
裴长忌垂眸,手上的动作没停,按在他锁骨下的范围:“退奶的。”
“啊?”黎因张大嘴巴:“可是,可是这样我怎么喂宝宝?”
“不用你喂。”
“为什么?”他不理解。
裴长忌:“没想过你会有,秦亚东说你身体很差,未必会产,他有奶粉,用不上你的,乖一点,以后都不许了。”
亏黎因还幻想了喂宝宝阖家欢乐的场面,原来还是不行。
不行就不行,凶什么凶嘛。
裴长忌认真给他周围按摩:“难受吗?”
黎因抿着唇撇了他一眼,气鼓鼓的把脑袋转过去,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样子。
转头转的太快了,兔耳朵转过去还小范围的给了裴长忌一个小耳光。
“和我闹脾气了?”
黎因:“不敢不敢,裴会长威风大,回来也不亲啦,也不抱了,先冷着脸喂苦药,我哪里敢不开心。”他嘟囔着说。
气鼓鼓的小团子脸许久未见,自己把自己先气的不轻,新换上的睡衣是棕色毛绒小熊。
故意转头留下侧脸双手环抱胸口,半分威慑力都没有。
“小宝?”裴长忌把他最后一个扣子扣上,附身双手抵在他坐着的洗手台两侧,让人无路可走,亲了一口脸,想躲也躲不开。
“干嘛!”他气成仓鼠,擦擦脸,表示被亲过的地方有些嫌弃并且表达自己的不愿意。
“生气了?”
“是的!”
裴长忌又亲了一口侧脸,直接把黎因气成小河豚的脸颊亲漏气了,气势全无。
“我不想你身体变差,想要你和黎默一样健将康康,可以吗?”
黎因转头幽怨的看着他问:“那你不能好好说话呀?冷着脸喂药,那么苦!那么大的药片!”
“张嘴我瞧瞧,嗓子难不难受。”
虽然生气,但条件反射的还是张开了嘴。
似乎在说,看吧看吧,都是你气的!
“小宝,”他附身鼻尖顶着鼻尖:“世界上我最疼你。”
他仔细的用手抚摸着黎因的手,指缝间都被他揉捏了个遍,最后十指相扣的按在洗手台上:“知不知道?”
黎因梗着脖子被他噎了这句,愣神后思索出反驳语:“难道我还要谢谢你?”
裴长忌:“也可以。”
“你你你!你不要以为我生了宝宝就可以这样对我!你如果不和我好好道歉,我就要离婚!”
越想越委屈,凭什么给他黑脸还喂药,还是这种语气!
裴长忌就是要这样,他要在黎因没来及的撒娇之前制止,让黎因清楚这件事和其他事不同,没有商量的余地。
不过小宝已经听话的吃了药,人也被他惹生气了,该哄了。
黎因心里盘算着究竟要怎么继续发火,裴长忌柔声道:“对不起,我错了。”
黎因“?”
“怎么罚都好,原谅我吧,可以吗?心胸宽广的黎小兔。”
黎因微怔的看着他,小声嘟囔:“我还没发完火呢”
裴长忌的手臂收紧了些,将他搂在怀里轻声说:“小宝,我想你健康,就这么简单,刚才是我不对,不然怕你一旦撒娇,我就心软了。”
他闷着头,整个身子都被他包裹在怀里,露出个脑袋:“我还没发完脾气呢”
裴长忌闷笑:“那你发吧。”
“抱的太紧了,我怎么发脾气呀?”他小声抗议,两人身体之间好像没有了缝隙。
“嗯。”裴长忌笑了一声,却没有一丝一毫放开他的意思,反而搂的更加紧。
见状,黎因也不闹了,垂眸默默半晌,脑袋向上蹭蹭,毛绒耳朵蹭到他的下巴。
抬头,一口咬在他的喉结处:“以后不要对我黑脸嘛,我心里不舒服的。”
“我的小宝,对不起。”他微微眯眼:“喉咙难受吗?”
黎因道:“唬你的,不难咽”
“那你和我好好说,不让我喂宝宝就不喂嘛,我又不是听不懂好赖话,自己的身体我自己还能不清楚吗?肯定要好好的呀,等着和你一块长命百岁呢”
“那不行,我比大十岁,和我一块,岂不亏了?”
“不和你在一起才亏呢。”他软乎乎的脸靠在他的肩膀。
轻飘飘的声音像雾里看花,朦朦胧胧的在裴长忌的心里开出一朵朵小茉莉。
洗手池上,镜子里只有两个人紧紧拥抱。
男人紧实的臂膀将他圈在怀中,微鼓的青筋收着力,怕自己会把他抱痛,又恨不得不能把黎因紧抱入骨血之中。
黎因把脸伸过去,裴长忌把脸贴过来,俩人闷声笑了笑,达成和好。
亲亲抱抱腻歪了好一会。
等黎因从洗手台被抱下来的时候果然脑袋一晕,刚才只流了一点都会晕啊”好叭!这次你是对的,那我刚才误会你啦,我也给你道歉!”他圈住裴长忌的腰,黏糊的在怀中贴蹭。
“小宝,你身上都是奶味,别蹭了。”他要死了。
“哦”黎因不好意思的笑笑:“那我只好大大方方的亲亲你啦~”
“不许生气不要觉得我无理取闹嘛~~”
一股股茉莉花混奶香钻进他的鼻尖,黎因软软的身体像小手办玩偶,除了让人脑子里只有黄色废料想法外,什么都没有,可爱的让人大脑宕机。
“小祖宗,饶了我。”
“我不不不~”
洗手间里俩人腻腻歪歪的没完,外头婴儿车的小黎默咬着安抚奶嘴吭叽吭叽,像感觉到了什么似得愤怒踹空气,不过小小一只无事发生。
他的纸尿裤还没贴好呢!!有没有人过来给他把纸尿裤贴好呀!!!
门内门外两个世界。
此刻在病房外,是同样的情况。
纪枫:“咱们还用进去吗?”
连宋:“今天还没摸到黎小兔耳朵,我不甘心。”
秦亚东:“中午饭没蹭到,我也不大甘心……”
开门啊!里面的人!有本事亲嘴没本事开门是吧!可恶的热恋夫夫。
第74章 第74章
裴会长的西装硬。邦邦, 人也没有好到哪去。
五分钟后外头的黎小默发现真的没人管自己,躺在婴儿床里哇哇大哭,黎因着急忙慌的从洗手间出来, 嘴巴被亲的红肿。
病房外的几个人同时听见声音直接进来,裴长忌慢悠悠洗了手整理好衣服才出来。
黎因着急:“你快, 快抱他,都哭了。”
秦亚东嗅嗅空中的味, 忍不住推了裴长忌一把:“心疼点你家小兔,别那么畜生, 孩子才生出来多久, **坏事啊。”
黎因张了张嘴, 脸像被放在了火焰山炙烤似得,明白秦主任说的什么事, 脸颊耳朵瞬间全红了。
裴长忌大方说:“我知道, 什么都没干。”
秦亚东转头问他:“真的?”
黎因把自己的手藏在后背:“真的”
只是他的手有些酸,裴会长拉着他的手顺便亲一亲而已,没干坏事,嗯!就是没干!
连宋把买来的纸尿裤奶粉一类宝宝用品放在沙发上, 跟纪枫俩人守在婴儿床边逗小孩。
新人类就是好玩。
黎小默不用待在保温箱后, 整天睁着他的眼睛提溜提溜转,哪有alpha长兔子耳朵的?
mini版黎小兔,耳朵软软蓬松, 只有半个巴掌大。
纪枫拿手在他的耳朵边比划了下, 戳着连宋问:“要不回家你睡睡我?我给你也生个孩子?”
连宋:“。”
他保持微笑把纪枫的贱嘴捏住,让他认真玩小孩。
黎默眨着大眼睛忽闪忽闪, 和黎因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白白圆圆的脸笑起来像汤圆成精, 小嘴巴‘哎吖啊吖’的叫,手小脚小,无论是谁一逗,那双眼都眯着笑起来,放眼瞧就知道是个福气宝宝。、
连宋尝试把孩子抱起来,他又软又乖,嘴里的口水还会吐泡泡。
身上都是奶呼呼的香味,纪枫抓着他的小手在鼻尖上蹭蹭,小孩抓着他的鼻尖,手软的像极了豆腐。
小孩不哭不闹,就笑眯眯的哼唧,吖吖吖的傻乐呵,听的纪枫都想下奶了。
“老裴,你这孩子能不能以后多借我们玩?怎么能这么可爱啊我靠,让叔叔抱抱。”
连宋白了他一眼,抱着小孩转过去:“不给怪叔叔抱。”
黎因坐在病床上吃着喂过来的饭,细嚼慢咽,看着别人喜欢自己的宝宝,心里更骄傲啦。
靠!他怎么可以这么厉害,生出这么可爱的宝宝呢?
“张嘴。”裴长忌吹凉了汤让他喝,顺带将嘴里没吃完的肉咽下去。
吃饱喝足后,秦亚东才知道黎因堵。奶的事。
他现在没有痛觉,很多事除了多上心多仔细外根本无法发觉,凭他如今的身体状况确实不能喂宝宝。
如今小孩不用待在保温箱中,黎因身上的刀口也愈合,体检结束后可以准备收拾收拾出院。
出院前的体检做完后,还要重新佩个助听器。
黎因的耳蜗平衡感不好,重佩助听后虽没了神经痛,但如果接收信息量太大颅内仍会有眩晕感。
在医院里住两个月这人不仅圆滚滚小肚子不见了,体重也随着变轻。
婴儿床躺着的小汤圆倒是逐渐长大,咿咿呀呀的逐渐胖起来,黎因的肠胃吸收不好,生了宝宝到底还是伤身,出院回家后,王妈看见他消瘦的小脸更加心疼。
很自责当初纵容了黎因随便吃葡萄冰的事,害得他提前生了宝宝。
王妈为了补偿,每天更是变着法的开始做药膳不说,还给小茉莉织了好几个围兜。
宝宝的小名定了小茉莉。
黎因问:“他可是alpha哎,有兔耳朵已经很不够A了,名字叫的这么软,真的可以吗?”
“给你起名叫男子汉,难道你就能一打十了?”裴长忌道。
黎因:“也对。”
过了一会,他咂摸出味来,气鼓鼓的拿着拨浪鼓去敲裴长忌的脑袋:“你是说我不够男人吗?”
裴长忌光笑不回答也不否认,他站起身来黎因直接跳到他身上不肯放过,抱着他的脖子啃啃。
男人脖颈上的刺青即便是被咬出吻痕也瞧不出颜色,黎因哼哼唧唧的说:“我都当爸爸了,还不厉害吗?”
裴长忌托着他:“我家小宝最厉害。”
黎因问:“我们有了宝宝,为什么你还叫我小宝?”
这个小名才显得他一点都不霸气呢。
裴长忌:“嗯,无论家里添了谁,你都是我心里最重要的小宝。”
小宝儿小宝儿,他的小兔宝儿。
王妈抱着黎默在旁边笑着看,黎默眼巴巴的盯着黎因手中的拨浪鼓,高兴的挥动着小手吖吖的喊-
开了春,裴公馆前院的草坪发芽,柳树变绿,柳枝在空中摇摆。
谁能想到一年半前的裴公馆是冷清到没有人气的空房子。
家里早就布置好了儿童房,各种各样的婴儿床都摆了整整一个仓库,最后留下了一个床上有风铃款式的。
黎默的满月酒没张扬的办,几个朋友来吃饭,个个送了大红包,纪枫更是豪气挥手就是一栋房子,说什么都要当干爹。
一场饭局嬉嬉笑笑,还切了一个超级大蛋糕。
秦亚东感叹道:“真的离谱,当初裴长忌第一次带着黎因去医院看耳朵的时候,不知道是谁说,老子就是找个人随便联姻,哎呦到时候就离婚~”
李黎抱着小女友添油加醋:“可不?嘴上说不喜欢,背地里竟然是我们几个里第一个搞出小孩的,老裴,你老牛吃嫩草,不地道!”
纪枫:“哇塞,当时某人还说最讨厌掉毛的。”
裴长忌笑了笑,不觉得脸上挂不住面,反而有些后悔。
他今天穿着一身不那么官方的纯色卫衣,袖口上印着一个小兔子的图案,黎因穿白色,他身上的是黑色,宝宝身上的是奶蓝色,一家三口亲子装。
饭桌上被好友调侃,他没有公司里的严肃样子,只是淡淡一笑转动着酒杯:“我家小宝不掉毛。”
桌上的人都被他这一声‘小宝儿’腻歪的浑身起鸡皮疙瘩。
连宋竟成为唯一习惯俩人腻歪的幸存者,无他,孰能尔尔。
秦亚东:“从小到大,什么时候见他笑的这么嘚瑟?继承长行的时候都没有!”
纪枫:“可不!”
看着多年面瘫冷酷的好友如今家庭美满,脸上的表情也柔和起来,都要赞叹一声爱情魔力太过神奇。
黎默小朋友在桌上成了传递的火炬,这个抱完下一个再接着抱,光是一张白白软软的圆脸都被亲到白里透红,满月酒虽然只有他们几个朋友,到底把小孩身上戴的满手黄金宝石翡翠。
干爹干妈太多,也不知道将来茉莉小宝会不会喜欢呢?
饭桌上聊的高兴,调侃裴长忌是一回事,说到高兴处,还是举了酒杯。
裴长忌一把揽着黎因的椅子和自己近一些,转头低声问他:“我能喝么?”
一桌子人,黎因反而被问,他脸色一红,点头:“你喝叭。”
裴长忌的酒量很好,心里舒坦高兴时这也是助燃剂,一顿饭的满月酒上,主角小宝只能抱着奶瓶嘬,黎因吃着药膳,时不时偷偷吃两口连宋今天给他带来的辣条解馋。
到了晚上,纪枫非要闹着抱连宋在客厅角落的摇摇车狂摇。
李黎带着女朋友一块在客厅婴儿车边用波浪鼓逗小孩,商量着将来两人也生一个出来玩,秦亚东坐在沙发上感叹人生艰辛,怎么就他一个单身狗?
角落里的醉鬼纪枫非抱着连宋玩摇摇车,被连宋狂扇好几个耳光,傻乎乎的乐个没完。
纪家的司机来接人,顺带着将几个喝多的神经病送回去,王妈收拾好残局同样被陈叔接走。
院子里堆了几袋子椰子土,入春了,裴公馆的玫瑰园需要换土,有了营养才能开的更红更茂盛。
外面风大,裴长忌没让黎因跟着出来送人,秦亚东走路歪歪扭扭,搂着裴长忌的胳膊说:“你说我算不算你的爱情保安?老裴,我为了你家黎小兔这一年睡过一个好觉吗?哪一次不是被你大半夜的从被窝里拎起来给他瞧病?”
“那你结婚的时候我必须是伴郎!什么时候把婚礼补了?”
裴长忌身上也有酒味,听到婚礼两个字,稳重的步伐似乎下一步就晃悠起来,陷入了美梦一般。
他笑说:“快了。”
把几个人送上车后,他从前院鹅卵石的路走回去,不到一分钟的小路都被他走的着急期待。
一想到进家门,他的爱人和宝宝就在里面等着,进门就能抱到,脚步轻飘。
果不其然,一楼的地毯刚换没多久。
黎默自从出生后,黎因就没怎么抱过,裴长忌不教他怎么抱,还曾放出霸总言论,他黎小兔的怀只能抱自己。
现在茉莉小朋友才一个多月就已经八斤重,满月酒一天的吵闹,小脸被亲的捏的通红,趴在地上呼呼睡着,穿着纸尿裤,小兔耳朵懒懒耷拉挡住了眼睛,一个团子睡的热呼呼。
黎因也趴着,近距离的瞧着自己生出来的宝宝,他的垂兔耳也落下来,软软的兔耳和碎发混在一起,他捋开挡眼睛的那只耳朵,一点一点挪动身体把脸蛋贴过去和自己的兔宝宝贴脸。
好软!好萌!好香好可爱哦~
哇塞。
茉莉小朋友睡着的时候梦见自己正在吃奶嘴呢,透粉的舌尖舔了舔嘴巴,最后上演无实物吸。奶嘴,自己嘬嘬嘬起来,伴随着奶里奶气的哼哼声。
黎因贴着茉莉小朋友的脸,又吸了吸他的耳朵,只要想到这个可爱透顶的小宝贝是自己生的,心中骄傲万分,甚至想要举起他大喊一声“辛巴!”
如果他活在草原上,一定会封自己的宝宝为草原的兔子王!
他被自己的宝宝可爱的心软软,自己的兔尾巴也在疯狂摇晃。
一大一小两个兔宝宝,躺在地毯上复制粘贴,黎小兔的兔耳朵狂摇,蓬松的兔尾巴像棉花糖。
裴长忌进门就看到这样的场景。
裴公馆,已经变成了小兔会所。
进来只想rua兔,从耳朵到尾巴,耳朵是用来咬的,尾巴是用来捏的,无论哪个动作都可以让他家小兔颤栗。
“茉莉睡着啦。”黎因向后一倒翻身,直接翻进男人的怀里。
裴长忌的眼尾泛红,他张口飘来淡淡酒气:“那我小点声。”
“酒量不是很好的嘛,是不是喝醉啦?”
裴长忌的墨眸落在他星星一般的眼上,忍不住的勾唇,摇摇头:“不是,是高兴,感觉像梦。”
“感觉?”黎因躺在他的怀里,大耳朵啪的一声打在他的脸上,他怕吵醒宝宝只能闷声笑:“裴会长还会说感觉两个字?我以为你是唯物主义呢。”
“小宝,你不要笑话我。”他的喉结微滚,将人往怀里搂的更紧。
套娃一样,他抱着黎小兔,小兔抱着小小兔。
“我总觉得像梦。”
他又觉得后悔,如果世界上有时光机器,他应该穿越到两人刚刚结婚时就对他展开猛烈的追求,免得过了这么久才喜欢,似乎浪费了许久。
不,应该穿越他没有变成黎小兔的时候,从小养大,让他一辈子都不受苦。
黎因抿唇笑了,他头一次感觉到裴会长毫不掩饰的绵绵情意。
转过身去和他面面相觑,瞳孔倒映出吊顶水晶灯的淡淡金色光芒,朦朦胧胧。
是在燃烧的爱情火焰。
裴长忌吹了吹他的眼眸,怕这火焰太旺盛,把他家小兔的兔子毛烧糊了。
酒气拂面,黎因耸了耸鼻尖,吹了回去。
脸上的毛绒都被吹成墙头草,朝着另一边倒。
“黎因”他空出一只手,拨开黎因的刘海顺着往后摸到耳朵:“小宝啊”
黎因头次看到这样的裴会长,明明连亲都没亲一下,却在他的身上瞧见了意乱情迷四个字。
“怎么啦,大宝儿~”裴会长的动作太轻柔,粗粝的指腹揉捏着他的耳朵,他没有反抗,而是乖乖的在他怀里,继续让他快乐的抱着小兔。
闻言,裴长忌的嘴角也扬起了弧度,甚至连眼中的笑意也无法忍住。
在黎因的唇上咬了一口:“是你的alpha,不许叫大宝,没大没小。”
男人的声音好听,从闪烁着灯光的助听器一点点钻进他狭窄的耳洞,酥麻着他的神经。
“听到了吗?”裴长忌一本正经的问他。
黎因看了他半晌,犹豫了半晌,脑袋里同时也在运转着应该说什么。
他勾着裴长忌的脖颈,贝齿咬着下唇疑似想要捉弄人的模样。
裴长忌挑眉,即便知道他没安好心也凑过去,喜欢听他胡闹,甘之如饴。
“说吧。”他等着听。
黎小兔勾着自己的毛绒兔耳在他的喉结上滑,激荡起男人肌肤上的一片痒,他也学着裴会长平日里咬自己耳朵的样子,咬着他的耳垂小声叫了一声:“老公~”
裴长忌的身子僵硬了下,攥住黎因的手,眯着眼看他。
那目光,瞬间清醒,像是猎人审视猎物一样。
“叫我什么?”
黎因咬了咬唇,哼笑一声,转过身去的时候耳朵又拍在裴长忌的脸上,他肩膀笑的颤抖却闷头不吭声。
“小宝儿,再说一遍。”
“茉莉睡着了,嘘——”
裴长忌不会放过他,一把将人抱起来,黎因没来得及因为瞬间失重而尖叫,他的嘴巴就被裴会长捂住了:“唔!”
这哪里是醉了的人,没见过喝醉走路还能这样四平八稳的人。
裴长忌把人抗在肩上一步步朝着楼上走,黎因怕吵醒毯子上的茉莉,哪敢出声?
无力的蹬着小腿,整个人被他抗在肩膀上半分逃跑的能力都没有。
茉莉小朋友已经成功出生四个月了。
四个月的小朋友睡眠很好,纵然兔子耳朵听觉敏感,但楼上主卧很是隔音,打架尖叫根本逃不出门缝。
黎因两小时后哼哼唧唧的趴在床上,兔尾巴球都被弄的湿漉漉,后悔刚叫的一声老公。
抽抽噎噎的威胁人,要去宝宝房和茉莉住。
威胁无效,只有更狂热的私人家法。
深更半夜小茉莉终于哭了,尿在了纸尿裤里,裴长忌楼上还没哄好,被催着先下来哄了小茉莉。
给宝宝换了纸尿裤,喂了奶粉,在婴儿车里拍睡,这才拿了新床单回卧室。
黎因裹着毛绒毯不肯漏出半点耳朵,红彤彤的眼睛盯着他,若不是腿软了不能去看,否则他一定会抱着枕头去和茉莉睡。
“宝宝怎么样了?”他吸了吸鼻尖。
等着裴长忌换好了床单,重新被抱回到被子里问。
裴长忌拿纸巾给他擦眼,床头柜上还有新热的牛奶,查了一根吸管给黎因喝。
小的喝奶,大的也喝奶。
裴长忌酒醒了,看到黎因的大腿磨的撞的红了那么一大片,拿着药膏给他轻轻的擦,却也忍不住笑。
黎因一脚丫蹬过去,气鼓鼓的,嗓子哑然:“你还笑!”
“笑什么呢?”裴长忌说:“不想知道?”
黎因嘟嘟嘴巴问:“那你笑什么呢?”
“我在笑,茉莉随你。”
“当然啦!可是我生的宝宝呢。”他骄傲的嘚瑟,一双灵气的眼珠一转,觉得不对,这应该是话里有话:“哪里随我?长相么?”
裴长忌:“你爱喝奶,他现在也喝,你尿床,他也——”
“裴长忌!”
他真的要生气啦!!!
小茉莉是年纪小,他又不是小朋友啦,这话分明是笑话他的。
就算是再笨笨的小兔也不是傻子呀。
“我要出去和茉莉睡,反正宝宝房里有床。”他哼哼,佯装着要出发。
“小祖宗,我错了。”他笑着把人揽进怀里,准备哄一哄。
黎因气吼吼的把助听器摘下来,瞪着红红圆溜溜的眼睛看他,一副得意不用听他解释又准备独自生气的表情。
裴长忌看不出这么复杂的意思,他只能看出——老婆可爱,这四个大字。
不过他家黎小兔还是默默学坏了。
现在吵架生气,会把助听器摘下来不听他讲话了。
裴长忌想哄也不知从哪里哄起,只能虔诚的捧着他的兔耳朵,在他身上亲亲,用一些实际行动哄人。
敢想敢干才是真男人。
又过了一会,裴长忌咽下一口茉莉花水,黎因自己默默把助听器戴上了:“我原谅你了,别咬了别咬了你听见没有呀?”
“听见了,老婆。”
黎因别扭的听着这个称呼,一翻身钻进他的怀里。
闹了一整夜天都快亮了。
最后的下场便是,裴长忌大清早神清气爽,黎因下楼吃早餐腿在打颤。
脖子锁骨被亲的满是印子,连体睡衣都盖不住的那种,黎因早上吃早餐时脑袋差点埋进粥碗里。
王妈说裴长忌老大不小了,怎么这么经不住考验?
“小黎出院有半年吗?你啊,急什么急!”
裴长忌也后悔昨日酒精上头,没有保持完全的理智,却也很小心,很慢,所以黎因受不住,换了床单。
黎因感受不到痛,却仍旧敏感,走路腿脚轻飘飘,王妈心疼他,和他站在一条战线上。
于是黎小兔一整天都把裴会长当成家里的即刻电动小汽车。
裴长忌这几个月都在家办公带孩子,连宋会在必要的时候把文件送来给他签字,饭局和必须出席的事全部延后。
王妈在厨房里炖了鹿茸牛鞭枸杞汤给黎因补身体。
黎因看着汤一阵胆寒,有些下不去口,喊了一声:“老公——”
某兔老公瞬间从书房里闪现出来,问他是不是想去上厕所,可以抱着他去。
黎因不能让王妈精心炖的汤浪费了,偷偷让裴长忌帮他喝掉,顺带叫他抱自己去楼上偷点零食吃。
裴长忌:“小宝,那都是我不让你吃的。”
“你今天不是裴长忌,是我的专属上下楼小汽车,难道,你要我用这两条没力气的腿上下楼呀?如果直接摔下来的话——”
裴长忌打断:“不许说不吉利的话。”
黎因骄傲仰头:“那你抱我,小汽车是不会讲话的,也不会给我老公告状,即便是我老公知道偷吃零食,他也舍不得说我,你说是不是,上下楼人力小汽车?”
裴长忌在一声声老公中迷失自我,呼了一口气,干了牛鞭汤抱着人上楼吃零食。
好吧,好吧!人力车没人权。
老婆宠着总是没错的,他高兴即便是要把天戳个洞,自己也应双手递上一根定海神针。
王妈从厨房里探出一颗脑袋:“小黎,汤要喝了补身体啊。”
黎因道:“全部都喝光啦~”
王妈大赞黎因今天竟然能把汤全部喝完,掏出两块果冻给他,一旁的裴某有心阻止,奈何人力车夫现在没有人权,不能说话,只能假装看不见顺便有些喝撑,胃胀。
吃饱喝足,黎因去了婴儿房逗茉莉团子。
王妈给宝宝换了纸尿裤,把他抱下来在一楼的落地窗前晒屁股。
黎因陪着小茉莉一起趴在毯子上。
小茉莉‘吖吖’的表示不想把自己的小屁股展露给苍天!奈何手上没力气,只能撅着白白的小屁股晒。
“就这么晒,晒足一百八十天,厨房酱油天然鲜,就这么晒~”黎因自己说着广告台词,给自己逗的哈哈笑。
小茉莉原本撅着小屁。股很不爽,不过看着爸爸顶着他的兔耳朵也撅着屁。股陪着自己晒(黎小兔穿睡衣呢不是光着),也眯眯眼睛嘿嘿的享受起来。
于是在楼上正在工作的裴总接到了王妈发过来的一张照片。
【图片JPG】
黎小兔和黎小小兔,复制粘贴,撅着屁。股,耳朵摊在地摊上,尾巴颜色都一样,只是大小号不同的在晒太阳。
又被老婆可爱到了。
裴长忌放下手中的文件,从书房里出来附身在栏杆上看楼下的两个小兔。
不想工作了,今天又想当昏君。
裴长忌此刻在想。
结婚的时候,黎因穿着西装露耳朵和尾巴,会不会更可爱?婚纱算不算裙子?但谁规定了男孩子不能穿裙子?
单独给他穿比较好,毕竟他的心眼不大。
楼下的黎因感受到目光,对着他招招手,让他下来也晒太阳。
一家三口躺在地毯上,一人握着一边小茉莉软手。
在淡淡的金色光芒下,裴长忌望着他的模样,是好看的,像太阳神阿波罗。
黎因微顿,被他直白的目光盯的有些片刻失神。
“看我干什么呀?工作太忙,让你下来放松一会,你闭眼呀~太阳这么好的盯着我想什么呢?”
裴长忌越过小茉莉,翻身抱住他,下巴垫在黎因的头顶,有些低沉的声音随着安静的春风飘入他的助听器,慢悠悠的钻进他的耳膜。
“小宝,什么时候有空出席一下婚礼。好不好。”
第75章 第75章
叮咚——
手机进了一条消息, 黎因在桌上趴着被震醒,空调吹的有些凉。
过了小半年,三月份开学时黎因就重新回来上学, 家里的小茉莉从出生到即将满一岁,他从未给宝宝换过一次尿布, 最近手机玩的太多,网上都说, 谁从小照顾宝宝多一些,长大宝宝就会和谁亲。
这阵子黎因总是半夜偷偷起夜想要钻到婴儿房陪茉莉睡觉, 然后每天都被抓到, 还会被强制性的带回卧室。
恐怕和裴会长近半年来生气最重的原因便是, 他不肯好好睡觉,瘦了两斤, 让裴会长又气又急。
老师正在讲着美术近代史。
黎因揉揉眼, 打着哈欠靠在薛眠之的胳膊上:“一会下课吃黄焖鸡?”
薛眠之:“不行,家里给我停卡了,我要打工啊——”
黎因:“为什么?”
他记得薛家老两口很疼薛眠之的。
“哎呀,还不是上次网恋被骗的事, 他们说让我早点结婚, 竟然介绍了一个丑丑的男人给我,说长得丑老实不骗人,气死我了, 我出来住两个月自力更生, 让他们知道我的态度!”薛眠之道。
黎因打开手机看消息。
薛眠之把脑袋凑过来:“你家裴会长又给你发什么了?哎呦,孩子都要长大了, 怎么感觉裴会长黏的更吓人了?”
黎因不要意思的笑了笑,小声嘟囔:“可能易感期快到了叭”
“你们的婚礼什么时候办呀?”薛眠之好奇的凑过来:“听我爸说, 裴会长已经往外放消息了?”
黎因:“应该宝宝一岁的时候吧”
“那不是没两个月了?”
茉莉马上就要一岁了,小家伙吃的多长得快,如今在地上爬的极快,赶上了忍者神兔,每天被打扮的可可爱爱在家里各种场面刷新存在,吭哧吭哧的抱着他的玩具能从西边爬到东边,王妈有时倒个水的功夫小家伙就没影了。
黎因的屏保是一家三口的简笔画,打开手机就能看到,心里暖暖。
“其实有没有婚礼都一样啦,我不在意这些的。”
结婚这么久,娃都长大啦,已经在婚姻中,婚礼变得没有那么重要。
可话说回来,婚礼
是什么样的呢?
有超大的礼花,难道还是在游轮上?又或者是草坪上呢?
黎因想象不到,裴会长只告诉他到时候出席就好,不让他忙碌这些,他下半辈子最重要的任务已经被裴会长定成了家规。
【要天天高兴,吃饱睡饱,每天要记得多花钱~出门记得亲亲裴会长和茉莉】
他需要把家规铭记于心,永志不忘。
哎,可恶的大男子主义啊!偏偏还这么会挣钱,家里都让他一言堂了!
迟早有一天他会翻身农奴把歌唱。
黎因肚子饿的咕咕叫,从兜里掏出一块奶糖含着,自从生了宝宝以后,他的身体还是血气亏损,好几次早起醒来眼前晕的发黑,小腹上的疤已经变成了浅浅的白色,他身体的情况不知还要持续多久。
这学期即将结束,京城终于快进到仲夏。
没有想象中那样热,教室内的空调老远吹过来,他的手有些凉,裴会长给他发了消息,告诉他下课不要乱走,开完会就来接他。
下了课打铃后,黎因没去食堂,薛眠之确定了自己可以当伴郎后,下课直接带着他到市区里给自己选伴郎服。
好朋友结婚可是大事,绝不马虎。
进了商业街最火的店‘世纪’,薛眠之让店员调模特过来试穿,平板上也可以直接在其他店面调货。
橱窗中的婚纱礼服大多数简约,少量珠宝做点缀。
薛眠之问:“结婚的时候,你想穿婚纱还是西装?”
黎因愣了神,他站在透明的玻璃橱窗前看到自己的身影和里面的婚纱重合在一起,感觉自己穿婚纱应该效果不错?
“哪有男性穿婚纱的”他小声嘟囔。
店员是个精干而温柔的女士,笑着让身后的助理把橱窗打开:“不要说男性穿婚纱很普遍了,即便是男性alpha穿婚纱都很普遍呢。”
‘世纪’店面很大,上上下下一共六层,地面是天然大理石地砖,吊灯水晶柔和散灯。
橱窗内的这款很简单,上半身是藕丝线透纱穿珍珠,只有胸口位置有简单遮盖,遥远一看像漂亮的珍珠仙子,下半身的裙摆面料硬挺,是纯白马面褶皱的款式,在柔光下,映出布面上细碎的光,布灵布灵的闪。
店员笑着说:“这是我们店里新到的款,就是专门为男性夫夫设计的,要试试看吗?您先生没来吧,不然可以一起试试,这是另外一款,您看看?”
在珍珠裙子旁,是另一件,唯一的区别只在于下半身,不是裙子而是白色的西装裤。
黎因只看了一眼都作罢:“这这这,肯定不行呀。”
上半身透的几乎没穿,除了珍珠就是蕾丝,两件几乎差不多,即便是他敢穿,总不能上裴会长在婚礼上也穿的不三不四吧?
不过他看着模特身上的样子,倒幻想了下裴会长穿这种蕾丝珍珠的样子,肌肉紧绷配上他小麦色的皮肤
嗯应该在家里给自己偷偷看,穿出去实在有辱斯文。
他现在可是有头有脸受过教育的大学生呢!
而且,裴会长也没说什么时候结,衣服的事他会定,自己就不用瞎操心了吧
“你不是要试伴郎服?我就看看,你快去试呀。”
薛眠之抱着几个西装在沙发一坐:“我想等模特到了再说,自己换衣服好累。”
现场调模特过来一个个穿伴郎服给他走秀,如果不是来一趟黎因都不知道买衣服竟然有这种操作。
“哦,你以前常来吗?怎么非要到这家店来?”黎因也坐在沙发上,在某浏览器上搜男性婚纱。
没结过婚也不注意。
竟然真的有!
所有的软件上都能搜到,有裙子的有裤子的,柔美和英气的结合,每一件的设计都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眼,不过都没有这店里橱窗摆着的精致。
不愧是有名的店,橱窗里摆的东西都不一样哎
在他愣神搜男性婚纱四个字时,店员已经命人把橱窗里的模特!搬了出来!!
“我我我,我不试的”
薛眠之推他:“眼睛都要掉在上面啦,去试试呗,不一定买穿一下又没什么的。”
今天工作日,平日热闹的商业街人不多,店内更是只有几个工作人员出奇冷清。
正因为人少,黎因才觉得心痒痒。
他小声说:“这件衣服和我想象中的很像,我才多看两眼而已啦”
豪门小兔的微博更新结束后,他将小兔的漫画全部私密,幸福不想向外透露,怕像沙子一样流于指缝,在私密小兔之前有个评论问他,小兔结婚的时候或许可以穿婚纱吗?
黎因回;男兔兔应该不可以吧?
“婚纱呢,不是规定什么性别才可以穿,什么性别不可以穿的,这只是一种礼服,一个带着您通往幸福之路,盛装出席的容器而已,试试看吧,您看起来和这件衣服很合适哦。”
店员姐姐蹲在他的身边笑着介绍,柔和的样子有些像裴会长哄自己换睡衣的样子。
他犹犹豫豫:“那我试试?”
“Linda,带客人去试衣服。”她起身,转身又给薛眠之介绍起伴郎服。
这个姐姐一定是销冠,言语之间真让人舒服!!
另一个女孩子店员带着他进了更衣室,竟然只给他拿了马面裙的那个,自己看起来就这么受嘛!
等将来有一天,自己也会狠狠练出肌肉,让所有人目瞪口呆,哼哼。
薛眠之从外面把头纱递进来:“这个也戴上。”
“穿一下衣服还要这么麻烦?”黎因鼓鼓嘴巴,最后还是接了过来。
婚纱。
白色的婚纱,这条裙子上好像有淡淡的茉莉香似得,黎因的指尖在上面滑动了几下,周围的一切属于白色,陷入白色。
这算是圣洁的颜色吗?流光溢彩的宝石和珍珠穿成链条,从脖颈处坠落,像极了一条颈圈又像领带,蕾丝从肩膀倒三角的流入腰腹,后背镂空,珍珠和钻石在背后随着他的动作偶尔贴背,触感微凉。
他小腹部生宝宝的疤痕如果不贴近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这地方正好绑着裙腰带和一圈珍珠扣。
下意识的抚摸这个位置,他的耳尖有些红。
小茉莉诞生后,裴会长每次和他成结都喜欢吻这里,从这个小小的疤一路向下,到大腿,到某些地方。
昨天他刚刚亲过,指尖落下还发痒呢。
眸光微垂,幸福溢出,他转身为自己戴上头纱,一回头,整个落地镜都是自己。
他踩在圆形的台子上,柔灯中,他好似把梦穿在身上。
结婚是什么样的?
他看电视剧中,人家都有爸爸妈妈出席,又亲朋好友的嘱咐。抢手捧花,嗯
管他有什么呢,反正另一外新郎是裴会长就好啦!
黎因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忍不住把兔耳朵露出来,他的耳朵可比蕾丝软很多很多,落在肩上。
一身洁白的自己,有些赤裸而被珍珠圈住的腰,自己藏在镜子里,他忍不住提着裙摆向后退了一步,看着自己这个样子。
心跳加速,莫名有些紧张呢。
为什么呀?
裴会长究竟什么时候和自己结婚啊!
他穿这身衣服真的好好看哦。
黎因对着外面喊了一声:“眠之,你帮我把手机拿过来呗。”
薛眠之:“你要干什么?”
“拍给裴会长呀,反正我们结婚的衣服他也不操心,让他买这件呗!”
薛眠之:“得了,世纪橱柜里的衣服没有提前半年预定肯定不会卖,难不成你要穿着别人预定好的衣服嫁给他?”
黎因的心里有些小小失落:“也对哦”
他还是想拍照,又觉得这既然是旁人定的衣服,还是算了,偷偷穿人家衣服不太好吧
“要不我还是脱下来吧。”黎因看了一眼时间,差不多了:“裴会长估计已经来接我了,今天还没亲茉莉呢,早上去学校上课,他没睡醒。”
“穿都穿啦,让我们瞧一瞧呗?”薛眠之笑嘻嘻的在外喊着。
面前是镜子,身后是拉帘幕布。
黎因站在圆形的台面上,水晶灯打下来,上天似乎赋予他成为珍珠的权利。
光滑的珍珠和满身柔软的他结合成另一种美,黎因道:“别说,这衣服尺寸刚好,我要是瘦一些估计腰都会大呢。”
“那我拉开了?”薛眠之问。
他的手从外抓住幕帘,男人的手指修长,滚轮寂静的在滑轮上从这一头被拉向另一面。
黎因背对着幕布,只看镜中的自己:“好看吗?”
话音一落,镜中出现的不是薛眠之,是裴长忌。
他高大的身躯从后笼罩住他的肩似得,黎因站在圆台上才和他一般高,他惊喜的转过头。
更多的应该是惊讶?
裴长忌身上穿着几乎同款的珍珠,只是他的线条硬朗,披着一件西装为披肩,领带打的正好。
男人看到他的目光一样的惊喜,丝毫不掩饰对自己小宝的欣赏。
“好看。”
黎因着实有些愣住,不过很快就明白了,他有些得意又恼怒的看向躲在一边的薛眠之:“原来是诓我来的?”
薛眠之不否认,只能耸耸肩说:“哎呀,裴会长太浪漫了,我实在没办法拒绝看到这么幸福的一幕好不好?”
裴长忌的画工一半,光这件衣服的设计就想了许久。
普通的西装不够漂亮,婚礼不会来很多人,名单早就定了。
一直在等这件衣服。
上面的珍珠要一颗颗挑选大小,藕线比蚕丝难得,白而绸,亮而软。
黎因转身,裙摆蹭在他的裤脚,一种柔软的布料将另一个波动。
他只看到男人脖颈上的刺青,格外鲜活。
撒旦化身的蛇。
老天爷啊,黎因想,若这是吃掉毒苹果才有的幻想未免太幸福了些。
“不是在公司开会吗?”黎因抿唇小声说,他大脑这会有些空白。
裴长忌漫不经心的从身后拿出一朵红玫瑰放在他的手心里:“开完了,顺带着来陪你试婚纱。”
黎因的眼睛笑成弯弯月牙,拉过裴长忌对他伸出的手,厚实的掌心,纹路清晰。
“喜欢这件吗?”他牵着黎因从圆台上走下来,镜前转一圈。
黎因故意:“喜欢,很可惜被人买走了哎。”
裴会长佯装泄气:“啧,谁这么有品位,竟然会买这么好看的衣服。”
“怎么办?我们不能带走哎~”
裴长忌凑近他一步,目光正大肆意的朝他看过来:“确实要想写办法。”
“你干嘛?”黎因呵呵的笑,下意识的想要推开的。
指尖落在他的胸膛上又觉得烫的吓人,不好意思的想要松手。
裴长忌拽着他的手腕,将人抵在镜子前捧着他的脸仔细亲吻,不给他拒绝和提着裙摆逃离的机会。
“唔——”
工作人员们静静退出,薛眠之一声哇偶没喊出来就被旁边吃瓜的秦亚东捂住嘴巴。
拖拽着人直接到墙角边观摩。
看铁树开花,看小兔被rua
一排脑袋,连宋,纪枫,薛眠之,秦亚东,李黎,从下到上,工作人员笑呵呵的把帘子拉上,让他们彻底没得看。
黎因的后背贴在镜面上,珍珠又隔着,身后冰凉胸前火热,唇被含着,又柔又轻的咬。
根据他绝顶聪明的脑袋瓜想,这座商场估计都是他们的。
裴长忌昨天刚折腾过他,不会看到他穿这么漂亮的婚纱瞬间要兽性大发叭
一紧张,捏紧了他的西装。
裴长忌啧了一声:“看来只能把这一套买走了,都被你捏皱了。”
黎因小声:“我不是故意的呀”
“那也要买走。”他压低声音说。
“可是,这么漂亮的衣服难道要放在储藏室吗?那里面现在都是茉莉的奶粉罐子哎——”
裴长忌啧啧两声,微微皱眉,嘴角顿时抿出冷峻的线条,随即笑了笑,习惯性的在他头顶揉了揉最后落下一吻说:“看来需要趁你对这件婚纱有兴趣的时候,穿着参加下婚礼了。”
“好不好,小宝。”裴长忌的指尖捏着他的耳朵:“择日不如撞日,就明天。”
黎因一惊,心脏都停跳了一拍:“可是——”
他什么都没准备。
脑回路一转,可是他也没什么需要准备的。
没有父母,朋友也少,一场婚礼其实只要他和裴会长出席就好。
哪怕现在需要他提着裙摆和裴会长私奔,都算是奔向自由的浪漫。
裴长忌不会让他有等待和失落,将一切准备好。
黎小兔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在往后余生被爱就好。
珍珠光泽明亮,茉莉花香沁人,手中攥着的这朵玫瑰是裴公馆玫瑰园中最早开花的。
白的是茉莉珍珠,红的是烟花火焰。
什么都不说都在空中噼里啪啦的响。
裴长忌眼看着他从欲说到感动,即便震惊于他的安排这样全面,脸上的神情却还努力显得自然。
他的声音发涩:“裴长忌”
“小兔来不来?不来的话,婚礼的主人公要少一位。”
把他弄的眼眶酸,罪魁祸首反而勾唇笑着看他狼狈。
黎因不服气的踮起脚尖咬了一口他的唇。
裴长忌居高临下附身啃咬回吻,要比刚才激烈太多太多。
从他们结婚以来,黎因见过他的冷酷的脸,孤独的背影,动情的心,流泪的眼。
如今在婚纱店,镜子里的倒影只会更加柔情,他手上不甘心的抵触着裴长忌的胸膛,实际上,他的强悍,他的气息,他的一切都在和自己融合在一处了。
“勉为其难的去叭。”他鼓鼓嘴。
“谢谢小宝赏脸。”裴长忌捏了下他的鼻梁。
明天就是婚礼了哎~
回到家,向来清冷的裴公馆内,玫瑰园开着烈焰玫瑰,地上漂着不少气球,茉莉团子满地爬,身上被王妈套上了一件红色的口水兜,小家伙像帮着吹气球似得。
后来气球在他手里爆炸,吓得哭了会,又开始顶着他的兔耳朵满地爬。
王妈干脆吹了两个气球绑在他的纸尿裤上,让他满屋子爬去。
一行人回来一块布置时,只看到茉莉屁股上绑着两个气球,手里攥着一块米饼啃的满手亮晶晶。
黎因发现,除了他好像所有人都知道明天自己要结婚。
今天早八的课非常赶,薛眠之撺掇他试婚纱,王妈和陈叔里里外外把裴公馆弄得通红一片。
有一种被蒙在鼓里想要生气却发现对方做了自己最想吃的奶油蛋糕,实在气不出来的无力感。
QAQ
都是大反派!
黎因回了家,佯装生气实际上也抱了个气球玩。
茉莉爬过来,贴贴他的脸,转身就爬到裴长忌的脚边‘吖吖’的拽着他的裤腿。
裴长忌一把将孩子抱起来,准备让儿子当哄老婆神器,抱着小崽子刚到黎因的身边坐下,茉莉的小拳头冲着他的脸就捶过去。
裴长忌万万没想到,在港口纵横了这么多年,亲爹曾经派来的杀手都没把他怎么样,多年后自己却被亲儿子捶的眼冒金星。
“坏papa!”
黎因坐在旁边也吓了一跳,赶紧凑过去看:“没,没事吧!?”
茉莉这小孩,已经一岁了迟迟不肯说话,他们觉得顺其自然最重要,茉莉在家里整天顶着兔耳朵爬爬爬,嘴里每天‘吖吖吖’。
今天竟出奇的张口了。
裴长忌捂着左眼,被亲儿子打明显不爽,咬了咬牙。
茉莉爬到黎因的怀里,一屁股坐在地毯上,骄傲的仰起头和黎因当初骄傲自己当爸爸的小表情一模一样。
字正腔圆;“坏papa!”
“臭小子——”裴长忌可不是个好脾气,他所有的温柔面都用来哄老婆。
身上淌着自己血的小屁孩,还想骑在他身上?做梦!
秦亚东冲上去按住他抽皮带的手:“虎毒不食子啊!”
王妈抓紧把茉莉抱走:“哎呦我的老天,竟然不是哑巴,张口说话了?明天做点药膳王奶奶给你补脑。”
剩下几个边吹气球边笑的拍大腿。
黎因没工夫笑,凑过去看裴长忌的眼睛有没有事,别看小孩年级不大,猝不及防握紧拳头朝人眼睛上来一下还是痛的。
“呀!”黎因凑过去看了半天,惊讶的出声。
纪枫:“真打坏了?”他兴奋的转头抱着连宋狂喜:“太好了媳妇!等他死了,咱们就能把长行占为己有,让黎因当咋俩儿子了!”
连宋拍了他一巴掌:“怎么还把心里话说出来了?滚。”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连宋走过去看,想问要不要送医院。
黎因道:“呀,竟然没事,裴会长你眼睛好坚强哦!”
连宋:“”不如死了,他再也不会担心上司,谢邀。
不过黎小兔还是给他呼呼了一会。
旁边干活的秦亚东不解:“明天他妈的到底谁结婚?”
纪枫擦汗:“干吧,他有钱。”
黎因跟着裴会长回卧室,给他冰冰眼睛。
一点事情没有,当然只是为了抱着黎小兔亲一亲就好了。
毕竟早上出门的时候就没亲亲。
只要黎小兔亲亲他的眼皮,呼呼的吹吹气,什么伤痛都会干脆利落的痊愈。
“一点都不痛,被你吹的有些痒。”
黎因嘚瑟的仰头,嘿嘿勾住他的脖颈:“哇塞,我是神医呀!”
裴长忌嗯了一声,抱着他的腰一起倒进柔软的大床上,鼻尖眷恋的蹭着他的鼻尖:“是神医。”
没结婚前,他曾以为自己冷心冷肺药石无医,从睡的不安,情绪躁动,到遇上他——所有都变得不痛了。
如今楼下喜气洋洋,儿子捶红他的眼,黎小兔心疼的给他呼呼。
黎因是他药,他一辈子的快乐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