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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1章 摊开


    何碧顷大脑晕沉沉, 迷离双眼看什么都是飘浮的双重影,身体像火炉般,碰到滚烫的□□就想要靠近纾解。


    直到被逼看清男人的面孔, 眼底顿时涌现慌张失措。


    心里的极度难受让她短暂地忘记身体的水深火热。


    何碧顷觉得狼狈, 此时发生的事情打她一个措手不及。


    她之前也听过不少圈子里的肮脏事, 比如同公司演员参加酒会,有人当晚安全撤退有人第二天在陌生酒店里醒来才发现被出卖。


    所以林妍也经常告诫她们在外别喝任何人递过来的饮料和食物, 她一直谨记,今晚不知怎么就恍惚大意了。


    事情真正发生在她身上,她内心还是很不可思议。


    ——苏婉晴为什么要这样?


    现在追究这些也没任何意义了。


    但是。


    任何时候都可以, 为什么是现在。


    偏偏在江猷琛眼皮底下。


    她工作圈子里可能会出现的混乱不堪、臭烂、糜艳、肮脏的一面就这样猝不及防暴露在他面前了。


    也许真如齐思琼所说, 她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不适合在一块。


    齐思琼和章宇的婚姻就是最好的例子。


    何碧顷跌跌撞撞爬下床,由于全身乏力站不起来, 身体又被捞起, 重新坐在他大腿。


    她在他怀里无力地哭:“放开我。”


    柔软的声音听着像撒娇。


    “怎么,知道我是谁就不愿意了?”


    江猷琛的身体像跌入冰川,语气冰冷嘲弄, 掐住她的下巴, 她眼里蓄满泪水,不停地往下流, 像一朵破败的花。


    他的心脏狠狠揪着发疼, 汹涌的情绪被挑起,呼吸困难。


    不知道是他之前主动脱他衣服, 看清楚是他后哭着求着要离开。


    就这么厌恶他吗。


    “说话。”


    何碧顷咬着牙尽量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她心里难堪。


    江猷琛又气又难受, 狠狠咬她的唇瓣,舌尖撬开她的牙齿, 逼她溢出哼唧哼唧的声,却听见她再次含糊不清虚弱地说:“不要,放开我。”


    明明那么难受,还像个为谁守身的贞洁烈女。


    江猷琛快被她气疯了,脑子冒出无数金星,他克制住满腔怒火,压低了音量,还是掩藏不住声音里的悲凉和无奈:“放开你,你想去找谁?”


    何碧顷咬牙别开潮粉的脸却又被他掰回去,他低而缓地问:“回答我。”


    谁也不想找,她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缩着。


    他贴着她潮湿滚烫的侧脸,蹭了蹭她的鼻尖,语气苦涩辛辣:“顷顷,什么事我都能依你,除了这件。”


    低头深深地吮了一口她的颈项:“你讨厌我也好,厌恶我也好,今晚这个人必须是我。”


    让他把她交给别的男人,不如叫他去死。


    药物的作用下,她的生理非常想要他纾解,心里却极度抗拒,矛盾感让她痛苦。


    在他充满掠夺性的触碰和亲热中鼻息乱了。


    江猷琛吻着她咸湿的泪,怎么也吻不掉。她在怀里颤抖,妩媚妖娆的脸蛋白里透红,娇艳漂亮惹人。


    明明身体有强烈反应却抗拒他的触碰。


    他这样做,跟强.奸犯有什么区别。


    他脑袋像被人重重砸了几拳,被色欲填充的眼睛清明了不少,染上几分难以言喻的痛楚。


    最终放开她,打了个电话,让医生尽快赶过来。


    回头,窝在床上的女人黑发披散开,濡湿贴着酡红的脸。?*?


    刚刚给她盖上的蚕丝被被掀开,身上的露背礼裙褪到腰间,扭着凹凸有致的曲线,床单被她抓得不成形。


    可能是身体太热,她不断想扯开裙子,裙摆往上撩,无痕丁字细带挂在水蜜桃一般的浑圆上。


    极其勾人。


    江猷琛眼神倏地变暗,呼吸一屏,低头,昂首的地方涨得更厉害。


    他烦躁,想移开视线,但又怕她无意识做出什么自残的事,只能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来的是李政卓介绍的女医生,给何碧顷打了一针,说庆幸喝的量不多,不会特别伤身体。


    医生对这种事情司空见惯,对比她之前处理过的事情,现在的情况根本不值一提。


    圈子里只要有派对,就少不了各种糜烂,香艳,劲爆的不可描述画面,多得是被各种大佬玩到最后抬进医院的悲惨例子。


    那也不妨碍他们下次接着玩,接着进医院。


    做这一行,她们对娱乐圈的爱豆顶流早已祛魅。


    能暴露在网友面前的八卦只是冰山一角里可以见光的小碎渣,见不得光的地方盘根错节,错综复杂,不是常人所能接受的。


    晚宴结束后,张芸打了几个电话给何碧顷,找不到人,同公司的叶妤也很着急,想起来她最后扶着苏婉晴出去了。


    联系苏婉晴,她说,不是跟江老板在一起吗。


    张芸冷静下来,让叶妤和其他人先回去。


    看到何碧顷的时候,她已经在床上安然睡着。


    妆容卸掉了,白嫩的脸蛋上眼皮肿肿的,像哭了很久,唇瓣被咬破,浅浅的伤口颜色稍显突兀。


    裙子搁在床尾,皱巴巴的。


    任谁一看也知道是发生了什么。


    出了房间,张芸忍不住了,冲着在沙发的江猷琛发火。


    “江老板,你什么意思?明知顷顷喝醉了还带她来酒店开房,你就不怕被狗仔拍到吗?都不用明天,三更半夜就有她跟陌生男子酒店通宵的热搜。”


    江猷琛后颈靠着沙发阖目,眼皮都懒得抬。


    “能不能麻烦江老板注意点。”张芸握紧拳头,瞧着他同样被咬破的唇瓣,伤口比何碧顷的大。越看越恼火。


    “你们已经分手了。她是公众人物。”


    她提醒。


    江猷琛像被刺痛到神经。


    蓦地睁眼,侧眸瞥她。


    张芸对上他黯淡无光的眼睛,心头一颤。但也许是俯视他,胆子更足。


    “我,我说的是事实。”


    她又何尝见过江猷琛这副模样。


    平日里那么傲气冷冽,如今落败、黯然、破碎,整个人的筋骨都像被抽掉了,就剩一副没有魂的躯壳在哪。


    “我会把她追回来的。”


    半响,他忽然开口,嗓音微哑,语气笃定。


    张芸皱眉:“你追就光明正大追,也不是这样在她喝醉时乘人之危吧?”


    把喝醉酒的人拖床上,算什么男人。


    烂人烂人。


    “她没喝醉,被下药了。”


    平淡口吻隐隐有几分狠劲。


    张芸瞪圆了眼睛,全身猛地发凉,有什么堵在喉咙,发不出声音。


    再看向江猷琛,心里头又不免生出劫后余生的庆幸。


    翌日清晨,何碧顷两眼一睁,昨晚发生的一切悉数涌现。


    心里头酸酸涩涩。


    ——江猷琛亲眼目睹了她身边的肮脏不堪。


    她现在无地自容。


    更想把他推开。


    又或许不用她推,他已经离得远远的。


    “醒了?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熟悉的嗓音,带着嘶哑的颗粒感,像在酒里浸泡了一个晚上。


    一直在床边守着的江猷琛俯身,摸了摸她的额头:“不烫了。”


    何碧顷愣了几秒,才记得别开他的触碰。


    ——他怎么还在这。


    她将脸埋进被窝,不愿见他。心脏像灌了千万斤高浓度酸水,酸得她发涨。


    江猷琛皱眉,收回僵硬的手。


    “我让张芸进来,你哪里不舒服跟她说。”


    江猷琛离开后她也没时间忧伤,她收到了林奇导演下午的试戏通知。


    林奇看到了她昨天在光芒之夜的cut,很喜欢她出场时轻描淡写的大气优雅,对着镜头颔首微微一笑又有拿捏全局的大女主风范,觉得很符合剧本里女一的人设。


    她的试戏片段深入浅出,表演毫无痕迹,台词清晰,感染力很强,挑不出瑕疵。


    剧组导演制片人看了之后让她回去等通知。


    走出试戏房间,听见爽朗的交谈声,顺着声音抬头,看见了站在长廊尽头的江猷琛。


    他身边有五六个人,但何碧顷还是一眼看见了他,在一群男人里面属他最瞩目,西装革履,身材颀长,俊冷的脸没什么表情,浑身透着禁欲气息。


    一直在门口等的张芸也没瞎。


    昨晚那件事,她对江猷琛的好感又回来了。


    他处理得太妥了,离开时还叮嘱她,好好照顾顷顷。


    “章宇老师也在,要去打招呼吗?”


    他似乎也感应到什么,侧眸往这边看,俩人隔空对视了几秒,他淡淡地抽回,冲旁边的人勾勾唇角,礼貌但疏离。


    一行人一闪而过离开了长廊尽头。


    何碧顷垂眸没应话。


    何碧顷被下药这事,只有江猷琛,林妍,张芸知道。


    林妍很后怕,对公司所有人下了个死命令,以后酒会,晚宴,助理都要寸步不离跟着盯着,再次强调离开了视线范围的饮料不能再喝,否则后果自负。


    而张芸则看苏婉晴更不顺眼。


    得知她最近资源差强人意,已经官宣的女一角色突然换成跟她同类型的新人小花,代言到期不再续约也换成了那个小花,就连出席某些活动,也不再总是几千万的高定傍身,心情就很爽。


    苏婉晴最近的路人缘因为一部最新播出的古偶也变差了。


    这部古偶是大ip,原著粉很强大,播出前被寄予厚望,播出后全网一片骂声,收视率也一路唱衰。


    【演来演去都是干瞪眼,噘嘴,夸张的演技是去韩国进修了吗。出道5年,归来仍新人。】


    【为什么要用原声台词啊!!!遮掉字幕还以为她含着糖说话,黏糊糊的。】


    与此同时,【秋夜宴】也播出了。


    这部剧是小成本投资,演员也没那么高的人气,悄无声息地播出,凭着精良的制作和反转的剧情,慢慢有了起色,再经过全网推剧博主的安利,收视率迅猛上涨。


    很多人注意到了何碧顷饰演的女二孟瑶。


    何碧顷以为播到中后期梦瑶黑化时,网友会把看剧情绪宣泄在她本人身上,没想到这届网友居然满屏心疼。


    甚至涨粉比女一还猛。众人只想看孟瑶强势搞事业,不想看男女主尴尬腻歪的爱情。


    她的人气渐渐上升时拿到了林奇导演的剧本,确定她饰演女一叶秋。


    晚上和同剧组的其他几位已经确定的演员聚餐。


    没想到江猷琛也在,坐在章宇旁边,跟导演制片人洽谈。


    她堵车塞了一会,进去时,章宇招呼她过来坐,圆形餐桌只有江猷琛旁边有空位。


    俩人那天早上后差不多一个月没见面。


    何碧顷尽量无视他,刚坐下,听见他低声说。


    “怎么又瘦了。”


    很平常的一句话,像是跟她很熟。


    她咬唇,“没有瘦。”


    其实是瘦了两斤,但外表看不出来什么,不知道他怎么看出来的,或者是没话找话。


    然后俩人沉默,但气氛跟之前不太一样了,说不上来哪里变了。


    餐桌上,大家相互介绍认识。


    何碧顷才知道,江猷琛这一个月忙些什么。


    他,成立了一家影视公司,还挖来了业内鼎鼎有名的监制吴志强坐镇。


    她再次看向江猷琛时,眼里有些不可思议。


    ——难道他那个食品集团破产了?


    不至于吧,全国前100强,国民皆知的头部企业。


    也没看见他公司倒闭的新闻啊。


    好端端的,成立影视公司做什么?


    江猷琛看她满眼惊讶,唇角一勾,微微探身,凑近她耳畔:“以后,想演什么演什么,剧本、角色随便你挑。”


    嗓音有些愉悦。


    “?”


    何碧顷心跳飞快。


    明白他做这一切是为了给她铺路。


    自从那天早上以后他干脆利落离开后,何碧顷一直以为他是看见了她烂泥一样的圈子,终于放弃了要跟她重修旧好。


    没想到他居然是默默忙着成立影视公司。


    他还愿意做这些,而不是劝她退圈。


    何碧顷因他这句话,心里不争气地七上八下。


    咕哝了一句:“你忙得过来吗?”


    声音很低,但江猷琛时刻注意着她,自然听清楚了。


    “你说公司?”他唇角一抿,当她是在关心他有没有时间休息:“全国人才那么多,给高薪还怕没人帮我打理吗。”


    他将手搭在她椅背,看似将她也抱住,她睫毛一颤一颤的,像在思忖什么。


    “再不济,就当玩玩,任何投资都有风险。”


    “但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他又稍微靠近,几乎跟她咬耳朵:“顷顷,我要以后,没人敢欺负你。”


    热气吹到何碧顷耳廓,她握着筷子的手一滞。


    心里涌上股热潮。


    这时,有人调侃江老板怎么只跟美人说话。


    江猷琛懒懒笑,眼睛直勾勾瞧着旁边的人儿。


    顺着话游刃有余地回答:“对,而且,我心目中只有何碧顷小姐称得上万里挑一的美人。”


    毫不吝啬地夸赞,令众人哈哈哈笑起来。


    章宇点破:“全世界也就只有何碧顷入得了江老板的眼。”


    江猷琛并不否认,笑而不语。


    不同于他们心情很不错,当事人快把脸埋进菜里。


    圈子里的人并不知道江猷琛跟章宇的关系,但因江猷琛是章宇身边的,多少会给面子,加上他自己本身实力摆在那,没人敢为难打趣他。


    玩笑讲两句就过去了。


    不过,今晚之后,对于他身边的何碧顷,顿时多了几分刮目相看。


    差不多酒足饭饱,江猷琛忽然跟她说,有点喝晕了,能载我回酒店吗。


    何碧顷拧眉,问钟叔呢。


    他说回羊城了。


    何碧顷瞥他:“你怎么不回去。”


    他又笑:“还不明显么?回去了怎么追你啊,顷顷。”


    见她红着脸,又补充一句:“当然,我们在一起了,我也是要日日陪着你的。”


    何碧顷的心纠着,声音有些艰涩:“我们是不可能的……”


    江猷琛听见了,但没应话。


    眼里闪过稍纵即逝的黯淡,将高脚杯里的红酒一饮而尽,苦涩从喉咙涌入胃部。


    没什么是不可能的。


    张芸看见何碧顷跟江猷琛一起出来包厢时,唇角的笑压不住。


    她最近人逢喜事精神爽,坐上驾驶座还哼着曲。


    车外的江猷琛拉住要去副驾驶的何碧顷,有些不要脸地说:“我想睡一会,你让我靠靠肩膀。”


    这说的是人话吗?


    何碧顷正要怼他,被他塞进了后排。


    她心里堵着气,听着前面的哼曲更心烦意乱了。


    “芸芸你心情很好?说来听听,什么事情那么高兴。”


    张芸唇角的笑快要裂到耳边。


    随便找了个理由:“哦哦,我刚才看见苏婉晴出席活动的精修图,穿的是以前她笑话你经常穿的那个小众设计师品牌,结果那个品牌方在微博上直接@造型师,问不是给经常合作的女演员穿吗?原来您是给您经常合作的女明星穿呢?”


    “一个女演员一个女明星,她粉丝现在在微博跳脚骂品牌方拽什么,穿她家裙子是看得起她。路人都在猜品牌方经常合作的女演员是不是你。”


    女演员说明有作品,女明星说明只是一个明星。


    不仅圈子里,粉丝圈也很在意这种话术。没粉丝希望自己粉的人只是一个女明星。


    突然提起苏婉晴,仿佛把那晚的事情又一次铺开在眼前。


    随着张芸的收声,车内莫名陷入沉默。


    江猷琛安安静静靠着何碧顷肩膀,闭眼假寐。


    俩人靠得很近,期间,他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放在他大腿。


    犯规了。


    何碧顷推开他,但压根推不动。


    “你干嘛。”


    “喝醉了。”


    “?”


    喝醉了就占她便宜?她无语又挣扎不开,只能认命让他握着。


    江猷琛唇角似有似无地上扬。从她娇嗔的眼里看见她对他并没那么讨厌。


    车子很快抵达酒店门口。


    张芸熄了火,说她想去便利店买点东西。


    江猷琛睁开眼,抬头,扣住何碧顷的后颈,温柔地贴上她的唇。


    她一如想象中那样推开他:“江猷琛!”


    他笑:“喝醉了。”


    何碧顷瞪他:“你少拿喝醉了当借口。你这是性骚扰,信不信我报警抓你。”


    “我们真的不可能,你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为什么不可能?”江猷琛捧住她的脸,俩人对视。


    “给我个理由。”


    “别说那些陈年旧事,齐女士问你要身体检查报告是被人误导了,她从来没看不上你,只是因为跟前夫的失败婚姻,怕我也重蹈覆辙。”


    “但我相信,我们跟他们不一样。”


    何碧顷看着他深邃柔情的眼睛,不由自主陷进去了。


    喉咙发苦,低声说:“你那天不是看见了,我工作的圈子那么乱……”


    “圈子里的腐烂,不堪又不是你的错,你已经把自己保护得很好了。”


    “顷顷,那晚以后,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


    如果那天不是他刚好有赞助商的票可以随意进入内场,如果不是恰好看见她扶着苏婉晴出来,俩人纠缠,他不敢想象她那晚将要发生的事。


    他为自己没有早点来到她身边感到后悔,内疚。


    “顷顷,以后,我来保护你。”


    第82章 哄睡


    何碧顷心里像被棉花糖填充, 软绵绵的。


    那天的事情发生,是个正常男人估计都无法接受她的工作性质,外人看来光鲜艳丽, 只有圈子里的人才知道其中的肮脏。


    但他还是坚持要追求她, 并没有趁机说什么娱乐圈太危险, 让她退圈,甚至成立影视公司给她铺路。给足她追求梦想的自由和空间。


    在这之前, 他联系了14年没有联系过的亲生父亲。


    只为了跟她解释,齐思琼并非真的想要那份身体检查报告,并非看不上她。


    而是害怕他找了娱乐圈的女孩, 怕他们也聚少离多, 爱情会重蹈覆辙。


    她也明白他的良苦用心。


    章宇和林奇是圈内人尽皆知的好朋友, 她有机会面试叶秋这个角色,他多少吹了点耳边风。


    大导的圈子没那么容易挤入, 所以他拉下面子找了章宇。


    她用怀孕来吓唬他, 哪怕她撒谎肚子的孩子她自己也不知道是谁的。


    他看上去丝毫不介意。


    他对她说的一切深信不疑。


    除了她不爱他,她们不可能这两句话。


    他非要求一个如他所愿的结果。


    “跟我上去?”


    话尾微微上挑的语气,隐隐有几分不宜察觉的试探和小心翼翼。


    他轻轻地, 享受地用鼻梁蹭了蹭她的, 头顶昏黄灯光落在他们高挑的山根,他缱绻地舔她泛着光的鼻尖, 像含下一颗金。


    他涩情温柔的亲吻令她攥紧衣摆, 心跳莫名漏了一拍,她被勾得七上八下想要更多时, 他突然停下。


    “上去?”


    他再次问, 嘶哑的嗓音带着浓郁的蛊惑。


    何碧顷当然知道跟他上去意味着她们之间重新开始。


    她脑袋混乱了,她承认自从俩人再次重逢后, 她内心的涌动开始肆意生长无法抑制,时常因为想起他失眠到半夜。


    他的出现强势蛮横地告诉她,尽管她一次又一次地拒绝他,但也不能否认她对他的喜欢并没有随着时间流逝而慢慢消散,不然就他这种动不动抱她碰她亲她的行为,早被送进警察局了。


    但是。


    他们之间的问题解决了就一定要在一起吗?


    她现在需要冷静。


    她躲开他炙热的目光:“你好好休息。”


    他听不懂似的,又问:“我去你那?”


    何碧顷震惊于他的无理取闹,不要脸。


    “你为什么去我那?你没有自己的家吗?”


    他语气无辜又认真:


    “没有啊,我一个家在羊城,另外一个是你在哪,哪里就是我的家。”


    “?”


    何碧顷正色道:“你快上去。”


    他退而求其次:“我一个人上去也行,能把我从微信小黑屋放出来吗,我攒了485天的睡前故事,想讲给你听。”


    485天。


    她们分手的时间。


    何碧顷觉得他像一只摇着尾巴求主人疼爱的小狗,紧绷的那根弦莫名被触动了。


    车子在路上平缓行驶,车内何碧顷的手机连续进消息,屏幕不停亮起。


    从微信小黑屋放出来的江猷琛发了几条语音给她。


    她点开绿油油的软件,一眼看见他新修改的微信昵称。


    忍不住皱眉。


    JYC爱心符号Q.Q


    中间的爱心符号还是双重粉色的。


    她脚趾蜷缩,尴尬的感觉穿透背脊。


    他工作中应该不用这个微信号吧?不然要是被员工看见了如此花里胡哨的昵称,他还有什么老板威严。


    而且用微信昵称表达爱也太非主流。


    播放非主流男人发来的语音。


    【顷顷,喜欢这个爱心符号吗,或者你喜欢哪个爱心直接发给我。】


    【顷顷,我把微信号改成JYC520HBQ怎么样?或者JYC1314HBQ。】


    每句话前面都要喊一声顷顷。


    而且他不知是不是故意压低了声音,营造出了低音炮的感觉。


    何碧顷越听秀眉皱得越紧,发了条语音过去:“江猷琛,你能不能正常点。现在的小学生谈恋爱都不会这么幼稚了。”


    “你说话能不能别那么装,你以为你是声优吗?”


    对话框弹出一条新语音。


    【顷顷,你的意思是我们在谈恋爱吗。】


    何碧顷先是愣了几秒,干脆利落地说:“不是。”


    他无视她的话,又说。


    【你不喜欢改微信,我还有企鹅号,可惜企鹅邮箱不能改。】


    何碧顷彻底放弃跟他说话,闭眼休息。在开车的张芸往后视镜看去,似乎看见何碧顷唇角似有似无勾起地笑意。


    等绿灯期间,张芸拿起手机,找到JYC爱心符号Q.Q的聊天框。


    张芸;【顷顷没有厌烦,继续努力!】


    那天早上,江猷琛从酒店房间离开时加了张芸的微信。


    张芸一开始只是告诉他何碧顷的身体情况,直到发了一张何碧顷在吃水果切的相片后,他每天问三遍她吃了么?


    张芸开始记录何碧顷的每餐,拍照给他。偷偷摸摸像个狗仔似的。


    某一天,她跟公司的人聚餐喝多了,直接跟江猷琛说:你要自己努力追呀,顷顷她心里有你的,你这么磨磨唧唧的,什么时候才能把人追到手啊?


    江猷琛明显是不相信她的话,毕竟他被狠狠拒绝了四五次。


    张芸气得想举例子,想半天,居然想不出来何碧顷还喜欢江猷琛的证据,何碧顷断得太干净了,又无法偷窥到她的梦境。


    张芸只好用中国人不骗中国人发誓:“追女孩子嘛,就是要死皮赖脸,得寸进尺,无理取闹。”


    女人的第六感都是很准的。


    今天俩人就一起从包厢出来,在车上也亲密如小情侣。


    这跟谈了有什么区别啊?


    只是差一个正当名分嘛。


    何碧顷回到家敷面膜洗澡,头发吹了半干,用iPad看了一集《秋夜宴》,微信上弹出新的消息。


    JYC爱心符号Q.Q:【顷顷,要睡了吗?】


    何碧顷暂停iPad。


    她知道江猷琛想讲睡前故事,唇角不由自主地微微抿起。


    对面给她打来语音电话,滑动接听后,那边突然沉默,连呼吸声都没有。


    何碧顷再次看了眼手机,确定语音是通的。


    “你怎么不说话?”


    “还以为在做梦。”


    俩人异口同声。


    又沉默片刻,忽而听见对面从胸腔发出的哼笑。


    “我做过很多次这种梦。梦里我给你讲睡前故事,讲完就醒了。后来我在梦里,也下意识告诉自己别停,停下来就会醒。”


    何碧顷捏紧手机,听着对面的声音,恍若隔世。


    她也没想过,有生之年还能再听见江猷琛用粤语给她讲睡前故事。


    窗外寒风呜呜呼啸着,冬天的海市寒冷,萧条。


    万家灯火中,何碧顷的被窝里,他温柔缱绻的声音,像一杯醇厚温热的豆浆,温暖清甜。


    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听到他讲睡前故事,何碧顷觉得他讲得更催眠了。


    她强撑着困意,喊他名字:“江猷琛。”


    “嗯?”


    他低低的气音懒懒的,可感觉得到心情很好。


    “我想吃肠粉。”


    说到这里,何碧顷声音有些哽噎:“那天在柏悦府,我没有吃的那份肠粉,时不时出现在我梦里。”


    “我偶尔想起,心里有个声音告诉自己,我这辈子再也不要吃肠粉了。”


    “但是,我现在很想很想吃。”


    莫名地,眼泪簌簌往下流。


    当某个普通的物品突然承载了一段记忆,作为一个触发点存在着,她尽可能去避免。


    那份离别时在餐桌上凉透了也没下筷的肠粉就是她不愿意见到的触发点。


    她以为她的心就跟那份肠粉一样。


    凉透了,倒掉,扔进垃圾桶,再也找不回来了。


    “江猷琛,那天的肠粉好吃吗。”


    她的声音含含糊糊的,带着哭过后的鼻音。


    江猷琛皱眉,电话里细细弱弱的哭泣传来,牵动着他的神经末梢,他喉结滚了滚。


    “我当时也吃不出味。”


    俩人当时的情况像是这辈子也不会再相见。


    他哪里还有心情品尝食物的味道,吃东西也是硬嚼。


    他哄着她:“睡吧,你要是睡不着,我现在去找你?”


    何碧顷拒绝:“你想得美。”


    又花了十分钟,终于把对面哄睡了。


    落地窗外的霓虹折射出耀眼的光芒,江猷琛眯了眯眼,他没有肠粉店老板的联系方式。齐思琼有。


    打电话问齐思琼拿号码。


    那边明显还在生气他去找章宇的事情:“他那么厉害,你去问他拿阿辉的联系方式啊?还来问我做什么?”


    阿辉是肠粉店老板的名字。


    “您儿媳妇等着吃呢,您以为是我馋那口吃的?”


    齐思琼愣了几秒。


    一边骂骂咧咧,一边给号码。


    语气里有几分不可思议:“你要怎么给她吃?外卖送到海市啊?”


    “我让钟叔飞5点的航班过来。”


    齐思琼啧两声:“你真是好意思麻烦人家,所有人都得为你的爱情做贡献是吧。”


    “那得感谢您了,要不是您当初强硬要那玩意,哪里能看到今天跨省送外卖的稀奇事。您忍着吧。”


    羊城飞海市两个半小时。


    载有肠粉的那班飞机抵达海市时,天还未亮,路上零零散散的车飞驰而过,萧瑟的街道肃静干燥。


    冬天夜长昼短,冷风无情直呼脸上。


    江猷琛从钟叔手里拎过早已经冷掉的外卖,如获珍宝地开车前往何碧顷的小区。


    他知道她的小区地址。


    但不知具体门牌号。


    他等红绿灯时,再次瞧一眼副驾驶的外卖盒。


    冷峻的表情顷刻间像春风般柔软轻和,唇角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住。他叫辉叔做了几份不同配料的肠粉。


    她最爱的是鲜虾肠,不喜欢加葱。


    他们当初一起去吃时他就注意到了她把葱花夹出。


    她还不喜欢加太多酱油,本来嘛,肠粉就是要原汁原味才好吃。


    他打电话给张芸,打第三次,那边才接通。


    问她何碧顷的具体住址。


    张芸有苦难言,打工人就得早晨7点接老板未来男朋友的电话吗?


    车子抵达小区时,天光大亮。


    江猷琛的车没有在物业登记,不让进,他只好停在路边,拎着外卖盒进去。


    何碧顷住的那栋楼离小区门口有点距离,他快步走了5分钟才到达楼下,又被门禁拦在楼下5分钟,恰好有人上班,给他开了门。


    电梯直奔18楼。


    他第一次来到她住的地方。


    站在1801房门号,内心忽然有点忐忑。


    他按下门铃。


    第83章 恋爱


    1801是一套两居室, 主卧内床头柜加湿器的雾气缭绕,床上何碧顷还在睡梦中。


    她冬天比夏天更爱睡懒觉,没拍戏没活动时能睡到自然醒。


    今天就是没档期的一天。


    安静的室内响起一阵手机铃声, 她被吵醒后从柔软的被窝里伸出手摸到床头柜的手机, 睡眼惺忪地睁开:“芸芸, 怎么了。”


    “还没睡醒吗?我给你点了份外卖!就是你之前说很想吃的那家馄饨店,你快点起床去拿。”


    何碧顷困顿地哦一声, 含糊道:“你让他放门口。”


    “哎呀,等下冷掉了,乖, 快点起来吃嘛。”


    “会胖。”何碧顷磨磨蹭蹭就是不太想起, 之前不让她吃太多, 怎么今天早上主动给她买?


    “你最近都瘦了两斤还胖?何况今天不是没工作安排嘛,你晚上在家多运动运动呗。”


    这说的是人话吗?


    何碧顷有点起床气, 但碍于天寒地冻的, 不能让外卖员在门口等太久,一骨碌从床上爬起,穿了件针织开衫走向房间。


    而站在门外的江猷琛, 几分钟前他按门铃的手又顿住, 如果他冒然按下门铃,何碧顷不知道是谁在外面, 出来时先看猫眼或者摄像头, 就会发现是他。


    他更想要看到她由平淡转为惊喜的表情,亮晶晶的狐狸眼亮会很漂亮, 像闪着未经污染的星星。


    正这样想着, 门从里面被打开一条细缝。


    她果然没看猫眼,只探出半个脑袋, 一双带着礼貌笑意的琥珀色眼睛在看见他时明显怔愣了几秒。


    随后一脸茫然地揉揉惺忪的眼,素净的脸蛋像高山白雪,能将他的心融化。


    何碧顷以为自己看错了或者还在做梦。


    这个脸蛋俊美的外卖员怎么跟江猷琛长得一模一样,惊讶之余不由自主将门敞开。


    “还没睡醒?”


    略带宠溺的声音也一模一样。


    意识到这真的是江猷琛,何碧顷脑袋轰地一声像千万朵炸开的烟花。


    霎时瞪圆了眼睛,睡意跑到外太空。


    室内暖气和门口冷气对冲融合,她身体不禁瑟缩了一下。


    江猷琛上前一步将她虚拢进怀里:“外面冷。”


    进屋后很自然地随手将门关上,砰地一声隔绝冷空气冷风。


    她的手指触碰到他的大衣外套,感受到干燥的寒气,海市的冬天又干又冷,他头发都被吹凌乱了。


    她还是有些不可思议,拢了拢开衫:“你什么时候跟芸芸串通一气了?”


    张芸居然帮他打掩护,她竟不知俩人何时关系那么好。难道是他给得很多吗。


    他笑笑没回答,反问:“要换鞋吗。”


    玄关处有一双周斯潜穿过的男士鞋。小羽留在这的,说平时下来玩方便,他们楼上也有她和张芸的家居鞋。


    江猷琛看着这双男士家居鞋,皱眉,一句谁穿的压在喉咙最后又噎下。他们关系好不容易才破冰,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吵起来。


    换上家居鞋,他问:“家里有餐桌吗。”


    扫一圈四周,入目是两居室,房子整齐干净明亮,空气中萦绕着一股淡淡的蔬果香氛。


    何碧顷觉得他问得莫名其妙:“当然有,不然我原始人站着端着盘吃东西吗?”


    “嗯,还以为你每天吃沙拉水果切,不需要餐桌这种仪式感家具。”


    “?”


    何碧顷哑口,莫名脸红。


    她确实是天天坐在沙发或者椅子上盘腿捧着个沙拉餐盒吃。


    家具这些东西她可以不用,但不能没有。而且这是她租的房子,硬装都是房东的。


    江猷琛径直将外卖袋放在餐桌,脱了厚外套披在椅子上,回头见她局促地站着那,仿佛她才是客人。


    他开口打破沉默:“有微波炉吗?冷了。”


    何碧顷以为他拎的外卖是馄饨,没想到那么快就冷了。她点头,指着厨房。


    微波炉是她最经常用的东西,外卖冷了丢进去热一两分钟就能吃。


    她说:“我先去刷牙。”


    她逃离客厅关上浴室门贴着门背,极快的心跳几乎要穿透厚实的胸腔。她曾以为再也不会为谁而控制不住怦然的心脏,此刻又因为同一个人强烈跳动着。


    她快速刷牙洗脸回房把睡衣脱了套上内衣,再穿回刚才的睡衣和针织衫,来到客厅餐桌坐下。


    桌面摆放的七八盒肠粉,食物的清香气扑鼻而来,她小小地诧异着。


    眼睛里像突然亮起两盏璀璨灯光:“怎么是肠粉?”抬头问在厨房榨橙汁的男人。


    昨晚才说想吃,一觉睡醒就看见了想吃的食物。


    她心里头软软的,像有一罐又一罐的蜂蜜水?*? 涌进胃部,甜得发胀。


    “还买那么多……”


    当她是猪吗。


    想到了什么,试探性问了句:“这应该不是羊城的那家肠粉吧。”


    江猷琛正把榨汁机里的橙汁倒入洗好的玻璃杯,抽空抬眼瞧她,她眼里是藏不住的期待、欣喜。


    他唇角微微上扬,“那么久了,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那家的味道。”


    言外之意是这就是羊城那家出品。可这是在海市啊,怎么能一大早出现在她面前?


    她先是瞪圆了眼睛,有些怔愣,受宠若惊的绯红从耳朵染到脸蛋,又听见他说,


    “不同馅料口味不一样。都没有葱花。”


    “也太多了,吃不完浪费。”她想到什么:“不知道周斯潜她们起床没有,我让她们下来一起吃。”


    江猷琛薄薄的眼皮动了动,握紧手里的杯子,拿着两杯橙汁过去。


    她坐在椅子上点开手机里的绿色软件。


    “周斯潜在你楼上住?”


    虽然新闻八卦经常能拍到俩人共同进出小区,但自从发现她怀孕是假后,他以为他们住同一个小区的事情也是假的。


    她头也没抬地嗯了声。


    他将橙汁放在她面前,瞥见她正在跟备注是斯潜的聊天框输入文字。


    拉开她旁边的椅子坐下。


    “你们关系很好。”


    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


    何碧顷后知后觉他语气里有些酸,输入文字的手顿住了。


    这早餐是给她准备的,偶尔浪费一次也没什么,何况周斯潜她们也不一定能吃得惯这玩意,他们每天早餐都是丹麦多士、茄蛋治、西士多之类的。


    至于发消息给周斯潜,是因为知道小羽肯定还在睡觉,就算发给她也不可能有回复。小羽经常埋怨,周斯潜太不节制。


    何碧顷放弃了叫小情侣下来吃早餐的想法,摁灭手机屏幕,唇角故意勾起:“很好啊,他对我也很好。”


    她眼里的光亮和唇角的笑意是因为另外一个男人,想到这,江猷琛心如刀绞。


    一把拉过她的椅子,桌脚在光滑地板发出刺耳的咿呀声响,拉近俩人的距离。


    他将她虚拢进怀里:“我会对你加倍好。”


    面前的人眨着一双清凌凌的眼睛,小小的瞳仁像一湾泉水,倒映他一人。


    他想要她眼里永远只有他:“顷顷,做我女朋友。”他贪婪诱惑:“解锁更多好处。”


    “江猷琛。”


    何碧顷郑重地喊他,看着他深邃含情的黑眸,“你以为我为什么听你讲睡前故事?凭什么你能进来……呜……”


    不就是仗着我对你的喜欢吗?


    剩下的这句话还未说出口,唇瓣被堵住。


    他的吻来势汹汹,撬开她的牙齿肆无忌惮,仿佛要攫取她所有氧气。


    从椅子到他的腿,无力地攀着他的肩。


    他一向不安分。


    睡衣皱巴巴,里面的布料也不知何时挂在了椅子上。


    “顷顷,家里有避孕.套吗。”


    他嘶哑地问。


    “没。”


    她说话带着颤音。


    看他掩藏不住的笑意,她皱眉推他:“你什么意思?真以为我随便哪个男人都带回家?”


    他任由她打闹,一吻落在额头:“快吃吧,待会又凉了。”


    肠粉是温的,入口刚刚好。


    “喜欢什么口味的?”


    认真品尝早餐的何碧顷抬头看向旁边一直在刷手机页面的男人。


    她眼里还漾着水雾,看上去委屈极了。


    “鲜虾的好吃,牛肉也可以,鸡蛋跟粉皮融在了一起有点厚,口感没那么好……”


    江猷琛的视线从手机移向她的脸,胸腔发出一声轻笑,捏了捏她的脸蛋,


    “我问你避孕套要什么味的。”


    她不知道这玩意还有口味,脸蛋灼烧,眨了眨睫毛:“嗯,上次在柏悦府那种……吧。”


    说完又埋头吃。


    江猷琛看着她圆润的后脑勺,脸腮因为吃着东西鼓起。


    他唇角勾起好看的弧度,加速下单了几盒。手机往旁边一扔,跟她一起吃。


    她吃得慢又吃得不多,每样尝尝就饱了。


    “饱了?”


    “嗯。”何碧顷放下筷子喝了口他榨的橙汁。橙子一个星期前张芸买回来的,她嫌剥皮麻烦加上赶通告忙,一直放在冰箱没吃。


    “不多吃点?待会别跟我喊没力气。”


    何碧顷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粉红爬上她的脸:“我们。”顿了顿,声音逐渐变弱:“不是晚上吗?”


    光天化日之下做这事,在她的认知里有点奇怪。


    他故意似的,问:“晚上干嘛?”


    何碧顷瞪他,偏头不理他,给他留一个后脑勺。


    他扭转她的脸,捧住:“想什么呢。晚上要,白天也要。”


    江猷琛抱起她往卧室走。


    气息紊乱间,他的唇舌一路蜿蜒往下。


    “你干嘛。”


    何碧顷忽然惊醒般,脸上出现皲裂神情。她不敢想象他要顶着这张俊脸做什么。


    他的眼眸很黑,里面蓄了一团雾气蒙蒙的云,是难以消散的欲和要将她燃烧的火。


    他握住她的脚踝,踩在他肩膀。


    关了灯拉上窗帘的卧室静谧昏暗,床头柜的小象加湿器亮着明黄的光,一簇奶白雾气从象鼻吐出缭绕烟雾,在室内消散开。


    毫无缝隙的严严实实,灰蒙蒙的暗缓解了她对白天不能做这事的不安。


    何碧顷寸寸瓦解地嘤声,攥皱床单。


    身体里的血液倒流乱蹿,从未有过的感觉令她难以招架。


    周斯潜的电话打过来时,何碧顷一个激灵想关掉的,却不小心按了接听。


    “顷顷,你今天休息,有兴趣去玩密室逃脱吗?南城新开了一家,我在网上测评挺恐怖的。好吧,实话跟你说吧,小羽跟我吵架了,去了朋友那好几天没回来……”


    她看见身下男人宽阔的背脊似乎有一丝僵硬,然后是更酥麻的电流感,她再也听不见对面周斯潜说的什么,不可控地溢出声:“我,我不去。你们隔三差五吵架,你自己去哄。”


    “你怎么了?在跑步吗?”


    “嗯。不跟你说了。”


    她挂了电话,四目相视,即使幽暗的室内也能察觉到江猷琛似乎很高兴。


    他黑如点漆的眸里蕴着一团跳动的、雀跃的、鲜明的火。


    “干嘛?”


    “所以你经常去当电灯泡?”


    电灯泡。


    话糙理不糙。她确实是电灯泡属性。


    不说话,算回答。


    她艳红的唇抿着,随着他再次低头感觉自己像他手里的把件,又像沾了露的蜜桃。


    房间太安静,室内一点点声响都被无限放大。


    加湿器排放水雾的沙沙声和黏腻声在她耳畔融合播放。


    忽地,腥甜充斥口腔。


    她拧眉睁开蓄满水的眼睛,偏头躲开他的唇,脸蛋泛着绯色。


    江猷琛也不勉强,拨开她濡湿贴在颈项的黑发:“喜欢这样吗?”


    她脑袋还是飘忽忽的,有点微醺。像喝一杯白酒,晕乎乎。


    生理和心理的双重刺激令她感觉身处云端,身体的快感骗不了人,她觉得他会需要奖励和夸赞。


    她点头,也不扭捏:“喜欢。”


    他果然对她的回答很满意,放下她进浴室。


    何碧顷在昏暗中,拿出手机。


    张芸给她发了消息问吃得怎么样,还叮嘱她别带着男人乱跑,过两天就进组了,凡事要低调。


    何碧顷拒绝了周斯潜去玩密室逃脱,是打算晚上带着男人出去逛逛超市之类的,她觉得小情侣逛超市买生活用品的画面很温馨幸福。


    而外卖到来之前只是开胃菜。


    外卖到了之后,江猷琛简直像一头饿了的野兽,把她当美食拆吃吞腹,不知疲倦。


    不知过了多久。


    她又累又困又饿。江猷琛还停留在她身体里不肯出去,狠狠咬了一口她的颈项:“痛么。”


    她皱眉,虚弱地嗯了一声。


    江猷琛虔诚心疼地吻她额头,“痛就对了。”他握住她的手,来到他心脏:“我这里也痛,一百倍,一千倍地痛。”


    何碧顷感觉心狠狠抽动了一下。


    热泪盈眶。


    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


    张芸的担心是多余的,别说带着男人出去逛了,何碧顷连从卧室到客厅几步路都腿软。


    他像是要把这一年多的空档填上,在卧室、浴室,厨房食不知餍。


    —


    明明休息了一天,但何碧顷丝毫没休息的感觉。


    她终于理解了小羽之前跟她吐槽的晚上不让睡,白天争分夺秒睡。


    何碧顷今天有一本时尚杂志要拍摄,杂志一共请了3个艺人,大家都挤在同一个化妆间。


    不远处的张芸和其他助理原本是低头各看各的手机,突然某一个助理一脸震惊地跟分享她刷到的内容。


    几个人脑袋凑在一起,异口同声哇靠了声,把迷迷糊糊睡着的何碧顷吓醒,茫然地看向她们。


    张芸不算淡定的眼睛从手机屏幕抬起来,对上何碧顷的视线。


    一分钟不到,整个化妆间的人已经了解事情原委。


    是有一个叫蒋星的网红将自己在某酒会被下药后,被鼎鼎有名的科技公司董事长范思远侵犯的经过写成了长文、监控画面发在微博,短短半小时,帖子阅读过亿,推上热搜第一。


    范思远在国内很有名望,一时间他公司股票大跌,千万网友都涌入他微博恶评。


    蒋星洋洋洒洒写了几千字,还牵扯出是她很喜欢的女明星苏婉晴给她喝了一杯酒后就晕了过去。因此苏婉晴也卷入了这场硝烟中。


    有人说蒋星胡编乱造,也有人去苏婉晴微博叫她别装死。


    其他几个艺人开始在化妆间八卦。


    “我的天,之前就听隐隐有听说这件事,没想到居然真的被爆出来了。”


    “苏婉晴怎么还当起了老鸨?不是听说她的金主就是范思远吗?”其中一个开玩笑说:


    “碧顷不是认识苏婉晴吗?打个电话问问怎么回事?”


    何碧顷对她们的话置若罔闻,她看着手机里的某科技公司董事长范思远的脸,紧紧攥住衣摆。


    她记得这张脸,去年在羊城跟苏婉晴出现在商场。


    更早是在4年前,在咖啡店门外,迈巴赫车旁边,这张平静温和的脸和她最爱的女人亲昵地贴了贴。


    第84章 撞破


    蒋星和范思远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


    范思远那边见股票大跌后, 立马官方回应了一个已经报警处理声明的图片,还信誓旦旦必定不会放过毁谤造谣的人。


    如此一来,舆论方向又开始倒戈, 一部分人认为范思远平日作风低调, 经常在新闻里公开表示对妻子的喜欢, 如今如此硬气的原因只能是自身清白,一切都是女网红弄虚作假泼脏水;另一部分人则认为俩人先后进同一间房的视频监控摆在那, 还能做假吗,有人表示可以视频剪辑合成。


    还有一种猜测是两方当时是你情我愿,事后女方想勒索更多但是被拒绝所以恼羞成怒曝光。


    女方抱着鱼死网破的心态, 为了扳倒男方甚至曝光已经配合警方去了指定医院进行取证, 并强烈指责、嘲讽男方看着女方事后吃药, 她手里还有录音证据,将以强.奸罪将男方告上法庭。


    并且她坚信肯定不止她一个女孩受到范思远的伤害, 她呼吁曾经被伤害过的女孩勇敢站出来, 一起对抗恶势力,无论匿名还是实名都可以找她,她愿意承担所有责任。


    此声明一出, 之前还在观望状态的网友七七八八倒向蒋星, 对她的好感直线上升。不过还是有小部分杠精觉得可疑:她做得太滴水不漏了,看上去准备了很久, 胸有成竹要把范思远弄死。


    梳妆台上, 何碧顷的手机屏幕亮起。


    正在畅聊八卦的化妆师顺手把手机给她。


    她紧绷的神经在看见江猷琛的来电显示时,瞬间松懈, 快乐因子随着新鲜空气涌入胸腔。


    滑动接听, 那边的嗓音出奇温柔。


    “什么时候能拍完?”


    “我还在化妆呢,哪里有那么快, 要拍好几个场景,估计要拍一整天。”


    “待会化完妆拍几张新鲜出炉的美照我看看。”


    “我一张照很贵的,付费先。”


    “行啊。微信转给你。”


    他回答很爽快。


    放在耳边的手机翁动,何碧顷疑惑地看向屏幕。对话框连续弹出几个橘黄色转账画面。


    【$520,自愿赠予,想看噘嘴卖萌】


    【$999,自愿赠予,想看托腮浅笑】


    【$1314 ,自愿赠予,想看剪刀手比耶】


    【$5200,自愿赠予 ,想看开心露齿笑】


    【$9999,自愿赠予,想看比爱心】


    【$10520,自愿赠予,想看撩头发】


    “够了够了。”何碧顷阻止他,再往上叠加不知他会加到多少,唇角止不住上扬:“也没那么贵。”


    “不贵,这是买断的价格。不许发微博和朋友圈,仅我一人可见。”


    何碧顷忍俊不禁,发现这人占有欲强得可怕。


    时尚杂志果然耗费了整整一天时间,晚上主编请客吃饭。


    一群人上了餐桌也在八卦蒋星的事情。


    席间只有何碧顷安静沉默心不在焉,吃东西也如嚼蜡。


    她心里闷得难受,便离开包厢进去洗手间。在光线温馨明亮的镜子前洗手,抬眼时旁边站了一个高挑的女孩正在补涂口红。


    她涂好口红后抿了抿唇,在镜中瞧向何碧顷:“喜欢这个色啊?给你试试。”


    何碧顷吞了吞口水,接过:“谢谢。”


    直接上唇涂抹,带有一点橘光的口红,她平时不轻易尝试,微抿发出轻轻的波声,将口红还给还在整理发型的女人。女人盯着她的唇,戴上墨镜笑了笑:“你是除了我以外第二个能把这个色涂得好看的。”


    女人确实是有自信的本领。


    瓜子脸特别精致小巧,皮肤白皙身材凹凸有致,黑色一字领毛衣将她性感锁骨展现得淋漓尽致。


    本人比照片好看多了。


    何碧顷有些好奇,她中午在网络八卦上认识这个女人,感觉她被流言缠身,字里行间气愤绝望又倔强。半天不到,她人却光鲜艳丽出现在高档餐厅,一颦一笑,妩媚鲜活,仿佛没经历过任何不好的事情。


    何碧顷差点以为蒋星还有个孪生妹妹。


    “期待你拿下这个品牌的口红代言。”


    蒋星转身离开时说。


    原来蒋星认识她。


    何碧顷一颗心脏忽然被牵动了,她动了动唇,快速轻扫空无一人的洗手间,忐忑地喊住她的背影:“蒋星。”


    “你……”


    你还收集匿名举报吗。


    蒋星回头,脸上的墨镜衬托她的冷酷感,她将墨镜上移到发顶,露出一双冷静漂亮的眼睛。


    “你还好吗?”


    何碧顷觉得自己真是胆小鬼。


    蒋星笑了,知道她在说什么:“为什么不好呢?现在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的人应该是范思远才对呀。”


    有道理,现在范思远估计火烧眉毛,既要在公司稳定局面和形象,又要发愁股票的事情还要解决蒋星一而再再而三的实锤,估计需要呼吸机维持生命。


    何碧顷在蒋星后面出去,发现她们走的方向一致。


    明亮华丽的长廊,蒋星推开一扇门扭着妖娆身姿进去。


    跟在几步远的何碧顷没忍住往里面看,不同于她们包厢的热闹吵杂,为了蒋星和范思远的事情硬生生把对家聊成姐妹,里面人少安静。


    偌大的圆形餐桌上布满精致的菜肴,蒋星在一个气质上佳的中年男人旁边坐下,顺着男人的目光往对面看。


    倏地,何碧顷瞳孔一震。


    对面男人冷峻的侧脸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温柔的高领毛衣将他身上的冷厉感减退,他正在认真倾听中年男人讲话。


    随着砰地关门声,里面那抹熟悉的黑色身影也被彻底隔绝。


    ——江猷琛怎么在里面?


    盯着这扇紧闭的门,何碧顷脑袋一片空白,心脏似乎被狠狠攥住,呼吸变得沉重。江猷琛怎么会跟蒋星坐在一个包厢。


    中间那个中年男人有点眼熟,但应该不是娱乐圈的。


    何碧顷立马掏出手机,打开微信的置顶聊天。她本来想质问江猷琛怎么在这里,为什么会和蒋星一块吃饭,但输入文字后,机宕的大脑似乎被长廊的风吹醒。


    于是又删除,重新打出一句话。


    【几点来接我?】


    信息发出去没两秒,他的消息弹出来。


    【吃饱了?我就在附近,5分钟后接你。】


    她脚下虚浮地回到包厢。


    包厢的人在讨论蒋星背后是不是有高人指点,不然怎么会证据那么充足,除非他范思远再造一个地球,不然很难原谅这种腐败烂人。


    但是做损人害己的事情有什么好处。


    高人指点。


    何碧顷反复嚼着这四个字,又联想到蒋星完全没有受害人紧张、害怕、伤心的模样。


    也许她的背后关乎的不止她一人,还有不同圈子不同利益的千千万万人。


    五分钟后,何碧顷钻进江猷琛在海市新买的揽胜。她发现他对揽胜情有独钟,她问过原因,他说宽敞方便好使。


    江猷琛拉开车门,把钥匙丢给张芸后也钻进后排。命苦张芸知道自己又要承担司机一角。


    她今天有意无意地提醒了何碧顷,希望她家男人能换个劳斯莱斯幻影。


    当时何碧顷问:“你想开吗?我可以陪你去4s店试驾开两圈。”


    张芸摇头:“不是想开,只是单纯因为那车有升降挡板。”


    后排,何碧顷在江猷琛靠近的那一瞬就明白了为什么张芸强烈要求换有升降挡板的劳斯莱斯幻影。


    前排后排都能有自己的隐私空间。


    一股淡淡酒味和香水味混合的气息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她皱眉,她记得是洗手间里蒋星身上的香水味——甜中带辛辣的浓郁黑鸦片。


    她推着他的胸膛,阻止他的亲热:“我口红颜色好看吗?”


    江猷琛垂眸盯着她艳红的唇瓣,指腹轻抚她的唇瓣,橘色口红昏黄灯光渲染下,像日落般诱人,他低头想要吻下又被推开。


    他轻笑:“好看,新色号?”


    “你不觉得眼熟吗?”


    “第一次见你涂这种颜色。”


    “哦?是吗?”何碧顷咬牙说:“那你也是第一次见蒋星涂这种颜色咯?”


    江猷琛眉宇皱了半秒,很快又恢复自如。


    “看见了?吃醋?”


    语气隐隐有些高兴。


    “江猷琛,难道这是你一手策划的?”他语气里的轻松笑意令何碧顷不敢置信地指责:“你为什么要把一个无辜的女孩牵扯进来?”


    第85章 很想


    张芸不知道后排俩人怎么突然又起了争执。往后视镜看去, 何碧顷生气地瞪男人:“我需要一个解释。”


    江猷琛现在办公都是居家线上。中午拍摄时跟她报备在家里跟羊城那边的员工视频会议,晚上她说要跟时尚杂志主编一起吃饭,他说他也有个饭局。


    他明明知道她的聚餐地址, 俩人都在同一个地方他却一字不漏。如果不是恰好看见蒋星又意外发现了他, 她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真以为他是从附近赶来。


    她有一种被欺骗的心痛感,他到底对她隐瞒了多少?为什么要隐瞒她?蒋星的事到底跟他有没有关系。


    憋了一肚子的疑问此刻彻底爆发。


    江猷琛见她气愤填膺, 原本舒展的眉宇再次皱着:“顷顷,你从哪里听来的胡言乱语?什么叫我一手策划?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


    何碧顷也不愿去相信,但圈子里的人都在讨论蒋星背后是不是有高人指点。而她又恰好看见他跟蒋星在同一个包厢吃晚餐。


    谁知道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因为什么事情聚在一起, 她很难不胡思乱想。


    “你是说, 跟你没关系?”她不太确定地问。


    江猷琛不想对她有所隐瞒和欺骗:“说没关系, 也有点关系。”


    他云淡风轻地狠狠道:“谁让范思远居然觊觎你,给你下药。”眸里的狠戾即使是暗淡的光线也难以遮掩, 甚至在昏暗中更像一头蓄满怒意的野兽。


    想到那天的事情何碧顷的身体不由自主轻颤, 深呼吸努力让自己镇定:“所以那天晚上苏婉晴的背后主使人,跟最近侵犯蒋星的真的都是范思远?”


    何碧顷也猜测过是不是范思远,毕竟蒋星发的长文里面她被侵犯的经过跟何碧顷那晚前期发生的大差不差。


    ——都是因为喝了苏婉晴递过来的饮料或酒就头晕身体发热, 意识半模糊。


    至于后面的, 她就不得而知了。


    再加上她知道苏婉晴背后的男人是范思远,


    多方面信息指向同一个男人, 但没有证据不敢乱造谣。所以哪怕刚刚在浴室喊住了蒋星, 也不敢多说什么。


    就算范思远真的想对她做点什么,也是未遂。


    江猷琛垂眸, 握住她的手。


    “我会让他付出代价。”


    似承诺又似笃定。


    何碧顷想抽回手但抽不开:“那你也不应该用这种方式……蒋星, 也是别人家的女儿。”


    他似有似无叹息一声:“顷顷,你以为我是什么烂人吗?卑劣到要用一个女人的名声去对付范思远?”


    “不过看到他现在离身败名裂只有一步之遥, 我又觉得什么手段不重要,结果最重要。”


    何碧顷第一次见识到江猷琛睚眦必报的一面,他眼里的狠意令她感到陌生,惧怕。


    抽不开男人的手便急急抬起他的手臂挽起他的衣袖,低头咬上去。


    江猷琛皱眉任由她咬。


    她抬头,对上一双漆黑平静的眸,气馁地松开,俯身在中控抽了两张纸扔到他怀里:“是不是把你咬爽了?把口红擦掉。”


    江猷琛没理蹭在手腕的口红和牙印,抬起她的下巴,直接用她丢过来的纸巾轻轻擦拭已经晕染花的口红,仿佛在擦某件珍藏物品上的灰尘般小心翼翼。


    何碧顷心里的气消掉一半,提醒:“这个要用卸唇油卸。”


    “车里没有,先将就着用。”顿了顿,加一句:“我明天在车里备上。”


    何碧顷疑惑:“为什么要将就?我可以回去卸啊。”


    “因为我现在想亲你。”


    嗓音很低很轻,黑眸染上禁色:“很想很想。”


    何碧顷想怼他的话还没说出口,被堵住唇,最后一点难以擦去的口红被他舔拭掉。似乎顾念到车里还有人,他只浅尝片刻便松开她。


    她想着,似乎真的有必要买个有升降挡板的车。


    别指望江猷琛能在这事上面自觉。


    回到小区,何碧顷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卸掉让肌肤呼吸困难的妆,刚在房间的化妆镜前坐下,江猷琛进屋说要帮她卸。


    “不用,我自己来。”


    她这张脸虽然总是被化妆师当白纸化来化去,但是还没有人帮她卸过妆。


    “羞什么,男朋友伺候女朋友天经地义。顷顷,你要习惯多使唤我。”


    看他熟练地按压两泵卸妆油至手心,又喷了点保湿水沾湿后两只掌心合拢乳化开,然后捧住她的脸,两只手掌在她脸颊轻轻按摩。


    温热粘腻的卸妆油随着他轻缓的动作在脸上晕染开,发出细微的磨合声响。他的掌心有点粗粝的磨砂感,摸着肌肤痒痒的但很舒服。


    觉得差不多了便用卸妆棉擦拭掉脸颊的卸妆油。


    动作步骤倒是很专业很熟稔。


    俩人更亲密的接触也不是没有,但此刻何碧顷心里莫名七上八下。


    “江猷琛,你以前经常这样伺候你前女友吗?”


    男人回视她,黑眸眯了眯,又听见她大方地说:“你直说,我不会生气。”


    他有点气笑了,看着这张还有眼妆没卸的脸,认真道:“没有前女友。”


    “会卸妆是因为那天晚上看了几个教学视频,现在刷到偶尔会点开重温。谁让我有一个经常化妆拍戏出镜的女朋友。”


    那天晚上。


    经过提醒,何碧顷猛然想起她被下药那晚,第二天醒来时脸蛋很干净,丝毫没有妆残妆花的狼狈迹象,还以为是张芸趁她睡着帮忙卸的,张芸摇头说找过来时她的妆容已经被卸掉。


    浴室里酒店赠送的护洗套装全部开封使用。何碧顷是被下药又不是被灌醉,完全没印象自己有卸妆的环节,只能是江猷琛对她的脸动手了。


    何碧顷想到江猷琛在那么生气的情况下还有心思帮她卸妆,心里一阵柔软,抱住他的腰,抬起脸蛋看他,


    “男朋友你真棒,连卸妆也一学就会。你的本领别浪费了,以后每天都能帮我卸吗?”


    “当然。”江猷琛往化妆棉上倒出眼唇卸妆油,让她闭眼湿敷在眼皮上,温柔打圈。


    他之前看视频教程,博主说眼皮肌肤脆弱,所以要轻柔一点,他尽量放缓动作,又怕油渍进入她眼睛,隔着薄薄化妆棉能感受她眼珠在转动。


    卸好之后,他说:“可是,顷顷,我是不是应该有点奖励?”


    何碧顷睁开眼,跌进他漆黑的眸。


    四目相视,他一向平静冷冽的黑瞳顷刻间染上哑火。将人抱起径直往浴室。


    洗漱台上有计生用品,是昨晚留在浴室的。她当时哭着求着不要了。


    声音又娇又软,挠人且诱惑,他在她温热、紧致、柔软的泉涌里近乎失去理智,哄着说最后一次。


    昨天真的累着她,今晚不敢太放肆折腾,尽管全身细胞叫嚣着想一直占满她的身体,但考虑到她吃不消,只用了一个套就让她睡了。


    俯身帮她掖好被角,搁在床头柜的手机亮起屏幕震动着。他睨一眼来电显示,拿起手机出去接电话。


    “杨总客气。”江猷琛在厨房倒了一杯水,手机放在台面:“对了,以后您那边有关范总的事情不必告知我,你想怎么做都是你的自由。我只跟普通网友一样,期待各大社交平台不断往我手机推送他臭名远扬的消息。”


    电话那边发出爽朗的笑声:“那就不扰江老板耳朵清净。”


    他唇角抬起冷笑:“日后有事再联系。”


    他着重有事两个字。做生意的人何等聪明,又怎么会不懂他的意思。


    挂了电话,江猷琛将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范思远的事情确实跟他有关系。


    他当晚冷静过后就让人调查苏婉晴背后的人,想弄死一个人也用不着他出手,多得是人希望看到范思远倒台,只不过是时间问题。他只需要找到范思远的竞争公司,提供线索,复制套路,不过一个月范思远自己就中圈好几次。


    何碧顷第二天睡到自然醒,睡眼惺忪间没摸到旁边有人,隐隐听见浴室有水声。


    她在被窝伸了个懒腰,昨晚在浴室发生的画面又不可控地涌入脑海。


    不止昨晚,前晚也是这样。


    口口声声说想她想得要命的男人,在这事上仿佛真的要她的命。


    在浴缸里,膝盖卷在胸前,她感觉自己要坏了,让他出来。


    他亲了亲她额间:“待会。”


    他的待会是等她几乎要晕过去才终于从她里面退出来,抱着她吹头发整理。


    这两晚在浴室发生的事情导致她现在醒了也不敢当着他的面进去,害怕他又兽性大发。


    浴室里水声似乎停止了,他走路没什么动静,估计是怕吵醒她。


    何碧顷假装还在睡。


    闻到一股熟悉的,似有似无的沐浴露蔬果清香,香味越来越浓郁,紧接着听见他近在咫尺的低低慵懒笑声:“顷顷,是不是没演过睡觉的戏份?”


    何碧顷还没来得及睁眼,他的气味闯入她鼻息,用面庞亲昵地蹭蹭她的脸蛋,时不时亲吻她。


    “你干嘛。”她睁开眼推他,刚睡醒声音还未完全打开,有几分撒娇意味。


    迷迷糊糊的清晨,一张骨相优越的俊脸被放大,眉眼带笑。


    她不由自主地吞咽喉咙,男人的眼睛鼻子都帅到她心坎里。


    一席深蓝色真丝睡袍,腰带松松系着,因俯身轻吻,领口几乎全敞开,健硕的肌理轮廓一览无遗。


    她昨晚摸了好久,软软的,很有弹性。


    沐浴露香味冲击着她的大脑神经。一个身材有型,五官帅气,她爱的男人在事后清晨宠溺地看着她,比喝了蜂蜜水都甜。


    他问:“刚刚把胡子刮了,还扎么。”


    说完又蹭蹭她的脸。


    她昨晚嫌弃他下巴的青茬扎得脸疼。她哼唧一声,转身背对他:“你快去把衣服换掉。”


    少勾引她。


    她这两天吃太饱,现在进入贤者模式。


    江猷琛笑了下,掀开粉色被褥握住她的腰将她一把捞起,单手托着她翘臀的瞬间她惊呼一声反射性攀住他的肩:“干嘛呀。”


    “不是说换衣服吗,帮我选。”


    她没穿鞋,踩在他脚背。俩人直面衣柜,他紧紧搂着她的腰,下巴搁在她单薄的直角肩。


    衣柜里有一个小角落里是他的衣服,是他昨天下午让钟叔去酒店帮忙拿过来的。何碧顷才知道肠粉是钟叔特意送来的,本来想邀钟叔进门坐坐,但是钟叔要赶飞机回羊城。


    俩人的衣服挂在同一个封闭空间。何碧顷唇角微微上扬,感觉像做梦。


    “选一件。”


    他懒懒的嗓音带着几分不容置喙的命令催促。又回到了在卧鹿山时期的状态,少言寡语。


    何碧顷想好了他今天要怎么搭?*? 配,一件衬衫打底叠穿圆领毛衣,很温柔清爽大学生。


    她没有嫌他老的意思,毕竟也才28嘛。但比起18还是有点区别的。


    “衬衫?”他轻笑,没头没尾的来一句:


    “我也喜欢看你穿我的衬衫。”


    语气多少有些令人遐想的模糊感,何碧顷没答话,她当然知道他喜欢,刚交往那段时间就发现了。


    她想自己买两件,却被他否决,他说他多得是,可以每天晚上轮着换。


    他亲亲她的脸颊,嘶哑地诱哄道:“帮我穿。”


    她在他的怀抱里转了个身,小巧手指勾住宽松腰带,真丝睡袍敞开,她一双原本还困顿的琥珀色眼睛露出惊讶,整个人瞬间清醒。


    柔光从未关紧的窗帘泄进来,她不敢置信地抬眼,面容早已爬上绯色。


    腰间那只大掌更用力地将她往怀里带,这两天跟她特别熟的东西杵着她。


    “江猷琛,你……”


    “顷顷,衣服是用你自己解开的。”


    他暗下来的声音有几分委屈。


    狗男人!


    她觉得自己现在跟小羽很有共同话题了。


    —


    午餐是江猷琛自己做的家常粤菜。


    虾仁蒸蛋,芥兰炒牛肉,白灼菜心,嫩蒸鸡腿卷,瑶柱炖节瓜汤,还做了一杯杨枝甘露椰奶冻。


    江猷琛给她盛了半碗汤:“下午逛超市叫上周斯潜他们一起?”


    “为什么?”何碧顷有点疑惑,喝了一勺清甜鲜美的节瓜汤,温温的暖流蹿遍全身,头也没抬:“很多狗仔蹲着他,不方便。”


    “那你们之前怎么出去动物园、商场、海洋馆?整个海市情侣会去的景点都被你们逛完了。怎么不方便?我看你们很方便。”


    何碧顷听他着重‘情侣会去的景点’这7个字,抬头,对上一双平静的眸。


    她忍俊不禁:“你一直在阴暗偷窥我的生活吗?”


    “还用得着偷窥?全网都知道你们做了什么。沙发那个玩偶待会扔了。”


    每次她和周斯潜一起登热搜,准是狗仔偷拍的恋爱报告。


    那些她展现在众人面前的,开心、喜悦,却叫他无比煎熬,不敢想象在没人的地方,还会发生什么事。


    一想到她会拥抱、亲吻别的男人,他心痛到难以招架,痛苦麻痹他的神经。


    导致他后面很怕很怕点开有她名字的视频,害怕看见她的笑脸和温柔是对着另外一个男人。


    心情简直比公司开年度财务会议还糟糕。


    他很长一段时间觉得自己这辈子就这样了。


    体内疯狂乱窜的不甘心、嫉妒快要将他吞没,行尸走肉地过来海市准备打一场没结果的硬仗。庆幸菩萨听见了他日日夜夜的难过和祷告,一切都是假象。


    如今每时每刻跟她腻在一起,才终于有活过来的轻松愉悦感。


    何碧顷瞥一眼沙发的玩偶。是周斯潜在娃娃机那玩了两个小时也没钓上,最后气不过去店里买的。本来洗干净了放在床头,昨天他一来这个玩偶的宿命立马变成沙发。


    待会还要被扔进垃圾桶。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扔垃圾桶?我让芸芸去福利院捐衣物时,顺便给那里的孩子。”


    —


    何碧顷真的约了周斯潜和小羽一起去逛超市。


    两个公众人物戴着口罩棒球帽墨镜裹得严严实实。


    男人分别推着购物车,一前一后。


    江猷琛对何碧顷全身上下密不透风的打扮很不爽,之前跟周斯潜她们去玩都能露脸,为什么跟他出来就不行。


    她往购物车扔了几样她觉得剥皮麻烦的水果,还有她爱的草莓,车厘子。


    路过家居用品区,江猷琛让她去挑几套床单:“这两天换了4条床单,不太够。”


    何碧顷差点踮起脚尖捂住他的嘴,看了看周围,确定没人听见。


    “够了。我明天就要去剧组,暂时用不上了。”


    “带去剧组的酒店,反正酒店的床我也睡不惯。”


    言外之意他还要跟着她去剧组,何碧顷真怕他公司倒闭:“你不用上班吗?”


    “你不是知道我现在线上办公吗,乖,快去挑几套喜欢的花色。”


    何碧顷乖乖地去挑床单,扔了两套进购物车又被指使再多拿两套。


    墨镜底下,何碧顷瞪他,不肯去:“我是去拍戏的,又不是去旅游,哪里有那么多时间精力跟你做?你要是天天惦记这事,就别跟我去剧组,回羊城去。”


    他退而求其次:“两套就两套,换着洗也勉强够了。”


    “……”


    “江猷琛,我真的没跟你开玩笑。”


    “我知道你要拍戏,我只要每天能抱着你睡就行了。”


    听到他这样说,何碧顷也不是很放心,感觉他在房事上没什么信誉。


    后面小羽拉着何碧顷去甜品区过眼瘾,她们都要控糖,不敢吃蛋糕这些高热量食物。


    在橱窗前只哇哇看不买。


    看得差不多就去找自己的男朋友。


    发现两个身材颀长的男人在收银台的架子前琢磨——避孕套。


    俩人跟比赛似的,框框挑好往自己的购物车里扔,不一会就差不多把那一架子某种型号的避孕套全扫光了。


    最后一盒俩人一起拿住,四目相视,似乎谁也不想让步。


    “他们在干嘛?”何碧顷扶了扶墨镜,有些不能理解。


    小羽嘴角抽搐,怂了怂肩膀:“不知道。男人都觉得自己天赋异禀,非常行吧。”


    俩人十分默契地一起转身,对他们这种行为没眼看。


    四人结账后离开超市,超市工作人员补货,发现那一排避孕套,只有最大号的被扫光了。


    旁边工作人员悄咪咪现身八卦。


    “是两个男孩子一起拿的!其中一个长得好帅的咧,又高又白净。”


    “两个?”补货人员皱眉,是她想的那种吗?“原来男同也用避孕套啊?”她一拍大腿:“我就说谁抢走了我未来那帅气的男朋友!”


    “……”工作人员打断她的乱想:“他们旁边还有两个女生,我估摸着他们是两对异性恋小情侣。”


    补货人员脸上浮现一丝气馁,又一拍大腿:“我就说是谁偷走了我18厘米的大鸟男朋友!”


    “……”


    晚餐也是两个男人在厨房一起做的。


    何碧顷以为江猷琛会看周斯潜不顺眼,没想到坐在沙发看见厨房的人有说有笑。


    煮好八菜一汤后,四人端起橙汁干杯,客厅其乐融融。


    小羽瞥到手机屏幕最新推送的消息,好奇地点开。


    随后哇了一声:“你们快看热搜第一!想不到范思远还对那么多女孩下过毒手!”


    何碧顷眨了眨眼,不由自主地捏紧手里的橙汁杯。那天晚上的事情,她没告诉周斯潜和小羽。


    江猷琛接过她手里的杯子,握住她的手放在他的大腿,给她安全感。


    从今天下午三点开始,陆陆续续有几个女网红出来声援蒋星,勇敢表示自己也被用同样的手段伤害过。


    一时间,事情闹得更大,无论圈内圈外都把她们当饭后闲谈。


    周斯潜和小羽十分唾弃范思远。后者探讨道:“他好歹也是个有钱有势的男人,为什么不能直接包养一个呢?”


    “全国那么多女孩他包养得过来吗?就像那几个受害者说的,想用点钱或者一次资源私了。”周斯潜啧一声:“毕竟还拍了□□视频,她们也不敢报警。”


    江猷琛在桌底下牵着何碧顷的手,平静地开口:“利用权势祸害女生,就应该想到遭反噬的一天。”


    “好烂的男人!还好她们勇敢站出来了!”小羽想到什么:“你们说,会不会真的跟苏婉晴有关?怎么她们都是喝了苏婉晴给的饮料啊?天哪!我好喜欢她的颜值啊,她千万不要塌房。”


    周斯潜:“塌成这样了,你还觉得她是无辜的?你也就挑男人的眼光好。”


    “滚你。”


    夜深在床上,何碧顷格外黏人,钻进江猷琛怀抱。


    江猷琛轻笑,拨开她的黑发,露出半张小脸:“不够累?还想要?”


    “累。”何碧顷眼睛都没睁开,嘟囔着:“不要了。”


    “江猷琛,谢谢你。”


    如果那天晚上他没出现,她也会被拍□□视频。


    江猷琛自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她一整晚都在惦记这件事,心事重重的。


    但又不太像只是因为范思远的事情而难受。他想趁这会再问问,怀里的人已经睡着。他只好作罢。


    何碧顷第二天飞往桉城的剧组,进行开机仪式。


    下午回到下榻的酒店,在门口等去买冰糖葫芦的江猷琛。


    忽地,不远处停下一辆迈巴赫,车里下来一个气质俊朗,但略显憔悴的中年男人,娇滴滴的漂亮女人在后面追,追上之后不断拍打男人的胸膛。


    桉城的冬天并不算寒冷,但是风特别大,仿佛要把树枝吹折腰,天气阴沉沉黑压压一片。


    望着那两个纠缠在一起的人,何碧顷的心忽然狠狠抽了一下。


    时间仿佛回到了4年前的羊城。


    咖啡馆外面,一个漂亮的女人钻进男人怀里,男人亲了亲她的脸颊。


    当年亲昵的画面与如今不算体面的拍打纠缠形成鲜明对比。


    何碧顷眼眶瞬间泛红湿润。


    第86章 男友


    酒店门口三三两两行人来往, 不远处露天停车场,女人在男人怀里哭泣,男人有所动容, 顺着她的背安抚。


    何碧顷呆滞地站在酒店门口, 冷风呜呼吹来, 吹得她的脸生疼,眼角泛着红。


    没想到时隔多年会再次遇见她的妈妈白露。


    她身边的男人正是最近因性.侵丑闻焦头烂额的范思远。


    张芸也注意到了那边的动静。


    她纳闷又生气:“范思远怎么还在外面蹦跶?警察怎么还没把人抓起来审问啊?都祸害那么多女孩了。”


    何碧顷没应话, 刺骨的寒冷从头侵入到脚,她感觉身体像跌入寒川,冷冰冰的, 不禁瑟缩了一下。


    江猷琛去买冰糖葫芦回来见她杵在门口, 冷风把她眼尾鼻尖冻得红彤彤:“不是让你先进去吗, 那么馋,非得在门口等?”


    何碧顷低睫, 心脏闷得难受。江猷琛顺着张芸嫉恶如仇看败类般的目光看去。


    范思远和白露正往这边走来。女人看见何碧顷, 眼里闪过稍纵即逝的诧异,很快又转移目光看向别处。男人下颌线绷着,脸色有点难看, 与江猷琛对视, 眼神疲惫凌厉。


    何碧顷眼角余光能扫到那对男女越走越近,冷风卷着女人淡淡香水味扑在她脸蛋, 刮得皮肤疼。他们从她面前经过时, 她放在口袋里的手攥得紧紧的,当视线范围内终于没有他们的身影后她才想起来要呼吸。


    一颗心好像沉落谷底。


    直至江猷琛喊她, 她才回过神, 见他剥开冰糖葫芦的外衣,将尖尖蹭到她嘴边, 她咬了一小口,裹了糖渍的外壳粘腻酥脆,酸酸甜甜的滋味从口腔滑入喉咙直达胃部。


    她垂着睫毛吃得小心翼翼,江猷琛轻捏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脸,用指腹抹去她唇角边的糖渍:“顷顷,我也想吃。”


    似商量更像通知,因为他没等何碧顷回答,低头贴上她的唇。


    何碧顷恍惚回神,睫毛扑簌着。


    时间仿佛回到了一年前鹿卧山脚下的夜市,他们一起分享章鱼小丸子,四目相视时眼里只有对方。


    在无人的黑暗角落,他也是这样趁她不注意低头吻了她。


    夜市的热闹仿佛在为她的爱情歌颂,连吵闹的声音她也觉得是她幸福的见证,可惜后面他们还是分开了。


    如今他又重新站在她面前,在人来人往的大街跟她接吻。


    他们像一对普通情侣那样,热烈地,不顾一切地相爱。


    要离开时,何碧顷的鞋带散开了,江猷琛俯身蹲下帮她重新系上。


    回到房间。何碧顷脱了外套,坐在沙发一边认真地看剧本一边细细嚼冰糖葫芦。


    她不敢吃太多,吃了三颗就放下,后知后觉江猷琛没在客厅。


    她住的是江猷琛安排的套房。


    会议室,客厅,厨房,房间一应俱全。


    屋内太安静,她有些害怕,放下剧本,趿拉毛拖先去会议室,里面只有一台未合上的电脑,和一摞文件,其他房间也不见他身影。


    何碧顷飞奔去沙发拿起手机,拨打江猷琛的电话,冰冷的机器声回答正在通话中。


    偌大的客厅,阒静无声,窗外天色昏暗。


    何碧顷窝在沙发角落,莫名有一种被抛弃的难过。


    她十三岁那年,妈妈就是在一个阴气沉沉的下午悄无声息地离开,无论是衣服,还是贵重物品什么都没带走。


    仿佛只是去楼下散个步。


    从那以后她只见过妈妈两次,一次是在羊城咖啡馆,一次是刚才酒店门口。


    她们很默契地装作互不相识。


    乍然响起的铃声将她的思绪拉回来。听见江猷琛声音的那一刻,她视线瞬间模糊,没应话挂了电话。


    江猷琛急匆匆从外面回来,何碧顷抱着膝盖在沙发缩成小小一团,他的心像被人捏住,坐在她身边将她拥入怀里。


    “怎么不说话,嗯?生我的气?”


    强硬地抬起她的脸,她脸庞挂满泪水,咬一口他的虎口,还是不肯跟他说话。


    他皱眉抱着她哄。


    本来没人理她,她或许还能自己消化,但他这样温柔地哄着,她瞬间热泪盈眶,投进他怀抱,小声啜泣。


    “你去哪里了?”


    “我不喜欢别人这样悄无声息离开,我们才复合没几天,你就不在乎我了。”


    江猷琛抽了纸巾擦拭她脸上的泪水,心被糊成一团:“没有不在乎你。没打招呼确实是我的错,以后不会这样。”


    虽然她突如其来的黏人对他来说很受用,但他也深知她不是那么矫情娇气的性格,便问:“真的是因为这个哭得那么凶?”


    何碧顷沉默片刻,说她饿了要去附近餐厅的开机宴。


    现在是到了吃晚餐的时候。她如今拍的戏,剧中人物在那个动则吃不饱的年代很清瘦,为了贴合人物她要控制体重,克制饮食。


    去了可能也不会吃,但是作为主演,不参加也说不过去。


    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出门了。


    宴会很热闹,导演先在台上讲话,然后又拉副导演,演员上去,现场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有同剧组演员来何碧顷跟前敬酒。


    她都是以饮料代酒。


    剧组很多人都没想到女主这个角色会花落何碧顷手里,对于她的印象一开始是各种黑料,后面是和男演员的绯闻,最近有一部正在播出的电视倒是凭着丰满的女二人设和不出差错的演技收获很多粉丝,但是比起其他人气爆火的女明星,何碧顷这只能算是靠花边新闻稍微小火。


    这张令人惊艳的浓颜脸去演一个清瘦农村妇女,怎么看都没什么信服力。


    反差太大,网上很多人都不看好。


    还猜测她是不是背后有资本。


    何碧顷把负面评论当作鞭策。


    而且她能有机会接触林奇导演,也许真的是因为江猷琛以及对儿子有亏欠的章宇。


    不过就算是他们的原因,也只是介绍认识,剩下的还是她自己的努力成果。所以她没什么可心虚的。


    跟剧组的人畅玩了一个小时,餐桌上都是大鱼大肉,她几乎没动筷。从歌声昂扬的宴会厅出来,江猷琛就坐在大厅沙发等她。


    两个前台小妹妹偷偷看他,心花怒放,却又不敢上前。


    这样一个气质绝佳的男人坐在那确实引人注目。何碧顷对他的占有欲上来,过去挽住他。


    在两个小妹妹诧异的目光中,走出餐厅大门。


    她们面面相觑:“刚才那个是周斯潜的女朋友吧?”


    “好像是啊?天哪,你看见了吗?那个帅哥笑得好宠溺,何碧顷怎么吃得那么好啊!”


    “可是,她和周斯潜什么时候分了?”


    外面冷何碧顷把手塞进他口袋,俩人并肩而行。


    快到酒店,远远看见两辆警车停在门口,几个身穿警服的人围着范思远一起从大门出来,周围聚着一群看热闹的吃瓜群众拿着手机拍照录视频。


    何碧顷急刹脚步。


    两个小时以前范思远还在社交平台声称自己从不认识那些女孩,更没做过她们口中的龌龊事,并表示要是真的做过就自己进警察局。


    没想到才2个小时就被警察带走了。


    白露也紧跟在后面被一起带走,估计是为了配合调查。


    何碧顷一动不动地盯着那个漂亮女人,她身材保持得很好,精致漂亮的脸蛋上隐隐有几分忧愁,上车前的那瞬间,风吹乱她的头发,她将头发别去耳后,一不小心隔空对上何碧顷的眼。


    她怔愣几秒,钻进车内。


    警车离开酒店门口。


    何碧顷吃了一口汽车尾。心如刀割。


    她看向旁边眼神极其冷静的男人,想到傍晚打电话给他,他当时在通话中,有什么事情要避着她讲?他平时讲电话都是当着她的面。


    “是你打的电话吗。”


    江猷琛眼里的冷消散了几分:“是我。我总不能看着他逍遥法外。我只是加快了进程。”


    何碧顷点头哦一声。白露应该不会受到牵连。


    没过半小时,范思远被警察带走的视频流出,全网一片哗然中他公司股票一跌再跌。


    评论区也是一水的骂声和吐槽。


    【看面相就知道这男的是个渣男。】


    【晦气,在这个人渣的平台买的所有东西想全部扔掉。】


    【要是过两天就安然无恙出来,那我就笑了。】


    全网的注意力都在范思远身上,一开始没人发现何碧顷也上热搜了。


    林妍一个电话打过来,发出熟悉的尖锐爆鸣时,何碧顷正在沙发吃切成小块的苹果和橙子,背剧本。


    “这个男的是谁啊?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你胆子肥了啊?敢在外面牵手接吻,要不要给你搬床啊?你真是火了,范思远底下3条热搜都是你的。”


    “别生气,我又不是爱豆,我是演员,还不能谈恋爱吗?”


    对面沉默一瞬,能感觉到她需要一台呼吸机。


    “现在全网骂你三心二意,心疼周斯潜被绿,你都成了海女,还有心思谈恋爱?你在吃什么?你还有胃口吃东西?”


    “那她们要这样说,我也没办法呀。”何碧顷咬一口脆脆的苹果,解锁手机,打开热搜。


    果然范思远被警察带走的词条下面有三个词条都是她的。


    她逐一点进去。


    #何碧顷劈腿#


    #何碧顷当街激吻#


    #何碧顷新男友电影镜头#


    三个词条的视频都一样。


    她和江猷琛在酒店门口,江猷琛帮她擦拭嘴角的糖渍,然后吻下来,进酒店之前蹲下帮她系鞋带。


    画面很清晰,忽略何碧顷眉宇间淡淡忧愁的话,俩人像在拍偶像剧。


    狗仔的画外音也录进去了:“卧槽,卧槽,亲了亲了……谁能想到何碧顷的荧屏初吻是被我拍到的?”


    评论区:【好像是哦,何碧顷好像还没拍过吻戏?】


    狗仔画外音2:“哎哟,还啄两下……别停啊,有什么是《秋夜宴》尊贵的超前点映用户不能看的?”


    评论区:【好会亲啊啊啊!好温柔好甜啊!这个男人是谁啊?侧脸好帅,三分钟内我要他的全部信息。 】


    狗仔画外音2:“干嘛蹲下?哦,系鞋带……这小子真细心。”


    评论区:【这两天被范思远恶心到了,来看美女和男朋友亲亲洗洗眼。】


    【不是?你们都忘记了吗?何碧顷有个男朋友叫周斯潜?】


    【抱走周斯潜,这些都是流言哦,大家都是青梅竹马的好朋友,既然拍到了那祝何碧顷恋爱快乐!】


    恋情曝光后周斯潜跟何碧顷的cp粉心碎一地。


    在以往的磕糖视频里找糖。


    画风从俩人互相对视的甜蜜,欢乐变成周斯潜眼里只有何碧顷,他顶着这张俊脸玩心酸暗恋的独角戏。


    没一会,#周斯潜碎了#登热搜。


    一堆人心疼他,却不知他在家抱着女朋友打游戏可舒服了。


    何碧顷的事业粉死也不相信她恋爱了,十分嘴硬的控评。在她们眼里只要偶像不承认,那就是ai合成的。


    林妍那边还在绞尽脑汁想方设法补救,何碧顷让她别管了,她谈个恋爱又不是犯法。


    林妍不高兴了,质问是哪个男的把她的魂勾走了。她让她别太八卦。


    这时,何碧顷的微信又进来几条消息。


    江妙娜:【顷顷姐,你真的恋爱了吗?我怎么觉得这个男人的侧脸和后脑勺,跟我哥很像?】


    何碧顷忍俊不禁:【你是不是太想你哥哥啦。】


    她熄掉手机屏幕,没理会这些消息。


    江猷琛也刷到了热搜,商量似的,问她要不要发个恋爱声明。


    何碧顷觉得视频摆在那没必要多此一举发这些,婉拒了他,还让他以后别在外面亲她,注意一下分寸,然后拿着睡衣进浴室。


    看着关上的浴室门,江猷琛陷入沉默。


    她放在床头柜的手机又震动了一下。他垂眸。


    屏幕上闪现江妙娜发来的消息:【我就知道不可能是我哥,他怎么配得上你?】


    江猷琛眼皮一跳。


    俩人复合后,她确实任由他索取,偶尔也会黏他撒娇,但总觉得她并非对他敞开了心扉,比如现在,即使被偷拍到了也没公开承认的意思;比如无意中跟江妙娜否认他们恋爱。


    他想有个名分。


    走向浴室,推门进去。


    浴室里弥漫着水雾氤氲,两面透明玻璃上,凹凸有致的曲线在挂满水雾的玻璃里若隐若现。


    圆形花洒下,水珠落在白皙的肌肤。


    她听见声响睁开眼,琥珀色瞳孔在水里多了一层摄人心魄的茫然。


    他过去。


    把她拢在玻璃和他之间,头顶细密水花还在往下:“为什么不发声明?”


    他薄唇咬着她嘴角。


    “那个视频还不够明显吗?还要发什么声明啊?”


    何碧顷湿哒哒的睫毛颤了颤,坚持不发。


    “你起码承认一下。”


    “哪怕发个爱心表情也行。”


    江猷琛关掉花洒,水声停止,他慢慢把她亲舒服了,听见她又绵又软地嘤咛声。


    又继续哄道:“嗯?待会就发。”


    何碧顷明白了,他的温柔和伺候是交易,铁了心要她沉浸在温柔乡里后同意公开。


    她呼吸逐渐喘,在他酥酥麻麻的滚烫唇舌里丢失思绪和自我。


    他得不到想要的回答埋在她颈项,啃咬舔舐,再次询问。


    她思绪一片模糊,听见撕包装袋的声音。


    他嵌入的同时舌尖卷着她的耳廓,用气音问:“好不好?”


    她难挨地扬起颈项,看见另外一面玻璃里模模糊糊地倒映出她凌空的双腿,男人宽阔的脊背,时不时幅度浮动。


    可能是他太温柔,又或许是被他问烦了,她吐气:“不要……”


    “我们又不一定能走到最后。”


    她想给自己留点余地。


    现在,她只要好好享受这段恋爱就行了。


    而且她谈恋爱的事情已经人尽皆知,在社交平台上承认不承认有那么重要吗。


    江猷琛一滞,僵硬地松开她,连带身体也抽离,眉心瞬间黑压压,原本充满欲色的黑眸染上浓郁的戾气:“你说什么?”


    刚刚才填满的地方突然空落落,何碧顷身心俱七上八下。没力气差点滑下去,摁住他的手臂当支撑点。


    迷茫地抬头,心脏一抽,有点怕他这样。


    但又觉得自己没说错,别开视线,倔强地说:“我们又不一定能走很远,我不想发。”


    江猷琛面容冷下,用力掐住她下巴,逼迫她抬头看他:“什么叫不一定能走很远?”


    “何碧顷,你玩我?”


    嗓音被她的话气得隐隐发颤。


    “我没有。我只是觉得……觉得我们自己好好过就行了。”


    “互联网虽然没有记忆,但万一哪天分手了,对我们都不好,我不希望你有一天的生活会因为这些事情烦恼。”


    江猷琛被气笑了:“那我应该感谢你想得周到?”


    何碧顷没应话,充满水雾的琥珀色眼睛看上去异常委屈。


    即使听见她这样残忍的话语,全身却还是该死的叫嚣着想要占满她。


    他这样想也就这样做了。


    她皱着眉哼哼唧唧的可怜兮兮小模样,看上去痛苦难受却下意识非常主动往他身上靠。


    江猷琛呼吸紊乱,漆黑的眸暗着,冷静胶在她酡红的脸。


    他说服自己多点耐心,别生气别把她吓到。


    哪怕她说出这种渣女的话,还能分吗?不能。他不想又回到鹿卧山脚下那晚的情形。


    自己的女人嘛,是要多哄哄。


    不能自己心情不爽了就离开,不能让她有时间胡思乱想。


    磨砂玻璃上映出一只纤细的手,手撑在玻璃,却总是随着他的缓动不受控制地滑下去。


    浴室内,男人眸色拢了一层雾,不算清明地看着女人。


    他嗓音哑而笃定:“顷顷,我们一定能走到最后。”


    “哪怕八九十岁,我还能因为你滚烫,还要跟你做。”


    这说的是什么浑话。


    八九十岁。


    那还有力气吗?


    在轮椅上都起不来了。


    他抱她走出已经凉透的浴室,她害怕掉下去,怕得要命,抱紧他。


    难受地把脸抵在他颈间,实在受不住咬了一口他的肩,让他走路轻点,但他哪里肯,甚至还恶劣地掐着她的腰狠狠往回摁。她又差点哭出来。


    上面哭,下面哭。


    他疼惜地亲亲她泛红的眼皮,伏在她耳边,声线暗哑:


    “顷顷,我要被你淹了。”


    ……


    结束后,何碧顷背对他躺下,连后脑勺都是生气的。


    不就是不肯在微博公开他就是正牌男朋友吗,有必要逮着她惩罚吗?


    她四肢酸软不像自己的,闷哼一声,很委屈。


    江猷琛将她圈进怀里,拨开贴在她脸颊的黑发,侧脸贴上去,用鼻梁细致描绘她的轮廓。她用手肘击他胸膛但毫无作用。


    “顷顷,你好霸道不讲理,你听听你刚才说了什么话?还不许我生气,我们在谈恋爱,你就已经想着我们走不远。”


    “这次是因为什么呢?告诉我。”


    “是我没给你安全感吗。你要是愿意,我们可以明天就去领证。婚礼以后再补。”


    “现在领证不需要户口本,有身份证就行。”


    何碧顷咬唇。


    今天看见白露和范思远,对她的冲击太大了。又想到齐思琼和章宇,上一辈的感情都没能走到白头。


    她才不想全网见证她爱情的兴盛与凋零。


    但听他这么着急想要跟她结婚,她心里有点动容,反思自己是不是太敏感,最终转了个身,钻进他怀里。


    她不应该把他捧过来的一颗真心丢在地上。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说那种话。至于公开,过段时间再说吧,反正全网都知道我有男朋友了。”


    江猷琛沉默地打量她,她抬头眼睛亮晶晶地撒娇:“好吗?”


    他还能怎么办,还能生气说不好吗,只能告诉自己她们来日方长,不着急。


    吐出一个字:“好。”


    _


    之后何碧顷投入繁忙紧张的拍摄,她是主演,戏份比较多,经常从白天拍到黑夜。叶秋这个人物的一生是悲惨的,年少有爱慕的男人,但又因生活所迫不得不嫁给一个老男人,老男人家里三妻四妾,她最年轻漂亮。她嫁人后首要任务就是延续香火,第二就是跟宅子里的女人斗。直到抗日战争,老爷不幸去世,唯一儿子留洋归来对她一见钟情,俩人似有似无地眼波流转,一起加入抗日,在战火中走散,颠沛流离,叶秋再次没了庇护所,从看见流血就大叫到镇定救人,帮后方运输粮食,她一步步成长,最后她身边的人全部在战火中死去,只有她活了下来。


    江猷琛处理完工作的事情,翻了翻她的剧本,一字不漏地看完,叶秋的一生中有三个重要男人。


    没看见有亲密戏,跟男人的对手戏也只限于眼神交流。


    何碧顷抢过他手里的剧本,鄙视他唇角带笑的表情。他笑笑地将她抱在大腿,把脸埋进她胸前:“想吃了。”手毫不客气地伸进衣服里。


    她顿时面红耳赤,俩人有几天没做了,她每天回来累到倒床就睡,今天下午好不容易没戏,回酒店想睡一觉,他却要查看她的剧本,看看是不是真的那么累。


    “你快点,我还要背明天的台词。”


    他笑着亲她:“快不了。”


    晚上,何碧顷被渴醒,不见睡在旁边的人。


    找遍全屋又不见踪影。她翻了翻手机,又没通知她!!!


    她又气又饿,想起酒店楼下有宵夜,张芸说餐厅的沙拉很好吃,便套上外套出去。


    楼下餐厅主要是供应给酒店里的客人,里面的服务员比吃客还多,眼扫一圈,意外看到了她刚刚还在找的男人,以及他对面坐着的女人——白露。


    何碧顷的第一反应是躲开眼神,又忍不住再次看去。


    男人气定神闲地坐着,冷眼看着对面比前几天更憔悴的?*? 女人。


    女人到底是芭蕾舞演员,坐姿十分挺直有气质,面容姣好,明明已经四十多岁,却像28岁般很有少女感。


    她们俩人怎么会坐在一块,在聊什么?


    何碧顷攥紧手心忐忑不安,身体十分想过去,脚下却上了铁链般动不了。


    此时,江猷琛也恰好起身离开,俩人的目光隔空相视时他顿住脚步,眼神惊色了一瞬,立马又恢复平静。


    第87章 执念


    说不出是什么心理, 何碧顷并不想让江猷琛知道她的妈妈是白露。


    跟范思远纠葛了十几年,也没任何结果。今时今日,范思远还一身负面新闻, 手段肮脏到全网唾弃。


    她当年死活要离婚, 分文不要离开, 十年如一日守在男人身边痴情得像个笑话。


    她知不知道自己跟了那么多年的男人是个不折不扣的坏蛋渣男呢?


    可如今,白露和江猷琛就坐在一起。不知坐了多久又谈论了什么。


    白露也注意到了何碧顷, 一张精致却难掩憔悴的脸有些惊慌失措的可怜感。


    胃部的饥饿像流感一样传遍体内,何碧顷内心虽然很想很想知道她们谈论的内容,但条件反射性对她们视若无睹, 转身拿餐盘自助夹蔬菜水果, 切好的奇异果好几次从食品夹滑落。


    视线里闯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拿走食品夹。


    “什么时候醒的?刚想给你打包回去。”


    江猷琛来到她身边, 夹起两片奇异果放入她手中的餐盘。


    “还想吃什么,西兰花?”


    何碧顷没应声, 抢过他手里的食品夹, 又去夹奇异果,手指有些微微抖,夹了两次才成功。等她拿着餐盘转身, 偌大的餐厅已经不见白露的身影。


    她心里头油然而生一股悲凉, 失落。


    找了个角落坐下,江猷琛紧跟在她旁边拉开椅子看着她吃。


    她沉默着往嘴里塞东西。心里空落落, 怎么也填不满。


    她餐盘里的食物不多, 吃完又去装新的。


    深知她食量的江猷琛在她第3次起身时摁住她的手腕:“再吃就撑坏了。”


    何碧顷没说话。


    皱眉固执地甩开他。他也没恼,强势将浑身僵硬冰冷的人搂进怀里, 顺她的背:


    “你生气可以冲我发火, 打我骂我都行,别用这种方式伤害自己。我会心疼。”


    “不吃了, 我们回去。”


    何碧顷的眼泪簌簌流下,靠在他胸膛,淌湿他的外套。


    在安静少人的餐厅,冰冷餐具磕碰声将她隐忍的抽噎声掩盖。


    真的是吃太多了。


    何碧顷回到房间很撑,江猷琛让酒店前台送了一盒健胃消食片过来。


    她坐在沙发沉默吃下。


    江猷琛蹲在她脚下,握住她冰冷的手,以虔诚仰望的姿态看着她:“怎么不说话?”


    何碧顷抽出手别开视线:“反正你去哪里也不告诉我。凭什么要求我跟你说话?”


    “抱歉。”他无可狡辩,重新握住她的手:“我不应该过去,更不应该瞒着你。”


    “你们说了什么。”


    她细弱的声音有些忐忑。


    江猷琛感受着她冰凉的体温,心口一阵酸楚。


    白露找到他,开口的第一句话是问:江老板为什么一定要范思远身败名裂?


    白露从警局出来后找到各种关系,最后在苏婉晴身上才知道江猷琛也是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她看着江猷琛的相片发现他跟女儿旁边的男人长得一模一样,所以找到他谈话。


    话语中希望他能放弃对范思远的报复。


    江猷琛冷笑一声:“不知道白小姐在说什么,是我让范总用下作手段去侵犯别人?”


    再白露脸色一阵煞白中,他又说,


    “白小姐如果借着我女朋友的名义约我出来只是为了说这种没营养的话题,那恐怕要让您失望了。”


    见他动身要走,白露急切道:“碧顷没跟你说吧,我是她母亲。”


    江猷琛挑眉,已经离开座椅的身体又自然地坐下,平淡地问:“怎么?他是何碧顷的亲生父亲?”


    “那当然不是……”白露姿态优雅地坐在那,面色很不自在。


    范思远是有妻子的,并且儿女双全,又怎么会让外面的女人生他的孩子。即便如此,她依旧爱到无法自拔,范思远平时对她太好了,好到她坚信他们只是差那一纸婚约,坚信不被爱的才是小三。


    哪怕当时爆出他的丑闻,她也不相信……觉得他是被人陷害。


    “她是我跟前夫所生。”她端庄地抿了口牛奶。


    江猷琛知道何碧顷父母离异,以至于之前听到她说有家不敢回一度怀疑,她不是亲生的。不过这种情况也难免,在重组家庭里,另外一半的态度很重要,如果那人整天吹着枕边风,亲生的反而容易被忽略。


    他心底躁意横生:“看样子,你们也很久没联系了。您不问问我,她过得怎么样?”


    “满大街都是她的消息。”


    她言简意赅。


    言外之意是不需要特意去问,也能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江猷琛冷冽无情绪的眼神令她心底一慌,又加了句:“她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好几年,如今也算熬出头了。”


    意思是她一直有在关注这个女儿的消息,只是没打扰。


    江猷琛听她讲这些话,冷嗤了声:“她是美玉,定然不会蒙尘。”


    在新闻上了解、关注自己的女儿,如今自己的男人被困警局,知道这事跟女儿的男朋友有关,依旧不肯主动去联系女儿却又借着女儿的名义找上他。


    真是病急乱投医。


    眼前这个面容姣好的女人,五官跟何碧顷有几分相似,但不知为何,他看着很不舒服。


    “您弃之如草履的女儿,在任何人看来,都是能发光发亮的金子。”


    白露面露难堪。


    她抛弃何碧顷,不愿跟她联系,是因为觉得何碧顷当年的出生就是错误的——未婚先孕,被迫和不爱的男人结婚,事业一落千丈,每一桩事情都在痛苦提醒她前半生的不顺遂。


    没有跟前夫的相爱作为支撑点,她很难用尽全力去疼爱这个从她身上掉下来的女儿,甚至每次看见她,心底的痛苦就会多几分。


    可偏偏,这些年,总是能在八卦新闻刷到她的消息,就连打开电视也能看见她的身影。她也真的很争气,逆风翻盘,耀眼夺目。


    如今找的男朋友,看上去也是人中龙风,天之骄子。


    “想必您对何碧顷的事情也不感兴趣,既然如此那我们也没什么话题可以聊,失陪。”


    唯一的缺点就是这个男朋友太冷漠。连长辈的面子工程也不愿给几分。


    “江老板。”白露急切喊住他,略带疲惫的眼眸沁着水:“我怎么说也是碧顷的母亲。看在她的面子上…”


    “白小姐。”江猷琛打断她的话,微微皱眉,看上去已然有些不悦,一字一句坚硬有力量:


    “我也把话放在这,如果您对她没有母爱,我不希望您在这之后带有其他目的去找她,她不是你在败类身上彰显深情的工具。”


    “可是…这些明明是你们设计的圈套!苏婉晴说是你们逼迫她的!如果她不照做就会被封杀。”说到这里,白露有些激动。她始终不相信范思远是新闻里那种人。


    “听不明白您在说什么。”江猷琛哂笑:“您未免太高看我,我一个圈外人,开的正经公司,还能把手伸进娱乐圈封杀她?”


    “我有这通天本领,早就把何碧顷捧红了不是,她还用得着早出晚归拍戏?”


    白露瞬间哑口。她没有证据,只是听信苏婉晴的一面之言就贸然跑来找他,希望他能看在何碧顷的面子上收回狠手。


    江猷琛起身,低垂着黑眸睥睨她,语气冷冽:


    “对了,既然苏婉晴什么都跟你说,那她有没有告诉你,她也给何碧顷递过一杯橙汁?”


    明亮华丽的餐厅,白露眼里几秒内闪过不可置信、震惊,绝望几种情绪,似想明白了什么,两颗泪从眼眶流出。


    ……


    客厅响着空调运作的细微声音,江猷琛本来想避免让何碧顷知道白露来找过他。


    没成想会如此巧合被她碰见。


    他该怎么告诉她:她妈妈为了一个男人来找他,想借她的面子却直接跳过她。


    何碧顷从他犹豫的半秒内看出他并不想说实情,或许是在想对策,又或许是不想骗她。


    她心烦意乱,腾地站起。


    江猷琛拉住她:“去哪?”


    “去外面走走,消食。”


    “我陪你一块去。”


    “不需要,我想一个人。”


    何碧顷固执地要走向门口,江猷琛摁住她,似有似无地叹息:“你别出去,外面冷。我出去。”


    她看着他宽阔的脊背,心里堵着的一口气忽然就松了。


    眼眶发热之际,他忽然转身,三步作两步将她紧紧拥进怀里:“顷顷,我们聊聊。”


    何碧顷感觉自己要被他嵌入骨头里了,两颗心脏强烈感受彼此的跳动。


    听见他低而沉的嗓音:“遇到不开心的事情别想着自己消化,更别把我推开,我是你男朋友,我可以,愿意分担你所有的坏情绪。”


    她听着心里酸酸胀胀的。


    “我只有这一个妈妈,可是她……”


    不爱她。


    “我知道。”


    她问:“她是不是被男人骗了?”


    江猷琛没直接应话,呼吸微微叹:“我更想知道你爸妈离婚后,你的生活。”


    “告诉我。”


    简单的三个字,带有不容置喙的命令。


    屋外冷风呼啸,在这冰冷的冬季,她们相拥在床上,房间角落的加湿器雾气袅袅,空气中弥漫着安神的蔬果香氛。


    何碧顷安安静静地讲,爸爸结婚后跟后妈又生了个小孩,从那以后爸爸也不怎么管她了,都是顾庭山带她。


    说到顾庭山,她恍惚了片刻。不知接下来该怎么说。


    “嗯,你说过他喜欢你,追求你。”江猷琛想起来在鹿卧山把顾庭山打到浑身是血的画面,眼睛眯了眯:“你不敢回家的原因只是因为这个吗?”


    “不是。”


    何碧顷抬脸,看着他深深的黑眸,手心不由自主地攥紧:


    “他有一天晚上喝醉了,压着我,被阿姨看见了。阿姨觉得是我勾引他。”


    最后一个字结束时,她有些如释重负。


    她以为自己会跟往常一样难以启齿,可她在江猷琛面前很轻松地说出来了。


    心里的石头终于沉重落地。


    江猷琛眉心一皱,心脏好像被人狠狠抽打着,呼吸困难。


    他想起综艺杀青宴那天晚上,听见她梦呓里喊着顾庭山的名字,他以为她心里头有顾庭山,在窗边站了一夜,第二天同意分手。


    她对顾庭山的心理阴影到底是有多大,才会在梦中如此惧怕。


    而他居然还误会她。


    “江猷琛,当时没有人信我,连我爸爸也不相信。”她哽噎了一下:


    “所以你那个时候叫我去做身体检查,我觉得你也不信任我,你也不站在我这边。”


    江猷琛俯身吻她的额间,嗓音微微发颤:“对不起。”


    “顷顷,对不起。”


    温热的液体落在何碧顷鼻梁,她抬头,看见他湿润的睫毛,她喉咙莫名发苦。


    她抱住他的肩胛骨,脸蛋埋在他颈侧,从眼眶夺出的泪落在他肩颈:


    “我不要听对不起,我要你爱我。江猷琛,你能不能用力爱我?”


    “我爱你。”江猷琛在她耳边低声哄,握住她的手来到心口:“爱到身体疼,心脏疼。”


    “我浑身上下206根骨头都是为你而活的。”


    何碧顷胸腔里酸酸涩涩的,身体像被火炉烫了一下。


    主动吻他唇角,他反客为主,热烈汹涌地回应。


    一个缠绵的长吻结束后,何碧顷趴在他胸膛呼吸,他玩弄着她的黑发,嗓音略带遗憾。


    “顷顷,你知道那天江妙娜说在咖啡馆巷尾遇见你出手相助时,我在想什么吗。”


    她似乎有了一丝兴趣,下巴搁在他胸膛,抬眼瞧他。


    “我在想,要是我早出发一分钟,要是我稍微开快一点,或者路上少一个红灯。”


    “是不是就能早点遇见你。我们就能早点相爱。”


    何碧顷瞳仁微微泛着光。


    江猷琛手掌在她脸蛋来回轻抚,拭去眼尾的泪。


    “跟你分开的那段时间,经常做梦都会有这种执念。”


    “我想要你,想爱你,忘不掉你,所以我决定来找你。”


    “这辈子耗在你身上。”


    他炙热地观摩她的脸,像是要将她刻进骨子里:“顷顷,我对你很贪心。”


    “我只对你贪心。”


    “这辈子,我只贪心你一个。”


    他低头,扣住她后颈,吻得她浑身发软。


    —


    何碧顷第二天早上醒来眼皮非常红肿。


    去剧组化妆,化妆师打趣她是不是跟男朋友闹分手了,哭的。


    她露出甜甜的笑,没应话。感情状态不好意思跟别人说。


    下午,江猷琛用何碧顷男朋友的身份给剧组点了热乎乎的奶茶和各种小吃。


    给何碧顷的是温热的红糖水,因为她今天来例假了。


    早上他在被窝里拱她,脱了衣服,手指出来发现粉红色,叹息一声昨晚不应该放过她。


    她瞅他已经染上欲色的眼,在他怀里笑声不止。


    拍到晚上7点收工,张芸走到何碧顷旁边,说外面有个姓白的漂亮女人找她。


    ——姓白的漂亮女人。


    何碧顷心脏狠狠颤动了一下。


    第88章 公开


    环境雅致的24小时营业咖啡店播放着轻缓的轻音乐, 店里晚上已经没什么人。


    三三两两显得空旷。


    白露点了杯拿铁,看着褐色液体上的郁金香拉花,陷入沉思。


    对面女孩要了一杯温水。


    何碧顷光明正大打量她, 等她开口。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她们之间仿佛隔着一道银河。


    何碧顷在这一刻, 突然释怀了。


    ——白露离婚后的不告而别,在羊城咖啡馆没有问她为什么跑去羊城, 丢弃她义无反顾跑向另外一个男人。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不能因为她是妈妈,就要求她围着女儿转。


    她已经过了跟父母撒娇的年纪。


    也已经不再需要她们的疼爱也能长得很好。


    关键是, 有人很爱很爱她。


    搁在桌面的手机屏幕亮了。江猷琛发来微信消息该回去了。


    她抬眸, 窗外人来人往, 江猷琛的后脑勺显得尤其孤寂。


    “如果您没什么事,那我回去了。我男朋友在等我。”


    白露茫然地抬头, 她确实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是想着跟她坐一坐。但她的时间,精力已经不想分给她。


    她抿了口苦涩的咖啡:“嗯,你男朋友很好。”


    “他对我很好。”何碧顷看着外面那颗脑袋:“到时候结婚, 就不通知您了, 你上网应该都能知道。”


    上网应该都能知道。


    跟昨晚她对江猷琛说的话对应上了,但不知为何很刺耳。


    白露眼底忧伤——女儿的话似乎是在讽刺她, 爱了十几年, 连个名分也没有。


    更是直白告诉她,她不配出现在她的婚礼。


    “祝你幸福。”


    何碧顷起身, 看着她微微蹙眉略带忧伤的脸, 问了一句:“你知道,我当年为什么去羊城找你吗?”


    白露抬眼, 等她继续说。


    “我想被你拥抱、安慰、关心。”


    “继兄对我强.奸未遂,父亲觉得是我的原因。”


    短短两句话让白露瞳孔一缩,捏紧了咖啡杯手柄。正常人经历这种事应该是悲愤难过的,但眼前这张精致漂亮的脸上已经没有任何提起这事的不适感。


    “虽然我们因为种种原因没能一块生活,但我还是很感谢你那天约在咖啡馆见我。”


    “不然我也不可能在三年后遇上江猷琛。”


    “我也祝你开心、被爱、日日好运。”


    咖啡店里的女人往外看去,何碧顷挽住江猷琛的手臂,俩人并肩走进寒冷的夜晚。


    她鼻尖一酸,滚烫的泪水从面颊流下,模糊视线。


    想到那年在羊城咖啡馆,她丢下何碧顷,开心雀跃地奔向范思远。


    那时候,她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拥有很多很多爱。


    现在才发现,她不仅丢失了很多很多爱,还把有很多很多委屈的何碧顷推在了身后。


    从咖啡店回酒店要步行7分钟,路边有水果超市、奶茶店、花店药店,生活气息很浓。


    何碧顷想起来酒店里她仅有的两片卫生巾用完了,路过药店正好进去买。


    她让江猷琛在门口等,但他不肯,便一起进去。


    药店人员看见何碧顷面露喜色,问能不能拍照签名。


    何碧顷答应了。


    店里其他顾客看见她也上前凑热闹。纷纷对她出演的《秋夜宴》女二表示喜欢。


    顿时七八个人围着签名合影。


    江猷琛闲来无事,自己去逛卫生巾。牌子多,长度也不一样,垂眸花了几分钟研究。


    气定神闲的样子像是在看普通纸巾。


    有两女生路过,见一个气场冷冽的男生在看女孩用的东西,没忍住拿出手机拍了两张他的侧脸。


    立马发小红薯:【全网捞人!这男生真的长在我审美点!】


    另外一个女生不理解,小声问:“就在你眼前你不去问联系方式?你叫网友海底捞人?”


    “欸,这样才有流量嘛!而且他挑的是卫生巾啊,那肯定有女朋友,我还上去问?我可不做小三。”


    等俩人议论完再次抬头,帅哥已经不见人影,去了收银台。


    他旁边还站着一个长发女生,俩人的背影登对养眼,让普通药店蓬荜生辉。


    女生一边羡慕一边拿出手机对着收银台的俩人咔嚓几张:


    “看背影也知道是个大美女。是不是在附近拍戏的演员啊?”


    这里的建筑很有建国时期江南水乡的幽静文艺气息,常年有很多剧组在这片区域拍年代戏。


    另一个女生点头:“估计是。”


    而收银台这边,何碧顷看着店员录入卫生巾,听着滴声莫名脸红。


    江猷琛拿了六包不同类型的卫生巾,她只挑了2包出来,一包夜用,一包日用。


    她不喜欢囤卫生巾,一般当月来当月买,护垫一包里面有十几片,每个月只用4片,所以酒店还有。


    俩人出来,拎着袋子的江猷琛问她够用么。


    “够了。”何碧顷有些不好意思,第一次有男生如此亲密走进她生活的点点滴滴。


    她说:“我这两年量比较少,所以不需要那么多。”


    他另一只空闲的手与她十指相扣:“为什么这两年量变少了?”


    “年龄是一个原因吧,我今年都26岁了,还有就是可能经常吃沙拉和熬夜,没什么血气。”


    江猷琛皱眉:“嗯,那就是没营养导致?”


    “正好公司前段时间推出了低卡牛肉,明天给你试试合不合口味。”


    “喜欢的话,我让产品部多研发几种不同口味的低脂肉。”


    他迫不及待想要把公司研发的新产品摆在她面前,看着她一口一口吃下去。


    把她喂胖,养好。


    冬日严寒,何碧顷来例假受凉或是被风吹容易腹部绞痛,走到一半捂住小腹,痛苦地拧眉深呼吸。


    江猷琛注意到了她的小表情,高大的身板往她面前一站,挡住呼啸而来的风:“肚子疼?我背你走。”


    何碧顷忍俊不禁,眼睛亮晶晶像星星:“我是肚子疼又不是脚疼。”


    “肚子疼没有力气走路不是很正常。”


    江猷琛捋顺她被风吹乱的黑发别到耳后:“你就当我想背你了。”


    “顷顷,你要多依赖我。”


    “多使唤我。”


    何碧顷唇角勾起点头说好,等他蹲下马步,俯身攀上去,窝在他肩胛骨。


    年轻英俊、身型优越的男人背着女人走在萧瑟大街,吸引了不少目光。


    后背上的人很轻,隔着厚实的布料也能摸到她清瘦骨骼,脱去那几件厚衣服,更是没什么重量。


    “想把你养胖是不是得等到你息影?”


    “那没办法呀,胖了不上镜的。”


    她也想多吃点长肉,但做演员的这几年已经习惯了少吃。高清镜头里,稍微胖一点都显得很憨。


    “让后期给你一帧一帧瘦脸。我出钱。”


    “啊?”何碧顷看着他冷峻的侧脸,打趣道:“那你得花钱给其他女演员也瘦脸,不然到时候网友骂我只给自己p图,风评不好。”


    “行啊。只要是对你好,钱不是问题。”


    “你好败家啊。”


    “用在你身上,不叫败家。”


    夜风冷冷扫在脸上,何碧顷整个身心却像照着暖阳,她浅浅笑着,亲了一口他的脸颊,发出轻轻地啵声。


    “江猷琛,我们会结婚吗?”


    江猷琛停下脚步,霓虹灯闪进他漆黑的眼睛:“何碧顷。我说过,只要你愿意,我们可以明天就去领证。”


    “我们之间的关系进展在于你。”


    “但你要是说分手,那是不可能的。想也别想。”


    何碧顷心底一阵柔软,从恋爱到分手到复合,她们之间的关系进展确实在于她,他朝着她走了99步。


    她犹豫片刻,最终还是低声说出口:“我刚刚跟妈妈说,我们结婚摆宴不请她。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呀?唔……”


    她的身子顿时失去重心,她害怕地攥住他的手臂,从他身侧滑落,腰间覆上一只大掌,整个人被他搂住。


    四目相视,江猷琛唇角勾起,“一生一次的人生大事,你开心最要紧。”


    提到结婚这个话题,何碧顷有些羞涩,佯装生气地拍了拍他的胸膛:“你吓到我了。腿软了都。”


    江猷琛将她公主抱,往酒店门口走:“腿软好啊,正好你力大无穷的男朋友想抱你。”


    她要脸,躲进他怀里不敢让别人看见。


    进入电梯,里面有一对情侣。看见江猷琛抱着人不方便按楼层,便问多少楼。


    江猷琛回答楼层说了声谢谢。


    女生看着何碧顷的后脑勺,问:“这是你女朋友吗?她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江猷琛礼貌看她一眼:“嗯,她来例假肚子疼。”


    看到如此高大帅气的男生自然而然说出这种事情,女生莫名脸烫:“哦哦,如果疼得厉害,那,那可以吃点布洛芬喝红糖水。”


    “布洛芬?”江猷琛开始虚心请教:“那不是治头痛的?”


    “对,但是对痛经也有用。”


    又加了一句:“还可以给她揉揉肚子。”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瞧了下旁边的男朋友:“我男朋友经常这样做,很舒服的。”


    女生看见他抱着女朋友的手里还拎着透明包装袋,里面的卫生巾牌子一目了然。


    江猷琛也注意到了她的视线,淡淡地开口:“刚刚买的。”


    女生不自在地摸了摸脸颊,建议道:“你下次可以买卫生棉条,你女朋友用起来比较无感会更舒服。”


    江猷琛唇角微抿:“行,我知道了,谢谢。”


    装死的何碧顷更抬不起头,轻轻拍了拍他的脊背,表示抗议。


    回到酒店房间,何碧顷痛经更严重,在沙发蜷缩。江猷琛外卖下单了布洛芬和红糖,问她要不要揉揉肚子。


    她靠在他怀里,轻阖双目,皱着秀眉感受他的大掌在痉挛疼痛的腹部轻揉,一圈又一圈。


    泛白的唇色渐渐红润时,手机铃声乍然响起。


    林妍又开始在对面尖锐爆鸣。


    “不是说让你和男人别在外面光明正大谈恋爱吗?你怎么就偷偷藏不住呢?带着男朋友上热搜很光荣是吧?何姐,我叫你一声姐,你来当经纪人好不好?”


    何碧顷深吸一口气,发鬓冒着细细的汗珠。她正想反驳,听见头顶江猷琛的声音。


    “您是林妍姐吧?我是顷顷男朋友,你别担心,我让人把热搜撤掉。”


    林妍那边明显愣了一下。


    “不用。”何碧顷说:“既然又被拍了,那就公开吧。”


    何碧顷打开微博。


    果然是刚才跟江猷琛在外面被拍到了。这次江猷琛的脸拍得很清楚。


    视频底下已经一堆人评论。


    【上次看后脑勺就知道正脸不会差,果然是个帅哥!他是哪家公司的艺人啊?三分钟内,给我他全部信息。】


    【又背又抱,真情侣就是甜啊啊啊!】


    【我靠,进药店干什么?不是我想的那种吧?】


    【原来他是何碧顷的男朋友!小红薯有人寻人,他在买卫生巾jpg】


    【也是吃上热瓜了,我刚刚也在电梯里遇见的居然是何碧顷跟他男朋友?男生抱着她,手里是提着卫生巾,可惜没拍照……】


    【真嘟假嘟,怎么全网都在偶遇她们啊?我明天飞去桉城,能遇见她们吗?】


    何碧顷在刷评论,唇角不禁上扬,连痛经都忘记了。


    江猷琛泡了一杯红糖水,放在茶几。何碧顷找了个角度,拍红糖水。


    点开微博右上角的+号,写微博。


    输入文字:【是我的素人男朋友,拍《走地鸡与春和景明》时认识的。】


    配图红糖水。


    点击发送。


    第89章 惦记


    红糖水拍的是live图, 点开能听见江猷琛的声音。


    “趁热喝了。”


    简单的轻声叮嘱温柔磁性,莫名有些缱绻。


    评论区顿时杀疯了,留言风向分为两大类, 一类觉得俩人颜值登对, 对男生身份感到好奇。


    【是姐夫泡的红糖水吗!声音好好听!】


    【这真的是素人吗?这张脸不考虑进娱乐圈?】


    【拍《走地鸡与春和景明》认识的话, 男的是综艺工作人员吧。】


    【来人啊!都十分钟过去了,怎么还没人扒到男生的信息啊?】


    【那个, 《走地鸡与春和景明》工作人员现身说法,养殖场就是他家的。】


    【哦?养走地鸡的?哈哈哈哈哈,很符合我对粤圈属地的印象哦。】


    另外则是何碧顷的事业粉在冷静地哀嚎, 透露着淡淡的死感。


    【就这样水灵灵地恋爱了?】


    【男生还是个养殖老板……天哪, 顷顷姐, 不是我歧视,他一个月赚的钱连你出席活动的一条高定都买不起吧?】


    【虽然高定不用买, 鹿卧山风景也很美, 男人也很帅,但……算了,姐开心就行。】


    总而言之就是认为养殖场老板配不上她们的偶像。


    最大为震惊的还是江妙娜。


    偶像前两天还跟她否认恋爱对象是自家哥哥来着, 如今全网铺天盖地都是她哥哥抱着, 背着何碧顷的画面。


    视频里面那张脸,她凑近了看, 就是如假包换, 化成灰也认识的江猷琛。


    她有一种被欺骗和白菜被猪拱的心痛感。


    打电话闹江猷琛,哭着说他命好, 凭什么能跟何碧顷谈恋爱, 又让他好好对何碧顷,不然就把他胖揍一顿不让进家门。


    江猷琛冷哼一声, 只冷淡说了句:“要改口了,叫嫂子。”


    江妙娜咬牙切齿,虽然偶像变嫂子好突然,但又觉得一切好像有迹可循。


    当时何碧顷跟周斯潜的绯闻满天飞,她也爱磕俩人的糖,找到很多cp粉剪的花絮、综艺视频看,越看越觉得俩人天生一对。


    江猷琛中秋节那天中午好不容易终于回来,一家人一起过节。妈妈准备了很多菜。


    她正磕cp起劲,拿着iPad上餐桌,一边看一边跟她们分享:


    “顷顷姐跟周斯潜还是青梅竹马呢,不过分开了几年。我大胆猜测,说不定周斯潜会进入娱乐圈就是因为顷顷姐也在!”


    “妈!你看,她们是不是很般配!”


    她把ipad屏幕转向齐思琼。


    齐思琼看向屏幕,又不着痕迹地瞅了眼对面默默低头吃的江猷琛,笑笑:“是挺不错。快吃吧。”


    “是吧!Cp粉给她们算的八字也是超级般配!她们以后生的小孩那得多漂亮……”


    “不想吃就拿着东西滚下去。”


    一直板着脸没发话的江猷琛突然开口,语气生冷缓慢。他低睫,慢条斯理地抽了张湿纸巾擦拭手指。


    从表情到声音冷漠得仿佛在教训犯了大错,令公司损失几百亿的员工。


    餐桌气氛顿时僵硬。


    妈妈似乎被吓懵了,沉默着没说话。


    滚这个字让江妙娜眼眶一红,气嘟嘟拿着还在播放何碧顷笑声的iPad离开了,中秋节的午餐不欢而散。


    这是哥哥第一次莫名其妙凶她,她气得绝食。


    齐思琼端着饭菜来房间找她,她倔强拒绝,还放下狠话要江猷琛道歉,否则这辈子不跟他说话。


    说到这又委屈巴巴掉眼泪,扑进齐思琼怀里:“妈,哥哥是不是被鬼俯身了,你去找算命的问问呀!给他驱驱邪。”


    “他这次敢叫我滚,下次不得叫我去死呀!”


    江妙娜绝食一餐,下午饿得不行,在房间偷偷摸摸把一个星期的零食量吃完了。


    到了傍晚,楼下院子里来了好多亲戚朋友烧烤,糯米吐着舌头满院子跑。


    江猷琛还没来跟她道歉,她躲在房间里发消息给妈妈,问她有没有把话转告哥哥。


    妈妈说哥哥今晚不回来了,让她睡醒了赶紧下来吃烧烤。


    江妙娜更生气了,凭什么她受委屈都没离家出走,他还跑了?


    她在楼下啃着烧烤越想越气,没留意吃了一根还没烤熟透的豆角,当晚食物中毒送去医院洗胃。


    她躺在病床上虚弱地睁开眼,看见自家哥哥就在床头坐着,低睫刷手机,神情?*? 落寞。


    她生气瞪他。


    瞪半天人家也没反应。


    她顺着他的视线看向他要盯出窟窿的手机屏幕。


    虽然屏幕画面是倒着的。


    但她还是一眼认出屏幕里的图片是何碧顷跟周斯潜。估计是狗仔拍的最新八卦,因为她没见过这组图。


    她后来刷到这组图,原来是何碧顷跟周斯潜的家人进了一家餐厅共进午餐。


    很多网友猜测这是见家长,好事将近了。


    江妙娜当时不知道为什么哥哥老是盯着何碧顷和周斯潜的照片。


    正疑惑之时,哥哥忽然抬眼,漆黑的眸仿佛深不见底的冰冷海洋,永远见不到陆地的太阳,令她胸口一惊,扭过头不敢去看。


    那天,哥哥莫名其妙问她:濒临死亡是什么感觉。


    她怼他:“呸呸呸,我只是中毒了,哪里有濒临死亡?你乌鸦嘴别瞎说。”


    江妙娜直到今天总算明白为什么当初会无缘无故受委屈了,她们俩那个时候估计是在地下恋情,不能公开谈恋爱本来就很苦,她还当着哥哥的面磕他女朋友跟另外一个男人的cp,也难怪他生气。


    不过,谁让他谈恋爱连亲妹妹也瞒着。


    江妙娜想到江猷琛瞒着她,便对他无理取闹了一番,然后又打电话给何碧顷,温柔又贴心地问她是不是痛经。


    变脸像翻书一样给予两种完全不同的待遇。


    何碧顷那条微博发了半个小时后,周斯潜在评论区留言:【恭喜,要幸福。我永远是你的娘家人。】


    俩人曾经的cp粉又轰动了。


    开始脑部周斯潜爱而不得,只能退而求其次做何碧顷家人,给她后盾为她撑腰的虐恋故事并全网宣扬周斯潜的深情人设,为他狠狠涨了一波粉。


    何碧顷公开恋情这两天热度很高,很多商务代言找上门。


    可把林妍高兴坏了,说江猷琛是财神爷,对这个男朋友的存在态度大转变。还说某珠宝品牌有一对情侣钻戒新品想邀请俩人一块拍摄宣传。


    想问问江猷琛愿不愿意。


    何碧顷瞧一眼站在不远处落地窗打电话的男人,窗外霓虹璀璨,玻璃上倒映出他的身形轮廓,宽肩窄腰,长腿遒劲,他跟人说粤语,电话打了有点久,不知是遇到了什么棘手事。


    “他不愿意出镜。”


    即使没问,她也知道他不愿意出来抛头露面。


    林妍惊讶:“给他钱都不要?现在养殖场老板都那么有骨气了?养鸡养鸭那么值钱吗?”


    何碧顷哑口,想反驳他家的食品公司创立至今刚好100年,还帮助过抗日,是现在最具规模及设备最先进的全国50强食品企业之一,公司有多种食品线,无论是冰鲜还是即食在各大超市都有卖,销量高,家喻户晓。


    不缺你这几万块商务费。


    但话到嘴边又变成:“他才不是那么物质的人呢。”


    也是当晚,江猷琛打完电话跟她说要回一趟羊城处理点公司的事。


    何碧顷下意识问:“那要去多久?”


    江猷琛将她从沙发抱起,托着她的臀往房间走,目光缠着她的脸:“舍不得我?”


    双腿凌空挂在他的跨这个姿势,让她想起一些令人面红耳赤的画面。


    当时她拒绝公开,他有些生气,抱着她在房间游走,每一步都故意加重,还说要买个复式,要跟她边做边上楼。


    她被刺激得哭出声,即使身体很快抵达,心里也忍不住骂他变态,什么姿势都想试。


    如今只是一个亲密动作,她身体敏感地有点反应,耳根滚烫埋在他颈侧否认:“才没有呢。”


    她咬着内唇肉,听着自己疯狂的心跳。


    “江猷琛,我有点想要。”


    江猷琛顿住了脚步,第一次听她主动说想要,故意似的问:“想要什么?”


    她又哪里听不出来他故意磨她,仗着例假还没走,他无法为非作歹,直白地说:“想要跟你做。”


    他摸摸她的脑袋,似有似地叹息:“你例假还没走。”


    “嗯,我知道。等你回来,我想在上面。”


    这个姿势她们没试过。


    “惦记了一年呢?”江猷琛轻笑,抱着她走进浴室,将她放在水台上,鼻尖轻昵蹭了蹭她的脸蛋。


    何碧顷语气里多少有些埋怨他说话不作数:


    “是你自己说的,让我下次在上面,这都多少次了。骗子。”


    原来她记得他说过的话啊。


    江猷琛唇角一勾,解释:“这不是怕你适应不了么,你之前只是试一下就痛得动不了,想等你习惯我的尺寸。”


    “而且,顷顷。你会动么?到时候找不到口不会还要我帮你吧。”


    提起那次,何碧顷感觉有点囧:“我,现在我知道了。你不是给我买了卫生棉条吗?就在那个地方。”


    江猷琛听了电梯女孩的建议,第二天外卖下单了卫生棉条给她用,她在浴室找了好久口子,江猷琛还以为她晕在里面了,敲门问要不要帮忙。


    这是能帮忙的吗。


    放进去后发现这玩意跟江猷琛的相比,真的没任何存在感。


    只是听她说这些,他已经有点按耐不住,声音也暗下:“顷顷,我现在不想走了。”


    她捧住他的脸:“你还是快去快回吧。”轻啄两下他的唇,却被扣紧后脑勺,他的吻追上来,热烈,缠绵,吞咽,仿佛要攫取她的所有氧气。


    江猷琛回羊城后的第二天,范思远的事情有了新一步进展,几个网红带着DAN鉴定书起诉范思远,甚至不惜公开□□视频,证据清清楚楚摆在那里,哪怕他请来的律师是业界精英也占下风。


    讨论度持续高涨,而之前有点受牵扯的苏婉晴此刻完全没人提及,开始活跃在各类活动和综艺录制。


    何碧顷每天晚上都跟江猷琛视频,今天从剧组回来洗完澡刚要拨通他的微信视频,方应缇先打过来了,哭哭啼啼。


    何碧顷以为她和顾庭山分手了。不然怎么能哭得那么伤心。


    她抽抽噎噎地说是学校派系斗争,顾庭山先是被当替罪羊指学术不端,又被一个女学生污蔑性骚扰,当时办公室没有第三个人又没监控。


    本来学校想把这事压过去,提出让女学生保研免学费,没想到女学生是个倔种,不要保研把这事闹得很大,还公开学校给的条件录音,导致全校皆知,一群大学生愤怒又热血,联合起诉学校,现在学校决定开除顾庭山。


    何碧顷听完一滞。


    “你知道的,庭山不是那种人啊……他肯定是因为学校派系斗争被拉出来杀一儆百了。那个女生家里可贫穷了,怎么会不需要保研免学费这种机会?”


    方应缇嗡嗡说了什么,何碧顷完全听不进耳朵里了:“应缇,我有点尿急,我先去个厕所,等我回来。”


    何碧顷转身的瞬间,五官极其生动,像冬日融化于初春的雪。


    她飞奔去洗手间,镜子里一张漂亮灵动的脸带着肉眼可见的开心,唇角边的笑压不住——坏人真的有坏报,顾庭山被学校开除了。


    好大快人心。


    唯一的遗憾就是,这一切不是她亲手做的。


    那个女孩比她勇敢。


    何碧顷独自在浴室高兴了两分钟,出了浴室后发挥她当演员的优秀演技,又唉声叹气回到床上,拿着手机安慰方应缇。


    一边安慰一边抽空跟江猷琛打字聊天:【要晚一点再视频,应缇找我聊天。】


    江猷琛:【行。】


    何碧顷:【你不问问我聊了什么吗?】


    江猷琛:【聊了什么?】


    何碧顷佯装生气:【你敷衍我!不跟你说了。】


    江猷琛:【确实没心思听无关紧要的人和事】


    【给你20分钟跟方应缇结束聊天,你今晚还有更重要的要做】


    何碧顷:【什么事?】


    江猷琛:【我们要做.爱,一整晚,你在上面。】


    何碧顷盯着这包括标点符号的15个字,脸蛋染上绯色。猛然意识到江猷琛回来了,俩人在20分钟后即将见面。


    他也许是刚下飞机在路上。


    而对面方应缇还在哭哭滴滴。


    何碧顷简单安慰了几句,现在已经被开除也没办法,大不了去别的学校应聘嘛。


    说到这里,方应缇哭得更厉害。“不是的,很多学校都不要顾庭山了,他可能做不了教授,顷顷。”


    听到这,何碧顷努力掩藏卧蚕的明显笑意,继续输出情绪价值。


    终于把方应缇劝去休息时,说了句:“也许那个女孩说的是真的呢?应缇,别因为所谓的爱影响基本的判断力。”


    她其实今晚几次想告诉方应缇那件事情。但时间已经过去那么久,为了佐证那个贫穷女孩说的是真的而提出,显得她马后炮。


    再提出也没任何意义。


    电话挂断那一秒,门铃响了。


    何碧顷心跳猛然加速,雀跃着趿拉家居鞋奔向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