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和好
房门被关上, 屋里只剩下他们俩。
江猷琛拿遥控开冷气,回头见何碧顷已经裹进被窝睡觉,只露出半个乌黑的脑袋, 纤细的身子微微拱起, 江猷琛看了一会, 进浴室掬了把冷水洗脸,来到沙发坐下, 揉了揉眉心闭目养神。
何碧顷迷迷糊糊睡过去,睡得不太安稳,做了个噩梦被吓醒, 思绪混沌之时想到睡前江猷琛似乎还在房间。这会屋内安安静静, 床上也没感觉到他的存在。
她拧眉起身, 瞧见江猷琛正坐在沙发,后脑勺靠着墙壁轻阖双目, 自然光描绘他清晰的下颚线, 凸起的喉结轮廓极其性感。
他这是在干嘛?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没房间。自己赖在这不走,又在沙发睡觉是什么意思?
“你门神没当够,还要当沙发守护神吗?”
听见声音, 江猷琛撩开眼皮, 漆黑的眸泛着惺忪睡意。
他起身,迈着修长的腿过来, 在床沿坐下, 直勾勾瞧她:“我只想当你男人。”
开口时声音是困顿感未消散的暗哑。
什么男人不男人。怎么那么土味情话。
何碧顷的面颊渐渐渡上粉晕,眨了眨睫毛, 还没来得及开口, 他的唇瓣迫不及待压上来,带着不由分说的狠劲撬开她的牙关, 勾着她的舌尖,吮吸,扣住她后脑勺,让她被迫抬头承受。
十几天看得见摸不着的心痒痒,听到她笃定说分手的压抑难受,见到她眼眶红肿的的心疼全在这一刻如滔滔江水倾泻。
何碧顷还惦记着齐思琼和艾青的事情,对他的亲吻有些不配合。他估计是忍了太久没亲,此刻像头未驯服的野兽般凶猛。
她现在很矛盾,是要把齐思琼的话当耳边风吗?她能做到不在意外界对这段感情的看法,但那是他的家人,她没法不在意。
他说他有办法解决齐思琼那边,那她肯定也不能缩在乌龟壳里,一起面对风暴才是一对合格的小情侣。
那艾青呢?那枚胸针,那件西装,那场晚宴,他一字不提。
俩人明明暧昧极了。
江猷琛在楼下对艾青的态度又让她产生怀疑。
可怜她身边没有十几的年异性好友,无法感同身受。她又联想到方应缇暗恋顾庭山七八年,也隐藏得很好。
艾青一个温柔漂亮的千金大小姐也会玩暗恋那一套吗?
那枚胸针和披在艾青身上的西装外套,再次让她心烦意乱,急得咬了他一口,丝丝腥味在彼此口腔散开,他吃疼皱眉停下,炙黑的眸闪过几分不解,随后又急切且强势覆上。
后颈被扣着,何碧顷无法动弹,喘着气的间隙卯着劲喊他:“江猷琛!”
“艾青为什么会有那枚胸针?”
江猷琛一顿,松开她,这会才明白过来原来说分手的导火线是那枚胸针。不然她要是真因为齐思琼想分手早就说了,何必等到昨晚。
“她想要,我就给她了。”
何碧顷拧眉,心里不是滋味:“她想要你就给?”
“她是我朋友,她说喜欢,我顺手就给了。何况那枚胸针又不是我们的定情信物,也不是你送我的礼物。只是一枚很普通的饰品。”
“我没把它当一回事。”
没把它当一回事。
可是,怎么能不把它当一回事,他说的每一句话她都记得。他明明说选择那枚胸针是因为她的名字。
转眼却把带有她名字含义的胸针送给朋友。
是她太敏感了吗?
第一次谈恋爱,何碧顷有点迷茫,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小题大做。
江猷琛见她神情恍惚,趁机继续诉苦:
“可是你昨晚才提分手,就恨不得昭告全世界你单身,连林锦和都知道。”
他哽噎了一下。想到林锦和处处讽刺他,悲怆、怒火融合交织汹涌地燃烧,他受不了她这样无关紧要的洒脱态度。如果他没有连夜飞回来,是不是林锦和跟她表白她也能说考虑考虑。
“他还一大早来你房门口关心你。”
何碧顷一双勾人的眼睛瞥他,不甘示弱地反问:
“怎么?你这就受不了了?就允许你有十几年的异性朋友?不允许我找男人吗?”
“何况我们昨晚就分手了,我就算昨晚就跟林锦和有点什么,也没有违背道德……”
还以为分手这事已经揭过去了,没想到又从她嘴里听到这两个字。也是他活该,就不应该得寸进尺提起。
江猷琛钳住她的下巴,眉心紧皱:“你这张嘴,怎么生气怼我的时候就那么厉害?关键时刻也不见张嘴主动问问。”
何碧顷别开他的手,躺进被窝背对他,闷声道:“问了不如不问,没一个字我爱听。”
“我说的哪个字你不爱听?”江猷琛盯着她后脑勺,见她不应话也跟着躺下,将她往怀里揽,紧紧抱住她,埋在她颈间嗅着发丝的清香:“瘦了。”
“你别那么用力,你这样我还怎么睡。”何碧顷企图用手肘顶开他,他却抱得更紧。
“顷顷,你别动。再动我会忍不住想……”他轻轻咬着她耳朵,继续说了两个字。
何碧顷睁开眼没再动了。
不知是被热的,还是听了他的混账话,从耳根子红到小脸。
江猷琛真的很爱看她害羞不知所措的模样,红润润的水嫩肌肤无声诉说对他的爱意,让他恨不得将她揉进骨子里。
“我们多久没见了?”
“不是天天视频见……”
“视频亲不着摸不着,不算。”江猷琛温柔地亲了亲她头发:“我们十八天没见了。”
有十八天吗?何碧顷没细算,只记得一开始,谁有空谁先打电话过去,后面齐思琼找过她后,每个晚上都是他主动打来。
原来她们已经异地十八天。
他说:“以后不许随便拉黑删除我。”
等了几秒没听见她回复,有点着急,催促:“听见了?”
她眼尾泛着困顿的泪花,含含糊糊:“听见了。”
他继续说:“更不许再随便说分手。”
“嗯……”
“你发誓。”
怎么还要发誓?这是什么幼稚男人。何碧顷现在困得无法思考,意识混沌,嘟囔:“我发誓。”
江猷琛发现她现在困意上头,说什么都无力思考。伸手拿起放在床头柜的手机,打开录音。
像哄小孩般低声循循善诱:“我说一句你跟一句。”
“我发誓,这辈子只爱江猷琛一个人。不会跟他闹分手。”
何碧顷真的含含糊糊跟着念了:“我发誓,这辈子只爱江猷琛一个人。不会跟他闹分手。”
江猷琛正满意保存录音之时,她忽然睁开惺忪的眼瞧他:“你套路我?那你呢?”
他一吻落在她额头,声线微哑:“只要你不跟我分手,我这辈子只对你一人好。”
何碧顷唇角一勾,又阖上双目,昏昏欲睡之时,问了一句:“那你还要去海市吗?”
“去。尽量在你生日那天回来……”
听着他的声音,何碧顷很快又睡过去,他最后一句话落入她耳朵时,她已经听不真切,只知道他说了话,不知道具体说了什么。
何碧顷补眠到下午2点。大家早就吃完自各活动,木屋餐厅就她们这对情侣在安安静静吃云吞,多肉和甜筒依旧在脚底下转悠。
偶尔听见隔壁游戏室,李政卓跟几个男嘉宾玩游戏的声音。普普通通的午餐时间,显得十分岁月静好。
江猷琛买了明天飞海市的机票,今天下午可以和她约会。
他问想去哪里玩。
何碧顷想了想,还真不知道一般情侣约会去哪里玩。总不能去养殖场孵化小鸡仔,或者去山脚下钓鱼。
现在下山去市区要一个小时,能去哪里约会。
“我想去港城看迪士尼烟花秀。”何碧顷拧眉,咬一口云吞,有些苦恼:“但是时间太短了。”
“为什么想看烟花秀?”
何碧顷抬头,一双眼睛眨啊眨:“你不觉得跟女朋友一起看烟花很浪漫吗?”
江猷琛看着她水盈盈的眼睛,天真又灵气,纯洁得像一只生活在森林的鹿。他有一瞬间被迷住,俯身掐住她下巴,隔着长形餐桌与她接吻。
隔壁屋的游戏吵杂声不间断传来,她们在闹哄哄的氛围里温存了好久。
久到艾青从游戏室过来时,俩人还在缠绵。
她认识江猷琛那么多年,一直以为这个男人冷清寡情,也很好奇他恋爱后是什么模样,万万没想到他也会做出这种若无旁人的举动。
她细微咳了咳。餐桌那俩人果然立刻分开。
不同于何碧顷的尴尬,红着脸继续低头吃云吞,江猷琛朝她投来清明平静的目光,那眼神仿佛在问你有什么事。
艾青走过去,将竹子胸针放在桌面。
“因为这枚胸针是你送的,我想碧顷可能是误会了什么。而且碧顷好像也很喜欢……那我不要了。”
何碧顷不知?*? 道艾青到底什么意思。
她对这枚竹子胸针确实没什么特殊感情,只是不满江猷琛将戴过的,附与不一样意义的东西,送人而已。
不过,男生和女生的思维逻辑真的很不一样。
刚才江猷琛也把话说得很明白,这胸针在他眼里就是普通饰品。
“为什么我喜欢,你就不要?你这样说,我还以为我霸凌你了。”
“不是,因为这是阿琛送的……”
“我送你的东西也不止胸针,你都要还回来么?”江猷琛说:“顷顷没那么小心眼。”
“那,你们不生我气了?”
“没人会因为这个生气。”江猷琛正色道:“但你如果是站在齐女士那边,鹿卧山真的不欢迎你。”
艾青拧眉,嘀咕:“那琼姨让我过来,我能怎么办嘛。她是长辈啊。”转而又拉着碧顷的手,撒娇:“碧顷,我以后站在你们这边,好不好?”
何碧顷看着这张漂亮的脸蛋,顿生愧疚。难道是她想太多了,艾青其实对江猷琛没任何歪心思?
胸针是误打误撞,来鹿卧山是因为齐思琼?
如果是这样,她昨晚说话是不是太过分了。
下午,江猷琛开车跟何碧顷下山去了市区。俩人去逛动物园,跟长颈鹿合影,看熊猫吃竹子,吃同一根冰淇淋。
前半段游玩很愉快,后半段何碧顷突然肚子疼,去到厕所发现自己来例假了。
她叹息一声,有点可惜。
不过晚上回到柏悦府,被伺候喝红糖水,躺在床上有人揉痛经的肚子,又不觉得可惜了-
江猷琛去了海市以后,何碧顷每天和他云孵小鸡仔,到综艺结束,刚好可以孵化出一批。
这天晚上,何碧顷录完节目回房,微信上江妙娜给她转发了一条新闻。
“8月8日8点8分在鹿卧山脚下有一场大型烟花秀,广大市民届时可以前往观看。”
【顷顷姐,烟花秀刚好在你生日这天耶!】
何碧顷看着这条消息思忖片刻,这该不会是江猷琛的手笔吧?
第62章 委屈
何碧顷没问江猷琛有关烟花的事情。
但心里已经十分肯定是他的安排。第一她之前跟他说过想去港城看烟花, 第二鹿卧山的烟花秀刚好是在她生日这天。
她开始期待着8月8日这天的到来。
不同于几位嘉宾苦哈哈的综艺录制,艾青在鹿卧山的生活很滋润惬意,她温柔合群, 跟郑允涵苏婉晴也逐渐无话不谈。
几个女孩经常录完节目, 晚上还一起玩游戏谈天说地。
自从有天晚上, 艾青喝了点果酒微醺后,就赖着何碧顷不肯回她自己房。何碧顷拿她没办法, 只能和她一块睡。
有了第一次就开始有无数次,艾青的东西很快就全部挪来何碧顷房间。如果不是知道艾青曾经谈过一段,远在海市的江猷琛都怀疑她的性取向。
艾青吐槽江猷琛太紧张兮兮, 跟他科普女孩子之间的友情也可以很纯粹。
这天晚上, 何碧顷给两只土狗喂食时怎么也喊不出多肉, 多肉平时听见敲碗声立马跑出来,这会不知道它哪去了, 便围着木屋四处找。
来到后院, 一扇芭蕉叶后面是漆黑寂静的菜园地,何碧顷记得里面有几棵刺梨树,平时两只鸽子就爱停飞在枝头。
黑夜中偶尔有咕咕叫声, 细细听隐隐约约有一道柔柔的粤语夹在其中。
何碧顷没打算听墙角, 多肉不可能摸黑跑去菜园,但似乎听见江猷琛的名字, 又反射性停下脚步。
“我哪里知道那些八卦是不是真的?但是无风不起浪嘛, 总不可能是空穴来风。”温柔的语气有一点点嘲弄,愉悦的笑声从胸腔发出:
“我只是同她睡, 又不是睡了她, 你真搞笑。我还能火眼金睛看她是不是有病?那你平时叫阿琛注意点咯,这种事总不可能我一个女孩去提醒吧?反正阿琛现在也没同她上床。”
“就是没啊, 她自己说的。”
“谁知道啊,怕得病吧。”
8月的羊城夜晚闷热,山林的风也极其吝啬,何碧顷却感觉有冷风猛地侵入背脊,贯穿全身。
即使没听见全部对话,何碧顷也能从只言片语中了解艾青具体在说什么。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也以为这些日子,艾青是真心实意想跟她交朋友,她也同样以诚相待。
却没想到同睡一个被窝,艾青表面说她香香软软,实际上心里认为她有病……
到底为什么啊?
何碧顷不理解。
她也没离开,就站在芭蕉叶旁,冒着冷汗一字不落听完通话。
艾青挂了电话原路返回,迎面碰上一脸木然的何碧顷,明显被吓一跳,瞪圆了眼睛捂着胸口的心跳。
“碧顷……”
以前面对极端黑粉的恶意行为,何碧顷都很佛系,但不知为什么,看见艾青的那一刻,不受控的手抬起,啪地一声将巴掌落在她左脸。
清脆的巴掌把艾青打懵圈了,捂住火辣辣的脸颊,有些不敢置信。
“这一巴掌是为了提醒你,祸从口出。”
何碧顷手指蜷了蜷,除了拍戏时打过苏婉晴几巴掌,这是她戏外第一次打人。力道不大,但手心嗡嗡疼。
“我讨厌别人造谣,特别是造黄谣。”
她眼里的嫌弃几乎要溢出。
“我讨厌表里不一的人,你在江猷琛面前装温柔善解人意,这么多年一定很累吧?如果不是我无意听见,我也会一直被你的伪装蒙在鼓里。”
“我讨厌跟虚伪的人睡觉,在我回屋之前,立刻把你的东西收拾好滚出去。”
艾青挺直腰板,眼泪从眼角滑落,声音依旧温温柔柔:
“我没有伪装,我一直是这个模样。”
“我是嫉妒你短短几个月就走近阿琛心里,但我也没做什么啊。”
何碧顷冷笑了声。
原来真的是暗恋江猷琛,嫉妒使人疯狂。这个世界上居然有那么多方应缇。
“你没做什么?要我桩桩件件数给你听吗?你处心积虑接近我就是为了打探我跟他进展到哪一步?睡觉能代表什么?”
前两天晚上,艾青睡前忽然拉着何碧顷翻墙去维特看视频,又很不经意地问她跟江猷琛用得最多的姿势是什么。
何碧顷当时支支吾吾,无论她跟江猷琛发展到哪一步,她都不想把情侣之间的私密事跟别人讲。
而艾青何等聪明,立马从她的犹豫中看出端倪,还拍了拍她的肩说没事,今晚一起学习,到时候全用在江猷琛身上。
啧,原来,她也想用在江猷琛身上啊。
“你那么想知道,等他回来,我也不介意在你隔壁房直播给你听。”
“何碧顷,你过分!”艾青娇娇滴滴的,哭得更汹涌了,又不愿放低姿态,僵硬地说:“你不要告诉他……”
这张白皙美丽的脸蛋在黑夜中,像一朵破碎的玻璃球花。何碧顷忽然觉得艾青很可怜。这段时间围观她和江猷琛整个谈恋爱过程。
“你想多了,你从来不在我们聊天话题之内。”
何碧顷没兴趣把某个女孩的多年暗恋告知男朋友,更不想跟男朋友讲这些负面事情。
艾青再次被打击到,想找回点场面,说:“我刚才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网上那些八卦你有采取措施吗?你自己都任由负面消息满世界传播,为什么不允许我跟朋友聊?你信不信鹿卧山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聊过!”
全国十几亿人,素未谋面的人七嘴八舌她还能把手伸进屏幕里扇人不成。鹿卧山其他人关起房门聊她也听不见,但刚才,她听见了。
何碧顷眼皮动了动:“你如果一开始就因为网上的言论在江猷琛面前对我爱搭不理,我或许还能高看你几分。”
也不知她脑子里装的什么,这就是所谓的打入敌人内部摧毁吗?
确实有手段,何碧顷硬是没看出她茶里茶气。
多肉是被节目组工作人员抱回来的,小家伙吭哧吭哧跑去黑山猪养殖场结果迷路了,这会饿坏了,埋头就开吃。
何碧顷蹲在那摸摸它的脑袋,心里空落落。她的黑发全散开,蓬松披在肩,像油画里的精致洋娃娃。
李政卓觉得她这样好看,便拍了张照片发给江猷琛,又笑嘻嘻说:“古有林黛玉葬花,今有何碧顷摸狗,都愁眉不展的。”
当事人抬头看着李政卓,许久没应话。
隔了几米远,后者被前者看得有些毛骨悚然:“干嘛?离魂了?透过我看你男人啊?”
何碧顷现在看谁都觉得他们充满笑意的善良外表下,是不是早在心里蛐蛐她几万遍。
她没有回自己房,直接去了江猷琛房间。
俩人视频,江猷琛一眼看出她此刻在哪。
“想我了么?要枕着我的气息入睡。”
他嗓音低沉愉悦,话语间夹着慵懒的笑意。
何碧顷在练瑜伽,女明星保持体重不可能光靠饮食,几年的练习下来,她的瑜伽已经是可以开工作室当老师地步。
手机就放在不远处茶几桌角竖着,视频里面她的身姿优雅,贴身衣物勾勒曲线。
何碧顷嗯了声,郑重地喊他:“江猷琛。”
江猷琛听见她用淡然口吻喊自己,莫名有些心慌。上次她在电话里这样喊他,是跟他说分手。
他停下看财务报表,挑眉问:“怎么?”
何碧顷忽然附身,柔软的身子趴在瑜伽垫,右手托着下巴,那张红润漂亮的面容占满手机屏幕,是低头就能吻上的距离。
水光泽泽的眼睛眨啊眨,像一只无声娇嗔想要主人抚摸的妩媚小狐狸。
为了方便展开肢体,她穿的衣服单薄得像肌肤的第二层皮肤,这会趴在镜头前,v领口里的雪白春光就这样毫无保留。
江猷琛的呼吸霎时停住,提醒:“何碧顷,你走光了。”
何碧顷笑笑,嗓音带着几分撒娇的甜意:“我知道呀。”
她一脸无辜地继续说:“反正你又做不了什么。”又觉得不够似的,加了句:“就算我直播洗澡你也是太监逛青楼。”
话粗理不粗,江猷琛拿她没办法,只能无力调侃:“哦?故意给我看的,该不是寂寞了。”
只见她秀眉微蹙,似有似无叹息:“是呀,寂寞小猫在线想你。”
清晰的吐字,软软糯糯有入骨的酥麻感,江猷琛的胸腔被撞得七零八落,此刻想飞回鹿卧山的心达到巅峰。
“我尽快把这边的工作都安排妥,会在你生日前回去。”
“那我生日能跟你一起过啦?”何碧顷眼睛亮晶晶,想到生日当晚可以跟他一起在鹿卧山脚下看烟花,嗓音不由自主染上一丝丝愉悦。
“是。”
他简短笃定的话让何碧顷对生日的期待值拉满。
她已经不是孩童年纪,早就对生日免疫,过生日意味着又年长一岁,在新人一茬接一茬冒头的娱乐圈,每个女星都恨不得自己永远十八。
但今年因为有他,她开始期待生日。
练完瑜伽,何碧顷挂了视频打算去洗澡。
微信弹出一条消息。
JYC:【以后每年生日都陪你一起过。】
一个个熟悉的字眼仿佛要从手机里蹦出来跳进何碧顷心房,她唇角的笑压不住。
进入8月意味着节目组的录制也即将进入尾声。
8月10号就是杀青日。
刚来鹿卧山里时,几个嘉宾都不太适应山里的生活,这里没有名利场没有聚光灯,从零开始学养鸡养鸭养猪这种体力技术活。
待了三个月后又有些恋恋不舍。舍不得这里清新漂亮的空气,慢节奏的惬意生活。
越到节目录制的尾声,大家的活动花样越多。
7号晚上,节目组在木屋楼顶开party。
何碧顷和林锦和两人被全场起哄,一起唱歌。
唱歌也没什么,配合录节目嘛,但林锦和的眼神过于缠绵温柔,眼睛仿佛长在了何碧顷身上,她很不自在。
更让她不自在的是,唱完之后,林锦和拿着话筒,突然开始表白。
“第一次见到你时,我并没有把你放在心里,觉得你美则美但没有灵魂。”
现场一阵爆笑。何碧顷无措到想钻地缝,只能尴尬地笑。
“后来发现我就是被猪油蒙了眼,你可爱,善良,连怕小鸡仔的时候都那么自然灵动,是我见过的最美好的女孩。”
现场又一阵口哨声。何碧顷瞬间还以为是节目组的安排,求助似的看向李政卓。
后者也一脸懵逼,发呆吃瓜中。
“碧顷,我会唱歌会写词也很会疼人,你愿不愿意跟我谈恋爱,做我故事里的女主角?成为我的灵感缪斯?”
现场一堆磕cp的人再次发出尖锐爆鸣。
何碧顷想原地消失,既然躲不过只能直面尴尬:“你不是知道吗?我有男朋友了……”
“不是已经分手了?”
林锦和皱眉。那天之后,江猷琛便离开了鹿卧山,一直大家都以为他是挽留失败。而何碧顷这段时间兴致缺缺,跟失恋状态很像。
“是分过,但第二天又和好了。”
一道低沉冷冽的嗓音入耳。
众人寻声看去,江猷琛不知何时出现在楼顶,阴森森地站在楼道口,漆黑的双眸堪比这无底的黑夜。
“你的时间是停留了么?”
何碧顷有些惊讶,是答应陪她过生日的人回来了。明天才是她生日,男人却一声不吭提前回来了!
她几乎是雀跃着跑向他,想抱抱他,但这里人多眼杂,只能忍住。
江猷琛冷淡的眸瞥向李政卓,说:“我女朋友明天的时间,我预约了。”
随后牵起她的手,离开楼顶。
“阿琛。”
也在party里的艾青追出来喊住他。
江猷琛说:“我跟女朋友约会,你要做电灯泡?”
艾青欲言又止,她看了一眼何碧顷,咬了咬口腔内的唇肉:“那,你们好好约会。”
江猷琛牵着她来到楼下,上了她熟悉的路虎。
黑色车子很快驶离鹿卧山。
何碧顷沉浸在他突然回来的喜悦当中,意识到他吃醋林锦和的表白后,心情很好地哄了他一路。
江猷琛哼了声:“明知你有男朋友还表白,是想知三当三么?”
何碧顷忍俊不禁:“他不是说以为我们没和好嘛。”转移话题:“那明天的安排是什么?”
“去迪士尼当小公主。”江猷琛顿了顿,握住她的手揉了揉:
“在那之前,我们去医院做个身体检查。”
身体检查?
何碧顷猛地扭头看向驾驶位,车灯昏黄,男人干净锋利的侧脸如刀削般,狭长的眼睛注视前方路况。
“身体检查?”
她问出了心底的疑惑和不可置信。
江猷琛抽空看她一眼:“对。”
像是有什么轰隆倒地,何碧顷的呼吸完全被攫取。
不久前陆陆续续进入他手机的消息又一次浮现她脑海。
【反正你们现在也在医院,顺便就去做个体检。】
【不是我多嘴或者说得难听,万事都要多个心眼,网红圈和普通人都玩得那么疯,何况娱乐圈】
【前几个月,天启集团那二少和一个小明星约炮这事你不是也听说了吗?你肯定不知道,那衰仔现在高危HPV】
最终,他还是觉得她是私生活混乱的女明星,是吗?
“很冷么?”
江猷琛感觉到她的手掌毫无预兆地凉透,下一秒冰凉的手迅速抽走。
手心一空,他干脆顺手将温度调高。想要再去寻她的手,她已经双手绞得紧紧的,乖巧地放在腹部。
他皱眉,喊她:“顷顷。”
何碧顷的目光移向夜色浓郁的窗外,灯光暗淡,一片荒凉。她麻木地想,她谈这个恋爱是为了什么?
为了得到一份怀疑?为了自我内耗?为了让别人看不起?
“停车。”
她简短有力地开口,声音淡淡的,竟听不出任何情绪。
“怎么?”
“没怎么,只是烦了。”何碧顷口吻平淡,面无表情地看着车窗外无尽的黑夜:“我们到此为止吧。”
这场荒唐到此为止。
江猷琛并未立马停车,他眉弓皱起,不理解地看过去:“什么叫到此为止?”
何碧顷依旧没看他,十分笃定地道:“我们这段关系,到此为止。”
“因为身体检查?”
既然他毫不忌讳,何碧顷也懒得装,她已经精疲力尽:“不够吗?你既然这么看不上我,还要跟我在一起,你不累吗?”
江猷琛解释:“齐女士已经同意我们,她只是想要一份简单的身检报告。”
一份简单的身检。
呵呵。
他知道简单两个字对她来说有多侮辱吗?
像一把尖刀狠狠刺痛她的心脏。
她终于扭头看他,清凌凌的双眼写满倔强。
“如果你真爱我,你就应该站在我这边,而不是跟我说只是要一份简单的身检报告。你根本就没有设身处地为我着想,你不觉得这对我来说是一种侮辱和伤害吗?”
“你怎么会这样想?”江猷琛将车停靠在路边,心平气和解释:“结婚前婚检不是很正常,你为什么会想到侮辱和伤害?”
“结婚前婚检是很正常,但我们还没到谈婚论嫁地步。从艾青那枚胸针开始,你处理问题的方式就不对,现在伯母想要身检你也是她想要就给她的态度。”
何碧顷强忍住内心的悲伤,难过,无力,开口时却依旧没忍住哽噎,泪水无声息从下眼睑滑落:
“伯母她这样做明明是觉得女明星滥交,觉得我私生活不检点,你有为我辩解过吗?还是你一直也这样觉得?”
江猷琛神色倏然冷下,漆黑的双眸深如潭底:“何碧顷,在你心里我就是这种人?”
他从未想过她私生活方面的问题。他要是真的想过什么,还和她在一块,那他不是纯纯神经病吗?
车外的夜肃静荒凉,偏僻的小路被两束大灯照亮,车内同样寂静。
何碧顷的眼泪簌簌往下流,昏暗的光线里,他熟悉的面容渐渐模糊:“江猷琛,在这之前我很信任喜欢你,现在我对你很失望,如果这就是你解决问题的方式,那我们分手,我不需要一个怀疑我,不站在我身边的爱人。”
说到后面已经崩溃到口齿不清,肩膀抽泣着,像一个被抛弃的小孩,绝望悲戚。
一字一句犹如毒性狠辣的银针,疯狂扎进江猷琛每一个会呼吸的毛孔,令他浑身难受,心脏生疼。
他不知道她对身检会那么敏感,但他知道现在必须得哄她。
“顷顷。”
他俯身过去,用纸巾擦去她脸颊的泪,低声哄:“我们不去做身检。”
“你别哭了,别说分手。”
覆水难收,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
他处理问题的方式真的令她心寒。
空白的脑海里忽然响起前几天艾青跟别人打电话的内容,当时听还没觉得怎么样,现在字字句句像千万只魔爪从背后将她推入深渊。
难道真如艾青说的那样,他不跟她做,是因为怕得病?
她也不想去怀疑,但事实上就是好几次都完璧归赵。
何碧顷尽量在最短时间内平复心情,她攥紧手心,控制自己发抖的身体,冷不丁说一句:“那你现在立刻跟我做。”
语气冰凉凉,似风似雾抓不住。
知道她说的什么意思,江猷琛眉心紧皱:“现在?”
她没做声,他呼吸微顿:“车里没套。”
“那你就是不敢。”
江猷琛安抚她:“你别闹,这不是敢不敢的问题。我不敢也不是因为没有身检,是怕你吃药,怕你怀孕。”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何碧顷扬起下巴,像一只孤傲的天鹅,倔强清冷地望着他。
讥诮地说:“怕得病吗?”
“何碧顷,闭嘴。”
他冰冷的声音已被燃起微微怒火。
橘黄光影里,两双眼睛无声对视,仿佛要将彼此穿透。
她红润的眼尾睫毛还挂着晶莹水珠,眼眸像易碎的玻璃,哭过后的白皙面容显得楚楚可怜。安静的车内,江猷琛听见自己喉结滑动的声音。
她被吼后脾气上来,猛地将他推开,麻利地解安全带,但因为又急又委屈,一时解不开。着急又慌乱之时下巴被一股力道抬起,熟悉的气息朝她扑来。
第63章 滚烫
江猷琛不再控制自己, 掐住她下巴,将她委屈的表情,粉软的唇瓣拆吃入腹。
多日不见的想念全在这一刻爆发, 他已经20天没吻她。
俩人分开那么久, 好不容易见面, 因为10个字不到的一句话她又要闹分手,眼泪如潮水般汹涌。
看她落泪, 难过,抽泣,他的理智、沉稳、八风不动骤然崩塌, 只想狠狠把她揉进身体。她想要什么都给她。
何碧顷陷在柔软的真皮座椅, 仰着下巴被迫承受他凶狠的亲吻。
她现在不想亲, 凭什么都是他掌控,伸手推他的肩膀。
推不动。
俩人即使隔着中控, 江猷琛也不需要什么力气就能将她稳稳定住, 只要他不愿松开,她的抵抗根本毫无作用。
何碧顷从唇齿中发出低低呜咽:“放开我,我已经说了分手!”
声音含糊不清, 江猷琛还是听明白了, 他眸色一深,抓住她乱动的两只手, 举过头顶, 低喘着抵着她鼻尖:“别闹。”
嗓音带着轻哄。
终于可以自由呼吸,因过于激烈接吻何碧顷胸前起伏不定。车内寂静, 彼此又极其贴近, 能感受到对方鲜活有力的心跳声。
“疼。”
她知道什么对他有效,然而, 今晚这招也没用,手腕依然被他攥着动弹不得,她有些恼了:“我说疼。”
江猷琛知道自己压根没弄疼她,但还是稍微松了力度,问:“还要跟我分手么?”
“分。”
何碧顷没有一丝犹豫地坚决道,下一秒,她能感受到手腕的力度更紧了些。
“是不是做了就不分?”
如果只有做了就不分这个选项,那他立刻,现在满足她。
何碧顷皱眉,他真以为她在乎的只是做不做吗?
她想要一个处处维护她,毫无保留毫无条件站在她身边的男朋友,在意的是他在齐思琼和艾青面前的处理方式。
而他只听到了做不做。
她现在就像带刺的玫瑰,他一靠近就会被无差别攻击:“你以为全世界只有你这一根吗?凭什么跟你做了就不分?你能让我上瘾还是离不了?”
她今晚说的每一句话都在江猷琛雷区蹦跶,他屏息:“试试不就知道了?”
平静的语气听着却有几分生涩。
他的气息骤然离开,她双手恢复自由一时有些茫然,直到驾驶位的车门被推开,一股闷热气息与车内冷气交替,随着关门声,热气消散。
他的一举一动行云流水,动作急了点但自然如无阻挡的风。
他绕了半圈车头先是拉开后车门,然后打开副驾驶的车门,俯身不由分说解她的安全带。她整个人被打横抱起时,反射性攀住他肩,明知故问:“你干嘛?”
“不是要做?去后座。”
他顿了顿:“更宽敞。”
车子就停在鹿卧山脚下,再往下开5公里就是闸口。这个点不会有车上下山。
四下黑暗,前后四盏车灯将周围照亮。何碧顷被塞进后座,车门再次砰地一下关上后,她吞咽口水,心跳异常快。
她刚才说要做只是一时气头,这里荒郊野外,乌漆嘛黑,她害怕,脱口而出:“不行,我怕你有病。”
江猷琛正将她压在真皮背椅里,听闻这话动作僵硬了一下,被气笑了,亲亲她的耳垂:“我第一次。”
何碧顷现在口不择言:“那更不行!我不喜欢处的……还得调教。”
话落音,江猷琛更加亲密地欺身逼近她,立体的眉眼隐没在昏暗的橘黄灯光里,切割出阴翳深邃,狭长的双眸似暗夜猛兽,凶极了。
“调教过很多人?”
那双沾了欲的眸在平静的黑夜盛着想要掠夺的渴望。
何碧顷想到身检报告,心里酸涩:“是,当然,剧组男演员,导演,制片人……呜……”
后颈被掌住,江猷琛像被刺痛了神经,教训似地重重地咬她的唇,用舌尖撬开她的牙关,亲得凶狠无理,她的口腔完全被他的气息占据,几乎快不能呼吸,腰背酥麻。
身后是背椅,身前是他,明明和他滚烫的身躯严丝合缝找不到喘息机会,却总感觉身体和心里空落落冷冰冰,她凭感觉抓住他的腕骨后用力掐,指甲陷进肉里。
寂静的密闭空间响着暧昧粘腻的水声,俩人呼吸逐渐凌乱。她的唇瓣被他含得发麻,听着他滚动喉咙的情涩喘息,她全身都软绵绵。
她想,不如就放纵自己一次,就这一次,以后就各奔东西了。
她今天穿的是简单的T恤牛仔裤。
T恤他有过几次经验,对于他来说得心应手,轻而易举。
剩下的估计是之前没涉足过,又或是怕拉扯间会令她不舒服,十分小心翼翼。
“顷顷,起来。”
他一边下达通知般,一边已经托起她离开座椅,窸窸窣窣的衣物声在安静车内被无限放大。
车内灯光惨淡,她眼睛没处放,心跳声快要把她耳朵震聋,直到听见他说:
“顷顷,衣柜里这些费事的,都扔了……”
她红着脸讥讽:“自己菜就多练。”
她怼完后,很快就怼不出来了。
他重新俯身跟她接吻,发了狠地吮吸.□□,让她毫无招架之力。
车内空间逼仄燥热,她很快就感觉氧气供应不足,心脏闷痛。
车外安静无声,泛着淡淡金黄的圆月高挂夜空,月光铺在山林,洒在规律震动的黑色路虎。
里面娇软的声音令人浮想联翩。
他从来没这样暴烈又强势地对她,莽莽撞撞的,把她的思绪,精神全都撞散。
她呜咽声带着哭腔,指甲在他后背抓出淡淡的血腥气,忍不住含含糊糊地说好疼。
不间断地流下生理性的泪水。
他听见她说疼便大发慈悲般,温柔地吻她汗湿的脸颊,粗砺的大掌按在她微微凸起的小腹,感知他的存在。觉得不够似的又握着她的手来到她腹部。
何碧顷意识到摸的是什么,浑身霎时发颤,眼皮极其滚烫。如此亲密的绞缠,感受着彼此,好不真实。
明明他们半个小时前还在吵架,她还说分手。想到以后再也不会有这种甜蜜时刻,她心底涌上无尽难过。
身体每一处都很胀很撑,却又很空虚,只有听着他的闷喘和轻哄才好受一些。
摇摇晃晃间,她茫茫然睁眼,前方车内挂着的醒狮吊饰晃得她头晕脑涨,仿佛在无声地提醒她,身上这个男人曾经说希望她开心,被爱,日日好运。
‘开心,被爱,日日好运。’
可他却不站在她这边,没有让她开心,她也没感觉到他很爱很爱。
她想要的是有人至死都暴烈地爱她。
又酸又麻的滋味在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散开,连呼出的气息都是酸涩味,她被撞散的神智瞬间清醒。
声音断断续续:“去把那个挂件拿下来。”
江猷琛顺着她冷淡悲伤的视线回头,醒狮吊饰孤零零挂在那,在惨淡灯光里像是唯美文艺电影里的转场。
现在进进出出,他怎么拿?
只能抱住她亲吻她安抚她:“待会。”
她沉溺在他温情的眼神里几乎要失去自我,但不愿看见那醒狮,换次时,她说:“我,我要在上面。”
说罢便努力行动,庆幸车内昏暗看不见她的脸红。但之前跟艾青一块看的内容,在这一刻居然丝毫想不起来。
或者说想起来了,但是不知道怎么实操,实操了几次都是错的,她第一次发现自己居然不了解自己。
刚刚被填满的地方突然空着,眼下又找不到入口,她的呼吸也又急又燥。
江猷琛在这方面没耐心等她,便主动帮她,完完全全属于她时,她没忍住仰起头难受,汗早浸湿鬓边的头发,黏在她的脸,脖子。
怎么会这样,比他一开始还疼,她快疯了。
精神上的,身体上的。
整个人静止在那,一动不动。
俩人都有一瞬间的怔愣,他觉得她可爱极了,在他面前装经验丰富,其实什么也不会。弓身抱她亲吻她耳尖,吐出的气息温柔挠人:“乖,下次。”
下次。
还有下次吗?
何碧顷头脑昏沉,来不及多分神去想,他立马拉着她在无尽的夜色中缠绵接吻,进入新一轮激烈疯狂。很快她便意识难以汇聚。
车厢温度急剧上升,车身也随之震荡。
这场欢爱拉锯了很久很久,何碧顷感觉骨头都要散了,似乎听见不知在哪个角落的手机嗡声震动了一下,然后耳畔传来他带有颗粒感的嗓音。
“顷顷,生日快乐。”
生日?
哦。已经零点了。
她之前无比期待生日的到来,现在真的到来了,她日思夜想的人也回来了,第一跟她说生日快乐,但她却高兴不起来,不过是黄粱一场。
她深深地看着他,抱紧他:“江猷琛。”
“我在。”
他和她贴面,?*? 吻她的泪水,等她继续说,可她也没说什么,只是一遍遍喊他的名字。
他被她一遍遍的江猷琛,喊得骨头都酥麻,徐徐引诱:“说爱我。”
爱?认识几个月,接了几次吻,拥抱了几次,能有多爱?
就算有,也在他让她去做身检的那一刻全部消散了。
何碧顷恍惚了几秒,唇瓣翕动,将心里话说出口:“我们,分手。”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掰正她的脸:“什么?”
这句话在这个时刻,可以说是晴天霹雳。
何碧顷对上那双迫人的眼睛,一字一顿:“我们分手。”
他炙热的黑眸倏然染上冷意,俩人明明是在做着最亲密的事情,却从她口中听见这个世界最冷漠无情的话。
身体热情似火,话语坚决又冷漠。
他突然加快速度,边哄她:“还没消气?别老是把那两个字挂嘴边。”
他像是要把她撞碎,即便如此,她依旧断断续续哽噎着说:“我一直很冷静,我本来就没打算跟你谈很久……”
“过几天综艺结束,我们也要结束的……”
“我就是在鹿卧山无聊,想找个男人玩玩。”
车内又静了下来,橘黄色光芒温馨且暗淡,江猷琛紧紧盯着她的脸,企图看破她的看玩笑和赌气,但这双眼尾湿红的眼睛无比清醒。
她是认真的,十分坚决地要跟他分手。
如果她是抱着跟他分手的决心做这事,这一切有什么意思?像是被推入冰川,他滚烫的身体瞬间冰冷。
他僵了僵,彻底没了兴致,干脆利索地从她身上出来。
车外,他站在黑暗中,几乎被隐没,只有指尖燃着的那根烟,点点猩红证明那里有人。车内浓郁的暧昧气息挥散不去。
何碧顷麻木地穿好衣物,降下车窗,听见他被烟呛着的急促咳嗽声。
第64章 僵持
山林深夜的风凉飕飕, 何碧顷看着他融在暗黑的身影,被风鼓起的衣角下摆勾勒他的落寞孤寂。
是有点扫兴了。
她也想等一等,起码等做完。
但听见他说爱这个字眼, 大脑里某根神经被刺激到, 加上被顶得意识混乱, 含含糊糊就出心底话。
分手两个字他又不是第一次听她说。
还没心理准备吗?那么生气做什么?
突然就离开,有没有点服务意识啊, 床上品德那么差,弄得她心里空落落的,七上八下, 现在还难受没缓过来。
他是什么贞洁烈男吗?没想到他会那么刚烈, 一说分手就翻脸冷脸走人, 早知道就先不说了……
他抽完一根烟,终于转身回来。
绷紧的下颚线条隐没在黑夜, 一双漆黑的眸冷淡锐利, 刚才在她身上时的欲色已经完全消散。如果不是下面某处轮廓还明显蓬着,她都怀疑刚刚那个人是不是他了。
他径直坐进驾驶位,同在车内, 一股淡淡的烟味瞬间如细网将她包裹, 混合着经久不散的,无声诉说她们刚才缠绵和激烈的石榴花气味。
他看向后视镜, 对上一双水光盈盈的狐狸眼, 这双眼睛几分钟前还眼尾湿红,迷离又勾人, 满心满眼都是他, 转眼却毫不留恋地跟他说分手。
翻书都没她快。
“大晚上容易脑子糊涂,我们都冷静冷静, 明天再聊。”
他开口,听见自己已经平复下来的声音。
“我很冷静。”何碧顷有气无力地说:“这也没什么好聊的,我刚才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随着她话落地,周遭气氛凝固般静了很久。
江猷琛用力握住方向盘,手指关节泛白,他不想让自己过于落魄,但还是忍不住问:“那我们刚刚是在做什么?何碧顷,你把我当什么了?”
他冷冽的质问让何碧顷浑身冒冷汗,她攥紧手心:“总不能白谈……何况是你先动手的……”
大晚上出去溜一圈就为了跟男友来一场分手炮。
江猷琛被气笑了,收回视线看向窗外。
无话可说,确实是他先动手的。但他妈的,一开始不是她说想做吗?不然他是有多饥渴,要在这个地点,这个时间,毫无措施非要做这事。
就因为一张破体检闹得那么僵。
俩人僵持片刻,空气中沉默了一会,最终是江猷琛先妥协:“我们先回家,睡醒再谈……”
他现在依旧当她还在气头上,睡一觉,脑子清醒了再好好聊聊。
“我刚刚打电话给芸芸了,让她下山来接我回鹿卧山……”
江猷琛再次看向后视镜,俩人目光相撞后她迅速挪开看向车窗外,昏暗的环境中,她的侧脸冷漠美艳。
回鹿卧山?就那么迫不及待想要回去?他呼吸微滞,一根烟的功夫,她就已经打电话让张芸出来接。他现在对她而言是什么洪水猛兽吗?
车内再次陷入安静,江猷琛眉心压着黑云,轻阖双眸,不再说话。
免得她一开口就是说分手,回鹿卧山。
空气中浓郁的石榴花气息不断侵入鼻间,提醒着他,俩人刚才的亲密欢爱如今看来像一场荒唐,他越想越躁。
“这么晚了,你别让她来。”顿了顿:“我送你回去。”
“那,麻烦你了……”
她语气和话语客气生疏。
江猷琛冷嗤了声,很轻,但她还是听见了,心蓦然被什么抽了一下。她眨了眨眼睛,假装若无其事地看向窗外。
这不就是分手后的结果吗?难不成还要他给好脸色,他性格本来就是这样,对无关紧要的人从来不给什么面子。
她已经是无关紧要的人了吗?意识到这个事实,她垂眸,情绪低落。
转化太快,她不适应。她又不断安慰自己没什么,反正以后也见不到了。
车子一路安静,回到木屋已经快凌晨1点,嘉宾和工作人员此时此刻早已回房休息。
整座山林都分外寂静。
张芸接到消息就知道她们俩人肯定是吵架了,不然怎么会半夜要她去接。车子停下后,立马去接人,打开副驾驶车门的瞬间她皱了皱鼻子,闻到一股似有似无的旖旎气味,没来得及多想,发现副驾驶空荡荡——她那么大的一个艺人呢!
她愣了片刻,看向不言不发,唇抿成直线的男人,还未说话,听见后排有车门打开的动静,才猛地看过去。
何碧顷下了车,双腿似乎有些不稳,张芸是个眼尖的,手疾眼快去扶住。
“姐,怎么又回来了?”
她摸不着头脑,但她知道,小情侣一定吵架了,而且吵得很凶:“你的手怎么那么凉?”
她回头看了眼车里的男人,夜色太黑,看不清他的神色,她礼貌性地道了谢谢。
里面没应声,江猷琛将钥匙一拧,熄了火停在原地。车灯也没关,照亮她们回木屋的路。
直到看不见何碧顷的身影,他才将灯关上。
他用力地深呼吸,后颈靠着椅背,陷在座位里发呆,看见木屋二楼熟悉的窗户亮起灯,心里想着她此刻应该进了浴室,洗澡洗漱。
他脑海里不断浮现她做这些事情的画面,如果她们没有吵架,如果她没有闹分手,那么,此时此刻,她们应该在公寓里相拥入眠,又或者在浴室,在沙发,在岛台,将热情和思念尽情释放。
他安静地坐了很久很久,久到木屋不少房间的灯都慢慢熄灭,最后连那盏他一直盯着的灯也灭了,倒映在他眼底的光瞬间暗淡,他彻底陷入无边无际的黑,与夜晚融为一体-
何碧顷今晚身体和心理都很累,沾床就睡着,但睡得很不安稳。
陆陆续续做了很多梦,最后一个梦,回顾了今晚的情景。
梦里她跟江猷琛在车里,一切照常进行,但她说分手后,他并未离开,而是凶狠地盯着她,眼神是她没见过的恼怒残忍。
还在她耳边说:想分手,除非我死。
然后开始不顾反对亲吻她。
黏黏糊糊的,她呼吸逐渐急促,感觉整个人被火炉包裹。
最后是被一阵闹铃吵醒,何碧顷不得不睁开惺忪的眼,葱白的手去够床头柜的手机,模糊视线里出现一片黑色,接着铃声停止。
她蓦然清醒,猛地坐起身,看着身材挺拔,冷着表情的男人,疯狂乱跳的心才恢复正常。
“江猷琛,你怎么进我屋里的?”
开口发现自己嗓音很沙哑,很干。
江猷琛将她的手机放下,一向清冷的眸色暗了暗:“我去买了紧急避孕药,心想这事不好差遣张芸,就给你送来。”
不好意思差遣就直接进房间?
“既然醒了,现在起来吃?12小时后再吃一次。”
“我昨晚没控制住,以后不会再犯那种错误。”江猷琛原本是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说到这,在床沿坐下,握住她的手,深邃的眸看着她:“这次,我陪你一起吃。”
什么叫以后不会再犯那种错误?还有以后吗?
何碧顷想从他手掌心抽离,但他握得很紧,她干脆停止挣扎,唇瓣翕动,欲言又止。
她们已经分手了,他怎么隔了一个晚上说话突然又那么自然?昨晚在车里明明不想搭理她,还冷嗤她。
这样反反复复是什么意思?
江猷琛见她不应话,便起身过去茶几那,用玻璃杯接了一杯温水。拆开桌面上的包装盒,铝箔板上有两粒药,他扣一粒,毫不犹豫丢进口中。
“你疯了……”何碧顷这会才神智清醒,顷刻间瞪圆了眼睛:“你快吐出来。”
这玩意是能随便吃的吗?副作用那么大。
他确实疯了,才会那么不理智,他一向稳重冷静,但昨晚却如此思虑不周。如果有惩罚,这粒药算是最轻的。她对分手的决绝和狠心更让他痛苦。
他没出声,端着水杯回到床边,把药给她。
何碧顷看着手心的白色药粒,昨晚的一切在脑海里如电影开场般快速播放。她感觉燥热,在他的注视下把药喝下。抬眸的瞬间,他忽然凑过来,啄了一口她的唇瓣,奖励一般。
见她没反应也没恼怒,江猷琛这才又吻上去,加深了力度抱紧她,仿佛要将她吞没。
何碧顷双手攥紧被单,她知道自己应该把他推开,再狠狠扇他两巴掌,但不知道为何,就是没动手。
吻了一会,她也没任何回应,像个乖巧的,任人摆布的洋娃娃。
江猷琛纠结她的木然,也痛恨自己的无耻行为,索然无味地放开她。眼底是克制后却依旧波涌的情绪,像化不开的浓雾。
“你上次不是说想去迪士尼或者海洋馆。今天你生日,刚好妙娜也暑假在家无聊,我们一起去。我已经跟她说好了,她很开心,这会估计醒了在等你。”
这算不算穷途末路,把江妙娜搬出来让她心软?何碧顷眼皮动了动,说:“我要录节目。你要是实在想去,可以让艾青陪你。”
“我已经帮你跟李政卓请假了。”他自动忽略后面那句话。
“江猷琛。”
“嗯?” 江猷琛紧紧握住她的手,明明是刚从被窝醒来,她的体温却怎么也捂不热。
“我昨晚说的话,每一句都是真的。”何碧顷强忍住心里的潮湿,不让它往上蹿,但还是掩藏不住眼底的悲哀。
江猷琛置若罔闻,转移话题:“你想录节目,那就录。我跟妙娜说以后再去。”
何碧顷不想再重复说她们已经分手这几个字,每次开口,她精神和身体上都需要很大力气。她起身,去衣柜找要穿的衣服径直去浴室换上,几分钟后直接出门。
她没带上门,也没往房间里面看。她知道江猷琛还在里面。
她怕自己看他一眼,就忍不住抱上去。她确实还喜欢着他,感情也不是一个晚上就能消耗殆尽,特别是看见一向冷傲的他向她低头。
但她的喜欢和他的低头,在他要一份身体检查报告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她的爱情应该是明媚鲜活的,而不是委曲求全,更不是任人践踏。
第65章 我来
楼下不可避免地遇见林锦和, 他看上去有几分憔悴,耷拉着眼皮端着早餐从厨房出来,何碧顷想到他昨晚的表白, 莫名有些不自在和愧疚, 默不作声与他擦肩而过。
节目组其他几个人作为这场表白的吃瓜观众, 这会同在餐桌吃早餐,看见何碧顷后也十分默契地假装很饿, 埋头吃。
空气中弥漫一股尴尬。
节目临近尾声还来这一出,给大家一个措手不及。
这里唯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估计就是苏婉晴,她想到什么, 抬头打破沉默:“碧顷, 你今天不是跟江老板出去嘛?”
话落音, 周遭又是一阵安静,另外几人继续埋头吃。
何碧顷笑笑, 她自然不会跟节目组的人讨论自己的感情状态:
“嗯, 我们商量了一下,剩下最后这几天就留在鹿卧山好好录制,结束后再说。”
苏婉晴眼睛亮晶晶, 说:“江老板真是宠你, 以你的事业为主。”
何碧顷没再说话,安静吃早餐。
李政卓好久之前就收到江猷琛的通知, 何碧顷生日这天会和他一块出去, 所以也没准备生日蛋糕那些惊喜,这会再去准备就没那么充分, 不由得把矛头指向江猷琛。
这时, 几个嘉宾都已经出去录制节目了,江猷琛在厨房磨咖啡豆, 听完李政卓一顿埋怨面无表情地递了一杯新鲜出炉的咖啡给他。
咖啡的香气肆意,李政卓暂时放下愤懑,抿了抿咖啡,露出满意的笑,香味安抚了紧张的神经后才问:“昨晚不是出去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江猷琛低睫,浓密睫毛挡住了眼里的思绪,往滤杯里注水,盯着那片褐色粉末。
“也不差这几天。”
“那也是。”
李政卓赞同地点头:“刚才你女朋友也是这样说的。”
“生日蛋糕我来安排,别弄什么惊喜了,累一天,谁有空陪你玩惊喜。”
李政卓意味不明地笑:“对对对,惊喜也是你来安排。托她的福,今晚还能在鹿卧山欣赏烟花秀。”
“李政卓。”
“干嘛?”
江猷琛抬眸,认真地瞧他,深邃的眸略显疲惫,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
“什么事,你倒是说啊?”李政卓不理解他怎么突然说话扭扭捏捏的。
这时,艾青从楼上下来,站在厨房窗口往里看,蓦然看见昨晚说要跟女友去约会的江猷琛,眼里闪过一丝不可置信,语气欢快:“阿琛,你怎么在这?不是跟碧顷出去了吗?”
李政卓酸溜溜:“人家要以女朋友的事业为主。”
艾青没应话,温柔地笑:“我也能要一杯咖啡吗?”看见厨房里的烤面包机在运作,空气里弥漫烤土司的香气,又加了句:“你吃早餐了吗?要是还没吃,我能要一份三明治吗?或者烤番薯!”
江猷琛将已经冲煮好的咖啡倒入加了冰块的玻璃杯,眼皮都没抬:“厨房煮什么吃什么。”
“好嘛,但是天天吃水晶虾饺都吃腻了。”
李政卓看不得美女撒娇,啧一声,说:“反正你也准备做早餐,顺便多做一份怎么了?”
江猷琛冷不丁问:“反正你也赚钱,顺便给别人一份怎么了?”
李政卓哑口,不知道他怎么又嘴里淬毒。
厨房怕过于浪费,早餐都是按人头做的,今早没做何碧顷那份,艾青现在这个时间点出来,只剩下一点碎渣填不饱肚子,江猷琛说话不怎么好听,但也不可能真让朋友挨饿,顺手便多做了一份。
艾青在朋友面前一直是提供情绪价值的那方,鸡蛋三明治第一口吃进嘴,眼睛瞬间水盈盈:“好久没吃你做的早餐,一如既往好吃。”
李政卓已经吃过早餐,听见她这样夸,忍不住又迅速去咬一口江猷琛手里的三明治,然后啧一声:“我看你是真饿了,这水平明显下降啊,鸡蛋咸了点……”
江猷琛皱眉,冷眼瞧他咬过的缺口,想说点什么,但毫无兴致。
“我觉得很好吃。”艾青看着兴致缺缺的江猷琛,有些遗憾道:“要是像碧顷一样,天天都能吃到就好了。”
李政卓笑:“你去找一个也会下厨的男朋友,让男朋友给你做。”
两人正你来我往地谈话,门口一阵骚动,回头看,一群人扶着林锦和着急忙慌进来,何碧顷紧张地跟在他旁边。
李政卓疑惑,起身过去拦住她们,看着脸上肿了好几个胞胞的林锦和,担忧地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林锦和经纪人不甚满意地瞥一眼何碧顷:“养殖场有个蜜蜂窝,一只鸟突然飞过去惊扰了蜜蜂,锦和为了保护何碧顷,被蜜蜂蛰得满脸包,欸,这节目还怎么录啊。”
事关朋友的女朋友,李政卓尽量让经纪人别把怒气往人家女孩身上牵扯:
“怎么那么不小心,快点去找黄医生开药吧。你也别想太多,大家都是受害者,碧顷也不是招惹蜜蜂的那个。”
主要是昨晚林锦和未经商量表白就算了,还被当众拒绝,虽然节目组看在江猷琛面子上不会播出这段,工作人员也签了保密协议不会传播出去,但整个木屋的人都知道这段糗事,已经记在她们脑海里的事情又不可能抹除记忆,经纪人想起来就恼火。
今天还为了保护何碧顷,把自己弄得浑身是胞,自然而然就对罪魁祸首有些怨气。
李政卓问何碧顷:“你受伤没有?”
何碧顷回答:“我没事。”
见她们你来我答,林锦和经纪人又对自己这张嘴无语了,李政卓和江猷琛是好朋友,他肯定会多多关照朋友的女朋友,而她居然还在他面前数落何碧顷。真是一时脑子气糊涂。
何碧顷远远就看见在餐桌上的俩人,轻扫桌面两份一模一样的早餐,若无其事地挪开,对上艾青清凌凌的眼睛,没稍作停留,直接跟上林锦和她们。
走到转角手臂被一股力道拉住,她被迫刹住脚步,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你身上有没有哪里受伤?我检查一下。”
“我没有。锦和在刚好保护了我。”何碧顷垂眸,他骨节分明的手正握着她手臂,手心的温热感与她肌肤无碍触碰。
不远处医务室林锦和的哎呦惨叫声清晰传来,江猷琛怕她走掉,及时开口:“厨房没早餐了,我顺手给艾青做了一份,她不会下厨。”
他刚才注意到她瞟了一眼餐桌上的两份早餐,她本来就不满他对艾青的态度,怕她多想吃醋。
何碧顷哦一声:“你不用跟我解释。你跟她吃同一片三明治也跟我没关系。”
意思是她们已经分手,他跟别的女人做任何事情,她都不会在乎。
江猷琛面色倏然冷下,心里有气还是心平气和解释:“我不会跟她吃同一片三明治。”
“我去看看锦和。”何碧顷挣脱他的手,往医务室走去。
江猷琛很燥,这会恨不得把自己的手剁了。
虽然林锦和脸上挂了彩,但唇角却止不住上扬,经纪人无语凝噎,不知道自家艺人在开心个什么劲。
林锦和仰着脑袋,看着眼前这张放大了的精致脸蛋,素面朝天的肌肤白皙光滑,浓密睫毛像蝴蝶的翅膀,每煽一下就煽进他心底,痒痒的。
估计是鹿卧山蚊虫太多了,把她脖子咬红了好几个胞,星星点点的红晕在脖颈,倒有几分艳丽的美。
“疼……”林锦和呲牙咧嘴哎哟叫:“碧顷,你轻点儿。”
何碧顷拿着棉签,不敢再下手。
“要不,让黄医生帮你涂?”
林锦和不乐意了:“我是为了保护你才受伤的,你帮忙涂个药都不肯吗?”
“不是,我不专业。”何碧顷解释。
医务室的门被推开,一道颀长身影在门口驻足。江猷琛眼扫四周,最后目光落在何碧顷身上,他人站在那,虽然什么也没说,但光是一个冷冽的眼神就足够给人十足的压迫感。
他迈着长腿过去,低而沉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我来吧。”
没等何碧顷开口,从她手里拿走棉签和药膏。
林锦和心头一哽,想说点什么,被经纪人刻意的咳嗽声阻止。
经纪人忍不住翻白眼,那声音似乎再说:人家正牌男友都来了,你还发什么癫。
“谢谢你刚才保护我女朋友。”
江猷琛说着感谢的话,面上却是平日里那副冷淡和疏离模样。
林锦和哪怕不痛快,在外也得保持友好:“不用谢,我保护碧顷又不是因为她是你女朋友。”
四目相视,江猷琛的黑眸如无底黑洞,仿佛能将人无情吸入,林锦和能清晰听见自己牙齿咬合的声音。
听见女朋友三个字,何碧顷心里酸酸涩涩的,她到底要说多少遍她们已经分手了?她又不想在外人面前戳破他,但好像不戳破他,就会给他一种俩人已经和好,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的错觉。
“江老板,我来我来,不劳您操心了。”
经纪人怎么敢让江猷琛帮自家艺人上药,上前一步,快速抢过他手里的医药用品。
何碧顷觉得心里闷闷的,便迅速走出来,江猷琛跟在身后。
她猛地刹住脚步,回头梗着脖颈,不满地问:“你为什么要跟别人说我是你女朋友?”
江猷琛皱眉:“别闹了,你不想去体检那就不去。”
第66章 决裂
日光炎热, 连空气也变得稀薄,何碧顷有一瞬间透不过气。
江猷琛趁她怔愣之时将她拉入怀,轻哄:“别闹了。我们不去体检别吵架。”
他的心跳声震在她耳朵, 她无动于衷地垂着双手蹙眉。是她在闹吗?他是觉得她在闹吗?
“你身体还不舒服, 回房睡一觉?我买了点药, 帮你涂。”
昨晚她走路就不太自然,当时车里昏暗, 他慢慢往里推进去立马被紧紧绞着,怕弄疼她没敢动就跟她接吻,直到听见她含糊失落地问:“你是结束了吗?”
这何尝不是一种打击, 江猷琛一愣, 他还没开始呢, 他当她是催促和着急了,没再等她适应, 气不过她又提分手便恶劣地冲撞。
路虎再宽敞也是一辆车, 空间有限,很多动作久了难免不舒服。第一次青涩时间短,但他学习领悟能力强, 之后的两次就很突飞猛进, 何碧顷受不住他的精力。
“你下山只是去买了我的药吗?”
他听见怀里的人儿忽然轻飘飘地问。
江猷琛不知道她为什么这样问,但心里已经有不好的预感。只见她抬头, 交出脸蛋看着他:“没有买你自己的吗?阻断药之类的……”
天空传来鸽子咕咕叫的声音, 明明浑厚不尖锐,江猷琛却感觉很刺耳, 心里涌起一股郁结烦躁。眸色瞬间晦暗, 冷执。
“何碧顷。这件事情翻篇了,好吗?”
何碧顷推开他:“翻不了!你昨晚明明不是这样的, 你昨晚还很冷淡,你还冷笑……今天你又当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意思是他错过了哄她的最佳时机?
他昨晚是不是就应该强势一点,直接把她拉下山。现在后悔也无济于事。
“我只是气你突然跟我客气跟我撇清关系,我昨晚也确实头脑不够冷静,我跟你道歉。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是因为不想这些琐碎小事影响我们的感情。”
他始终觉得这是琐碎小事,觉得她在无理取闹。何碧顷攥住衣角,一字一句清晰道。
“我觉得这不是小事。伯母不喜欢我,她让你带我去体检而你没有拒绝,这些都不是小事,但是没关系了,你找一个伯母喜欢的,更适合你的,愿意去体检的。我们别再这样耗下去了,真的没意思。”
江猷琛呼吸微滞,他说了那么多,两次分手一直在低头,但她完全看不到他的挽留和认真,铁了心要分。显得他是在没有边界地死缠烂打。
他不甘心,凭什么他的感情要葬送在一纸破体检,长辈不同意这些外力上。
他想把她拉进怀里哄,在她蹙眉往后退半步时又顿住了。
活了二十七年,在谈判桌也未曾如此胆怯过,此时此刻内心居然很害怕她会对他感到厌烦,只能沉默地看着她毫不留恋转身离开。
何碧顷快速走了两步遇上在芭蕉叶旁边站着的艾青。两人相顾无言,何碧顷径直绕过她。
艾青抬眸,看见了站在长廊的那道身影,宽肩窄腰,长腿遒劲,一向直挺的后颈此刻有些颓丧,垂着的睫毛挡住了眼底的心思,平时孤傲清冷的一个人现在看上去有几分落寞。
她走过去:“我都听见了。对不起,是不是因为我?”
她低眉道歉:“当时琼姨问我要怎么样才能让碧顷知难而退,我就随口说了几个,没想到琼姨真的采纳了。我以为体检那些都不是什么大问题,忘记碧顷是女明星,跟我们普通女孩不一样,她本来绯闻就很多,可能会不同意。”
本来感情不顺就很烦,得知始作俑者就在身边,江猷琛面色更差了,要不是艾青是个女生,早已经被他揪着衣服揍。他克制住不良情绪,掀开眼皮:“她是女明星又怎么?你对女明星有偏见?”
“当然不是。”艾青有些委屈:“我只是有点愧疚,我要是不跟琼姨提意见就好了,但是我也没想到碧顷会那么在意。”
“所以你想说什么?”江猷琛冷冷地瞧她,一字一顿:“在齐女士面前提完意见,又跑我跟前向我道歉?你闲得慌就去找份工作,别整天闲出病了。”
两人认识那么多年,他的脾气秉性艾青也早就摸透,面上冷冰冰但不会对女孩子说什么很伤人的话,而这段时间因为何碧顷的事情他说话一直硬邦邦的,夹枪带棒。
“你凶什么?那琼姨问我,我总不能当没听见。我跟琼姨提的建议任何一个女孩都能做到,我也有站在她的角度思考问题。”
江猷琛真的厌烦了,“她不是任何女孩。”
又冷嗤一声:“你真是煞费苦心了,你在我这委屈,是指望我哄着你别难受?你这不是没苦硬吃?”
憋着一股劲,自己的女人他都没地哄,怎么会有闲情逸致关心其他人的死活。
—
晚上,几个嘉宾在餐桌吃晚餐,差不多吃得七七八八,餐厅突然断电,大家陷入几秒的惊讶和恐慌后声音又恢复正常。
伴随着骤然响起的生日快乐歌声,全屋的人打开手机灯摇晃着莹白色合唱,星星点点的光和欢快整齐的歌声融为一体,氛围极其温馨。
李政卓在几十道手机灯汇聚而成的光亮中,推着5层高的白色蛋糕出来,每一层都排满天鹅,梦幻漂亮,堪比艺术品。
郑允涵和苏婉晴都是喜欢漂亮事物的女孩,在娱乐圈这个名利场也见过不少豪华生日宴会,没想到节目组如此用心,给嘉宾定的生日蛋糕会那么精致少女,没忍住发出哇哦的羡慕声。
何碧顷作为主角,也被这份惊喜惊艳了一小把,原本散不去忧愁的狐狸眼霎时娇媚水盈盈。
工作3年,这3年生日都是在剧组度过,但因为不是一线大牌,也不是女一这种重要角色,剧组是不可能把时间花费在三线女明星身上,一般都是工作室和粉丝给剧组安排订下午茶庆祝,但因为是在鹿卧山录制,偏僻不方便,所以今年取消了这个环节。
没想到,节目组会安排那么隆重的生日蛋糕,李政卓还给她戴上了一顶闪耀的钻石月桂叶冠冕,说许愿拍照更好看,月桂叶形状和blingbling的钻石把她衬得像森林里的精灵。
苏婉晴打趣是不是道具。
李政卓汗流浃背了,庆幸录制节目期间另外几个嘉宾没有过生日,不然这一对比,到时候节目播出观众还以为他搞什么歧视。届时除非公开这是她男朋友所为,不然他真的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他真是对江猷琛无语,第一次发现他做事如此不靠谱,谁家节目组给嘉宾过生日会订那么精致昂贵的生日蛋糕,要30个工作人员花费10个小时制作,还准备价值180万的天然钻皇冠,专人开车送来,SA穿西装打领带戴着黑色手套郑重将盒子送到他面前,就为了让何碧顷许愿上镜时更好看。
好不好看他倒不关注,他时时刻刻担心何碧顷头顶价值半套房的皇冠掉地上。
他采访了女明星的豪气男朋友,为了这几秒的镜头会不会过于奢侈铺张。
结果人家的原话:“它家其他漂亮的皇冠被借出去给明星了,不然也轮不到180万的出场。”
“……”他都要不认识江猷琛了,把女朋友当公主捧着养着。
何碧顷闭眼许愿,周遭和声唱起生日快乐歌,一声声落在她心里,扰乱她的思绪。
脑海里闪过一张冷冽的俊脸,心脏突然像一张白纸被人使劲搓揉,皱巴巴,难以恢复原貌。
她努力平复心情,今年的生日愿望还是跟去年一样——接到喜欢的剧本,云程发轫。
苏婉晴看中了何碧顷头顶上的冠冕,想戴来拍照玩玩,被郑允涵拉住?*? 提醒。
“这好像不是节目组从义乌批发的小道具,是尚美巴黎的皇冠,肯定是碧顷男朋友送的,你可别把几百万的东西玩坏了。”
苏婉晴一愣,看着切蛋糕的何碧顷,今天她生日居然没有化妆,黑直长发如瀑布散在腰间,她颅顶高,是内娱少有的贴头皮黑长直颜值依旧很能打的女明星,无需过多饰品或者妆容打扮,就有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美。
头上那顶冠冕夺目但不张扬,尚美巴黎——蓝血贵族的top皇冠珠宝,内娱一线明星动用关系也不一定借得到的顶奢品牌,何碧顷男友说送就送,对她真是大方。
目光又落在了她左腕的翡翠手镯,啧一声:“玩坏了我还赔不起吗?你当时要是下手快一点,翡翠手镯和冠冕都是你的了。”
郑允涵无语:“是我不努力吗?那张冷脸你敢靠近一步?”她好不容易迈出一大步直接去敲门,结果人家早就在一起了。
现在依旧想知道何碧顷是怎么拿下江猷琛的。
何碧顷平时不沾酒,但今天生日被人拉着,不得不应酬两杯香槟,她不胜酒力,脑袋晕乎乎。林锦和顶着张红肿脸要给她挡酒,吓得她清醒了不少,医生叮嘱过他被蜜蜂蛰吃了药不能喝酒。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李政卓一把将林锦和拉开,边跟他勾肩搭背边自然随意地说:“碧顷今天生日,她工作室给每人准备了一份小礼品,女生是一套HR,男生是游戏机,今晚会发放到大家房间。感谢大家这三个月对碧顷的照顾。”
屋内顿时一片欢呼声,对于普通打工一族来说平白无故得到一份还不错的礼品,能扫去半个月工作的疲惫。
对何碧顷的印象也更好了。
同是工作室一员的张芸一脸懵逼,没收到林妍的通知啊?而且公司怎么可能那么豪气,给每个工作人员几千块的礼品,能给一百块的红包意思意思都算大方了。
公司甚至毫无表示呢。
到这里,何碧顷即使脑袋晕乎乎也能转明白,今天的一切肯定又是江猷琛的安排。屋内热闹欢快,大家吃着蛋糕畅聊。她捏住手中的香槟,一口气喝下,辛辣的感觉直通喉咙,在她身体翻滚。
张芸调皮地蹭了蹭何碧顷:“姐,这些都是江老板安排的吧?他可真懂,还知道给工作人员福利。”
虽然她一直不喜欢娱乐圈的送礼风气,但每次看见同剧组女明星都有公司撑腰,杀青时给工作人员送小礼品之类的就很羡慕,这下终于可以扬眉吐气。
“你记下多少份多少钱,到时候转账还给他。”
张芸不敢置信:“你们小情侣还分那么清呢?你跟他谈钱,他不得生气啊?”
‘我们已经分手了’7个字还未说出口,李政卓突然又开腔说还有最后一道惊喜,在欢呼雀跃的气氛中用黑色蕾丝带遮住何碧顷的眼睛,搀扶着引领她小心翼翼走开。
她看不见,只能紧紧攥住李政卓的手腕,一片漆黑中,耳边吵杂交谈的声音越来越小。
跟着他一步步爬阶梯。
眼睛看不见,耳朵分外灵敏,周边渐渐已经完全没声音,空旷寂寥。不知道他们在楼上准备了什么惊喜。
“李政卓,你该不是要把我推下楼吧?”
“那不等警察来,江猷琛已经把我扔下去了。”
何碧顷眉心轻蹙,内心已经隐隐猜到什么,没再说话。
上完楼梯,平地缓缓走了一段路,她的手被放在木栏。依照她对木屋构造的了解,知道她已经站在楼顶外檐的木护栏边。
须臾,后背贴上一片温热,腰间被一股力道紧紧抱着,熟悉的乌木香如细密的网将何碧顷包裹,她瑟缩了一下,双手捏住护拦杆,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你不用做这些,我会觉得负担。”
埋在脖颈处的均匀呼吸有一瞬间的停滞:“你不是说觉得和男朋友一起看烟花很浪漫。今天我们一起看。”
江猷琛解开她蕾丝眼罩的同时,空中骤然响起‘嘭嘭嘭’,循着声音抬眼看去,不远处绽放出璀璨绚丽的烟火,一朵一朵成排炸开又垂直落下,壮观盛大一闪而逝又迎来新的一波,延绵不绝的绚烂照亮整个夜空。
“何碧顷,只要是你喜欢的、想要的、没有的,我都会送到你面前。”
他的声音伴随着烟花燃放的声音落在耳畔:“你今天的生日愿望能不能分我一个?”
他将下巴搁在她的肩,低沉的嗓音有一丝渴求:“我只要我们好好的。”
黑夜里一簇接着一簇的烟花猛烈绽放,就像她的爱情——美好,易逝。
又或许并不美好。
何碧顷眼眶有些湿润,酒精作祟,她晕沉沉的脑袋根本不能思考。
但还是谨记她已经分手的事情,转身跟他对立面,他立体的五官在昏暗的氛围里依旧精致如雕像,宽肩窄腰融入夜色自带强烈的压迫感。
她听见自己狠心地说:“我不可能跟一个要我身体检查报告的男人好好的。一个蛋糕,一个冠冕就想一笔勾销?你别来恶心我了。”
江猷琛摁住她的肩:“我都说不去检查了,我也根本不想要那份报告。你能不能别把气撒在我身上?对我公平点?”
“不想要那份报告为什么还要带我去?你装什么?”何碧顷挣脱他的手,急躁地吼出来:“你别碰我。”
酒精上头,何碧顷怕自己醉在这里,转身迈着虚弱的步伐跑着离开。
‘你别碰我’四个字把江猷琛死死钉住在原地,在荒凉的夜色中颓丧着,与夜空还在绽放的绚烂烟花形成鲜明对比。
何碧顷回到房间方应缇打来视频电话,接通便看见顾庭山那张脸。
何碧顷皱眉反射性将手机扣上,两边都无言。她的头越来越晕,过了几秒传来方应缇活力十足的声音。
“顷顷宝贝生日快乐,咿宝贝你去哪里啦?让我们看看你漂亮的脸蛋!”
何碧顷勉强扯出笑容,将手机翻面,没想到屏幕里还是有顾庭山的脸。方应缇挽着他坐在沙发,一个笑而不语,一个唠叨个不停。
即使隔着屏幕,即使没跟顾庭山对视,她也能感觉到他一直盯着看的眼神,本来喝了酒就反胃,这会更加不舒服,恶心想吐。
控制不住地跑去浴室,把对面俩人吓一跳。
何碧顷安慰方应缇别担心,只是刚才喝多了。
“江老板怎么做男朋友的?不知道你喝不了酒吗?”方应缇数落。
“没事,我叫芸芸帮我拿两粒解酒药过来。我头晕先不聊了。”
“好好好,改天我们再聊,你好好休息。”
挂了电话,终于不用再看见顾庭山那张脸,也不用被他无声盯着,何碧顷才感觉好受一些,她头晕眼花,在微信聊天列表划拉,丝毫没意识到自己拨打的是江猷琛的微信语音,含含糊糊地说:
“芸芸我喝太多头晕难受,你帮我去黄医生那拿两粒解酒药。”
躺在床上没一会便醉晕过去。
江猷琛接到电话时正在跟李政卓喝闷酒,挂了电话立马就过来了。
她蜷缩在床尾,眉心紧皱仿佛梦见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不忍将她叫醒,便将她抱回床头。她睡颜很不舒展,噘着唇瓣极其不满的样子。白嫩的肌肤因微醺染上了淡淡的粉红,宛如一颗水蜜桃。
大脑说他应该离开,但身体不听使唤。她喝醉酒难受第一时间打了他的电话,说明她是需要他的。
想到这些,他没再压抑感情,上了床关灯将她拥进怀里。黑暗中,没忍住亲吻她。
她起初没什么反应,不知怎么,突然开始推开他的肩,不让他碰,表现很抗拒。
呼吸也急促不安,嘴里说着什么。
何碧顷在梦中闻到一股酒精味,身体被人禁锢着,她动弹不得,视频里的顾庭山仿佛从屏幕里走出来,走到她身边。
与三年前的某些不堪画面融合,记忆中顾庭山也是一股酒味,喝醉了压在她身上。
江猷琛侧耳去听,才听清了她的挣扎和呢喃。
“不要碰我……”
“顾庭山……”
“救救我……”
江猷琛身体一僵,整个人滞在那。确认她梦中喊的是顾庭山的名字。
他无声握拳,听见自己用力咬紧牙关的声音。
‘不要碰我’这句话跟在楼顶对他说的一模一样。
她到底是真醉还是假醉。
对他的厌恶已经到了梦里的程度吗?
‘顾庭山,救救我。’
他妈的顾庭山远在天涯海角,怎么救?
他一个大活人整天在她面前,她却闹着分手。
她昨晚在车里说的话一字一句又蹦出来他脑海——
我只是在鹿卧山无聊,想找个男人玩玩;没打算跟你谈很久,等综艺结束,恋爱也要结束。
黑暗中,江猷琛彻底瘫下。
对于她之前所说是顾庭山单方面死缠烂打这事产生怀疑。
梦里都喊着的名字,又怎么会是讨厌。
当时拦着不让他去打顾庭山,表面再三强调是怕朋友难受,其实是心疼男人?
一想到她心里有别的男人,嫉妒快要吞没、燃烧、侵蚀他的理智。
再回想一下这两天的挽留,简直就是一个地狱级笑话。可笑又可悲。
翌日,何碧顷睁开朦胧睡眼,敞开的百叶窗边,一道熟悉的背影挤入视线,随着她视野越发清晰,他的轮廓也逐渐明朗。他撑着窗,微微弓起的背看上去黯然神伤。
何碧顷以为自己在做梦,她从未见过江猷琛那么落魄无助的背影,像是丢失了什么心爱之物。她迷迷糊糊又闭上眼。
直到一阵裹着淡淡乌木香和酒精味的风侵袭入鼻,她蓦然睁眼——这是江猷琛的气息。
窗边站着的确实是他。
她坐起身,狐疑地开口:“江猷琛?”
听见声音,江猷琛转身,漆黑的眸似夜晚沉睡的深海,看似平静,却蓄势待发。
何碧顷心脏猛烈一跳,不知他在窗边站了多久。她本来想问你怎么又进来了。
话到嘴边又变成:“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他薄唇轻启,缓缓问:“还是执意要分么?”
嗓音是乏力的嘶哑。
他最想问的是,顾庭山也是你执意要分的理由吗?
但他问不出口,不想让自己输得一败涂地。
一大早醒来,就听见他这样问。宿醉后的痛感钻进脑子里,她蜷了蜷手指,语气轻飘飘:“你每天都要问一遍同样答案的话吗?”
江猷琛深深呼吸,看着这张素净白嫩的脸,想从她眼睛里找到半分留恋和不舍或者即将分手的悲伤。
但没有,她那双漂亮的眸平静极了,微微蹙的眉心似乎在说不耐烦。
他沉默片刻,收回视线:“行。”
冷冽无声地朝房门走去,握在门把上的手微顿几秒:“桌上有解酒药。”
随后拉开门迈出,“砰”房间关上。
第67章 灼烧
百叶窗外天光清明, 清晨山林的风带着湿湿的露气从敞开的口灌入屋内,何碧顷褐色双眸怔然片刻,直到细腻的肌肤起了小颗粒, 感觉到冷意又重新钻进被窝。
她睁着眼思索片刻。
短暂地忘记了她要做什么事情, 努力将思绪集中, 想起来她要睡个回笼觉。
她记得梦里做了个有关顾庭山的噩梦,现在依旧不寒而栗, 有点后怕。估计是因为跟方应缇视频时看见他了,再加上酒精作祟……
三年前那个晚上,顾庭山就是一身酒气, 怎么也推不开。
从那以后她很反感酒味, 也不沾酒。
昨晚是破例, 太多事情挤在一块本就心烦意乱,那群人来送生日祝福, 总不好佛了面。香槟还在刺激着大脑神经, 脑袋晕沉沉,疼得她怎么也睡不着。
又爬起来把茶几上的解酒药喝了。
躺回床面部识别手机打开微信,发现昨晚原本要打给张芸的语音电话, 拨给了江猷琛。她捏着手机陷入沉思。
如果他昨晚就过来了, 意味着他在百叶窗边站了一夜。
就为了一句‘还是执意要分手么?’
胸口闷闷的,胃部情绪器官也瞬间反胃, 像是有一只手在用力掐着她的喉咙, 不让她呼吸。
她蜷缩着,浑身冒冷汗。
昨晚节目组的人吃喝玩乐尽兴到半夜, 李政卓怕他们宿醉后工作没精力便放了半天假。
何碧顷在这种应该愉悦放松的时刻却感冒发烧了。
已经过了饭点, 张芸怕她饿着拉她下楼吃东西,在餐厅遇见江猷琛和李政卓, 俩人正在吃早餐。
李政卓先看见从转角出来的两个小姑娘,便招呼:“早啊。”见何碧顷无精打采的模样,以为她没睡够:“怎么不多睡会?”
用餐区三三两两坐着几个工作人员吃东西,大家都安安静静,对于这边的动静也只是抬头看一眼便继续吃自己的。众人对他们谈恋爱的事情早就心知肚明。
张芸没注意到自家艺人突然停下的脚步,她想到江猷琛很会做饭,便说:“江老板,顷顷突然感冒了,想吃点清淡的,你帮忙熬个粥呗。”
何碧顷没告诉张芸分手的事情,她想出声阻止也来不及,浓密的睫毛颤了颤,不禁睨向餐桌,江猷琛置若罔闻。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停滞,万物在无限延长,但其实时针只正常地走了两秒就听见一道轻飘飘的嗓音冷漠,毫无情绪。
“厨房有厨师。”
不远处低头吃东西的男人甚至连眼皮都没抬。
张芸被这句话噎住了。尴尬地挠挠脸,昨晚还好好的,又是生日蛋糕又是钻石皇冠又是烟花秀,才过了一个晚上怎么突然就冷冰冰,判若两人。
反射性瞧了瞧旁边一声不吭的何碧顷。心里猜测这对小情侣是不是又闹别扭了。
或者那天晚上吵架后俩人就没和好?
她只能假装若无其事地哦一声,不敢再靠近江猷琛,就近拉了张椅子让何碧顷坐下,乖乖朝厨房走去。
餐桌是长方形,两个男人坐一边,何碧顷一人在尾巴。
坐在江猷琛对面吃虾饺的李政卓听见他的话差点咬到舌头,要是换做以前,听到何碧顷感冒了,不得立马飞到她身边照顾,更别说熬粥了。
“你们昨晚吵架了?”
李政卓瞅了眼长餐桌另外一端面色憔悴的女孩,刻意压低了声音问。
过两天综艺结束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吃到江猷琛的厨艺,所以今天早上强硬地把他从床上拉起来。
他纡尊降贵来到厨房却直接端了一份厨师准备的水晶虾饺坐下吃,李政卓拗不过他,打滚撒泼都没用,也只能一块坐下。
才刚咬下一粒虾饺,张芸跟何碧顷就过来了。
江猷琛专注于餐盘里的虾饺,轻描淡写开口:“分了。”
淡淡的声音仿佛在说什么无关痛痒的事情。
正经过他们的张芸将分了两个字听得一清二楚,脚下一顿,瞪圆了眼睛朝江猷琛看去。他一如既往面无表情,冷着的脸看上去高不可攀。
张芸的心跳异常快,又回头看规规矩矩坐着的何碧顷,这个角度只能看见她的侧脸,乌黑的发衬得她本就白嫩的脸更没气色,因为感冒连嘴唇那点粉红也消失。
她毫无反应,像是没听见任何声音和动静,单薄纤细的身子静静地坐在那发呆,周遭的环境与她无关,感觉全世界就剩下她一个人。
张芸皱了皱眉,心像被带刺的绳狠狠抽了几下,早知道就不拉她下来了。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李政卓这次真被虾饺哽噎到,咳嗽着端起旁边的水杯吨吨喝下半杯。
不可置信道,音量也大了一倍:“什么?”
江猷琛这才抬眼瞥他,语气有些不耐:“聋到这个地步了?要不要去挂个耳科。”
李政卓确实怀疑自己耳朵出现问题了,昨天不是还要把全世界送到何碧顷面前吗?今天就说分了?到底是谁没睡醒啊。
他现在满脑子疑惑,但听出江猷琛心情不好,何况另外一位当事人也在旁边,没敢明目张胆八卦。
张芸心事重重地叫厨师帮忙下个面条或者煮粥。
厨师正在准备午餐食材,低头往窗口外看了一眼,见是何碧顷的助理便往明火砂锅灶那轻抬下巴:“已经煲好了,青菜白粥,给你家艺人端去吧。”
砂锅里一片浓稠的绿白相间咕噜咕噜冒着雾气,米粥的香味扑鼻。厨房平时不煲粥的,都是方便的虾饺,红米肠,干蒸,菠萝包那些,没想到今天居然煲粥了。
“好叻好叻,谢谢师傅。”
张芸用碗盛粥时,忽然想起来厨师怎么知道她是想给何碧顷喝?她自己喝不行吗?
正疑惑之时耳畔又听见厨师的声音:“这里还有陈皮蜂蜜水,给她喝了解酒。”
张芸回头看玻璃壶的橙色水,金黄的橙皮在水里漂浮。她哦一声,又道了谢谢。
粥还是滚烫的,张芸不断翻搅,希望能凉得更快一些。
餐桌很安静,另外一端的两个男人明明已经吃完了,但却沉默着没离开。张芸坐如针毡,又不敢往那边看。
等粥变温,何碧顷开始喝粥时,旁边那两个不说话的人终于动身。
李政卓经过她们,贴心地说了两句好好休息之类的礼貌话,而江猷琛则目不斜视地上了二楼,全程视她们如空气。
俩人分手的事情被餐厅吃早餐的工作人员听见了,下午便整个鹿卧山的人都知道。
大家嘘唏不已,俩人的恋爱八卦成了她们的饭后闲谈。
艾青也在这天下了鹿卧山。
——
杀青宴这晚酒水丰盛,堪称饕餮盛宴,载歌载舞一片其乐融融的光景。
节目组的人肉眼可见开心。
林锦和几杯下肚后有点微醺,看见不断跟工作人员合影的何碧顷,她脸都要笑僵了。怕她今晚要合影一晚上,便把她拉上楼顶。
他有点喝多上头,望着她抬头看月亮的侧脸,开口:“碧顷,你真的不考虑考虑我吗?”
自从听到她和江猷琛分手的八卦后,他内心又蠢蠢欲动。
何碧顷回头看他,温馨的橘黄小彩灯将他的脸衬得很温柔。
“不考虑。”
不带一丝犹豫和坚决的口吻令林锦和笑出声,他也没那么差劲吧?三个月的相处她就真的只把他当同事。她也不解释一下原因,干脆冷漠极了。
感情强求不来,林锦和自嘲地笑了笑:“行啊,那我们就做朋友。回去以后也要常联系,要经常约出来吃饭。”
后面林锦和说要去拿点瓜子和啤酒上来赏月,便蹦跶着下去了。
楼下的热闹与何碧顷的寂寥格格不入,她不想继续去合影留念,也不想回空气闷闷的房间,想趁着最后的机会好好看看木屋,这辈子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
山风吹佛她晃动的裙摆,直到转角处两道熟悉的身影突然挤入视线,她的心猛烈一跳,像看见不该看的,身体反射性后退一步,避免交锋。
听到熟悉的交谈声又忍不住再次悄悄地探出脑袋。
李政卓和江猷琛俩人躺在木椅上,中间正方形的茶几上放着两个盛满酒的玻璃杯,红酒瓶就放在旁边,伸手可拿。
茶几桌脚下有好几根烟头,江猷琛夹着烟的手自然地搭在木椅扶手上,腕骨仿佛被抽了筋骨,无力垂落,烟灰随风抖落,直至猩红燃烧到烟头,烫着他中指与食指皮肤。
他察觉不到痛似的,只淡定自若地捻了捻手指。
但那抹猩红似乎隔空燃烧到了何碧顷的皮肤,她瑟缩了一下收回脖颈。
大脑告诉她偷窥偷听总归是不对的,脚下却生了绣一般,走不动。
“真的没事?前两天你还花几千万又是烟花秀又是生日蛋糕的,钱多烧着玩呢?”
李政卓真的担心他憋出病来。
“几千万就当拉动GDP。女人不都喜欢那些玩意,花点小钱哄哄就开心得不行。”
江猷琛睁开眼,夜空一轮金黄圆月孤寂地挂着。过了好几秒,又说:
“反正无聊。当消遣了。”
他嗓音一向清冷,此刻更是淡然如风,不甚在意。
贴靠着木墙的何碧顷蜷了蜷手指,彻底陷入这虚无缥缈的夜晚。
山林被皎皎月光覆上一层朦胧薄纱,如此美好的夜景偏偏裹着烟酒味的风直扑在脸上,比任何时候都难闻,甚至比三年前那个被侵犯的夜晚还要令她感到不适。
原来她对他而言只是无聊的消遣。
虽然俩人已经分手,但亲耳听见他跟朋友用洒脱的口吻说‘当消遣了’,瞬间将这段她一开始报以热烈的感情狠狠摔在地上摩擦。
她的心就像黑暗中,江猷琛指间燃尽熄灭的烟,归于沉寂。
何碧顷正要拔腿走开,兜里的手机突然响起音乐,在无声的夜极其突兀。
引来李政卓回头,他诧异地开口:“碧顷?”
听见名字,江猷琛循着声音扭头看去——他们口中的谈论对象此刻正站在身后,她轻颔首,算是打了照面,随后接通电话离开。
听见她细弱的声音:“锦和,我还在这。我现在过去……”
江猷琛收回视线,刚刚被烟头烫红的地方现在才感觉到微微痛痒。痛意从指尖迅速蔓延全身,灼烧他的每一寸。
第68章 玩玩
另外几个嘉宾也从一楼的酒会中脱离出来, 6人聚集在楼顶,往地板铺了一块野餐布盘腿而坐,中间摆了几瓶酒和小零食, 享受在鹿卧山的最后一晚。
圆月, 晚风, 橘黄的小彩灯。
美好浪漫的光景里充斥着离别前的忧愁。
林锦和拿手机拍了几张大合照,又顺手拉来坐在旁边的何碧顷单独合影。
几人丝毫没注意到自楼顶另外一边过来的李政卓和江猷琛。淡淡的夜色将他们俩人隐没, 看不清江猷琛黑眸里的情绪。
但江猷琛可以将彩灯处那几人的举动看得一清二楚——林锦和拿着手机对着镜头自拍,何碧顷微微俯身靠近,几乎像贴在林锦和胸膛, 粉唇勾起, 一双妖媚的狐狸眼盛着笑意, 与刚才礼貌跟李政卓打招呼的疏离、无视他的淡漠完全不同。
江猷琛呼吸微滞莫名想起,她们恋爱时, 从来没这样亲密合影过。
以后也不会再有了。
想到这, 他无法呼吸的胸口闷得心脏剧烈地疼痛着。
苏婉晴率先看见迎面而来的两个男人。他们都差不多身高,宽肩窄腰,自夜色里走近, 朦胧氛围勾勒他们的逎劲长腿, 五官在暗色中深邃神秘。
“导演!江老板!过来一起玩呀。”
他们本来就是冲着那边去的。
李政卓过去后自然而然地插在林锦和跟何碧顷的中间坐下,然后拍了拍跟何碧顷之间的位置, 抬头冲还站着的江猷琛说:“快坐下。”
何碧顷默不作声地往另外一边郑允涵挪了挪。
不就是要坐她旁边吗?就当坐了一条不讨喜的狗。
不讨喜的狗也不扭捏真的坐下了。
淡淡的烟酒味再次席卷而来, 何碧顷皱了皱鼻,脑海里闪过木椅底下的几根烟头, 他到底抽了多少烟, 喝了多少酒。
他们两个男人加入进来后,气氛忽然变得怪异。
大家都知道这里面有一对刚分手的情侣, 眼下还坐在一块,八卦的心蠢蠢欲动,也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苏婉晴提议要不要来玩游戏。
好几副骰子都在一楼被占用了,每次聚会都是玩狼人杀,大家已经疲软,而且这里也缺个法官。
“要不玩真心话大冒险,我好几年没玩过这个游戏。”
“好幼稚啊。”郑允涵拒绝。
“但是好玩简单呀!我最喜欢看别人玩大冒险啦!”
“玩吧,反正也没什么好玩的。”安桉宠溺地说。
真心话大冒险确实简单,瓶口转到谁,可以选一个真心话或者大冒险,如果不想回答或者做不到就喝酒。
苏婉晴直接在野餐桌布转动空酒瓶,酒瓶转圈,瓶口指向林锦和。
林锦和选了真心话。
苏婉晴看热闹不嫌事大,问:“你最喜欢我们这里的哪个女孩?”
林锦和挺直了腰板,一点也不避嫌:“碧顷啊,你们不是都知道。”
他这份毫不掩饰的爱令在坐的其他人无言以对,恨不得自己不知道,这种不顾别人死活的性格真让人头疼。
林锦和的瓶口对准了那位从始自终没说一句话的冷峻男人。
他问:“江老板是真心话吧?”没给江猷琛说话的时间,直接问:“这里有你爱的女孩吗?”
现场气氛再次被推至冰点,何碧顷吞了吞喉咙,无意识地屏息,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
江猷琛掀开眼瞥林锦和,将他眼底的挑衅一览无余后直接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何碧顷整个人泻了几分,紧绷的肩膀随着他放下酒杯的动作彻底放松。
酸涩感猛烈涌上来,直逼喉咙。
也是,才说完消遣,哪里有爱的女孩。
李政卓无语凝咽,朝天翻了个白眼,看向好友的眼神仿佛在指责:你他妈说何碧顷三个字会死吗?看看人家林锦和,再看看你,活该你分手。
玩了几轮,气氛好不容易愉悦起来,酒瓶又回到了苏婉晴手里,这次瓶口对准了何碧顷,她故意似的,问:“顷顷,你上一段恋爱是在什么时候?”
明知故问,众人不约而同安静,偷偷摸摸地瞧了瞧江猷琛,他一如既往冷着脸。
何碧顷浅浅一笑,明知道苏婉晴是想让她出糗尴尬,她大可以选择喝酒,但她偏不,毕竟江猷琛已经亲口说出‘当消遣了’这四个,既然他没把这段感情当一回事,那她自然不会上赶着贴脸。
如果说之前没谈过她们肯定也不会相信,也许是为了体验报复的快感,她随口胡诌:“大学。”
“欸?这玩的可是真心话。”苏婉晴提醒。
“我说的就是真心话。”何碧顷顿了顿:“像约炮这种带有消遣性质的也不叫恋爱。”
随着她话的落音,现场陷入安静,气氛冰冻一般被凝固。
约……约什么?这是可以说的吗?是她们能听的吗?
想不到没有镜头拍摄,何碧顷居然那么大胆。苏婉晴现在想钻地缝了,脖子没转动但眼珠子不由自主瞟向眼神冷得能杀人的江猷琛。
她第一次没敢接何碧顷的话,直接开始下一轮。
完了几轮,何碧顷起身去洗手间。
刚下了一层楼梯,在转角处身后忽然伸出一条手臂,将她腰肢揽住,把她跌跌撞撞压在木墙。她正要呼救时熟悉的烟酒气息密密实实将她笼罩。
她喉咙一紧,说不出话,肩膀和腿被同时抵住,无法动弹。
“你上一段恋情在大学是什么意思?”耳畔传来江猷琛冷嗤的声音,他咬牙切齿地问:“约炮又是什么意思?”
何碧顷转身直面他,与他对视,他一向冷峻的面孔此刻笼罩着慑人的戾气,像是对她不满。
她梗着修长脖颈不甘示弱地问:
“不然,我们什么时候在一起过?”
俩人的肢体明明极其亲密到严丝合缝,她口中却一字一句,咬字清晰,将俩人那段感情否认,再次与他划分界限。
江猷琛眸色倏然晦暗,像无边无际的夜,他冷冷一笑:“也是,玩玩而已,你没当真那最好。我最怕女人纠缠不清。”
何碧顷没发觉自己手指在发抖,她好像忽然被剥夺了思考能力,头脑一片混乱,舌尖泛起酸涩,唇角一扯:“江老板对每一个玩玩的女人都会带去体检吗?”
“当然不。你是第一个。”
冰冷的口吻仿佛无情机器。
像被泼了一盆冷水,何碧顷遍体生寒。他每一个字都变成一把尖刀深深地刺痛着她的神经,她瞬间失去语言功能。她也想对前任体面,但身体比大脑先做出动作。
“啪”。
清脆的耳光落在他左脸。
江猷琛用舌尖顶了下被打的脸颊,眉弓微皱攥住她的腕骨,目光落在她通红的手掌:“疼么?不疼就继续。”
这一巴掌把他煽醒了,如果打他能让她发泄出气,得到原谅,打多少次都没问题。
他真是一时气急口不择言,明知她在意什么却偏要往她心口戳,看见她眼底湿湿的恨意又怕她真的恨他入骨。
何碧顷眼眶发热,挣脱他的钳制,崩溃到几乎哽噎:“放开我。”
心痛的情绪在心底无线扩张蔓延,江猷琛失控地紧紧把她往怀里抱,仿佛要将她揉进骨子里,声音急促:“顷顷,我们和好,我们重新开始。”
他后悔同意分手了,比起她心里有别的男人更害怕她完全没把他当一回事,比如刚才游戏里那种情况,他在她的世界里似乎连名字都不配拥有。
不配出现在她生命长河中这个事?*? 实,令他失去理智。
他还是很想很想和她相爱,厮守。
何碧顷咬紧牙关,充满湿意的眸在几秒内变得清凌凌,她似觉得好笑,讥讽道:“怎么江老板玩不起?你现在纠缠不清是什么意思?”她挑眉:“是还没睡够?”
“也是,才睡了一次,是不太尽兴。”
心被千万根线紧紧捆住,江猷琛恍然明白过来,眼前这个女孩对他的厌烦和想要彻底断干净的决绝不是假的。
他真的是成了放不下还纠缠不清的禽兽。
楼道口传来林锦和的声音,何碧顷怕他们走近看见,几乎怒吼:“放开我。”
江猷琛没理会她的话和挣扎,低头想吻她,她皱眉嫌弃地别开脸。
楼道口橘黄的灯光泄下,本是温馨浪漫的光影落在他低垂的睫毛上竟有一丝丝落寞,他少有地怔然片刻,任由她挣脱离开。
急促的脚步声响在耳边,沉重如砖头砸在他心底深处。
—
翌日早晨,众人开始收拾东西离开,已经陆陆续续有嘉宾坐车下山去搭飞机了。
何碧顷还要在羊城多待一个星期。
因为她跟江猷琛确认关系的第一天去农庄吃晚餐时,就跟江妙娜约好等综艺结束在羊城玩几天。这会江妙娜放暑假,一整天都有用不完的精力。
已经答应的事情不可能因为跟江猷琛分手临时变卦。而且江妙娜是江妙娜,前男友是前男友。
但避免遇见齐思琼,何碧顷不会去别墅住。
江妙娜不了解哥哥和偶像之间的情况,只知道不能让偶像住外面。她记得某本时尚杂志采访中,何碧顷曾说过不喜欢每到一个地方就住酒店,因为冷冰冰没有家的感觉。
“你当初不是说全听我的安排嘛?如果你实在不想来家里住……”放在床头柜的手机语音外扩,江妙娜停顿片刻,似乎在思考什么:“我哥还有好几处房子呢,我们随便找个公寓住几天,可以吗?”
反正不可以让偶像住冷冰冰的酒店。
何碧顷坐在床沿,正把腕骨处的翡翠手镯摘下,听见这话愣了半秒。旁边往行李箱塞衣服的张芸反射性瞧了眼何碧顷,连忙开口:“妙娜,不用那么麻烦了,现在住酒店很方便。”
“不要嘛,我不想要顷顷姐住酒店。芸芸姐,你快点劝劝……”
张芸腹诽,劝个屁。
她一点也不怀疑自己去了江猷琛的某个公寓会把他里面昂贵的东西砸个稀烂。
江妙娜的坚持终于换来何碧顷点头同意。
“你找一个你哥平时不住的地方。”
他房子多的话,她住一段时间也不可能会遇见他。
江妙娜欣喜地说:“我做事你放心吧。保证你住得方便又舒服。”
“我让钟叔去接你们?或者直接让我哥送你们下山吧。”
何碧顷连忙拒绝:“不用麻烦你哥。”
“你是不是怕他呀?他经常冷着脸是可怕了点,但是个好人。不过下山回家要两个小时呢,两个小时不说话确实够呛,那我让钟叔过去!”
第69章 离开
到下午, 木屋差不多空得七七八八,只剩下AI系统组的七八个员工。原本热闹的环境突然空荡荡,一直跟节目组有来往的养殖场工作人员都有些不习惯。
江猷琛正和AI组的人一起在山里研究数据, 忽然有人喊他, 循声回头。
是之前大暴雨时跟何碧顷躲雨后遇见的养殖场工作人员文叔。
“何小姐之前同我说下山要带走她孵化的小鸡仔, 可是她到现在都没来拿,不是说嘉宾都走光了吗?不知道她还要不要了?”
自从中午过后江猷琛一直待在竹林没下去, 怕听见汽车引擎声、尾气声,怕看见她决绝不带任何留恋离开的身影。紧绷了一整天的神经在听见别人说嘉宾都走光了时彻底断裂。
他捏紧手里的文件夹,他知道她一共孵化了6只。
之前她会特意在节目录制结束后跟他视频, 炫耀孵化出来的小鸡仔。她们一起取名字, 规划好元宝, 招财送去别墅陪糯米玩;好运,如意她带回海市养, 其他两只送给方应缇。所有的小鸡仔必须成双成对, 就像她们。
虽然起了名字,但她每次都分不清哪只是哪只,瞎点乱叫。最后听他的建议在它们的爪子上戴有名字的纸环才不至于认错。
如今人走了, 有她们共同回忆的小鸡仔全部留在这, 一只都没要。她说的所有话都不作数了。
8月的天气炎热,阳光夺目, 吹来的热乎风气直扑他背脊, 他却感觉身体凉飕飕,他喉咙滚动, 欲言又止。
文叔见他不应话又继续说:“她之前同我讲想养来当宠物哦, 嘿嘿,何小姐怪可爱的。”
江猷琛瞥向养殖场里咕咕叫唤的鸡, 浑厚的叫声疯狂啄在他心底,把他心脏啄穿,流出黏稠酸涩液体:“你先放去木屋,我有空带回去。”
旁边的员工虽然刚来不久,但也听说了老板和女明星恋爱又分手的八卦。此刻,忍不住偷偷观察老板。
直到一道电铃响起,他们又假装若无其事四处看。
是木屋主理人打给江猷琛的。
电话接通,那边支支吾吾地开口:“老板,那个何小姐有一个箱子留在房间,放了张字条,上面写着江老板收。嗯……是,放去您房间吗?”清洁阿姨打扫房间,发现箱子后问了主理人,他知道俩人的八卦根本不敢动里面的东西,也不敢让阿姨继续打扫,关门离开。
“什么箱子?”
“里面有一只看着很贵重的翡翠手镯,还有拍立得……”
江猷琛屏息,8月的日光刺眼极了,他眯了眯狭长的眼,没有开口。
江猷琛回到木屋已经是傍晚,天边粉色云霞晕染半边天。
房间空荡荡,衣柜里只剩下衣架,梳妆镜干干净净,何碧顷的痕迹,气息也早已消失殆尽,不复存在。
茶几上放着一个木箱,正中央贴着便利贴,上面的字迹清秀圆润:江老板收
连个标点符号也没写。
他紧紧盯着江老板三个字。
疏离陌生的称呼。以前老觉得她喊江猷琛是生疏,却没想到如今连江猷琛三个字都奢侈,一声声客套的江老板将他们划分到不熟的境地。
箱子里面是俩人交往后他亲手戴在她腕骨的翡翠手镯。当时闲着刷她的微博,她微博不怎么营业,偶尔发发生活图文。
她年初参加某个颁奖典礼,穿了件简约普通的小众设计师白色礼服,只戴了一副珍珠耳环,锁骨,手腕无任何饰品也挡不住明艳逼人的美貌。如果露出的地方再戴点其他饰品,会美得更夺目耀眼。
再往下刷,她说绿色是她幸运色。
隔天,他就看中那只翡翠手镯,拍下后内心隐隐兴奋,明明已经过了毛头小子的年纪,还是会期待想象女朋友看见礼物时的惊喜,恨不得立刻戴在她手腕。手镯颜色翠绿漂亮,尺寸很适合,仿佛天生为她而生。
手镯旁边是以花店老板名义送出去的拍立得,就连在夜市买的碧色竹叶发夹也在里面。
他送她的东西,贵的,便宜的,她通通不要。
又想到什么,他再三检查箱子和周围,一颗死寂的心瞬间复活,没想到她唯一带走的东西是他们在夜色吃喝逛时,张芸拍的相片。
她只带走相片……
是不是说明她心里还是喜欢他的,是在乎这段记忆的。
他颓废无力地在沙发坐下,无意瞥见脚下的垃圾桶。
里面泛着光的碎纸晃着他的眼,隐隐约约能看出是一张相片。
他近乎是快速半蹲下,将垃圾桶里的东西哗啦倒出,木地板铺上一层破败的相片,他屏息,就是那晚在夜市的相片,有两张他单独的个人照,而□□张俩人的合影,另外一半有她身影的全部不见了,只剩下一半他。
她连俩人的合影也要亲手撕碎扔垃圾桶,只带走她自己的一半。
就那么……厌恶他,不想看见他吗?
像被一阵狂风暴雨席卷,江猷琛的心被扫荡得一片空白,丢了好多东西;又像被什么碾轧,整个身体轻飘飘,只剩下一副躯壳。
他将只剩他的相片一一捡起,坐在床沿,麻木地倒下仰躺,被褥里还能闻到似有似无的甜扁桃清香,是她身上的味道。
他阖目深深呼吸,仿佛她就躺在身边。然而睁开眼视线里却一片空白,他攥紧被褥,在她的洒脱与决绝中意识到,她断得干干净净,从今以后,她们俩人真的再无瓜葛。
—
何碧顷跟江妙娜见面后直奔商场看电影,钟叔先把她们的行李放去公寓。
小朋友明明是看动画片的年龄,但却选了都市爱情片。
现在的都市爱情片没什么看点,张芸看得打瞌睡。
电影里讲男女主分手,两个明明相爱的人却不愿放下面子去找对方,女主痛不欲生喝牛奶过敏,把自己喝进医院,配合着伤感的BGM,悲伤气氛上来,电影院响起不少女生哭泣的声音。
把昏昏欲睡的张芸吓得一个激灵,茫茫然看向乌漆嘛黑的周围,压低了声音问旁边的何碧顷:“怎么?男主死了?”
借着影院忽明忽暗的光线,张芸看清了何碧顷眼眶里氤氲的泪水,无声落在脸颊,一粒接着一粒。
张芸愣了几秒,就一个男女主演技一般般的爱情片,怎么还看哭了?她连忙从包里找纸巾,细心帮她擦拭。
不料何碧顷突然放声大哭,成了影院里哭得最大声的那个,周围不少人朝她看来,庆幸影院黑看不见面孔。
张芸连忙把何碧顷抱进怀里,按着她的脑袋,心疼地说:“没事了没事了。”安慰到后面张芸有些哽噎,抬头还是止不住眼泪掉落。
她比任何人都知道何碧顷哭的不是电影里的爱情。这些天没见何碧顷哭,还以为她没把失恋这事放在心里,原来只是一直在忍着。
现在终于找到了契机,可以放任自己肆无忌惮地哭。
在旁边的江妙娜见偶像突然哭得那么伤心,急得要命又束手无策,很后悔很后悔,早知道就不选爱情片了。桥段烂得要命,演技一般般,还让她心爱的偶像跟着难受掉珍珠。
她愧疚地抱着一起安慰。
从影院出来三人商量吃什么。江妙娜本来想去农庄吃,但考虑到路程太远,何碧顷今天下山已经坐了两个小时,不能再坐那么久了,几人投票最终决定去吃日本料理。
吃饱喝足回家,没想到钟叔送她们回去的地方是柏悦府。
进入A8栋之前,何碧顷还心存幻想,是不是江猷琛在柏悦府有多套房子,事实证明就是之前住过两晚的那套。密码解锁,推门而入时,何碧顷不由自主地攥紧手心,她怕会突然看到熟悉的面孔。
下一秒听见江妙娜说:“我哥很久没回来这里了,我下午还让钟点阿姨来打扫了一下。”
屋子里空荡荡,何碧顷低睫,松了口气。
行李箱都搬进来了,现在也不好另外再找什么借口离开。
何碧顷在玄关换鞋子,漫不经心地问:“你哥知道我们住这吗?”
“不知道呀,他让我随便。这里离市中心近,到时候去机场也近我就选这里了。”
看来不是江猷琛安排的,住在这里只是一个巧合。还好他没做那么膈应人的事情,不然……不然还能怎么样,以后再也见不到,不联系了。
好在江妙娜虽然热情,但也没不分情况地安排她睡主卧,不然她真的会窒息。
三人都是睡客房,何碧顷还是觉得不自在,让张芸美团下单买一次性床单。张芸给她拿了冰块袋,让她快点敷一敷眼睛。
晚上江妙娜穿着睡衣跑来敲何碧顷的房门,怀里抱着玲娜贝儿,星黛露玩偶问能不能跟她一起睡。何碧顷看着她手里的玩偶愣了几秒,让她进屋。
她一骨碌爬上床,煞有介事地说:“顷顷姐,我怀疑我哥在外面有女人了……”
何碧顷背脊一僵,有点结巴:“为,为什么?”
“他房间里的床头上摆满了布娃娃!草莓熊,小眠羊,熊猫崽崽,玲娜贝儿,星黛露,雪莉玫……公仔大开会!他一个大男人怎么有这些癖好?我只听说过男生买充气娃娃,没听过用公仔呀……”
何碧顷被她后面这句话惊讶到了,咳了咳。
她才14岁怎么就懂充气娃娃。
“男生,男生也可以喜欢公仔呀。”
说出这句话时有些心虚,上次跟他出去动物园玩,回来的时候路过宜家就进去买了几个公仔,俩人一起挑的。因为何碧顷说过她要抱着玩偶睡觉。
但是没有买玲娜贝儿,星黛露,雪莉玫,宜家也没这类玩偶卖。不知他是什么时候买回家里的。
“他才不喜欢,我买两个公仔他就数落我家里一堆还买买买,是不是要去十三行或者白马市场做批发,结果他自己批发了那么多,不许百姓点灯啊他!”
“顷顷姐,你说我哥他不是给吧?就是那种表面是一个男的,实际心里住着个女孩……”江妙娜说到这有些惊恐,恍然大悟:“难怪他不肯去跟女孩相亲……”
何碧顷听着她天马行空的联想,笑出声:“放心吧,他取向正常着呢。”
“我觉得他不正常!他肯定在外面有女人了!我已经拍照了,明天要告诉我妈。”说着她拿出手机,打开相册给何碧顷看。
听到‘我妈’两个字,何碧顷眼里闪过一丝晦暗,随即又恢复正常。
她看向手机屏幕,床头整齐划一地摆放着一排玩偶,像是在乖巧等着主人回家,强迫症看了会很舒服。
但何碧顷记得上次离开卧室时,玩偶都是东一只西一只,也没迪士尼的玩偶。他到底什么时候回来过。
“或者我不告诉我妈,我发给他,然后趁机敲诈勒索他一笔大的,让他给我封口费!”
江妙娜觉得自己这个想法真是机智,兴奋地把玲娜贝儿塞到何碧顷手里:“给,我们一人一只。”
“我敲诈得来的钱全给你花。”
何碧顷没接玩偶,违心地说:“我,我不喜欢抱着东西睡觉。”
江妙娜泄气地说了声好吧。
第70章 情话
其实何碧顷是心痒痒想抱的, 玲娜贝儿可可爱爱软萌萌,还能闻到香香的洗衣液味道。
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现在也没办法再出尔反尔。而且这是江猷琛买的东西, 必须杜绝。
俩人盘腿坐在床上, 何碧顷瞥见江妙娜打开微信, 找到了名叫‘嘴硬王者’的聊天框,从头像是昂扬挺胸的糯米推测出这是江猷琛。
江妙娜点击照片, 勾选了那张玩偶成排坐床头的相片,在她发出去之前,何碧顷手疾眼快挡住手机阻止。
可能是别扭又可能之前在这套房间的回忆过于甜蜜, 她不想让江猷琛知道她又回来这个有俩人共同记忆的地方住了。
急促郑重地喊:“妙娜。”
江妙娜抬起懵懂的眼, 等着她说下文。
“我们要维护一下你哥作为男人的自尊和形象。”
江妙娜:“?”
“他肯定也不想自己亲妹妹知道, 他还有那么……”顿了顿,在脑海里飞速找形容词:“小众的癖好。”
“你给他留一点体面, 别把他扒得裤衩都不剩。”
江妙娜思忖片刻:“但我还是觉得这是哪个女孩子喜欢, 所以他才买的。”她眼珠子咕噜转,想到了什么:“我问问艾青姐。她说不定知道。”
又听到熟悉的名字,何碧顷眼皮颤了颤, 见她退出跟江猷琛的聊天框, 找到了艾青的微信。
备注是艾青姐。
何碧顷咬了咬内唇肉,漫不经心地问:“你哥跟艾青关系很好吗?”
“她经常来家里玩嘛, 又陪妈妈打麻将, 逛街,之前妈妈还想撮合她和哥哥, 哥哥不乐意, 发了好大的脾气。不过,不知道艾青姐她喜不喜欢我哥。”江妙娜知无不言, 说着说着又顿住了:“那我还是不要发给艾青姐了,我哥不喜欢她,不能让她知道我哥的秘密……还是狠狠敲诈他一笔最好。”
兜兜转转江妙娜又把相片发给了江猷琛,然后放下手机,一把抱住发愣的何碧顷:“我们睡觉吧,明天还要去玩呢。你想不想听睡前故事,我给你讲。”
——睡前故事。
听到这四个字何碧顷怔了怔,她已经习惯了江猷琛每天晚上给她讲睡前故事,跟他分手后的这几天没有睡前故事听睡不着,还特意去找了播客,她需要时间适应戒断后遗症。
她怀疑江妙娜是不是知道点什么,不然为什么问这个话题。
如果江妙娜一点也不知情,那明明她自己还是个小孩,却把她当小朋友宠。
何碧顷唇角弯了弯,钻进被窝乖巧躺好期待她的睡前故事。
江妙娜正准备开口,手机铃声骤然响起,看着来电显示她嘀咕了一句:“说曹操曹操就来了。”
“江妙娜,我床上的东西别乱碰。”
手机开了扩音,江猷琛一口冷冽的粤语清晰突兀地外放在屋内。
打着哈欠的何碧顷听见熟悉的声音,脑子里的瞌睡虫瞬间散开,泛着困顿泪花的眼睛望着天花板一动不动。
江妙娜起先声音比他还大:“我没有乱碰。”抱着手里的星黛露,语气又弱了几分:“就是拿了两个玩偶……”
他依旧不满:“是你的吗?你就拿?”
“低声些,难道是你的就很光彩吗?”江妙娜哼唧一声:“你那些兄弟知道你一大男人的床头放了那么多玩偶吗?”
“你要是不给我封口费,明天满世界都知道你少女心泛滥的一面!看你脸面往哪搁。对了,你凶我没关系,麻烦你在顷顷姐面前树立一个男人该有的大度、体面形象,OK?”
“你怎么不说话了?”
手机那边半天没声音,江妙娜以为自己说话太重惹他一怒之下挂电话了,点击屏幕又显示还在通话中,她拧眉:“你干嘛不出声?”
“你们睡在主卧?”粤语变成了普通话,他平静地问。
你们。
何碧顷心跳突然漏了一拍,不由自主地攥住被褥,江猷琛已经知道她现在跟江妙娜待在一块。
“又不是没房间了,为什么要睡你主卧?你想得美呢。不跟你说了,我要给顷顷姐讲睡前故事了。”
何碧顷深吸气,无助地闭上双眼。在鹿卧山江猷琛给她讲睡前故事哄入睡,如今和他断干净了,轮到他妹妹给她讲睡前故事。
怎么有一种被她们江家儿女轮流伺候的感觉。
“你会么?”他几乎没停顿,声音虽很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你把声音外放,我来讲。”
这句话太惊掉下巴了,江妙娜瞪圆了眼睛:“哥,你被鬼附身了吗?”她猛地瑟缩扑进何碧顷怀里,着急地对着手机吼道:“不管你是哪只鬼,立马从我哥身上下来!”
又怂又着急的模样让何碧顷忍俊不禁。她也不明白,江猷琛为什么执意要讲睡前故事。是因为她吗?都已经分手了,没必要在她面前刷存在感吧,吃力不讨好。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后再开口时并没有理会江妙娜的惊讶,直接命令:“声音外扩,我开始讲了。”
江妙娜还是不敢置信,这真的是她那不可一世的冷傲亲哥吗?
直到电话里头传来熟悉的声音,磁性而缓慢地用普通话娓娓道来:
“我现在已经养成了一种习惯,就是每三二天要找你说几句不想对别人说的话。”
江猷琛念的是王小波的《爱你就像爱生命》。
安静的房间,他低低沉沉的音色像是被水汽滋润过,冷欲又富有感情。
何碧顷回想起曾经无数个被他哄入睡的夜晚,不同的是,他之前都是说粤语,也从来不会念这类文艺爱情散文。
越听越觉得他念的睡前故事,是他内心对上一段感情,对她的忏悔独白,以及求她原谅的信号。
“在这个问题上我都放下刀枪了,也就是说,听任你的改造和影响。你为什么还要计较我一两次我无心的过失和对你的伤害呢?
你是非常可爱的人,真应该遇到最好的人,我也真希望我就是。
假如你愿意,你就恋爱吧,爱我。
我只希望你和我好,互不猜忌,也互不称誉,安如平日,你和我说话就像对自己说话一样,我和你说话也像对自己说话一样。你说,和我好么?”
随着最后一个字落音,屋内陷入5秒寂静。他低沉的声音里隐隐带了些试探紧绷。
“都睡了?”
江妙娜默不作声听完江猷琛的睡前故事,他语气里的深情温柔和冰冷口中说出的无数个爱字令她浑身起鸡皮疙瘩,得出一个结论。
“哥,我知道了。原来你不是被鬼附身,你纯纯是……发情了?”
瞥一眼旁边的何碧顷,她不知何时阖眼入睡了。于是把手机拿在嘴边,把外扩关掉,压低了音量:“顷顷姐睡了,你可以退下了。”
顿了顿又点评了句:“你妹妹我还未成年呢,让我听这些情啊爱啊的,合适吗?我看你真是太想女人了。”
挂断电话之前想到什么突然凶巴巴地警告:“但是你不许肖想顷顷姐,你配不上她!”
不知过了多久,偌大的房间阒静无声。一片黑暗中,何碧顷睁开眼陷入思沉,旁边是江妙娜均匀的呼吸声。
她不太确定江猷琛的想法,不过确定的是她已经被伤得七零八落的心不可能因为他随便念一篇散文就再次感动。
更不可能自恋又自大地认为他有多深情。
她缺乏安全感又是一个浪漫主义至上的人,不是非她不可那她宁可不要。
他捉摸不定的想法也让人寒心,前一秒跟好友说当消遣,后一秒求复合。把她当玩物,想要就要,不想要就扔掉。
昨晚那些狠心冰冷的话还言犹在耳,每每想起来就钻心地疼。哪怕没有齐思琼这样的外力因素,他这样一次次伤害她,凭什么认为她轻易就能哄好。
也或许说是因为齐思琼,她才能看透他。到底是时间不够长,爱得不够深,禁不起任何阻拦。
她想,今晚在电影院的放肆流泪就是为这段感情正式划上句号,从此以后她一颗真诚热烈的心不会再飞落他身上。
何碧顷这几晚都睡得不是很安稳,隔天很早就醒了。公寓有健身房,但她不想用他用过的东西,便去小区楼下跑了一小时。
回来洗个澡的功夫,张芸和江妙娜也刚好睡醒。
江妙娜早就制定好了一张详细的游玩计划表。
这几天要带何碧顷跟张芸玩遍羊城周围景点,晚出早归行程不满,以吃喝为主,每天都是钟叔接送,连续两天玩下来也不累人,就是暑假人多,吃东西上厕所都要排队。
在商场排队等午餐叫号,江妙娜一人蹦跶着去楼下取奶茶。
何碧顷坐了一会想去趟洗手间,张芸也跟着一块。
商场人很多,熙熙攘攘,但何碧顷远远就看见江妙娜和两个比她高出一个脑袋的女生站在一幅还在筹备装修的店面脚下。
江妙娜发育比较迟缓,现在身体还没长开,小个子比同龄人矮一截,垂着头似乎心情很低落,像极了在学校被老师训的模样。
另外两个女生都穿着吊带背心短裙,打扮很热辣,十分惬意地喝着奶茶,正是江妙娜要去取的那家,三杯只剩下一杯在她手里。
看着像同学,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两个女孩的气势太足太女王,把江妙娜衬托得像柔弱的小学鸡。
直到其中一个高马尾女孩一把捞过江妙娜紧握的手机,何碧顷眉头一皱,才敢确定心中的猜测,让张芸打开手机准备录像。
走近了听见高马尾女孩得意地笑:“还骗我说你没钱,这微信里的一万块是冥币吗?快转2000给我急用。”
“你们这是敲诈……我不要转。”江妙娜低着头不肯同意。
“你写上自愿赠予不就是送给我的嘛。”
“我不要。”
“江妙娜,你别惹我生气啊。”高马尾女孩捏着江妙娜圆润的脸蛋:“你知道,我生气后果很严重……啊……”
腕骨被人攥住,女孩又恼又怒地顺着纤细白皙的手往上看,一张不施粉黛依旧明艳漂亮的脸映入眼帘,她一时看怔,忘记了身上的不适。
“同学,我生气后果也很严重。”
何碧顷冷冷瞥她:“谁允许你用手捏她脸的?”
江妙娜看见何碧顷时,一双杏眼先是欣喜地亮晶晶,随后又泛起泪花。
女孩看着这张脸,不敢置信地惊呼:“你,你不是那个何碧顷?”
这几年娱乐圈里有点水花的女明星长相都一般般,普到她们一群姐妹认为她们也能上去当明星,但姐妹群里有一个公认的高颜值真美女——何碧顷。
浓艳长相可能不怎么斩男,但是很斩女。
平时她们就调侃,何碧顷上镜都那么好看,不知道真人得美成什么样,今天一看真人,头小脸小精致如AI,比镜头还要美上几倍。
“对,就是我。”何碧顷一把搂过高马尾女孩的脖子,又朝另外一个麻花辫女孩勾了勾手指,麻花辫走近了两步后也将她圈住:“既然知道我名字,想必你们也在网上刷过我不少太妹事迹吧?嗯?姐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人物。”
“芸芸,刚刚录的视频发给各大营销号,买个热搜,务必让全国网友、让她们学校、班级同学看看这两张漂亮的脸都说了什么胡话,又是怎么用这只纤细的手欺负人的。”
张芸点头配合:“好的好的,立马发。”
两个女孩异口同声:“不要不要,求求你。”
“不要?那刚才江妙娜说不要,你们没听见?”
“听见了听见了……”
要不是这两个女孩都是未成年,何碧顷真想把她们送去警察局。没办法送进去,干脆请她们一块吃午餐。
吃的是粤菜,两个女孩压根不敢动筷子。
何碧顷也没招呼她们,只往江妙娜碗里搛菜。一顿饭的功夫,已经把这两个女孩的底细来路摸透。
她们跟江妙娜是小学同学,曾经还是好朋友,后面因为高马尾女孩总是问江妙娜拿钱,一开始是几块,十几块,到几百上千,江妙娜不愿意给之后高马尾开始强硬要。
就这样持续到前段时间初中毕业,江妙娜以为终于摆脱了她,没想到在商场遇见,高马尾也会直接上来要钱。
但这次不知怎么,江妙娜居然死活都不肯给。
两个女孩的出现彻底搅乱了三人下午的出游计划。
没按照原定计划去户外,找了间甜品店坐下。何碧顷想不到江妙娜看着活泼开朗,在江猷琛面前也娇蛮,在外面居然是个受气包。
问她为什么每次都愿意给钱,她说就当喂狗狗吃饭了。
何碧顷觉得好笑,认真地瞧她:“江妙娜同学,你不知道自己是被校园霸凌了吗?”
江妙娜摇头又点头:“我知道。”
何碧顷瞬间哑口,一时不知该怎么跟她沟通这事。长期被人霸凌并不是小事,她的家长居然都没发现。
思忖片刻:“打个电话给你哥。”
江妙娜攥紧衣角,很想拒绝,但她不忍心拒绝,她不想看见何碧顷不开心。打通电话后,把手机递过去。
“什么事?”
那边开口粤语,一贯冷冽。
何碧顷似有似无叹息一声:“我是何碧顷,我想跟你说件有关妙娜的事。”
电话里突然没声,似乎连呼吸都停顿了下来,静止过后他切换成国语问:“她闯祸了?”
“不是……”
他打断她的话:“那你等等,我现在有点忙。见面聊,我待会下山。”
何碧顷拧眉,为什么要见面聊。他说话也矛盾,忙的话为什么还有时间下山?
她只想在电话里说清楚,但那边已经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