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1章 玫瑰与家猫7
23.
“这是什么？”
布鲁斯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花束， 不，不对，是一整个花盆。里面的花不是什么名贵的品种， 甚至可以说是格外大众， 花盆也是超市里能买到的最便宜的款式。
那是一盆百日菊，花朵的颜色五花八门，显然花盆的主人买的是混合种子。大片红色粉色间还能看到一两支孤单的紫色。
他身体向后倾斜，不明所以地看向笑容灿烂的氪星人，在自己睡觉的时间里，难道地球遭受什么不知名的魔法袭击了？
“它们是百日菊。”克拉克乖巧回答。
“我当然知道是百日菊。只是，克拉克， 你为什么要送我花？”而且是连盆一起端来， 这难道也是什么穿越宇宙的后遗症吗？居然会这么严重。看起来自己的额外体检也要加入日程， 布鲁斯暗自思索。
“在人类的礼节中，互相送花是很寻常的一种行为， 不是吗？”
见布鲁斯没有伸手，克拉克把花盆重新抱回怀里， 那双蓝色的眼睛有些无措， “你不喜欢它们吗？我保证， 它们的主人照顾得很用心， 虽然在人类看来金钱价值可能不高， 但绝对都是好孩子。”
这不会是什么毒藤女假扮的克拉克吧？布鲁斯的手摸向腰间的盒子， 那里面装着氪石。今早的新闻里并没有提到毒藤女出逃， 看起来给阿卡姆加装监控刻不容缓。
刚睡醒下楼准备吃早饭的理查德看到这一幕，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没有睡醒。他拉了一下脸颊， 很好，痛的， 这里是该死的现实。
看在昨天讲故事的份上，小猫头鹰决定不出声嘲笑这个蠢蠢终极人同位体。
他只是在布鲁斯身后朝克拉克做鬼脸。
阿福适时出现，打破了两人中间奇怪的气氛。老管家接过花盆，他发誓自己也是第一次见有人送花是连盆带花一起送的。
“肯特老爷，很高兴能看到你终于选择从正门进来。我想我可以知道这盆花是哪里来的吗？”
见花盆被抱走，克拉克松了一口气，笑着表示当然没问题，“是东区，如果你靠近仔细闻应该还可以闻到那股淡淡的麦香，它们的主人在临街拐角开了一家面包店。”
“你最好解释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布鲁斯和克拉克并排站在庄园的门口。
阿福刚刚保证会把这盆花放进植物园，这盆便宜的百日菊和其他昂贵的品种摆在一起显得多少有些格格不入，理查德则被老管家赶去吃早饭了，他和布鲁斯等下要去孤独堡垒再做点别的检查。
“我只是想给你送花，布鲁斯。”克拉克依然用着那种理直气壮的口吻回答，仿佛这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一般人不会连带花盆一起送出去。”布鲁斯有些无奈，这个氪星人究竟是从哪里学到的这些东西，是从那个平行宇宙吗？不会真是写报告写傻了，觉得拉近关系送点小礼物以后就可以不写报告了吧？
不可能，大蝙蝠冷酷地想。
克拉克看起来有些苦恼，显然不知道要怎么解释自己的行为。想了片刻，他开口道：“大概是看它们开得那么好，不想伤害它们吧。”
奇怪的理由。这盆花还有它的来处也要好好调查一下，布鲁斯想，这家伙可真能给自己增加任务量。
不准备继续纠结这件事情，布鲁斯转头看向门后探头探脑的小猫头鹰，“理查德，走了。”
“你们谈完了？”理查德蹦跳着跑出来，他手里拿着装有小甜饼的纸袋。
布鲁斯点点头，阿福就站在门口送三个人离开。他们并没有打算隐瞒老管家自己的行程。
阿福最开始就知道克拉克是超人，布鲁斯为了试探，并没有掩饰自己的蝙蝠侠身份。而这位老管家也和预料中一样，显然对他的秘密身份早有所耳闻。
让布鲁斯在意的是，在发现自己并不喜欢酗酒之后，这位阿福看起来放松了很多，似乎他对蝙蝠侠的底线异常的低。
只要不酗酒，布鲁斯就算晚回家那么一点点也是可以接受的。
很奇怪，这个哥谭处处透露着古怪。
24.
克拉克带着两人飞往孤独堡垒，其实送花这件事他也想了很久，大概思维触手全力运作了两三次心跳的时长。
他可以听懂花的语言，所以并不想伤害这些造物，摘花从一开始就不在他的备选列表里。买花呢？那些花毫无生机——当然是从他的角度来说，从人类的视觉来看，那些花店里的花还是相当美丽的。
虽然布鲁斯可能永远无法理解这一点，但克拉克并不想因此就降低水准。
飘荡在哥谭的风帮克拉克询问此时盛开的鲜花，有谁愿意当作礼物被送去韦恩庄园吗？
过了很久，大概三分四十秒之后，一盆百日菊回应了微风。
我们愿意。
百日菊说。
灰色的人帮过浇水的人。
浇水的人喜欢。
所以，灰色的人也喜欢。
克拉克用身上全部的现金，60刀——那是他准备用来买小蛋糕的钱，那家亚裔开的店铺接受现金支付，用现金可以打折——买下了这盆开放在面包店主阳台的百日菊。
可惜氪星人不应该能够听懂植物说的话，所以克拉克不能帮百日菊向布鲁斯表达感谢，多少还是有一些遗憾。
在和乔打过招呼之后，克拉克朝大都会飞去。伟大的韦恩老板给他请的假已经到头，小记者要开始继续为了房租奔波。
25.
新的一周里，没有再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
小记者依然普通地上着班，时不时化身超人，拯救一下大都会里下不了树的小猫，或者在灾难中抢救人类的生命和财产。
克拉克那天送的百日菊，布鲁斯拿去做了检查，结果显示那就是最普通的花卉，而且正如克拉克所讲，花卉的前主人将花照料得很好。
布鲁斯也去找过克拉克提到的这位前主人，那是开在比较混乱街区中的面包工坊，二楼阳台的各色花卉像是黑暗中唯一的亮色。
伪装成普通人的阔佬站在店门口，不理解这里的花到底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能让克拉克想要买下送给他，直到胖胖的店主人探出脑袋，目光不善地打量着他，他才终于回忆起来，对方到底是谁。
自己救过他，以蝙蝠侠的身份，不过，那只是一次普通的阻止抢劫。
布鲁斯在店主不善的目光中走上前去，将一叠钞票放在柜台上，询问之前有没有人来他这里买过花，买花的那个人又说了些什么。
胖店主上下扫视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将钱收拢进自己的口袋。
他说那是一个奇怪的外乡人，“不用质疑我，那肯定不是哥谭本地人，那清澈愚蠢的眼睛一看就知道。”
胖店主像是回忆起了什么啧了一声，在布鲁斯的眼神示意下，他继续开口，“也不知道为什么，那土气的家伙不买店里的面包，只是想要我二楼随便浇水养大的百日菊，我就干脆宰了他一顿，不过也没有多赚多少，只是多赚了五十多而已。”
“你不会是来帮她讨要回去的吧？”店主有一些警觉，手不自觉地伸向柜台下方，布鲁斯推测那里肯定有一把枪。
他摆摆手说自己只是好奇而已，随便问问。
“对了，你这儿有什么卖得特别好的蛋糕吗？”原本想走的布鲁斯像是想起了什么，又折返回来，开口询问店主。
店主有一些不耐烦地挥挥手，“我们这儿是卖面包的，你是来找茬的吧？”
“好吧，那你们这儿有什么卖得好的面包吗？”
店主的眼睛转了一圈，推荐给布鲁斯新鲜出炉的一款面包。
味道的确很好，拿着打包袋的布鲁斯心想。
他查看过克拉克的流水，小记者大部分的工资都给了房东，少部分的钱拿去做各种慈善。
超人打架或者救援时总是会不小心损坏些什么，他知道克拉克总是用自己的工资努力地去弥补那些损失，而剩下的钱都被贪吃的外星人拿去买小蛋糕了。
布鲁斯不禁想起自己回归晚宴上的那一幕，捡地上参杂着玻璃碎屑蛋糕吃的氪星人。
他抹掉自己的伪装，坐上豪华轿车前往大都会。
阔佬是去发放邀请函的，一场韦恩集团举办的慈善晚宴，作为主人的布鲁斯不得不出面。
本来送邀请函他是不需要亲自去的，但他实在是好奇这个外星人脑袋里最近都在想些什么。
不只是那一天的花盆，最近几天克拉克的分享欲异常爆棚，总是会发给他一些超人救援路上看到的新奇小事物，有的时候是长相奇特的石头，有的时候是一朵像蝙蝠的云。
理查德曾经瞥到过他们的聊天记录，看着基本上只有克拉克单方面输出的聊天框，小猫头鹰啧啧两声，感叹蝙蝠简直和猫头鹰一样不近人情，但猫头鹰至少还会给终极人一点甜头。
布鲁斯皱眉，否定了这种无端对比，“我和克拉克并不是那种关系。以及，你的任务做得怎么样了？”
理查德撇嘴，“如果你说的是社区服务的话，那个我准备以后再做，哦对，我已经约好和阿福明天一起做小甜饼了，阿福问你要不要一起来。”
布鲁斯靠在车窗上想着自己的回答，他当时答应了。
虽然他的确会自己做饭，当然，仅限于做出不烧焦的三明治，当时为了能不饿死自己，他付出过很多努力，也不知道小甜饼能不能成为他料理清单上新的一员。
第042章 玫瑰与家猫8
26.
克拉克正在工位上敲打着键盘， 他一目十行地帮同事校对资料，比对自己的数据库可以发现其中有几处不大不小的错误。可惜他没有权利告知这些“真相”，只能靠人类自己发觉。
也不知道是不是韦恩大老板亲自帮忙请假的原因， 佩里给克拉克的任务轻了不少， 但这位上司看他的眼神变得怪怪的。
小球被他支开去检查宇宙壁垒了，这几天都没见过它，不然还可以问问对方的意见。
克拉克被盯得实在别扭，下意识地开始检查自己的穿着，绝对是人类意义上的工薪阶层打扮，甚至有点土气，是很常见的小镇男孩打扮。
用来遮掩身份的眼镜也好端端地戴在脸上。
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
娱乐板块的埃里克不知道为什么一改往日的潮流穿着风格， 穿了件和克拉克类似的西装外套， 甚至这位没有近视病史的男人还带了一副眼镜。
克拉克发誓， 即使不是氪星人也能察觉到埃里克那过于明显的视线。当他疑惑地探头看去时，还被男人哼了一声。
难道是自己哪里得罪过他吗？没有吧， 克拉克记得自己没有写过太多娱乐板块的内容，也就没有抢风头的说法。
好奇怪。
连之前和克拉克一起出过外勤的吉米午饭的时候也凑过来， 询问他之前请假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和那个韦恩有没有关系。
“报社里最近有人说你其实被韦恩……就是， 哎， 算了。”吉米托着腮帮子， 一脸纠结地用勺子捅着面前的蛋炒饭， 仿佛那是什么十恶不赦的敌人。
克拉克手里拿着附近最便宜的热狗， 声音温和，“没关系的， 吉米，你可以说出来， 其实我也很奇怪，为什么今天大家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
“就是，大家都说韦恩包……”原本鼓起勇气的吉米突然噤声，不可置信地看向克拉克的身后。
克拉克回头，不出意料地看到他们谈论的主人公出现在面前，手里还拿着留有香味的纸袋。为了装一下普通人类，克拉克的脸上还是作出惊讶的表情，“布鲁斯，你怎么来了？”
“没有打扰到你们吧？”哥谭小王子笑得甜腻，他自然地把面包袋子放在克拉克的身前，“你之前提到过的面包店，要我说，那位置可真不好找啊。”
吉米的眼睛睁得老大，在布鲁斯背后用口型质问着克拉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克拉克开口之前，布鲁斯转头看向吉米。可怜的摄影师来不及闭嘴，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这位……”布鲁斯的眼睛看向他脖子上挂着的工牌，声音在口腔里打了一个转，“吉米，你应该不会介意我这么称呼你吧？”
“当然！我的意思是，不介意，完全不介意，韦恩先生。”
“那就好，不然阿福又要念叨我了。”布鲁斯耸肩，神色自然地将手搭在克拉克肩上，“能借用一下这位肯特先生吗？”
还没有吃饱的吉米连忙站起来，慌乱间差点被脚边的包绊倒，好心的阔佬还伸手扶了一下他。
“不用那么着急，吉米，我的时间很多，我想，克拉克的也是。”
没来得及去看对面克拉克的表情，抓起包的吉米一溜烟地消失了。
对不住了，克拉克，吉米在心里默默想，我会在心里为你祈祷的！千万要服务好这位韦恩大爷啊！现在星球日报已经是韦恩的囊中之物了，他还不想失业。
完全不知道吉米最近几天都在看什么画风奇怪的小说，导致脑袋里都是奇怪想法的克拉克打开牛皮纸袋，麦子的香气让他嘴角的笑容就没有下来过。
布鲁斯人真好！克拉克开心地想到，他还以为直到下次发工资，都只能靠晒太阳补充能量了。
27.
“你就把追踪器一直放在身上？”布鲁斯的手从克拉克的上衣口袋里夹出一个黑色的小玩意，那是他之前留给对方的追踪器，不过因为没有充电，基本上已经接近报废。
克拉克叼着新鲜出炉的面包乖巧点头，“是啊，不是你给我的吗？它们实在是太小太脆，我都害怕不小心捏碎它们。布鲁斯，要不你给我一个充电线吧，这些小东西太容易没电了。”
就像是在抱怨手机没有充电线一样自然的语气，布鲁斯已经习惯这个外星人某些奇特的脑回路。
布鲁斯就坐在克拉克对面，完全没有掩饰探究的目光，但在这样类似蝙蝠侠的注视下，氪星人吃得依然很开心，在确认布鲁斯不想吃之后迅速地解决了全部的面包。
“谢谢你给我带的午饭！不过，布鲁斯，你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我是来给你送邀请函的，这周末的慈善晚宴。”布鲁斯从口袋里拿出那张上流社会的入场券。
“就算是给记者的邀请函，一般也要提前两三周给吧？”克拉克平常地接过那封边缘镶有精致金色浮雕花纹的邀请函，稍显随意地塞进背包里，略带调侃地询问。
“哦，因为我忘记了，怎么，小记者难道是要抱怨吗？小心我扣你工资。”
其实不是，这场宴会本来星球日报并不在邀请行列，这是布鲁斯私人的邀请，不过这就没有说出来的必要了。
克拉克笑着说那他可要抓紧时间去做前期调查，不然又要被佩里教训，“你可真是给我出了一个难题啊，不过，你过来应该不只是为了这件事情吧？”
“你说的没错。”布鲁斯点头承认，他给了克拉克很长的时间——那可是一个星期的时间——来完成他的秘密计划，再长可就要触及蝙蝠侠的底线。
不是说蝙蝠侠就没有调查，这几天克拉克公寓里的监控布鲁斯一直有在盯着，他确定克拉克晚上停留在家里的时间更短了，那段时间里追踪器的信号也会消失。
是去太空里面了吗？布鲁斯不能确定，没有经过迭代和各种技术——包括魔法——加持的追踪器本就有诸多不便。
“你最好能在晚宴之后告诉我那个秘密是什么，你知道，我的耐心可不好。”
“哦，你说那件事情啊，”克拉克整理着餐桌，他之前和吉米坐在一个很角落的位置，总是有人仗着这点不收拾干净桌面，但克拉克不会干那种事情，“当然，我向你保证，本来我也准备这几天之内就找个时间告诉你了。”
“hmmm”蝙蝠不信。
布鲁斯离开前，克拉克没头没尾的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
“B，有人送过你戒指吗？”
氪星人独特的蓝眼睛亮亮闪闪的，似乎很期待他的回答，却在布鲁斯张嘴的瞬间又下意识地看向别处，是在害怕听到答案吗？
布鲁斯不理解他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
“没有，为什么这么问？”
克拉克的狗狗耳朵都要立起来了，显然很开心听到这个答案。
“没事，只是，就是随便问问，我、我之前听到有人想要送超人戒指，想着如果有人送过你的话，也许可以参考一下怎么拒绝，对，就是这样。”
显而易见，布鲁斯都不需要动用自己侦探的脑子，就可以指出这绝对是谎言，这个氪星人瞒着自己一周的时间，就是在准备氪石戒指吗？
没有新意，蝙蝠侠评价道，虽然他没有收到过，但是他知道他的同位体有。
比起那种小分量的氪石，布鲁斯还是更希望克拉克能把地球上所有的氪石都塞进韦恩庄园。
至少可以留给以后这个宇宙真正的蝙蝠侠。
要想个办法拒绝，蝙蝠侠冷酷地想。
28.
宴会现场灯光璀璨，水晶吊灯悬挂在高高的天花板上，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将整个大厅映照得如同梦境一般。
宾客们身着华丽的礼服，举止优雅地在大厅中交谈，酒杯相碰的清脆声音此起彼伏，形成了晚宴特有的交响乐。
布鲁斯·韦恩作为今晚的东道主，身穿一袭灰色的晚礼服，举着酒杯，脸上带着微醺的薄红。他的目光时不时地落在某个角落，克拉克正站在一旁，手中捧着白色的餐盘，里面放着吃了一半的小蛋糕。
注意到布鲁斯投来的视线，小镇男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迅速把盘子里的蛋糕解决。
宴会中场，一个让众人意想不到的来宾走进了大厅，克拉克能听到身后人群的吸气声和低声议论。
是托尼·斯塔克，那个纽约市赫赫有名的首富，众人都在猜测归来的韦恩很快就会堕落的和他一样。此时，他身边正围绕着三个性感的封面模特，这时候的托尼还只是一个快乐的高智商阔佬。
克拉克的目光落在身旁的蛋糕上，思考着对方转变的契机。
钢铁侠的出现并不着急，在有超人的宇宙里，绑架是一件很好解决的事情，所以在他原本的安排中，钢铁侠应该诞生于超人之死的时间段。
说到钢铁侠，美国队长最近好像被解冻了来着，克拉克轻咬勺子，他看到布鲁斯笑着走过去和托尼拥抱。
他们在交流着阔佬的生活，布鲁斯热情邀请对方前往欧洲滑雪。
除了格外迟到的托尼，这次的宴会相当成功。
克拉克和布鲁斯站在阳台上，大部分的贵宾已经离开，从高处望下去，可以看到只剩下寥寥几人还站在大门口交谈，他们身后白色的窗帘隔绝出一块不被打扰的区域，周围静悄悄的，只有林间不时传来的几声鸟鸣。
这里是韦恩岛上专门用来举办宴会的建筑。
“说吧，小记者，你保守到现在的秘密是什么？”布鲁斯转动着手中的酒杯，那里面装着的并不是真正的酒水，只是姜汁汽水罢了，不过唬人的效果很好。
克拉克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睫毛低垂，眼睛描摹着地上价格不菲的地毯，“如果喝下毒药的罗密欧知道朱丽叶是假死的话，你说，他会原谅她吗？”
“看情况。”
克拉克深吸一口气，他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但又十分惶恐，下意识地用酒杯抵着嘴唇，那鲜艳的红色像血，仿佛马上就要沿着杯壁滑落。
“我喜欢你，布鲁斯，我十分确信。”
这么说着的克拉克歪着脑袋看向布鲁斯，他蓝色的眼睛能够沁出水来，此时他身后天空中闪耀着的群星都黯然失色，风吹过树林，奏出人类听不懂的歌。
不，蝙蝠侠眯起眼睛，他坚信这不是实话，伟大的侦探可以列举出几十个理由为什么克拉克会这么说，这话肯定带有目的，是不是之后还有一个更大的、更有危害性的秘密，让他不得不选择用这种方式来软化布鲁斯的态度。
还是说如果不答应，他就不会把真正的秘密宣之于口？
居然认为这样就可以逃过一劫，太天真了，氪星人。
布鲁斯舔着嘴唇，就着克拉克的手拉他挡在身前的酒杯，那里面也不是真的红酒，一闻就知道，不过是葡萄汁而已。
哥谭最金贵的小王子笑着，那笑容和面对托尼时是一样的，但却带着一丝挑逗的意味。
他缓缓地伸出手，搭在克拉克的手腕上，温热的指尖轻轻摩挲，小记者差点就把手抽了回去，但却被布鲁斯牢牢抓着不放。
布鲁斯慢慢牵动着对方，将酒杯抵在自己唇前。克拉克的唇印就在杯子的对面，他用同样漂亮的蓝色眼睛紧紧盯着克拉克，不放过对方脸上的任何变化。
男人嫣红的嘴唇轻轻触碰到杯缘，微微张开，舌尖先是试探性地舔过唇印的位置，然后再深深地饮下葡萄汁。
两人的目光交织在一起，仿佛能听到心跳的回响。
“当然，克拉克，我也是。”布鲁斯听到自己这么回答。
让蝙蝠侠来揭开你隐藏的秘密。
爱情？那不过是另一种可以被利用的工具。
第043章 玫瑰与家猫9
29.
骗子。
大骗子。
不愧是布鲁斯， 如果他不是氪星人就好了，也许可以假装对方说的是真的。
克拉克在心里叹气，果然人类还是很难懂啊， 特别是布鲁斯。
就算是自己的推测中枢也很难定义喜欢这种感情所带来的变化， 资料库里也没有意识体爱上人类的先例。
哥谭小王子的蓝色眼睛是如此含情脉脉，他的肢体语言处处透露着爱意，任何一个人看到这幅场景，都会认为被这双眼睛注视的人就是那个幸运儿。
但克拉克知道他不是，蝙蝠侠平稳的心跳没有丝毫的变化，依然是克拉克最喜欢的那个频率。他的激素水平也没有起伏，和人类陷入爱情中的身体数据完全对不上。
不过没关系， 克拉克想， 至少我说出来了， 不是吗？布鲁斯永远不会知道有遥远纬度的生灵正因为他的谎言欢呼雀跃，有冰冷山峰上开出紫色的小花为此庆祝， 刚刚的风声奏出的也是鲸鱼的情歌。
我果然还是喜欢他。
该把礼物送出去了，虽然得到的结果可能会让克拉克心碎——冷冰冰的数字是这么说的， 不管他反复演算多少次， 结果都大同小异——但他在那之前至少表露过心意。
足够了。
克拉克笑着收回手， 这次布鲁斯没有制止， 那双比星星更美丽的眼睛依然定定地注视着他。克拉克清楚， 伟大的侦探肯定知道他还有话没有说。
“B， 我很高兴你能这么说， 我有一个礼物想要送给你。你之前说的话我想了很久，现在终于找到办法可以告诉你了， 就是，我不确定你能不能接受。”
其实克拉克担心的是布鲁斯能不能承受， 毕竟真的没有前意识体干过这种事情，克拉克也不是很确定。虽然他相信布鲁斯，但是真相，如此骇人的真相，蝙蝠侠可以接受吗？
他愿意理解吗？
他如果知道的话，还会想要留下来吗？
如果他不愿意的话，克拉克想自己应该会帮对方找一个更安全的宇宙吧，但是那肯定不是布鲁斯所希望的。
放他回原本的宇宙吗？
那个超人依然会选择杀死灰蝙蝠吧。
克拉克不想要布鲁斯回去，强大的算力也帮不上忙，完全分析不出布鲁斯的选择。
能不能像25那样，把他永远放在我的盲点里呢？在那里，什么都会有的。
像是被自己的想法惊讶到，克拉克的触手狂甩，觉得那是不对的，但又不理解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似乎自从他开始成为氪星人，拥有实体以来，总是会时不时产生一些奇怪的情绪或者想法。
弄不懂，分析说这是叫做自私的态度倾向。
但，我怎么会自私呢？我怎么可以自私呢？自私听起来不是一个好的词汇，还是不要让布鲁斯知道我有过这种想法吧，超人应该是无私的英雄。
风啊，快别拨弄树叶了，布鲁斯会不会听见我狂跳的心脏？
30.
布鲁斯看着满脸认真的克拉克，决定先答应再说。
氪石就存放在随手可取的位置，尽管他认为眼前的克拉克不可能是那种隐藏极深的恶徒，但蝙蝠侠的小心谨慎是不会丢的。
“当然可以了，克拉克，你是在看不起我吗？”布鲁斯贴近克拉克，即使是在这么近的距离，被太阳所偏爱的氪星人脸上依然没有任何瑕疵，甚至，他可以轻而易举地看清克拉克眼底的花纹，“不过，你说的礼物在哪里呢？”
小记者急忙从西裤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那是布鲁斯没见过的特殊材质，看起来不像是地球上的物质。
他不会真的就送个氪石戒指吧？
不，蝙蝠侠否认了这种猜想。克拉克刚刚说的是“布鲁斯之前说过的话”，也就是他现在要解释关于他身上诡异的来源，肯定是这件事情。
克拉克打开了黑色的盒子，随着角度的变化，黑色呈现出不同的光彩，就像是人们口中那所谓五彩斑斓的黑。
盒子里躺着一枚小巧的蓝色宝石。
看起来并不是戒指，而是耳饰。
布鲁斯可没有打耳洞的兴趣。
他不满意地撇撇嘴，在开口前被克拉克截住了话头。小记者胆大包天地拉过他的手，“B，我可以带你去个地方吗？”
布鲁斯思考了两秒，嘴角绽开一抹笑容。
“嗯哼，给你这个荣幸。”
蓝色的宝石在布鲁斯的目光下渐渐融化成液体，璀璨的蓝色星河先是绕过他的指节根部，最后停留在他的右手手腕上，仿若无限缩小的银河被他佩戴在腕间，流动间，星汉灿烂。
“哇哦，这是什么魔法物品吗？”虽然布鲁斯嘴上云淡风轻，但克拉克能明显感受到他紧绷的肌肉线条。
小记者对他露出一个略带苦涩的笑容，“你可以看作是钥匙，宇宙里仅此一把，连我都没有使用的权利。”
布鲁斯挑眉，“我以为孤独堡垒我已经可以自由出入？”
克拉克摇摇头。
此刻，星空在布鲁斯的眼睛里开始扭曲，像是梵高的画作一样，风声也卡带般不断重复着单调的音节。
蝙蝠侠想要抽回手，这次却换做是克拉克拽紧了布鲁斯的手臂。
“B，你可不能在这时候放开我啊，”小记者的声音带着点委屈，“不然连我都不知道我会被流放到哪里，找回家的路很困难的。”
窗外的星空定格在扭曲的一刻，耳边传来木材被火灼烧后噼啪作响的声音，鼻尖能闻到苦涩的咖啡味道。
这里是布鲁斯记忆中韦恩大宅的客厅，不是这个宇宙的，而是自己记忆中的，那个已经不在的大宅。
“这是怎么回事？”不再是那个略显甜腻的布鲁西，现在出现在克拉克面前的是愠怒的蝙蝠侠。
克拉克看起来一点都没有被蝙蝠侠低沉的嗓音吓到，居然还飞起来四处打量着。
好奇的氪星人最后在大蝙蝠的氪石威胁下才想起来开口解释。
31.
“这里是宇宙的盲点，我把进入、离开和改变的权限完全转交给你了，布鲁斯。所以这里的样子是你所希望的，和我没有关系，你想要改变的话只要转念一想就可以了，你甚至可以创造一个红太阳。”
克拉克从未见过布鲁斯使用绿灯戒指，那是一个需要丰富想象力的武器。从手册上看，其他蝙蝠侠佩戴时通常只会创造一大堆蝙蝠，无法充分发挥其威力。也不知道布鲁斯能否活用这里，他希望对方能喜欢这个礼物。
“解释，立刻。”
布鲁斯迅速熟练掌握了控制权，原本温馨的场景逐渐消失，一股寒气夹杂着水汽扑面而来，头顶蝙蝠拍打翅膀的声音取代了木材燃烧的温馨声响，天然岩石逐渐覆盖住墙壁，整个空间瞬间变成了蝙蝠侠最熟悉的地方。
蝙蝠洞。
克拉克立刻记下所有细节，如果有机会，他希望能在韦恩庄园地下一比一复制一个出来。
“不要那么心急嘛，布鲁斯，这就是我给你的第二份礼物——真相和选择的权利。”
克拉克站在离布鲁斯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偷偷溢出一部分本体，真的非常非常的少，大概就是人类露出发丝尖的程度，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布鲁斯的眼里是什么样子，人类会看到什么样的侧面即使是意识体也无法掌握。
如果布鲁斯一直认为他是什么怪物的话，克拉克简直不敢想象那会是多么灾难的一幕。
他会看到什么呢？会如同人类文学作品中描绘的恐怖外神吗？
至少保留氪星人的外形吧，拜托了。
当人类绝望的时候，他们可以向神明祈祷，而克拉克又能向谁祷告呢？拉奥吗？但是这个宇宙里并没有这位神明。
玛莎，妈妈啊。
请保佑我吧。
响起的依然是克拉克那令人安心的嗓音。
“初次见面，来自领主宇宙02-12的蝙蝠侠，我是宇宙意识，02-33，这个宇宙的造物主，在这里，请求您，请留下来，帮帮这个宇宙吧。”
克拉克没有错过男人眼底的震惊，他的手已经摸在铅盒上了，但并没有开口，看起来应该是在思考刚刚的说辞。
奇怪的是，克拉克发现自己居然会在这种情况下神游。
他推测领主宇宙的超人一定已经把那个地球里的氪石都销毁了，那是正常独裁者都会做的选择，克拉克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只是，如果布鲁斯要回去的话，自己要不要帮忙运送一些氪石过去呢？不过那样做的话，会被领主宇宙骂的吧？
“为什么需要帮助？你假扮克拉克的理由是什么？这个宇宙里原本的克拉克呢？”
不愧是布鲁斯，克拉克开心地想，大侦探一下就抓到了重点。
只是，果然会被说是假扮的啊，布鲁斯说的也没有错，他以后还会叫我那个名字吗？还是和其他意识体一样，叫我33呢？冰冷机械的代号，听起来就好像是拥有无数可替代品。
克拉克出口的声音依然平稳，装作是这一切都无关紧要，但只有他能感受到那颗非人心脏的颤抖，比人类心脏设计更为合理的氪星器官本不应该出现这样的问题。
“不存在，这里的氪星文明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所以，阿福也不是这个宇宙的阿福，你在收集缺失的人物，为什么？”
克拉克很想不去看布鲁斯的蓝眼睛，但是他做不到，他的视线永远会被那抹颜色牵引，唯一让他欣慰的是布鲁斯的心跳依旧如常，像是鼓励，让他将一切诉诸于口。
“是的，你的观察很敏锐，这么做的理由很简单，这个宇宙想要存续下去就需要世界支柱，没错，你和超人都是世界支柱。如果蝙蝠侠和超人不存在的话，这个宇宙就会被重铸，那就相当于人类口中的转生或者——死亡。”
“我不能理解阿福会是支柱的原因，看起来，你还要收集其他的人，理查德也是你的目标？”
“不用着急，布鲁斯，这里的时间是停滞的，就算在这里待很久，外面一秒都不会经过。不过，人类精神上的疲惫依然会累积，所以我不建议你晚上跑来这里加班，虽然我没有阻止你那么做的权利。
现在，让我从头讲起吧，故事并不长。”
克拉克从自己那次错误的睡眠开始讲起，讲到剧本，讲到主意识，讲到宇宙盲点，他极其耐心地解答着来自蝙蝠侠的所有疑问。
眼前的人类大概是历史上最接近一切真相的智慧生物。
但他并没有陷入克拉克所担忧的疯狂或者虚无，男人依旧坚定地站在那里，冷静地分析着所有的情报，时不时会提出一些克拉克以为是本能，因而从没有细想过的问题。
玛莎，怎么办，我好像，更加喜欢布鲁斯了。
“这里的一切都会被保留，是吗？”布鲁斯走到蝙蝠电脑前，他能从里面调出之前——蝙蝠洞被毁掉之前——存储着的所有资料。
克拉克飘到他身边，点头，“是的，如果你有什么想要储存的东西，都能放在这里，宇宙盲点是被遗忘的地方，不管是时间还是死亡都不会光顾，你可以把这个空间设定成1号，韦恩庄园的客厅设置成2号，之后只要想到1号，一切都会被复现，包括你现在记录的资料。”
“可以在其他宇宙里使用？”
“不，你抵达不了其他宇宙的盲点，所有宇宙的盲点位置并不相同。”克拉克努力让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那串手链上。
这是他找神话中的工匠制作的，可以变化成佩戴者想要的任何配饰，主石是他创造的第一颗星球的核心——那颗星星已经湮灭，但依然在人类的星空中闪耀。
他要离开了吗？
“你就算使用也会回到这里。”
他会抛下我？
“放心，这里被叫做盲点就是极难寻找的意思，而且我还把权利分割了出来，就算是其他意识体也不能在没有你同意的情况下闯进来。”
至少把这份礼物带走吧。
蝙蝠侠坐在那个有着尖耳朵的椅子上，手指在键盘上敲打着，他在记录自己分析出来的一切，克拉克站在他的身边，时不时上前指出一些理解上的错误。
“目前，最后的问题。”布鲁斯旋转椅子，面向克拉克，那双蓝色的眼睛里多少还是浮现出了一丝疲惫。
“是什么？”克拉克的触手已经变得一团糟，完全无法预料布鲁斯会想要说什么。
简直和死亡宣判一样，克拉克苦哈哈地想，他的触手因为这句话开始滴水，当然，这个维度的布鲁斯看不见。
“所以，克拉克，你从来没有睡过觉，是因为害怕重蹈覆辙吗？”
第044章 玫瑰与家猫10
32.
克拉克有些惊讶， 甚至下意识地漂浮起来，他没有想到最后一个问题会是这个，难道不应该是质问， 或者更激烈的情绪， 比如说对他的行为表达失望？
现在的布鲁斯没有佩戴蝙蝠侠的面具，那张令他心动的脸就这么呈现在克拉克的面前。
“不……”克拉克看到布鲁斯抬眉，立刻改口，“……好吧，是的，你说的对，只要闭上眼睛， 我就会想， 会不会这个宇宙因为这样变得更糟糕， 抱歉，我、我真的是很不负责任的意识体。”
“意识体会疲惫吗？”
克拉克想了下， 摇摇头，祂们不存在疲惫这种感觉。
“但是， 按照你的说法， 意识体同样没有感情， 而你， 克拉克， 就在刚刚向我表达了喜欢， 假设你不是在骗我的话。”布鲁斯的手指敲着蝙蝠电脑的操作台， 清脆的响声在蝙蝠洞里异常明显。
“当然不是骗你的！”克拉克有些着急，但是人类没有意识体那样的接收器， 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向布鲁斯证明。
蝙蝠侠可不需要什么仪器，他自有一套甄别方法， “显而易见，你的**会对你产生影响，那可不可以进行合理推测，你的精神也需要休息。”
“但是氪星人的**只要晒太阳就可以，连进食都只是我个人的兴趣……”克拉克反驳道，不过声音却在布鲁斯的注视下越来越小，越来越没有底气。
“看来以后你是没有立场让我睡足时间了，小记者。”布鲁斯撑着脑袋，克拉克被他看盯着连手脚都不知道要放在哪里。
“B！”
“嗯哼。”布鲁斯转回电脑前，他还需要再整理一下线索，就在克拉克刚刚的叙述中，他发觉在其中有一些奇怪的地方，一些不和谐音，“对了，没有问你的偏好，需要我叫你33吗？就在这里。”
“不！”克拉克有些激动，他很开心刚刚布鲁斯依旧选择用克拉克这个名字来称呼他，似乎是意识到自己有一些失态，他软下语气，“我的意思是，我更喜欢克拉克这个名字，33用人类的语言来说，只代表了第33个，没有其他的含义。”
“哦，这么说，在你们的语言里，这还代表了其他意思？”布鲁斯拉出一个新的文档。
“对，就我们的交流方式来说，还会有更多的信息被传递出来。”
“就像是压缩包？”
克拉克思考了一下，点头表示这个类比很正确。
他以为关于睡眠的事情就这么被揭过去了，但布鲁斯可没有打算就这么放过他，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报复之前一直被克拉克催着休息的行为。
一张属于地面上韦恩庄园的床突兀的出现在蝙蝠电脑边上，像是黑白世界里混入了一抹彩色，过于柔和的床铺在冷硬的蝙蝠洞里显得是如此的格格不入。
“睡觉。”布鲁斯的声音带上了点命令的味道，但在克拉克听来并不是那么认真，不需要真的服从。
所以，克拉克坚决地摇头，他现在可不用什么都听布鲁斯的——哦，关于那行代码，克拉克也如实说明了。
“就休息一个小时，我刚好趁机会整理一下你说的内容。”布鲁斯余光瞟向悄悄飘远的小记者，勾勾手指，没有拴线的气球就慢慢飘回了他的身边，“如果你能做到，等出去，我也送你一个礼物。”
“真的？”克拉克觉得布鲁斯在诓自己，他敢打赌，对方绝对没有准备过什么“礼物”。
“我有骗过你吗？”
克拉克歪着头，伸出手指开始细数蝙蝠侠说过的谎话，“你周四告诉我你睡觉了，但其实你在追查走私案件，还是背着理查德在调查，周三你说你在和高层吃饭，但当时你趴在通风管道里跟踪对方，中饭也没有吃，周二……”
布鲁斯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瞪着克拉克，“你监视我？”
对此，克拉克有话说，“因为我本来就观察着整个宇宙啊，再说了，我那么喜欢你，下意识就会朝你的方向注视过去，这也是没有办法避免的嘛。”
最后这场拉锯战还是布鲁斯获得了最终的胜利，一向如此。
克拉克缩进柔软的被褥里，耳边只剩下布鲁斯的心跳声，这里是宇宙的盲点，在这里克拉克听不到外界的声音，他应当惶恐，应该为自己无法掌握一切感到害怕，但他没有。
“一切都会没事的，克拉克，我向你保证。”
听，布鲁斯都这么说了。
可惜，这里连睡神也不会光临。
克拉克的思维触手活跃度渐渐降低，但本能使然，存储装置依然在运转着。
33.
布鲁斯收回视线，那对白色犬耳正下意识地摆动着，显然耳朵的主人已经进入了人类认知范畴的休眠之中。
在他进入这个奇怪空间的瞬间，克拉克的身上就发生了变化，随着对方的讲述，布鲁斯才知道这种变化是来自于意识体本体泄露对人类精神的污染。
自己的运气很好，看到的是意识体相对来说无害的侧面。
还是说，自己对克拉克的印象就是这样？白色柔软忠心的犬科？
他看着自己列出来的信息，这份礼物可真是，令人印象深刻，大概不会有比这更出人意料的礼物了。
转动手腕，那串流光似的手环开始变化，银河汇聚在衣袖处，变成一颗独一无二的蓝色袖扣。
自己为什么会和同伴走到那一步，布鲁斯总是在独自一人的时候陷入回忆，到底是从哪一步开始走错的？是因为自己当时没有拦下克拉克杀死卢瑟，还是因为自己没能在联盟组建初期表现得更加强势？是因为自己出道晚吗？
也许有一部分可以归结于克拉克口中主意识的剧本，宇宙意识，这种意识体在布鲁斯听起来就像是超级计算机的存在，祂们储存一切宇宙有关的事项，按照克拉克所谓的“本能”，祂们应当是爱着全部的宇宙，但是这就和剧本的存在产生了冲突。
平等地爱着宇宙，却操控着地球上的人类陷入本不应该存在的困境？
想起自己的故乡，布鲁斯对意识体，特别是那个编写剧本的主意识，产生了极大的厌恶。
这一切与爱无关，祂只是在做一个高高在上，傲慢至极的指挥官，欣赏着地上人类的悲剧，捆绑着其他意识体和祂一起蹂躏创造出的宇宙。
打开名为宇宙意识的文档，布鲁斯看着里面写明的几大意识集团陷入沉思。
00-主意识，手握编写剧本的权能，似乎不存在克隆体。
02-克拉克主要数据的来源，可以说是被克隆的对象。
上周绑架了克拉克的宇宙意识来自06集团。
这些都像是克拉克的本能，就像是人类的呼吸，无意识间就会进行的行为，所以除非布鲁斯特意询问，克拉克根本想不起来。
00，02，03，一直到07。
没有01。
按照布鲁斯对意识体的初印象：机械化，连命名方式都是序列号，为什么会跳过01呢？
没有理由，肯定另有隐情。
看来暂时要把回自己宇宙的事情搁置。
布鲁斯靠在椅背上，他的回归可能会导致剧本演绎的失败，招致重铸，02-12宇宙意识已经“成年”，意识体不会受到威胁，而自己所认识的那些人，那个宇宙所有的人，都可能被重铸所影响，然后再被推着走一遍可悲的命运。
就算克拉克完全站在他一边，对上同类能不能占据优势也存疑，毕竟他才创造第一个宇宙，这个宇宙也正面临着重铸的风险，克拉克不像是会抛下自己造物的意识体。
如果不能推翻所谓的剧本，那个主意识，自己在原来宇宙的抗争都会变成无意义的行为，不过是把脖子再度交到曾经队友的手中。
生命被掌握在他人手里的感觉可不好受。
克拉克，这个暂且可以算作是觉醒的意识体，必须要站在自己这边，就是不知道他口中的喜欢，那份爱意又会延续多久呢？
布鲁斯闭上眼睛，那双悲伤的蓝眼睛浮现在脑海，要他来评价，克拉克的确不擅长伪装人类，连伪装外星人都显得业余，他眼睛里的难过根本就没有一丝隐藏，明明连幼童都懂得最基础的欺骗技巧。
再加上那可以说是感情外显神器的耳朵和尾巴。
之后的行动显而易见，布鲁斯会扮演克拉克宇宙的蝙蝠侠，帮助这个宇宙获得存续下来的权利，然后，在这个过程中，他要让克拉克一点一点，完全站在自己这边，站在人类这边，他要利用克拉克达成颠覆剧本的结局。
布鲁斯有预感，他看向自己整理出来的时间线，还有什么存在也在推进着这一进程，还有一个操盘手。
人类，祂们口中的造物，真的可以达成这堪称屠神的壮举吗？
可以的。
蝙蝠侠想。
世界最佳搭档，又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
34.
“醒醒吧，克拉克，我都能听到你打呼噜了。”布鲁斯用着哥谭小王子的语调不满地说道，他凑在犬耳边上，呼出一口气，毫不意外地看着氪星人极速攀升，撞在蝙蝠洞顶。
幸好这里是幻想空间，否则真的蝙蝠洞肯定会被这一下撞出一个露天窗户。
“布鲁斯！”克拉克红着脸，抱着被子慢慢降落，“我根本不可能打呼噜！”
“是吗？那可能是我听错了吧？蝙蝠扇动翅膀的声音太大了。”布鲁斯毫无诚意地道歉。
克拉克嘀嘀咕咕把被子叠好，等他做完这一切，布鲁斯直接将这个突兀的床铺从蝙蝠洞里删除。
气鼓鼓的大狗转头看向他。
果然，还是会反抗一下的克拉克才显得更有人性，布鲁斯为自己逗弄克拉克的行为强行加上了解释，他这是在帮助对方抛开机械化的行为，克拉克还应该感谢他才对。
“我会留下。”
听到这话，克拉克的犬耳竖得笔直，显然很激动，尾巴也晃个不停。该说不愧是超级大脑吗？他的面上却没有相应的变化，只是眼睛亮了一点。
“真的吗？”
“当然，但是，等之后的剧本出现，你要第一时间通知我。”
“肯定。”
“我还需要更多的氪石储备。”
“出去我就让乔发给你。”
“早上阿福要我喝的牛奶和蔬菜汁也归你。”
“嗯……等等！这个不可以！”
“啧。”
“B！人类真的需要充足的营养和睡眠！”克拉克飘在布鲁斯身边努力地列举各种数据证明自己的观点。
这些话布鲁斯听多了，可影响不了他。
“走了。”
被按下暂停键的宇宙再次开始运行，也许不能这么解释，只是克拉克和布鲁斯离开的时间太过短暂。
楼下的宾客依然在讨论着下周的聚会内容，星空也变回了正常的样子，林间的鸟鸣格外悦耳。
克拉克将杯中剩下的葡萄汁一饮而尽，“布鲁斯，你说的礼物还算数吗？”
布鲁斯低头整理着袖扣，表示自己不会食言。
“是我昨天做的小甜饼。”
第045章 玫瑰与家猫11
35.
自从那次谈话之后， 布鲁斯就准备开始在这个宇宙扎根。
首先，他需要一个蝙蝠洞。
原本的建造过程可能会相当耗时，但他现在手边有整个宇宙最好用的助手——克拉克。
白天， 小记者为韦恩老板在报社打工；晚上， 超人为蝙蝠侠加班建蝙蝠洞。
某个氪星人对此毫无怨言，甚至在得知布鲁斯准备建造蝙蝠洞时，小飞人非常自告奋勇地表示愿意帮忙。
布鲁斯当然不会拒绝，氪星人的加班费不过是一个小蛋糕。
既然这个超人黑化的概率极低——鉴于目前的剧本没有提到这一点——布鲁斯愿意让渡一部分隐私。
阿福对此颇有微词，但在发现克拉克并不会真的帮布鲁斯解决牛奶，甚至会和他一起监督某个挑食的老爷——毕竟阿福需要睡眠，而克拉克不需要——对这个每晚往庄园跑的外星人也算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布鲁斯不准备告诉阿福真相， 但他知道对方是爱着他的， 那双眼睛总是会从自己的身上看到某个已逝的孩子。
老管家一直在隐晦地提醒他克拉克的与众不同， 虽然评价有点偏向负面，但布鲁斯向他保证自己知道在做什么。
“我虽然不能告知你理由， 阿福，但我希望你能暂时信任克拉克， 就像你愿意信任我一样。我为他之前的一些举动表示抱歉， 他并不是有意的。”
老管家深深地看了一眼布鲁斯， 他手中的托盘里是给克拉克今天的加班费， 某个打工人正在庄园的地下充当焊接设备。
“当然， 布鲁斯老爷。”
克拉克自然有和布鲁斯提到过闪点宇宙。
在讲述中他没有多做保留， 只是将自己所知的一切摊开， 任凭布鲁斯打量，他希望对方的一切决定是在知晓所有之后做出的。
他为没有带回布鲁斯的父母感到非常抱歉， 那个时候的他只对宇宙里自己需要的造物感兴趣，他不应该用有用和无用来区分造物， 即使是在不同的宇宙里。
布鲁斯没有错过低垂的白色尾巴，还有贴着柔软卷发的犬耳。
他当时是怎么说的来着？
蝙蝠侠趁着克拉克感到愧疚的瞬间出击，从中获得更多的剧本参与权，“他们并不是和我度过八年时光的父母，你不需要为此道歉，克拉克。只要有剧本的存在，你就不可能救下那个宇宙里的所有人。
不过，你应该为自己能够发现不足感到庆幸。之后这种涉及拐人的事情，我需要参与。”
克拉克没有拒绝。
克拉克很少拒绝。
36.
布鲁斯觉得克拉克还是需要学习一下怎么拒绝别人。
他冷着脸看向克拉克和理查德，小男孩扯过超人的红色披风，努力想要把自己的身影遮住，但庞大的氪星人也阻拦不了蝙蝠侠不赞同的视线。
布鲁斯坐在蝙蝠侠专属的转椅上，他并没有佩戴面具，那双锐利的眼睛前没有任何遮挡，虽然处于低位，但是气场却压过了另外站着的两人，尖锐的手部护甲敲击着扶手，他不意外地看到克拉克额前的卷毛抖了三抖。
“克拉克，我以为你是成年人，知道什么是该做，什么是不该做的？”
被抓个现行的克拉克无措地挡在理查德身前，他以为小猫头鹰怎么说都会和自己统一战线，没想到来自善恶观念颠倒宇宙的理查德瞬间就背弃了这个暂时的联盟。
“是氪星人带我去的！没错，我是被他绑架过去的！不关我的事！”小猫头鹰探出脑袋，极力撇清关系。
听到这话，布鲁斯摇摇头，“你知道哪里没有监听器，理查德，但我清楚这次前往阿卡姆殴打小丑的行动是你先提出的，克拉克不会绑架一个孩子去精神病院殴打患者，即使那是小丑。”
小猫头鹰一脸惊愕，“你怎么！？他可是特地挑了一个还没有来得及安装监听器的角落和克拉克交流的，他如何都不会想到，监听器在克拉克身上。
是的，不爽小丑侠让自己做噩梦的理查德勾结上最近一直来庄园的克拉克，一人一外星人偷渡进阿卡姆疯人院把刚和心理医生聊完天，哼着歌转着圈回到病房的小丑给揍了一顿，当然，下手的是理查德。
克拉克确定没有监控能录下这一切。
氪星人还想要为自己辩解，刚张开的嘴巴就在蝙蝠侠的瞪视下乖乖合上。
“你的问题等下再说。”
蝙蝠侠站起来，宣布理查德被禁止参加最近的夜巡，早上还要帮阿福打扫韦恩庄园。
“也许应该让你去上学了。”
“不！我不要！你又不是我家长！”
理查德多少感觉有些恨铁不成钢，但凡这是终极人那家伙，就已经和夜枭打起来了，不是拳拳到肉就是拉灯开车，结果这个同位体被瞪一下就哑火。
不过也不赖，反正他揍到小丑了。
该说不愧是小丑侠的代餐沙包，打起来就是顺手，可惜那个绿油油的家伙笑的太恶心了，理查德一时没忍住，把那家伙的下巴给卸了。
这是他唯一觉得自己做错的地方。
不是说不应该卸掉小丑的下巴，而是卸下巴卸晚了，平白无故让耳朵遭受折磨。
超人被蝙蝠侠要求去角落里反思，小猫头鹰就这么和蝙蝠侠面对面站着，理查德昂着脑袋表示自己没错，要怪就怪那个给自己带来噩梦的小丑侠。
“你还在做那个噩梦。”
理查德知道布鲁斯这是用陈述的语调和句子进行询问，他撇过脑袋，瞪着飘在空中的氪星人，一定是这个蓝大个告的密。
克拉克表示委屈，明明是布鲁斯自己看出来的。
布鲁斯用手臂轻轻扶住理查德的肩膀，将他拉近自己，让男孩可以不需要抬头就能直视他的眼睛。
“理查德，孩子，”布鲁斯的语气略显温和，“我知道你想证明自己的勇敢，但这种暴力的方式不会解决问题。既然你选择在这个宇宙停留，就应该多相信我和克拉克一点。”
“但是那只是个噩梦，你们又能做什么呢？”理查德盯着自己的脚尖，布鲁斯说得没错，他的确时不时会做同样的梦，但因为已经有过经历，所以不会再引起氪星人的特别注意。
连日常相处时间最长的阿福都没有发现他的异常。
布鲁斯站起来送理查德回房间，现在已经很晚了，这两人还是深更半夜偷跑去阿卡姆的，如果被阿福知道了，理查德小甜饼份额也会不保。
“我们可以把梦之王拉出来揍一顿，让他给你编织一场好梦。”
“切，你怎么可能做到？”
“因为我是蝙蝠侠。”
“哈？不对，等下，你刚刚不才说不能暴力解决问题吗？”
“晚安，理查德。”布鲁斯熟练地结束了谈话。
理查德在大蝙蝠的注视下，不情不愿地钻进被窝，然后转过身用后脑勺表示抗议
“啧。晚安，老蝙蝠。”
37.
此刻，布鲁斯和克拉克站在宇宙盲点里，周围的环境依然是蝙蝠洞。
“克拉克，你想好怎么狡辩了吗？”蝙蝠侠冷酷地开口。
“我想好了！不对，不是狡辩！那个，就是，布鲁斯，我觉得理查德的想法也没有错。他第一次做噩梦后我就去找过他原本宇宙的意识体，祂说祂对那次噩梦负责。但是之后只是孩童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就想，如果真的去揍一顿小丑也……”
克拉克越说，眼睛越往蝙蝠洞的天花板上飘，很显然底气也不足。
“而且，数据库里显示人类的复仇行为古已有之，理查德只是去揍小丑，我有认真确保小丑的生理数据维持在存活的水平线上。再说，我带理查德离开之前还看了你一眼，你不是没有表示反对嘛，我就以为你是同意了，明明你在听着啊……”
克拉克声音渐渐消失，他飘到大蝙蝠的身边，拉过制服的披风一角，“对不起，布鲁斯，我错了。”
布鲁斯捏捏眉心，“不，克拉克。我不是在生气你带着他去揍小丑。”
“那是为什么？”克拉克疑惑地歪头，他在离开之前就通知过布鲁斯，所以不存在自己自说自话决定的问题。
“是我的错，我以为你多少会引导一下理查德，结果你就真的只是看着他揍小丑——揍累了递上水也不是正常的行为，不要找借口。而且你还穿着超人的制服，就算你能消除那些监控，隐患依然存在。”
克拉克是在救援结束后被理查德拉住的，所以他的确没有更换制服，这一点是他疏漏了。
布鲁斯没有再继续纠缠这个问题，他清楚克拉克有着自己的底线，以维护宇宙稳定为终极目标的意识体是最不可能作出伤害行为的，克拉克不会让理查德在这个宇宙里做出无法挽回的错事。
“我关心的是他的噩梦，你有办法可以让我们进入他的梦里吗？”
现在重要的是理查德的心理问题，这个孩子把自己的恐惧隐藏得很好，大概是那个宇宙的习惯，即使在家人面前也不能露出弱点，如果不是今天这次出格的行为，布鲁斯还真不一定什么时候能发觉，等发现估计就迟了。
而克拉克虽然记录着一切，但也只是存储，只要不是太过影响宇宙运转，或者不直接涉及布鲁斯，他不会特别关注，毕竟噩梦在意识体的眼里不会影响人类的身体健康。
面对布鲁斯的问题，克拉克轻松地承认自己可以做到，那不是什么难事。
“梦之主不会介意我们路过，只是布鲁斯，我可能帮不上太大的忙，脱离这副躯体，我反倒会变成理查德新的梦魇。”
最后经过商讨，克拉克会时刻关注理查德的夜晚，等小孩再次被困在小丑侠的噩梦中时，由他出手连通布鲁斯和理查德的梦境。
在那之前，克拉克决定做一个玩偶，最好能让理查德记忆犹新，这样克拉克就可以借助玩偶的印象潜入梦中，即使发挥不了太大的作用。
“你还会做手工？”布鲁斯表示怀疑，他还记得那份焦糊味道的龙虾通心粉。
“当然！”克拉克拍着胸脯保证，“我的记录里有无数人类手工艺人的资料，区区玩偶，不在话下。”
第046章 玫瑰与家猫12
38.
克拉克忘记了， 他只擅长复刻。
历史上并没有人做过手工超人玩偶，目前也没有商家贩卖超人的周边，这就导致意识体的资料库里根本没有如何制作超人玩偶的技术。
融会贯通， 推陈出新这些人类擅长的事情实在是太过为难他了。
小球甚至从宇宙的另一端发来嘲笑。
各种技法相互杂糅， 大师们在他的脑海里打架，再加上针线实在是微小容易捏坏，克拉克发誓自己会尽力弄出一个初具人形的玩偶。
布鲁斯打着哈欠回房间睡觉的时候，克拉克还拿着布匹低头思考。
第一个失败品被布鲁斯收走，大蝙蝠表示可不能让小孩看到，会做噩梦的。
所以理查德起床的时候，看着面前宛如出自印象派大师之手的玩偶， 小猫头鹰表现出了十足的嫌弃。
虽然玩偶的确有两个眼睛一张嘴， 胸口还有大大的S标志， 身后挂着氪星科技出品的红色披风，不用浪费任何一个脑细胞就知道这是谁的玩偶。
“它会令你印象深刻吗？”克拉克小心翼翼地问。
只要能让理查德印象深刻， 倒也不是不能使用，说不定这种造型比起正常的玩偶更加让人记忆犹新。
对， 没错， 他就是故意做成这样的。
绝对就是这样， 所以布鲁斯你不要笑了QAQ
就算假装嘲笑我然后失手打翻牛奶， 超人的超级速度也可以在所有液体落地之前用空的杯子接住， 你放弃吧。
被克拉克用眼神控诉的韦恩老爷翻着白眼， 不情不愿地把牛奶推远一点。
“我不是小孩子， 不需要抱着玩偶入睡。”理查德嘴上这么说着，但眼睛却没有从玩偶上移开。
他没有收到过什么礼物， 如果把礼物定义为无偿获得的东西的话，在他们那里， 想要获得点东西都需要付出代价，没有价格的赠予却可能是最昂贵的。
妈妈会在他偷盗成功后奖励他一个吻，也会在他被人发现后赏他一个巴掌。
在这里生活也不是完全免费，他需要帮助阿福完成一些日常任务，来换取五美元零花钱以及夜巡的资格——当然，这些要比被逼迫去偷窃要让人舒心的多，老管家对他的态度向来很好，他真的很想让小托马斯看看什么才叫真正的管家。
这个玩偶虽然不好看，但说不定是有特殊能力的东西，他又需要为此付出什么呢？
理查德很聪明，知道这可能是什么魔法道具，毕竟这两人昨天晚上才就他的噩梦一事商讨过，但他实在看不出来这个抽象的超人玩偶能打过小丑侠。
真的不是进入他的梦里笑死小丑侠吗？
如果是那样他还不如天天听着小丑的笑声睡觉，说不定哪天就免疫了。
“好吧，”克拉克垂下眼睛，他也知道按照人类的审美这个娃娃并不好看，看来计划只能稍作修改，不过他相信布鲁斯独自就可以打败梦里的小丑侠，“如果你不喜欢的话我还是把它拆了吧。”
“什么？”小猫头鹰捏紧了丑兮兮的玩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克拉克以为是自己说的声音太轻了，再次重复了一遍，然后发现理查德的脸色变得有些不太好。
布鲁斯走到茫然的小记者身边，将玩偶塞进理查德的手里，“收着吧，理查德，你来到这里这么久我们都还没有送过你礼物，是我考虑不周，周末要一起去商场看看吗？”
小猫头鹰立刻把玩偶藏在身后，“这是你要送我的，我可不会还回去，也不会帮你做什么，以及，购物的钱你出，对吧？”
布鲁斯笑着拍拍没有搞清楚情况的小记者，“当然，孩子，在我们的世界里，有些善意是不需要回报的。虽然，克拉克的手艺的确不行。”
“布鲁斯！”小记者委屈，小记者说出来，“怎么连你也……”
捧着牛奶杯到处乱晃，但就是一口没喝的韦恩老爷话锋一转，“该去上班了，小记者，不要迟到，小心我扣你工资，”似乎是想到这个氪星人本来也不怎么需要花钱，“不然我扣你小蛋糕。”
果然，还是蛋糕更能拿捏某个贪吃的氪星人。
换上小镇男孩限定土气套装——布鲁斯是这么形容的，小记者悲伤飞走，开启为韦恩老爷打工的全新一天。
39.
理查德靠在车窗上，他今天的任务是陪着阿福进行采购。汽车平稳地驶出韦恩庄园，沿着蜿蜒的小路朝市区方向前进。
虽然因为揍小丑的事情理查德被禁止参加最近几周的夜巡，但现在这种白天出门放风的机会还是要争取的。
这里的哥谭和自己宇宙中的那个一样危险，阿福不是局外人那样的暴力管家，他检查过车子，老管家不可能从座位底下掏出一把猎枪，理查德可不放心，毕竟老管家做的小甜饼真的很好吃，在自己吃腻之前，他可不能有事。
至少等他把秘方学过去。
采购的过程很无聊，理查德往购物车里塞了点自己喜欢的零食，也不知道平行宇宙里的同款会不会有区别。
至少有害元素要少上一点？
阿福将车停在马路边，应该是有别的事情要做，理查德百无聊赖的撑着脑袋，眼睛扫视着街上的人群。
他看到两三个偷盗的小孩，他们的手法并不高明，如果在自己那里早就被逮到挨揍了，热狗摊边上是有色人种小孩在玩着游戏，移民而来的他们选择哥谭的理由很简单，越是危险的地方，越是容易浑水摸鱼。
理查德挪开眼睛，他数着心跳，推测阿福什么时候能够回来。
一个行色匆匆的男人引起了理查德的注意，他怀里正抱着原本在热狗摊边玩耍的小孩。大人正忙着出摊，其他的玩伴似乎在玩捉迷藏，没有人注意到少了一个孩子。
我不该去管这些事情，理查德想到，毕竟蝙蝠侠禁足了利爪不是吗？
小猫头鹰转念一想，他完全可以自己单独调查，为什么一定要经过蝙蝠侠的同意呢？
他本来就不是听话的孩子，真听话他就不会拉着超人去揍小丑了。
打定主意的理查德撬开车门，偷偷跟了上去。
为了掩人耳目，他特意把自己昂贵的外套留在车上，随手拿起路边摊上的廉价外套作为掩饰，还好心地留下了10美元，绝对物超所值。
他这么遵纪守法，布鲁斯肯定不会怪罪他。
而且那个控制狂一定知道自己跑出来了，既然冷酷无情大蝙蝠没有第一时间从某个角落冲出来逮捕自己，那就说明他已经同意了自己的行为。
理查德欢乐地给自己的出逃找了个借口，再说了，不还有着一直监听地球的超人在吗？
这下小猫头鹰彻底理直气壮起来。
理查德小心翼翼地跟踪男人，被训练过的身手不会发出一点声响。巷子里的环境越来越阴暗，墙上的涂鸦和散发恶臭的垃圾堆让理查德不禁皱起眉头。
这几周悠闲的庄园生活差点让他忘记了，这里才是他最熟悉的地方。
哈，一场人口走私，真是颇具地方特色的犯罪行为，理查德在心里想到。
眼见小孩被塞进车后座，小猫头鹰决定随机应变，装作迷路的小孩，顺势被坏蛋一同抓走。
40.
克拉克的确在向布鲁斯同步小猫头鹰的秘密行动，他一边赶着稿件，一边用超级速度在主编看不清的瞬间回复布鲁斯的消息。
也不知道吉米和同事们说了什么，关系一般的同事埃里克午饭的时候跑来和克拉克搭话，笑容里带着点说不出的意味：“肯特，最近你可是风头无两，有些人真是天生的幸运儿啊。”
克拉克愣了一下，没有听懂对方想要表达什么，如果是说工作，他的稿件可是被佩里又打了回来，刚刚还偷偷在低维度里哀嚎工作的艰辛，这在人类看来算是幸运吗？
但本能让他回以微笑：“谢谢你的夸奖，我只是在尽自己的本分。”
埃里克继续笑着，语气依旧带着些许揶揄：“听说你和韦恩先生关系匪浅，这种机会可不是人人都有的。”
克拉克眨眨眼睛，迷茫都要戳破眼镜镜片扩散出来。
见克拉克完全没有领会自己的暗示，同事挑挑眉，转换了个话题：“话说回来，肯特，你有没有什么秘诀能和那些大人物打好关系？我们这些普通人可是很羡慕呢。”
最后还是出差归来的露易丝解救了迷茫的小镇男孩：“努力工作，埃里克，如果你能像克拉克一样，即使生病也能迅速交齐稿件，也许你也有机会。还是说，乱嚼舌根在你们那是一种美德？”
埃里克顿觉没趣，端着咖啡离开了。
听完露易丝的发言，克拉克才后知后觉埃里克可能是在讽刺他攀高枝。
人类的语言，果然好复杂。
明明拥有更复杂系统的克拉克如是想到。
“谢谢你，莱恩女士。”克拉克这么久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这位新闻界中的前辈，以前他们只通过邮件交流。
露易丝摆摆手，说自己也只是看不惯那家伙的行为罢了，不用道谢，她疲惫地捏着眉间，准备也冲一杯咖啡，她好不容易出差归来，之前的案子还要继续跟进，也不知道这次在大都会能停留多久。
“纽约有一家按摩店，那里的推拿师傅手法很棒，如果腰背实在酸疼的话，也许莱恩女士你可以去那里试试。”
啃着加热面包的克拉克突然开口，露易丝很是意外，她可没有和人说过自己有这样的毛病，不过她转念一想，都是新闻工作者，估计毛病都差不多。
“可惜，纽约离大都会还有一段距离，不然我肯定去那家店看看，谢谢你的好意。”
克拉克似乎还想要开口，但是佩里发来消息找露易丝过去，飒爽的女记者抬抬咖啡杯，算是和克拉克道别。
吃掉最后一口面包的克拉克拿出手机给露易丝编辑短信，是那家店的地址信息，他早就“看到”佩里要给她派一个去纽约的任务，应该是神盾局终于要宣布美国队长归来的消息。
他的一部分注意力依然落在理查德身上，小猫头鹰的计划等于没有计划，除了一把餐刀——没错，又是从韦恩庄园里摸来的，这次他选了相对便宜的一把，对老管家的血压比较友好——理查德就没有携带其他武器。
理查德看到的罪犯不止参与到人口走私里，军火也在他们的贸易名单上，鉴于氪星人的弱点之一，铅还没有公布，克拉克想要关注理查德还是相当方便的。
他看到布鲁斯已经在飙车赶去的路上了。
预测功能告诉他，理查德今晚的小甜饼也许会属于克拉克。
但他们也有概率会碰上意外事件，虽然结果肯定是好的。
思及此，一只大白斑蝶破茧而出，它的翅膀还稍显湿润，暂时无法完全展开。蝴蝶在阳光下静静地晾晒，等到翅膀变得坚韧有力后，才晃晃悠悠地朝布鲁斯的所在地飞去。
这只原本应该困死茧中的生灵，在克拉克的触手融合下，获得了一天短暂的生命，它仅仅拥有最本能的认知。
第047章 玫瑰与家猫13
41.
白色的蝴蝶在余烬中努力地扇动着翅膀， 周围暖色的火光吸引着它去靠近，但脑海里有个模糊的声音在告诉它，那不是目标。
它遵循着另一条优先级更高的本能， 落在灰色的肩膀上。
惨白的目镜转向这只脆弱的生命， 大概一下心跳时间后，目光的主人准许它在此停留。
灰蝙蝠正在将因为爆炸而昏迷的帮派份子拖出燃烧的仓库，留在原地太过危险，没人知道这里会不会发生二次爆炸。
几个小时前，布鲁斯跟踪理查德身上的定位来到这里。
码头边上的仓库，哥谭反派常用的囤货地点。
企鹅人，奥斯瓦尔德·切斯特菲尔德·科波特， 怎么不能算是他的老朋友呢？
码头上的工人正在紧锣密鼓地将军火转移。等物资出海后就很难拦截。
克拉克发来消息说理查德在安抚被抓的小孩们， 暂时没有危险。
蝙蝠侠思量片刻， 准备先拦截眼前这批军火。
既然要留在这个宇宙中，布鲁斯自然要将对蝙蝠侠的恐惧烙印在这些人的心中， 即使目前大部分哥谭的居民都是马甲。
为了剧本不出纰漏，克拉克不能太过干涉这些马甲的行动。不然哥谭完全可以成为最安全的城市。
他们的生命是真的， 他们的理想也是真的， 他们在哥谭生活， 在哥谭感受喜怒哀乐， 在哥谭祈求活下去的希望。
布鲁斯不会视而不见。
而且克拉克也保证， 新一代哥谭人会是完全的人类， 不是什么其他人的复制品。除非必要， 他不会轻易使用这些马甲。
克拉克尽力解释过，这些被创造出来的哥谭人在各种程度上都和一般人类没有什么区别。毕竟是各个平行宇宙的克隆体， 唯一的差别就是精神状态良好的时候被克拉克操控不容易发疯。
所以，布鲁斯依然会用平常心看待这些人， 再加上鱼龙混杂，总有些非哥谭人混进来。
蝙蝠侠观察着下方的仓库，蝙蝠镖飞出。
哥谭犯罪分子的噩梦，该有具体的形象了。
仓库里的灯突然熄灭，企鹅人的马仔发现原本和自己交流的队友悄无声息地消失。耳边的呼吸声越来越大，马仔惊恐地发现那粗重的呼吸声竟来自于自己。
周围已经空无一人，黑暗的环境里像是潜伏着不可名状的怪物，戏弄般将一切生命吞下。
悄无声息间，所有人都被动陷入了异常安稳的睡眠。
一切都进行得极其顺畅，除了最后的那一下爆炸。
42.
企鹅人觉得自己今天倒霉极了。
被冲击波撞得头晕眼花的企鹅人刚爬起来，挥舞着折断的雨伞，转头怒骂手下到底是哪里找来的临时工，居然会在军火库里用火箭筒！
“你是从哪个愚蠢的巢穴找来的这群没脑子的废物吗！？在军火库里用火箭筒？你们的脑袋被门夹了吗？还是把常识都丢到下水道里去了？”
企鹅人逃跑失败，巨大的阴影将他按在地上，尖鼻子的男人挪动着略显肥胖的躯体，想要转头看看到底是谁破坏了他的生意，这个哥谭到底又来了一个什么怪物。
“信不信我叫超人！怪物你就给我等着吧！那个蓝大个一定会揍你的！”他声嘶力竭地叫嚣着。
头顶上传来一声轻笑，显然声音的主人对企鹅人的威胁不屑一顾，难道这个怪物连超人都不怕？
不可能，企鹅人在心里给自己打气，这个怪物肯定才刚从什么犄角旮旯里走出来，还不知道那个外星人傻大个的能力。
“你笑什么！？我可是守法好公民！你现在就是在殴打无辜群众！超人一定不会不管我的！”
恐怖的，宛如砂纸摩擦金属的嗓音，带着一股不可抗拒的威压，音调沉稳而毫无感情。
企鹅人吞咽着口水，心跳声响彻云霄。
“试试看，奥斯瓦尔德。”*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敲击着企鹅人脆弱的心脏，让他感觉到无尽的恐惧和绝望。
所以他扯着嗓子高喊。
“超人！超人救命啊！有怪物！超……”企鹅人的声音卡在喉咙里，上也不是下也不是，他的眼睛因为惊恐睁得极大。
红色靴子缓缓下降。
那个被隔壁天真到愚蠢的大都会人冠以明日之子的超人，此刻正露出比报纸上还要温和真实的笑容——大部分哥谭人认为这位“救世主”多少有些虚假，通常对邻城的夸赞表示鄙视。
他那双蓝色的眼睛在昏暗的环境中显得格外醒目，天神般温和的目光并未落在满身污渍的企鹅人身上，而是注视着压迫他的怪物。
神明开口，向着怪物，袒露忠心。
“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的吗？”
43.
“你把他吓晕了，超人。”
布鲁斯松开压着企鹅人的手，站起身看向一脸惶恐的克拉克，显然刚刚从火灾现场赶过来的超人也不理解发生了什么。
“我发誓我不是故意的！”接过被捆好的企鹅人，克拉克眨巴着眼睛看向布鲁斯，“B，说不定是你吓到他了呢？你知道的，蝙蝠侠，恐惧的象征？”
“我还没来得及问话。”
超人僵住，他举起企鹅人递到布鲁斯面前——穿过腋下的动作像是举着一只超重的奶牛猫——低声询问要不要把他打醒再问话。
如果这话被别人听去，超人的形象就不保了。
蝙蝠侠一甩披风融入黑暗，他还有别的事情要做。超人自然地明白布鲁斯留给他的任务，那就是把爆炸仓库外面昏迷的打手和手上这只企鹅送去警察局。
布鲁斯要在企鹅人的其他手下收到消息，带着孩子们跑路之前拦截。
这里交给克拉克处理就好。
白色蝴蝶孱弱的步足牢牢扒拉着披风，小小的脑袋里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在第二次爆炸发生之前，蝴蝶似有所感般振翅，口器吻上惨白的目镜。
灵魂在它的引领下跌入梦境。
44.
理查德觉得自己蠢爆了，不过是过了几周松懈的日子，居然让他选择做出这样愚蠢的事情。
在第一次爆炸的时候，他就带着这些和他语言不通的孩子们逃了出来，这本来只是为了炫耀，没错，向布鲁斯炫耀——看啊，我一个人也可以做得很好。
结果没想到居然还会有第二次爆炸，鬼知道这个宇宙的企鹅人囤了多少火药，看来要找个机会也去把他揍一顿。
理查德只觉得地动山摇，原本就岌岌可危的建筑在冲击的作用下更是摇摇欲坠。火光吓得年幼的孩童呆立在原地，只会抱着愚蠢的玩偶哭泣。
真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理查德愤恨地想，这个糖果色的世界一定是有问题，什么奇怪的东西影响了利爪的脑子，居然让他在看到房梁坠落的时候选择扑上去撞开了那个傻站着的蠢货。
好疼。
和梦里一样疼。
理查德想要说点脏话，反正阿福又听不到，不能扣他的甜点。
他应该呼喊超人，但浓烟呛得他开不了口，建筑外是子弹倾泻而出的声音，那个大蝙蝠估计也腾不出手。
被自己撞开的蠢货也早就跑掉了，离开前居然还把同样愚蠢的玩具放在自己身边。
你看，被抛下了吧？
蠢货。
蠢货蠢货蠢货。
夜枭那个混蛋一定会笑话自己的。
45.
理查德知道自己正在做梦，这条下着雨的哥谭小巷经常出现在他梦的开头，他知道等数过三次乌鸦啼叫，自己就会掉在那张床上，小丑侠会在阴影里卸去他的四肢。
不会很久的，理查德闭上眼睛，准备和之前一样熬过这段时光。
大笑如期而至，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一直在思考这件事情，最近的梦里还出现了电锯的嗡鸣。
那声音像是一头猛兽在嘶吼，锯齿不断碰撞，发出尖锐的金属摩擦声，仿佛要撕裂空气。
以后再也不看杀人狂电影了。
理查德觉得自己的心态很好，这种时候居然还能想这些事情。
随着电锯刺耳的轰鸣越来越近，理查德听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是小丑侠疑惑的声音。
他睁开眼睛向左边看去，一个丑到爆炸的超人玩偶出现在他手边，极速运转的锯齿落在那柔软到不可思议的布料上。
什么都没有发生。
柔软的棉花在此刻堪比钢铁之躯。
等下，这也许就是钢铁之躯。
克拉克那个愚蠢的声音响起，“呜呜呜！呜呜？”
玩偶焦急地挥舞着手，那双短短的棉花手够不到脸，但理查德看得真切，克拉克没有给这个玩偶绣上写实的嘴巴，只有代表嘴的一条线，还是歪的。
“噗。”
小猫头鹰按着良心发誓这绝对不是嘲笑。
“呜呜呜！”小太阳一样发光的玩偶落在理查德的身前，电锯一下一下落在那鲜艳的红色披风上，玩偶毫不在意身后攻击越来越快的小丑侠，只是用圆形手拍拍理查德的脸颊，似乎在安慰他。
这就是他们想到的方法吗？
好蠢。
但是自己的嘴角要压不住了。
“你为什么不去揍小丑侠呢？”
玩偶想要摇头，可惜它没有脖子，一转脑袋身子就跟着一起旋转，最后看起来还把自己给转晕了。
“好吧，看来是你不太擅长控制身体，不过这样也行。”
就是有点可惜见不到小丑侠挨揍了。
理查德撇过脑袋，他不想让克拉克看到他的眼睛。
示弱，利爪不应该示弱。
“呜呜！”
玩偶飘到他的脑袋边上，理查德这才注意到电锯的声音消失了。
小丑侠是放弃了吗？还是去寻找其他武器……
不是，都不是。
小丑侠，那个一直隐匿在黑暗中的混蛋被沙包大的黑色拳头击中，整个人倒飞出去，嘴角溢出的笑声不再瘆人，原本昏暗的什么都看不到的房间也渐渐有了光亮。
理查德看清了来人。
布鲁斯。
穿着灰色蝙蝠制服的布鲁斯·韦恩。
蝙蝠侠。
愤怒的蝙蝠侠。
小小超人玩偶在理查德的脑袋边上欢呼，虽然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但理查德能感觉到他的兴奋。
手脚的控制权也在逐渐回归。
理查德终于能够在自己的梦中自由行动。
小猫头鹰的笑出现在唇角，谁看了都会感叹一声深得夜枭真传。
“换我来吧，拜托拜托，我想揍这个家伙很久了。”虽然说着拜托，却是相当咬牙切齿。
灰蝙蝠退到一边，将鼻青脸肿的小丑侠让出来。
理查德看出来他想要说什么，摆摆手表示自己知道，“不杀人，反正这里是我的梦不是吗？”
“……不要太过分。”
“当然。”
就让他小小地报复一下吧～
第048章 玫瑰与家猫14
46.
布鲁斯睁开眼睛， 梦境所占据的时间很短暂，他的身形不过摇晃了一下，大蝙蝠立刻稳住脚步， 向理查德方向奔去。
就在快要接近目的地的时候， 一个幼童出现在他身前，焦急地用索马里语说着什么。
一开始，小孩看到来人还是害怕的，这很正常，一个火光中奔跑的巨大古怪人影，再加上这里是哥谭，年幼的孩子很容易联想到父母口中那些藏在角落里的怪物。
然而， 为了寻求帮助， 他还是大胆地走上前去， 脏兮兮的小手拉过怪物的翅膀。
“求求您，帮帮他。”
布鲁斯当然不会拒绝， 他蹲下来，用同样的语言告诉孩子， 向外面跑， 可以呼叫超人来帮忙。
但孩子摇摇头， 坚定地想要为布鲁斯引路。
来不及多想， 蝙蝠侠抱起小孩， 在对方的指引下穿行于火场中。
在他的身后， 白色的蝴蝶像是枯叶般飘落， 快要落地的瞬间却再次奋力煽动翅膀，慢慢跟随在灰色人的身后。
47.
理查德从梦中挣脱时， 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光景——原本以为抛下他逃走的小孩回来了。
被高温逼出的汗水模糊双眼，但他还是能辨认出那双担忧的眼睛。小孩张着嘴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还带来了一个面色不善的大蝙蝠。
哈哈，悄悄地，我死了，这也太丢脸了。
理查德闭上眼睛，假装自己又昏了过去。
这种不走心的伪装自然骗不过蝙蝠侠，但男人并没有出声教育他什么，而是帮忙将压在理查德身上的横梁挪开，粗重的结构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随着横梁的移开，理查德感到一阵轻松，但随之而来的剧痛让他几乎昏厥。蝙蝠侠小心地将他从废墟中拉出，轻轻放在一旁，检查他的伤势。
小猫头鹰不爽地在蝙蝠侠的视角盲区瞪了他一眼。
这家伙肯定是故意的。
他能想到布鲁斯打趣自己的样子：什么看来还是伤得不重，什么第一次独自出任务就这么狼狈。
你说他是污蔑？利爪不管，利爪要把黑心蝙蝠的小甜饼都吃完，哦对了，还要加上蓝大个的小蛋糕。
这叫有难同当。
“手臂骨折，其他地方也有挫伤，”蝙蝠侠皱着眉头说，“超人。”
理查德下意识以为会有一个丑丑玩偶超人出现，可惜，出现的是高大的真·超人。
这样看起来，还是那个五官潦草的玩偶更可爱一点，理查德想。
48.
他们一人抱一个孩子离开了火场，蝙蝠侠在警戒线外停下，怀里的小孩乖巧地奔向人群。
在那之前，他犹犹豫豫地，最后还是把娃娃留给理查德，说有娃娃陪着在医院里就不会害怕了，他去过医院，那里黑黑的，很吓人。
他还用儿童特有的柔软声音询问超人，自己可不可以等大哥哥醒了再去医院看他，爸爸妈妈说过如果有人帮助了自己，一定要道谢才行。
“当然没问题，阿布迪，你真是一个乖孩子。”
超人温和地表示如果他们的小英雄醒了，自己一定会通知他。
听到这话，被叫做阿布迪的孩子才绽开笑容，乖巧地任由医护人员牵走检查身体。
已经躺在担架上的理查德当然听到了这边的对话，他不满地嘟囔，说他才不需要什么道谢，又不是诚心救下的小孩。
自己只是不想让蝙蝠侠看低而已。
趁着周围暂时没有其他人，克拉克飘在他的身边，笑着说他能听到理查德的心跳比平时要快上不少，内啡肽和多巴胺都在加速分泌。
“没关系的，理查德，承认自己开心不是什么坏事。”
克拉克一脸茫然地接住由恼羞成怒的小猫头鹰扔来的叉子，还好他迅速收力，不然以小记者的工资，他可赔不起这把叉子，即使是韦恩庄园里最不值钱的一把。
他有说错什么吗？
氪星人挠头。
49.
企鹅人最终被关进了黑门监狱，而理查德则住进了医院。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企鹅人开始在监狱里坚称隔壁城市的超人是哥谭怪物饲养的人形武器。
大多数人对他的说辞嗤之以鼻，认为他因为损失惨重而疯掉了。
“他应该去阿卡姆，而不是咱们这儿。”一个囚犯嘲笑道。
被排挤的企鹅人却不以为然，他相信时间会证明一切。
唯一的好消息是，在布鲁斯的钞能力下，理查德的身份问题得到了妥善解决。经过理查德本人的同意，他在法律上成为了韦恩家的一员。尽管布鲁斯未婚且年轻的条件，让领养理查德这件事变得稍显复杂。
理查德打着石膏回到韦恩庄园修养时，感觉天要塌了。谁能想到黑心大蝙蝠的下一步计划竟然是送他去上学？
现在正值暑假，等暑假一过，理查德将迎来全新的生活。
为未来苦恼的还有克拉克，他没想到露易丝会向上司申请带他一起去纽约，随行的摄影师依然是吉米。
他们要去参加政府举行的新闻发布会。
克拉克准备借此机会去见见自己宇宙原本的史蒂夫·罗杰斯。原本的史蒂夫并没有注射血清，只是布鲁克林区的一名老师，但拥有很高的绘画天赋。
巴恩斯，史蒂夫的好友，上过战场并且立下赫赫战功，但最后被美国队长劝阻，没有一起执行那个任务。
50.
有必要见见醒过来的美国队长，克拉克把他的这个想法告诉了布鲁斯，坐在盲点蝙蝠洞里整理资料的布鲁斯也同意他的决定。
美国队长与他的宇宙已经融合很久，基本读取不出原本宇宙的信息。想要知道那个宇宙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去问当事人。
究竟发生了什么，能让一个宇宙意识在重铸前做出那样的决定，耗尽最后的力气将自己的孩子托举进未知的宇宙？
是有什么想要传达的信息吗？但为什么不直接用联络终端呢？那样能传递更多更完善的消息，即使递出一段思维触须也好啊。
还是单纯为了保住美国队长？
如果祂真的那么爱自己的造物，就不应该出现重铸这样的重大失误。
不是所有宇宙意识都能够接受美国队长的存在。毕竟对于大部分宇宙来说，他们有自己的队长，不需要——克拉克知道这么说很冷酷，但这就是大部分宇宙意识的想法——别人的美国队长。
克拉克纯属意外，他当时睡着了，根本没有发现有人越过边界。
布鲁斯没有去问如果克拉克发现了会做什么，当时还无法理解感情为何物的宇宙意识33只会遵循本能维护宇宙的运行。
“纽约吗……”布鲁斯看着拷贝进盲点空间的资料，认为自己有必要也去一趟，他不太放心克拉克一个人，主要是这家伙的伪装实在是差劲，如果那个美国队长的宇宙里也有超人，那克拉克很容易露馅。
要找一个理由跑去纽约。
在克拉克吃完他的工资小蛋糕并投来目光之后，布鲁斯才不情不愿地放下手中的任务。
他知道自己再不出去休息，一定会被小飞人疯狂念叨。
大蝙蝠当然不害怕这个，只是克拉克最近不知道从哪里学会了撒娇。
那抹蓝色无往不利。
而且克拉克承认过，这双好看的蓝眼睛就是为了让蝙蝠侠心软而设计的。
他当时小心翼翼的语气和充满希冀的眼神布鲁斯到现在都还记得。
“B，他们有派上用场吗？当然啦，如果你觉得心里不舒服，我可以改。”
布鲁西记得蝙蝠侠当时的回复相当冷硬，大致意思就是蝙蝠侠不会被区区一双眼睛迷惑，所以你可以留下他们。
该死的，到底是谁总结出来的，布鲁西在心里气得跺脚，不要用你的超级大脑从人类数据库里学这种东西啊！
给他学一点用得上的内容！
50.
出差总是痛苦的，不，上班就是痛苦的。
不管是坐在座位上还是出来跑外勤，都是痛苦的。
露易丝太敏锐了，克拉克欣慰且悲伤地想到，欣慰感来自于宇宙意识的身份，悲伤则因为他是超人。
之前两人没有怎么相处过，但现在，克拉克怀疑没过几天露易丝就会发现他是超人。
不要啊！掉马什么的不要啊！如果真的掉马了，布鲁斯一定会用很可怕的眼神看着他，并要求他写出十几页纸的反思报告吧？
怀揣着这份纠结的心情，克拉克踏上了拜访自己宇宙史蒂夫的路，新闻发布会当然也是要去的。
只是他作为打下手的助手，这次出差还是需要有自己的产出内容，鉴于美国队长扬名于二战，用二战时期布鲁克林有名的画家为主题，怎么想都不会出错。
克拉克是在公园边上找到史蒂夫的，92岁白发苍苍的老人正在河边写生，他的好友则坐在椅子另一端浅眠。
小记者有提前发过邮件预约采访，史蒂夫很高兴地同意了。他们相约的时间还没到，克拉克只是想来看看史蒂夫的日常生活。
翻看地球日志，克拉克当然可以知道史蒂夫有着非常规律的生活习惯，简直和军人类似。即使上了年纪他还是会花上很多时间拿起画笔，作画所得的一大部分酬劳都投入了慈善事业。
就算没有因为血清获得那副比常人完美的躯体，史蒂夫依然践行着心中的正义。在他腿脚还方便的时候，他不止一次阻止过犯罪行为，阻止抢劫或者寻找走失的猫咪。
虽然大部分时候会弄得一身伤，并引来好友的抱怨，但他从来没有放弃过。
克拉克不知道自己应该用什么态度去面对那位美国队长。
某种意义上他剥夺了眼前史蒂夫成为受众人铭记英雄的权利——这里没有指责任何人的意思。如果可能，克拉克相信美国队长也不会想要被动抛弃自己的同伴，被不知名的东西抛来未知的宇宙。
所以，他准备用眼睛亲自确认。
在克拉克刚刚靠近两位老人的时候，原本睡着的那位睁开了眼睛，那是一双经历过战火洗礼的眼睛，虽然因为年纪的原因稍显混沌，但目光依然锐利。
“看来我的运气不错，罗杰斯先生，巴恩斯先生，居然能在这里遇见你们，”克拉克率先进行自我介绍，顺带掏出工牌展示给两人看，“我是克拉克·肯特，《星球日报》的记者。很荣幸有机会能采访二位。”
克拉克微笑着，身躯之外的触手温柔地包裹着他的孩子们，给予两位饱经风霜的老人一个感知之外的拥抱。
辛苦了。
第049章 玫瑰与家猫15
* 不义超露提及
51.
采访进行得很顺利， 史蒂夫是一位健谈的老人，巴恩斯虽然话不多，但那些关于战场的回忆依然令人印象深刻。
他还提到了美国队长， 自己的老战友， 发生那种事情后，突击队的队员们都以为再也见不到他了，没想到那家伙居然被冻成了冰棍，现在苏醒过来还是年轻时候的模样。
“你会想去见见美国队长吗？我记得新闻发布会不久后就在纽约举办。”
巴恩斯摇头，他有收到政府的邀请，但他实在不想在聚光灯下表演，也许等美国队长空闲下来， 他们这帮老家伙会私底下聚聚。
“在那之前， 我陪史蒂夫在公园里喂鸭子就好。不过我觉得那位老伙计应该能很快适应这个时代， 不像我们，现在一切变化得太快了， 居然真的有外星人存在，以前谁能想到呢？”巴恩斯感叹道。
史蒂夫笑着应和， 说感觉自己也要跟不上时代了， 还好还有巴恩斯陪他， “不过说到外星人， 没想到他们居然和人类长得一模一样， 我还以为会和以前的电影里一样呢， 你知道的， 皱皱巴巴，有很长的脖子。”
克拉克坐在一边， 笑着听他们慢悠悠地聊着天，这本就不是什么正式的采访， 他很乐意聆听这种家常便饭的谈话，即使作为被讨论的对象——外星人，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适。
能这样自然地融入两位上了年纪老者的谈话，史蒂夫惊叹于克拉克的职业素养，在最后还给他画了一幅素描画。
微风拂过，带来一丝清凉，几只麻雀在不远处欢快地啄食着地上的面包屑。克拉克收起采访笔记本，微笑着向两位老人道谢。
“感谢你们愿意抽出时间，罗杰斯先生，巴恩斯先生。你们的故事真是让人感动。”克拉克诚恳地说。
史蒂夫点点头，脸上浮现出怀旧的笑容。“过去的岁月虽然艰难，但也有很多美好的回忆。希望我的画作能让更多人了解那段历史，哦，对了，如果不介意，这幅画就送给你吧。”
巴恩斯拍拍克拉克的肩膀，“年轻人，好好写，别让那些回忆白费。”
挥别两位还要继续散步的老人，克拉克向着公园出口走去。他能听到露易丝在打字，应该是要给他发明天的新闻发布会详细安排。
一道身影挡在克拉克前进的方向上，小记者疑惑地抬头，看到的是最近为人们所热议的一张脸。
美国队长。
这位家喻户晓的英雄低着脑袋，过长的帽檐下只露出那双如鹰般的眼睛，在众多来公园散步的悠闲人群中显得格外显眼，他的眼神一下子就越过众人，锁定在平平无奇的小记者身上。
克拉克知道对方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
脸色温和的二战大兵朝克拉克伸出手，“你好，克拉克·肯特。”
克拉克露出惊讶的神色，但依然有礼貌地伸出手和他相握，“你好，请问你是？”
“史蒂夫，史蒂夫·罗杰斯，美国队长。”
此时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小记者的眼睛越睁越大，他看到美国队长用唇语念出一个代号：
“超人，我知道是你。”
52.
克拉克怎么都没有想到会是这种展开。
现在，比起对方昏迷的时候，他能从这位来自重铸宇宙的美国队长身上读出更多东西。
为什么他看上去，不太喜欢超人？
不，不是不喜欢，这么说实在是太单调了，那是一种更加拧巴的感情。如果小球在，就可以辨认出那些具体情绪所占的百分比。
要让克拉克来形容，就是当你以为吃进嘴巴里的是香甜的蛋糕，正在回味那股美好的味道，结果尾调却是布鲁斯喜欢的黑咖啡，被苦涩直击脑门。
想到这种形容，克拉克用超级速度在队长身后露出被苦到的表情，他是很喜欢尝试人类的食物，但黑咖啡还是太离谱了。
布鲁斯亲自冲泡的黑咖啡除外。
他们正一前一后在公园的小路上，周围没有多少游客，美国队长似乎是有意把他往人少的地方带。
让克拉克意外的是，并没有神盾局的特工在跟踪他们，不然很难解释这位刚刚化冻没多久的老兵怎么会找上克拉克这样一名寂寂无名的记者。
“请问，您是需要超人帮忙吗？我不是很清楚为什么您会认为我是超人，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吧？虽然我们报社的确经常发表有关超人的文章，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帮您刊登一下寻超启示……”
克拉克终于耐不住安静，开口询问，他还不想做实自己就是超人。虽然他觉得来自另一个宇宙的美国队长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还挺正常，说不定他的那个宇宙里两个联盟已经成立并且互相了解呢？
听到他说话，走在前面的队长停下了脚步。
他回过头注视着克拉克的表情，小记者在这样的注视下显得有些局促不安，下意识地推了下眼镜。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动作刺激到对方，还是队长并不想在秘密身份的问题上浪费时间，他迅速出手，想要抢夺克拉克的眼镜。
这着实吓了小记者一跳。
不管是出手阻止还是假装躲过，都不是一个普通人能够做到的，美国队长并没有放水。
如果眼镜坏掉的话，布鲁斯会让他写报告的吧？克拉克难过地想，他还记得自己在另一个宇宙里为自己的战损是合理的而疯狂找借口的样子，那样的日子实在是太痛苦了！
小记者的左手像是钳子一样握住队长的手腕。
“哎，如果可能，请务必告诉我，美国高层还不知道我的秘密身份，队长。”
克拉克无奈地用另一只手摘下眼镜，挺直的腰杆加上俊美的脸庞，他承认自己就是超人。
队长收回手，上下打量着他，克拉克任由他这么做，像是评判一样的目光也许会让大多数人和超级英雄觉得不悦。
但在克拉克看来，这可是来自另一个宇宙的队长，原本的宇宙毁灭，认识的一切都灰飞烟灭，他一定很难过吧？
克拉克简直不敢把自己代入进去，如果这时候队长说自己需要一个拥抱，克拉克都不会介意。
“你的脾气很好，继续保持。”美国队长没头没尾地评价道，“你现在有喜欢的人吗？”
克拉克差点像是看到黄瓜的猫一样跳起来，他觉得自己的耳垂大概是红了，下意识地摸过去，果然，还有点发热，他结结巴巴地询问为什么要这么问。
美国队长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眼中包含的情绪极其复杂。
“没什么，就是，保护好她，以及，做事情不要冲动。对了，你认识蝙蝠侠吗？”
‘她’？但布鲁斯是男性……
就在克拉克刚想出口提醒的时候，布鲁斯阻止了他。
克拉克知道布鲁斯正听着这场对话，他在发现美国队长在出入口等待的时候就开启了监听设备，这位老兵一定相当敏锐，反正克拉克的超级听力一直听着布鲁斯的心跳，所以只需要单方面通讯就好，尽量减少暴露的可能性。
他听到布鲁斯让他假装不认识蝙蝠侠。
虽然不理解，但克拉克还是照做了，他做出思考的样子，然后摇摇头，说自己并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是新出道的英雄吗？还是反派？你要找他吗队长，我可以帮你听着。”
队长摇摇头，说不需要，他只是随口问问。
两个人就这么面对面站着，克拉克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布鲁斯让他问队长是怎么知道他是超人并找到这里的。
“明天的新闻发布会可能不会那么顺利，超人。”
留下这样一句提示，队长就像是来时一样，匆匆离开，克拉克听到是特工们开始寻找他了。
克拉克：B，你都听到了吗？
克拉克：我觉得他不是很喜欢我，感觉他看我像是在看个定时炸弹，你有什么头绪吗？
在路人走入这片僻静的角落之前，超人腾空而起，除了树木和蝙蝠侠，没有人知道这里发生过的谈话。
53.
正如队长说的那样，新闻发布会被推迟了。
克拉克知道是神盾局的内部混乱导致的，露易丝对发布会的取消倒是相当赞成，她立刻抛下男孩们打车前往克拉克之前推荐的按摩店打卡。
显然，另一个宇宙的神盾局也如同筛子般漏洞百出，也许称其为“蛇盾局”更为恰当。
剧烈的内部斗争消耗了他们太多的精力，队长也被卷入其中，自然就没有人会出席这场介绍会。
这让克拉克有些不高兴，作为宇宙意识来说，这不是这个时间点应该发生的事情。这种程度的偏差很可能会引起蝴蝶效应，如果主意识之后发来的剧本与现状有冲突，克拉克将会很难处理。
不过，既然主意识没有定下确切的时间，早点暴露问题对人类来说也没有太大坏处。
布鲁斯大概是察觉到了他的别扭情绪，金贵的韦恩老爷特意上门送来了一个很难预订的蛋糕。克拉克发誓他在开门时听到了吉米倒吸冷气的声音。
他们商量过，布鲁斯判断这位队长大概率是认识一位误入歧途的超人，并且这个超人误入歧途的原因是因为没有保护好他的爱人。
“他之后一定会去找蝙蝠侠，到时候我们就可以知道那个宇宙到底发生了什么。”布鲁斯笃定地说。
“需要我帮蝙蝠侠写一篇报道吗？”克拉克知道对方原本是想通过企鹅人之口把蝙蝠侠的名号打出去，结果当时不知道为什么，企鹅人被他吓昏了，对此克拉克感到很歉疚。
布鲁斯拒绝了小记者的好意。
布鲁西倒是很生气，因为他看到有小报刊登了有关猫耳侠的小道消息，这个离谱的外号到底是谁传出去的！？
第050章 玫瑰与家猫16
54.
【克拉克， 我回来啦！】小球从宇宙的一端朝克拉克的所在地飞速冲来，快乐的音调在宇宙中回荡，产生的能量甚至催开了克拉克窗台上的一朵花。
【欢迎回来， 小球， 边界没有什么问题吧？】克拉克没有从工作中抽离，双手依然在键盘上敲击着。
小球像是炫耀似地绕着他旋转，【当然！果然……等一下，收到来自主意识新的扫描节点和剧本信息。】
克拉克这才分神开始查看。
这是有关“超人之死”的剧情节点，这件事情可让他头疼了好一阵：毁灭日，氪星文明制造的“终极”生物武器，一种死后就会免疫死因、越战越勇、堪称无敌的杀戮兵器。
而制造的原材料之一是氪星人的基因， 技术则需要氪星飞船。
他这里连氪星都没有， 哪来的氪星老乡给卢瑟研究弄出一个毁灭日啊！之前留给卢瑟的血液样本也是为了让他制作克隆人用的， 如果能用那一点血液就制作出毁灭日，那卢瑟长出头发指日可待。
而且因为不是必要的剧情， 他连佐德将军进攻地球的情节都蝴蝶掉了。
如果真的要打架，两个氪星人拳拳到肉的对抗， 大都会和哥谭要死掉多少人啊， 就算他有意引导， 一个人都不死那不是更可疑。
不过距离扫描还有一段时间， 也许可以问其他宇宙借一具尸体？自己捏也不是不行， 只是要给尸体的来由找个借口， 毕竟上次主意识扫描的时候这个宇宙里可没有其他氪星人。
克拉克思考着怎么给小球再布置点任务， 至少这几天不要回到地球。
他要去和布鲁斯聊一下剧本的事情，“超人之死”期间， 他没有办法以实体出现在地球上，也许他们需要别的沟通方式。
这段日子里发生了很多事情， 蝙蝠侠的名号被正式刊登在报纸上，夜空中也出现了蝙蝠灯的身影，哥谭阴影里的**份子都开始忌讳那个符号。
神盾局也整顿完毕，不过似乎有点元气大伤，他们造成的破坏有些过头了，这是克拉克没有想到的。
超人抽空去帮忙接了几架飞机，美国队长看起来是不准备把他的秘密身份告诉任何人。
原本他并不打算以超人的身份过多插手，但九头蛇的反抗已经越过了界限，甚至开始撼动人类潜意识中的善恶中轴线。
这也许是因为他们发现原本以为站在他们一边的美国队长叛变了。
善恶中轴线，可以看作是关系到智慧种族下意识所做决定善恶度的数值。一般像克拉克这样的宇宙，这个数值就会在中轴线偏善，而理查德所属的06派系宇宙，则是中轴线偏恶。
决定剧本结局好坏的则是正负性，这个好坏特指会不会迎来毁灭。有些剧本创造出来就是为了让宇宙迎来那万籁俱寂的结局。
就克拉克所知，除了05手下的宇宙是负面的，其他都是正向宇宙。
55.
“所以，你的意思是要去别的宇宙截取一个毁灭日，用来杀死你自己？”
布鲁斯捏着眉心，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说毁灭日的存在。
他所在的宇宙没有经历过超人之死的事件。
根据克拉克提供的剧本，超人会消失一段时间然后复活归来，因此他们需要提前做好准备，不管是事件之前还是之后。
正义联盟的相关成员也需要提前接触起来，布鲁斯在内心列着行动清单。
“对，”克拉克飘在一旁。他对此也感到可惜，如果自己去问02-12，也就是领主宇宙借一个毁灭日，对方一定会同意的，这样就不用这么麻烦。
大部分宇宙里都没有多少氪星人的尸体，而毁灭日就更别说了。
02派系下的意识们都回复说，没有可以使用的毁灭日，因为它们基本都在超人之死事件中消耗掉了，而且之后也没有再出现的需求，所以没有保存下来。
乐高宇宙倒是自告奋勇地说祂可以借，但祂的毁灭日根本就杀不了人！因为那个宇宙里就没有死亡这个概念。
克拉克觉得如果他真的死在乐高毁灭日的面前，一定会吓哭他，那自己可真是罪大恶极，乐高宇宙可是个神奇的地方，那里的人甚至可以互换身体部件。
如果有机会去乐高宇宙，他一定不会告诉布鲁斯这个特性，然后偷偷吓他一跳，克拉克在心里偷笑，转念一想，还是更应该担心自己。
“也不知道死亡会不会疼，你知道的，布鲁斯，我还挺怕疼的。”克拉克一想到前辈们发来的信息流，就感觉浑身难受。
他可不想再看那些超人的死相集锦了，看得他卷毛都耷拉下来。
坏前辈。
布鲁斯在列计划表，头也没有回地敷衍安慰：“我们可以设计一个不那么痛苦的谢幕，不一定要真的被毁灭日贯穿胸膛。你的剧本里可没有描写具体的死法，不是吗？”
克拉克被安慰到了，他的卷毛精神了不少，“你说得对！到时候可以让毁灭日弄一个小一点的创口，或者直接吸食氪石粉末致死，这样就不会那么痛啦！”
看向倒影中美滋滋计划自己死亡的克拉克，布鲁斯的心中复杂的情绪翻涌。
这不是简单的假死，而是真正的死亡。尽管他知道克拉克最终会复活，但果然还是让人不安。
布鲁斯曾经经历过濒死的感觉，那种痛苦至今记忆犹新。
眼前这个鲜活的克拉克，将在那一天变成什么样子？一具失去活力、面色灰白的空壳？
而失去身躯的意识体，是否还能保持那种无来由的爱意？
想到这里，布鲁斯决定换个话题，以掩盖嘴边泛起的一丝苦涩。
“目标宇宙？”
对此，克拉克只能遗憾地表示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宇宙，但他拍着胸脯保证会提前通知大蝙蝠。
“放心，布鲁斯，等我找到了一定会告诉你。到时候小记者肯特的假期就拜托韦恩老爷了。”
“那你要怎么报答韦恩呢？”布鲁斯突然来了兴致，转动椅子，挑眉看向飘在一边的克拉克。
小记者思索了片刻，得出一个让蝙蝠侠和布鲁西都生气的回答。
“呃，把所有叫你猫耳侠和猫男的哥谭人潜意识修改掉？”
“……出去。”
56.
随着时间的临近，克拉克也不免有些焦虑起来，他一天要问几十遍小球是否有意识体回复。
哪怕只借一天也好啊！
到时候就可以说是宇宙壁垒破裂，其他宇宙的毁灭日掉进来，把克拉克击倒后再掉回原本的宇宙。
【呃，我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小球同样感到着急，但这不是克拉克说胡话的借口。
02派系的一些意识体们甚至拉了一个小群帮克拉克想办法，其中就包括那个拉克拉克去写报告的02-25。
【闪点：你为什么不去找一个死去的超人呢？早知道你会走这个剧情，当时我重启前的超人就应该留给你。】
上班中的克拉克对此露出痛苦的表情，闪点是怎么想的？让超人去做毁灭日？那种事情绝对不要啊！
【33：太地狱了，闪点，我的意思是，这不太好吧？】
25也在群聊里附和，【怎么可以用死掉的超人做那种事情！蝙蝠侠会多伤心啊！？】
闪点大为不解，觉得自己跟不上后辈们的思路，【不是，这和蝙蝠侠有什么关系？】
祂的提议被完全否决，群里也没有意识体再继续发言，显然也是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
57.
克拉克撑着脑袋，完成了佩里的任务后，他可以短暂地偷闲，听听窗外鸽子的声音，但他知道这种悠闲不会持续很久，很快上司就会给他派更多的任务。
一阵逐渐靠近的心跳声让他回过神，克拉克知道是布鲁斯来了。
布鲁斯和手册里的蝙蝠侠果然不一样，克拉克突然想到，嘴角扬起笑容，心跳的接近让他的眼睛更加明亮。
作为克拉克坦白真相的奖励，布鲁斯口头允许克拉克继续听他的心跳，对意识体无法被阻隔的注视也给予了最大限度的宽容，这变相算是交出了他的私人空间。
不过克拉克必须保证不读取他的个人日志，克拉克自然答应。他们还约定了一个手势，只要蝙蝠侠比划出来，克拉克就要把注意力移开。
没有人类能理解克拉克当时的喜悦。
虽然他知道这可能只是蝙蝠侠计划的一部分。
韦恩老爷走到他面前，隔壁城市的小王子正捧着花站在小记者的工位前，邀请他一起共进晚餐，脸上挂着“只要被印在封面上就可以让小型报社起死回生”的笑容。*
这评价来自于克拉克的娱乐版块同事埃里克。
就在克拉克和布鲁斯聊过剧本后，包养传言迅速进化成了地下情人，也许是地上？
当然，这其中少不了吉米的添油加醋，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每次哥谭阔佬来找小记者，这位摄影师总是在场。他无法理解为什么每次和克拉克窝在角落里吃饭，都能被这位阔佬找到。
吉米合理怀疑是阔佬的控制欲作祟，熬夜看完各种霸道总裁小说——北美特供狼人和吸血鬼题材——的小伙伴担忧地拍着克拉克的肩膀，他还偷偷找上小记者，真诚地建议，如果实在不行，一定要叫超人。
“不能为了韦恩折腰啊！克拉克！就算其他人可能会，但超人一定不会被韦恩的金钱所腐蚀！”
克拉克听得一头雾水，但仍笑着感谢吉米的建议，也许某天他会用上。
他知道这些传闻是布鲁斯有意推动的结果，克拉克也大概能猜出布鲁斯这么做的理由——不安，对克拉克可能改变的不安。
要再做点什么吗？克拉克觉得很有必要。
如果不能让布鲁斯觉得安全，那他也太没用了吧？
他们可是要交托后背的搭档。
要一起欺骗主意识的共犯。
58.
【04-2019：我可以提供毁灭日，】
【04-2019：我可以提供毁灭日。】
【04-2019：我可以提供毁灭日！】
克拉克和布鲁斯正在包厢里享用美食，一长串信息绕过小球，直接出现在克拉克眼前，这无异于冒犯。
就算是克拉克这样的新生意识体都不会这样做。
布鲁斯立刻注意到克拉克表情的变化，手指摸上袖扣——不得不说这个礼物真的很省心，不管是什么场合都可以显得相当自然。
“克拉克，怎么了？是饭菜不合口味吗？”
【02-2019：快同意申请！】
【02-2019：快同意申请！！】
【02-2019：快同意申请！！！】
这简直就和人类世界里的垃圾短信一样，但克拉克无法坐视不理。他能从这些文字中读出一种崩溃的情绪。
这很不对劲。
他从未寻求过02派系之外的帮助，而且据他所知，02的分意识体没有上千个，33应该是最新被复制出来的意识体。
“克拉克。”
铺天盖地的信息因为抵达盲点而瞬间消退，眼前环境骤变的克拉克一时站立不稳，对面的布鲁斯伸手扶住他，“汇报。”
克拉克简要说明了事情的原委，他觉得很不对劲，如果可能他并不想冒这个险，那个意识体太过古怪。
但布鲁斯有不同的看法，“那里也存在一个平行宇宙，不是吗？”
见克拉克不说话，布鲁斯继续说，“既然宇宙意识都爱着祂的造物，这么着急也许的确是有要紧事，当然，我也不是说要毫无准备就过去。而且，”
稍作停顿，蝙蝠侠对克拉克提到的某个点很在意，“你不好奇为什么你只和02派系沟通过，隶属于04的祂却知道你欠缺毁灭日？”
克拉克深吸一口气，抬眼看向布鲁斯，“你说得对，B，有什么准备是我可以帮忙的？”
已经开始穿戴蝙蝠装的布鲁斯回头，他手里拿着面具，对克拉克笑道：“准备好满点的闪避值吧，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