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3章 拟态兰与流浪猫10
44.
记者们的窃窃私语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的镜头都对准了他。布鲁斯·韦恩，是布鲁斯·韦恩！那位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哥谭小王子！
众人一片哗然，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因为多年没有被媒体捕捉到踪影， 一直以来都是韦恩家族的那位管家代为出席各种场合， 甚至有小道消息说他本人已经被贪图韦恩家产的管家谋害。
没想到今天居然能够看到他本人！果然如传说里那样张扬。
不对，那么多年没有出现，怎么能够证明这个突然出现的家伙就是布鲁斯·韦恩本人呢？
虽然有不少人抱有这样的想法，包括台上脸色不虞的管理层们，但是太过耀眼了，那个男人太过耀眼，就像是一颗由金钱和欲望浇灌而生的明珠， 如果他不是布鲁斯·韦恩、那位哥谭小王子， 那就没有人会是。
布鲁斯摆出一副无辜的表情， 双手摊开，“你们知道的， 我刚从阿尔卑斯山滑雪回来，满脑子都是雪景和滑雪板。结果一回来就听到这么个惊天动地的消息， 还真是让我措手不及呢。”
他优雅地走到讲台前， 眼神扫过在场的高层和记者们， “那么， 谁能给我解释一下， 为什么在我度假期间， 这么重大的决策没有通知我这个最大的股东？”
正当高层们面面相觑， 不知道如何作答时，紧闭的会场大门被打开， 一群持枪警察闯入会场，人们都被这样的转折打蒙。
所有记者立刻打起十二万分的注意， 不需要直觉，是个傻子都能知道这绝对会是一个大新闻！
韦恩集团内部不和，布鲁斯·韦恩重现哥谭，警察、警察又会带来什么劲爆的消息？
布鲁斯适时地露出惊讶的表情，眉毛微微扬起，眼睛里满含疑惑，克拉克承认，如果不是他全程参与这件事情，也会被布鲁斯精湛的演技所欺骗。
“这是什么情况？”哥谭的小王子看向带队的警官，仿佛真的不明所以，“我的发布会什么时候邀请了你们？”
带队的警官毫不犹豫地无视了布鲁斯，走向想要转身就跑的德雷克·鲍尔斯，“德雷克·鲍尔斯先生，你涉嫌参与非法人体实验，现在我们要依法逮捕你。”
德雷克脸色一变，但很快恢复镇定，“你们这是污蔑！哥谭的警察办事总是这么无凭无据吗？是不是这个自称布鲁斯的家伙指使你们的？”
布鲁斯插话道：“德雷克先生，如果真是污蔑，那就在警局把事情说清楚吧。”他依然在微笑，那甜腻的微笑一直挂在嘴角。
随着德雷克·鲍尔斯被带走，会场内一片哗然，记者们的闪光灯不停地闪烁，记录下这戏剧性的一幕。布鲁斯则依然从容地站在台上，还有精力对着台下的记者们微笑，吉米一边狂按快门一边感慨他可真有镜头感。
45.
这场发布会肯定是开不下去了，毕竟主人公都被警察带走。但显然，现场还有一个更大的爆点，那就是突然出现的自称布鲁斯·韦恩的男子。
管理层脸色变得复杂起来，他们互相对视一眼，立刻做出决定。
一位高层迅速走到台前，对记者们说道：“各位，非常抱歉，今天的新闻发布会到此结束。请大家有序离场。我们深知大家对今天事件的关心，公司会在之后发布官方声明，详细说明情况。同时，我们会安排新的时间与大家见面，回答所有的疑问。”
记者们虽然不情愿，但在管理层的安排下，还是被请出会场。
克拉克跟随着人流向外移动，他回头看去，台上的布鲁斯依然站在那边，手指似乎因为记者时不时的高声询问而不满地轻轻敲着手臂，厚重的大门被关上，阻拦住人类的视线。
留在原地的韦恩集团管理层脸上写满了惊讶和不安。他们显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虽然五年来关于布鲁斯已经去世的小道消息不断，但没有一个得到证实，倒是他的环球旅游照片时不时冒出来几张证明他还活着。
“布鲁斯？”一位高层管理人员试探性地问道，“真的是你吗？”
角落里，一位老者捂着嘴巴，睁大的眼睛里写满了不可置信，泪水开始凝聚，但他什么都没有说。
布鲁斯挥了挥手，示意大家安静，“大家冷静一下。我回来是为了弄清楚一件事，为什么我作为最大股东，居然不知道鲍尔斯科技将成为我们第二大股东的事情？这件事难道不应该先与我这个最大的股东商量吗？”
他的语气傲慢，充斥着不满，手指敲着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我可不记得授权过这样的决定。”
管理层中的几位成员开始显得更加紧张，他们看向彼此，试图找到一个合适的解释。一位胆大的高管站出来，试图解释道，“布鲁斯先生，这次的交易是为了公司长远的发展，我们认为……”
布鲁斯没有让他说完，冷冷地打断，“为了公司长远的发展？还是为了你们自己的利益？”
46.
克拉克不得不一边听着警察局里的动静——这是离开前布鲁斯敲摩尔斯代码提出的要求——一边疯狂赶着稿件，新闻发布会上的任何一件事情都绝对是大新闻。如果他不能在其他同行之前提交稿件，佩里绝对会用人类的语言杀了自己。
加油啊！克拉克！你可以的！不就是三篇完全不同角度的文章吗！？你可以创造星球，难道还不能写出三篇新闻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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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铃此时就像是一道催命符，克拉克看也没有看上面显示的名字，就接起了电话。
“佩里，我发誓
第一篇稿子马上就好！再给我五分钟，不不不，三分钟，我只要三分钟，绝对能搞定！拜托，别扣我的奖金，我……”我要没钱付房租了这句话还没有说出口，克拉克极好的听力捕捉到一丝熟悉的笑声。
“克拉克，是我。”
哦，是布鲁斯啊，我还以为是佩里大魔王呢。
“大魔王？呵，小记者，这个世界上还有你会害怕的人类吗？”
布鲁斯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放松，只是背景有一点吵闹，似乎管理层还在因为他的事情争论不休，他本人倒是有空打趣因为他背上三篇文章的可怜小记者。
克拉克精神一怔，他居然把内心的想法说出来了吗？总不能布鲁斯会读心吧？他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尖，将手机换到右边的耳朵，语气也缓和下来。
“哈哈，被你听到了吗？你那边怎么样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克拉克努力地想要岔开话题，他侧着脑袋夹着手机，手下不停地敲击着键盘。
“没有就不能打电话过来吗？”布鲁斯此时的声线比起面对克拉克时要更为轻佻，像是一阵轻风拂过水面，尾音轻轻上扬。
“那倒不是，对于你的出现，他们一定很惊讶吧？”克拉克都听到有人要求布鲁斯去做亲子鉴定证明身份，当年韦恩夫妻遇害之后警察局有保留生物证据，想要证明身份并不困难。
克拉克知道布鲁斯肯定会担心平行宇宙的差异，但有他在，基因检测绝对没问题，不过这话不能和布鲁斯说就是了。
“不用担心，阿福打视频电话过来给我作证了。”
“你的管家？”
“嗯。”
克拉克没有细想，还在为布鲁斯被承认身份而开心，“那真是太好了，布鲁斯，之后你要回韦恩庄园住吗？”
“不了，两个月而已。”
好吧，克拉克撇撇嘴，不过现在这样的结果也算不错，至少布鲁斯被社会承认是布鲁斯·韦恩了。
再接再厉！
电话那头的背景声音渐渐小了下去，看起来管理层终于接受了事实，开始商讨和鲍尔斯科技公司切割的事宜。为了不让这些人浑水摸鱼，布鲁斯不得不抛弃草包的伪装，暂时展现一下真实的智慧。
“到时候再聊，小记者。”
“好的，布鲁斯，记得补上睡眠时间哦。”
放下手机开始核对最后一遍稿件，克拉克倒是没有想到阿福会出面帮忙，估计是有人发邮件过去询问的吧，毕竟他没有听到布鲁斯周围有人给阿福打电话的声音。按照计划，阿福应该在英国再呆上一两个星期才会回到哥谭。
毕竟那是不受自己控制的阿福，克拉克对于让两人见面还是有点担心。
说到英国，克拉克不由想起之前收到的时间流异常报告，他知道那是哭泣天使在进食的象征，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它们开饭自己这边都要收到提醒。[1]
吃饭就吃饭，真的不用每次开饭都提醒他！
47.
布鲁斯挂掉电话，脸上虽然还带着笑意和管理层扯皮，但那笑意却未能到达眼底。
董事会那边已经得到消息，开始有人安排与他的见面。阿福，也就是这个宇宙的阿福，届时也会出场。不过，那是两周之后的事情。
阿福愿意帮这个忙，似乎对我的出现并不感到困惑，这点很让人费解。
按照之前的推理，是他埋葬了这个宇宙的布鲁斯，也是他编造了布鲁斯还活着的消息。
阿福应该是最清楚这个宇宙没有布鲁斯的人。
然而，他今天能神色如常地向所有人介绍我就是布鲁斯，仿佛早已预见到这一天，并且提前准备好了一切。
布鲁斯思考着各种问题。他刚刚在台上还看到克拉克那对直立的白色犬耳，对方的尾巴甚至随着他的登场摆动频率增加了。如果这些都是自己幻想出来的，未免过于生动了一点。
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是什么？是那种可以影响人类精神的药物引起的吗？为什么差异会那么大？同样是看到克拉克，拉夫尔——那个死掉的可怜小偷——会被吓到昏迷，而自己看到的却是无害甚至可以说是过于暴露克拉克心理活动的东西。
这种区别是克拉克自己可以控制的，还是无意识的行为？
最让布鲁斯在意的还有之前克拉克的发言，“用小混混去实验中和剂的效果”，这真的是超人会说出来的话吗？
布鲁斯很在意这些问题，可以说是出于控制欲，也可以说是某种微妙的责任感。他想要知道真相。
既然现在有了身份，也许可以去见见玛莎，或许能找到克拉克身上怪异感的来源。
布鲁斯并不准备真的完全干预韦恩集团的运作，也不准备在韦恩庄园居住，那里不需要蝙蝠洞，让一切保持最初的样子就好，他只能够在这里停留两个月不到，哥谭市区里的安全屋足够。
这次出手只是因为不想让阿福的心血被小人利用，离开前也要做准备工作，不能一走了之。
48.
在拜访玛莎之前，布鲁斯决定先弄清楚阿福的事情。之前在韦恩庄园黑到的阿福邮箱显示多了一封邮件，它正静静地躺在草稿箱里，那是阿福想要传达的消息。
邮件中，阿福提供了一张银行卡和布鲁斯的身份信息，编辑时间显示为周日，显然他早有准备。
有谁告诉过他自己的消息？在布鲁斯看来，只可能是超人，除了他布鲁斯想不到有谁能知道自己平行宇宙来客的身份。
克拉克为何这么做？布鲁斯不难猜到他的回答，无非是出于关心。
在不长的邮件里，布鲁斯能读到一位老人对自己同位体浓浓的关心。但不知道为什么，信里总有一种说不上来的诡异感，似乎这些关心更适合孩子而非成年人。
当然，布鲁斯不会给过去的自己找借口，他以前有很多不好的小习惯，比如不喜欢牛奶、不喜欢蔬菜、喜欢懒床，但这个阿福怎么会知道这些？还是说他完全将自己当作那个逝去的布鲁斯来叮嘱了吗？
特别是，信中提到了感谢克拉克的帮助，而不是超人。究竟是什么样的帮助需要克拉克自曝身份？
阿福还表示可以收购克拉克工作的星球日报以及他居住的公寓，鉴于这位朋友看起来生活有一些拮据，这样做也许可以帮到对方。
这里的“帮”字显得极富深意。
布鲁斯挑眉，这的确是个不错的提议，不过即使韦恩集团全力运作，收购公司需要时间，但成为最大股东相对更快。
令布鲁斯意外的是，阿福早在周一就开始着手收购星球日报。发生了什么让阿福如此焦急？
看来拜访玛莎必须提上日程。布鲁斯在心里盘算着日期，准备周一前往堪萨斯州的斯莫威尔小镇，克拉克的人类父母就住在那里，选在工作日也是为了尽可能避免被克拉克发现异常。
49.
极限提交的行为让克拉克觉得每一根精神触须都在颤抖，他不得不疯狂检查才能确保稿件里不会包含一些只有他能观测到的内容。
比如未来股价下跌的百分比，以及特定高层管理人员的职级变动，观测不算遥远的未来，特别还是自己的造物，对克拉克来说不是什么难事，甚至可以被归为本能。
但这些东西可不能出现在报纸上，他是超人，又不是什么预言家。
上班，好痛苦，而今天居然只是周六。
有那么一瞬间，克拉克在内心祈祷周一不要到来，小球正因为他这个不成器的想法猛击他的脑袋。
还好佩里这次看起来似乎对他的稿件比较满意，没有附加语言攻击，让克拉克感觉好受了不少。
瘫在座椅里的克拉克双眼无神地注视着天花板，一边观察着布鲁斯整理给警局的资料，一边想着也许是时候去看看玛莎和乔纳森了，刚好让自己放松一下。
克拉克记得玛莎很擅长制作苹果派，不过今天有点晚了，她并没有打算做这道甜点。克拉克也不准备麻烦她，真是遗憾，本来可以带一份给废寝忘食的布鲁斯当夜宵的。
50.
此时正值盛夏，肯特农场生机盎然。
大片的玉米田绿意葱茏，玉米杆挺拔，叶片在阳光下闪耀光泽，微风拂过，玉米叶沙沙作响。远处的小麦田已收割完毕，留下整齐的麦茬，安静等待下一季的播种。
克拉克能看到更多，他确信这次收获季将是大丰收。
他通过手册得知，肯特夫妇是很好的人类，他们友善、关心家人，除了一些底层逻辑上相反的宇宙，他们的存在都是克拉克这个个体的锚点，教会他有关责任与爱。
玛莎对于克拉克的突然到来感到惊讶，不过也只持续了一瞬，就拉着克拉克温柔地询问他在大城市的生活。
老妇人忧心地注视着自己的孩子，她一直关注着新闻，红色披风一刻不停地奔走在世界各地，每一张报纸上的照片都被老两口剪下粘贴成册。
“孩子，你最近是不是都没有好好睡上一觉？”
母亲的直觉和侦探别无二致。
克拉克一愣，他没有想到对方居然会发现这种事情。他摸着后脑勺傻笑，说自己听到有人需要帮助就忍不住出手，反正他光靠晒太阳就可以恢复体力，不睡觉也没有什么关系。
妈妈两个字在克拉克嘴里疯狂打转，意识体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父母，他们都是大意识体中分离出来的产物，看他们的代号就能追溯到是来自哪个大意识体，以及诞生的顺序。
“妈，不用担心我。”
最后克拉克还是将那个字说了出来，玛莎对孩子的逞强似乎有些不满，嗔怪道：“做母亲的哪会不担心自己的孩子，你一定很辛苦吧？要不要在家里休息一个晚上？”
克拉克靠着玛莎坐在布艺沙发里，老妇人慈爱地摸着他的脑袋，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类询问他这个问题，他自己也从来没有考虑过。
自己会疲惫吗？不管是意识体还是超人，克拉克觉得自己应该永远都不会被这个词汇困扰，但显然眼前的人类女性并不这么想，依然念叨着就算是超人也需要休息。
“今天就在家里睡一觉吧，克拉克，明天妈妈给你做你最喜欢吃的苹果派，现在，能帮忙把你爸叫回来吗？他知道你回来一定很开心。”
51.
当克拉克躺在自己捏出来的床上时，感觉整个人都像是要飘起来一样。哦，好吧，他的确飘起来了。
这时克拉克才发觉，宇宙里原来有人类正在默默地关心着自己，即使是出自那些虚假的记忆。
储藏于他记忆库里的文字此刻都显得无比苍白。他熟知所有人类历史上对亲情的描绘，甚至可以复述出那些作家、画家创作作品时的神态和所思所想，那些遗失在历史长河中的诗歌也依然被完美地保存在他的记忆库里。
但，完全没有此刻这般来的切实。
人类也会散发出这样温暖的热量吗？
克拉克不明白，但他喜欢这种感觉。与拥抱灰蝙蝠时的那种安心似乎有些不同，可惜他现在不能很好地形容出来那点偏差。
如果他们有一天知道那些与小克拉克度过的日子，都是自己塞进去的回忆，还会对他这么温暖吗？
【你不会让这一天到来的，不是吗？】小球贴近过来，身上带着晚餐的味道，显然对玛莎的手艺很满意。
【是啊，我怎么会担心这种虚无缥缈的事情。】克拉克觉得大概是自己吃得太饱了，人类有句话不就是用来形容这种状态吗？
吃饱了撑的。
【你要睡一觉吗？】小球窝在小氪的狗窝里，默默调低了自己的亮度。
【不了吧，睡觉，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克拉克想起自己上一次就是因为休眠才错过了发现危机的最佳时间，让他的宇宙陷入危险，他已经为休息付出过惨烈的代价。
果然，睡不着。
克拉克尝试闭上眼睛，但无济于事，那种印刻在记忆体深处的不安让他最后还是选择睁开了眼睛。
有人在呼救。
不是他不想听玛莎的话，只是，有人需要超人，而他想要回应。
52.
苹果，克拉克可以从各种维度去描述这个概念，但真正吃进嘴巴里这还是第一次。
他还和玛莎妈妈一起烤制了苹果派，从第一步开始，直到送入烤箱。
果然，克拉克想到，我喜欢创造的过程。
听说克拉克想要给朋友带一份，玛莎妈妈激动地问起细节，连乔纳森爸爸都好奇地凑过来。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听说儿子交了朋友。
过去的小克拉克实在是太过孤独，总是和人群格格不入，担心自己的力量会伤害到普通人。
“他和我一样做着超级英雄的工作，我觉得他比我要优秀得多，如果可能，我想从他身上学到点什么。”
克拉克说起对方的时候是笑着的。
“那你们知道对方的秘密身份了？”
当克拉克点头的时候，乔纳森表达了一丝不满，但被玛莎瞪了回去，妈妈很开心自己的孩子能交到那样的朋友。
“那真是太好了，克拉克。你们相处得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摩擦或者不愉快的地方？”
克拉克歪头回忆起来。
“他有一点挑食，不喜欢牛奶和甘蓝，还总是忘记吃饭，我不得不经常提醒他。而且作为人类居然总是熬夜不睡觉，我真的很担心他的身体健康。”
克拉克最后还点点头总结道：“我觉得我们相处得很愉快，没有过摩擦，只要听从他的命令行事就好。”
不知道为什么，克拉克觉得玛莎妈妈的眼神怪怪的，他说的有什么不对吗？
“克拉克，我的孩子，你，”玛莎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你确定这是朋友之间的关系吗？”
克拉克感到疑惑，“朋友之间不就是这个样子的吗？”
玛莎叹一口气，温柔地摸了摸克拉克的手，“朋友之间最重要的是互相尊重和理解，不要让自己陷入太多的压力中。如果你觉得累了，一定要和他谈谈。”
克拉克微微皱眉，似乎在思考玛莎的话，然后点了点头，“我会注意的，妈。其实真的没有什么压力，他是个很好的人。”
玛莎虽然还是有一些担忧，依然扬起笑容，“那就好。记住，任何时候你都可以来找我和你爸，我们永远在这里支持你。”
53.
克拉克是在吃完中饭后告别的家人。他离开前收到了父母的拥抱，爸爸说自己为他感到骄傲，妈妈叮嘱他在工作之余记得好好休息。
这种温暖让克拉克理解为什么02喜欢披着人类的马甲生活。他决定以后要常来拜访两位老人，至少在丰收的季节他会出现帮忙。
如果过去是假的，至少，现在这一刻是真实的吧？
抱着暖烘烘的苹果派，克拉克降落在布鲁斯之前告诉他的那个安全屋，掏出手机给对方发送信息。
克拉克：B，猜猜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克拉克：好吧，我知道你一向很忙，所以直接公布答案。
克拉克：我回家看望了爸爸妈妈，妈妈还做了苹果派。
克拉克：图片.jpg
克拉克：你现在有空吗？我给你也带了一份，我担心它凉掉会不好吃，如果你现在忙的话我就把它先带回家，等你有空了我再带过来。 ：）
54.
布鲁斯看着手机里的消息，眉头紧皱，照片上是冒着热气的苹果派，他开始思索难道是自己的计划败露了？对方是在暗示他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
他确信这段时间并没有提到有关超人或者克拉克的名字，拜访玛莎的计划也没有说出口过，如果克拉克是真的在暗示他，也就是说这个超人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自己，而且不止用了超级听力。
这是什么，隐晦的威胁吗？
布鲁斯看向桌子上新做好的微型监控，决定再次试探这个超人的底线，他将设备收进万能腰带，然后通知克拉克，自己马上就到。
那边立刻回复了一个开心的表情包。
等布鲁斯到的时候，就看到克拉克的狗耳朵贴着脑袋，尾巴也恹恹地摆动着，手上则拿着手机，不时敲打着键盘。
“不好的消息？”
大狗因为他的出现重新获得了活力，这么说很奇怪，毕竟克拉克的人脸上看不出丝毫变化，只是嘴角的笑意加深了一点，但狗狗的特征变化却极其明显。
直立的耳朵，摇摆的尾巴。
布鲁斯不得不用意志力让自己专注于分析对方的表情，而不是分心在这些可能是自己幻觉的元素上。
所以，为什么他还可以看到这些东西，难道是中和剂没有起效吗？上次狗耳朵只出现了一瞬间，而这次却持续了整整一天半。
思索间克拉克已经放下了手机。
“B！抱歉都没有注意到你来了，是佩……哦，是上司在给我发消息，他说韦恩集团确定会在下周五举办回归晚宴，鉴于最近没有什么活动，他让我和同事呆在哥谭。”
“怎么，你不喜欢哥谭的环境吗？”
克拉克连忙摇头否认，说自己只是为下周的加班地狱感到崩溃，出差不意味着他就可以高枕无忧到下周五，反而需要蹲守在电话边上随叫随到。
他抱着饭盒飘过来，虽然还没有打开，布鲁斯也能闻到里面属于苹果派的甜味，大概是因为氪星人的生物立场，即使到现在那盒子还是温热的。
“先不说这个，B，你要先尝尝这个吗？是妈妈和我一起做的，鉴于你的身体状况，我缩减了一点糖的分量，但我向你保证，它依然美味。”
“我的身体状况？”
“是啊，”克拉克依然一脸笑意，“还记得你之前用过治疗舱吗？我记得那些数据，你身上的伤可真多啊，我当时可吓了一跳呢。”
布鲁斯在心底否定了克拉克的这个说法，他还记得对方将重伤发烧的自己丢在客房的举动。
对上克拉克那双闪亮的眼睛，布鲁斯只是收下饭盒，没有想要现场就餐的打算。
他从万能腰带里掏出一打微型摄像头，克拉克疑惑地歪着脑袋，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把它们安装在你的房间，我需要掌握你的动向。”大概是为了不彻底惹怒对方，布鲁斯还是不情不愿的加上一句“超人救援的时候不能看手机，我担心联系不上你。”
这完全就是谎言，一戳就破，但不知道为什么，克拉克的眼睛却越来越亮，身后那条微卷的尾巴像是螺旋桨一样转动。
认真的？不止是蝙蝠侠，就连布鲁西都冒出脑袋，直呼看不懂这个外星救援犬。
‘大蝙蝠，他不会喜欢我们吧？’布鲁西发言，灰蝙蝠立刻否定这个荒谬的想法，‘邪恶的外星人肯定不怀好意，不要被他骗了！’
克拉克开心地接过监控，表示自己一定会用心安放，如果有什么死角一定要告诉他，他会尽快修正。
“……很好。”布鲁斯预想过很多情况，比如克拉克可能会生气地指责布鲁斯管得太宽，或者理智的用其他理由拒绝。
不管如何，目的达到了。
“带上那几个箱子，我们需要去一趟孤独堡垒。”布鲁斯指着角落里的东西，克拉克听话的开始行动。
那些是中和剂的原材料，他们需要赶制成喷雾给受害者使用，布鲁斯暂时不准备给自己再来一针，那些不寻常的特征可以时刻警示他这个超人的不寻常。
55.
克拉克在脑袋里哼着歌，显然心情相当愉快。
现在是周日晚上，他刚刚和布鲁斯分开，对方要去给受害者解药。AI乔由于有了之前的经验，这次喷雾形态的中和剂制作速度相当之快，晚饭前就做出了足够的分量。
晚饭当然是克拉克带来的苹果派。
小球疑惑地飘在他的身边，看他往位于大都会的小公寓里安装监控。
【克拉克，你不觉得那种要求很奇怪吗？】
【有吗？】
【一般人类不会给朋友家安装监控吧？】小球其实也不是很确定，毕竟数据库里显示人类的确有往家里安装监控的习惯，不管是给自己，还是给别人。
难道这是什么人类社会间不成文的规定？更别说这可是蝙蝠侠，那个赫赫有名的控制狂。
小球能翻阅的数据库克拉克当然也能，显然他们想到一块去了。
【我觉得这应该就是人类间表达关心的方式，再说了，对于意识体来说，这可是被注视哎！】克拉克身体之外的部分开心地晃动着。
在拥有躯体之前，宇宙意识们能想到的最表达在意的方式就是注视。
注视这种行为本身就极具意义。
虽然他知道人类不能理解这一点，但，这已经足够了。
他绝对要让布鲁斯能看到这间小公寓里的所有角落！
56.
周一，布鲁斯带着满腔疑惑抵达了斯莫威尔小镇。这里没有机场，所以他后半程用了汽车代步，一路上思索着如何开口。
来之前，他调查了克拉克，发现一切信息天衣无缝，毫不出错的完美人生经历。但这也正是最奇怪的地方，如果克拉克是按正常人类轨迹长大，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不符合人类社会规范的行为？
布鲁斯觉得自己离真相更近了一步。
他停在农场入口，眼前是一大片绿色，耳边传来鸡鸭的鸣叫。农场看起来很典型，至少从外观分析不出什么问题。
正值小麦丰收季，布鲁斯以粮食公司采购代表的身份前来。他提前打电话联系了两位老人，预约了时间。这个粮食公司是真实存在的，韦恩集团有持股，虽然不多，但够用。
玛莎和乔纳森如预想中一样热情。了解克拉克童年之前，布鲁斯在乔纳森的带领下参观了农场，确实帮他们从粮食公司那里获得更多收益。
闲聊中，布鲁斯有意提到照片墙，上面有小克拉克的身影。玛莎夫人的眼里充满了关爱，她开心地回忆着儿子的过往，虽然布鲁斯能听出其中有所隐瞒，但还是分析出很多信息。
布鲁斯接下来走访了小镇的其他人，借肯特农场的话题与他们攀谈。
婉拒了小镇人热情的聚餐邀请后，布鲁斯独自驾车在夜晚的高速上行驶。他觉得自己抓到了克拉克的尾巴——不是白色的那条。
这些人的记忆有一个共通点：虽然有些记忆模糊，但能回忆起来的内容都出奇的一致，完全没有被时间的力量篡改扭曲。
按照玛莎的说法，克拉克小时候并不备受瞩目，但小镇人的记忆却如此准确深刻，实在不寻常。
布鲁斯盘算着手头的证据，准备明天和克拉克摊牌。
如果他的生命能换来给世人的警示，那就足够了。
57.
克拉克刚从没有信号的山区救出迷路的登山客，就收到了佩里的信息轰炸。
看到数量为两位数的未接来电，克拉克觉得超命休矣。
颤抖着手接起电话，果不其然听到了来自上司的怒吼，等对方消气之后，一个重磅炸弹炸得克拉克差点左脚绊右脚。
“什么叫，布鲁斯·韦恩给了我一个专访机会？”
“你耳朵不好使吗，肯特？听清楚，我说的是布鲁斯·韦恩，专访，给你！哥谭王子点名要你，虽然这么说金主不好，但他们这种上层人都玩得很花，可别被骗了。”
克拉克很想反驳说布鲁斯不玩花，他玩蝙蝠飞镖。再三和担心却嘴硬的佩里保证会保护好自己之后，克拉克开始准备第二天晚上的专访稿件。
其实他感到很奇怪，如果布鲁斯想要找自己的话，为什么不直接叫他的名字呢？
看来找他不是目的，专访才是。
难道是布鲁斯看他最近手头太紧，想要给他提升一下业绩？
不要啊！他是真的不太擅长人类的写作风格。
为了明天的专访不会太糟糕，克拉克不得不通宵学习人类的采访技巧，决计不会给克拉克这个名字丢脸。
58.
当就看见穿着不太合身的西装抵达邮件里的地址时，还是被哥谭的纸醉金迷惊呆了。虽然这里的确是他捏的没错，但以人类的角度欣赏这些建筑，果然还是会觉得十分巧妙，他当时只是人类奇思妙想成果的搬运工。
走进店里，克拉克意外地发现诺大的地方居然只有自己一个人，周围完全没有其他宾客。面对他的询问，接待笑着回答说韦恩集团今日包场了。
包场！
这里的菜肴比企鹅人的冰山俱乐部更为昂贵，是克拉克绝对不会考虑的餐厅类型。
这么看，变成氪星人以来吃过最贵的两餐都是和布鲁斯一起的呢。
坐在包间里的克拉克好奇地四处张望，他听到一个熟悉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还能听到侍者的恭维和男人玩世不恭的笑声。
是布鲁斯。
推门进来的是哥谭王子，最耀眼的明珠，也是拥有崇高灵魂让克拉克无比在意的灰蝙蝠。
上菜的速度全由布鲁斯控制，他会用甜腻的语调和克拉克介绍菜品，什么菜需要搭配什么酒，一场晚餐下来简直让克拉克大开眼界。
甜点被端走以后，采访才正式开始。
“和以前吃到的东西比起来，克拉克，你觉得今天的食物怎么样？”
“我一向为人类的智慧和动手能力感到敬佩，对我来说，它们都很好吃，很感谢你让我有机会尝到它们。”
“小记者，那你要怎么报答我呢？”
怎么报答？克拉克的脑子一时没有转过弯来，如果按照菜单上的价格，自己大概要给布鲁斯打上半年的白工。
对面的男人站起身，手撑在餐桌上，脸突然靠得很近，克拉克可以轻易地感受到从他嘴里呼出气体的温度，不需要动用什么超级视力，就可以看清那纤长的睫毛，即使是最微弱的颤抖也逃不过克拉克的眼睛。
拉奥啊，他的眼睛真是美得惊人，克拉克不知第多少次地感叹。
比起介绍菜品时那甜腻的声线，现在在他耳边响起的是蝙蝠侠那低沉的声音，空气被带着震动，连同克拉克的心脏一起共鸣。
“那能告诉我，你到底是谁，或者换句话说，你到底是什么？”
第024章 拟态兰与流浪猫13-加更
59.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布鲁斯。”
克拉克眨着他那双愚蠢的蓝眼睛。布鲁斯不慌不忙地摆出证据，从认识开始对方的异常行为都被记录在案。
如果可以打分，布鲁斯会给克拉克的人类扮演课程打上大大的不及格。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在意我， 克拉克， 我暂时还称呼你这个名字。你对我的容忍度已经不是补偿机制可以解释的了。”
布鲁斯坐回座位上，双手抱臂，呈现出防卫的姿势，手边的口袋里藏着混合了氪石粉末的喷雾。
今天克拉克身上的白色耳朵消失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布鲁斯觉得自己还可以看到，只是那双耳朵并不代表着委屈， 而是困惑。
“为什么这么说呢， 布鲁斯， 那只是同伴间正常的关心，不是吗？”克拉克的眼睛没有躲闪， 显然他真的是这么认为的。
该死，哪个星球的正常关心是被捅刀子之后为了安慰同意对方再捅一下的？
“我们不如开始专访吧， 为了今天的采访我可是准备了好久。”
“不要岔开话题， 克拉克。不管是人类还是外星人， 对他人的冒犯都会有所反应。更别说按照调查， 你是从小生活在人类社会中， 习惯应该和人类相接近。”布鲁斯回忆起那被安装在床底的监控， 就觉得眼前这个家伙的脑子绝对有问题， “但是，你对我的冒犯行为， 表现出了没有下限的宽容。”
“因为我们是搭档啊。”
又是这样理所当然的语气。布鲁斯不愿意放弃问询，他还不想动用身上携带的东西， 毕竟眼前的克拉克暂时没有表现出对人类社会的危害，超人一直在拯救着世界，夜以继日。
“如果你真的想要和我做搭档，克拉克，”布鲁斯突然觉得有些心累，“开诚布公才是最好的选择。有所隐瞒的话，你想都不要想，我绝对会抓住你的狐狸尾巴。”
“但是，布鲁斯，就算是氪星人也是没有狐狸尾巴的。”
布鲁斯第一次觉得，也许和克拉克讨论这种问题的自己才是有问题的那个。
“愚蠢的克拉克，那是种修辞手法！”
布鲁斯依然在选择进一步激怒对方，但克拉克就像是个深渊，完全包容的深渊。不管他往下倾倒什么东西，都会被对方全盘接受。
有那么一瞬间，布鲁斯怀疑就算他现在掏出氪石子弹给对方来上一枪，这个傻乎乎的外星人都会笑着接受。
甚至会捂着伤口安慰自己，不开心的话可以再补上一枪。
甩掉脑海里不切实际的想象，布鲁斯继续散发着属于蝙蝠侠的危险气息。如果是一般的哥谭混混，估计早就害怕得跌倒在地，就算是超级英雄也会眼神躲闪，而克拉克呢？他在乐呵呵地整理采访稿！
回避，布鲁斯可以读出来，克拉克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是不能说，还是不想说？我现在就需要知道这个。”
“知道这个就可以开始今天的专访吗？”
“不，”布鲁斯冷酷地戳破克拉克的幻想，“这决定了我之后对你的态度。”
克拉克抿起嘴唇，眼角开始泛红，布鲁斯在内心里觉得自己真是坏透了。他在这里设下一个陷阱，如果真的是自己多想了，对方不会想着怎么回答这个问题，而是会反驳。
但依照克拉克这样对自己言听计从的状态，他如果真的有所隐瞒，绝对会像现在这样认真思考该怎么回答。
果然，自己的直觉和判断没有出错。
时间像是被无限拉长，空气中食物残留的香味都变得混沌粘稠，布鲁斯觉得周遭的空气不复原本的温暖，而是一种微妙的潮湿感觉。
克拉克低头看着手中的稿件，整个房间里的声音只有从宴会大厅里传来的悠扬歌曲，布鲁斯没有错过对方脸上的任何变化。
平静舒缓的古典乐曲被意大利语的女声唱腔所取代，这不是布鲁斯准备的，他不悦地皱起了眉头。
“抱歉，布鲁斯。”
“你在为什么道歉？我想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吧，克拉克。”
小记者摘下眼镜，那根神奇的氪星卷毛像是被释放的弹簧一样舒展开来。
“有人需要帮助，我想离开一下。”
布鲁斯不会在这种事情上犯糊涂，他挥挥手，男人对他讨好般地笑笑，红披风消失在蓝天中。
包厢里有独立的卫生间，所以他不需要向进来的侍者解释克拉克的去向。
“你们大厅里在播放什么？”
来人擦擦汗珠，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播放器会出现故障，眼前的金主他们可得罪不起，对方一不高兴，全餐厅的人都得丢掉饭碗。
“我们正在检修系统，马上就好。”
哥谭小王子翘起脚，一脸不耐烦，“我问你，播放的是什么？不要回答别的东西。”
侍者立马回复：“是歌剧，莫扎特的《费加罗的婚礼》。我没有记错的话是第四幕的内容，具体哪一首咏叹调我没有注意看，您要是想知道的话我这就去查看。”
“不用了，你下去吧，这段时间都不需要服务。”
离开的侍者轻手轻脚地关上大门。
布鲁斯不会认为这突兀的乐曲是某种偶然。
如果按照剧评家的解释，这出歌剧和他的问题没有丝毫关联，但联系上第四幕的内容，谎言与欺骗，这就是克拉克想要传达的东西吗？克拉克的确说谎了，但是说谎的理由不能告诉自己，善意，他认为说谎的目的是出于善意的。[1]
实时新闻软件推送来一则消息，是超人出手拯救了一栋起火的大楼，现场报道中可以看到忙碌的红色线条从燃烧的大楼里不停地带出人影，最后，超人用冷冻呼吸扑灭了大火。
建筑本身甚至还保存完好，除了一些墙面被烧出黑色的痕迹。
记者奇怪地表示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超人没有停下来接受采访，看起来似乎有些着急离开的样子。
布鲁斯刚从手机中抬头，就看到正主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大风已经吹散了小记者身上的烟熏味。
“采访推迟，小记者。”布鲁斯站起来，在克拉克震惊的目光中起身离开。
“但是……”克拉克伸出手，似乎想要挽留，不过哥谭的小王子可不会看他一个小记者的脸色。
“没有但是，克拉克，我只是对你的回答不满意而已。”停顿片刻，布鲁斯出于善意的提醒，“我不需要一台完全服从命令的机器，我需要一个可以与我合作的搭档，一个有自己想法和判断的人。”
丢下这句话，他就离开了，留下一个风中凌乱的克拉克。
自己可真是好心，布鲁斯想，毕竟他可是提前付清了账单。
60.
克拉克没有在包间里呆很久，确认布鲁斯离开这栋建筑之后，他也装作打哈哈，迅速逃入小巷。
超人冲天而起。
【小球，我，这算是失败了吗？】克拉克漂浮在太阳边上。若是其他超人可能会因为过近的距离导致能量吸收过度，但他不会有这种困扰，温暖的热量帮助他一点点分开缠绕成毛线团的意识触须。
刚刚在布鲁斯看不到的维度，克拉克的思维触须甚至打出无数死结。
克拉克蜷缩成一团，像是一颗围绕太阳运转的尘埃。
【我真的做得很差劲吗？不管是本能还是代码，都在告诉我要‘对世界最佳搭档付出绝对的关注与服从’，为什么布鲁斯会不开心呢？】
小球像月亮一样围绕着克拉克转动，【我可以帮你联系其他同辈，呈现在还来得及，要不，我们换一个不那么聪明的蝙蝠侠？】
【不行！】克拉克瞬间抬头，他的眼泪还没有划出眼眶就因太阳蒸发了，所以，泪水的存在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布鲁斯是，不一样的，不能还回去，他会死掉的。】
【有什么不一样呢？反正我们只需要一个有蝙蝠侠标签的人类充当世界支柱，来躲避主意识的扫描不是吗？这个蝙蝠侠和其他的蝙蝠侠又能有什么区别？】
克拉克第一次不想搭理小球，他觉得它说的完全是错的，但错在哪里呢？
他的脑子告诉他没有错，但是胸膛里跃动的心脏大声反驳着。
分析不能。
他讨厌这种感觉。不过，既然布鲁斯需要一个有自己想法和判断的搭档，那，他可以做到。
02给他用来欺骗主意识的代码里参杂了一些奇怪的东西，他知道作为宇宙意识时会有某种意义上的感情淡漠，为了能撑起人类的皮囊，感情类的代码是必要的，他也很感激02的帮助。
对于02，克拉克不会产生怀疑，信任与生俱来，刻印在意识体的每一寸角落，深入每一个神经元。
第一次，想要叛逆一点，克拉克因为他的想法轻笑出声，意识体也会有叛逆期吗？
【我准备删除这行代码，‘对世界最佳搭档付出绝对的关注与服从’。】
他其实也很困惑，自己对布鲁斯的关注和在意都是被这行代码所控制的吗？难道他的关心、他的注视，都是因为02的要求吗？
来做个实验吧。
【你确定吗？】小球停止旋转，悬浮在克拉克面前，【02给你这行代码肯定有祂的深意，随意删减会带来什么影响我们都不清楚，保持现状不好吗？】
克拉克没有犹豫，用行动回答了小球的问题。
删除的过程远比他预想的要痛苦，欺骗代码原本分成两半，一半扎根于这具身体，一半扎根于意识体，将两者紧密相连，切割其中的任何一部分都是身与心的酷刑。
说是删减，但其实并不是像用橡皮擦擦去一句话那么简单，而是需要一点点抽丝剥茧，将本能剥离。
小球安静地记录着克拉克的举动，来自于平行宇宙不为克拉克所知的记录在提醒它，这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绝对不是。
但它还是尊重了克拉克的选择，或许，他们会有不同的未来呢？
反正，祂的时间还很漫长。
【克拉克，感觉怎么样？】
【……痛，不想说话。】
【佩里发邮件，询问你到底做了什么，居然可以让一个韦恩生气离席之后还能获得宴会的独家采访权，哦对了，他还说如果你再搞砸宴会的专访，你就可以卷铺盖走人了。】
克拉克哀嚎一声，他以为布鲁斯在经历今天的事情之后都不会想要再见到他，没想到居然又给他找了这么大一个活。
该说谢谢布鲁斯吗？至少没有让他丢掉饭碗。
克拉克裹着红披风晃晃悠悠的朝蓝色的星球飞去，意识体的抽痛还在影响着他。
【你去干嘛？不再休息一会吗？】小球跟在他的身后。
【我听到，有人在求救。】
妈妈，我是一个很差劲的搭档吗？
第025章 拟态兰与流浪猫14
61.
今天晚上就是布鲁斯·韦恩的回归晚宴， 克拉克作为参加了韦恩发布会的记者，还要继续跟进这个新闻，调查数据， 撰写报告， 线上开会。
大概是因为发现韦恩集团回归的总裁对他特别关照，佩里现在非常看好克拉克，交给他的任务比以前多了许多。作为新闻界的前辈，他还提供了很多有用的建议。
克拉克感觉，除了变得更忙之外，这两天和以前并没有太大区别。
小球对此有话要说，【说真的， 克拉克， 你确定你真的把那行代码删了？彻彻底底， 完完全全，绝无残留？】
【当然， 我的精神触须现在还有些痛呢。】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小球悬浮到克拉克面前， 强硬的让他直视自己， 【为什么你还在注视着蝙蝠侠？如果我没有计算错的话， 你注视的频率甚至比以前更高了吧。】
【有……有吗？】克拉克有些不确定， 他伸出触手轻轻推开布鲁斯安全屋角落里的老鼠， 这些调皮的小家伙正商量着去咬电脑外露的电线， 那可不行， 楼下转角有半块掉落的披萨，够他们吃的了， 【我感觉和之前没什么区别啊。】
小球的逻辑链条有那么瞬间的卡顿，但它实在找不出什么反驳的话， 【说的也是。】它最终还是接受了克拉克的说辞。
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对，克拉克之前只单纯关注蝙蝠侠这个个体，当蝙蝠侠离开某个区域，他的视线也就随之移开。
但现在克拉克在做什么呢？
他在帮不在安全屋的蝙蝠侠保管电脑。
绝对有哪里不对劲！
实在分析不出其中因果关系的小球决定去询问一下祂的意见。
回归的布鲁斯·韦恩明面上当然不会住在贫民窟，他现在搬到了位于钻石区的高级公寓，只会在夜晚活动期间到安全屋停留。
和克拉克摊牌之后的布鲁斯依然在关注着超人的行踪，分析指出这个外星救援犬的工作效率并没有因为蝙蝠侠的指认而降低。
这几天布鲁斯不得不分出一部分时间来应付那些想要来拜访的政客和商业伙伴。他们都急于确认布鲁斯·韦恩的回归，同时试图了解韦恩集团的未来动向。
布鲁斯对此感到微妙的不悦，这些拜访让他的时间安排变得非常紧张。
克拉克却十分开心，因为他们总是邀请布鲁斯前往餐厅就餐，这样，即便是经常遗忘人类常识的布鲁斯，这两天他至少吃了三顿正餐和一次下午茶。
【可惜，周五的宴会大概是我能尝到的最后一顿大餐了吧？】克拉克敲击着键盘，他刚刚确认过布鲁斯夜巡结束，正在和阿福通话。英国那边是早上八点左右，老人在劝说少爷早点休息，听到这话的克拉克也附和着点点头，阿福教育得对。
【为什么这么说？】小球帮克拉克检查着采访大纲，鉴于上次的不欢而散，它严重怀疑这个稿子也用不上。
克拉克泄气般趴在桌上，【因为，我觉得布鲁斯不会想要再见我，毕竟他怀疑我是什么奇怪的东西。】
【话不能这么说，你看，他不是把晚宴的专访权都你了吗？】
【估计是想给我的最后一次坦白的机会吧，但我又不能真的回答他。上次那样的暗示已经是极限，我当时都能感觉到主意识的视线触及我的宇宙外壁了！绝对，绝对不想再来一次！】
小球安慰似地蹭蹭克拉克的脑袋，【没事的克拉克，反正我可以自己去后厨尝味道，而且就算丢掉工作，氪星人也可以靠光合作用活下来。】
【QAQ】
62.
布鲁斯·韦恩不愧是哥谭最炙手可热的小王子，这次回归晚宴举办得相当盛大，即使没有收到邀请函的媒体也纷纷出动，汇聚在酒店外围。
当晚的主角出现时，闪光灯简直要把这一片空间变成白昼。
布鲁斯很擅长应对这种情况，不管是作为韦恩集团的掌权人，还是正义领主的发言人，他都能完美地处理。就像现在这样，特意放缓的步调，对着媒体展露出一个令人目眩的笑容。
就像高级香槟的气泡在水晶杯中轻轻升腾，充满了上流社会的挥霍与享乐，他的领结甚至还是散开的状态，眼神迷离，但不会有人不合时宜地去指责什么。
脑袋里大概会得出这样的结论：果然是一个韦恩啊。
克拉克观测到，因为这张照片，韦恩集团原本飘忽不定的股价会比预期更快地稳定下来。所有人都会觉得，这样一个被架空的花花公子不会真正影响到韦恩集团的实际运作。
晚宴是在酒店的顶楼宴会大厅举行，从巨大的落地窗看出去，闪耀的钻石区尽收眼底。
冗长乏味的发言阶段已经结束，唯一让人提起精神的大概是布鲁斯演讲中途掏出的小抄，一目十行的扫视过后，宴会的主人将纸条一扔，举起手中的高脚杯，表示派对开始。
克拉克能听到有人在议论，这样的草包看起来就不像是能乖乖坐在办公室里的样子，他们原本以为会有一场权力上的腥风血雨，但看起来是他们想多了。
这大概就是布鲁斯想要的效果。他依旧认定自己两个月之后会离开，所以让集团按照原本的方式运行就好，他不能作出太多的变动，让集团依靠他就更加不可能了。
63.
布鲁斯在等待克拉克找上自己，两天的时间足够对方去消化自己离开前的提醒。他不禁在想，那家伙现在究竟思考得如何，会给出怎样的答复，还是说会和上次一样搪塞过去。
对于克拉克是否真的选择用歌剧来回答问题，布鲁斯心中充满了疑虑。
依靠超人的超级速度，不是不可能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调整播放设备。但事后布鲁斯回到餐厅调取监控，里面并没有模糊的身影存在。经过调查，机器也确实是出现了故障，而不是被人手动切歌。
这无疑值得怀疑。
一个完美的意外？
不，蝙蝠侠绝对不会接受这种解释。
这个超人难道有着操控网络的力量？
尚不能过早下定论。
所以，克拉克人呢？
64.
克拉克正捧着小蛋糕吃得两眼放光，虽然这种宴会上没有人会真的去享用这些美味，但主办方依然会尽职尽责地准备高规格的餐点，而克拉克一向为智慧生命体的动手能力所折服。
他今天的目标是在被布鲁斯请出去之前，品尝每一份甜点。
这里不是刚刚的宴会厅，因为这次算是比较正式的晚宴，韦恩集团管理层演讲过后他们这些记者和摄像师就都被请到了偏厅，要等下一段特定的时间才能回去。
其实，作为有专访权的小记者，克拉克应当有权力留在主宴会厅，但不知道是不是某些人的恶意，他也被一起请来了偏厅，再加上克拉克和吉米都是新人，两人并不知道还有这种规矩。
所以，当布鲁斯一脸和善微笑出现在偏厅捞人的时候，克拉克觉得在失去工作之前他还可以为自己辩解两句。
“布鲁斯，你是生气了吗？”
克拉克有些不确定，毕竟布鲁斯看上去笑容依旧甜美，但是小球的情感检测器可不是这么标注的，它说对方现在超级火大，而一般来说，小球的检测器是不会出错的。
“你应该称呼我为韦恩先生，没有礼貌的小记者。”
“唔，布鲁斯，我道歉，你能原谅我吗？”
克拉克跟在布鲁斯身后，两人正在酒店的走廊，前方就是宴会厅，但布鲁斯的目的地显然不是那里，专访将在会客室进行。
侍者帮忙拉开大门，虽然低着脑袋，但目光隐晦地打量着两人，克拉克不着痕迹地用高大的身材挡住了窥探的视线。
大门被重新关上。
“哦，那你说说看，你错哪里了？”
布鲁斯翘着腿坐在昂贵的皮质沙发上，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撑着下巴，好整以暇地上下扫视着克拉克，如果是别人，大概会因为这种露骨的打量而气愤，但这可是克拉克。
那个开心地给自己的公寓装满蝙蝠出品监控的克拉克。
克拉克用极其真挚的目光和口吻说出了让布鲁斯心梗的话。
“我应该也给你带一块小蛋糕的，分享是人类赞颂的优良品质。”
不知道为什么，克拉克发现布鲁斯更生气了，明明他脸上还挂着笑容啊？
布鲁斯没有再看克拉克，而是转头盯着一边墙壁上的时钟，“你还有十分钟，小记者，希望你能问点有营养的话题。”
当克拉克手忙脚乱地从背包里取出采访稿件时，大楼开始晃动，稿件随之散落一地，但现在他没有时间去关注这些。
宴会大厅传来尖叫与哀嚎，克拉克还听到了玻璃破碎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从内向外碎裂的。
对面布鲁斯的表情也瞬间变得严肃起来，他站起来将手探入座位底下，那里放着他的制服。
65.
“汇报。”
“是一位绿色的愤怒女士，似乎可以操控植物，刚刚的震动就是由宴会厅里的变异盆栽引起的。抱歉，我先离开一下。超人对付她应该不需要很久，不会耽误接下来的采访，所以，你用不上那个。”
没等布鲁斯开口制止，克拉克就化作一道红色瞬间消失。根据他的描述以及之前查到的内容，这是超人第一次对上这位哥谭反派，而他身边并没有除草剂。
该死的，布鲁斯来不及换上制服就跟着一起冲了出去，氪石倒是不需要拿取，铅盒一直在他手边。
他是希望克拉克有一点自己的判断没错，但不是希望对方像现在这样完全不听指挥。
这算是太过听话而导致的不够听话吗？
布鲁斯清楚，氪星人拥有钢铁之躯，但他们也有着极容易被控制的脑袋。
而绿色的愤怒女人——光听描述布鲁斯就知道对方是谁——毒藤女，一位激进的环保主义者和植物学家，原名帕梅拉·艾斯利。她因一次实验事故获得了控制植物和使用植物毒素的能力。
不巧，这位女士可以操控荷尔蒙，刚好能够控制超人的行为。
当布鲁斯穿过超人撞出的大洞时——原本的大门被无数藤蔓包裹，已经无法正常使用，那个大洞也在愈合——他看到毒藤女正向克拉克张开双臂，而漂浮着的氪星人并没有拒绝的意思。
那个愚蠢的外星人手脚明明没有被控制。
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第026章 拟态兰与流浪猫15
66.
一个酒杯被砸到克拉克的脑袋上， 他不需要多做分析就能知道那是杯价值不菲的威士忌，经过十二年的橡木桶陈酿，散发出浓郁的香草和焦糖气息， 伴随着微微的烟熏味， 现在正糊了他一脑袋。
他偏过头去，看向底下瑟瑟发抖的人群中最瞩目的身影。
哦，是布鲁斯扔的啊，怎么了？
容许克拉克解释一下现状，他当然不是被美色冲昏了脑子，这毒藤女还是他之前亲手捏的呢。
本来对方的自然亲和力就高，再撞上克拉克这个意识体露一半在外面的情况， 就导致毒藤女对他有着天然的好感与好奇， 如果不是他刚刚加以暗示， 毒藤女都要脱口而出‘自然母亲’这种话了。
他当然不介意被这么称呼，但这底下都是普通宾客， 克拉克不想吓到他们。
这场袭击也不是他操控的，毕竟一般来说， 他都会放任这些马甲按照底层逻辑行事。
就在刚刚， 已经可以算作活体植物的帕梅拉女士表示只要一个亲吻， 她就可以放过在场的所有人， 并乖乖被逮捕。
“抱歉， 女士， 在人类社会中， 亲吻通常象征着一种亲密的情感联结。我们只是陌生人，这种行为并不合适。”
“你错了， 外星人，就像是贴面礼一样， 亲吻只是一种普遍的打招呼方式。”
她在撒谎，资料库里并没有类似的论据。
“你在撒谎。”
红发女人似乎心情不错，点头承认，“那，给我一个拥抱吧。”
克拉克清楚自己并不会被控制，反正主意识剧本里也没有这样的情节，那就当作他是不会被毒藤女控制的超人好了，这也不算什么大事件，出一点点差错并不会引来主意识的侧目。
也许算是一笔不错的交易？
既保护了来宾，又防止建筑在之后的打斗中被破坏，克拉克推测以后的战损都要他自己一人承担，这大楼看着就贵，而且还挂着有历史价值的画作，虽然可能并不昂贵，但那也是人类创造力的结晶。
显然，布鲁斯并不知道克拉克心里的想法。
砸酒杯这个举动显然激怒了想要和‘自然母亲’亲近的毒藤女，她怒喝一声操纵着粗壮的植物卷起布鲁斯。
金贵的小王子原本就站在饮料台附近，饮料台背靠着巨大的落地窗，但现在那里只剩下一个巨大的空洞，像是无边黑暗张开的巨口。
绿色的藤蔓将布鲁斯扔进怪兽的嘴中。
毒藤女转过头，想要继续那个拥抱，真是奇怪，明明是外星人，却仿佛是最原本的大自然。
大自然不见了。
67.
布鲁斯能感觉到风在耳边呼啸，他当然是故意的。还未等他调整好降落姿势，就被超人抱起，对方眼神里充满了困惑，蓝色的眼眸极其湿润。
“你能躲开，为什么不躲呢？”
布鲁斯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的必要，只是冷冷地说道：“毒藤女有控制你身体的能力，不要愚蠢到让我后悔和你合作过，超人。”
“但是……”
“把我送回会客厅，用超级速度击昏毒藤女，虽然她和植物差不多，但还是有人类的弱点。”
超人点点头，他显然也听到了毒藤女不甘心的咆哮，她可能会对遗留在宴会厅的人类不利。
布鲁斯刚站稳脚跟，就听到门外传来的跑步声。他打开一条门缝，看到惊慌失措的人群正涌出大厅，但电梯和楼梯都被巨大的植物藤蔓捣毁。
超人出面将所有人都安全地带到地下，停在街边的警车甚至还没来得及拉响警报，从天而降的超人就带着昏迷的毒藤女出现，还极有礼貌地敲了敲窗户，吓得警员打翻了手边的咖啡。
布鲁斯没有随着人群一道离开，他穿过大门，走进原本喧闹的宴会厅。水晶灯砸在地上，碎片像晨星般散落一地。失去能源的植物渐渐枯萎，他掏出针管准备收集其中的汁液。
即使是同位体也不能掉以轻心，就像是之前遇到的稻草人，布鲁斯清楚自己宇宙的那位，就算是巅峰时期也不能让人在超人的身上看到狗耳朵。
“你在做什么？”
是超人的声音。
布鲁斯没有转身，继续着手上的动作，“我以为很明显。”
将针管放回箱子保管，布鲁斯这才看向身后沉默不语的超人。
“你在做什么？”
“呃，吃蛋糕？不过这个你不能吃，人类的口腔会受伤的。”
他当然知道克拉克是在吃蛋糕，瞧瞧他那双因为享受甜腻奶油而微眯起来的眼睛，但是，谁会把混合着木屑和玻璃碎片的蛋糕捡起来品尝？
“吐出来，不许吃。”
克拉克并没有照做，“但是我不会受伤啊，病菌的话也不用担心，我看过了，那些都不能影响到我正常的身体机能。”
听起来还有一些委屈，以前怎么没有看出来，克拉克有这么馋吗？
布鲁斯放弃沟通，直接上手捏住克拉克的下颚，阻止他继续吞咽含有玻璃的奶油蛋糕。原本漂浮的超人没有经过思考就降落到地上，满脸困惑。
“张嘴。”
克拉克张开嘴巴，布鲁斯仔细检查着他的口腔。
正如克拉克所说，混合着各种奇怪东西的蛋糕并不能划伤氪星人的口腔内壁，明明看上去和人类别无二致，但这湿润柔软的内里其实和外部的钢铁之躯毫无区别。
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早就在布鲁斯靠近之前被克拉克咽了下去，简直像是在护食。
布鲁斯只好收回手，继续盯着对方手里剩下的“蛋糕”，预防这家伙再塞进嘴里。
“不要乱吃东西。”
“但，那只是蛋糕啊。”
“不准。”
克拉克看看蛋糕，又看看布鲁斯，最后还是选择甩干净手上的东西，但眼睛里明晃晃地写着可惜，他小声嘀咕着，什么这也太浪费了，本来可以不毁坏这么多东西的。
“你刚刚面对毒藤女的时候都在想些什么？”
布鲁斯想要尽快把克拉克吃地上蛋糕的印象甩走。小记者的工资是不高，他有的时候还会拿去做慈善，但这不代表对方会穷到吃那些东西吧？
联想到刚刚去找克拉克的时候，他也正在吃蛋糕，其他记者同行都在整理资料，布鲁斯不禁怀疑起星球日报是不是存在克扣员工工资的现象。
“她说只要一个拥抱就可以放过在场的人，并且乖乖被捕，我想那样的话就不会有事物受到伤害。”
布鲁斯深吸一口气。
“所以你就这么相信她了？一个罪犯？”
“她没有撒谎啊……”
68.
超人最后才救下了哥谭小王子，醉醺醺的韦恩还没有站稳就掏出一打支票，豪气地拍在对方饱满的外星标志上。
人群中传来倒吸凉气的声音，没有人能想到这个草包会这么大胆，但他们也很好奇超人对此会做什么。韦恩的行为在他们看来和羞辱无异，有些人想起隔壁城市顶级富豪卢瑟的宣传，他一向认为超人是伪善的代表。
超人没有收下支票，只是面色温和地帮韦恩整理好因为狂风变得有些歪斜的领带，然后向着匆匆赶到的警方飘去。刚刚送走毒藤女确实有些着急，他还有很多注意事项需要交代。
被冷落的韦恩也没有生气，冷哼一声坐进了自己的豪车里，扬长而去。警察并没有拦下他，已经有足够多的人做笔录了，他们也不想去触一个韦恩的霉头。
超人的视线跟随着豪车离开了一瞬，转过头来小声地向警察表达感谢，顺道为韦恩的行为道歉。
“不用不用，超人先生，你刚刚说，关押毒藤女的房间周围不能有植物？”
“对，我推测她的超能力是控制植物，任何普通的种子到她的手里都可能会引起灾难。”
“好的，希望那些家伙能记得这则忠告。感谢你的帮助。”
“不用道谢，这是我应该做的。”
随着超人的离去，警察将被风吹到一边的帽子拉正，向身边的同伴感慨，不知道哥谭什么时候会有属于它的超级英雄。
同伴翻着白眼，他是地地道道的哥谭人，和眼前这个天真的家伙可不一样，“我们哥谭人才不需要外星人的拯救，而且，没人可以把哥谭从沼泽里拉出来，没人，就算有，大概也是个疯子吧。”
69.
布鲁斯看着脖子前系得完美的领结，觉得自己依然跟不上这个超人的思维方式。他刚刚到底是怎么想的？
在面对金钱羞辱的时候，第一反应是给自己系好领结？
还说什么“按照人类社会礼仪规范，领结代表了尊重，要好好系领结，不然阿福会生气的。”
他是在威胁？
不，没有，一切细微的表情都证明他是真的那么想。
看起来就像是以人类行为为准则，但却不能合理运用的非人类。斯莫威尔小镇里居民的记忆像是被篡改过，联系上孤独城堡里的平行宇宙穿梭技术，一个常年居住在北极，远离人类社会，但因为对平行宇宙中同位体生活的向往，而随意“玩弄”人类认知的氪星人形象跃然纸上。
但，这有什么不能告诉自己的呢？
黑漆漆的大蝙蝠在这个推测边上打上大大的问号，虽然看起来很合理，但依然有逻辑不通顺的地方。
存放蝙蝠制服的箱子就在后车座，是克拉克用人类难以察觉的速度放进来的，布鲁斯刚刚已经检查过了，箱子并没有打开过的痕迹。
他现在要去找毒藤女谈谈，在那之前，需要补充一点除草剂。
就算是刚出道的艾薇——自从她变成那副样子，就很少有人再叫她原本的名字了——也不会因为超人的一个拥抱而放弃报复人类。
布鲁斯换上制服出现在哥谭警局的拘留室，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把这么危险的超人类就放在这样的地方收押，显然是还没有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哥谭。
唯一让布鲁斯欣慰的是，这些警员乖乖听从了超人的建议，把周遭的盆栽都搬走了。但有没有完全做到，就算是蝙蝠侠也不能确定。在他的记忆中，毒藤女总是可以从各种奇怪的地方催生出植物。
不过，现在那个宇宙的她，真的和一株植物没有区别。
毒藤女已经清醒过来，她百无聊赖地用手指卷曲着头发。这些罪犯还没有领教过蝙蝠侠的恐怖，对墙上缓慢出现的阴影并不感冒，布鲁斯甚至可以感受到一种轻蔑。
她抬起头，原本嘲讽的表情却在看清来人后变得狰狞。
蝙蝠侠退后一步，躲开毒藤女伸出的手和周遭暴涨的绿色植物，布鲁斯并不觉得奇怪，就算是日后不断修缮的阿卡姆疯人院，都不能关住这帮家伙。
“你！凭什么，你凭什么能被母亲注视！？”
第027章 拟态兰与流浪猫16
70.
布鲁斯没能在警员聚集前离开， 慌乱开枪的警察甚至差点射中他，是戈登及时出现并控制了局面。
感谢超人之前的提醒，戈登自费准备了除草剂以备不时之需， 现在正好派上了用场。他指挥着警员将药剂喷洒在植物根部， 正与灰披风怪人缠斗的绿色女人虽然生气，但无暇去处理这些干扰。
这个大闹了韦恩回归晚宴的疯女人最终被灰披风怪人制服，昏死过去。
戈登上前想要询问怪人的名字或者代号，他真没想到哥谭也出现了义警。不过，与隔壁大都会那个阳光的超人不同，这位哥谭义警——如果真的是义警——倒是非常符合哥谭的风格。
恐怖吓人。
可惜，当戈登攀过绿色的根茎， 发现怪人已经离开， 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
他摸了摸脑袋， 在其他人的惊呼中放松下来，觉得大概是有新的故事可以分享给女儿芭芭拉了。哥谭人就要崇拜本土的超级英雄， 戈登打趣般地想到，如果这位超级英雄能和超人一样礼貌就更好了。
布鲁斯翻进自己的安全屋， 在刚刚的打斗过程中他已经差不多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在毒藤女的眼里， 克拉克就像是一颗翠绿的星球， 一片无边的森林， 一束温暖的阳光， 只要靠近就能让植物般的自己获得永恒的安宁。
“我本来还想要给母亲一个吻， 但是被他狠心拒绝了。而你， 一个躲在猫猫面具下的怪人，凭什么可以得到他的关注！”
蝙蝠侠没有在意对他外形的评价， 在不想干预的现在，传出什么外号都没有关系， 让他在意的是毒藤女所说的“关注”。就他对毒藤女的研究，并没有证据证明对方可以感受到超级视力。
对此，毒藤女嗤笑，身边的绿色植物生长得更加迅速，“不是那种注视，反正，可恶，为什么要和你说这种东西！只要抓住你，母亲就会注视我了吧？”
之后她没有再开口，只是不停驱使植物攻击蝙蝠侠。
为了确保哥谭警局的安全，蝙蝠侠速战速决，将对方击昏，并用警察的身份给阿卡姆打去了电话，表示这位女士需要进行精神方面的鉴定。
71.
当布鲁斯刚踏入安全屋，手机就收到了来自克拉克的短信，最先跳出来的是一张狗狗求饶的表情包。
克拉克：B！我知道这个点你可能在休息或者在“工作”，我不应该打扰你，但是，我实在是有一个一生的请求，求求你帮帮我吧！
布鲁斯疑惑，有什么事情是连超人都搞不定的？他只回了一个“说”字，就开始整理制服。
他刚来到这个宇宙时穿的那套制服已经破损，现在这身涵盖了部分氪星科技。鉴于克拉克给他的奇怪感觉，他在寻找材料对氪星布料进行替换，但效果却都不佳。
手机持续震动着，显然克拉克有很多话想要说。
擦干净头上汗珠的布鲁斯走到手机边上，准备看看氪星人要说什么。
原来是要丢掉工作了啊。
等等。
什么？
布鲁斯终于理清前因后果，因为两次专访都没有结果，克拉克快要被他顶头上司的口水淹没了。即使他迅速提交了有关哥谭怪人——这里指的是毒藤女——的报道，也没能阻止上司的怒火。
大概在大都会人眼里，哥谭出现怎样的怪人都不足为奇，倒不如那个花花公子和超人的故事来得吸引人。
其实主要是因为他的其他记者同僚们都准备写关于超人拯救布鲁斯·韦恩的报道——不得不说那张照片拍得真不错，而克拉克本人却觉得让人们关注毒藤女以及她身后的非法实验更加重要。
这就导致了眼下的情况，他不得不写出有关韦恩的专访来抵消“错误”，不过这些都被克拉克判断为不重要的理由，就没有告诉布鲁斯。
氪星人在线卑微祈祷好心的韦恩老爷能再给小记者一次机会，这次绝对不会冒出来什么奇怪的反派打扰专访。就算有，超人也会赶过来把他们都敲晕扔到哥谭警局门口。
所以，克拉克捡地上的蛋糕吃，是真的要没钱了吗？就算是在北极长大的外星人也不应该作出这种事情吧？
思索片刻，布鲁斯给克拉克的账户打去一笔钱。
克拉克：等下，B，你为什么要给我转钱呀？
克拉克：哦，我知道了，你是饿了对吗？我看你宴会上只喝了姜汁汽水，你有什么想吃的吗？我可以等下带过来，如果不打扰你的计划的话。
克拉克：狗狗星星眼.jpg
B：我想韦恩明天应该有空，以及，不需要。
71.
小球和克拉克看着手机里的巨款，面面相觑。
克拉克挠挠自己的卷毛，【呃，小球，你有分析出来什么前因后果吗？】
【没有，不过根据推测，蝙蝠侠想要用这笔钱让你在报道里把布鲁斯·韦恩塑造成花花公子的概率为23%，让你不要再去烦他的概率是58%，想要包//养超人的概率是0.0005%，以及，检测不出想要让你给他带夜宵的概率。】
克拉克不懂，心中希望布鲁斯能多给一点提示，但黑暗骑士那边已经放下手机，显然不准备再管小记者的事情。
小球看着新鲜打印出来的专访问题，因为宴会上的袭击，所有的问题基本上都要有所修改。反正克拉克也不睡觉，时间倒是足够。
克拉克瘫在座位上，哭泣天使那边又发来进食报告。这些和时间有关的生物就是这么麻烦，最近是不是进食得有些过于频繁了？要去看一眼吗？
随后他想到那些家伙一直在时间线上流窜，而且还很怕自己，就算去了估计也会躲到其他时间里不出来，克拉克干脆放弃这个想法。吃饭而已，倒也不必管得这么宽泛，如果每种特殊生命体进食自己都要去旁观，那他也不需要做克拉克了。
还是为明天的采访做足准备吧，他真的不想失去这份工作。
72.
周六的专访被安排在韦恩位于钻石区的大平层进行。光是那个餐厅就比克拉克的小公寓还要大。从挑高的客厅望出去，可以轻易看到远处的韦恩大厦。
今天的天气不错，是个对哥谭来说难得的晴天。蓝天看起来是如此近。豪宅的主人布鲁斯正坐在沙发上等着小记者，随着他的视线望去，克拉克知道那是韦恩庄园的方向。
布鲁斯因为克拉克故意踩出的声响转过头来，露出一个慵懒的笑容。他身着一套不太日常的西装三件套，离正式仅差一条系好的领带。
克拉克记得手册上说过，蝙蝠侠不一定擅长打领带，想着干脆等会儿帮他系一下好了。
这次的专访非常顺利，没有突然闯进来的植物，也没有地壳运动需要超人出场救援。在接近半个小时的采访里，布鲁斯展现出他优秀的表演天赋，一个花天酒地的花花公子形象跃然纸上。
显然他做足了这个宇宙的功课，一些平行宇宙间的细微差别也注意到了。
确定克拉克的素材足够之后，布鲁斯伸手关闭桌上的录音笔，向正在整理笔记的小记者发出邀请：“一起去看一场歌剧吧？”
克拉克思索了一下，这篇稿子周日晚上之前提交就可以，目前还不着急。毕竟是专访，不会有其他报社有相同的稿件，他自己也没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他点点头，自然地站起来帮布鲁斯系好松开的领结。
系完后，他还退后一步仔细欣赏自己的杰作。
果然，他对人类社会的研究还是不赖的。看看这完美的领结！克拉克有些小骄傲，决定找机会把自己的厨艺也捡起来。
克拉克伸手想要抱住布鲁斯，但对方敏捷地躲开了。
布鲁斯的蓝眼睛里满是狐疑，似乎在问克拉克要干什么。克拉克没等他开口就解释道：“你想看的歌剧，看时间开车过去肯定来不及，我带你飞过去吧？”
“不用。还有，作为记者，你都不看娱乐小报的吗？”
“娱乐小报？”克拉克摇摇头。他学习的对象一般只有那些大型报社。
布鲁斯一脸欲言又止，最后拿过车钥匙，对呆愣愣的小记者说道：“快点跟上。”
73.
当他们到达时，歌剧果然已经开始了一段时间。不过没有人会对韦恩的迟到说什么，大家都已经习惯了。
克拉克的良好听力让他听到角落里工作人员的窃窃私语。他发誓自己绝对不是故意的，主要是她们聊的内容实在让他在意。
她们在讨论今天早上的娱乐小报，关于韦恩纠缠超人的事情。
“我听在酒店里打工的表姐说，她听到韦恩问超人要多少钱才可以当他的男朋友。”
“我的朋友说他看到超人答应了，还给韦恩系领带呢。我猜他们离开之后一定做了不可告人的事情。”
“胡扯！我表姐说超人严厉地拒绝了韦恩！”
“嘘，小声点，你不知道吗？韦恩今天买了这部歌剧的门票，据说还买了两张。”
“什么？这么快就抛弃超人了吗？啧啧啧，真是可怜啊，还是该说不愧是韦恩吗？”
克拉克眨了眨眼睛，觉得自己果然还是不懂人类的想法。布鲁斯当时说的可不是这些，而且，帮忙系领带真的是很特殊的事情吗？
他们走进属于韦恩的包厢，从这里可以看到整个舞台，还能避免被其他观众看到。
74.
正在上演的是著名的歌剧《罗密欧与朱丽叶》，人类历史上有名的悲剧作品。提到歌剧，克拉克就想到之前他用来回答布鲁斯问题的方法。蝙蝠侠果然看出来了，这让克拉克感到一丝微妙的开心——这算是对他的回复吗？
克拉克自认为对这部歌剧非常了解，毕竟他的数据库里有各个版本的初稿，如果需要，甚至可以现场调出莎士比亚创作时的一切参数。
所以，布鲁斯想要表达的是什么呢？
不过很快，克拉克就被舞台上的剧目吸引了。他虽然保存着所有知识，但亲自感受又是另外一回事。
爱情，克拉克不合时宜地想到。
关于这种感情，他的知识库里有海量的描述，有些甚至相互冲突。不同的人，即使有着血缘纽带，对此的理解也不相同，这给他理解这种感情造成了很大的困扰。
不过主意识的剧本上并没有提到克拉克会和谁结婚，这倒让他松了一口气，他真的不知道这种感情要如何演绎。
爱，恋人之间的爱，到底是什么呢？
一旁的布鲁斯开口：“克拉克，你觉得朱丽叶的做法如何？”
“你是说最后的假死吗？”
布鲁斯没有回应，但克拉克总算猜到了对方想要表达的内容。欺骗，以美好为目的的欺骗依然可能会招致灾祸。
看来他并不认可自己之前的回答。
克拉克斟酌着开口：“但是事实上她的方案是可行的，只是中间传信的人出了差错。他们殉情之后，不是迎来了两家和好的结局吗？”
就事论事，克拉克认为这只是一种文学手法。创造者想要看到悲剧才预设了这样的结局。如果一切自然发展，结果未必会如此。在那么多的平行宇宙中，总会有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结局吧？
再说了，如果把他类比成使用了欺骗手段的朱丽叶，那他肯定可以确保这条消息准确传达出去。
而且——克拉克觉得这么类比有点奇怪，但这本来就是布鲁斯先提起的——如果布鲁斯是罗密欧的话，就算克拉克他选择用风声为信，对方也是能够理解的吧？
“你不可能预料到，或者确保每一个环节无误，不是吗？”
其实克拉克很想说自己可以确保，但转念一想，他让这个宇宙失去原本的蝙蝠侠和超人，就觉得也不是那么确定了。
他张了张嘴，觉得现在说什么都是错的。
克拉克转头，看到布鲁斯眼下有着淡淡的黑眼圈。当然，人类的眼睛是看不出来的，韦恩集团出品的化妆品遮盖力度还是不错的。
“你要先睡一会儿吗？等结束的时候我再叫你起来。”
“不用。”
克拉克知道劝说倔强的大蝙蝠是没有用的，不过，他现在可不用什么都听布鲁斯的！
那行代码可是布鲁斯要求删除的！克拉克理直气壮地想。
他悄悄把躯体之外的触须贴近布鲁斯，自从发现布鲁斯很敏锐之后他就很少贴这么近了。
睡一觉吧，就休息那么一会儿，不会有危险的，我发誓。
第028章 拟态兰与流浪猫17
75.
布鲁斯猛然惊醒， 他并不是熬一次夜就会在外面昏睡过去的人，虽然有的时候会在韦恩集团会议上补觉，但那是在确定安全的情况下。现在， 那个奇怪的外星人就坐在自己身边， 他不应该这么自然地睡过去。
想到这里，布鲁斯转过头去，借着舞台上的灯光，他看到一行晶莹的泪珠滑落，纤长的睫毛在投射下一片阴影，看起来克拉克已经完全沉浸在人类爱情的悲剧之中。
完全入迷的克拉克却如同敏锐的探测器一般感受到布鲁斯的视线，注意力立刻从舞台上脱离， 转过头， 瓮声问他：“睡得怎么样？”
“放心， 布鲁斯，你没有打呼噜。”
不， 这不是重点吧？布鲁斯无奈地想到，顺便指指自己的眼睛下面， 提醒这个外星人他正在哭泣。
但布鲁斯总感觉克拉克会错了意。这家伙居然凑过来， 伸手挑起他的脸， 那双蓝眼睛仔细地看向刚刚手指过的地方。
“以人类的视力， 没有人能看出你的黑眼圈， 不过我还是会建议你把睡眠时间拉长一点， 这样就不需要用遮瑕膏了， 而且对你的身体也好。”
“我是说，你在哭， 克拉克，你感受不到吗？”
“哦， 这个啊，”克拉克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回到自己的位子上，用手将眼泪拭去，“我只是觉得，泪水落下的感觉很神奇，所以我会等它自然滑落。”
布鲁斯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发出震动，打断了他想要深究下去的想法。他看向克拉克，对方朝他点点头，小记者并不介意哥谭王子的中途离场，而且这场歌剧刚好也快要谢幕了。
“出去的时候记得别被拍到。”
“好的，布鲁斯。”
76.
克拉克有一句话没有说，他觉得眼泪划过脸颊很神奇，仿佛眼泪流下来，他就真的能懂得悲伤一样。
目送布鲁斯离开后，克拉克乖乖在座位上看完了整场演出。
舞台上，剧本中的演员们获得了自由，他们牵着手向观众鞠躬。他们在剧本之外有着自己的生活，克拉克没头没尾地开始联想。这大概也是氪星人躯体带来的效果，意识体可从来不会思考这种没有必要的事情。
宇宙剧本中的演员，祂所钟爱的支柱们，获得自由的方式也许只有死亡吧？
平行宇宙，那么多宇宙里，莎士比亚笔下，会有活过来并与罗密欧幸福生活在一起的朱丽叶吗？
克拉克不知道，他看不到其他宇宙的剧本，他手中的也不过寥寥几笔，他不确定是不是所有宇宙意识的剧本都这么概括。
殉情，历史上不是没有相关的记录，有时候人类集体甚至会强制让被留下的那一半追随对方而去。
克拉克不能理解，生命总有一天会消逝，就算是恒星也不是真的永恒，但对于人类这种尺度的生命体，太阳亘古不变，失去另一半地球依然是地球。
整个剧院的灯光亮起，真的结束了。
克拉克站起身，不再去想那些事情。他回大都会的车票在周日凌晨，现在回去收拾东西时间刚刚好。
吉米已经先行一步离开，这次专访并不包括拍摄，所以佩里给了吉米新的任务，克拉克在采访布鲁斯时还特意让小球对他耳语，让他躲过三起抢劫。
他听到布鲁斯要赶往英国，克拉克从行李中抬起脑袋，等待布鲁斯呼唤自己。他数着布鲁斯的心跳，大约跳动了20下，克拉克如愿听到自己的名字从对方的口中念出。
在镜子里，克拉克意外地发现自己在微笑，并不是那种笑意不达眼底的微笑，而是发自内心的。
77.
“B，怎么了？”
安全屋内——那个透露给超人的安全屋——布鲁斯已经整装待发，穿上那身制服的布鲁斯总是会给克拉克一种压抑的感觉。是因为灰色会让人心情低落吗？要不要建议布鲁斯把制服的颜色改一下？
见到克拉克出现，布鲁斯立刻说明情况，“阿福失踪了。”
“什么？”克拉克有些意外，他十分确定阿福还在自己的宇宙，但看着布鲁斯认真的表情，他还是乖乖动用超人的能力寻找阿福的踪迹。
真的不见了！
但是，不应该啊？
小球立刻检索时间轴，这就是意识体拥有实体的又一个缺点：在时间的维度上不能进行太顺畅的移动，毕竟他被钉死在这个时间点上，顶多向远处看一眼。
【找到了！你还记得昨天收到的哭泣天使进食报告吗？阿福被他们带到了过去！】
克拉克感到一阵心梗，哭泣天使！你们在做什么啊哭泣天使！
哭泣天使，以时间为食的类人生物，具有量子锁定的防御机制，外表就像是教堂里随处可见的天使雕塑，不过当你看过去的时候，就会发现他们的手正遮住眼睛，当有生物注视着他们的时候，他们就真的只是石头。
这群孩子一直在时间线上乱窜着觅食，将人类送往过去以此来制造时间差，那就是他们的口粮，大部分时候不会闹出什么太大的动静。
克拉克估计阿福是误入了哭泣天使的“食堂”，小球也确定对方现在并没有生命危险，但是他不能表现出来自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还要一脸严肃的对布鲁斯点头。
“我在地球上听不到他的心跳，不排除有铅的影响。”
“去英国，”布鲁斯低声说道，小球说检测到一定比例的担心，“阿福之前在调查一起韦恩分公司高管失踪的事件。他在出发前设置了定时发出的邮件，我就在刚刚收到了。”
克拉克也知道事关重大，不然布鲁斯估计不会选择找他帮忙——鉴于他们在撒谎这件事情上还没有达成共识——他干脆地抱起布鲁斯直奔英国，现在那里正是凌晨。
哦，这几天明明没有按时吃饭，布鲁斯的体重居然升高了？克拉克不敢想象他在原本宇宙到底是怎么生活的，不过因为要调查阿福的事情，布鲁斯估计又要熬夜了，要想个办法让布鲁斯的调查进度加快。
按照阿福发给布鲁斯的信件，最近伦敦地区人口失踪事件频发，一开始还没有引起特别关注，毕竟大部分失踪的都是流浪汉，没有人会在意他们的消失，直到一起发生在废弃教堂的事件——三名练胆的青少年，一死两失踪。
这件事情本来和阿福没有什么关系，但是其中死亡的少年购买了韦恩旗下保险公司的人寿保险，他的家人想要获得赔偿。
鲁伯特，高级保险经理，以调查结果还未明确拒绝了赔付，这对他来说是常有的事情，小球翻看过普通人对他的评价，不近人情，金钱至上，这些都是他的标签。
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个本来应该坐在有着落地窗办公室的男人亲自前往了废弃教堂，一去不回，阿福本来是想要找他了解超级英雄保险的事情——这还只是个想法，但阿福觉得布鲁斯少爷可能会需要。
所以这位来自平行宇宙的老人跟随线索也前去了教堂。
78.
克拉克带着布鲁斯降落在教堂外围，在还没有调查清楚之前贸然踏入这样一个未知的地方绝非理智之举，所以想要直接降落在花园里的克拉克被布鲁斯拽了卷毛。
眼前的废弃教堂笼罩在英国凌晨的薄雾中，显得格外阴森。残破的教堂尖顶刺破夜空，几扇破碎的彩色玻璃窗因为无人打理已经积累上厚厚的灰，看不出往日的光彩。
锈迹斑斑的铁门敞开，断裂锁头上的伤痕可以看出是近期产生的，估计是那三个来试胆的青少年砸坏的。
克拉克发现了一个问题：他是意识体，在这个宇宙具有唯一性。也就是说，即使哭泣天使将他传送成千上万遍，也榨取不出一丝时间差。在它们眼里，克拉克大概就和石头一样不可食用。
而且克拉克的本体并没有确切的“眼睛”，他连形体都没有。这也是为什么有人会在低理智值的时候看到他满身眼睛的缘故——他的任何一部分都具有注视的能力。
简而言之，他是哭泣天使的天敌。
只要克拉克呆在这里，不管布鲁斯怎么调查，这些天使雕像都只会是最普通的石头，顶多让人好奇这位雕刻石像的艺术家是不是不太擅长刻画脸部，不然为什么上至等人高的雕像，下至小天使都捂着脸。
那要放任布鲁斯一个人进行调查吗？
克拉克当然不会选择这么做，谁知道哭泣天使们会不会把布鲁斯传送到和阿福一样的时间点？
他飘在布鲁斯身后，看着那件有些长的灰色披风拖在地上。万幸，氪星科技加持的布料不会因为这样的拖拽而染上脏污。
这么说来，以后布鲁斯和阿福住回韦恩庄园的话，阿福的清洁任务是不是会轻松一点？
要让乔帮布鲁斯多做几套制服吗？灰色、黑色、蓝色可以换着穿。
沉浸在一堆奇怪想法中的克拉克，因布鲁斯突然停下的脚步终于回过神来。
“B，你发现什么了？”
“小心天使。”
克拉克疑惑地抬起头看向破破烂烂的大铁门——是的，他们到现在都没有进去——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布鲁斯是如何看出来的，而布鲁斯显然也不想要解释。但克拉克莫名觉得自己知道要做什么，他立刻用上超级视力。
“我在里面看到了很多天使的石像，他们都捂着眼睛……等一下，我可能在氪星的百科里面见过这东西。”
两眼放空的他看起来就像是在用超级大脑回忆着，“我不太确定要怎么把他们的名字翻译成英语，但是氪星百科上记录这是一种吞噬时间的外星生物。”
布鲁斯转过头，静静等待下文。
克拉克简单明了地介绍了一下哭泣天使的进食习惯，“按照数量来看，这里简直就是他们的餐厅，那些失踪的人估计都是被天使们送到过去了。”
“能够确定被送回的时间点吗？”
克拉克摇头，除了时间领主，他还真不知道有哪个智慧文明可以做到这个。
【我看到蝙蝠侠的老管家留下了线索，就在教堂的墙壁里，那是个铅质的小盒子。】小球冒了出来，它刚刚离开这个时间点回到过去查看情况，【接下来就要考验你的演技了，克拉克，虽然我觉得你没有那种东西。说真的，他都这么怀疑你了，不考虑换一个蝙蝠侠吗？】
【不，不要再提这个建议，把这条指令添加在你的记忆体里。】
【好吧，你坚持的话，】小球早就知道会是这么个回答，【对了，还有一件事，02-25那边出了点问题，可能之后要借你过去假扮超人一段日子。】
第029章 拟态兰与流浪猫18
79.
鲁伯特·阿什顿， 有人说他铁面无私，但更多的时候，这是一种贬低的称呼。作为一名高级保险经理， 无论是天灾人祸， 还是意外事故，他总能找到理由拒绝赔付。
他当然知道有多少人——即使是同事——不待见他，但他觉得自己没有问题。
最近唯一让他烦心的是上司，总部那边的大领导似乎想要弄一个什么超级英雄保险，这简直就是赔本买卖。就算超人活跃地并不在英国，鲁伯特也知道那个外星人的破坏力有多强。
虽然现在还看不出来，但自认有远见的鲁伯特相信肯定有那么一天， 超人会用普通人分期付款的车子砸向分期的房子。
他很想要劝说上司放弃这个天真的想法， 但收效甚微。
果然， 卢瑟说的没错。
该死的外星人。
火上浇油的是，一个因孩子在废弃教堂试胆而死亡的家庭一直前来申请赔付， 鲁伯特记得自己多次声明“这个案件缺乏足够的证据证明死亡是意外导致。根据我们的条款，我们无法支付赔偿金。”
“但那是一场明显的意外， 我的孩子只是去探险……”家属试图争辩， 却被鲁伯特冷酷地打断。
“规定就是规定。”他坚定地说， “我们必须遵循保险合同的条款。如果你有新的证据证明这不是自杀或他杀， 可以提交上来， 但在此之前， 我们不会支付任何赔偿金。”
这群人简直就是在无理取闹， 鲁伯特整理着衣襟，他一点也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种事情上。
他以为自己的生活就会这样平静而富裕地过下去， 直到这该死的意外发生。
有线人发邮件来说找到了一起关键证据，可以证明他手头有人正在实施骗保， 真是罪大恶极！鲁伯特想也没想就赶到了约定地点，那是一座破旧的教堂。
他到现在还记得那天的天气，是英国一贯的闷热。
在那里，鲁伯特看到了用手遮住眼睛的天使雕像就蹲在铁门两边的石柱上。
“真是不美观，”他心里嘀咕道，“用手遮住眼睛，难道是在表达什么神明不看世俗的意思吗？”他皱了皱眉，觉得这设计不仅怪异，还让人感到不安。
他的不安果然没错！这玩意就是该死的怪物！
被怪物追上的鲁伯特被传送到了1820年的英格兰东北部，格外不适应的他差点死在这里，就像是之前被送来的两个青少年一样。
直到遇到她，改变他颓唐一生的女人，他的挚爱，他的妻子，他永远的太阳，艾米丽。
也许，鲁伯特抱着对方的时候会想，这大概是天使的礼物吧？
而天使，是不能长时间停留在人间的，他的妻子死于难产。和妻子相识相知的记忆是他活下去的动力，他再也不是二十一世纪那个刻薄尖酸的保险经理，他为自己曾经做过的一切感到羞愧。
他成为了一名工人，为世界上第一条使用蒸汽机车进行公共运输的铁路挥洒汗水。[1]
鲁伯特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直到，他在蒸汽机车正式运行的那天，看到了自己的上司，那个曾经被自己在背后骂过脑子出问题想要推动超级英雄保险的潘尼沃斯先生。
五年的时间已经将原本有些瘦弱的男人重新塑造，阿福甚至没有认出他来。
鲁伯特本来想劝这位老人在这个时代安心生活下去，毕竟就算是超人也不可能跨越时空来拯救他们，而且，就算可以，在这个时代的呼救也传不到英雄的耳朵里。
但不知道为什么，鲁伯特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莫名的自信，潘尼沃斯先生推着鼻梁上的眼镜，用优雅的口音说道，“陪我去一个地方吧，阿什顿先生，我们会找到回家的办法的。”
80.
克拉克提议他可以用超级速度原地转圈，这样就可以确保能够在极短的时间里盯着所有雕像。
布鲁斯在目镜下翻了一个白眼，“然后让超级速度产生的龙卷风把整个教堂掀翻？谢谢你的提案，超人，我想小记者的工资可不足以赔偿这个。”
克拉克的小卷毛有些耷拉，显然他的确没有考虑过这一点。
布鲁斯已经从网站上找到了教堂的建设图纸，这里差不多在1826年竣工。他将地图发送给克拉克，让他比照着看到的天使雕塑圈出位置，也许可以找到一条不需要惊动他们的路线。
克拉克乖乖照做，在扫描的时候，他特意留意着小球所说的墙壁，终于，在某个砖头后面看到了刻着蝙蝠标志的铅盒子。
“B，我想我发现了阿福留下的线索。你在这里不要动，我去把它拿出来。”
“……回来！”
超人的速度的确足够快，再加上克拉克不为蝙蝠知的“小秘密”，一路上并没有惊动那些天使雕像。它们就和石头一样安静地呆着，让布鲁斯有种这会不会是氪星大人骗小孩编出的故事。
毕竟他现在身后就有一尊雕像，而那石像在没有人注视的时候并没有移动。
把自己当作诱饵听起来还挺蠢的，布鲁斯见实践不成干脆转过身去，蹲下开始研究躲藏在草丛里的小天使雕像。和克拉克说的一样，它的手捂着眼睛。
当布鲁斯取出设备准备记录下它的形象时，克拉克回来了，他用手遮住镜头，一脸无奈。
“不要记录他们，B，任何载体都可能诞生出新的天使，这也是它们繁殖的手段。”
“记忆呢？”
“唔，氪星百科里倒是没有写，可能只要不多加回忆就没有问题吧？”
克拉克透过面具看到布鲁斯挑起的眉头，显然，大侦探对此并不买账。克拉克赶紧扯开话题，邀功似的向对方展示手里的小盒子。
81.
“阿福被传送到了1825年。外星人，我怎么不知道你还可以穿越时空？”
“这只是合理利用时间虫洞，不过，一般的物体因为强度不够会被洪流击碎，显然这不会影响氪星人。”克拉克听起来还有一些骄傲，“B，再靠过来一点，这里的流速有点大，你的蝙蝠耳朵要超出我的生物立场了。”
“那是天线。”
“好的，B，你的天线耳朵要超出去了。”
“你是故意的吧？”
布鲁斯感受到克拉克的胸膛传来憋笑的颤抖，“怎么会呢。”
布鲁斯被超人公主抱着研究阿福留下的线索，那上面只是简短地写着1825年10月7日，角落里是韦恩家族的简化家徽。为了不引起蝴蝶效应，阿福没有写过多的内容，不知情的人看到的话只会以为是游客随手留下的到此一游。
他们两人正穿行在时间流中，布鲁斯可不认为自己认识的卡尔会这个，如果氪星人都可以穿越时间回到过去……
似乎是感受到怀里和自己拌嘴的人突然没了声响，克拉克一下就猜中布鲁斯在想什么般开口解释，“虽然是可以回到过去，但那只能是没有我存在的时间段，不然会出现悖论的，乔一直明令禁止我那样做。”
“嗯。”
布鲁斯将视线看向周围绚丽的色彩，那就是时间吗？简直就像是抽象表现主义画家的画作，满是交织的线条和泼洒的颜料，没有具体的形状。
克拉克的声音传来，“B，不要看太久，人类的眼睛会被灼伤的。”
“那你现在才提醒我？”
“我向你保证，刚刚那一段时间是不会出问题的，如果你再看上个半小时，大概会觉得眼睛疼吧。”
很好，布鲁斯想到，他确定这个超人绝对就是故意的。
事实上，的确如此，克拉克其实夹带了一点私心。他完全可以立刻找到出口，但是至少，就这么一小段时间里，克拉克希望布鲁斯可以看到自己日常看到的一些东西。
“B，我想是这个出口。”
“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降落。”
“收到，长官。”
82.
鲁伯特和潘尼沃斯先生坐在工地之外，他刚刚见到对方往正在施工的教堂里塞了一个铅盒子，再次回到这里他还有一些害怕，万幸，没有在这里看到那些石像怪物。
“潘尼沃斯先生，不是我打击你，你确定这样就会有人来救我们？”
穿着正式的老先生点点头，似有所感般回过头，他看到两个年轻人并排走着，其中一个佝偻着背，仿佛在认错，走在前面那个似乎在说教着什么。
来人正是克拉克和布鲁斯，时间虫洞的位置并不可控，克拉克带着布鲁斯出现在了汉普顿宫喷泉花园。如果不是克拉克反应迅速，就要被巡视的人发现了，他带着布鲁斯瞬间升上天空，两个人的披风都因为刚刚的意外浸湿了一大片。
克拉克不敢对上布鲁斯的眼神：“我说这是个意外，B，你能原谅我吗？”
“呵。”布鲁斯一边甩着湿漉漉的披风，一边瞪着克拉克：“我说没有人的地方，有哪一个单词是你听不懂的？”
“可能是时间差或者别的什么……好吧，我下次会先看一眼再行动的。”
83.
鲁伯特一下子认了出来，那个红蓝配色的超级英雄实在是太过明显。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潘尼沃斯先生真的能叫来超人，心中对这位老者的敬佩之情油然而生。然而，鲁伯特察言观色的本能告诉他，潘尼沃斯先生的心情似乎并不好。
超人抬头看向他们，立刻上前，用电视上常见的关怀受害者的姿态询问他们是否一切都好。
“如果您能早来5年，不，我的意思是一切都好。”鲁伯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但心中涌起了对妻子的思念。他庆幸自己比潘尼沃斯先生提前五年来到这个世界，不然他就见不到自己的天使。
另一个身披灰色披风的英雄走到潘尼沃斯先生身边，用奇怪的仪器上下检查着什么。当仪器闪烁绿灯时，他似乎松了口气。
“超人，你先送阿什顿先生回原本的时间点，然后是潘尼沃斯先生，最后你再回来接我。”灰披风英雄指挥着超人，而超人看起来完全不介意。
鲁伯特心中疑惑，这是最新的超级英雄组合吗？他怎么完全不知道？不过无所谓，等他回到原本的世界，一定要辞职，带着亡妻的照片去世界各地旅行，他开始计划未来。
超人飘到鲁伯特身前，开始交代穿越时间虫洞时的注意事项，声音越说越小，表情也逐渐严肃起来。
灰披风英雄注意到了这一点，走到超人身边询问发生了什么。
“B，他的眼睛已经被天使刻上了痕迹。”[2]
这句话戳破了鲁伯特对未来的幻想，他一脸疑惑地看向大名鼎鼎的超级英雄，没有明白他在说什么。
超人接着向身边的同伴解释道：“他的精神已经受到天使的影响，那个刻印在他脑海里的天使即将完全成熟，到时候，这位先生就会被转变为天使雕像。”
“有什么解决办法？”灰披风英雄问道。
超人沉思片刻后给出回答：“删除记忆，只要把他这五年的记忆全部删除就好。”
一声惊呼打断了超人的解释，超级英雄疑惑地看向发出声音的鲁伯特。
“不行！我不同意！就算是变成怪物，我也不要忘记艾米丽！”
第030章 拟态兰与流浪猫19
84.
克拉克紧皱着眉头， 他不理解鲁伯特的选择。清除记忆他就可以活下来，虽然转变为哭泣天使也算是一种活法，但那不一样。一旦真的转变， 他就不是他了， 以人类的角度来看，和死亡没有区别。
类比意识体，大概就是重铸吧？底层代码全部一致，但那不再是原本的祂。
“我想您没有明白，”克拉克还想要继续劝说鲁伯特，虽然人类和哭泣天使都是他宇宙中的一员，但他并不希望看到那样的变化， “转变成天使雕像， 你的记忆也会消失， 到时候那就是全新的生命体。你不再是你，既然记忆都会消失， 为什么不选择让自己活下去？”
鲁伯特依然固执地摇头，“你不懂， 超人， 正是这五年的记忆改变了我。如果失去它们， 我就会变回过去那个讨厌的自己。与其那样， 不如让我怀抱着对艾米丽的爱去死。”
克拉克看起来并不接受这样的解释， 依然固执己见， “放心， 删除记忆后你就不会这么想了。到时候你可以继续过去的生活，你也可以创造新的记忆， 认识新的人。”
鲁伯特看起来十分愤怒，捏紧的拳头仿佛下一秒就会出现在超人的脸上， “我说了！我选择变成那混账的雕像！该死的，外星人，你真的听得懂人话吗？”
克拉克点头，“当然，我能够熟练使用人类社会已知的所有语言。”
“那你怎么……！”鲁伯特骂人的话被布鲁斯打断，他似乎想要和超人谈谈。两个超级英雄走到了一边，隔着建筑工地，鲁伯特和阿福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85.
“超人，他已经作出自己的选择了。”布鲁斯沉着声音说道。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认为克拉克是个比较随和的人，至少大部分时候不会对某个问题太过执着，除了让他按时吃饭和睡觉——布鲁西在心底撇嘴，这家伙又不是阿福，怎么管得这么宽。
“但是B，鲁伯特他不能理解这么做的后果，我认为他只是在意气用事罢了。”克拉克显得很坚持，有那么一瞬间，布鲁斯觉得克拉克把一个比他年纪还大的成年人当作小孩来看待了。
那双蓝色的眼睛里明明白白地写着“你不理解，我才是对的”。但至少——布鲁斯在心里感到一丝悲凉，他很熟悉这种眼神——至少克拉克还是可以沟通的，感谢那现在还未可知的理由，克拉克还算听他的话。
如果是刚经历闪电侠之死的自己，也许会选择站在克拉克这边，作出自认为有利于他人的选项。多么美好啊，卡尔口中的那个，不会有孩子的父母死于枪击的新世界。
但是，谁又能保证神明永远公正？
布鲁斯，本应该逝去的领主蝙蝠，依然愿意尝试，这个克拉克还没有飞得太高，还没有什么都看不见，他还愿意听自己的声音。
“你有没有告诉他不删除记忆的后果？”
克拉克点头。
“那他是不是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克拉克虽然不情愿，但还是点头同意，“可是，这和把枪放在孩子的手里没有区别啊，他……”
“超人，鲁伯特的年龄比你我都大，他已经不是你口中的‘孩子’了。”布鲁斯深吸一口气，“他们，人类，或者说我们，有自由选择的权利不是吗？”
克拉克因为这句话站在了地上，他原本脚尖距离地面有半个手掌的距离，这是布鲁斯发现的小习惯。落回地上似乎代表了克拉克思维的转变，上一次两人因为布鲁斯说要以身试药争执的时候，克拉克就表现出这种行为。
被问住的克拉克低垂着眼睫，嘴巴抿成一条线，脑袋里正做着剧烈的思想斗争。
布鲁斯靠近克拉克，用对蝙蝠侠来说过于柔和的语调问道：“能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吗？”
克拉克看向那双目镜，他可以透过那玩意看到布鲁斯好看的蓝色眼睛，“我以为、我认为我对人类负有责任。”
“所以，你就觉得自己的选择是更好的吗？”
克拉克很想说是啊，不管怎么计算，活下来难道不都是更好的选项吗？但听布鲁斯的描述，似乎不完全是这样，人类有自己的一套运算逻辑。
他有一瞬间的犹豫，很想大声告诉对方，按照主意识的剧本，实际上并没有那么多的选择，一切都是既定的。
演员哪有什么选择的权利？就像布鲁斯原本的宇宙，按照领主宇宙的说法，祂做了很多才促成了布鲁斯死亡的结局。
如果——克拉克感到有一些害怕，为什么他现在经常假设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躯体的影响有那么大吗？——如果不是主意识给他的数据出了错误，他是不是也要看着，或者说亲自促成布鲁斯成为蝙蝠侠？
那么多平行宇宙，为什么小巷里的凶手都会选择射出那两颗子弹？而且，都正中目标？
克拉克很想捂住胸口，让这种没有依据的假设从自己的脑袋里跑出去，这不是以海量实例为演算基础的意识体该做的。
“选择，对你们来说，很重要吗？”克拉克说这话的声音很轻，和风一样，他的眼睛有一些虚焦，不知道在看向哪里。
如果不是布鲁斯擅长读唇语，差点都不知道他说了什么。
“很重要，克拉克，很重要。有选择但不选，和根本没有选择，两者有着根本的区别。”
克拉克有些惊讶，毕竟对于蝙蝠侠来说，公众场合称呼代号是最重要的。他连解除恐惧毒气后第一句话都是告诉克拉克要记得用代号。如果布鲁斯要写一本联盟注意事项，克拉克估计这句话应该会被印在第一页。
显然，这句话很重要，对布鲁斯来说也同样如此。
这还是他第一次倾听造物的想法，他们原来是这么想的吗？克拉克开始庆幸自己删除了那行有关服从的代码，不然他可听不到这些话。
克拉克悄悄把它刻在了数据库中，如果下次遇到类似的情况，这条提醒会第一时间出现。
布鲁斯的眼睛里满是认真，他毫不意外地看到克拉克点了点头，对方原本紧绷的嘴角也舒展开来，和煦的阳光再次出现在太阳之子的脸上。
“我明白了，布鲁斯。”
“公众场合用代号，超人，我以为你记得住。”
“哎！可是你刚刚不也……”克拉克震惊地看到布鲁斯转头就走，他急匆匆地飘起来跟上去，“你这叫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是暴政！”
“哼。”
86.
“我要向你道歉，阿什顿先生，我应该尊重你的选择。但是，变成天使雕像可能会给周围的人带来影响，你也见识过它们的能力。”
克拉克和布鲁斯回到原地，鲁伯特的气也消了不少，他能够理解超级英雄对普通人的担心。
“我也该道歉，超人，我以前一直相信卢瑟的言论，对你有一些偏见。”
克拉克笑着表示自己并不介意，布鲁斯则提出了进一步的解决方案，鉴于氪星资料上提到的量子锁定，当天使雕像注视着镜子，它就会被自己的目光锁死在原地。
按照克拉克给出的时间计算，鲁伯特最多能够保持人类的身份两天，大跨度的时间旅行会极大缩短这个时限，所以只能让他在1825年这个时间点转变。
布鲁斯安排克拉克先把阿福送回原本的时间线。
“鲁伯特，我们会在艾米丽的墓碑上镶嵌一枚镜子。你快要转化的时候坐在墓碑后的石凳上，只要看着镜子，变成雕像的你就会被量子锁定，无法动弹。我们会在确定你被锁定之后再离开。”
鲁伯特点点头，虽然心情复杂，但他明白这是最好的办法。
“当然，”克拉克适时插嘴，“我依然保留我的建议，你如果后悔了，只要不是最后一秒，我都可以帮你把记忆删除。”
87.
当克拉克寻着布鲁斯的心跳找到留在1825年的两人时，看到的就是变成哭泣天使的鲁伯特。他已经不能被称作人类，原本属于鲁伯特的标签已经完全消失。
它安静地坐在石凳上，身前是属于鲁伯特妻子的墓碑。和二十一世纪镶嵌照片的墓碑不同，这个时代的墓碑上仅有刻字。克拉克和布鲁斯无从得知，这位改变了鲁伯特一生的女士到底长什么样子。
克拉克带来了一束花，一边看着布鲁斯将花束放在墓碑前面，一边说道，“我特地去原本的时间线上看了一眼，这个哭泣天使依然坐在石凳子上。这意味着未来已经固定了，这段时间里都不会有人来打扰他们的安眠。”
布鲁斯认为克拉克太过鲁莽，如果他看到的未来是哭泣天使消失了，那岂不是糟糕的结局不可改变？
克拉克笑着接受了布鲁斯的挖苦，他不能告诉对方其实自己一直注视着这里，鲁伯特他们的人生并不在主意识的剧本之上，他会尽力给他们最大限度的自由，这么多年来都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小小的角落。
“我们走吧？阿福很担心你，他说他会烤好小甜饼等你回去。”
“嗯。”
克拉克飘在布鲁斯身边，根据观察，距离时间虫洞的开启还要一段时间，“那，B，你会分我一点吗？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阿福不太喜欢我。”
“不会。”布鲁斯立刻回道。
“绝情！”
“因为我是蝙蝠侠。”
“你明明在笑！”克拉克无奈地说道，随着他话音刚落，布鲁斯的嘴角就立刻撇了下去。
布鲁斯轻哼一声，继续向前走去。
88.
时间虫洞里，克拉克思考着要怎么解释之后自己会消失一段时间。显然，02-25所说的扮演不是一两天能完成的任务，但对方又没有给出具体的时间长度，他很难依此调节两边的时间流速。
万幸的是，距离下次扫描还有大半年，自己这边倒是不用担心。克拉克分心地想着，他发现怀里的布鲁斯正闭着眼睛，显然灰色猫猫还是忌惮他之前提到的灼伤眼睛。
【33！来不及了！主意识的扫描马上就要到了，传送倒计时开始，3…】
【等下！布鲁斯还没被我送到正确的时间点！】
【2】
克拉克没有办法，他之前只是为了符合常识——就算是氪星人也不可能瞬间在众多时间缝隙中找到准确的出入口——才慢悠悠地前进，但现在事关重大，他不可能让布鲁斯随意飘到不知道哪个时间节点。
瞬间飙升的速度让布鲁斯猛地睁开眼睛，他的视角看不到克拉克脸上严肃的表情。
“汇报。”
但克拉克没有如往常一样回应他，只是速度再次攀升。在某个人类反应不过来的瞬间，布鲁斯被抛了出去，身后正是准确的时间节点。他想要睁大眼睛看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却被超人的红色披风糊住眼睛。
“这次，真的不可以看哦。”
直面宇宙意识什么的，就算是布鲁斯也会出事的吧？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