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大结局 最后一次循环
婚礼有两个选择, 要么花枝和明焱，要么狄舒和褚然。
只是狄舒觉得，花枝和明焱付出够多了, 不能什么都逮着两个人薅。
婚礼由她和褚然来办。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会跟双方父母解释，褚然父母现实中对她并未有不满, 她家人也很满意褚然——只要不是明焱那个臭脸, 什么都好说。
婚礼就这样定下，时间过得飞快。
花枝的漫画在两年间连载完毕，她当然给自己安排了一个圆满大结局, 读者也很满意，问她什么时候连载下一部。
花枝说等她毕业。
毕业后要是还在，就可以连载下一部了。
她虽然对结局有猜测，但也不能百分百保证。有时候会做噩梦，总是明焱小心安抚她。
明天要去试穿伴娘服, 花枝晚上睡得早，半夜惊醒后没了睡意。
她去玩明焱的手。
明焱闭着眼让她玩, 本来就在忍，花枝还咬一口。
他把花枝下巴捏住：“你在干嘛？”
花枝：哈？
牙痒。
真的会有牙痒的感觉。
花枝乖乖松开明焱的手：“我不玩了。”
再玩下去明焱又会说“睡不着找点事做”，她想起上次被明焱用掉的愿望卡，至今让她在贴贴时都觉得羞涩。
还有一张愿望卡
，希望明焱可以好好许愿，比如“花枝天天开心”，“花枝和我永远在一起”，“花枝长命百岁”之类的。
而不是有关姿势和XP。
不过说起来, 上一次许愿是一年前的事，明焱至今毫无动静。
“你什么时候许愿？”
马上毕业了，赶快用掉啊。
明焱搂过花枝, 对于最后一个愿望他已经有了想法，现在还不能和花枝说。
“你会有遗憾吗？”他问起另一个问题，“处于漫画操控下和我谈了一场恋爱。”
不是指花枝被漫画操控，而是因为漫画操控使得这段恋爱不如想象中纯粹。
没有漫画的话，他和狄舒不会有剧情，甚至不会有交集。他每天都可以围着花枝转，带花枝吃喝玩乐，花枝也不会做噩梦。
“好像有。”花枝蹭蹭脑袋下的月几肉，大半时间都用来和漫画斗智斗勇，都没有好好享受生活，说不遗憾太假，“但是人生不就是这样，时常有遗憾。”
“你想要不遗憾的重来一次吗？”
花枝仰起头，明焱话里有深意啊。
被花枝盯着明焱笑一声，又换了另一个话题：“其实我对你不算诚实，有一件事一直没有说。”
花枝警惕起来，她和明焱相处这么久，没觉得明焱有哪里骗过她，而且他们之间没什么矛盾，用不到谎言。
“老实交代。”
花枝的手指在面前晃晃，明焱把它握在掌心，花枝想收回去，他没松。
就像这样，他给花枝展示在他掌心的手指：“想把你完全藏入掌心，你去哪里我都跟着，你跟什么人接触我都过问，你每天经历的任何事哪怕是打了个喷嚏我都要知晓，你可以去任何一个地方，但身边只能有我陪着。”
花枝的眼睛随着明焱的描述慢慢睁大：“你……”
明焱凝视着花枝，花枝应该不能接受他这种想法，花枝甚至都不是一个喜欢宅的人。
花枝：“你竟然这么痴汉！”
明焱：？
痴汉是什么？
他以为花枝会说吓人，或者掌控欲强，或者他看起来好阴森。
结果，痴汉？
花枝完全不当回事：“可是你不是没这么做吗，而且这种想法怎么现在才跟我说。”
她从心理角度分析，明焱会有这种想法是因为安全感不够，不论是掌控欲强还是痴汉，都属于需要心灵治疗的一类。
“我愿意陪你一起环游世界啊，就我们两个人。”
明焱握紧花枝的手。
花枝：“可是你的人生不只有我，也不应该只有我。”
就像她有卫若和赵凌凌两个好友，有父母和花朗这些亲人，旅行不一定只和她一起。
“无论是什么原因，你能控制住自己，说明你还有救。”
说明明焱舍不得伤害她诶嘿嘿。
“以后尝试着去交一两个朋友吧。”花枝说道，明焱到现在都没什么朋友，褚然黎衡这些对于明焱来说更像是同一条战线的战友，除了漫画外的任何问题，明焱都是自己解决。
“如果在你努力尝试过以后，你发现依然没办法对别人交心，依然很孤独，也不用烦躁。”
“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花枝蹭蹭明焱的鼻子：“我们住一起，每天互说早安晚安，跟你报备我的行程，给你介绍我的朋友，无论高兴还是伤心都跟你分享，每年都一起出去旅行。”
明焱眼神不可抑制的柔和下来，随着花枝的描述，他似乎已经看见了以后的美好生活。
有些想哭。
就因为花枝如此纯粹，他才舍不得做让花枝伤心的事。
与其说是他一直在照顾花枝，不如说是花枝一直在治愈他。
空落落的心被塞满。
“你不害怕这样的我？”
花枝歪头：“这么多年你不都做得很好吗。”
明焱做假设：“也许我有一天就失控了。”
花枝：“那我应该也有做得不好的地方。”
没有给够明焱安全感。
明焱想说什么，最后却笑起来 ，捏捏花枝的手摸摸花枝的脸，最后万般不舍的放下：“要是重来一次，你依然可以有自己的时间，可以和朋友出去玩，只需要分给我三分之一的时间就好。”
花枝眯眼，这么好说话？
明焱：“这三分之一可以随时和我待在一起吗？”
疑问句，听起来可怜兮兮的。
一个假设而已，花枝应了：“好吧。”
明焱：“可以按我的XP——”
啪，花枝手掌堵住明焱的嘴，就知道想这些有的没的。
明焱才是lsp。
聊了半天花枝终于有了睡意，她打个呵欠在明焱怀里闭上眼，找了个舒服的睡姿。
明焱拍拍她的背，迷迷糊糊间好像听到明焱又说了什么。
“…下一次也要是我…”
嗯？
好困。
*
既然是婚礼自然得有伴娘，狄舒邀请了花枝，花枝自然同意。
褚然问明焱要不要当伴郎，明焱怎么可能对这种事感兴趣，但得知黎衡是其中一个伴郎后还是同意了。
黎衡这辈子都别想。
狄舒在试婚纱，花枝试伴娘服，浅色系的衣服一直很适合花枝，拉着明焱拍了好多张照片。
“我是不是超级好看？”花枝的臭美瘾又犯了。
“对。”明焱应得面不改色，还会给出后续的反馈，“这个颜色适合你，比较甜美。到时候我们去买一件同色系的？你出门春游或者秋游可以穿。”
花枝眼睛亮起来，就说明焱很好嘛。
目光扫过现场的婚纱，她问明焱喜欢什么样的款式：“那件好看，以后我也想要那样的。”
明焱扫一眼记在心里：“好，以后就穿这种样式的。”
以后？花枝睨明焱一眼：“不会是说好话哄我吧？”
明焱就笑：“我什么时候哄过你。”
除了在床上说话不算话。
花枝一想也对，明焱从不让她失望。
唯一的遗憾是恋爱期间因为漫画的操控而不那么美满。
要是一开始就没有漫画该多好，花枝叹口气。
花枝没想到她就是那么一说，明焱隔两天就准备了求婚派对，当明焱在面前单膝下跪时她还没反应过来。
秋雅的婚礼你在这儿又跳又闹的…啊不是，用错梗了。
今天是很平常的一天，不是狄舒的婚礼。
“我那天只是随口一说。”花枝讷讷，明焱该不会以为她在逼婚吧。
明焱把戒指戴进花枝手上：“不是因为你的话，一早就在准备了。”
“为什么？”花枝确实有些没想到，她以为起码会在狄舒婚礼后，毕竟现在还没到大结局。
转而一想有些懂了，不止她会担心，明焱也会害怕大结局后出现不可控的状况吗？
“所以能不留下遗憾就不留下遗憾？”
明焱摇头，不是因为这个：“是一个约定。”
花枝：？
明焱：“你已经答应嫁给我了，所以只能是我。”
周围的亲朋好友没听明白明焱的意思，只以为又是情话的一种 ，花枝怔怔看了明焱两秒，却是有些懂了。
有关大结局，她一直有个猜测。
回抱住明焱，花枝闭上眼：“当然只会是你。”
一周后，婚礼当天。
狄舒进场，花枝在后面帮着调整裙摆，这次的婚礼不容易，首先双方父母没有摆脱掌控，只是说漫画没有多余的能量去压制众人，众人可以反抗，只要反抗得过来。
为了参加儿子的婚礼而不是让明焱父母坐主座，褚然父母拼了，咬紧牙关上了台；而为了不上去坐主座，明焱父母也拼了，抱住柱子死死不肯撒手。
造孽啊，这要是上去了算什么事，他们也说把狄舒收为养女了吗？
这两年间所有受漫画掌控的人基本都通过花枝的漫画知道了真相，对此没有一个人不愤怒。我当二十年的傀儡还不够，生生世世都要当傀儡？这跟地狱有什么区别？
传说下地狱的人会来来回回经受同一种刑法，这感情好，还没死就下地狱了。
花枝几人能做到现在的程度，没人不佩服。
也因为这样，所有人都很紧张，今天就是大结局，真的不会出差错吗？
台上，花枝把戒指送上后退到一边，明焱站在另一边与她遥遥相望，她眨了眨眼。
狄舒和褚然互相交换戒指，拥抱亲吻，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
花枝自然也会紧张。
可她坚信漫画没
有那么大的能量可以让世界静默，这句话绝对是它的谎言。
——没错，是谎言。
很久没听见的声音再次在脑海里响起，花枝左右看看，明焱、卫若等人神情都有些讶异，明显也听到了漫画的声音。
自上次绑架事件后漫画就偃旗息鼓没再出现了，还以为是因为无力回天懒得开口，结果是等现在专门来添堵吗？
——没有循环后世界照常运转，我也会消失，你们自由了。
花枝不信这位生出自我意识的漫画会这么好说话，它也讲究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套？
——可你们真的胜利了吗？
面对“死亡”，没有人能坦然接受，哪怕是操控漫画的它。
——你们已经荒废二十二年人生了！
这就是它最想说的话。
花枝听到这句没什么表情，手指却下意识握紧。她没什么理想，这二十几年很多时候都过得蛮开心，可其他人不是。
比如卫若，放弃了她最喜欢的数学。
还有很多像卫若这样的人，漫画总爱安排一个成绩吊车尾但四肢发达为人正义的人当路人甲，可这人成绩其实很好，他很爱学习。
漫画不给机会。
狄舒和褚然的仪式已经走完，大结局的点到了。
因为要听漫画说的话没有人从台上下去，宴席没叫开始，所有人都没动筷子。
台上的人为什么不动？众人紧张兮兮，出什么事了吗？
漫画打定主意就算它消失也不让这群人好过。
——如果当时答应我的条件你们都可以拥有新的人生，不就是循环？你们可以尽情做想做的事！
——现在不能了，你们已经二十多岁了，你们以为可以重新捡起人生吗？
——卫若，你多久没碰数学了？在常人眼里你根本不爱数学，就算我消失后你重新捡起数学，你要学多少年才能走入数学的最高殿堂？三十岁？四十岁？可你原本二十岁就可以成功！
——朱寻云，你不是喜欢跳舞吗？觉醒后就再也没碰过舞蹈了吧？你的基本功还在吗？从现在开始练可以站上舞台吗？你还跳得动吗？
……
种种种种，都在拷问众人的心。
——你们以为自己赢了？到头来除了成全他们几人的爱情，所有人都两败俱伤！
哪怕过去多年，当回忆起年轻时的时光，都会觉得充满遗憾。又或者根本不敢回想，因为最美好的二十年全部荒废了。
两败俱伤？也许吧。
关键时刻花枝开口：“但如果没有你，我们都会成功。”
“你总觉得我是破坏程序的bug，可对于这个世界来说，你才是bug。”
来到世界后截取了二十二年的时间，让世界的发展永远停滞不前，众人永远看不到尽头。
“只有你消失，世界才会回归正轨。”
“是的，大家都有很多遗憾，但难道听你的就可以让遗憾消失？”
“若若可以在二十二年的时间里用数学改变人生吗？寻云可以在二十二岁登上世界最大的舞台吗？”
“万一拿到邀约却进入下一次循环，万一在去参加比赛的路上进入下一次循环，这不是比现在更遗憾的事吗？”
漫画哑口无言。
它想反驳花枝，却又找不到反驳的依据，到最后也只能大喊一句“你们的人生已经毁了”。
花枝不屑的笑笑。
正想再说什么，脚下的土地裂开一条缝，远处传来轰鸣声，是什么东西坍塌的表现。
怎么回事？地震了？
现场一片混乱，众人弄不懂是地震还是漫画搞的鬼，明焱三两步来到花枝身边，花枝视线扫过周围的人群，她在乎的人都在这里。
大地颤抖，花枝站都站不稳，心里的预感越发强烈，这时听到漫画崩溃的声音。
——为什么，明明已经没有能量了，为什么还会进入循环？！
循环？在场的人心中一凛。
难道还是只能一次次做相同的事吗？
花枝觉得不对，如果是循环漫画应该高兴才对，不会是这种惊吓的表现。
——为什么，明明马上要进入循环了，我却在消失？
这才是漫画恐慌的点。
它的程序崩塌的非常厉害，所有程序都化为能量消散在天地之间。
“你忘了吗？”明焱从包里拿出一张卡片递给花枝，对眼下的场景丝毫不慌，似乎早在他的预料中。
“你说过，循环是最高指令，是高于你本身的存在。”
漫画一愣。
众人看向明焱，卫若最先反应过来：“它操控这么庞大的数据，它本身——”
就是一种能量。
如果没有能量，它早就连话都说不出了，而剧情里各类角色也不会再有被操控的感觉。就像这场婚礼，褚然父母应该很轻松就能上台，而不是使出吃奶的力气去反抗。
因为能量还在，所以他们没能挣脱。
明焱一直看着花枝，脸上甚至还带着笑，最后的时间，他不想把目光分给其他人。
“你是提供给最后一次循环的能量，当你消散后，世界再也不会进入循环，而我们也将从出生开始再走一遍来时的路。”
“到那时，你嘴里的遗憾都将不复存在。”
还有最后一次循环？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漫画陷入极度癫狂，它是最后一次循环的能量？到最后所有人都自由了，只有它消失了？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区别于漫画，在场的人恍惚之后不约而同露出笑意，他们可以拥有一次全新的人生，再不用担心会被漫画操控？
他们，得救了？
循环不会带有记忆又如何，相遇的人终将相遇，所有的遗憾都将得到弥补。
他们可以自由的决定自己的人生。
果然如此。听到明焱解释的花枝看向手里的愿望卡，她有这个猜测，但不到最后一刻无法讲给众人听。
明焱没讲出来除了怕给众人希望又让众人失望外，也是怕漫画意识到这个问题吧。
“循环是高于一切的存在”。
漫画自己都忽视了这一点。
也许漫画的制造者很清楚这一点，只有循环才能源源不断的给漫画提供能量，所有一切都要给循环让路。
不过这位制造者有没有想过会有今天，就不得而知了。
花枝翻开愿望卡，“下一次，花枝也要和明焱在一起”。
“我已经求过婚了。”明焱说道，握住花枝的手。
再来一次，他依然会爱上花枝。
所以拜托了花枝，也喜欢他吧，再一次和他在一起吧。
花枝回握住明焱的手，远处的轰鸣声越来越大，他们没有多少时间了。
最后看一眼卫若等人，花枝收回视线：“当然啦。”
——大胆向花枝许愿吧，花枝会竭尽全力帮你实现愿望的。
“你的愿望会实现的，明焱。”
没有漫画，没有角色，没有误会，让彼此再谈一次纯粹的恋爱。
光线消失，世界陷入黑暗。
一片寂静。
*
十六年后。
刚从国外转学回来，明焱在街上随意逛着，马上高一开学，他有些烦躁。
父母本来想让他在国外读完大学再回来，他不愿意。
总觉得国内有什么在等着他，随着年龄增长这股感觉越来越强烈，几乎让他夜不能寐。
具体是什么，他不知道。
闪身进了路边的便利店，明焱拿了瓶水结账，出去后见到对面马路有一队人从远处走过来。
领头的是个女生，背对着他跟身后的人讲着什么，手舞足蹈的，说到兴奋处差点跳起来。
明焱从来不在意这些的。
可只是一个背影就让他定在原地。
目光随着女生的身影转动，近了，越发近了，她回过了头。
隔着一条马路，明焱目不转睛。
“花枝。”卫若注意到了明焱，这人从刚才起就一直盯着花枝，认识？
她叫住走前面丝毫没察觉的人，指了指明焱的方向：“认识他吗？”
“谁啊。”
花枝扬起笑，下意识侧过脸。
明焱的身影映入眼帘。
属于两人的故事再次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