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1章 实习兵（2）
尽管洛诗晴苦口婆心劝说了一通, 但希菲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们离去的地方看，显然半分也没听进去。
到食堂时，里面已经挤满了实习兵。
云卷动作快, 率先打好饭, 顺带给神染一和青空多拿了两个馒头。
她们俩在食堂里张望了一会，才勉强在贴近餐具回收的角落里找到位置。
刚坐下来，就听见后面人的嬉笑声。
“那个60300好像是神家的小姐, 惹了她不会有事吧？”
姬凌玉冷笑一声, 满不在乎说：“有事又怎么样？在外面能搞阶级歧视那套，在以实力为先的军部可不一定搞起来。真出事了姐护着你。”
“谢谢姐。”
“哎呀就是，姬姐说的对, 一个E级废物有什么好怕的。怎么，你还想给人家端洗脚水去？”一个女孩接过话茬, 挤眉弄眼道。
“哈哈哈哈……”
云卷默默瞥了眼希菲，米饭被她吃的像嚼炸药一样，神色阴暗得也好像快爆炸的炸药。
云卷太了解希菲了，这绝不是个忍气吞声的主。她加快吃饭的速度，避免待会打起来把饭打翻。
对面显然没察觉到，还在笑嘻嘻地用刻薄语言嘲讽神染一。
“咚！”
吃干净的铁盘被甩到餐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震得食堂里实习兵齐齐侧目。
希菲：“把嘴巴放干净点，多关注一下自己, 少操心别人的事。”
其余几人都看向姬凌玉，这人军徽编号上清清楚楚印着60001。选拔士兵前，就听过她们这一届实习兵会有一个SSS级的天才, 是从星海学院保送进来的。
不清楚这个天才的性情，她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姬凌玉倒是没退缩, 语气轻佻：“哟，这是贵族养的狗来叫了吗？我记得你好像是E区出身吧，这是给了你多少钱，让你心甘情愿替她出头？不如你说出来，我们一起赚啊。她给多点，我们就不说了。”
“你们说是不是？”
周围那几个人倒是想配合讥笑，但希菲的眼神太恐怖，根本不敢笑出来。
云卷一直盯着两人的小动作。如果她们打起来，她就去拉住对面，让希菲多打几下。
但希菲却只是挑眉，问：“你就这么看不起她？”
“她有值得我看得起的地方吗？”姬凌玉反问。
“那我们打个赌吧。”希菲勾唇笑，眼底带着自信，“如果神染一在两个月后的体能训练中合格，你就输了。如果不合格，我就输了。你可以向我提出任意要求。”
“但是如果我赢了，你必须答应我一个要求。怎么样？”
姬凌玉来了兴趣，深深看她一眼：“你确定要用自己和打赌吗？输了的话，她什么损失都没有，而你却要完成我的要求。我要提醒你一句，我可不会提过家家式的要求。”
“少废话，答不答应？”
“当然答应啊。”姬凌玉笑了，“明摆着要赢的赌为什么不答应。”
在进入射击训练前，会对为期两个月的体能训练进行测试，未达到要求的会被记录为不合格。
连续三次训练都是不合格的话，要么被劝退离开军部，要么和下一届实习兵再一起进行综合训练。
二十分钟的负重往返跑，神染一跑了三十五分钟。体能这种东西需要的是持之以恒的打磨和一定天赋的加持。
经过训练的人都知道，想在两个月内提高十五分钟简直就是痴人说梦，这也是姬凌玉毫不犹豫地答应赌注的原因。
甚至在实习兵内部也开了个赌，赌姬凌玉和希菲谁输谁赢，赔率已经高达一比一百。
走向训练场时，云卷劝希菲：“你不该打那个赌的，万一输了，谁知道她会提出什么非人的要求。万一要求你主动退出军部呢？你好歹想一想……”
“放心吧，我有十足的把握。”希菲说，“其他人我不相信，但是我绝对信任染一，她会做到的。”
见那双目光烁烁的眼睛，云卷也说不出话，只道：“那如果你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好。”
训练场里，神染一正在跑圈，汗水已经湿透衣服，不知道跑了多少圈了。
而青空呆呆地坐在一边，捧着脸盯着天上的月亮看，肚子一直叫个不停。
云卷将馒头塞到她怀里：“快吃吧，虽然凉了，好歹也能填肚子，不然明天更没力气。”
青空捧着馒头看了好久，心里一软，泪水啪嗒啪嗒地就落下来。
云卷被着突如其来的眼泪搞得束手无策，茫然地想找神染一或者希菲，但那两个人正在训练场另一边练习单杠，她只好坐在青空身边，想找些话安慰她。
“嗯……你没事吧？”
青空抿干净眼泪，眼角红红的，鼻子也红红的。
“我就是觉得自己可能不适合这里，自己就像是一个废物，什么都做不好。”
这里到处都是强异能者，争强好胜、崇尚暴力和强大，天生性软的青空就像小白兔闯入了狼群孤立无援。
青空抬头，看着神染一一遍遍训练自己。从单杠上掉下来，又再一次爬上去。
她握紧手里的馒头，在心里一遍遍质问自己，她真的有那个毅力坚持下去吗？她真的有为安全区付出一切的觉悟吗？
如果有一天上了战场，她真的有勇气去冲锋吗？
“如果不想呆了，其实可以离开的。”云卷挠了挠脑袋，“我不太会安慰人，但是你做什么决定都是你自己选的，犹豫太多也只会耗费自己心神。”
“不过好心提个醒，如果你真的要离开，向教官提出时一定不要看他的眼睛，感觉会做一辈子恶梦的。”
青空犹豫半晌，才说出心里话：“其实我是想和你们继续做朋友才来军部的。”
闻言，云卷看向她，这么直白地表达感情让青空有些难为情。
“我害怕我们如果不再一起了，就会慢慢变得生疏了。你们都很好，我不想失去你们这些朋友。”
月光洒在青空身上，将她温柔地裹在柔光。
云卷微笑：“放心吧，就算我们相隔再远，也是朋友。”
“青空！饭吃的怎么样？”希菲颇为夸张道，“你怎么才吃这么一点，是胃口不好吗？还是心情不好？”
神染一和希菲两个人刚结束加训，汗津津地跑过来。
希菲捏了捏青空的脸蛋，青空脸上的肉很多，捏起来又软又舒服。
“好啦，不要不开心了。那个教官谁都骂，我冲刺时还在耳麦里把我给臭骂了一顿。”
其实也不是那个原因。
这话青空没说出来，她心细地发现希菲将头发都别在后面。
和希菲相识三年，青空也知道她有多臭屁，有多在乎自己的发型。
现在是身体疲惫到已经完全顾不上形象了。汗水浸透黑发，额头上都是密密麻麻的汗液。
青空：“我没事啦，就是天太热胃口不好。我们快回去洗个澡吧，现在人肯定少了，说不定都不用去抢浴室了。”
“哦，对！我们快走！希望她们都洗完澡了。”希菲猛然反应过来，说：“出了一天的汗，头发都快拧出水了。”
军部宿舍是十人间，一间宿舍只有一个卫生间和一间浴室，想上厕所或者洗个澡都需要排队等。
“我带了核心城卖的很好的洗发水，去头皮屑效果很好，你需要我可以借给你。”神染一说。
“好啊！谢谢染一。”希菲亲昵地挽住神染一的肩膀，笑得很开心。
见希菲东拉西扯一直不说重要的事，云卷替她开了口：“神染一，希菲替你打了赌你知道吗？”
“什么？”神染一顿住脚步，无视希菲的手部阻止，用眼神示意云卷继续说。
云卷一五一十将食堂发生的一切都交代出来。
面对神染一不赞同的目光，希菲半撒娇半不满道：“其实我准备等赌赢了给你个惊喜的，反正你肯定会赢嘛。”
“如果我不合格呢？”
“神染一怎么会不合格，这个世界上没有你做不到的事情。”希菲振振有词地说着理所应当的事情。
那样子就和坚信她自己是个超级天才一样自信。
神染一心里叹口气，低下头沉思：“二十分钟内负重二十七斤来回三公里，我只能有五成把握。想做到就必须重点提高手臂和大腿的肌肉力量，其次对山路的适应程度也要考虑进去……”
听着神染一念念叨叨，希菲用胳膊肘碰了下云卷，嘴角抽搐：“相信我，我赢定了。一个将性格磨练到极致的人，怎么可能掌控不了身体。”
青空走在最后面，看着她们贴在一起，攥了攥手。
她还是舍不得，舍不得离开，舍不得这些朋友。
虽然知道前面的路不会简单，但是就像在小组比赛中一样，很危险很难，但是身边都是朋友，战斗起来无所畏惧。
进宿舍前，青空拉了一把云卷：“我不想离开了，我还是想和你们继续战斗。”
云卷微微点头：“你选择好了就行，作为朋友我会支持你的。”
青空点点头，走进去前又被云卷叫住。
“青空，以后有事不要憋在心里。”
云卷指了指那边哼着歌收拾脸盆的希菲，说，“虽然她很不要脸也毫无道德心，但你如果有需要，她会竭尽一切帮你的，放心当朋友吧。”
第062章 实习兵（3）
所有实习兵每天六点准时起床, 刺耳尖锐的哨声催促着实习兵紧急集合。
如果没有及时装备好到达训练场，就要被罚三十个俯卧撑。
到达训练场第一件事，先负重奔跑三公里, 之后冲圈。冲完圈已经精疲力尽了, 这时候才被允许去吃饭。
早饭要在半个小时内解决，之后立刻进行单杠双杠训练、举背包、背包跳。
中午有一个小时午休时间，下午则顶着烈日进行俯卧撑、仰卧起坐与匍匐前进。
一直要训练到太阳下山, 一天的任务才算完成。
匆匆吃完晚饭后, 神染一和青空就回训练场继续加训。
云卷负责青空训练，希菲则陪着神染一加训。
“染一，你经常落杠会不会是核心力量不足？”希菲在一旁看了好一会, 比划说，“我看你每次上杠时腰都是塌的, 都往下垂。”
“可能有这一部分原因，我没有太注意过。”
“我给你示范一下。”希菲双手握住单杠，倒挂金钩把双腿搭在单杠上，松开双手，身体倒向下方。
希菲指着自己的腰部说：“我就是靠着这里发力才能稳稳撑住，起来也是靠这里发力。”
腹部收紧，腰部拉力，希菲稳稳起身，然后又从单杠上滑跳下来。
“你试一试。”
希菲做的非常轻松, 但眼睛看到的和实践的难度却不一样。
眼睛和大脑都会了，但身体这个笨蛋一向喜欢唱反调。
别说起身，光是稳住身体不发抖都很艰难了。
单杠上满是练习留下的汗水, 神染一握了把碎土在手心摩擦，边磨边说：“我还是从基础练起吧。可以先做单杠垂吊, 每组五分钟，做十组。一组没完成下一组就加一分钟。”
希菲斜靠在单杠旁，点点头，她也看出来这个动作对神染一来说确实有些困难。
正发愣时，听见神染一问她：“你从小到大一直都这么厉害吗？”
希菲认真回忆下，自己好像在前世没怎么参加过体育项目，身体素质怎么样也记不太清楚。
说实话，前世的经历对现在的她而言已经模糊太多，除了基本生活常识和大的经历，其他都一片茫然空白。
有时候想回忆前世某件事，脑子都会像机器人发条一样卡住，出现短暂的空白。
不过，她是灵魂穿越，所以还是她穿的这具身体本来就很强大。
“应该吧，一般我都是想让哪里发力哪里就会发力。经历了神翎凤那次袭击，我感觉以前某些东西也补上了，甚至可以无意识操控身体。”
神染一点点头，天才的世界她暂时还不能理解。
“话说回来，你的异能暴动期应该快到了吧？”
这一问，把希菲问懵了。
她惊出一身冷汗，不是快到了，而是应该早过了。
希菲猛然想起来，自己已经连续三个月没有过异能暴动了。
自从身体从死亡边缘重生过一次后，她就完全把异能暴动这件事给忘了。
神染一将计时器调好，抛给希菲，把她从思绪中拉出来：“帮我看下时间，五分钟到了告诉我。”
“哦，好。”
希菲皱起眉，思索这一阵子身体的异常，心里想着休息时间去找军内医生检查一下。
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去向教官批假。教官每次看她，都一副要把她吞了的凶狠眼神。
听实习兵内传，这个教官是个很惜苗子的人，越关注谁越对谁发狠。
希菲作为稀有的SSS级，还顶着60001的编号，是教官在这一批实习兵内重点关注对象。
“叮叮叮！”计时器响起，神染一从单杠上脱落，双臂环胸，捏着发酸的肌肉。
希菲连忙起身，拿来毛巾和水：“要休息一下吗？”
“不需要，还没到极致。”
神染一将额头上的汗擦干净，再一次双手攀上单杠。
晚饭过后，姬凌玉几个人也出来散步。
说是散步，其实是来训练场这边上厕所。
她们宿舍有个人肠胃有问题，一进厕所就是二个小时起步，偏偏十个人还只有一个卫生间。所以她们那个宿舍的人基本都养成了来训练场上厕所的习惯。
“染一加油！已经挺过七组了！”
姬凌玉几个人在训练场门口停下，侧目看她们。
她们常来这边上厕所，自然也知道希菲和神染一经常在这里训练。
一名女生讥笑：“天赋不行就是不行，费多少功夫都是没用。”
另一名附和她：“就是就是，这个赌我们姬姐赢定了。姬姐？姬姐？”
女生叫了好几声都没得到回应，一看她们姬姐正双手插兜，聚神地盯着那边。
突然姬凌玉玩味地笑了，问：“那边那个当气氛组的60001，和60300是什么关系？”
“额，朋友吧，在星海学院时她们好像是一个小组的。”
“好像还是一个宿舍的来着，据说她们都是指挥系的。”
“我天哪，这年头居然有人报指挥系，还俩？！难怪关系那么好了。”
姬凌玉没接茬，盯着看了半晌才招呼大家走。
一个女生看出姬凌玉异样，跟上去悄悄问：“姬姐，那个60001您认识？”
“不认识，但是个很稀少很难遇见的人。”
那女生若有所思：“确实，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都不敢相信世界上真的有SSS级的人……”
姬凌玉打断她：“不是异能稀少，是本质稀少。”
见女生不懂，姬凌玉也懒得解释。想起她围在神染一旁的模样，又说：“不过这类人一般都是蠢货，没那种能耐就少和她接触。”
希菲迟迟等不到休息的通知，只好硬着头皮向教官请假。
教官静静地听她讲完理由，目光不善：“所以你觉得你的身体出了问题？有患上异能紊乱症的可能？”
希菲顶住压力，低着头答：“只是有一点点可能，想去检查一下。”
“那你去吧。”
“谢谢教官。”
“但是，”教官继续说，“如果你真的是异能紊乱，就等着回来罚俯卧撑吧。”
不讲道理！这事又不是她能控制的！
不过希菲这话不敢当着这黑熊般凶恶的教官说，只能木讷着点头。
获得了批假准许，希菲不用参加当天的训练。她慢慢悠悠地刷牙，靠在门边看大家手忙脚乱。
云卷盯着黑眼圈，越看她那副悠闲的样子越烦，走时给了她一脚，心里才痛快些。
希菲叼着个油条，推开了医务室的门。
一股消毒水味迎面扑来，里面只有一位女医生，正在整理药品。
女医生侧臂处佩戴着军徽，编号30021。军服衣领上是红色的，是后勤队的正规医务兵。
女医生笑道：“你好，叫我桦医生就行，请坐。”
希菲两三口将油条咽下肚，扯下一张卫生纸擦干净手，坐在椅子上。
桦医生先是用仪器给她做了个全面的基础检测，然后起身走向药柜。
看着医生对着药柜翻箱倒柜，一股寒意从希菲脚底升起。
她张了张嘴：“桦医生，你少开点药，我还欠着助学贷款呢，还不起医院的债。”
桦医生被逗乐了，打趣说：“放心吧，没打算给你开药，只是找一下采血管。”
“还要抽血吗？”
“身体的状况都会反映在血液里，抽血检测会更准确点。放心，抽血检测是免费的。”
希菲将心放回肚子，只要不交钱就行。
她看着医生将半管血抽进仪器内，打出一堆她看不懂的东西。
虽然她也学过治愈系的知识，但那只是为了应付考试，还都是些皮毛，早就清得一干二净。
希菲向前探出头：“桦医生，我没事吧？”
“没事，不是异能紊乱症，只是有些异能失调。你之前有过度使用异能的情况吗？”
希菲回忆下：“之前魔物击杀赛时过度使用过一次。当时为了活命，撑着一口气用尽全身的异能。但是在那之后，身体和异能都像是获得了新生。”
“异能就像是一颗芽种在我身体里，之前我和它都像是草木相缠的关系，但现在却完全相融在一起，操控异能就像呼吸一样自然。”
希菲尽可能用合适的话描述自己的身体状况，医生若有所思地点头。
“小士兵你这种情况确实很少见，不过从你描述来看，应该是你的异能进行了自主进化。这种进化目前来看是向好的。”
桦医生又找出两支抑制剂给她：“不过以防异能压抑过大会反弹，还是每个月都要打抑制剂。我给你开张单子，你签个字，我拿去军部后勤队给你报销。”
“好！”
从医院出来，一分钱没花，希菲美滋滋地抱着两支抑制剂回宿舍。
还没高兴一会，就在半路上碰见了最不想看到的人。
姬凌玉靠在遮阳的墙边，显然是专门等她的。
希菲立刻收了笑容，有些无语：“姐，午休就一个小时，你确定要在这么短时间内找我麻烦？”
“我不是来吵架打架的。”姬凌玉笑着走向她，伸出手。
“正式认识一下。我叫姬凌玉，凌是凌空的凌，玉是碧玉的玉。交个朋友，怎么样？”
希菲愣了下，完全搞不懂姬凌玉又憋着什么心思。
“想和我交朋友，排队等摇号吧。”
第063章 实习兵（4）
希菲抬脚就想走, 被姬凌玉拦下。
她挑眉：“是我没资格还是你不能和别人交朋友？”
“你慢慢猜吧，猜对了说不定我还能考虑一下。”希菲侧身过去，“借过啊, 我还要赶着回去打抑制剂呢。”
刚走没两步远, 又听后面姬凌玉说：“希菲，交朋友还是谨慎一点好，不谨慎的话会被坑死的。”
姬凌玉走到她面前, 嘴角带笑, 明明一眼看上去是个张扬轻浮之人，但那双黑眸深邃又沉静。
“我和你一样也在地下街长大。从小无父无母，被人打被人骂被人背叛, 不得不装出一副强大傲气的样子，照理说我们才是同类。”
“怎么样？考虑一下我？”
“纠正一下, 我不是装的，我真的强大又自信。”希菲甩了甩刘海，颇为自豪地介绍，“我，气质拔萃、天赋异禀、冰雪聪明，是异能SSS级的bking，我觉得现在的状态就很好。同类又怎么样？我想和谁交朋友，就和谁交，我有那个结交的底气！”
看着希菲这意气风发的样子, 姬凌玉顿了顿，半晌才耸耸肩：“你迟早有一天会知道人都要学会妥协。”
“不过做不了朋友也无所谓，我还可以做见证者啊, 我就那么看着你，看着你什么时候学会成为大人。”
姬凌玉笑眯眯说, 恶心地希菲一身鸡皮疙瘩都要掉下来了。
“我走了，好好打抑制剂吧，小孩。”姬凌玉故意加重最后两个字，还没等希菲发作，就摆摆手离开了。
望着姬凌玉离去的背影，希菲不满地嘟嘟囔囔。
不就比她大几岁吗，至于摆出一副什么都懂的模样吗？
希菲打完抑制剂，又向教官报告完情况，立马投身到体能训练中。
两个月的体能训练过得很快，不止因为下了赌注，更是因为开赌盘的事被希菲知道了。
在食堂吃饭时，洛诗晴闲聊说漏了嘴。得知神染一赔率已经到一比三百，希菲气的把自己全部身家都压上去了。
当然那几张绿纸币也不值得一提，主要是云卷一出手就是三个银币，闪瞎了众人的眼。
神染一摇头：“云卷，没必要压，没必要让情绪掌控自己。”
云卷：“没有情绪上头，一个星期的零花钱而已，不够就再让我爸打点就行。”
众人：……人言可否？
不管怎么说，体能训练的测试让大家很是兴奋，一种身体和精神上的兴奋。
人在无边无际的训练过程中，一个坚持下去的支撑点就是未来虚幻的进步。而综合的测试能将虚幻的进步变为肉眼可见的事实。
你强大了多少，强大到什么程度，在绝对严格的测试中都能显示出来。
教官看着这群不安分的小崽子们，多少也能猜到他们在想什么。
至于那什么赌注，一个个以为瞒的很好，其实表情全写脸上了，只不过他懒得管罢了。
他巡视一圈，目光落在神染一身上。
“60300，把外套脱了！”教官命令道。
这么炎热的天气，放眼望去，只有60300一个人穿着外套，这个60300无论什么天气都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
教官不管平常训练中如何，毕竟只要不把自己捂出一身痱子，他就没那个必要去多管闲事。
但是要做到绝对公正的测试，统一着装是必须的。
希菲知道神染一那个身体是什么样子，抬手就要阻止，却见神染一毫不犹豫地脱下外套。
她们的短袖是黑白色的，为了便于作战，袖口比较短。
神染一这一脱，身上的伤毫无保留地全部袒露在众人面前。
从胳膊一直延伸到脖颈，几乎每寸裸露在外的皮肤上都有发黑的疤痕。
撕扯的、灼烧的、扭掐的，密密麻麻一个叠一个烙刻在皮肤上。
云卷莫名想起希菲卖她关子的那一晚，因为对神染一愧疚加敬佩，最后还是没逼问下去神染一身体的秘密。
如今，那个秘密被轻而易举地袒露在所有人面前。
尽管认识了三年，但云卷和青空却几乎从没见过神染一脱下过外套，连拉链都要拉到最顶部。
之前以为神染一是死古板，现在看来是那副身体根本没法大大方方展示出来。
云卷眼神暗下来，脖子后面的疤痕看着像是新伤，像是拿鞭子抽出来的，她到底都经历了什么？
周围的目光霎时间都聚集在神染一身上，但神染一却依旧端端正正地站在那里，像高山上的白雪清冷孤倔，丝毫没有半分退缩。
这模样看的希菲心里发酸，狠狠地握紧拳头，迟早有一天她会替神染一把这笔账从神家讨回来。
教官淡淡别开眼，开口：“立正！”
“现在进行第一项，负重跑三公里！如果耳麦里传来警报声，你还未到达终点，负重跑将不合格！”
教官走向训练场的监控室，监控球时时刻刻将一切记录下来。
他没在指挥队干过，但看指挥队指挥多了，自然也多少会点。
为了提升训练的效率，更好地监管实习兵，他特地向指挥官申请了这台指挥设备。
他坐在椅子上，盯住屏幕内三百名实习兵。虽然只有三个监控球，但教官是从战场上厮杀活下来的，眼神也比旁人尖。
60300身体素质最差，异能最弱。但意志力倒是令他刮目相看，这个年纪的孩子很少有人能将心智打磨到这种地步。
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偏偏这股狠劲不仅没有把自己落个孤零零的下场，还将身边的人牢牢控制在手心。
这种人，天生就是为安全区而生的。
无论未来在军部还是去政坛都不会是泛泛之辈。
笔尖在纸上跃跃欲试，最终在测试合格那里停留下打下勾。
屏幕上，神染一踩着最后一分钟到达终点。
虽然那里早已等待了百十来个人，但神染一依旧在规定时间内完成负重跑。
她一把摘下耳麦，高高举起它：“我、负重跑、合格了。”
跟在后面的青空也踩在最后一秒跑到重点，希菲冲上前，一把扶住她。
“我就知道你们肯定能行的。”
“好……好累……啊——”青空仰起头，呼吸断断续续，吓得希菲连忙招呼云卷过来掐人中。
云卷翻了个白眼，嫌丢人，默默跟在神染一身边，决定远离那两个戏精。
单杠引体向上四十个，曲臂悬挂三分钟，俯卧撑一百个，神染一都表现出极大的进步。
神染一每次掐着最后末尾完成测试，看得姬凌玉那几个小跟班牙痒痒。
赌是当着所有实习兵的面打下的，钱也是掏出半个腰包压进去的。万一输了，那可不既输了面又输了钱！
几个人面色焦虑地看向姬凌玉，姬凌玉却不慌不慢地打量着神染一，丝毫没有半分快要赌输的不快。
“姬姐，我们好像快输了。”
“不是我们，是我。我一个人打的赌，不用你们来承担。亏的钱我补给你们。”
话一出，几个人被感动地泪汪汪，对姬凌玉更言听计从了。
姬凌玉盯紧神染一那张脸，又从脸移到身体的伤。
眼神探究之意过于明显，希菲最先发觉，恶狠狠地瞪回来。
姬凌玉没放在心上，反而冲她笑了下再别过眼。
倒是心里暗暗咋舌，第一军部还真是卧虎藏龙。遇见个稀奇的希菲就很了不得了，谁知道还能再遇见当年那个小女孩。
一身伤加上脸蛋，难怪她第一眼看见60300就觉得面熟。
不过，当年做出那种事，还敢进第一军部，60300也真是够大胆的。
体能测试在傍晚结束，三百个人只有三个人不合格，其余全部通过。
神染一和青空都通过了。
食堂内，希菲捧了个塑料袋，挨个收钱。
“嘿嘿，别舍不得，当初压那么多，现在不得放放血。”
一圈下来，希菲靠自己毫不留情的讥讽使大部分实习兵都破了防，成功变成人民公敌。
墨秋在一旁看热闹：“我说你晚上注意着点，那边人的怒气都快化成实体了，我真怕你被群殴。”
“她们殴不过我的。凭实力挣来的钱为什么要藏着，要不是教官太凶狠，我明天就给每个宿舍门前贴个获胜心得。”
希菲美滋滋地数钱，她是绝对相信神染一会赢下赌注的。
开玩笑，那是在黑.市赌兽赌了六年没赌输过一场的赌神，赌输完全是不可能事件。
蜻忬推了自家发小一把，把一块猪肉放进她碗里：“秋秋，别看了，钱不是你的，快点吃饭，难得可以吃肉。”
墨秋：“啊！别戳穿我啊！我也只羡慕一点点。”
希菲嫌弃地抬头，这两人又腻歪上了。
全S战队组一个重伤残废，两个被魔物打出心理阴影，主动放弃了保送名额。
而光宗耀祖五个人只有谢浪一个人进了军部。龙凤胎倒是活着，但在崖底找到她们时，她们早已奄奄一息，现在还在医院躺着。
两队直接空出七个名额，墨秋和蜻忬作为下一顺补拿到保送名额进了军部。
“我说你们俩什么关系？天天腻歪在一起不烦吗？”
“恋爱关系。”
“哦！会发喜糖吗？”希菲眼睛亮晶晶地。
“可以啊，先交份子钱。”墨秋摊开手，目光移到那一堆钞票上。
希菲眼睛瞬间暗下来，将包着钞票的袋子系了个死结：“你当我什么都没问，吃席可以，掏钱不行。”
蜻忬扶额：“秋秋，你别乱造谣污蔑我清白。”
“先不说这个了。话说回来，你让姬凌玉做了什么？”墨秋颇为好奇地问。
希菲神秘一笑，指了指门口。
食堂门口站着过来巡视的教官，目光凌厉地巡视四周。
体能训练结束了，为了犒劳实习兵，教官给大家申请到吃猪肉的权利。
但是一进门就听见窃窃私语和嘻嘻哈哈声音，教官皱起眉，环视一圈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最后，没忍住看了眼自己的着装。嗯，没有穿反没有破洞，很正常。
这时，姬凌玉突然站起来，走向教官，向他打了个军礼。
“报告教官，你不感觉难过吗？”
“难过，我为什么要难过？”
姬凌玉绝望地闭上眼，从教官后背撕下一张便利贴：“因为、我们、在吃猪肉。”
便利贴上画着一头猪，还在旁边写了一个大大的猪字。
教官满脸黑线：“……60123，做三千个俯卧撑。做不完今晚就不用吃饭了，明晚也不用了。”
希菲看得又喜又乐，侧眼一看，完全没有自己预料到的场面。
“你们不觉得很好笑吗？”
云卷：“这种冷笑话我以为早就绝迹了。”
墨秋：“听说你是从E区保送过来的，没上过幼儿园我原谅你。”
洛诗晴：“好幼稚的做法，以为你能大招结果平A。”
青空：“好像我五六岁时，班里的小孩子就这么捉弄人。”
只有神染一看不下去，安慰石化在地的希菲：“没关系，有独特的get点也是一种特殊的本领。”
希菲：“……”一群没品位的家伙。
第064章 实习兵（5）
体能训练测试结束后, 全体实习兵立刻投入到射击训练中。
她们的面前摆放着一排排各种类型的枪。
教官端起一把步枪：“这是最新型号的狙击步枪，子弹是由能源石磨制成的。打中致命点，一发就能让那群怪物死。”
“射击距离长, 重量轻, 弹匣容量是十发，换弹容易。这是你们攻击魔物的主要武器，每人配备一把。”
随后他走到另一排枪支面前。这一排枪支全部都是手枪样式, 但都是白银色。
教官：“这是异能枪, 枪身由能源石打磨而成。将你们的异能灌输到这里面，它可以转化为攻击。就像这样。”
教官对准靶子，扣下扳机。一颗圆形子弹从枪口.射出, 在空中迅速化成坚硬的土石异能，炸飞靶子。
“这东西和你们在学校使用的武器类似, 都能承受转化你们的异能，受你们异能的控制。对了，我要强调一点。无论你们曾经使用什么类型的武器，现在都通通给我忘光。进了军部，就要服从军部指挥。”
“是！”众人齐声喊。
枪支被一一下发。
希菲掂了下手中狙枪的重量，多少明白为什么要让她们先进行体能测试。
即便是最轻的型号，端在怀里的重量也不轻，没有点耐耗的力量，说不定能直接被后坐力弹脱枪。
正当希菲琢磨着这枪这么端舒服时, 背后突然传出嘭的爆炸声。
回头一看，若小五整个人糊糊巴巴地呆站在原地，身上还飘着黑烟和糊味, 手里的狙击步枪起了火，烧得黑黢黢。
教官立刻走过来询问情况。
若小五晃了晃头, 这才从爆炸中回过神，震惊地喊：“教官，你说的不对啊！我尝试把异能灌进去，然后它就爆炸了！”
话还没说完，就被当场给了一拳。
“白的灌异能，黑的上子弹。你脑子里全是水吗？还是我说话你全当耳旁风！”
教官冲着人怒吼，若小五却自顾自地恍然大悟：“我就说为什么它会炸啊，原来是要上子弹。”
教官青筋暴起，抬起他的胳膊给他一个过肩摔：“在新枪到来前，你就继续体能训练。别人练习射击，你就在旁边做俯卧撑。俯卧撑做不好，就去当活靶子。”
“……是…”
看着若小五这直不起腿的惨状，挨过过肩摔的路周庆默默站远些，他知道那滋味一点都不好受。
希菲嘴角抽搐，她已经完全看透了。小五哥表面一根筋，实则就是缺心眼。
她是能看透别人情绪，但依然想犯贱。而这哥是看不透别人情绪，无意识犯贱。
练习射击并不算太难。
先是定向射击，在拉大范围的基础上提高瞄准的精准度。
定向射击结束后，进入动态射击。
单独设置一个场地，场地内红色信号灯随时出现在各处，实习兵需要在规定时间□□.中红灯，专门锻炼反应力和判断力。
射击训练中，最出众的当属云卷。
十发子弹，发发无误。无论范围有多远，云卷总能一击击中靶心。
作为气系SS级异能者，云卷非常擅长捕捉空气的微小变化。再加上常年射箭锻炼出的眼力和手力，射击对她来说非常容易上手。
第一次进入训练动态射击的封闭场所时，在其他人还被闪耀的红灯迷花眼，云卷几乎就将所有红灯全射中一遍。
甩狙更是每个精准无误地甩进指定位置。
一时间，云卷成为实习兵内的香馍馍，连上厕所都有人来借着送卫生纸的空档求问射击的秘诀。
云卷本来就是个嫌麻烦的性子，现在更是厌烦疲惫地不得了。
但是偏偏每个来询问她的人都非常好声好气，如果翻脸之后，说不定引来的麻烦事情更多。
如果自己能有希菲那个敢想敢做敢骂的气势就好了，能够随心所欲地按照本心做事真的太难了。
云卷躺在床上，计算着下一训练到来的时间，等射击训练完成应该来找她的人就会减少了。
正想着，浴室的门被拉开了。
希菲搭了个毛巾，刚洗完澡的她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
她只穿件背心和短裤，身上的肌肉和腹肌一览无余。
嗯，六块腹肌。
云卷默默撩起自己的衣服，又默默放下。
她们不是一起训练的吗？自己还是攻击系的，体能课还要比希菲这个指挥系的多，为什么自己没有练出腹肌。
云卷还记得初次见希菲时，她还又矮又黑，活像一只顽强生长的小强。现在不仅练出了腹肌，个子也窜到了一米七三，已经进化成了一只猛虎。
云卷这样想着，上手摸了把希菲的腹肌。
希菲满脸嫌弃：“你刚才上厕所洗手了没？别把汗摸我身上。”
“腹肌很厉害，摸起来真不错。”
希菲一哄就乐：“是吗！那你多摸摸呗，毕竟能练出这种腹肌的人也不多见，但你比较幸运，面前就站着一位。”
“滚…”
希菲将云卷说自闭后，又开开心心地去找神染一惹事。
神染一正在收拾自己的行李。
一间宿舍十张床十个柜子，连放桌子的空间都没有。
但就是狭窄拥挤的地方却干干净净，摆放整洁有序。这全归功于神染一。
希菲还记得她第一天来报道时，神染一就已经提前把宿舍全部清洗了一遍，连天花板都没有放过。
床底不知多少年积存的蜘蛛网老鼠屎全被她清理出了宿舍，还把大家的被子都晒了一遍。
同住了三年的希菲表示很习以为常，但洛诗晴墨秋她们面对闪闪发亮的宿舍完全不敢认，这和其他灰扑扑的宿舍简直是两种画风。
当晚就感动地拉着神染一的手，说要结拜成异姓姐妹。
不仅如此，她制定了一张堪称完美的宿舍值日表。
每个人每天只需要五分钟就能做完自己的任务，她们宿舍连墙面都是光洁不染的。
希菲在神染一上铺，她晃着腿无聊地看下铺的神染一翻书看。
“书很好看吗？”
神染一微微点头：“看书可以使自己的头脑冷静眼界宽阔，用冷静宽阔的视角看事物更容易发现本质。”
希菲瘫回床上，仔细想了想神染一的话，觉得有一些道理。
神染一的射击成绩很不错，她虽然反应力慢一些，但却观察地细致入微，只要是她射出的子弹，没有一发是浪费的。
虽然已经训练了近四个月，但实习兵们还没有真正被派往前线过。
偶尔只能见到从前线退伍下来的老兵来找教官喝酒。
进了军部，一辈子都注定是个士兵了。
在安全区生活了十多年，希菲也知道觉醒异能的代价是加速衰老。
异能会消耗人们的生命，所以人类平均寿命被衰减到五十五岁，而未觉醒异能的普通人却依旧能活到八九十岁。
神染一说的很对，有选择就会有代价。
所以一定要在选择好的人生里把握住应该把握的东西。
希菲要的不多，只要身边能有朋友陪着就可以了。
—
“快点！跑起来！一个接一个地跳！”
射击训练后，紧跟着就是战术训练。
战术训练由空中定点，精神抗压和环境忍耐三部分构成。
为了能最大效率地打击远距离和探查地形，实习兵必须训练空中定点。
空中定点直白点解释就是从直升机上跳落，能落到标记好的位置。
一旦检测到远距离魔物且不能用狙击枪枪杀时，就必须用这种方法派遣士兵杀掉特定位置的魔物。
魔物与人类必须保持一万米以外的安全距离。
看着高空，青空站在直升机门前瑟瑟发抖。
“60285，你该跳下去了！”
“报、报告教官！我害怕！”
教官伸开腿，毫不犹豫地把她踹了下去。
“啊啊啊啊啊！”
早早练完的云卷和希菲看着青空在空中东飞西窜，活像刚出壳的小青鸟胡乱扑棱。
“青空！用异能！”希菲大声喊。
这种训练用异能降落最简单，既然教官没有明确禁止过异能使用，那就说明异能使用完全可以。
青空哆哆嗦嗦地抽出塔罗牌，还没抓稳，一股强风从底下直冲上来，塔罗牌飞散在风里。
“救命啊！”青空慌了神，胃液被刺激地翻滚上来。
希菲立刻招呼周围的人：“她已经乱了方寸，估计连降落伞怎么打开也忘记了。快点给她造一个圈接住她！”
底下的众人手忙脚乱地做救援测试，空中的人也尽力想办法。
在她身后跳下的神染一尽力撞开空气，飞到她身边，一手按在降落伞的按钮上。巨大的降落伞从背包里弹出，在空中鼓成一个蘑菇伞。
“下落时记得双腿弯曲。”
“好，呕……”
那股胃液顺着肠道顶到嗓子眼，青空死死捂住嘴巴，一降落就冲进了厕所。
从厕所出来后，又被教官罚了五十个俯卧撑。
“青空，你不会有高空恐惧症吧？”云卷问。
希菲接话：“话说起来，之前魔物击杀赛乘直升机时你也害怕地不敢往下看。”
“其实也没有啦，只是有点晕。”青空一口饮完水，擦干净嘴角才继续说，“对于那种刺激性的东西我都有点晕。”
希菲和云卷对视一眼，觉得青空要完。
精神抗压训练是要上升降机的。
实习兵身体打开，被五花大绑在圆形转盘上。转盘边高速旋转，边极速冲向空中。
要用强大的刺激性提高实习兵的精神压力，以此来抵抗那些精神类攻击的魔物。
看着青空给自己打气，双手握十鼓励自己，希菲无能为力地拍拍她的肩膀。
“最近这段时间多去找找圣辽，让他给你施个保护罩什么的。万一吐在那死贵的机器上，教官真的会杀了你的。”
青空：?
第065章 实习兵（6）
这是青空第二十一次在升降机吐了。
被教官不知道罚了多少个俯卧撑, 每次下来都会吐一身。
教官什么法子都用过了，但统统不管用。
看着青空都快吐成肾虚，他第一次感到没辙, 叹口气：“你这样子上了战场, 真的下得去手吗？要是能挺过实习阶段，就去后勤队吧，先锋队不适合你。”
“是…呕……”
自从开始进行升降机精神训练, 青空就一直处于虚脱状态, 比之前定点训练状态还要差。
晚饭的时候，青空恍惚地勺子直往鼻子里塞。还是神染一按着她的手，一口一口把饭喂进她嘴里。
希菲实在看不下去了, 好心提建议：“要不你去找医生开点晕车药含着？或者吃点开胃药？把肚子里东西消化干净了，就吐不出东西了。”
“不管用。无论是医生蜻忬还是圣辽, 都不管用。”
云卷想了想，说：“那你就把其他项目成绩搞高点，最后也能通过战术训练测试。毕竟如果真像教官所说，你加入后勤队，那对上精神类魔物的可能性大大减少。”
“不，我说过要和你们一起，我就不会放弃的。就算加入后勤队也要一起扛伤害。我已经想到办法，不过还需要你们帮忙。”
青空眼底闪过光，露出兴奋得意的笑容, 只是配上她那疲惫的神色和瘦脱相的皮肉，那笑容过于诡异瘆人。
希菲一身鸡皮疙瘩都要掉下来了，连忙从内侧口袋掏出小镜子。
“青空你照一照, 你现在这模样去演女鬼都绰绰有余。”
青空满意地点头：“很好，看来我从军部退休后能转行进演艺圈。”
希菲和云卷对视一眼, 完蛋，真疯了。
青空确实被升降机搞得有些精神崩溃。
那玩意不仅没帮她提升精神抗压，反而压迫她的精神，给她的精神造成极大的阴影，以至于青空每次路过升降机都想砸了那机器。
不过她赔不起，摸摸空空如也的口袋也就忍下来。
但是她作为主掌精神的心系异能者，却败在精神上，说出去太有损脸面了，也对不起辛辛苦苦教导她的老师们。
青空拉着几个人来到人少清静的地方，抽出一张卡牌：“既然外面刺激不行，那就从里面来。我准备带个人去我的潜意识，然后把我潜意识里恐惧的东西统统消除。这样就能从内部提高我的精神力。”
希菲有些震惊，她虽然和青空天天呆一起，但青空有时很排斥使用自己的能力，她也不是太了解心系异能者。
“这不算什么的，心系高级运能力连记忆和精神都能修改重现，这种很简单。”青空说，“而且这个东西无法攻击别人，甚至有可能伤害自己。一般伤害自己的技能都很容易学，伤害别人的技能就很难掌握。”
“不过以防万一，我还是想要带一个精神力强大的人进去。潜意识位于意识最深处，多少还是会影响到人。 ”
希菲了然地点点头，在神染一和云卷前接过那张卡牌，主动说：“那我去吧，魔物击杀赛里我是唯一一个不受精神攻击的人。”
青空又看向神染一和云卷：“那麻烦你们，如果发现我们有不对劲的地方，要立马打醒我俩！”
“好。”
在青空施展异能时，希菲想到什么，又急忙大喊：“等一下等一下！”
她狐疑地看向云卷，半威胁道：“云卷，不准打脸啊！也不准薅我头发！”
格斗训练中，她和云卷一组。侧空踢和翻身摔没控制好力度，不小心把拳头甩到云卷脸上。当时云卷那眼神，差点没吃了她。
她要和神染一一样谨慎做事，要提前嘱咐好云卷。
云卷别过眼：“眼神不好，不能强求。”
“十米的靶子你都能打中核心，这么大一个脑袋你打不准？”
见异能已经围绕上青空，希菲不敢怠慢，紧紧抓住青空的胳膊。
进入潜意识的过程并不像希菲想的那么牛逼，单纯以青空本身展开一个幻境，然后将进入者拉入幻境。
青空潜意识的恐惧此刻在幻境里全部实体化。
一间教室缓缓展开，接着里面坐满了小萝卜头。
小青空背着书包，畏着头从后门悄悄进入教室。
希菲就站在教室后面，目光注视着小青空偷偷摸摸进教室的行为。
一进入潜意识里，作为幻境主体的青空与潜意识融为一体，只有她一个人可以自由活动，不受潜意识影响。
不过看了半天，希菲也不知道青空在害怕什么。
她倒是记得青空曾经在雪山上表现的恐惧，害怕失败的卦象。
而现在的小青空乖乖地坐在位置上看讲解塔罗牌的书本。
教室里那群小男孩显然盯上了这个安静古怪的女孩，带头的小胖子一把就把书抢过来，拿在手里来回晃。
“你们快看！扫把星又在做法！”
青空记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我不是，我没有！这是奶奶给我买的，你还给我吧。”
小胖子做鬼脸：“就不还就不还！扫把星扫把星！”
这么一带，周围的孩子一跃涌上来，齐齐唱：“青空青空，扫把星，克死爸爸克妈妈；没人疼，没人爱，最后克死你奶奶。”
正喊得最起劲时，脑袋上突然一凉，小胖子抬头一看，一个眼神凶狠的大姐姐正在冻他头发。
只要希菲越过教室后面那条线，就能影响到潜意识。
“小胖子，叫谁扫把星呢。”
小胖子头发上结了一堆冰，抱着脑袋大喊：“就是叫她啊！她会听见别人心底再说什么！还会诅咒我们！”
“我没有！”青空急忙辩解，耳朵都说红了，“我不是故意要听的，我也没有诅咒你们，那都是塔罗牌算出来的。”
“你就有！”
小胖子还不依不挠，希菲直接一巴掌甩了上去。
小胖子脸蛋上立刻出现个巴掌印。
他愣了几秒，张嘴就要哭。
还没哭出泪，希菲另一巴掌又甩了上去，直接把小胖子打傻了。
希菲是什么人，她从小可是孩子王。只有她欺负别人，没有别人欺负她的时候。
虽然前世的事情记得不多了，但童年实验室的记忆倒是越来越清楚。
她还记得，那群科研人员要在她们身上做个实验，但并不告诉她们实验副作用。
几岁的小希菲直接召集鼓动其他实验品一起造反，扬言不把话说明白就把实验室砸了。
当时年幼的她虽然知道自己逃不出去也没办法阻止，但一定要知道副作用，不能死的不明不白。
最后，科研人员被一群小孩子搞得精神疲惫，只好把项目报告一个字一个字念给她们。
希菲挨个给了这群小孩子一人一巴掌，接着小孩们都消失了，连教室边缘都模糊了。
小青空抱紧书，缩在椅子上。希菲近距离一看，书桌上密密麻麻地刻着那群小孩子唱的歌。
这是青空的潜意识，也是青空最害怕的东西。
希菲倒是听洛诗晴瞎扯时说起过，普通人中的异能者情况。
洛诗晴跟个军机情报处一样，打听东西的能力简直开挂了，比云卷这种专注狗血的范围还广。
进入星海学院的标准年龄是12岁，在这之前，会有孩子去上幼儿园和小学。
有些孩子觉醒异能早，在普通学校里就像怪胎一样，但也分两种情况。
异能攻击性强的会成为校霸，在学校里兴风做浪，有些没考上星海学院的人在普通学校里混得也很好。
但一些异能攻击系弱的孩子就会过得很惨了，一个弱小的怪胎自然而然成为大家的霸凌排挤对象。
读心术这种适合打辅助的功能，在正面刚里根本打不出伤害。
希菲挑眉，一脚踹飞了桌子，拉住小青空的手：“走吧，我带你回家找奶奶。”
她不知道害怕这些会怎么衰弱精神力，但她知道把这些统统清楚干净就可以了。
一路上，遇见个多嘴的婆子就一脚踹飞，碰见升降机就直接冰冻炸飞。
路过的电线杆也要踹一脚。
小青空：“……”奶奶，救我！碰见恐.怖分子了！
守在她们身边的神染一蹲下身来，眼睛专注地看着她们。
“不用那么认真吧，既然青空敢做，她就肯定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话这么说着，云卷和她一起蹲下来。
神染一：“青空胆子很小，做事不会做有危险的。但希菲不一样，什么危险什么好玩，她就去做什么。我害怕希菲会乱来。”
“她不犯贱应该没事。”云卷打了个哈欠，觉得神染一太关注希菲了，和她老妈子一样唠叨。
哈气声还没打完，就见两个人从失魂状态中出来。
希菲神清气爽，青空的脸色倒是比进去前还差。
“怎么了？”
“打爽了！还是物理攻击爽！”希菲说。
潜意识的记忆会完封不动地将记忆留存在大脑里，青空满脑子都是希菲见一个踹一个的场景。
以前她难过时，会将自己躲进潜意识里逃避现实。
现在还躲个啥，潜意识里印着希菲两个字，到处是希菲那磅礴气势的痕迹。
不过这一清确实非常管用，青空闭上眼，全是希菲留给她疯狂往前冲的心理暗示。
上升降机想吐时，就会有扇别人巴掌的冲动。
靠着希菲留下的强大精神力，青空也总算过了升降机这一关。
最后的环境适应，教官向上面申请了新的训练方式。
三百个实习兵，分为两队。
一队扮演魔物，一队为士兵，模拟真实战场。
第066章 实习兵（7）
此时, 丛林里不时响过草木抖动的声音，脚步声在滂沱大雨中难以被察觉。
眼前雨雾模糊一片，加上茂密丛叶的遮挡, 视线严重受阻。
确定周围无人后, 姬凌玉才敢直起身子，揉着快断掉的后腰。
为了避开“魔物”的袭击，姬凌玉和神染一一直选择弯腰前行, 隐秘移动。
姬凌玉回头瞥了一眼神染一, 她还在警惕周围。
“放松点，刚刚不是检查过一遍了吗？”
“我知道，但有时意外会从意想不到的地方出现, 必须时刻保持清醒和专注。”
姬凌玉耸耸肩，蹲在她身边, 边注意周围边八卦：“你姐姐神翎凤真的死了吗？她为什么要杀你们啊？”
“和你无关。”
“那你为什么和希菲那么要好啊？”
“你管的太宽。”
“你从小到大都这么冰冷无情吗？”
神染一叹了口气，掰过姬凌玉的脸：“你看看我的眼睛，能看出什么东西吗？”
姬凌玉歪着脑袋看了下：“眼里有红血丝，记得早睡。”
“除此之外呢？你能看见眼底的烦躁和嫌弃吗？还有深深的鄙视和唾弃。”
姬凌玉听懂了，神染一在嫌她烦。不过嫌就嫌嘛，越烦人越能让这个完美机器人露出破绽。
只要能露出一丝破绽，她就会向那个蠢货证明她选朋友的眼光有多瞎。
暴雨越下越大，丝毫没用减弱的迹象，丛林里静得连微弱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静到这种程度绝对有鬼了, 两人对视一眼，瞬间警惕起来。手里的狙击枪紧紧贴近胸膛，心跳声沿着枪传到耳朵里。
尽管对面不是真的魔物, 但她们也不保证对方会手下留情。
无论是异能还是木制子弹，挨在身上都是疼的。
说起来, 教官为了磨练实习兵，简直将模拟战场的难度拉到最大。
二百个实习兵扮演魔物，配有最坚硬的铠甲装备和精神骚扰仪，枪和子弹也是无限供应。
不仅如此，还可以随时向教官申请探查对面的位置。
而她们这一百个被选中当士兵的倒霉蛋，则一人十盒弹夹丢到丛林里不闻不问，在数量与质量上都被对面碾压。
神染一俯下身体，在草丛里扒开一条缝，眼神盯紧丛林中央的那人。寒气从那人身上肆无忌惮地溢出，周围的一切都被放缓了速度，雨滴冻成落霜凝固在空中。
“是希菲魔物啊。”姬凌玉吹了个口哨，架起狙击枪，目视镜瞄准她胸口的生命条。
模拟战场中，60001荣登最讨厌的魔物排行榜第一。这混世魔王不直接杀人，喜欢把人当小猫逗着玩，每次都激起民愤才停手。
这次她们两人一组，就是准备包抄干掉她。
枪声刺破了丛林里诡异的安静，八个人从四面八方立刻跳出来，枪口齐齐对准中间的人。
“上！干掉这臭不要脸的！”
最先带头的是上次模拟训练中被希菲扮鬼吓哭的人，还差点当着战友的面吓尿裤子。这次恨得牙痒痒，铁了心要报仇。
但希菲站在子弹射来的正中央，不慌不慢地比了个耶，一脸坏笑：“拜拜~”
接着，希菲就在众目睽睽下消失不见。
这时，树上一颗子弹裹着利风射.来，直接打破带头的生命条，淘汰了他。
神染一最先反应过来，拔腿就跑：“快撤退！上当了！”
能神不知鬼不觉出现，还有那么出色的射击，肯定是60003魔物。
“真该死，不仅拥有最好的配置，还能进行战术配合。魔物那群大脑未进化完全的玩意，怎么会用战术。”姬凌玉咬牙切齿，被人反玩一手的滋味不好受。
神染一：“既然要模拟最危险的战场，肯定要将对面buff增满。”
突然，两人一个疾步刹。
一个四肢着地的家伙从天而降，挡在她们面前。
定睛一看，原来是60179若小五。若小五全身冒火，连暴雨都浇不透。
“喂，你在干什么呢？”姬凌玉问，掏出异能枪瞄准他。
若小五振振有词：“既然要模拟魔物，那就要像它们一样行动。”
姬凌玉嘴角抽搐，正准备发射，神染一按住她的枪，冲若小五勾勾手指。
“小五，过来一下。我现在有紧急事情告知你。”神染一神色很严肃，仿佛要告知什么大事。
闻言，若小五听话地爬过去：“啥事啊，组长？”
“没有事情，骗你的。”神染一一枪柄敲在若小五脑袋上，直接把他敲晕过去。
“走。”神染一边跑边说，“虽然我们现在处于弱势，但对面并不是完全陌生的。只有未知才会使人无措，但我们掌握着对面的性格和关系，这完全可以利用起来。”
“说实话，战场上有指挥队的指挥，他们会将战场上的信息传达给我们，肯定没有现在这么艰难。”
姬凌玉闻言瞥了眼神染一，那面无表情的侧脸与记忆里那个心狠无情的小姑娘渐渐重影在一起。
真是有够厉害的，在这么紧急的情况下还能保持头脑的清醒，有理有据地分析和利用。
如果可以，她真不想多管闲事，反正和她也没有关系。但是她又舍不得，见到那蠢货就像见到她一样。
没等姬凌玉自怨自艾太久，火焰就从后面大范围猛袭来。
姬凌玉早就料到，一个撤步拉开距离，手里的异能枪隔着二十米冲出一股强风，将火焰吹回去。
另一边的神染一早已摆好枪，正对若小五的生命条发射子弹。
“云雾缭绕。”
白茫茫地雾气瞬间笼罩凝聚，等树上隐秘的云卷用风刃吹散这里，那两人早已不见踪影。
若小五胸口的生命条裂开口子，他被“杀掉”了。
“我说你啊，她是士兵，你是魔物，你就傻愣愣过去了？！”云卷恨铁不成钢，谁知道若小五这么听话。
教官可是三申五令让她们忘记情谊，专心代入自己的角色，严禁放水互通。
若小五也有些懊悔：“总是给她加一副组长滤镜嘛！”
接着他又扬一脸笑：“不过这只是一次模拟，战场上我们还是实打实的战友！”
云卷懒得和他掰扯，虽然若小五这边出了岔子，但总体计划还是照常进行的，只剩下瓮中捉鳖。
另一边，神染一和姬凌玉逃出来没多久就遇见了等她们汇合的洛诗晴。
神染一：“失败了，反被将了一军，其他人可能都被“杀掉”了。”
洛诗晴了然，自己这边也差不多，折了一半人，才废了三个。
“我们已经模拟了五场了，一场没赢过。”
姬凌玉坐在一旁换了发新弹夹，听见洛诗晴这么丧气的话，笑了笑：“没关系，输了又不丢人，打过才真的有鬼。”
“说的是呀。”洛诗晴也笑着应和她，但下意识观察别人的习惯早让她将姬凌玉摸了个大概。
这是个从地下街长起来的混混头目，靠着一招化云气考进了军部。
做事做人随心所欲却又泾渭分明，倒是很招小团体的喜欢。
之前的赌注说打就打，输了也没有任何怨言地去做了，还给赌输的人补钱。和这种人交个朋友，百利无一害。
洛诗晴收回目光，提醒她们：“对面有两个心系异能者，可以用幻境化作别人的样子迷惑我们。刚才圣辽就是大意了，被青空和路周庆偷袭“杀掉”了。”
神染一若有所思，将目光放在试枪的姬凌玉身上。
那眼神让姬凌玉感到恶心，不悦问：“你看什么？我脸上雕花了？”
话音未落，只见神染一猛冲过来，抬起一脚就把姬凌玉踹翻在地，差点没把她隔夜饭踹出来。
姬凌玉捂着肚子，张嘴就是骂：“神染一，你他么犯病啊！你想找死我成全你！”
神染一面不改色心不跳：“我试探一下你，看看你是不是幻境伪装的，现在看来你不是假的。”
一肚子脏话就要冲到嘴边，姬凌玉皮笑肉不笑：“我假你大爷。”
“我从刚才起就跟在你身边，我真的假的你心里没点数？60300，你挺会装的啊。”
神染一伸手想把她拉起来，满脸可怜无辜：“很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想谨慎一些而已。”
她就是故意的。
姬凌玉天天对她东打西听，明眼人都能看出她不喜欢别人八卦身上的伤。但姬凌玉睁眼瞎，见面就指着她身上的伤各种猜。
虽然她不在意这些言语，但姬凌玉整天说话夹枪带棒。
人要学会克制自己的欲望，但对面无法克制自己，自己也没必要恪守原则去吃亏。
死白切黑！姬凌玉一把打开神染一的手，自己站了起来。
那一脚并不重，但也算这机器人的一个破绽了。看来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完美，只要是人，就一定会有弱点和劣根。
洛诗晴上来打圆场：“放心吧，她们幻境应该维持不了太久，技能冷却时间也挺长的。”
神染一点头，拍了拍洛诗晴的肩膀：“你早说些，凌玉也不会挨这一脚了。战场上每一秒都很重要，下一次先说关键信息。”
洛诗晴：“……”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神染一以前虽然也是个白切黑，但还没这么不要脸。
一定是和希菲那不要脸的家伙呆久了！
第067章 实习兵（8）
模拟战争打到后面, 雨势也有减弱的迹象。空气中各种声音在雨后的丛林中清晰起来，那声音正气势汹汹地逼近她们。
“看来我们被包围了啊。”姬凌玉说。
神染一脸上没什么表情：“意料之中。她们掌握了我的位置信息，我们想打什么战术, 她们一清二楚。”
脚步声越来越逼近, 对面甚至连隐藏都懒得隐藏了，大大咧咧地搞出声音。
三个人背靠背，孤零零地只能守住脚底那一抹土地。
姬凌玉问：“我说你们不是刚打完魔物击杀赛没多久吗？没遇见过这种被包围的情况吗？神染一, 想想办法。”
“没有办法。”神染一说, “小组赛和战场不一样。小组赛里能影响局势的是个体，但在战场上考虑伤亡利益的只有指挥队，普通士兵只有拼死往前冲的命令。战局是否能被扭转, 关键因素还是在整体。”
“但是谢浪他们这么久还没到，估计已经被“杀掉”了。现在要做的只有思考自己手中有没有必须传达出去的信息, 如果没有，就可以放手一搏去死了。”
想要成为一个合格的士兵，最先要具备的就是不畏死亡的心和随时准备死亡的意识。
相较其他各种训练，这两点才是最重要的。
神染一不清楚自己会不会恐惧死亡，但从加入组织开始就已经做好随时死亡的准备了。走上那条不归路，就再也没用回头的可能性了。
姬凌玉冷哼一声，打断她的思绪：“少在这里装逼，话说的这么好听，待会挨打是很疼的。”
人影七七八八地出现在树上, 将她们围了个水泄不通。看这架势，估计二百个“魔物”都来了。
那也说明士兵这边只剩下她们三个，她们又输了-
最后一场战术训练完成, 实习兵为期六个月的新兵特训全部完成。
她们将会被分为三队，打乱分到各个城墙。在经历半年实习兵任期后, 就会转正为正式的士兵，进入先锋队或是后勤队。
今晚算是她们在G区呆的最后一个晚上，明天就要出城墙分配表。
因为快要溜号，也见不到教官。这群新兵蛋子们胆子一个个大起来，闹着教官要吃烤肉要办篝火晚会。
教官被她们烦得不得了，当着后勤队长的面狠狠训斥了她们一顿。
表面上都是骂她们“不上进”“好吃懒做”，实际上暗骂后勤队不给孩子们吃点好的，搞得后勤队长差点拿凳子呼他。
念在他们老相识，还有人拉着劝，就顺着台阶下来，给这群新兵从粮库搞了蔬菜和肉。
篝火缓缓在夜幕中升起，今晚难得是个无云夜，火是越烧越旺。
希菲手快抢了好多串，笑眯眯地勾上60200的脖子：“二百啊，你就别生我气了。谁能想到一个鬼故事就把你吓到了。”
“滚，你这死不要脸的。”60200没好气说，“要不是你非要给我讲鬼故事，还装神扮鬼吓唬我，我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哭吗！”
“脸都丢没了，连女朋友都没指望了。”
希菲嘴角抽搐：“得了吧，就算你没哭也没指望。给你一串土豆片，这事就当过去了。再给别人哭丧说我坑你，下次这串子上的肉就是你的肉了。”
60200看了看自己手里被塞过来的土豆片，又看了看希菲手里满满当当的肉串，一口老血憋在心中。
但他又打不过希菲，憋屈地痛咬土豆片，只能自己安慰自己那幼小的心灵。
希菲活像只快乐小狗，在篝火晚会里跑来跑去。
“云卷云卷，你见到神染一了吗？我给她拿了她喜欢的烤鱼。”希菲猛地从后面冒出，把正竖起耳朵听八卦的云卷吓个半死。
云卷一把推开她垫在肩上的脑袋：“回宿舍上厕所了，别在这打扰我。”
身旁的路周庆正和谢浪以水代酒，死缠烂打八卦神翎凤的事情。
路周庆：“谢天才，我听说你为了你家女朋友差点没被你爸打出血？”
谢浪沉默着一言不发，不管怎么问都不开口。
他忘不了神翎凤见他时那梨花带雨的哭泣，他也不相信那些是神翎凤做的。
在他记忆里，翎凤虽然有些娇纵但是心底是善良的，她就像一颗洁白无瑕的花，什么都不懂。
谢浪坚信翎凤是被陷害的。
得知消息时，他刚从昏迷中醒过来，立马去了监狱见神翎凤最后一面。他去跪了爸爸跪了叔叔，也没能改变神翎凤的审判结局。
即便人已经不在了，他也不会放弃的。他会努力成长起来，然后为翎凤查明真相。
“不要再对我打听了！我什么都不会说的。我会找到那个陷害她的人，让她血债血偿！”谢浪甩开路周庆妄图拉住他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目睹全程的洛诗晴有些无语：“他不会真的以为神翎凤那个贱人是无辜的吧？林乐宝的尸体现在可是还没下葬呢，他这话怎么不去家属面前说。”
“谁知道呢。”路周庆说了这么久，也有些烦，“可能脑子不太好使吧。”
只有云卷心里叹了口气，吃瓜吃了这么久一点饱感都没有，早知道刚才就从希菲手里抢点烤串了。
此时宿舍里，除了神染一一个人都没有。
她揉着肚子从厕所出来。E级的身体素质还是太差，进行了两天的战术训练，几乎什么都没吃。
现在又突然摄入大量高蛋白食物，身体有些撑不住。
神染一将行李包从床底拉出来，掏出两片胃药咽下肚。
正准备把胃药放回原处时，神染一顿住手。她眼神瞬间警惕起来，将自己的行李和床位仔细检查一遍。
确定了，被人刻意动过。
尽管那人很小心地给她放回原处，但一些小物品的摆放位置变了。
一个想法从脑海中闪过，她立刻从床被下翻出那本印着核心城书刊借阅号的书，打开底部封面，那里早已空白一片。
书里面的炸药被偷了。
第068章 实习兵（9）
将炸药带进军部是不得已而为之。
神染一不能把炸药藏在神家, 神悬疑神疑鬼，那些长老和小辈也像是有多动症，防备着她这个外来血脉。
况且如果组织在核心城有所行动, 很大概率会使用炸药。如果查到神家有类似炸药, 她就有面临暴露的风险。
而组织给她炸药，也并不指望她能用炸药做些什么。无非是用来提醒她时刻牢记自己的任务，让她处于一种精神极度压迫的状态下。
现在紧绷着的第一根弦终于断了。
如果炸药已经被上报给了军部, 那她只能在被捕前主动自.杀。
就算自己不自.杀, 也会被组织安插进军部的卧底杀掉。
如果炸药还没有落入军部手里，那偷走炸药的人必须被灭口。
神染一想起那张字条，需要人手的话可以用洛诗晴。
相处这么久, 神染一也确信洛诗晴不知道她的身份。但她也并不想用暗号联络洛诗晴，坦白身份。
这次任务她个人承担最好, 牵扯太多人进来反而对她不利。
突然，地面一层雾气吸引神染一的注意。
现在已经是三月开春，室内基本不可能结雾。
神染一轻轻一拂，雾气从她衣袖下散去，又重新聚拢在一起，白茫茫地浮在地面。
这是异能造成的雾气。
这么正大光明地留在这里，是组织的人做的？不对，如果想联络她，根本不需要这么花里胡哨的手段。
能自由随意出入宿舍, 还能精准摸到她的床位，八成概率是实习兵里的人。
这批实习兵里异能直接间接和雾相关的人有二十七个人。留下这么明显的痕迹，是一开始就不准备隐藏身份, 是打算找她当面谈吗？
神染一捏了捏眉心，脸上浮现一丝疲惫, 那是经常性过度思考带来的身体压力。
但这丝疲惫就像蜻蜓点水般又迅速化为涟漪消散，不见半分痕迹。
神染一阖上宿舍的门，走向训练场。隔着这么远，也依旧能清晰听见训练场上的吵闹声。
点点火苗飘渺地跳动在空中，游离在烈火之上，像握着刀尖起舞的舞女迷人又孤独。
神染一还没走几步，就被人拽住胳膊。抬头看，姬凌玉正勾着唇，眼底带着浓浓的嘲意。
“请问可以放开我吗？明天就要离开这里了，没必要前一晚还来找我麻烦吧。”
姬凌玉没接话，从口袋掏出个熟悉的盒子：“认识它吗？”
神染一定睛一看，那正是她刚丢失不久的炸药。
她突然想起来，姬凌玉能考进军部就是靠着一手出神入化的化云气。
一个云系异能者，不刻意去练习风系和气系攻击性较强的运能力，而是别出心裁去打磨自己溶于气体的能力，最终练出化云气。
这还不同于光影系异能者的隐身，她会让自己的肉.体变得和云一样无形无影，无踪无迹。
雾气缠绕在姬凌玉手心，她捏着那个小盒，笑着说：“怎么样？聊一聊呗。”
训练场那边的吵闹声还清晰可闻，而这边却已是死一般的沉寂。
神染一大脑飞速运转，思考谈崩后的应对方法。
在这动手成功的可能性几乎没有，甚至还会被反杀一军。同样，姬凌玉也不可能在这里对她动手，她应该拿到炸药也没有多长时间。
最好的应对方法就是能今晚联络上组织的人，制造出意外将人干掉。
“神染一，你真有够厉害的。连军部安检都没查出炸药，要不是我对你留个心眼，还真找不到这个。”
姬凌玉率先开口，主动打破沉默。
“你想聊什么？”神染一也不再伪装，目光直勾勾盯着她，“或者说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你都会给我吗？”姬凌玉说，“其实我真没什么心思，只是想来找你聊聊而已。”
“我经过教官办公室时，偶然看见了城墙分配表。很不幸，我分到了第二城墙，你去了第三城墙。”
“有什么问题吗？和我分开你应该很开心才对。”
“对，我很开心，但问题是那蠢货也和你在第三城墙。我不爱管闲事，可我又真心不想看见你和那个蠢货聚在一起。”
城墙一去就是半年，下一次换要到半年之后。姬凌玉要等半年之后，才有可能见到希菲。
姬凌玉逼近她：“神染一，我从五岁就在街区混了，混了这么多年，和那么多人打过交道，你知道这世上什么人最难得吗？”
神染一没说话，听着姬凌玉继续说：“真心换真心的人最难得。”
她第一次看见希菲就很感兴趣，一个敢为朋友往自己身上揽事的人让她觉得很新鲜。
为此，她特地申请了次使用智脑的机会。在看到希菲为救神染一跳下悬崖时，她完全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这是个本质性诚的人。明明有着糟糕的性格，但像赤童般真诚的心却能打动周围的人。
所以大家会愿意宠着希菲，愿意陪着她瞎闹。云卷是这样，青空也是这样。
那些和她接触过的人或多或少都会被她感染，受她影响。
或许很多人都没意识到，自己很相信这个单纯真诚地像孩子样的人。
但性格这东西向来是阴阳双生福祸相依。至诚之人往往过的最惨，因为不是所有人都能有一颗诚心。
更何况，希菲这种从地下街贫民窟长出来的孩子。
她们都是贫民窟长大的孩子，都没有父母家人，没有可依靠的家。
姬凌玉太清楚那种虚无缥缈的滋味了。人活在这个世界上，不仅仅需要身体支撑，更需要精神支撑。
她们必须给自己找个人作为精神的养料，这份养料所寄托的感情甚至有时会超越生命。
哪怕只是为她付出没有一丝回报，都能切实感受到自己是在活着，感受到自己这个角色存在的意义。
当然，希菲不可能理解这么深刻，她完全是在靠自己情感本能做事做人。
姬凌玉不知道为什么希菲生长在贫民窟还能活这么单纯，但她兴致来了，自然就要帮希菲一把。
主要是于心不忍看见她被自己的养料害了。
“你知道我说的是谁。无论别人什么态度，都会用最真诚的态度对待别人。一旦认定是自己人，会为此付出一切，哪怕自己的生命也算进去。”
神染一眼皮不可轻微地一跳，姬凌玉知道她明白了。
“神染一，如果你听进去了，就别利用那个蠢货了。你看着她那么信任你，你不愧疚吗？她那么热烈真诚地对你，你舍得骗她吗？”
神染一退后一步，神色冷淡：“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对她好是因为她是我的朋友。”
闻言，姬凌玉冷笑：“那个蠢货还真是从全世界选了一个最不值得交真心的家伙。朋友这话她信，你信吗？你也是小孩子吗？”
“九岁就敢拿刀刺杀自己父亲，十二岁火烧能源库，一己之力延迟核弹计划，军部和警署所联手查了三个月，毛都没有查到。”
神染一震惊地望向姬凌玉，她没想到姬凌玉对她了解如此清楚，火烧能源库这件事甚至连组织内部都只有少部分人知道。
“好奇我为什么知道？”姬凌玉上前一步，贴近她耳边咬牙切齿，“因为你当时烧的是我的街区。”
那天，姬凌玉因为帮小弟出头，被按在地下室里打了很久。等她勉强能爬出来时，一个人都没有了，只有漫天无际的大火。
她看见一个比她小的女孩站在能源库前，那金碧辉煌不可接近的能源库如今快要烧成一片废墟。
姬凌玉当时就躲在后面，看清那个小孩的侧脸。
尽管大火也烧到了那小孩身上，但她脸上依旧没任何表情，再大的火焰似乎都不能触动她。
或许是自己目光太直白，那个小姑娘看过来，姬凌玉立刻躲回去，连喘气都不敢大声。
随后几个黑衣人围在那小姑娘身边：“怎么了？还有活口？”
小姑娘沉默下，说：“没有了，应该是猫。”
“那我们快走！码头发来消息，先锋队已经到了。”
那是姬凌玉第一次见到神染一。
神染一听姬凌玉讲完一切，彻底沉默在原地。
“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很眼熟，当时还不敢认，后来看到你身上的伤才确定是你。火伤不是谁都会有的。”
“神染一，你一个心思缜密到这种程度的人天天装成这样，不累吗？还是说你看那样一个天才乖乖听你话，你很有成就感？”
良久，神染一才艰难地吐出几个字：“但是…我也才十八岁，我这个年龄也是有交朋友的权利吧。”
姬凌玉静静地看着她，又将炸药放回口袋，语气有一丝让步。
“只要你不向我动手，炸药我不会交上去。我对你还有你身后的人没兴趣，我只有一个要求，离那个蠢货远点。论心计，她玩不过你，吃亏的肯定是她。”
“所以你偷我炸药，只是想用这个来威胁我不要伤害希菲？”
“是啊。”
其实姬凌玉也很打怵单独来找神染一，这家伙表面乖宝宝，肚子里却满是心计。
可是……
姬凌玉又嘲弄自己一番：“收回前面的话，你就当我是个多管闲事的白痴吧。”
—
此时办公室里，教官扶着额头坐回椅子上。
那群小崽子真是给点颜色就灿烂，玩得太过火了。他年纪摆在那里，实在受不了年轻人的吵闹。
静坐缓解一会后，教官从书低下抽出几张分配表名单，严肃起来。
每一届实习兵都有出类拔萃的，这一届他最关注的就是60001与60300。
60001几乎每一项都能完美完成，说她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也不为过。
更夸张点说，60001简直就是为战争而生的工具，对指令有一种天生服从感。
世界上天才并不少，但见到这样的天才，教官也是第一次。
他很早就发现了，和60002、60003这种认知中的天才不同，她对一切训练都像是在进行实验。
别人是先认知再实践，而她是直接实践，再依靠身体本能躲避坏的作用。
不过这点小差别并不影响大局，60001最终一定会进先锋队。
60300才是让他头痛的人。
这完全就是一个天生为指挥队而生的人。在先锋队或是后勤队，简直就是埋没了她的才能。
说不定她进了指挥队，还能改一改队伍的风气。
想到这，教官幽幽叹口气，沉思良久才拨开指挥官的电话。
虽然直接从实习兵进入指挥队这件事就像天方夜谭样不太可能办成，但60300是指挥系出身，还有一丝希望。
在漫长的铃声过后，对面才终于接通。
“喂？哪位？”
“您好，苏指挥，我是沉送。想找您商量一些事，不知道您明天有没有空？”
第069章 实习兵（10）
到达第三城墙需要用直升机载飞过去。
希菲登上直升机后, 才第一次见到安全区广阔无垠的边境线。
她本来以为安全区就足够大的了，但从G区到第三城墙就至少要两千公里的距离，中间还一路飞过几个补给站。
要是将这边境线的土地也算上, 供养起所有人简直绰绰有余。
难怪近一个世纪的时间, 人类从没有过一丝想要抢回土地的欲望。
大片大片的土地一览无余，一望无际的草原延至戈壁荒漠，又到达崎岖不平、白雪皑皑的群山上。
在那里被从地下拔地而起耸入云霄的高山悬崖阻挡, 只有缓缓溪流能顺着一丝裂隙流出去。
不过随着越往北飞, 这天气就越寒冷。明明已经到三月，但依旧能望见白茫茫的积雪，偶尔才能零星见到些绿色。
在直升机飞越第二城墙时, 希菲就看见了这浮散着蓝光的防护罩。而如今到达第三城墙，那显眼的防护罩变成红黄蓝三层, 从底部矮小的墙中插入高空。
说实话，这和她幻想的城墙一点也不一样。
她以为的城墙是坚硬牢固的土石之墙，结果这完全都是赛博高科技啊。
一些监控球和无人机飞在城墙周围，匆匆忙忙运输物品，看起来要比安全区内科技感强。
直升机在跑道上缓缓降落，在一阵巨大的轰鸣声后停刹下来。
实习兵们一个接一个跳下来，她们这队只有十个人，还都是保送生。
第三城墙分了一百个实习兵，十个塔司, 一个塔司分十个实习兵。
在跑道旁早已有人等待她们。
一个身材颀长、面容板正，约莫三十岁左右的男人主动上前，笑呵呵握住教官的手：“沉少将, 好久不见。”
“苏指挥不必这么称呼我，我早就退下了。”
苏变“欸”了声, 不同意这话：“您为安全区立下过大功，哪能这么讲！况且少将的位置一直空着，在我这心里您就是军部名副其实的少将！”
一番场面话后，苏变招呼身后的那个先锋队士兵：“40001，这些实习兵以后都归你管，你带她们先去了解情况吧，我和沉少将还有话要谈。”
“是，指挥官！”
那位卷发女孩脸上堆满笑容，亲切地说：“你们跟我来吧，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里。”
洛诗晴主动上前询问：“姐姐，我们应该怎么称呼您呢？”
“我叫兰熙，是3号塔司先锋队的队长，叫我兰队就行。”兰熙说，“虽然军部一向用编号称呼，但我们将来都是要交付后背的战友，还是互称名字更亲切一些。”
“对了，我是光SS级异能者，你们如果有需要小夜灯的，可以来找我。”
闻言，希菲惊奇地看她一眼。
要论稀缺程度，心系异能者排第一位，光影系异能者基本排第二位。
如果说影系异能者是内心极其阴暗沉重之人，那相对应的光系异能者就是极其罕见的内心光明磊落之人。
不过，希菲真心觉得小夜灯没那个必要，这赛博科技的红红黄黄就足够亮了。
见希菲好奇地打量防护罩，兰熙会心一笑：“很惊奇吧，我第一次见到也是这个表情。”
“下面的城墙是当年修建安全区时前辈们留下来的，十几年来缝缝补补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而上面的防护罩是新建的。虽然人类文明被毁得差不多了，但好歹还是留下些科技底子。”
“你们看，这是由三层防护罩组成的。”兰熙指着最外面的红色防护罩说，“那是以异能为基础制成的，一旦靠近那个东西就会遭受上面的攻击。”
“中间那层黄色的可以发出磁波，能感知两千米内魔物的位置。至于最里面蓝色这层，就纯是防御的。”
说罢，兰熙掏出异能枪，一个巨大光球射.出，碰撞出气浪，防护罩却纹丝不动，薄薄的蓝片上只淡淡泛起一层如水波似的涟漪。
接着兰熙又架起狙击枪，瞄准蓝色防护罩。子弹撞上防护罩的那刻，一下被卸去力量，像溜溜球样转动几下直直落下。
“好厉害！”希菲忍不住惊叹，她的冰要是能有蓝色防护罩这样的威力，防御上她基本就是无敌的存在了。
以后有机会可以打听下这防护罩的制成材料，改进她的冰盾。
“对了，你们来的时候应该都看见塔司了吧？”
希菲想起那翠绿色的圆柱形建筑，点了点头。
塔司是边境线上最高的建筑物，防护罩的高度为70米，塔司的高度为三十五米。
指挥队就在里面的指挥控制室里对先锋队下达命令、监控一切。
兰熙说：“我们的城墙是依山而建，大约长一千公里，每一百公里就会有一个塔司和一个驻扎点。你们在的地方就是3号塔司，对于塔司发出的指令你们必须绝对服从。”
“是！兰队！”
兰熙带她们来到军部的宿舍，这里的环境比她们当实习兵的宿舍要好很多。
一楼大厅有洗澡间、厨房还有公共休息区，二楼三楼就是先锋队和后勤队的宿舍，希菲这些新兵就住在二三楼。
虽然她们并没有要求，但兰熙送给每人一盏小夜灯当礼物。
“你们就都收下吧，电力都去供应塔司了，晚上这里经常断电，会派上用场的。”兰熙把钥匙发下去，嘱咐说，“今天到的第一天就先好好休息吧，明天就要正式开始了。”
兰熙刚走，希菲就疲惫地瘫在床上，重重吸出一口气。
“直升机坐了六个小时，感觉身体都要散架了。”
宿舍是四人间，她和云卷、神染一、青空分到了一间宿舍。
云卷躺在另一间床上有气无力：“昨晚篝火晚会玩太晚了，现在感觉五脏六腑快吐出来了。”
“同意。”
正当两人还在瘫着，神染一和青空推开门。神染一抱着一堆扫把抹布，跟在她身后的青空端着一盆水打下手。
两人在床上对视一眼，知道她们的染一要把这里从头到尾清洗一遍。
此时待客室里，沉送将温茶一饮而尽，静静地等待对面的回复。
苏变将神染一的资料翻了又翻，半晌才叹口气：“少将阁下，不是我不给你这个面子，而是实在无能为力啊。你也知道我们指挥队的情况，名额实在有限。”
沉送没有放弃，声音强硬起来：“苏指挥，我知道您为难，但我想您也了解指挥队现在是什么情况。进去的没有本事，有本事的又进不去，您是打出来的指挥官，您就甘心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指挥队腐败堕落吗？”
指挥队自从十几年前G区保卫战结束后，就进行了变革。指挥队分离出现有的军部体系，直接听从于司令长。
而统管指挥队的指挥官看起来职位低，但手里的实权可以媲美上将，仅此于司令长。
而指挥队也不从实习兵中选拔，一般会推选或是任用出色的先锋队和后勤队里经验丰富的士兵。
边境线几年如一日的安稳，也使指挥队成为很多人镀金的地方。
这一变革直接让指挥系彻底衰败，指挥系的学生无法进入指挥队，也找不到工作，整个指挥系形如虚设。
沉送的话一针见血，苏变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沉少将，我不是不懂这些。但你也明白改革有多困难，改多少改多深改哪里，改乱了又怎么办？”
“之前为了指挥系那小子，我已经为您拿出了一个名额，但是那小子用起来和其他人也没什么两样。指挥这种空大于实的东西，不到要紧关头也看不出来什么本事。”
“但是……”
沉教官还想再争取争取，却被苏变一口打断：“很抱歉，恕我无能为力。她就算再厉害，也要先去先锋队和后勤队磨练几年，而且如果真的是金子，到哪里都会发光的。”
“还有啊，沉少将，我知道您一心为军部。但有些东西不是只有衷心就可以做到的。”
这件事已经彻底没有商量的余地，沉送只好作罢。
苏变套上外衣，起身说：“沉教官，您也别太怨我，我最近也实在是太忙。如果清净下来，您说的我会再去考虑考虑。”
“我马上就要动身去核心城，您也应该听说了下议院交了份草案，说要设总统掌三权。上议院不同意，下议院就把议长堵在了议事厅，已经堵了好几天了。”
“这么严重？”沉送听闻了这件事，但没有太在意，毕竟下议院提案被驳是常有的事。
但态度这么强硬，还是第一次。
苏变：“何止啊，据说枪都抵老议长脑门上了。这不司令长命令我赶快带一队人去解决，起码先送个饭进去，不能让老议长饿死在议事厅吧。”
苏变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沉送只好起身离开。
走到门口时，苏变又突然开口：“沉少将，还是安稳些吧。这核心城已经变天了，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想引事，警署所已经戒备起来了，军部也快了。”
第070章 实习兵（11）
苏指挥从3号塔司调了一队人去核心城, 又调了一队押送能源石。
因为推选总统的事情泄密，很多民众、恶徒还有恐怖分子在有心人的推动下暴乱起来，甚至有的人还不知死活地盯上了阻挡魔物的城墙。
第一城墙原本就是一道铁网, 是用来隔绝安全区和边境的指示物。
但是这铁网如今在气势汹汹的来袭下岌岌可危, 甚至有人敢越过铁网向边境扔炸药，炸毁了一部分第一城墙。
第二城墙要负责监管必要的粮仓和武器库，还要收押那些流窜进来的魔物, 人手本来就不足。
所以又从第三城墙调了三队人马不停蹄地支援第一城墙。
远在核心城的苏指挥知道第一城墙被炸了, 气的直接下了死令。
凡是一律未经允许擅闯第一城墙的人，无论老幼.男女，一律当场击杀。
一时间, 第一城墙连带着G区E区都弥漫着一股血腥味，横尸都被挂在第一城墙外用来震慑。
很多人不满, 觉得这个方法太残暴。
但苏变直接在电视上扬言，在安全区内为非作歹他们管不着，那只能说明警署所无能。
但如果有人妄图敢动人类的守护线，那就别怪先锋队无情了。
和他一起被采访的警署所总所长听得满耳通红，下去就吩咐各区加强守卫侦查，把带头的揪出来。
在这样的粗暴手段下，这事才被压了下去，但也只是在表面上归于平静，暗地里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一队又一队的人从第三城墙抽走, 第三城墙的人员调动一下子变得紧迫起来。
像希菲这种实习兵还暂且没有资格去处理别处的麻烦事，只能替补上原本调走老兵的位置。
“报告！衣服已经洗完了。”希菲和神染一抱着一堆衣服，敲开塔司底部指挥队居住的房间。
里面那个人连看都没看她们一眼, 朝衣柜处努努嘴：“放里面就行，记得叠放好。”
他从床底拿了一瓶酒和一沓牌, 哼着歌美滋滋地坐电梯上了塔司顶部。
衣服被希菲揉搓在手里，恨不得撕了它。
“气死我了！这分明就是欺负新兵！自己天天搁指挥室里喝酒打牌，我们实习兵不仅要替调走的先锋队巡逻城墙整理军备，还要抽空给他们洗衣服！自己的手是拿来当摆设的吗！”
希菲哭丧着脸，把手递到神染一面前，委屈道：“染一，你看我的纤纤玉手，因为给他们洗衣服，都裂开了好多口子！”
这地方太偏北了，常年终雪不化。即便是用烧热的水洗衣服，洗完手也冻得打颤。
神染一安抚她：“别担心，兰队曾经种火辣椒留下过一些枯枝，用那个泡手可以治手。”
“我还是好生气！指挥队这群猪狗不如的畜生，指挥官不在就这么放肆。”
希菲咬牙切齿，“高高在上地命令我们去干这干那，结果自己报个位置都能报反，害我多走了五公里！气死我了。”
“染一，你未来进了指挥队一定要好好整改一下指挥队！”希菲认真嘱咐道。
神染一挑眉:“你也是指挥系的，不准备自己改?”
提起这个，希菲叹口气：“我可能要去先锋队。离开G区前，教官特地找过我，让我不想着进指挥队了。说我和指挥队天生八字不合，先锋队才是我永远的家。”
“而且这届实习兵就两个名额，一个肯定给谢浪那个皇族，另一个绝对是你的。指挥队本事不大，规矩挺多。”
“60001！”
耳麦突然传出的声音把希菲吓了一跳，她一下子闭了嘴，和神染一面面相嘘。
这狗东西的房间里不会安了监听器吧？
“60001，60300，立刻整装去停机坪。八百米内发现一只魔物，需要击杀。”
“是！”
知道没有听见她刚才的话，希菲松了口气，这群家伙脑子不灵活，折磨人的法子倒是有很多。
刚才那话要是被指挥队听去，希菲未来两个星期就不要想着休息时间了。
不过魔物都逼近到八百米了，指挥队才通知，也是真的废物。
人类与魔物的安全距离为一千五百米，城墙上磁波可以探测出两千米内的魔物。而魔物都到移动到八百米了，指挥队才派人，怕不是玩牌玩疯了。
希菲和神染一也不多想，迅速去停机坪。
停机坪旁有整备室，可供先锋队迅速换装整备。希菲戴上钢盔，试了下异能枪和狙击枪的火。
停机坪上早已停了一架直升飞机，兰队正嘱咐着几个实习兵。
云卷、墨秋、若小五、圣辽是这次要一同执行任务的同伴。
带头的是她们副队，李生。
李生之前已经连续执行过两次任务，上次任务中还被一只像狗的魔物咬伤了腿，刚养好伤没多久又要出任务。
兰熙不赞同地看她：“我知道你想趁着这个机会多锻炼锻炼实习兵，但是你身上的伤才刚好又主动请缨。”
李生无所谓地耸肩，嚼着口香糖：“什么锻炼实习兵，和指挥队瞎扯的谎你也信。忘记我外号了吗，歇这么多天手都痒痒了。”
李生人送外号魔来疯，据说她有心理疾病，只有那种性命垂危的刺激感才能满足她。
李生“啪嗒”一声扣上了钢盔的扣子，给面色愁虑的兰熙一拳：“别啰哩啰嗦的了，你就在这好好管着大家，看着指挥队，别让他们生事就行。”
说完，冲她们实习兵摆手：“快点，上来走了。”
这算希菲第一次正式出任务，每天守着城墙都快忘记自己是要来杀魔物的士兵。
“放心好了，这些新兵蛋子我一个不落地给你带回来。”李生蹲在直升机口大喊。
兰熙幽幽叹口气，对李生这不按逻辑办事的行为也早就习惯了。
这次任务除李生外，其余六个人全是第一次出城墙的实习兵，没有任何经验，还只带了一个治愈系的新兵。
以李生的性格，那群实习兵有的累了。
此时，直升飞机上。
希菲脸贴着玻璃，啧啧感概：“这墙内和墙外看着没有什么区别啊？”
一旁的李生嗤笑一声：“都是同一片天空同一个大地，自然长得一模一样。”
以防魔物的袭击，直升机飞行高度一般比较高，透过玻璃可以清晰地看见浓稠的云。
耳麦里一阵沙沙声，随后一道清透的男声传来：“这只魔物身高大约在两米，身长五十厘米，擅长在地下行动。地下最低限度未知，具体能力未知。”
“此魔物有变异可能性，以活捉为前提进行围剿。直升机将于半分钟后进行空中定位。”
神染一多了个心眼，问：“副队，我们全部都听从于指挥队的指挥吗？具体围剿方法他们也会进行指挥吗？”
“观察的很细致嘛。”李生勾起嘴角，很满意神染一的敏锐，“按理说我们的行动是应该由指挥队完全指挥，但是你也看见了那群废物根本没能力掌控先锋队，所以战场上具体事项全听我的就行。”
“……”负责这次指挥她们的男生似乎有些尴尬，咳嗽两声提醒李生，她们的所有交谈指挥队都能监听到。
李生却丝毫不在意，继续说：“指挥队是眼睛，先锋队是手。在指挥队丧失大脑的功能后，手就已经要接任思考的责任了。”
神染一点点头：“我知道了，谢谢副队。”
李生多看了她几眼。原本她带多少人，带什么人都是针对魔物特点有定数。
一个保送进来的E级异能者对她来说原本是没多少用的，但沉教官特地嘱咐过她，要多给60300一些机会磨练她，不能让这颗好苗子毁了。
所以这次任务，她才会决定带上60300。现在看来，这份敏锐力和思考力倒真令她高看一眼。
但也仅限于此了，上了战场没有真本事只靠脑子是活不下来的。
她答应兰熙会一个不落地带回来，但也没说是完好无整地带回来。
况且如果真的有人因为受伤拖累大家无法离开，她也会毫不犹豫地舍弃那人。
既然来了军部当了士兵，就要有时刻送命的觉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