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1章 第 71 章
谢明危不悦地皱起眉毛, 道：“你怎么能这么说她，她才不是女流氓。”
司机痛心疾首：“可是她光天化日之下摸您的……摸您的……啊！”
谢明危微微摇了摇头，露出一个“这你有所不知”的笑容：“你不明白, 男为悦己者容，我练出腹肌了她看着才会开心, 对我欲罢不能。”
司机大哥觉得有点不对，搜肠刮肚想出一个刚在网上学会的词语：“小谢总, 这……这不是服美役吗？”
谢明危再次皱起眉毛：“你说什么呢，我这都是为了取悦自己。”
顺便取悦宋婼言。
司机挠挠头，一把年纪了难以接受这种既新潮又封建的思想, 虚心求教：“小谢总，您都是从哪学的啊？”
谢明危把笔记本电脑转过去给他看，屏幕上赫然放着：《男德经：如何让老婆宠你一辈子》。
司机：“……”
司机：“小谢总, 我现在同意你说的了。”
谢明危有些满意地点点头：“你也同意这本书里的观点了吧。”
“不是, 我是同意你说的你遇到诈骗了。”
“……”
谢明危叹了口气，深深感觉到孺子不可教也，把脸转向窗外，淡声吩咐：“开车吧, 你还是不明白我说的。”
“也罢, 等你到我这个年纪, 就明白了。”
已知：司机三十六岁，谢明危十八岁。
司机：“……”
司机大哥沉默半晌，开始播放《反方向的钟》。
小谢总说的好高级，等我小了我也要这样装逼。
*
宋婼言回到家里还在发愣。
谢明危的外套被她穿回来了，带着淡淡木质调香气的温暖将她牢牢包裹, 指尖似乎还残留着陌生的触感。
系统稀奇道：【刚刚不还在说人家装逼吗，怎么现在一副……】
它观察了一下宋婼言的表情, 下定结论：【脸红得像被人打了一拳似的，感觉下一秒可以去热带雨林cos猴子的屁股，创飞所有猴子然后当上丛林之王一样。】
宋婼言调整了一下表情，深吸一口气警告系统：“我告诉你不要惹我，我不是猴子，我是笑面虎，平时看着笑眯眯的，但你如果触碰到我的逆鳞，不好意思，我会……”
系统：【申请启动爆炸自毁程序并回收宿主灵魂，倒计时，十，九……】
宋婼言挂上温和的微笑：“我会一笑而过，因为我说了我是笑面虎。”
宿主：【?>?o??】
一怒之下怒了一下的宋婼言身心疲惫，草草洗漱了一下就休息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她就感觉头晕眼花流鼻涕，应该是昨天在墙上挂太久了，让她变成了一块风干老腊肉，不对，感冒可怜虫。
度过了浑浑噩噩的一上午，宋婼言从桌上抬起头，揉了揉脸上压出来的两道红印，凭借教室里学生们的状态判断出现在是大课间。
教室里格外热闹，平时下课也要争分夺秒做卷王的学霸们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好像在聊着什么。
“你也听说了吧！学校后门最近有点不太平！”
“什么瓜什么瓜？快点说！”
学校后门？不太平？
宋婼言埋在头发里的耳朵尖动了动，迷迷糊糊地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飘进人群，默默开始听八卦。
讲八卦的人是全年级都闻名的百事通，肖泠同，不管是放假的传闻还是校领导的八卦乃至门口美食街几个老板的爱恨情仇都难逃他的耳朵。
此时肖泠同正坐在教室中间的一张桌子上，桌子的主人恭敬地将地盘让给他，并递上冰镇冰绿茶，捧场道：“快说吧爷～”
肖泠同吸了一口冰绿茶，煞有介事地说道：“话说就在昨天，学校宿舍楼后面的那个小门，有人听见窸窸簌簌的说话声，念叨着报仇、女鬼之类的字眼！”
有胆小的女同学小小地尖叫了一下：“啊！”
肖泠同见有人被吓到，十分满意，接着说：“当事人本来以为是有人在墙根底下聊天，没想太多，结果没过一会那边竟然传来尖叫：鬼啊！！”
他说到这的时候还突然把头往前一探，做出一个鬼脸
，很是吓到了前面的几个同学。
女同学又怕又想听，提出了自己的猜测：“不会是他们看错了吧？”
“有可能，但是我听说后门那块本来就很邪，以前是一片坟地来着！”
“瞧你说的，这不废话吗，哪个学校以前不是坟地？”
肖泠同清咳两声，将大家的注意力重新吸引到自己身上，继续故弄玄虚道：“你们说的都有道理，而我也有一些猜测，你们都知道，每个学校都有自己的校园怪谈，我们学校当然也有。”
“据说我们学校以前的确是一片坟地，由于建校时间久远，当初翻地基的时候没处理干净，有很多尸骨还留在了学校里，于是常常有人看见晚上空荡荡的校园里，飘着绿色的鬼火。”
“而当你靠着墙根将一些鬼神之说时，绿色鬼火就会被你吸引，在你面前显现成一个恐怖的绿色女鬼！”
“像这样吗？”
肖泠同讲的正入神，乍一听见耳边有个空灵的声音，还没反应过来，转头一看，一个披散着绿色长发的女人站在他身边，没有脸。
他竖起大拇指：“哎对！就是这样！”
周围人露出惊恐的表情。
肖泠同呲着的大牙突然感到一股寒意：“哎？”
好像有哪里不对。
然后反应过来：“啊啊啊啊啊鬼啊！！”
所有同学：“啊啊啊啊啊鬼啊！！”
宋婼言把头发撩回背后，顺手抽了桌子上一张纸塞进鼻子，面无表情道：“无不无聊啊你们。”
众人一看到是宋婼言，都松了口气。
也不怪，沉浸在鬼故事的氛围里的时候，很容易被突如其来的意外吓到。
宋婼言有心阻止绿色女鬼的故事愈演愈烈，但她显然低估了无聊的中学生们的传谣能力。
中午吃饭时，从旁边几个聊八卦的人嘴里得知，这个传言已经变成了：帝都中学后门有绿色女鬼索命，只要你蹲在墙根下画一个圆圈，就能看见一只女鬼倒吊在你头顶。
有好奇的同学去学校后门处一探究竟，竟然还真找到了蛛丝马迹：一块挂在墙头的衣服碎片。
教室内，众人端详着这块不同寻常的衣料碎片。
大家本以为这会是什么染血的白衣，破破烂烂的长袍，或者什么清朝僵尸的款式，但是都没有，布料的材质和花纹正常得不可思议。
有人用镊子夹起碎片，端详了一会：“嗯……我已经看出端倪了。”
众人好奇地看过来：“什么什么？”
“这个女鬼穿的是今年Laurel Valentine的秋冬限量新款。”还挺时髦。
众人：“？”
程景疏默默把视线转向坐在一边装蘑菇的宋婼言。
已知：今年他送宋婼言的新年礼物就是Laurel Valentine的秋冬新款，并且她很喜欢前几天还穿了。
问：这个女鬼是谁。
宋婼言默默地用书把脸挡上了。
程景疏恨铁不成钢，掏出手机把宋婼言的备注改成了AAA超绝败家子。
AAA超绝败家子最终还是没能扛过感冒，下午第一节课喜提高烧39.6℃。
印象中她是被英语老师喊起来回答问题，然后刚站起来眼睛就闭上了，再一睁开就到医务室了。
当看见窗边站着的白大褂校医时，宋婼言很是恍惚了一下：“我这是已经死了来到天堂了吗？”
校医笑眯眯地给她拔针：“可以这么说，毕竟大家都叫我们白衣天使。”
宋婼言激灵了一下，清醒了。
她拿起手机看了看，有很多条信息。
【疏】：好好休息，英语笔记我替你整理了。
【桑榆非晚】：我怎么听你哥说你发烧晕倒了？没事吧？
【大小姐驾到统统闪开】：你今天来送我吗？
[大小姐驾到统统闪开戳了戳宋您上西天并说谢谢]
【大小姐驾到统统闪开】：好啊你竟然不回我信息！！
【大小姐驾到统统闪开】：我要跟你绝交！绝交！
【大小姐驾到统统闪开】：桑榆要照顾她奶奶，谢明危避嫌不来，你哥不想来，你要是再不来送我，我就只能一个人孤零零地去机场了QAQ
宋婼言摸了摸额头，不烫了，又看了看时间，距离荣锦登机还有差不多两个小时，应该还来得及。
她穿好衣服嗖地一下夺门而出，工作中的校医甚至没有来得及阻止。
机场距离这里实在是有段距离，等宋婼言赶到机场时已经过去快一个小时了。
她赶紧掏出手机给荣锦发信息，却听见身后传来耳熟的争吵声。
“荣华！！你是狗吗！谁让你下厨炒豆角的！现在好了豆角没熟拉肚子到现在马上要赶不上飞机了！”
“赶飞机就是要赶嘛！还有，谁说这豆角没熟，这豆太棒了！”
宋婼言放下手机转过身，看见推推搡搡小跑过来的荣家两姐弟，心生感慨。
这样智商清奇的孩子，荣家竟然有两个。
都说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显然荣家还要分上下两册。
这时拌嘴打架的两姐弟终于看见了宋婼言，于是暂停吵架，异口同声地迎上来：“你来送我们啦！”
宋婼言看了看捂着肚子面色苍白的俩人，叹了口气：“没想到我们三个人站在这里也凑不出一具健康的身体。”
荣锦看了看宋婼言脑门上的退热贴，沉默了。
然后有点不好意思：“哎呀，其实我也没有那么想让你送我啦，你生病了就好好休息别往外跑啊，病情恶化了可别怪本小姐啊！”
因为时间太紧急，几人没说几句话就要分开了。
推着行李往里走的时候，荣锦一步三回头，看起来颇为不舍。
今天，她就要坐上飞机，飞过山，飞过海，飞到离这片土地很远的地方去了。
看着两个人依依不舍的样子，宋婼言心里也有点不好受。
这可是两辈子以来第一次送朋友去那么远的地方呢！
眼看人潮将要淹没两人的背影，千言万语突然涌上心头，宋婼言像追着坐上计程车走掉的燕子一样往前跑了几步，大喊：“荣锦！荣华！你们记住，你们一定要记住！”
突然有人出声，机场赶路的人们惊讶地停下来查看。
荣锦和荣华也停下来转过身，期待地看着她。
结果宋婼言只是情绪跟上了，脑子没跟上，又被这么多人一瞧，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
于是她接着大喊：“你别管记住什么！反正你就记住！”
荣锦和荣华：“？”
第072章 第 72 章
荣锦和荣华迷茫地沉默了几秒, 没懂。
但是看宋婼言那严肃的表情、真挚的眼神、挽留的动作，依依不舍的感情不似作假。
于是他们重重点头：“我们会好好记住的。”
周围人：？到底在记住什么啊喂！
姐弟俩还是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宋婼言站在原地目送他们俩远去。
这时系统突然出声：【支线人物结局达成：荣家两个炮灰反派远走他乡】
【剧情完整度80%, 世界修缮程度80%，距离剧情世界成为独立小世界、宿主和剧情人物们脱离主线获得独立人生更进一步了！宿主请再接再厉, 达成目标结局，阻止小世界崩溃哦～】
宋婼言长舒一口气。
没想到她一顿乱输出, 竟然能收获这样的成绩。
堪比鲁班七号在峡谷里随便放了个炮结果抢到了对面打了半天的风暴龙王。
朕早就说了朕是皇帝！
她神清气
爽地往回走，打算直接回家睡觉。
没走多远，就见不远处出现了一行人, 个个气质不凡，周围已经稀稀落落地围了一些人，都举着手机在拍。
有明星？！
机场就是机会多啊, 宋婼言立马上去凑热闹。
为了避免人群拥挤造成不必要的踩踏事件, 机场的保安和随行的保镖开始了现场维护，几个人越走越慢，但还是很有风度地跟周围的粉丝打招呼。
宋婼言站在不远处踮脚看了几眼，问了一圈才知道这是最近一档旅行真人秀的嘉宾们, 有演员有当红爱豆还有知名导演, 粉丝都不少。
这个世界的娱乐圈她还真不了解呢, 有点没兴趣。
看了几眼人群包围的帅哥美女们，宋婼言转身就要离去。
而那群嘉宾里却有一个其貌不扬的青年注意到了人群中那抹一闪而过的绿色。
赵昭是个是个有品味有追求的导演，最近为了筹备新电影，跟着节目组到处游山玩水找灵感，顺便物色电影女主。
前段时间阴差阳错看中了一个素人小姑娘, 长相自然是不用说了，非常适合大荧幕, 重点是她的演技清奇，浑身散发着一种独特的沙雕气质，跟别人都不一样，一下子击中了他。
本来他的圈外好友偶遇了这个小姑娘，也向她介绍了自己的新电影，却不知怎么的被拒绝了。
他不服气，这还是生平第一次有人拒绝他。
不得不说，如果是为了吸引他的注意，那么她成功了。
但是只要他赵昭想找的人，就没有找不到的！
嘉宾们于是都注意到了赵昭的反常，以及他脸上志在必得邪魅狂狷的笑容。
……这是咋了？
本来他们站在保镖和保安的包围圈里，一边走路一边跟粉丝打招呼，十分安全。
赵昭却突然往前迈了几步，站在人高马大的保镖面前道：“让一下，我要出去。”
保镖：“？不可以的赵先生，我要是让开了，人墙就有缺口了。”
赵昭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保镖不为所动。
“哼！”赵昭狠狠地哼了一声，“你以为你拦得住我？”
保镖墨镜下的眼睛瞬间严肃起来，看了看面前此人大概只有一米六的身高，决定一会一定要保护自己的下盘。
免得他跳起来攻打自己的膝盖。
结果赵昭雄赳赳气昂昂地……弯下身子，从保镖们抬起来的胳膊底下钻出去了。
保镖：“？”钻出去了？
赵昭虽然只是个导演，但在真人秀上因为鬼畜的性格还是吸引了不少粉丝，此时他突然出现，粉丝们尖叫一声，一拥而上！
他矮脚猫一般的身高顿时被人群淹没！
几经努力也没法拨开人群，眼看着那个女孩就要走远了，他气沉丹田，吼了一声：“喂！！给我站住！！”
爱管闲事宋婼言：“？”
谁在大叫，让我康康。
结果一回头，她看见人群中一颗艰难挣扎的头颅在人海中起起伏伏，好不惊悚。
噫～
她转身就要继续走，那颗头却突然盯着她喊道：“别走！喂！就是你！停下！”
宋婼言：“？”是谁在对朕嚷嚷。
她走近了两步，死亡凝视。
敢这么跟朕说话。
你的九族是批发的？
殊不知自己已经玩上九族消消乐的赵昭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言语十分不礼貌，还想再喊。
但是他低估了粉丝们的热情程度，加上这个呼吸不到170以上空气的身高，他看起来快要窒息了。
“995……”赵昭伸出手颤颤巍巍道，“救命……”
宋婼言摇了摇头，原来是求救，还以为是跟她约架。
唉，还是得朕出手。
她深吸一口气，具有极强穿透力的声音以毁天灭地之势传遍大厅：“大家退后！！都退后！！退后！！！都退后！！大家退后！！都退后！！退后！！都退后！！！”
人群静谧了一瞬，被声音打了一拳的恐惧感促使他们不自觉地往后退去，甚至吓跑了一群人，乌泱泱的人群作鸟兽散。
赵昭终于呼吸到了空气，捂着胸口拼命咳嗽着逃离了人群。
大家不明所以地看着宋婼言，以为是有什么恐怖袭击的事件发生。
当事人见矮脚猫脱困，若无其事地宣布：“好了没事了大家都退回来吧。”
大家：“……”
食不食油饼！！
这时保安和保镖也重新围了上来，几个嘉宾分出两个来，一个拉住赵昭，一个拉住宋婼言，好声好气地劝道：“公共场合！公共场合！你要是想跟她聊天，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聊！”
于是晕头转向的宋婼言就这样被拉去了一家咖啡厅，警惕地望着周围几个人。
一个相貌儒雅、看不出年龄的男人笑着道：“别紧张，你叫宋婼言对吧，我认识你，我跟程夫人是好朋友。”
宋婼言半信半疑：“你认识我嫡长妈？”
男人挂着疑惑的笑容：“啊？哦，是程倾，小程以前跟我是同学，要是她当年没有出事，现在应该是有名的舞蹈艺术家了。”
宋婼言想起了程倾那温和美丽的脸，和她身下突兀的轮椅。
原来她嫡长妈以前是舞蹈家，是什么意外让她一辈子都无法再跳舞了呢？
这时有人出声打断了两人的叙旧，正是矮脚猫小赵导演。
他对宋婼言抬了抬下巴：“喂。”
宋婼言：“第一，我不叫喂。”
旁边一个美艳的女明星恨铁不成钢地锤了他一下：“你好好跟人说话不行吗！人家小姑娘叫宋婼言！”
赵昭不情不愿：“哼。”
宋婼言起身就走。
还没有人敢在朕面前放肆。
赵昭见人真的要走，急了，连忙喊道：“哎！宋婼言！别走啊，我找你真的有事！”
宋婼言冷漠回头：“什么事。”
赵昭：“找你演电影。”
宋婼言转身就走.again。
哪有让朕抛头露面的道理。
“片酬一百万。”
宋婼言噔地一下坐回去，脸上是真挚的微笑：“您说。”
系统简直没眼看：【你真的一点骨气都没有。】
宋婼言：“没办法，国库空虚，朕只能亲自上了。”
赵昭骄傲的头颅又昂起来了，他早就说了，没有人，可以拒绝他。
Nobody！
他掏出平板切到电子版剧本，递给她看，道：“我正在为我的新电影选角，觉得你很适合演女主角，你看看，有没有意向。”
宋婼言好奇地探了个脑袋过去，接过平板看了一会，觉得这个剧本确实不错，很有意思。
赵昭见她看得入神，更得意了。
没有人可以拒绝他.again。
虽然他说话不太客气，给出的条件还是蛮宽厚的，让宋婼言这个财迷非常满意。
只是有一点，她现在是个以学业为重的高三生，就算是想要开辟一些女明星之类的副业也得等到高考后的暑假。
小赵导演表示这个没有问题，毕竟他自己现在也没空，真人秀还没录完。
等到她高考完，真人秀估计也录完了，到时候就能愉快进组了。
赵昭目的达成，笑容爽朗地一拍她肩膀：“你就等着一炮而红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接着他笑声一顿，发现面前这个女孩还要比他高一截。
玉米六六穿鞋玉米六九的宋婼言微微低头：“……”
赵昭重重地哼了一声，红着脸转身就走。
那位程倾朋友的儒雅男人失笑摇头，跟宋婼言解释：“小宋别生气，他人就这样，你也知道搞艺术的人脾气都有点怪，到时候让他把片酬给你调高点！”
宋婼言哪里会跟钱过不去，当即点头微笑说好。
一直到回了家里，宋婼言还在恍惚。
没想到这一夜暴富一夜爆红的命运还真能落在自己身上！
她感觉自己被天大的好
事砸晕了脑袋，整个人都懵懵的，脑袋嗡嗡作响，仿佛有许多小人在她脑袋上蹦蹦跳跳地喊：“你要暴富啦！你要暴富啦！”
她带着幸福的晕眩躺在了床上，把手搭在脑门上。
宋婼言：“？”
这滚烫的温度？
啊？原来她恍惚不是因为被好事砸晕了头脑。
是因为她真的头晕啊！
那，她还是裹着被子睡一觉吧。
宋婼言一裹被子沉沉睡去。
这一觉就不知道睡到了几点，反正她似乎是被一阵巨响吵醒的，房间内漆黑一片，她头痛欲裂，感觉自己好像要死了。
连着消防通道楼梯的门被拍得哐哐作响，宋婼言耳边一阵耳鸣，问系统：“地震了？”
系统采集了一会声音，回答她：【不是，是桑榆在拍门，一边拍门一边喊。】
系统又听了一会，复述道:【宋婼言你出来啊我知道你在家！开门呐！开门呐！你有本事带谢明危回家你有本事给我开门啊！你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家！开门啊！开门啊！】
宋婼言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和一团浆糊的脑子：“这给我干哪来了？我穿的是这本书吗？”
第073章 第 73 章
系统本来信誓旦旦非常确定, 但听见桑榆在外面嚎得如此入戏，也不确定了。
它全方位检测一遍，肯定道：【你没有穿到别的书里, 还在这个世界。】
不会突然出现在街上乱跑大喊“我为了你拔光了身上所有的刺我的刺呢我要去找我的刺”的悲情女主。
宋婼言晕头转向地起身，跌跌撞撞地往外走, 要去给桑榆开门。
她感到脑袋像被人拿刀劈了一样，传来钝痛与锐痛的复合痛感, 刚走到客厅就两腿一软，哐地一声跌坐在地。
她一时间不知道该先捂脑袋还是先捂腿，气若游丝：“我的人生怎么这么苦, 拼夕夕不是说我是最幸运的人吗？”
系统：【怎么不是呢，别人都差的最后一刀，现在全扎你脑袋里了】
宋婼言：。
就在她尝试以各种姿势把自己撑起来的时候, 门外传来一声巨响, 然后就是大门的密码锁滴滴了几声，打开了。
桑榆火急火燎地冲进来，低头。
看见地板上以诡异姿势蠕动的宋婼言。
她默了两秒，迟疑问道：“克苏鲁复兴了？”
宋婼言张张嘴吐出一口魂：“宋婼言驾崩了。”
接着哐当一声趴下, 不省人事。
再次醒来是在桑榆的背上, 她正背着宋婼言往急诊跑。
宋婼言迷迷糊糊地开始朗诵：“那是一个电闪雷鸣的夜晚, 妈妈冒雨背着我去医院……”
桑榆的脚步踉跄了一下。
系统疑惑问道：【为什么妈妈不打车？】
宋婼言脑子混沌：“那就妈妈背着我和出租车去医院……”
系统：【？】
桑榆听见宋婼言醒了，紧绷的身体一下子放松下来。
她有些冷硬的声音响起：“你生病了为什么还到处乱跑？要是我没来，你知不知道会有多危险？脑子本来就不聪明，万一烧成弱智了呢？”
宋婼言一点也不敢反驳，咳了几声弱弱道：“你的关心真的好夹枪带棒……”
桑榆哼了一声, 把她放在一边的座椅上，去帮她挂号。
宋婼言闻着医院里的消毒水味, 清醒了一点，看着捏着单子走回来的桑榆，有些感动。
然后问：“我家的消防门是不是被你踹坏了？”
桑榆罕见地心虚了一下，但是面上一片平静：“顾不了那么多了，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我的朋友不省人事。”
宋婼言颤颤巍巍地掏出手机：“微信，还是支付宝？”
桑榆把她的手机推开：“我拒绝，你的命还比不过一扇门吗？虽然我踹坏了你的门，但是我救回了你的命，你的命明显比一扇门更宝贵，所以我宣布我不需要赔你的门。”
宋婼言长叹一口气：“原来你说的无条件对我好，指的是经济条件。”
很快就排到了宋婼言，她蔫巴巴地走进诊室，医生请她坐下，从量体温问诊到填病例到让她领着单子去找护士输液不超过三分钟。
宋婼言感觉自己像火锅里的毛肚，在诊室里涮了一下就被拎出去了。
她烧得有点大脑迟钝，转过来问：“就行了？”
医生叹了口气：“你没啥事，单纯感冒发烧，后面还有两个被酒瓶子砸的一个被刀砍的还有两车遇到车祸的正在往医院拉呢。”
宋婼言咂舌：“两车，这么多吗？”
连环车祸？伤者众多？
医生：“不是，就一个人，被撞断腿了。”
她不解：“那需要两辆车拉吗？”
“腿在另一辆车上。”
“！”
宋婼言不敢多问，转身走了。
护士姐姐怕她难受，把输液的滴速调得很慢，看时间很晚了，还把多余的一个床位给了她。
人生病的时候就容易情绪敏感，宋婼言被感动得眼泪汪汪：“姐姐，你以后就是我亲妈。”
护士姐姐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兀自微笑。
“哎呀，我来的不巧了。”
背后，一个清亮中带了几分说不清的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
宋婼言惊恐回头，看见她亲爱的母亲宋旬安站在不远处，头发被风吹乱了，大衣敞开着，衣领乱乱地折进去，丝巾歪到一边，一看就是一路跑过来的。
系统：【太好啦是真正的亲妈我们完蛋啦！】
护士憋着笑走远了，留这对母女和一个努力减小存在感的桑榆在原地。
宋旬安把丝巾扯下来，走到床边给宋婼言掖了掖被子，目光有些心疼：“怎么生病了也不告诉妈妈？真不把我当亲妈啊？”
宋婼言有点不好意思：“才没有呢，你就是我最亲最亲的妈咪。”
宋旬安哼了一声：“那刚刚的护士姐姐呢？”
宋婼言斩钉截铁：“表妈。”
“……”
宋旬安轻轻把被子拉上去，声音温柔：“你还是睡觉吧。”
宋婼言乖巧闭上眼睛。
蹲在一边的桑榆看了看宋婼言，又看了看宋旬安，眸光闪动了几下，没有说话。
宋旬安就跟桑榆对上了视线。
她的笑容一下子就变得热情亲切了起来，握着桑榆的手把她从地上拔了起来：“你就是小榆吧！老听言言提起你，说你是个特别优秀的女孩，长的还这么好看！”
她越看越喜欢，拉着桑榆的手说：“哎呀，我干脆把你讨过来当我女儿吧，你就是我亲女儿！”
宋婼言唰地睁开眼睛：“那我呢？”
宋旬安微笑：“表女儿。”
桑榆：“……”有点想笑，但是忍住了。
系统：【咱妈一般不记仇，因为有仇当场就报了。】
面前的女人有着与宋婼言如出一辙的美丽面庞，岁月没有舍得在她脸上留下任何雕琢，站在宋婼言身边，几乎要分不清她们到底是姐妹还是母女。
那温柔喜爱的眼神让桑榆有些恍惚，她的妈妈义无反顾地离开这个家，离开她的时候，也曾用这种眼神看过她吗？
桑榆笑了笑，看了看时间，道：“谢谢阿姨，我得去照顾我奶奶了。”
宋旬安连忙送她出去，想到她家里的情况，道：“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记得跟阿姨说啊！”
桑榆笑着点头，转身离开。
住院部四楼，电梯叮地一声停下，一个身量很高的黑衣少年迈开长腿走了出来，冷峻的侧脸让路过的人频频回头。
秦止接了个电话，低低地回答了几声，身旁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扯着他的袖子道：“秦哥哥，为什么表舅要住这种医院啊，人挤人的，连小花园都没有。”
秦止不动声色地把袖子扯回去，道：“只是暂时住这里
，明天就转院去国外治疗了，所以我们今天来探望他。”
小姑娘好像很不能适应这种太过平民的地方，脸上有点不高兴：“那我们快点去吧，Violet今天空运来了红酒鹅肝，去晚了就不新鲜了。”
秦止有些无奈：“穆穆，你现在已经长大了，该懂事些了，我们这是去看望长辈，不要老想着吃东西。”
小姑娘明显是被家里人宠坏了，听到这话不仅没消停，反而更加大声地嚷嚷：“我就是不懂事怎么了！我就是不想来这种地方！消毒水味这么重把我的裙子都熏坏了！”
一旁的护士微微皱眉，提醒道：“请小声一些，病人都在休息。”
穆穆哪能忍受被一个普普通通的护士说教？当即就叉腰大声道：“还用你说？！”
秦止对护士和从病房里探出头来看怎么回事的陪护家属道歉地弯了弯腰，拉着穆穆离开：“闭嘴，不准再发出噪音。”
穆穆见这么多人都责备地看着她，脸一红脚一跺，甩开秦止的手就走！
秦止头疼地要去追，但是生气的女孩比过年时要杀的猪还难抓，滑不溜手，他抓了好几次愣是没抓到。
穆穆一口气跑到了电梯口，此时电梯刚好开门，一个女孩风风火火地跑了出来，两个人都没刹住车，重重地撞到一起。
“啊！”穆穆人小体重也轻，直接被撞地一屁股坐在地上，眼眶一红。
她鼓起包子脸愤怒看去：“你干什么啊！没长眼睛啊！”
桑榆检查了一下饭菜有没有撒，这才抬头道：“抱歉抱歉，我走的太急了。”
说着就要拉她起来。
穆穆“啪”地一下拍开她的手，厌恶道：“就你也配碰我的手？一身寒酸气，走开啊！”
“秦嘉穆！闭嘴！”秦止真的动怒了，把她从地上拎起来放到一边，然后看向桑榆，“桑榆，你没事吧？”
桑榆看了看他，平静地揉了揉手腕：“哦，没事。”
说罢就要转身离开。
秦嘉穆从背后喊住她：“给我站住！”
小女孩不依不饶地拽住桑榆，指着裙子上一块几乎看不出来的污渍怒道：“你把我的裙子都弄脏了！必须赔！”
桑榆艰难地辨认了一下她说的污渍：“哪脏了？我骂两句都比这脏。”
秦嘉穆气到红温：“你不要装瞎啊！”
秦止走过来把秦嘉穆拎走，语气有些不善：“秦嘉穆你不要无理取闹，回去让保姆洗一下就行了。”
秦嘉穆觉得委屈极了，明明自己被撞到还弄坏了裙子，表哥还向着那个一身穷酸气的罪魁祸首！
她越想越气，拉着桑榆不让走：“不行不行不行！！你今天必须赔！！”
桑榆头疼无比，但又不能对一个小女孩怎么样，正准备好好理论一下，不远处走廊尽头的病房突然爆发出尖利的警报声，医生和护士疯了一样地跑过去抢救，不一会一个病人就被推了出来紧急赶往抢救室。
桑榆瞳孔骤缩：那是？！
输液区的病床上，宋婼言突然被系统的尖锐暴鸣声惊醒：【检测到男女主同时在场，并且女主被意外绊住脚步，女主奶奶去世剧情节点开启，当前剧情完成度：70%】
第074章 第 74 章
宋婼言唰地一下坐了起来, 下床就往外跑！
结果手上的针还没拔，她猛地一跑，输液管被拉直, 针头就被带了出来，呲呲往外飙血。
宋旬安吓得魂飞魄散, 尖叫着把她按回床上，然后叫来护士给她止血。
手上的针被重新扎了回去, 宋旬安担心后怕地点了点她的脑门：“冒冒失失的，不记得自己在生病啊？这么急干什么？”
宋婼言头晕眼花地抓住她的手，急切道：“妈妈妈妈你快去找桑榆, 住院部六楼，你快去！”
宋旬安不明所以，但是对生病的女儿百依百顺, 连连点头：“好好好, 妈妈这就去，桑榆肯定没事的，你好好休息啊。”
宋旬安抓起大衣就跑了出去，宋婼言看了看手上没有干的血渍, 摸了摸额头, 少有地有些焦急。
系统在脑海里默默叹了口气：【放弃吧, 世界意志不可违抗，你又没有超能力，阻止不了的。】
宋婼言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突然道：“谁说我没有超能力。”
系统：【？少来，我以前在哈利波特那里干过业务, 你是麻瓜没跑了。】
宋婼言：“我的超能力就是所有事情都超出我的能力。”
她捂住眼睛，感觉一阵无力感涌上心头。
接着睁开眼睛：“你在哈利波特那里干过业务？那你有没有什么魔法的金手指给我开一下？”
系统：【哦, 看错了，不是哈利波特。】
“那是什么？”
【《哈利波特大》，限制级，我努力了很多年才转岗到甜宠文学部。】
“……”
宋婼言又坐了起来：“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我能把程景疏再叫过来帮忙吗？”
系统为难道：【不行啊，程氏有个秘书离职出国了，现在程景疏正在雨夜迈巴赫高速路狂追飞机呢。】
雨夜，高速，迈巴赫。
宋婼言震撼无比：“这种霸总小说狂追小娇妻的剧情终于发生在我哥身上了吗？”
【不是，公司的公章在秘书包里。】
宋婼言闭了闭眼，觉得这个家里靠谱的人可能只有自己。
系统见状还想再劝：【别尝试了，原剧情就是这样的，女主被意外绊住脚，没有见到奶奶最后一面，男主在旁安慰，两人感情升温，重要剧情节点不可跳过，不然就会一直循环直至完成……于晴舟剧情不就是这样的，你不是都经历过吗？】
宋婼言不理解。
为什么所有剧情都是为了给男女主情感升温服务的，为什么所谓的甜宠校园漫女主只能拥有甜美的爱情，无法割舍的亲情和纯挚的友情都要用来给爱情铺路。
那桑榆自己的生长痛，又算什么。
“既然我上次改变了于晴舟的结局，那么我这次也可以。”
宋婼言掀开被子，开始琢磨对策。
她掐上针管，想要尝试一下自己拔针。
系统：【你是打算飚血过多先一步下去跟阎王报到，好让他不要收桑榆奶奶的命吗？】
宋婼言放下了手。
不能先帝救人未半而飚血驾崩。
但是喊表妈来帮她拔针，估计也她不会同意。
系统在脑海里提醒：【剧情进度83%】
宋婼言：“！”
不能等了！
她伸出手握住旁边的输液架，试了试重量，发现不算很沉，下面还带滑轮。
于是她握住输液架就夺门而出！
表妈……护士姐姐正在外面给病人换水拔针，细心叮嘱小朋友把输液贴好好按几分钟，不然容易飚血。
“我跟你说哦刚刚有个小姑娘就是这样的，那血歘地一下就飚出来了！给她妈妈吓够呛！”护士把小朋友手上绑的拿来固定的药盒拆下来，半开玩笑半吓唬。
小朋友惊恐地睁大了眼睛，死死摁住手背。
护士姐姐又笑了起来：“当然也没那么吓人，那个小姑娘现在还生龙活虎呢。”
这时，身后传来了滑轮极速驶过地面的声音。
一道敏捷如山里灵活的猴的身影举着输液架呼啸而过。
许是常年抓捕不愿意打针输液的小孩的缘故，护士姐姐动态视力很好，瞥了一眼，指给小孩看：“那个就是飚血的小姑娘，你看我就说，她生龙活虎的。”
小孩的表情更惊恐了。
护士突然反应过来：“不对！”
她猛地回头，看见宋婼言带着输液架一路狂奔，跑散的绿色头发随风飘扬，走廊上的人都疑惑地回头看去。
“蛙趣，海草成精了，还会跑？”
“嘿嘿嘿，拍下来发个慢脚，肯定能火~”
护士大惊失色，一个八百米冲刺就跑上前去捉拿她！
“别乱跑！！不准跑！”
宋婼言惊恐回头，发现两人间的距离正在急速缩短。
人的潜力是无限的，她顿时激发出了更加惊人的速度，两人间的距离又一次拉开。
她一边灵活地躲过路人，一边发出小人得志的笑声：“你抓不住我！我是山里灵活的狗！”
护士勃然大怒，骤然提速：“我抓得住你！我是山里灵活的狼！！”
坐在一边座椅上的人啧啧称奇：“嚯，这
得是精神科跑出来的吧！”
“你别说精神病人就是难抓哈。”
“这是在拍电视剧吗？真好玩，再给我演一集吧就当是喂鸡了勾勾哒勾勾哒。”
系统在她脑海里玩游戏，小光点幻化出来的手指头敲得飞快，见她速度这么快，啧啧称奇：【好敏捷的身手，不如来帮我玩沙威玛】
最后宋婼言有惊无险地来到了住院部六层，护士姐姐被她远远甩在身后。
透支体力的疲惫一下子涌上来，她依靠着输液架勉强站稳，抓住路过的护士问道：“六层尽头那个房间的奶奶……是不是送去抢救了？现在在哪里？”
护士眼睛暗了暗，语气遗憾：“那个奶奶啊，已经下病危通知了。”
如此简单的一句话却像霹雳一般在她心头炸响。
宋婼言眼前发黑，半晌没说出话来。
系统见状关了游戏安慰她：【唉，别太难过，你已经尽力了……】
突然，它的声音卡了卡，再次开口时，冰冷的机械音里竟然多了几分真情实感的诧异：【……进度条停了？竟然停了？】
宋婼言眼睛一亮：“什么意思？”
这时突然有人叫护士去帮忙，把一个病人送进ICU的空床位。
护士一怔：“好的！这就来！”
宋婼言不由自主地跟着护士一起跑了过去。
ICU病房内，一台台复杂的仪器不间断地轰鸣，时不时发出滴滴的响声，空气中夹杂着引流物和消毒水的味道，浓重到几乎闻不到人活着的气息。
桑榆的奶奶闭着眼睛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
ICU病房不允许陪护，每天只能探视一次，桑榆在外面坐着，垂着头。
旁边站着宋旬安，抓小鸡似的一手抓着秦止，一手抓着秦嘉穆，低声训斥：“人家急着去照顾奶奶你非得在这挡路是吧妹妹，这么喜欢挡路怎么不趴地上当减速带？”
秦止也非常愧疚，挣扎了几下：“宋阿姨，我跟表妹知道错了。”
宋旬安猛地转头：“还有你啊大小伙子！大好年华不好好学习跑来纠缠小姑娘？你homework do完了吗你？”
秦止有点心虚：“微do吧，40%do了。”
宋婼言：“……？”
她英明神武的妈妈怎么把这两个人降伏的？
这时宋旬安也看见了宋婼言，见她苍白的脸上透出不正常的红，倚着输液架，看起来马上就要倒下去的样子，很是吓了一跳。
她赶紧把秦家兄妹扔到一边，走上前去：“你怎么跑过来了？在楼下好好休息啊。”
桑榆闻声转过头来，看了看她。
宋婼言喘了几口气道：“我……我担心奶奶……她怎么样了？”
桑榆声音平静，但细听还能察觉到她隐藏的恐惧：“暂时脱离危险了，医生说在ICU观察一段时间没准能转到普通病房。”
系统震惊无比：【这怎么可能？！】
它开始检查剧情，过了一会不敢置信地说：【……还能这样卡bug吗？】
宋婼言：“什么？”
系统回道：【这个节点必须满足“桑榆因为意外没有见到奶奶最后一面”，然后男主陪伴她安慰她才算走完，但是现在桑榆一直在奶奶身边，刚刚的意外还被亲妈女士武力镇压了，所以这个条件满足不了。】
宋婼言没听明白：“那现在的情况是？”
【现在的情况就是，因为这个条件没有满足，节点卡在奶奶即将去世这里不动了，等桑榆见不到奶奶最后一面，奶奶才会真的去世。】
宋婼言大为赞叹：“蛙趣！那我岂不是可以卡bug让奶奶长命百岁？”
向阎王爷反复撤回一条命！
只要一直守着奶奶不离开，让这个条件满足不了，奶奶就一直不会去世啊！
这就是桑榆请了好几天家寸步不离守着奶奶的原因吗？
但是……
宋婼言疑惑地看了看桑榆，她是怎么知道奶奶在最近这段时间可能会出意外呢？
她也有剧本？
系统出声否认：【包没有的，我们不会剧透给非穿书人物。】
宋婼言：“那万一她是重生归来我要弥补前世一切遗憾的重开流女主呢？”
【我们保证在这个世界里你才是最不科学的存在，不会有其他穿书重生剧情。】
宋婼言有些狐疑地看了几眼桑榆。
坐在座椅上沉默安静的少女如同感应到她的视线一样，突然抬眼看来，黑沉沉的眼睛如同宋婼言与她的初见时一般深不见底。
第075章 第 75 章
宋婼言陡然生出一种脊背发毛的感觉。
桑榆没有温度的眼睛看了她一会, 突然开口——
宋婼言被她盯得一激灵，结果听见她说：“你的手背在飚血。”
所有人：“！！！”
宋旬安又开始无声尖叫，拉着她跑去找护士。
此时表妈护士也终于找到了宋婼言, 逮着她一顿训。
她还有大半瓶水没有吊完，两个妈咪强硬地把她摁在病床上不让她乱跑。
宋婼言哪能安心躺下？立马坐起来。
再摁下去。
再坐起来。
整个人就像一条萨卡班甲鱼一样扑腾。
隔壁床的老爷子见状乐了, 也要坐起来：“嘿呀！小姑娘生病了都不忘做仰卧起坐，那我又有什么理由不健身！嘿呀！”
陪护的青年立马无语地把老爷子摁下去：“爸你消停会吧, 你这次就是下大雨还要跑出去晨练结果发烧了，上次在家拉筋把筋给拉断了我还没说你呢。”
老爷子不满地嘟囔：“我这叫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都这个年纪了还不锻炼，怎么拥有健壮的身体？”
“您再这样高强度练下去，只会拥有健壮的尸体。”
老爷子默默躺了下去。
宋婼言也安详地躺了下去。
护士十分满意, 叮嘱了等水快下完就去找她拔针, 不要再擅自拔针，防止流血感染。
宋旬安这次一步都不敢离开了，拉了个椅子坐在旁边盯着她，生怕宋婼言又偷溜出去跑酷。
宋婼言无法脱身, 只能悄悄问系统：“桑榆那边没事吧？”
系统：【没什么事, 秦止兄妹俩被咱妈训了一顿, 已老实，现在已经离开了。】
“桑榆还咋那吗？”
【在，桑榆似乎打算继续守着，值得推荐的做法。】
宋婼言心中突然涌上一股不安感：“为什么？”
系统：【因为不出意外的话，就要出意外了。】
ICU病房外, 桑榆独自坐在外面，透过门上小小的窗户盯着病房中躺在床上的奶奶。
心电监护仪上, 波线平静地跳动，看起来似乎没有异常，又好像下一秒就会归为直线。
走廊尽头的拖把间走出一个不起眼的清洁员阿姨，拿着抹布和吸尘器慢慢地打扫着地板。
过了一会，吸尘器的线不够长了，清洁阿姨想了想，拔下插头环顾一圈，推门走进了ICU。
桑榆猛地抬头：“？”
楼下，系统突然又开始警报：【节点又开始动了！】
清洁阿姨哼着歌走了进去，在墙边找了一圈，没发现空余的插头，就上手拔了一个。
桑榆：“！！！”
她三步跨两步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你在干什么！”
清洁阿姨吓了一跳：“插吸尘器打扫卫生啊。”
ICU病房爆发出尖锐的警报声，瞬间医生和护士就涌了过来，桑榆夺过插头把它插回去。
医生惊恐询问：“发生什么事情了？！”
桑榆转身一指：“她拔了一个仪器的插头。”
结果她手一伸指到了空气，闯祸的清洁工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医生
大惊失色：“我就说怎么ICU最近老是出事，她拔的是呼吸机的插头啊！！”
桑榆：“……”
好在桑榆阻止得足够及时，病人基本上没有被影响，甚至经过一顿乱糟糟的意外，桑榆的奶奶还被吵醒了。
她看起来很虚弱，但还能说话，看见了人群中的孙女，低低地喊了几声：“小榆……小榆……”
桑榆怔了一下，连忙跑到奶奶的床前蹲下，眼眶有些红：“奶奶，你终于醒了。”
奶奶努力笑了笑：“肯定要醒来啊，一天看不见我们小榆，我就要想念的。”
医生走过来检查了一下奶奶的状况，发现她情况还挺良好，拍拍桑榆，挺高兴地宣布奶奶明天就能转到普通病房了。
顿了顿，医生又说道：“哦对了，刚刚有个女士拜托我们特别关照一下你们，正好我们院有个病人要转院，空出来一个单人病房，明天就给你们转过去吧，ICU的医药费她也帮你垫付了。”
桑榆一愣，想起了那个风尘仆仆赶来医院看望宋婼言的女人，那个突然出现帮她解围的女人。
她觉得喉头一阵滞涩，泪水在眼眶中滚了几圈，几乎说不出话来。
楼下，宋婼言唰地一下又坐起来，宋旬安警惕地盯着她。
系统突然又出声：【啊，节点又停住了。】
宋婼言安详躺下.again
宋旬安放心地移开目光。
平躺在病床上，宋婼言在脑海里问系统：【到底什么情况？】
系统解答道：【这个节点开始循环了，会出现一系列的意外直到完成这个剧情，就算你侥幸解决了这个意外，也会有新的意外产生的。】
系统冰冷又不留情面地揭示着所谓“剧情”和“世界意志”的规则，那规则不留情面，不容违抗，每一句都在说着：所有人都要走向既定的结局。
“切，”宋婼言嗤笑了一声，“那照这么说我也不用上学了，现在去学怎么站街。”
反正她的结局不是陪酒女吗？
【……话糙理不糙，可是这也太糙了。】
宋婼言接着道：“站街，男的不接女的也不接，就站着。”
系统问：【那你怎么赚钱呢？】
“站着挡道，挪一次二十。”
【……】
世界意志似乎是想给桑榆留一些最后与奶奶相处的时间，后半夜没在发生意外。
宋婼言一觉醒来烧已经退了，宋旬安摸了摸她的额头，嘱咐道：“以后生病一定要告诉妈妈啊。”
宋婼言乖巧点头。
说罢，宋旬安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她还得回去照顾程倾，那边常年离不得人。
人一走，宋婼言立马撒腿跑向楼上的单人病房。
这家医院是帝都医疗条件数一数二的大医院，占地面积广，住院条件也不错，单人病房更是设施完备采光良好。
清晨朦胧的阳光透过窗户撒进屋内，给冰冷的病房涂上温暖的色彩。
奶奶醒的很早，桑榆坐在床边陪她说着话，似乎发生了一点分歧，桑榆脸色不太好看。
宋婼言在门口探头探脑，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最后还是奶奶看见了门口的绿脑袋，笑了，招呼她进屋：“小宋啊，快进来。”
桑榆也回头看来，宋婼言发现她眉头紧锁，眼眶通红，有点紧张：“怎么了？”
桑榆把头扭过去，没说话。
奶奶接过话头，语气缓慢，似乎每说一个字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没事，小榆跟我闹脾气呢，我想回家去，她非不同意。”
宋婼言一惊：“怎么能回家呢？在医院治疗更方便啊。”
奶奶垂下眼睫笑了笑：“我没多少时间啦，不想把最后的时间都浪费在医院里，天天呆在这里，人都要被药水腌入味了。”
宋婼言听得心里一咯噔。
奶奶这话的意思，是想放弃治疗？
桑榆语气生硬：“反正我不同意。”
奶奶只是笑着看了看桑榆，那眼神十分熟悉，是与十几年前她看向躺在地上撒泼打滚的小桑榆如出一辙的慈爱与纵容。
只是那时候她还没那么老，没那么病弱。
“小榆去帮我打点粥来吧，真有点饿了。”奶奶岔开话题，“让小宋先陪我一会，不会有事的。”
桑榆吸了吸鼻子，点了点头，起身离开。
偌大的病房只剩下奶奶和宋婼言。
宋婼言连忙劝道：“奶奶你就放心在这里住着吧，医药费不用愁的，桑榆不能没有你啊。”
奶奶笑着摇了摇头。
她看向窗外明媚的早春阳光，声音轻得像光束中飘舞的灰尘：“我对不起小榆啊。”
“小榆生在我家，没有享过一天的福，我生了个混账儿子，酗酒赌博，小榆的妈妈受不了他，在小榆五岁的时候一走了之。”
“她跟着我长大，过了十几年苦日子，但是从没抱怨过，还说要赚钱给我买大房子。”
说到这里，奶奶的脸上露出笑容。
“可惜我等不到那天啦，小宋不用打断我，我自己的身体，我有预感的，大概是没几天光景了。”
“我没什么愿望，就想回家去，陪小榆好好过一段安生日子。”
她握上宋婼言的手拍了拍，笑道：“谢谢你和你母亲的帮助，我也不能一直消耗你们的好心，帮我劝劝小榆吧，我不能一直做她的负担。”
流水一般的医药费，哪里是一个未成年的小姑娘能负担得起的？
宋婼言眨了眨眼睛，把眼泪倒回去，挤出一个微笑：“奶奶……这件事，回头再说吧。”
出乎意料的是，最后同意这回事的是桑榆。
她跟宋婼言借钱请了懂医疗的护工，就带着奶奶一起回了家。
一路上，桑榆都沉默极了。
宋婼言也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决定这几天就住在桑榆家了，以防发生意外。
奶奶回到家后精神好了许多，脸上笑容都变多了，还打起精神想要给两个小孩做顿饭。
宋婼言站起来把奶奶扶到床边坐下：“奶奶您歇着，我来。”
她挽起袖子走到厨房，桑榆把她拎出来摁到椅子上：“你俩都歇着，我来。”
宋婼言想了想，又站起来：“不行，还是得我来，我怕桑榆离开五米就会出意外。”
系统阻止她：【你要是真去厨房，才会发生意外。】
在桑榆出事的时候，宋婼言身边最安全。
但是在安全的时候，宋婼言就是最大的危险。
危险分子宋婼言坐了下来：“好叭，我来帮桑榆处理工作吧。”
桑榆因为这段时间不能离开，找了个网上客服的兼职，每天来找事的人都很多，工作非常忙碌。
宋婼言点进后台聊天，戳开一个顾客的对话框。
【发方通就给差评】：你这质量也太差了。
宋婼言微笑回复。
【客服小美】：亲亲，不合适可以免费退换哦～
【发方通就给差评】：我要差评！！
【客服小美】：怎么了亲，哪里不满意吗，我们可以补偿您两元。
【发方通就给差评】：你不明白，这不是钱不钱的事。
【客服小美】：啊？那退您十元可以吗？
【发方通就给差评】：行。
宋婼言脸上微笑不变，温和地敲下回复。
【客服小美】：我开玩笑的，你去差评吧哈哈。
第076章 第 76 章
无视了顾客的尖锐爆鸣, 宋婼言马不停蹄地处理下一条信息，非常迅速。
【她不是我的玫瑰】：你好，退货。
【客服小美】：亲亲~为什么要退货, 有什么问题我们可以为您解决呢？
【她不是我的玫瑰】：她不喜欢。
【客服小美】：她不喜欢的是你。
【她不是我的玫瑰】：？
解决完之后，宋婼言火速点进下一条。
【在全世界种满香菜】：你好, 明天可以发货吗？急用。
【客服小美】：亲亲，不可以哦~
【在全世界种满香菜】：啊, 那什么时候能发？
【客服小美】：今天晚上。
【在全世界种满香菜】：……那能发顺风快递吗？
【客服小美】：亲亲，不接受指定快递呢。
【在全世界种满香菜】：那你们发什么快递？
【客服小美】：顺风快
递。
【在全世界种满香菜】：……
下一个顾客明显是来找事的。
【AAA建材彪哥】：你们直播间中奖概率也太低了吧？我抽了三回都没有！
【AAA建材彪哥】：老子真踏马服了，什么都中不了, 你们最好给我一个解释，不然我砸了你们店！
【客服小美】：亲亲，这边建议吃点耗子药呢, 虽然中不了奖, 但是可以中毒哦[比心]
【AAA建材彪哥】：？？？
一顿操作后，【客服小美】的投诉率一骑绝尘，店主当场给她发信息：你被解雇了。
宋婼言：。
他们根本不懂说话的艺术！
系统：【如果你说的话是艺术的话，那一定是抽象派的。】
散播说话的艺术不成, 反而搞丢了好姐妹的工作, 宋婼言十分愧疚。
桑榆端着饭菜出来, 看见宋婼言的表情就知道她没憋好屁。
宋婼言：TWT
桑榆：▼_▼
孩子静悄悄，必定在作妖。
桑榆放下饭菜，静静地看着她。
宋婼言挠挠头，腼腆一笑：“我好像把你的工作搞没了。”
桑榆：“……”
“不过你不要担心！”宋婼言掏出手机麻溜地给她转了账，“我懂, 微信还有支付宝。”
手机一震，提示到账的数目远远高于她当客服的工资。
她轻轻低下头, 刘海遮住她的目光，只能听见一道很轻的声音响起：“谢谢。”
两个人把桌子搬到床边，又给奶奶的背后靠了几个枕头，就开始了一顿简单的午饭。
桑榆的手艺很好，把家常的小菜做的色香味俱全，可惜奶奶的胃口不太好，大多数时间都挂着温和的笑容看着她们俩吃。
时间突然变得很静谧，连在阳光中漂浮都灰尘似乎都静止了下来，只有这一方小桌旁的时光在流淌。
宋婼言突然想起了曾经在网上看见的一句话。
人不是活一辈子，而是活几个瞬间。
人的一辈子被分成很多很多碎片，那些碎片被时间的长河裹挟，有的碎片在奔流的过程中沉没在河底，被遗忘，但有些就闪着光、打着旋，随着小小的波浪不断地上下翻腾，汇入最终的归宿之海。
好像一直在这段剧情点里循环，也不赖？
宋婼言刚刚冒出这种念头，系统就在脑海里拼命报警：【警告！警告！宿主出现消极怠工阻碍世界线推进的想法，请速速端正态度，积极完成任务！】
宋婼言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奶奶看过来：“怎么啦小宋，是饭菜不合胃口吗？”
宋婼言立马露出乖巧微笑：“没有呀奶奶，我只是牙缝里卡肉丝了。”
“可是今天没有做肉啊。”
宋婼言用剔了剔牙，道：“哦，那应该是昨天的。”
“……”
奶奶微笑着放下筷子，有点不想吃了。
系统：【非要在吃饭的时候说这种有味道的话吗？】
宋婼言悄悄骂它：“谁叫你净在我吃饭的时候说这些让人去死的话。”
系统羞涩闭麦。
接下来的几天都风平浪静，似乎离开了医院以后，所有的意外都远离了她们一样。
宋婼言以发烧烧出肺炎的理由请了一周的假，好在榜一大哥忙着出国追秘书包里的公司公章，不知道这回事。
不过家里有个保送top1大学的神级学霸，她是不可能闲下来的。
在连做了三天理综试卷后，宋婼言张嘴都能吐出一缕魂。
她趴在桌子上虚弱举手：“我申请休息……今天是周末！周末！”
桑榆微微皱眉，掏出老赵经典班主任语录：“现在是高三下学期了，提升两三分，干掉一万人，要紧迫起来了！”
宋婼言挂着空灵的微笑，45度角望天空：“我以后再也不会诅咒人去死，死太轻松了，我会诅咒他读一辈子高三住宿全月无休早五晚十一天三套理综。”
奶奶织着围巾有些心疼地望过来：“哎呀，小榆不要催那么紧嘛，学习不是讲究劳逸结合吗，给小宋放个假吧。”
她笑着看了看外面的早春阳光，撵她们出去玩：“去外面逛逛吧，晚上吃饭再回来。”
桑榆默默把宋婼言面前的试卷收回来，但是没说要出门。
奶奶见状就说道：“正好我想吃巷口的红豆卷了，趁现在人应该不多，小榆带着小宋帮奶奶去买吧。”
桑榆沉默了一会，站起身穿好外套，拿上钥匙准备出门，看了看宋婼言。
宋婼言心领神会，撒娇似的趴到奶奶膝头：“奶奶外面太冷了我不想去，让桑榆去吧，我在这陪你好不好？”
奶奶就笑了起来，无奈地摇了摇头。
桑榆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宋婼言发信息让她放心，有什么事会立马发信息喊她回来。
桑榆走了之后，阳台上的空气一瞬间有一些凝滞。
宋婼言本能地感觉有些不对，看向奶奶。
奶奶躺在躺椅上，躺椅轻轻晃动，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若不是奶奶的胸口还有轻轻的起伏，宋婼言几乎要以为是某个可怕的事实发生了。
奶奶没有说话，静静地晒着太阳，屋内挂钟的指针咔哒咔哒地走动着，转了一圈又一圈。
不知过了多久，奶奶的声音突然响起：“小榆小的时候，也喜欢在躺椅上晒太阳。”
宋婼言不知为何有些难过，强笑道：“奶奶以后也能跟桑榆一起晒太阳。”
“没机会啦，没机会啦。”她笑着拉了拉身上的毯子，“她小的时候调皮，不乐意跟我躺一起，非要把摇椅当跷跷板玩，现在想跟我一起晒太阳，摇椅也盛不下两个人啦。”
“我这一生最对不起的就是小榆，她没办法选择自己的家庭，小时候被父母拖累，长大了被我拖累，可你看她这么优秀，肯定是要越走越远的。”
宋婼言吸了吸鼻子，又听见她说：“说起来，她的名字也是我起的呢，莫道桑榆晚，为霞尚满天，我也是读过一点书的呢，哈哈哈咳咳咳……”
奶奶本来想笑几声，却突然开始咳嗽，宋婼言吓个半死，赶紧上去帮奶奶顺气，摸出手机准备给桑榆发信息。
好在奶奶一会就缓过来了，拍拍宋婼言的手背：“小宋啊，能帮奶奶烧点水喝吗？”
宋婼言赶紧站起来去厨房。
桑榆家用的不是插电的电水壶，而是比较原始的烧水壶，她谨慎地打开煤气灶，小心翼翼地把水壶放上去，警惕地守在一旁，杜绝任何发生火灾的可能性。
热水烧得有点慢，宋婼言心里突然开始突突。
太安静了。
阳台上摇椅的声音已经停了。
她走出厨房，摸出手机给桑榆发信息，突然顿住了，看见奶奶手边的小几上放着一张纸条。
奶奶安静地躺着，仿佛只是在进行一场安宁的午间小憩。
＊
巷头的吴记面点房，今天下午出来玩的人似乎格外的多。
吴记面点房是几十年的老字号了，最近又成为了网红店，一到假期排队的人就特别多。
今天的人格外的多，桑榆排了很久的队竟然还没有到她。
在撂倒了三个试图插队的没礼貌的路人后，队伍竟然还是一动不动。
桑榆不停地看时间看信息，有点焦急。
“桑榆？”一道耳熟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桑榆一愣，不敢置信地回头看去。
秦止带着秦嘉穆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走了过来，似乎正在外面玩。
刚刚出声的是秦嘉穆，她看见桑榆还有点不好意思，哼了一声道：“喂，你也来city walk啊？”
桑榆怔怔看着他们，没有说话。
秦嘉穆蹙起秀气的眉毛：“喂，你不会不知道city walk是什么意思吧？”
她看了看长长的队伍，对
桑榆抬抬下巴：“我出钱买你现在站的这个位置，开个价吧。”
桑榆保持着静止的姿势愣住了三秒，突然回过头，往家的方向撒腿狂奔！
秦嘉穆已经准备掏支票了，见状有些懵逼：“哎？不要钱吗，那我直接继承你的位置喽？”
秦止拎住秦嘉穆走到队伍最后：“好好排队，不准插队。”
*
桑榆不要命似的一路狂奔，心脏在胸腔中剧烈跳动，喉头漫上来一股铁锈味。
死腿，跑快点啊！！
她拼命跑过长长的小巷，三步并两步跨上了楼，站在家门前时，却突然有些不敢推开那扇门。
那明明是她每天都迫不及待推开的家门，跨过这扇门，就能回到一个给予她无限力量与温暖的家。
门轻轻地被推开，屋内清清冷冷，摇椅的声音消失了。
宋婼言呆呆地站在阳台，手中拿着一张纸条
系统提示音轻轻响起：【检测到一切条件符合，世界线正常推动，重要角色“桑榆奶奶”完成所有剧情，正式下线。】
【重要剧情节点完成度，100%】
第077章 第 77 章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宋婼言捏着纸条回头，眼泪劈里啪啦地掉落。
她愧疚无比，大哭起来：“对不起桑榆……我真的不知道……呜哇啊啊啊啊——”
桑榆没有说话, 轻轻跪在了奶奶的旁边，拉起她的手, 用手心蹭了蹭自己的脸颊。
宋婼言扑通一声也跪下了，哭得整个脸皱成一团。
最后还得桑榆反过来安慰她：“已经很好了, 已经很好了……”
没有痛苦，没有吵闹，像睡着一般离开了, 已经是她能想象到的最好的结局了。
那张奶奶留下来的纸条被她攥在手心，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有些辨认不出来, 可能是叮嘱她以后好好生活好好吃饭, 也可能是把她最喜欢的奶奶做的糖醋排骨的做法写了下来。
纸条的背面是桑榆小时候在奶奶的指导下，默写的小诗，这张纸条明明已经度过了十几年的岁月，却被保留得那样完好, 一点褶皱都没有, 小桑榆那幼稚可爱的字迹清晰可辨：
“我知这世界,
本如露水般短暂，
然而，然而。”[注]
*
奶奶的葬礼举办得很简单，她没有多少亲人，就算有, 也没有几个愿意跟她们来往。
谢明危的爷爷奶奶听说了这件事，连忙赶过来帮忙, 坚决不收桑榆的钱。
桑榆拗不过他们，红着眼鞠了一躬，不停地道谢。
殡仪馆也是谢爷爷谢奶奶联系的，帮她办理销户的工作人员悄悄把奶奶的身份证还给她，没有回收，让她留个念想。
她接受到的善意已经这么多了，为什么心里还是会这么难过呢？
今晚是停灵的最后一天，第二天就会送去火化，桑榆坐在告别厅外的台阶上，抬头看着夜空。
宋婼言坐在她旁边打盹，头一点一点的，谢明危送来了夜宵，看了看她俩，也在台阶上找了个地方坐下了。
桑榆裹了裹外套，对他俩说：“你们回去休息吧，这边我守着就行了。”
宋婼言打了个激灵，醒了：“没事！我也在这守着，一只蚊子都飞不进去！”
桑榆：“……这个季节没有蚊子。”
谢明危见宋婼言不走，自己也不走，从库房里拿了两件厚外套递给她俩。
宋婼言摸着上面的花纹：“这是什么衣服？”
三个人垂头凝视了一番，最后桑榆开口：“跟奶奶身上是同款。”
谢明危的脸色唰地一下红了，有点尴尬地起身：“我……我再去找找……”
宋婼言无所谓地把衣服盖腿上，平静道：“没事，能活着穿上寿衣也是一件很稀有的体验。”
系统：【你认真的吗？】
宋婼言：“是啊，我上辈子就没这个机会。”
直接被撞成纸片人了。
不知想到了什么，宋婼言摇了摇头，对谢明危道：“没想到真让你小子看见我穿寿衣的样子了。”
那场跌宕起伏的谁是卧底游戏突然在脑海中浮现，谢明危把头埋得更低了。
系统：【我以为你会很忌讳这些呢。】
忌讳吗？宋婼言还真不觉得忌讳。
死亡是一件很正常很公平的事情啊，每个人都会死。
上辈子，她的爷爷去世的时候，奶奶一边折着元宝一边对她说，爷爷换了个地方生活，我们要给他多烧点钱。
说着说着，奶奶突然哼了一声，说那老头子最好不要拿着这些钱去找别的鬼老太太！
小宋婼言说奶奶你放心吧，要是爷爷真的这样，我给你烧纸扎加特林。
奶奶没有生气也没有忌讳，只是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眶就红了。
系统：【所以你真烧了纸扎加特林？】
宋婼言遗憾地叹了口气，默默回答：“没有，我走在小老太太前面了。”
系统也不说话了。
三人一统安静了下来，殡仪馆附近荒无人烟，安静得像另一个次元。
突然，背后的告别厅内传来窸窸簌簌的声音，就像人坐起来整理自己的衣服的声音一样。
三人背后一僵。
宋婼言戳戳系统：“确定这个世界没有任何的灵异元素吗？”
系统瑟瑟发抖：【真没有啊！】
那就太吓人了。
三个人对视了一下，默默起身，进屋抄家伙。
桑榆掂了掂笤帚，觉得很顺手。
谢明危抄起锅铲和菜刀。
宋婼言拿了个十字架，嘴里念念有词：“阿弥陀佛，哈利路亚，急急如律令，皇天在上受小女子一拜……”
桑榆无奈道：“你在干什么，这明显是屋里进贼了。”
她给奶奶手上戴了个金镯子来着。
死人的东西都偷，真是缺德带冒烟的。
桑榆脸色非常不好，抄起扫帚就警惕地走进去，回头低声说：“分头行动。”
谢明危眼神一凛，举起菜刀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明白。”
桑榆平静制止：“不是物理意义上的分头行动。”
三人沟通了一下，分三路进去包抄。
桑榆从正门潜伏进去，谢明危绕后爬窗户，宋婼言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告别厅内，大簇大簇菊花围绕着正中间的冰棺，奶奶安静地躺在那里，像是睡着了。
一个浑身酒气裹得严严实实的男人把旁边一盆一盆的菊花扒开，探头往冰棺里看，嘴里吐出的话不看入耳。
“这老不死的终于死了，妈的，生那么多年病，把老子的钱都花完了，也不留点什么下来。”
“那桑榆也是个白眼狼，我他妈辛辛苦苦养她这么多年她还不知道感恩，老子娘都死了也不告诉我，妈的，小/婊/子念书脑子念坏了，都不知道要收份子钱！”
男人骂骂咧咧地准备上手掏东西：“我记得老不死的有个金镯子还是金戒指，在哪来着？”
“反正人都死了用不上了，不如给我拿去花！”
桑榆听得浑身发抖，抄起扫帚就想上前往他后脑勺上敲！
没等她动作，房梁上突然吊下来一个披头散发的东西。
男人正准备伸手把金镯子撸下来，突然感觉脖子上痒痒的。
这触觉有点像是……女人的头发。
女人对他来说是非常具有吸引力的，女人的头发也是非常香的。
但是他妈的这玩意不能在殡仪馆里突然出现在他脖子上。
“卧槽他妈的什么玩意！！”他尖叫着退开一步，颤颤巍巍地抬头望去，然后爆发出更凄惨的尖叫，“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鬼啊！！”
黑夜的殡仪馆内，一个身穿寿衣的长发女人从上空倒吊下来，甚至还在随风飘荡，发出空灵的声音：“还我钱来——还我钱来——”
男人吓得屁滚尿流，瘫坐在地上往后挪动，
哭喊道：“啊啊啊啊冤有头债有主，我没欠你钱啊！！”
女鬼空灵的声音多了几分凄厉的讨债感：“你自己做了什么，你心里清楚！！”
男人惊恐地呜咽：“呜呜呜女鬼大人，我真没干什么啊，虽然我酗酒家暴赌博□□，但我十几年前给我女儿换过尿布，我是一个好父亲啊！”
桑榆闻言，默默打开手机录音。
能录到他赌博的证据。
谢明危默默走向墙边，把中央空调又调低了几度。
不知为何，男人觉得周围突然变冷了，让他直打寒颤。
这是个怨气很大的厉鬼！
他斜着眼睛打量了几分，心头一跳，这发色，这声音……怎么这么像被他骗过的洗头小妹阿绿？！
听说阿绿被他骗了之后可是回老家上吊死了啊！
这是……这是找他索命来了！
男人开始咣咣磕头：“阿绿！阿绿我对不起你！我不该把承诺给你的钱换成□□，我当时是真的走投无路了，赌博输太多，催债的人追得太紧了啊！要是我还不上钱就要被扔河里喂鱼了，你喜欢我，肯定不会忍心的对吧？”
他涕泗横流，狼狈又邋遢：“我……我马上就能拿我妈的金子去换钱，一换到我就还给你！饶了我吧！我还有女儿要养！”
“去你二大爷的吧！”桑榆一笤帚抽过去，“你可从来没养过我。”
桑栋被一笤帚抽懵了，看见来的人是谁，愣了一下后大怒：“你他妈的竟然敢抽我？我是你老子！”
另一边，谢明危把宋婼言从房梁上解救了下来，桑栋一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举着巴掌就打过来：“敢装神弄鬼吓唬你老子？想死是不是！”
可是这一巴掌没打下去，谢明危面如寒霜，大手死死钳住他的手腕，扔回去，桑栋往后踉跄了好几步。
他本想再揍，却见眼前的少年身高直逼一米九，单薄的衣服下肌肉起伏，胳膊上的肱二头肌看起来能揍死两个他。
他立马后退一步，干巴巴地大喊：“哼！我大人不记小孩过，这次先放过你们，下次再找你们算账！”
说罢，他脚底抹油地跑了出去。
常年躲债的人的身手真不是盖的，三个人愣是没追上。
桑栋一路奸笑着跑出去，回头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
结果这一回头不要紧，只见门口摆放的花圈无风自动，两根支撑木棍跟两条腿一样啪嗒啪嗒地往前，追在了他后面。
桑栋心里有鬼，一看这情况吓得魂飞魄散，慌不择路，一脚摔进摆在外面晾晒的闲置冰棺。
冰棺骤然受力，咕噜噜地自己往下坡滚下去了，桑栋本想爬出来，冰棺突然一个颠簸，翻盖的棺材盖啪地一下把他拍回去，盖得严丝合缝。
三个人：“……”
宋婼言遥指冰棺：“怎么办啊，不会出事吧？”
谢明危有些遗憾地说：“不会，棺材盖没有盖死，可以从里面打开，这条路也不陡，顶多撞个脑震荡吧，死不了。”
“不是，我不关心这个，我是说我们把殡仪馆的棺材放生了，工作人员会让我们赔钱吗？”
“……”
殡仪馆没让他们赔钱，还再三道歉说自己安保做的不好，让三个小孩受惊吓了。
宋婼言点点头，心想确实，好多保安大爷都七老八十了，殡仪馆的老大爷也是，几个加起来能有三百多岁。
她问：“保安大爷呢？没见他人啊？”
工作人员：“啊，他前几天去世了，仪式还是我们做的，他躺的冰棺就是你们放生的那个。”
宋婼言肃然起敬：“那从某种角度来说保安大爷其实也帮我们抓住了小偷。”
生当做保安，死亦抓小偷，致敬。
工作人员：“啊哈哈哈……”有点地狱啊，不知道该不该笑。
第078章 第 78 章
在最后一段简单的告别仪式后, 就要将遗体推去火化了。
这个时候是不允许围观的，几个人呆在外面，宋婼言小心翼翼地看着桑榆的反应。
桑榆很平静, 似乎没有什么情绪波动。
火化时间大概两小时，桑榆就坐在外面看了两个小时的白云。
现在想来, 从守灵到火化下葬整个流程，她仿佛有一种不合常理的熟练和麻木, 似乎已经经历过无数次。
烟囱上飘出的青烟在空中轻柔地打了个旋，消失在明媚的阳光中。
奶奶的墓地在一个比较偏远的公墓，很小一块地, 安置了骨灰坛后，桑榆静静地坐在坟前呆了许久。
宋婼言和谢明危默默退到远处。
桑榆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像是一座惨白的雕像。
今天的阳光明明那么好, 她却感觉冰冷至极。
一只狸花猫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在她旁边就地躺下，打了个滚，翻出肚皮，见桑榆根本不理它, 又站起来, 蹭了蹭她的手背。
桑榆慢慢回过神来, 低下头，摸了摸它的头。
她家附近也有这样一只小猫，从刚出生没多久就挑选了她家作为长期饭票，十几年来吃了不少饭和猫粮，也帮她们抓住了许多老鼠。
就在不久前, 这只小猫……啊不，现在是老猫了, 也去世了。
去世之前，它在半夜敲开了桑榆的窗户，趴在窗沿上看了她一会，就走了。
第二天，桑榆去给它放饭时发现，它趴在一个能晒到太阳的地方，静静地睡去了。
突然出现的狸花猫十分自来熟，轻轻跃上桑榆的腿，趴下来闭上了眼睛。
桑榆轻轻环住小猫，小猫身上的热量稍微温暖了她的身体，很奇妙的，她感觉心底不是那么难受了。
可是眼泪却似乎与她作对一般，大颗大颗地落了下来。
她知道，她都知道。
她知道这世间的一切都在向前，都要长大，院里的小树长成了大树，院墙上散步的小猫长成了大猫，房檐下的幼鸟长成了可以独立飞向南方的成鸟，她从小孩长成了大人。
可是为什么，她小时候许诺给奶奶买的大房子，长大后却变成了一座小小的坟墓呢？
宋婼言和谢明危在墓园门口蹲了很久才等到桑榆出来，几个人没有说话，沉默地坐上出租车离开。
司机头一回来墓园接人，又是三个好看得跟假人似的三个人，上了车之后就低着头沉默，一动不动，看起来诡异极了。
早就听说这一片不太平，傍晚时分会有漂亮的女人拦路打车，等送到目的地的时候就会发现又回到了墓园，而女人在后座凭空消失了。
座椅上只留下一撮猫毛。
司机打了个寒颤，这是猫妖来找替死鬼啊。
就在这时，后座突然传来一声清晰的猫叫。
司机：“！！！”
后座的两个都朝桑榆看去。
司机胆战心惊地朝后视镜看去，只见坐在中间那个长得最漂亮最诡异的女孩恰好抬头，和他对视。
司机猛地一抖，差点撞上绿化带，然后连忙闭上五官，不敢听也不敢看。
这时桑榆的外套内鼓鼓囊囊地蠕动了几下，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中钻出来。
宋婼言疑惑道：“什么东西？”
桑榆拉开外套拉链，一个猫猫头从里面钻了出来：“喵！”
宋婼言：疑惑猫猫头.jpg
桑榆好像这才反应过来：“啊，抱得太暖和了，把小猫揣怀里忘了还了。”
谢明危跟这座墓园的工作人员都比较熟，端详了一会道：“你把老员工带走了。”
宋婼言：“绑架代替购买？”
此时不知为何司机又把车开回了墓园门口，三个人决定下车把老员工还回去。
司机正沉浸在车又开回墓园的惊恐之中，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后座已经空无一人，只剩下一撮灰色的猫毛。
“鬼啊！！”
司机一脚油门踩下，惊慌失措地逃离这个恐怖的地方。
桑榆最后还是带走了小猫。
因为小猫本来就是墓园散养的，没有明确意义上的
主人，又不知为何特别粘桑榆，工作人员就让她带走了。
直到回到家，桑榆看起来还在恍惚。
宋婼言看出来她状态有点不正常，绞尽脑汁安慰她：“你不要太难过了，好好照顾自己，饿了就喝点西北风，渴了喝点开水，天塌下来就当被子盖，烦恼像雨后春笋一样冒出来的时候就拔下来涮火锅吃。”
桑榆：“……”
桑榆：“你是不是有病。”
宋婼言竖起大拇指：“就是这个味，再骂一遍，就喜欢你桀骜不驯的样子。”
桑榆无语地笑了一下，眼睛里终于有了点情绪。
宋婼言拍了拍她：“你好好休息几天再去上学吧，放心，你以后的路肯定会越走越顺的，当幸福来敲门的时候——”
桑榆：“我去上学了家里没人。”
宋婼言抱起小猫：“但是有猫替你看家！”
小猫不明所以，疑惑地喵喵叫。
桑榆终于笑了起来，虽然看起来还是有点勉强，但起码不再是行尸走肉失魂落魄的状态了。
送走了两个人之后，桑榆站在空荡荡的家里，连灯都没有开。
小猫在她脚边转来转去。
阳台上，奶奶经常躺的摇椅还放在那里，被晚风吹得轻轻摇晃，好像上面还坐着一个人，那个人会在桑榆放学回家进门后起身，微笑着从厨房端出准备好的夜宵。
桑榆走过去，坐在了摇椅上，摇椅早就被风吹凉，失去了上一个人的体温，在早春晚风的吹拂下更加寒冷。
她缓缓躺下，蜷缩成一团。
*
告别了桑榆之后，谢明危自觉地送宋婼言回家。
这么多天来两个人还是头一回单独相处，都有些不自在，沉默地走着。
宋婼言还是有点难过，想到了下午在墓园里看见的那些墓志铭，更加难过了。
他们有的是在很年轻的年纪就离开人世的，墓志铭也写的很有趣。
比如她看见的一块墓碑上写的是：没什么事，我先挂了。
还有一座规模比较大的墓，墓前种了一株植物，她不认识是什么，凑近看的时候才发现墓碑上刻了一句很文艺的话：请在我的墓前种上红豆。
她摇头唏嘘，心想这一定是一个有心上人却不幸离世的女孩。
结果低头就看见下面一句话：因为，红豆生男模～
还有一看生前就是社畜的墓志铭：牛马到此一游，字号仿宋_GB2312，四号，首行缩进两字符，段前段后为零，行距固定值27磅。
系统当时非常惊讶：【竟然能刻得下这么多字】
直到现在她都很感慨，石头上刻下的冰冷的字竟然能让人窥探到它们主人曾经拥有的奇妙灵魂。
系统：【你想刻什么？这个世界任务要是完成了，我看看有没有机会去你原来的世界，帮你弄个墓志铭】
宋婼言：“朕的灵魂岂是你们可以窥探的？”
系统：【？哇塞】
宋婼言：“我死了不要墓碑，把我上半身立在外面就行了，既能让我跟每个来看望我的人打招呼，又能省一笔钱。”
系统：【……】
宋婼言在脑海里跟系统激情互喷十分热闹，谢明危就觉得气氛太沉默了。
为什么她不愿意跟我说话呢？
他今天长得很恶心？
谢明危又悄悄闻了闻身上，也没有奇怪的味道啊。
一阵冷风吹来，宋婼言猛地打了个喷嚏。
她抱着手臂摩擦了两下，身后就披上一件外套。
谢明危将外套脱下披在了她的身上，环顾了一下四周：“去奶茶店坐坐吧，我叫司机来接我们。”
两人来到路边的奶茶店，宋婼言在白月光布丁奶茶和替身茉香奶绿之间犹豫了许久，选择了新品粉条乌龙。
系统：【为什么要同时背叛白月光和白月光的替身？】
宋婼言：“外面的小妖精总是如此地吸引人。”
喝了两口后，她觉得粉条这种歹毒的小料还是不该出现在奶茶里，而是应该加麻加辣加醋出现在酸辣粉里。
谢明危没什么感觉，他对于食物没什么特别高的要求，能吃能填饱肚子就行。
等了一会后，司机把车开到了奶茶店门口，看见小谢总又一次带着这个绿毛女孩上了车，目光诡异。
少爷还没放弃吗。
这一次谢明危学乖了，没有看乱七八糟的恋爱指导书，但也没有说话。
直到宋婼言下车的时候，他才红着脸从车上拿下一个包装袋，递给宋婼言：“送给你……我自己做的……”
宋婼言有点诧异地接了过来，打开一看，竟然是一副精致的粉色手套。
“我看见你手上有冻疮来着。”谢明危有些不敢看她，“但是我织得太慢了，织完都春天了。”
宋婼言心底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她手上是有冻疮，当时被困在雪山上时冻出来的，然后寒假又到处跑，一直都没有好。
没想到他竟然发现了。
她把手套戴上，跟谢明危挥了挥手：“谢谢你，我很喜欢，明天见。”
谢明危笑了起来，轻声道：“明天见。”
见他一直望着宋婼言远去的背影，司机忧心忡忡地说：“小谢总，你可千万别被她骗了啊，我听荣少爷说她可是有白月光的。”
谢明危不为所动：“你懂什么，我有自己的节奏。”
“……小谢总你已经被她耍得团团转了啊！”
“我天生喜欢转圈。”
第079章 第 79 章
举着粉色的爪子回到家后, 宋婼言还在惊奇。
这可是剧情里最可怕的黑化大反派亲手织的！
不亚于毁天灭地的大boss拿炸弹给她放了个烟花！
“手还挺巧的。”宋婼言把手套收起来，美滋滋地端详了一会。
系统简直没眼看：【你现在的脸就算放在满山的猴子腚里也是最红的一个。】
宋婼言啧了一声：“我这是气血充足。”
系统哼了一声。
宋婼言本来没当回事，却在路过全身镜的时候愣住了。
镜子里的女孩披着宽大的外套, 脸颊绯红，双眸像浸了水一样泛着波光, 面上是她从未见过的少女情态。
“Vocal！”宋婼言捧着脸战术后仰，“什么情况？”
脑海里的系统传来嗑瓜子的声音：【哼哼哼, 我早就说了，你惨啦，你要坠入爱河啦～】
它兴致勃勃地嗑着cp, 要不是这对cp都没到法定结婚年龄，它早就想黑进民政局的内部系统给俩人登记了。
怪不得宋婼言想当皇帝，嗑上哪对cp就给哪对赐婚, 真是太爽了。
系统语气荡漾地问她：【你看你手里的这副手套, 它是粉色的，为什么是粉色的？因为粉色就是缘！粉色就是爱！粉色就是喜欢！粉色就是原来开始喜欢你！】
宋婼言：“……你这种推测就算放在网上也是要被人骂普信的程度。”
她拍了拍脸颊，把谢明危的外套脱下来拿在手上，端详了一会, 不知道在想什么。
想着想着, 脸上露出了真情实感的笑容。
系统高强度视奸：哦吼吼吼吼～
鸭头, 你也在为他啄迷吧！
正当系统嗑得起劲的时候，宋婼言突然腼腆欣喜地开口：“他又给我送了外套，上一件我还没还给他呢……”
系统：【所以呢～】
她拿出手机拍了张照发到咸鱼上：“校草原味贴身外套，一件二十万不贵吧？”
系统发出尖锐爆鸣声。
宋婼言面无表情地收起衣服，警告系统：“逗你的, 少嗑些邪门cp。”
她义正言辞道：“我现在正处于高三冲刺的关键时期，不能把思想局限于情情爱爱里, 我看谢明危一百遍，他也不是我的，但我看书一百遍，知识就是我的。”
系统先是被她狗嘴里吐出的象牙震惊了一下。
然后指出逻辑漏洞：【你看一百遍书知识也不是你的啊。】
就你这个四面漏风的破脑袋，知识全从你光滑的大脑皮层上溜走了。
宋婼言一哽，反驳道：“不会的，知识会在我光滑的大脑上摩擦摩擦，然后留下一点学术的碎屑。”
【光滑的界面上是没有摩擦力的，小智障。】
一人一统再次决裂。
第二天上
学，桑榆请的假还有一天，今天依然没有来。
今天的帝都中学也是风平浪静。
除了在被英语老师叫去办公室进行例行茶话会时遇到了一个突然出现的炮灰路人老师，喊着“桑榆她也太不懂事了这么多天不上学不是拉低班级平均分吗她奶奶不能换个时间四吗”就冲上来了，然后被宋婼言正义的铁拳揍到医务室。
至于为什么保安没来，据说是在来的路上迷路了，直到宋婼言揍完才姗姗来迟。
保安把宋婼言轻轻拉开，语重心长：“哎呀小同学你这是何必，老师也是为了你好是不是，你看这老师，多负责任，呸！”
好巧不巧，那声响亮的“呸”是对着炮灰老师的脸唾的。
炮灰老师：“？”
保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看我，柳絮吃嘴里了。”
宋婼言就这样被高高举起轻轻放下，被罚去自习教室写了一下午作业就不了了之了。
从自习室出来后，天空已经微微擦黑，到了吃晚饭的时间。
按理说这群永远吃不饱的高中生应该已经狂奔去食堂抢饭了，但今天许多人都留在教室，前排的几张课桌上摆着一堆帝都一家高档餐厅的外送食盒，还有许多奶茶，学生们正在高高兴兴地分。
宋婼言疑惑地转了几圈，发现每间教室都是如此。
班长见宋婼言在外面游荡，赶紧把她叫回来：“婼言！快点来吃饭呀，再不来就被分完了！”
宋婼言坐到自己的座位上，班长分给她一份晚餐和一杯奶茶，掀开盒子一看，热气腾腾的鳗鱼饭冒着香气，一看就不是食堂能做出来的菜色。
她疑惑问道：“什么情况？”
班长把手机伸到她面前，上面正在播放一档直播类节目，背景竟然是学校食堂。
班长解释道：“最近那个很火的直播恋综《这恋爱太棒了》有一期主题是母校行，好几个嘉宾都是我们学校毕业的，就来我们学校录制了！”
宋婼言吃了口饭，问道：“那跟这饭有什么关系？”
班长继续回答：“然后到了饭点，食堂就被征用了，节目还邀请了几位同学参加录制，比如季斯甜，她说害怕耽误大家吃饭，就自费给全校学生订了晚餐！”
宋婼言看向手机屏幕，镜头刚好转向季斯甜那张恬静温柔的脸，弹幕瞬间爆炸，全是在叫老婆的。
“小甜长得好漂亮呀！肯定是校花吧？”一个女嘉宾笑着问道。
季斯甜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没有，我不是最漂亮的。”
众人都有些惊讶：“现在的小孩真是越长越漂亮了。”
女嘉宾好奇道：“你都不算校花，那校花得漂亮成什么样？能请她出来看看吗？”
季斯甜眸色暗了暗，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啊，我们学校的校花应该是桑榆同学吧，不过她已经不上学很久了。”
嘉宾们有些惊讶：“不上学？”
季斯甜把一缕碎发撩到耳后，笑了笑：“是啊，她经常不来上课呢，听说家里也挺复杂的，跟人关系也不太好，有一次还被绑架了呢，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找到我头上来了。”
一个男嘉宾敏锐地捕捉到关键词：“绑架？不会是今年年初的那起吧？怎么跟你也有关系？”
季斯甜似乎有些害怕：“我也不知道啊……她家据说欠了很多钱，这才被仇家找上门吧，我拜托了人去救她，竟然还能被污蔑为凶手，真是令人心寒。”
女嘉宾皱了皱眉：“真的吗？”
季斯甜似乎着急得快哭出来了：“真的啊！要是真跟我有关，我现在能安然无恙地坐在这里吗？我已经因为这件事情接受了一个月的心理疏导了，你们不要再污蔑我了！”
由于这件事涉及到刑事案件，导演组紧急喊停了这个话题。
弹幕一水地为季斯甜说话：
【谁在污蔑我美丽的高中生脑婆！】
【漂亮妹妹好可怜啊，网暴造谣都去死吧！】
【我在这里站岗，看谁敢说她！】
【不要伤她！（援护）】
另一边看直播的人“嚯”了一声：“季斯甜是不是要火了。”
他一捋头发，羡慕道：“你说我能不能不经意地出现在镜头里然后凭借完美的外表火上热搜？”
宋婼言看了看他，客观评价：“以你的外表得做些更引人注目的动作才能火。”
男同学：“……比如？”
宋婼言：“比如蹬蹬蹬跑下楼梯然后突然扇自己一个嘴巴子，然后竖起一根手指放在鼻梁旁边做沉思状。”
“……”
吃完了饭，宋婼言带上奶茶起身，往食堂走去。
系统摩拳擦掌：【你又要去施展正义的铁拳了吗？】
宋婼言惊讶：“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会是这样爱好暴力的人呢？我明明是去协助拍摄的。”
到了食堂，几位嘉宾和参加录制的学生正围在一起吃饭，气氛很好。
几个毕业于帝都中学的嘉宾聊起了上学时的趣事，还向学生问了曾经教过自己的老师的现状。
一个嘉宾突然意味不明地问道：“我记得刘彬海老师好像还在这里任职吧？他现在怎么样了？”
一个学生愣了一下，如实回答：“哦，刘老师转到行政岗了。”
嘉宾笑了笑：“哦，老师发展的不错呢，他真是个不好相处的严厉老师呢。”
学生点点头：“是啊是啊。”天天找事的一个老师。
嘉宾笑着问道：“老师最近身体健康吧，不……健康我就放心了。”
学生：“哦，被人打去医务室了。”
嘉宾：“？是谁？”
是谁敢于做这个勇士！
这没师德的老师不知把多少学生逼成抑郁症！
食堂大门被推开，一个女生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是我。”
节目组看了看突然出现的女生，都有些迷茫：这谁？谁邀请的？
导演问道：“同学，这里在录节目，不让随便进。”
宋婼言乖巧一笑：“我知道呀，我就是来录节目的。”
说着就大摇大摆地往旁边一坐，跟镜头打了个招呼。
这一副自来熟的模样把所有人都搞懵了。
季斯甜看见她就瞳孔一缩，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又是她！
摄影师向导演眼神求助：怎么办？
导演看了看弹幕，发现观众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叫老婆，没有撵走宋婼言。
像这种漂亮小姑娘，都想出名。
但是学校的学生们大多非富即贵，他们也不好得罪，只要这个女生乖巧一点不破坏节目录制，他倒也不介意多点节目效果。
于是他打了个手势，示意接着录制。
几个嘉宾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女生都持观望态度，但也有比较热情的。
一个活力男大风格的帅哥嘉宾热情地向她问好：“你好呀，小同学，你也是这个学校的学生，知道食堂有啥必吃的菜吗？”
宋婼言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当然有了，我们啥必也是要吃饭的。”
男大：“……”
饭桌周围传来吭哧吭哧的憋笑声，弹幕也一片哈哈哈哈哈。
【笑死我了，什么谐音梗，扣钱！】
【老婆你这么漂亮可以把嘴闭上吗？】
【看这张脸，好看吗？智商换来的。】
宋婼言恍若未觉，似乎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说出了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话。
她还在热情地给帅哥推荐菜色，一指季斯甜面前的餐盘，笑容灿烂：“比如这个，就是啥必吃的菜。”
第080章 第 80 章
弹幕飘过一排问号。
【？？？】
【不是姐们, 上来就骂人不太好吧？】
【vocal什么情况，你没事儿吧？】
节目组和几个嘉宾也愣住了，然后疯狂找补。
男大嘉宾打了个哈哈看向镜头：“啊哈哈哈这位同学说的是, 那道菜很值得一吃，是不是？”
一位女嘉宾也笑着道：“小同学肯定跟我们开玩笑呢。”
导演也疯狂给她使眼色。
宋婼言微微一笑, 回答：“不是。”
宋婼言向季斯甜投来友善的目光：“我单纯没素质而已，
相信季同学这么温柔善良, 应该不会怪我吧。”
弹幕刷得更疯狂了。
【这女的是不是有病？谁把精神病人放出来的？】
【啊啊啊啊不要骂我们漂亮妹宝，妈妈心疼死了】
【我怎么觉得她有点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日一声打成糊糊就老实了】
季斯甜借装作擦眼泪的动作瞥了一眼屏幕上飞快刷过的弹幕，发现基本上都是一边倒的为她说话, 心中嗤笑。
这种没脑子的蠢货，永远都只能当作她的垫脚石。
她快速地抹了抹眼角，眼眶红红地看向镜头, 露出一个故作坚强的微笑：“大家不要担心, 宋同学说话比较直，其实她在跟我开玩笑呢。”
宋婼言点点头：“是啊，确实是开玩笑，不开玩笑的话我早拿机枪扫你了。”
弹幕飞快地刷过一片优美的中国话。
【whats up, 警察呢？】
【这里是中国, 谁在开枪？】
【宝宝你的精神状态和你的脸一样美丽】
季斯甜继续做黯然神伤状, 不反驳，只受伤：“宋同学你在说什么呀。”
宋婼言微笑道：“你在说什么呀，是不是认错人了，我叫上官南北，你跟我可有缘了, 名字都是情侣名，你叫司马东西你记得吗？”
季斯甜深呼吸了几口气。
不能生气, 不能生气，要楚楚可怜。
她硬是又挤出几滴眼泪，让它顺着脸颊缓缓流下，带着哭腔道：“宋同学！我跟你无冤无仇，你怎么骂人那么难听？”
宋婼言切了一声：“笑死，骂人还好听的话那不就成夸人了。”
【vocal，为什么这么有逻辑】
【有时候真的不想跟这种疯子共情，但又不得不承认她说的确实有道理】
眼看着恋爱综艺马上就要变成宋婼言一个人的骂人脱口秀，导演坐不住了，站起来指着她颤颤巍巍地问道：“到底……到底是谁派你来的！！”
气死他了！到底是谁要毁掉他的节目啊！
宋婼言唰地一下站起来：“命！不公平的命指使我来的！”
她一指季斯甜：“这个人屡次污蔑我跟我好朋友，还涉嫌教唆绑架，妥妥的法制咖，你们竟然还邀请她参加节目？我告诉你们——”
宋婼言还没有说完话，就被节目组打包丢了出来。
她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不带走任何一片云彩，潇洒走人。
系统忧心忡忡：【你这么说不怕网友骂你？】
宋婼言丝毫不在意：“我根本不在乎他们骂我，因为我也骂过别人，这个世界的能量都是守恒的，我骂别人是因为他有毛病，别人骂我也是因为我有毛病。”
“但是，”她眸色闪过三分讥讽三分薄凉四分的漫不经心，“我的毛病在他们之上，我骂的也绝对比他们难听。”
系统：【？？我刚刚是在你眼里看到了扇形统计图？】
系统没有跟她插科打诨的心思，它是真的有点担心宋婼言。
【我说真的，现在网暴很吓人的，你要不装死几天避避风头吧】
【现在他们都站在季斯甜那边，你说了什么他们不会相信，反而会骂你。】
宋婼言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非也，非也。”
她微微低头，张开五指以手覆面，露出一双犀利的眼睛，语调高深莫测：“人们的确不会相信别人喂给他们的真相，他们更相信自己抽丝剥茧推理出来的，只要我露面了，有人发现了我是谁，互联网的记忆不会消失，他们会从中推理出想要的真相的。”
宋婼言摆了个十分二次元的造型，继续说完：“在最讨厌和最喜欢的距离中，往往是推理与悬疑的所在！唯一看透真相的，是外表看似小孩却智慧过于常人的名侦探婼言！”
“诶多卡瓦阔南，探特撒。”[注]
系统：【让我们说中文，江户川婼言。】
事情确实如宋婼言所说，开始往悬疑的方向发展。
起初，没有人在意这个喷子。
这不过是一个疯癫女高，一个博眼球的绿毛，一个到处乱咬的疯狗，一只创翻所有人的吗喽。
直到他们从她眼熟的长相和她说的话里拼凑出了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真相。
《这恋爱太棒了》本期的直播已经结束了，cp粉在评论区抠糖吃，顺便骂骂对家cp，也有人在讨论季斯甜和突然出现的那个绿毛女高。
【姜老师退出cos圈】：糖酥cp冲鸭！！甜死了！！高中同学天降竹马不懂的有难了！就是那个喷子有点煞风景。
【你蝶来喽】：这女的就是博眼球吧……说的什么疯言疯语。
【这不公平】：为什么她一直单方面骂蓝毛妹妹，这不公平。
【草】：家人们先等等，我是弹幕里说她眼熟的那个，我去找了一下，大家还记得新年时突然冲上热搜的一个直播间吗？当时我就觉得里面一个女生的发色很特别，就多看了几眼，今天我看见这个叫上官南北的女生就觉得眼熟，截图对比了一下，应该是同一个人。[图片][图片]
【一日为师为师就叫】：什么玩意，她真叫上官南北？
【博物馆在逃】：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这俩好像真的是同一个人！
【草】：是的，我认为这么独特的发色和这么独特的性格不会再有别人了，如果她真的涉及到那起绑架直播，那么她说的话就很耐人寻味了。
【渔樵】：帝中的学生来了，首先她不叫上官南北啦，寒假也确实遇到了绑架，我是跟她一起参加冬令营的同学所以知道这件事，至于季同学确实有一段时间没来上课，不知道什么原因。最后还请大家不要说这些恶毒的话啦，宋同学人很好，她这么说一定有她的道理。
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这其中的疑点。
当代网友是一种很神奇的生物，他们虽然找不到对象，但能找到除了对象以外的所有东西。
很快，就有人捋了时间线，把涉及到两位当事人的所有细节都扒了一遍。
包括宋婼言高二物理考试13分的记录。
宋婼言：“？”
等等，这不是她想要的发展。
好在这种小插曲并不多，很快经过网友的推理，事情的真相渐渐浮出水面。
【草】：……所以综上所述，我认为这位宋同学真的与她的朋友一起遭遇了绑架，而绑架对象是冬令营教官，从直播回放里的表现来看，这些教官背后似乎有指使他们的罪魁祸首，至于罪魁祸首是谁呢？根据相关人士提供线索，直播里出境的季同学有一段时间没来上学，并且学校论坛里有关于她的停学处分，结合宋同学的指控，季同学或许真的脱不了干系。
【小小一片云】：真是细思极恐，粗思也恐。
【说来话长】：真是人均阴谋论，要是她真是法制咖，还能来上学？她看长相就不是坏人啊！
虽然有很多人都持怀疑态度，也有很多人丢掉双手和大脑，三观跟着五官跑，但是宋婼言想要的效果已经达到了。
就是要这种云里雾里目眩神迷的感觉。
综艺要在帝都中学录两天，第二天还要在校园里参观，继续邀请了季斯甜参与录制，担任小导游。
宋婼言不解：“都母校行了为什么还要导游，这个职位的意义在哪里？”
系统：【在于证明季家的钞能力依旧管用】
宋婼言赞叹：“你竟然能把关系户这个词说的这么清新脱俗。”
系统：【跟你待在一起久了也是能学习到一些语言的艺术
的】
第二天一早，宋婼言翘掉物理课，大摇大摆地来到录制现场。
系统：【你又去干什么？】
宋婼言：“证明榜一大哥的钞能力依旧管用。”
系统：【。】
导演一看见她走近就害怕，伸出一根手指开始驱魔：“退！退！退！”
宋婼言挂着亲切友好的微笑走过去：“嗨呀，导演不要这样嘛，我是来应聘小导游的。”
导演警惕地看着她：“休想。”
宋婼言见事不成，开始使用钞能力：“你先别这么快拒绝，介绍下自己，我姓宋，程氏集团那个宋。”
导演：“程氏跟你姓宋的有个什么几把——”
导演正要赶人，突然想起听到的传闻。
他常年跟明星还有大老板打交道，自认也是能摸到上流社会的门槛的，也能听说很多豪门密辛。
据说那个程氏，就有一个身份很不可说的姓宋的大小姐。
导演：“几把刷子都刷不完的关系。”
系统：【导演的找补水平是有几把刷子在身上的】
宋婼言：“他没有，他只有几把。”
系统：【？黄牌警告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