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58
谢嘉珩接到母亲的电话时, 下意识是拒绝,倒不是不想处理公司的事情,而是不愿意离开北京。
“我和清清复合不久, 您怎么就来想办法拆散我们啊。”
他埋怨的轻啧:“您哪里是一举两得, 分明是为大的牺牲小的, 可惜啊,谢见淮是个不开窍的,光您努力没有用。”
“你少误会我的良苦用心, 我是真心建议你少缠着栀清, 给彼此一些空间,顺便多多工作亲身体验, 也能更加体谅栀清的不容易。”
谢母劝说结束,又骂他:“你哥为什么不开窍你不清楚吗?要不是你继承我全部的感情基因,你哥没有基因可继承了,怎么会至今追不到老婆啊?”
谢嘉珩忍不住纠正:“谢见淮比我大,有优先继承权吧。”
“他没有要,让给你了。”
“”
听见自家母亲的胡言乱语,谢嘉珩率先收住, 只能应下来:“行, 不过等我过完情人节。”
去年情人节的时候, 他们刚刚吵完架,谢嘉珩斟酌许久, 那句“情人节快乐”始终没有发出去, 思量过后干脆飞到北京。
他很爱过节,从小家里节假日都是最热闹的, 春节、儿童节、国庆节,父母会带他和谢见淮出去玩, 情人节和七夕时父母单独约会,会让阿姨给他们兄弟准备丰盛的晚餐,偶尔会有“留守福利”。
谢嘉珩过节的习惯养成多年,后来哪怕知道许栀清不爱过节,也改不掉。
他到小区时,正巧碰到许栀清在晨跑,围着花坛跑过两圈后重新上楼,再出来时是开着车的,直接到公司上班。
谢嘉珩在附近的花店选了一束玫瑰花,里面有两朵栀子花,是他选花时的特点。
他让店家送给许栀清,在旁边的咖啡厅等到晚上八点钟,才看见她开车出来。
车里没有他送的花。
谢嘉珩不知道是许栀清认不出来是他送的,还是她认出来了不喜欢,可无论是哪种情况,他当时都不愿意接受。
幸而有挽回的机会,他们今年情人节是在一起的。
离开广场后,谢嘉珩打着电话赶往机场,听见助理汇报情况:“现场有两处钢筋掉落,幸好是凌晨发生的,没有人员伤亡。”
“把所有人从危险区域撤离,确保安全第一的情况下检查问题,防止其他位置掉落。”谢嘉珩叮嘱过后道:“我马上登机飞上海,你盯着项目经理和监工。”
他赶到现场时,三方全部到了,堆积的麻烦在持续发酵。
查漏补缺处理问题,调查事故的原因,追究相关负责人的责任,开会制定后续整改补偿方案。
到上海后,他每天都在忙着处理这些事情,只有晚上来得及给许栀清发消息。
闲下来是在参加沙龙活动的当天,他早起打开聊天框,发现他们这两天的对话只有寥寥几句,连他自己的回复都很简单。
谢嘉珩突然明白母亲的那句,亲身体验,明白栀清的不易。
他去年也有像这样拼命工作过,可当时更多的是想追上许栀清的脚步,想做出让她刮目相看的成绩,想拿到能帮助她的实权。
这两天,没有父母和哥哥当靠山,没有谁能够请教学习,是真正的在挑大梁。
而许栀清肩上的担子一直是这么重。
他只是两天,她是整整两年。
谢嘉珩参加沙龙时,碰到Clare,他用英文寒暄两句,又提起设计方案,交流过后问道:“你的妻子依旧没有跟来吗?”
上次他来上海找Clare商谈酒店设计合作,Clare起初是不同意的,后来谢嘉珩表达自己有关酒店设计的想法,又承诺绝对不会干涉他的创作,终于打动他。
Clare当时问他为什么如此执着,他的回答是:“为了我的妻子。”
信安集团的短板是设计,哪怕和天成合作仍然无法补缺这一块,想要改变大众对它的负面印象,必须是有绝对威望的设计师作品,来给信安打翻身仗。
“那您的妻子为什么没有跟来?”Clare问道。
“她有其他事,有机会能见面的。”谢嘉珩回答。
现下面临相同的问题,他的答案依旧如此。
见Clare面露不解,谢嘉珩礼貌地道:“我的妻子叫许栀清,您如果感兴趣可以上网搜索,她今年二十三岁,已经成为信安集团分公司的CEO。她有自己的事业,比我厉害很多,绝对不会是我的附属品。”
Clare听他提过,只是先前没有留意,闻言微微颔首。
沙龙过后有记者特意来采访他,询问了有关请到Clare设计酒店的问题,之后话题落在许栀清身上。
他不喜欢记者称呼许栀清为他的夫人,不喜欢记者从始至终问他们的感情。
“别问了,本来就很想她,再问我该逃去飞机场了。”
讲出这句话,是想打断记者的话,也是发自内心的想法。
他真的,很想她。
沙龙上谢嘉珩喝了两杯红酒,没有再继续应酬,回到酒店里给许栀清打电话,对面很快接通。
“喂。”
“喂,清清。”他低声提起这几天的事情:“我在现场处理事故,需要检查其他地方,昨晚刚刚结束,已经确定没有任何危险了。”
“幸亏是晚上掉落的,没有人员伤亡,工人本来就很辛苦,如果出事是多少钱都弥补不了的。”
“我记得高中有个同学家里,父亲是工程总包,工地有工人被电锯割到手了,送到医院急救抢回来的命,我当时回家劝爸妈转行吧,被他们赶到卧室里写作业。”
“后续会追究负责人,是上海分公司的事,我只需要参与会议,终于能轻松两天。”
“我今天参加沙龙,又碰到Clare了,他问起你呢,我让他自己上网查。”
谢嘉珩陆陆续续扯出不少事,酒后有点困意,可是想到对面是许栀清,他的精神总是特别好,问她:“你这两天在干嘛呢?”
“在工作。”许栀清下意识回道,随即似乎是意识到不对,转而学着他讲起琐事:“我我早餐有按时吃,小优给我带的,味道没有你做的好。”
“没有自己开车,每天是走去公司的,你放心。”
她想了片刻又道:“我昨晚没有按时睡觉,因为公司开会讨论第一季度和第二季度目标,晚上七点多散会,我回来后又完善方案,快十二点钟睡的。”
“身体没有不适,每晚有按时泡脚。”
“晚餐点的粤菜馆外卖,刚刚上秤体重胖了三斤。”
绞尽脑汁说完这些,许栀清终于陷入沉默中,谢嘉珩却是低低的笑出声来,从手机听筒传来的嗓音带着磁性,夹杂的淡淡笑意在夜色里格外悦耳。
“笑什么?”她问。
“觉得我老婆很可爱。”谢嘉珩轻声回答。
他们前两年异地的时候,经常会打电话,大多是谢嘉珩在讲,许栀清在听,他问她最近发生的事情,她的回答永远只有一个:工作。
许栀清没有生活,每天两点一线的工作,是真觉得没什么能讲的。
但是现在,她知道分享琐事了。
早餐吃什么,几点钟睡觉的,晚餐在哪家餐厅吃的,原来这些小事分享起来,也不会感到无聊。
“嗯。”电话对面响起很淡的一声,许栀清说:“我也觉得。”
他笑得更高兴了,隔着电话透露出愉悦的心情。
“你今晚是不是喝酒了?”许栀清问。
“是,一点点。”他说:
“你放心,我戒烟戒酒,和你长长久久活到九十九。”
“”
谢嘉珩喊她的名字:“清清。”
“嗯?”
“你去年情人节收到过一束花,你记得吗?”
“记得。”
许栀清今年才知道是他送的,正奇怪着怎么扯到花上面,听到谢嘉珩问:“你是不是不喜欢啊?”
“我很喜欢。”
“真的吗?”
许栀清嗯声:“真的。”
谢嘉珩自顾自地道:“好,我原谅你了。”
“”
许栀清和谢嘉珩恋爱时,她喝酒的次数比较多,因为聚会时她想喝,所以谢嘉珩通常不会喝,想保持清醒方便照顾她。
他室友提到过去年他经常喝酒,可许栀清没有见过谢嘉珩喝酒后的模样。
今晚是第一次感受到。
谢嘉珩又道:“清清,我的最后一个问题。”
许栀清接话:“什么?”
“我很想你,你想不想我?”他直接问。
“想。”许栀清安静几秒后回答了,轻轻淡淡的一声:“想的。”
他得寸进尺着:“你完整的说一遍。”
她好像是觉得有些为难,沉默的时间有点久,然后开口:“许栀清想谢嘉珩。”
谢嘉珩嘴角抑制不住的翘起:“我真的想立马见到你。”
下一句的声音幽怨:“可是我后天回家。”
他后天需要参加分公司会议,得知最终处理结果后才能离开。
许栀清安抚着:“后天也很快的。”
“嗯,很快的,我多睡睡,睡到后天。”
“”
他们又聊两句小事,互相道晚安睡觉了。
谢嘉珩睡到自然醒,脑袋因为喝酒的缘故有点发涨,拿过手机看消息,许栀清发了早餐,叮嘱他起床后喝热水。
他回复后又去看其它消息,昨天的采访视频出来了。
谢嘉珩点开看完,听见自己最后讲的那句话,坐起身来,又望向许栀清的对话框,掀被褥下床。
他洗漱换衣服,准备去机场。
他想见到她。
谢嘉珩赶到机场时已经是中午,刚刚准备去办理登机手续,手机响起来,是许栀清打来的电话。
他走到稍微空旷的地方,接通电话:“喂,清清。”
“你在哪里?”她问。
“在机场呢,准备回北京。”谢嘉珩实话实说。
许栀清似乎是没有料到他会给出这样一个答案,安静片刻,又问:“在机场大厅?”
他应声:“是啊,在登机口呢。”
“你不是有公司会议需要参加吗?”
“会议在明天,我今天没事。”
谢嘉珩说得理所当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许栀清那边有点吵,偶尔会传来嘈杂的讲话声,不在办公室,可听起来也不像在街道。
他意识到不对,问道:“你在哪里?”
许栀清说:“我不在北京,你不用回去了。”
谢嘉珩有点意外,关心道:“你回深城了吗?是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回深城,也没有出事。”
电话对面的声音,似乎是跟耳边的声音重合了,很轻很缓,也十分悦耳:“阿珩,你回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