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文案梗】你再说话
宋卿伊的衣服前几天被尹婷婷毁了个七七八八， 就白色系的幸免，件件款式差不多，她都不用费心思挑了。
随便拣一套就能出门， 在小区门口跟凌曜接头， 两个人熟门熟路直奔社区图书馆。
然后顶着哥白尼和亚里士多德的热辣目光，牵了好几个小时的手。
牵得宋卿伊都免疫了， 简直跟牵邻居家的狗一样自然。
她甚至还告诉自己， 这样挺好，遇到不懂的题还能第一时间“按门铃”， 无声无息地把人召唤过来。
只不过有一点， 邻居家的狗可不会把她的手翻来覆去地捏，捏着捏着还要咳两声故作镇定地说一句“好软”。
害得她每做一张卷子， 脸上就飙升好几度。
两三个小时下来，自燃升温比暖气还好用。
之后两人便像之前约定的那样， 转战华翼商都。
宋卿伊紧张兮兮地跟凌曜确认：“你确定我们班的同学不会去那儿吗？”
凌曜把手机给她过目。
【L曜：今天去哪儿浪】
【胖爷：网吧蹲一天】
【体委：＋1，咱约好内战了， 曜子哥来不？给你腾个位置？】
【L曜：没空】
【胖爷：没空你问个der】
宋卿伊这才放下心来-
网红店的队伍排得跟多米诺骨牌一样，来打卡的人大多组团来的，叽叽喳喳地声音从未停歇。
凌曜和宋卿伊在人群中显得鹤立鸡群，周遭的目光让宋卿伊不自觉地抱紧双臂。
她压低声音问：“还要排多久啊？”
凌曜抬头看着店内，估算了一下：“一杯饮料制作时间不超过3分钟， 前面还有二十几个人，目测还有一个小时。”
“啊，这么久……”
“累吗？你去逛逛找个地方坐一下，排到了我再告诉你。”
“不了， 那就等一会儿吧，反正今天坐一天了。”
他们凑着脑袋聊了两句， 站在另一条队伍的小情侣猝不及防地就爆发了。
扎着双马尾的女生推了她男朋友一把，差点把她男朋友的眼镜拍飞了。
“你看看人家，能不能学一学？排个队还要说三道四的！”
眼镜男稳住：“那你能不能也学一学，跟我出来的时候穿好看点不行吗？”
双马尾又喷回去了：“你自己穿得很好看吗？天天逼人家服美役，你自己照过镜子吗？”
两个熟悉的人吵架就是精彩，从“化妆三小时年龄变五十还费钱”讲到“比你才二十岁肚腩就像五十的好多了睡觉打呼还磨牙”云云。
宋卿伊往凌曜身后躲了躲，又忍不住八卦地伸出脑袋。
太刺激了，给她听得一愣一愣。
她戳了戳凌曜：“男生睡觉真的会打呼磨牙吗？”
“……”
宋卿伊眨巴着求知的眼神。
“别人不知道，反正我不会。”
“……”她翻了个白眼，“骗人，你睡着了怎么可能知道自己会不会。”
凌曜忍了又忍，最终选择了闭嘴。
隔壁的战争也进入了尾声，两个人都不愿意再喝这个劳什子奶茶了。
离开之前双马尾还愤怒但有礼貌地把自己排着的号码牌送给了宋卿伊。
“给你，我前男友说你好看，想换个像你这样的女朋友。”
宋卿伊惊恐地瞪大了双眼，“我……可我……我没想换……”
她疯狂摆手晃出了残影，连自己说了什么都没留意。
“我知道，”双马尾瞅了凌曜一眼，“瞎子都看出来。”
“拿着吧，当作谢谢你帮我看清了一个人。”
女生再三坚持，宋卿伊就收下了。
看了看时间，新的号码牌还有十来分钟就到号了，她抚了抚裙子，不好意思地对着凌曜说：
“我想去洗手间。”
“去吧。”
“包包你帮我背着好吗？”
凌曜伸手要接过来，宋卿伊往他肩上比划了一下，觉得不太妥当。
樱花粉色的链条包，还有一个硕大的蝴蝶结在正面，这样的款式让他单肩背着，怪得可怕。
她把链条对折调成了手包，往他手上送。
也不太对，像人妖。
斜着背，又容易把蝴蝶结压扁。
凌曜站定，像个木头桩子任她摆弄，宋卿伊摆了三五分钟，都没能搭出来一个正常的造型。
“……算了，直接挂脖子上最正常。”
凌曜气笑了：“……栓狗链？”
宋卿伊双手举着链条，用湿漉漉的眼神看他。
“又酷又粉，潮得很。”
“……”
“来嘛！好看的！”宋卿伊心虚地劝他，“别人想背我的包我还不让呢。”
凌曜臭着一张脸，低下了他高贵的头颅。
宋卿伊开开心心地把包挂在他脖子上，再拍拍他的头。
他的头顶打了点发胶，戳着掌心有点扎手。
非常新奇的手感，她又捻了几下，笑成了一朵花。
“真乖～我很快回来哦！”
凌曜目送她欢快地离开，利落地翻出一个口罩戴上-
商圈的另一头，一坨无所事事的男高像街溜子一样漫无目的地乱逛。
胖爷踢着拖鞋，唉声叹气：“好好的网吧怎么就停电了呢，服了。”
“逛逛商场不也挺好嘛？看看这拉动GDP的地方，多繁华啊！”
体委一个猛虎下山，在商圈找漂亮妹妹细嗅蔷薇，嗅着嗅着觉得不对劲：
“哎，等等，瞅瞅那边。”
胖爷跟着望过去：“可以啊奶茶店排队那哥们儿，酷啊！这骨头架子跟咱们曜子哥有得一拼。”
“可惜啊，脖子上整了那么个娘不拉几的包，这事儿曜子哥可干不出来。”
旁边的人接腔：
“曜子哥啊曜子哥，好久没溜咱曜子哥了。”
“怀念曜子哥带着咱们到处浪的日子啊。”
“开黑不来，打球不来，他到底干啥去了！”
体委突然原地扎了个马步，推都推不动。
“不对劲！胖，胖啊快把你的四千八百万像素拿出来！！”
胖爷冷不丁被点名，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儿呢，已经有人帮他把手机调成录像模式了。
众人堆在不远处像老大爷地铁看手机一样，屏气凝神地等待着摄像头进行十倍光学变焦。
一名鹤立鸡群的男子身着黑衣黑裤黑口罩，他双手插兜，百无聊赖地排着队。
一个小巧的、粉嫩粉嫩的蝴蝶结链条包正在他脖子上晃荡。
低调又张狂的身影被不断放大，清晰可见眉眼立体、骨相优越的脸庞。
虽然挡住了一半，但熟悉的人都能够认得出来——
“卧槽，那不就是曜子哥嘛！”
“那包……不能是他的吧？”
“可能他女朋友的包？”
“……那我宁可相信就是他自己的。”
体委piapia地扇着胖爷的脸蛋：“我了个乖乖，今天有一说一谁都别跑，这桩事情是大家一起撞破的。”
“诶，那个，那边有个白色精灵，有没有可能就是曜子哥的女朋友？”
“我的眼睛告诉了我一个可怕的事实……”
那边宋卿伊从卫生间拐出来，步伐轻松地回到凌曜身边。
她甩甩手上的水，不假思索地把手伸进往凌曜敞开的大衣里，在他的衬衫上，手掌蹭一下，手背蹭一下。
衬衫吸水性极好，两下她的手就干了。
凌曜把口罩拉下来，低下头笑着问：
“拿我当抹布？”
“怎么会呢？”宋卿伊抬着脸傻傻一笑：“我是想让你吃我一掌！”
凌曜：……
“是在洗手间里吃了什么才突然傻成这样？”
宋卿伊撇撇嘴，注意力又跑去了别的地方。
她把夹在手臂处的传单递到凌曜面前：“看看这个！很好吃的样子！这你能吃吗？“传单上加粗的“周日劲爆七折”字样映入眼帘，背面是色彩浓郁、让人胃口大开的战斧牛排。 “嗯，可以晚上去。”
宋卿伊：点头如捣蒜.gif她把传单卷吧卷吧，塞进了凌曜的大衣口袋。 “传单留着，刚刚店员说可以凭这张打折。”
男装真好，口袋又多又深，设计理念就是装了五六个手榴弹都不用拎包出门。
凌曜往后稍了两步，在身前腾出了点空间。
宋卿伊垫着脚，准备把包包从凌曜脖子上取出来的时候，余光看到了网红店玻璃的倒影，几个人正在来势汹汹地走来。
一行人步伐越走越快，表情越来越兴奋，宛如狗仔看到了什么惊天大料。
如果不是活着二十一世纪，她都要误以为丧尸进城了。
宋卿伊愣愣地僵在空中，像拽狗链一样拽了一下链条包。
“凌曜……我是不是看错了？那边是体委他们吗？”
凌曜：“什么——”
他话还没说完，宋卿伊身体的反应比脑子更快，她一把将狗链撒开，转身拔腿就跑了。
一阵旋风刮过，粉嫩粉嫩的包被带起，又撞回凌曜的心口。
他的手还抬在空中，连一片衣角都没捞着。
宋卿伊躲到一根大圆柱子后面，露出两只眼睛，目不转睛地观察着。
一行人来势汹汹，有组织有纪律地把凌曜堵在了奶茶店门口。
他孤零零地站在中央，像一个被组织抛弃的人质。
“诶～哟～喂～不愧是咱们校花，腿真长，两步就不见人了。”
胖爷安慰地在凌曜胸口抚了两下，然后用力一推。
“好你个凌曜！骗得我们好惨啊！”
他又用手掂了掂链条包：“跟我们开黑没空，打球没空，原来忙着给校花儿拎包！”
凌曜拍开他的手，顺手把包取下来。
“啧啧，我已经不是你的宝贝了，连个包都比我重要。”
体委嘿嘿一笑：“你算个什么东西，你能这样钻进去——”
他抓着凌曜的外套两边扭发扭发，双手贴着凌曜的身体，“再来一手十八摸，最后活着出来吗？”
凌曜一下就破功了，手指怼着体委的额头把他推开。
“离我远一点，我对变态过敏。”
胖爷贼兮兮地问：“人家这就撇下你了啊曜哥，你是多见不得光……”
“对呀对呀，说说看嘛，你俩到底是什么大难临头各自飞的关系啊？”
凌曜勾起嘴唇，一双深情的桃花眼凝视着躲在圆柱子后的身影。
“什么关系……？就见不得光的关系啊。”
“芜湖～～！！到底是什么关系，才能用不见得光形容呢？”
“怎么个不见得光法啊，展开说说？”体委哥俩好地拱他，“我们都好想有这种不见得光的关系啊！！”
凌曜慢条斯理地卷着链条，半晌，他笑了，笑容里还流露出一丝丝的放肆：
“多了就不能说了，她不让。”
“一点儿地位都没有曜子哥，人家不让说就不说了，那么听话啊！”
凌曜哼笑一声，伸出长腿，给了这群人每人一脚：
“看够了？该走了吧，别碍事儿。”
“哎哟清汤大老爷啊！我们被放鸽子了还碍着事儿了？行，那我们走？”
凌曜：“赶紧走，还有，别在群里乱说话。”
这边热热闹闹，那边宋卿伊鬼鬼祟祟地抱着大圆柱子偷看。
他们怎么会在这里啊，不是去网吧内战了吗？这小嘴叭叭地在什么呢？
莫不是……认出她来了？
唉，都怪凌曜！
情报一点也不靠谱！
体委被胖爷架走了，宋卿伊目送他们坐着电梯去了一楼，才蹑手蹑脚地回去找凌曜。
凌曜手上已经拿着奶茶等她了。
宋卿伊像做贼一样，恨不得把凌曜裹在外套里，藏着掖着进了电影院。
“他们刚刚认出我来了吗？”
“嗯。”
宋卿伊气得拍着自己的腿。
还是跑慢了！！
连瞎掰说自己是过去发传单的方案都要毙掉了！
她瞪圆了眼睛：“那他们刚刚说什么了？”
凌曜：“……说了挺多的，你问的哪一句？”
宋卿伊：……
也是，她隔那么远都看到几个人的嘴就没停过，他们的嘴要是机关枪的话，早就把整个商场的人全突突完了。
“那你没说什么吧？”
凌曜：“我能说什么？我又不见得光。”
宋卿伊连声赞同：“对对。”
就是不见得光，什么都不说就对了。
她想了想，还是觉得不保险，又问了一句。
“真的什么都没说？”
凌曜似笑非笑地瞅了她一眼：“多了你不让说。”
宋卿伊猛猛点头。
确实，不能多说。
但是，这个人表情为什么这么奇怪。
像是猫偷吃了鱼，又因为别人找不到证据而沾沾自喜。
她狐疑地看着凌曜：“你确定你没有多说什么？”
“我确定，我又不见得光，多了你也不让说。”
凌曜信誓旦旦地重复了一次，就差举起三根手指怼天发誓了。
“那……那行叭。”
既然如此，她也应该相信凌曜的智商，可以无条件地理解消化并执行她的话。
这样一来，应该没事。
等她明天回学校解释一下，自己是有急事才跑路的，这样就可以了。
以体委他们的智商，大概只会觉得她是约了凌曜出来单挑做卷子。
嗯嗯，就这么着。
宋卿伊坐在位置上，又扭了两下。
还是不妥。
电影院的广告马上放完，宋卿伊抓紧时间凑到凌曜耳边：
“我们对一下口供，他们问起来就说我们是出来做卷子PK……”
连续两个爆破音在凌曜的耳边绽开，他不自然地拨弄一下左耳。
“因为我去洗手间你才帮我暂时保管一下包包……”宋卿伊毫无知觉，继续叭叭，“对，这本来就是事实。”
凌曜侧着脸，目光落到她一刻不停歇的嘴唇上。
“凌曜，或者如果我们装成是偶遇，他们相信的几率有多大呢？”
“别说了。”
宋卿伊懵了一下：“嗯？他们不会相信吗……”
“电影要开始了。”
大荧幕上，金灿灿的WB字样已经出现，配着经典的BGM，吸引着所有观众的目光。
大家陆续将手机调成静音收起来，都专心地对着前方。
宋卿伊气鼓鼓撅着嘴，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
她把声音放得更轻：“我知道，但是——”
影院的空调明明打得很低，但是当她用气音凑在他颈窝说话的时候，细细的气流总能精确地覆盖着他的感官，让他瞬秒沸腾。
丝丝缕缕到处乱钻，挠得他心头发痒。
凌曜暗暗地吸了一口气，面无表情地开口：
“没有但是。”
“你再说话，我就亲你。”
第62章 他们说
亲…亲她？
亲…哪儿？
不， 亲哪儿都哒咩！
宋卿伊要用手捂着嘴，发现手早就被握得牢牢的，像上了什么枷锁一样， 不得动弹。
见鬼了， 什么时候被没收的？？
她慌张极了，神情恍惚了半天才想起来， 人是有两只手的。
右手捐了， 还有左手。
“你别乱来，这儿是公共场所。”
含含糊糊的声音从指缝中传出， 她机警地瞅着凌曜。
他轻笑一声， 唰地把脸凑近。
“还说？看来你就是想——”
宋卿伊大公无私地把那张惊世骇俗的脸扇回去了。
一整场电影，她只要嘴皮子一动， 凌曜就闻着味儿转过来，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
在提心吊胆的提防中， 宋卿伊已经将刚刚被抓包的事情忘在了脑后。
到了第二天，踏进班级门口时， 那股紧张感才如约而至。
宋卿伊的手搭在门把手上，迟迟不敢推开。
她真害怕一动手，就打开了一个新世界的大门。
但里面的人像是长了透视眼，哐叽就帮她开了门，引了路， 拉了椅子，并上演了一场好戏。
体委异常热情：“哎哟，校花儿，早啊。”
“嘿嘿嘿， 嘿嘿嘿。”胖爷异常亢奋，“哎对了， 我俩排了个剧，邀请大家一起看看啊！”
话音刚落，一阵死神出场的音效就在宋卿伊的脑海中浮现。
他们该不会想搞什么幺蛾子吧？？
胖爷三下五除二把校服外套反过来，缝满了线头的那一面外穿，佯装一身白。
体委高大威猛，穿着不知道从谁身上薅下来的一件黑色羽绒服，装成一身黑。
两人肢解了一个红色塑料袋，撕成条，续绑起来变出一个像秋千一样晃荡的包，还用涂改液在正面画了个蝴蝶结。
胖爷就像花蝴蝶，原地转了一圈后，娇嗲地“嗯”了一声。
用黄鼠狼见到了鸡的眼神对着体委抛了个媚眼。
他身手敏捷地像游乐场摆地摊套鸭子一样，套在体委脖子上。
体委握着塑料袋，感天动地：“亲爱的，你套牢我了，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
“哎呀讨厌～”胖爷握着粗壮的小拳拳，锤着他的胸口。
体委：“咳咳咳……亲爱的，你愿意为了我减减肥吗？”
粗壮的小拳拳变成了咸猪手，顺着腰侧来回搓揉，手法娴熟，宛如搓面团。
“我当然愿意！那你愿意为了我健健身吗？”
“哦，当然愿意！来亲一个～”体委半眯着眼，双手捧着一张大圆脸蛋。
“Mua～”胖爷深情垫脚，媚眼如丝。
突然，旁边有人指着他俩惊呼：“啊～那是不是——”
惊得胖爷一个哥斯拉转身把体委拱到两米远。
他吭哧吭哧地躲到了桌子后面，花容失色地蹲下又起立。
“哦——我可一定不能被别人看见！”
观众席前排的富贵哥睿智地推了推眼镜：“这是不是抓小三呢？”
沈亦骁：“我看像，谁家好人亲着亲着得躲起来。”
有人问道：“胖爷，你们这是个什么剧本啊？恶心得来还挺刺激的？”
宋卿伊坐在VIP席，看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是，刺激，刺激死了。
比丑照被传播刺激多了。
黑历史被揭穿算什么，这惨绝人寰的role play，才是她人生中的一道大坎啊。
体委搂着胖爷，两个人对着宋卿伊一顿巴扎嘿嘿嘿嘿，嘿得停不下来。
宋卿伊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耳边还有源源不绝地调侃：
“校花儿，你看有哪儿需要改进的没？”
“嘿嘿嘿嘿咱演得还可以昂？够资格上春晚了吧？”
宋卿伊忙不迭递上小笼包，“吃，多吃点！”
最好把嘴都堵上，免得还有续集！
胖爷虚心请教：
“曜子哥，你看还有什么要补充的不？”
围观群众福尔摩斯上身了：
“？”
“怎么曜子哥也是剧组的一员吗？”
“他是亲着亲着跑路的那个吗？”
凌曜倚着墙，懒懒地指着胖爷脚下：
“鞋，鞋是白色的。”
宋卿伊的脚趾头在鞋里蜷缩起来了。
她昨天穿的是奶白色小短靴没错。
凌曜的记忆力真是好得该死啊。
凌曜还在装模做样地点评：“整体还行，练好了就可以去全校巡演——”
胖爷恍然大悟：“我都没仔细看，诶你们这群没买票的谁穿了白色的鞋，脱下来给我——”
围观群众立马鸟作群散：“别别别，求你别脱，求求了！”
胖爷嘿嘿一笑，像皇帝蒙眼扑香妃一样流着口水就追着逃散的观众区了。
宋卿伊掐着拽鸽，恨不得把它的头拧下来。
凌曜大骗子！
不是说自己不见得光什么都没讲吗！
这能叫什么都没讲？
这明明都当上编剧和导演了啊！
“凌、曜！”
宋卿伊怒发冲冠，宛如领导临时督察，严肃地敲着他的桌子。
“解释一下。”
凌曜无辜地摊开手：“人家看到的就是这些。”
“那…那后面…后面的呢？”
“哪面？”
宋卿伊噎了一下。
“…就是，互啃那一段。”
“互啃”两个字在她嘴里转了一圈，含糊地出去了。
凌曜澄清：“哦那是他们freestyle，这段我可没指导过…”
“可是，我们哪有！”
宋卿伊气得pia一下打在凌曜的手臂上。
凌曜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把手递得更近些。
仿佛知道自己下一句更加欠揍一样。
他问：“是因为没有所以这么生气？”
“……我不是在生气！”
凌曜顺势把话接上：“只是有点遗憾。”
“……”
得，他们谁都别说话，她脑壳疼。
宋卿伊真是气坏了，趴桌上就没起来过。
见她蔫得不行，凌曜摸了摸鼻子，低声安慰道：
“他们也没有指名道姓，说不定也没看清，全都是编的呢？”
……
问题是，编都不敢这么编的剧本，他们就这么演出来了啊！
宋卿伊呜呜地把自己关在手臂中间，不愿见人。
上课她规规矩矩上课，下课了她就把五感都抽离出来。
对于别人的调笑，宋卿伊目不斜视；对于别人的私语，宋卿伊充耳不闻； 对于别人的提问，宋卿伊装聋作哑。
一套假惺惺地“嗯？”“啊？”“什么？”下来，她累得半死，期间还要抽空超绝不经意地教训凌曜，真是劳心劳力。
最后宿舍也不敢回，直接请假回家去了。
洗过澡后，拒绝了罪魁祸首的视频，宋卿伊躺在床上放空。
手机一震，何乐苗的信息来了。
找不到拖鞋，她又不愿意赤脚下地，只能狗爬式从床上爬到了桌前。
【hello 苗：卿伊，我今天听到了一个超级好笑的八卦】
【hello 苗：救命，你一定也觉得很好笑，我用我的颅顶发誓，你要是不笑我明天就开始脱发】
宋卿伊今天cos了一天的鸵鸟，终于来了点八卦补充能量。
关键时刻还是闺蜜靠得住啊！
【SQY：什么什么，快说】
【hello 苗：哈哈哈哈不行我先笑一会儿】
【SQY：……笑够没，快说啊！】
【hello 苗：他们说，你跟曜子哥有一腿哈哈哈】
【hello 苗：哈哈哈曜子哥】
【hello 苗：哈哈哈哈有一腿】
一行一行往外蹦的字眼凌迟着宋卿伊的眼珠子。
你跟曜子哥。
有一腿。
哈哈哈。
宋卿伊咻地站起身，赤脚踩着冰冷的地板，啪地把手机反扣在桌面。
差点没把手机拍得粉身碎骨。
啊啊啊啊啊啊啊！
怎么连何乐苗都听说了？！！
她按着自己的胸口，里面砰砰地像要冲破骨骼和肌肉，慌里慌张地要出来见世面。
手机又震了起来，宋卿伊鼓起勇气，像翻咸鱼一样把手机翻回来。
咸鱼手机瞬间活蹦乱跳，抖得在桌上转了一百八十度。
【咦，这条是没收到吗？】
【他们说你跟曜子哥有一腿】
【嗯？怎么不回复？是有屏蔽词吗？】
【他们说你跟曜子哥有一腿】
【不行，真的很好笑耶！】
【……你为什么不笑】
一整个屏幕都充斥着何乐苗的猫猫歪头头像，显得无比地凶狠。
面对着如此咄咄逼人的邪恶猫猫头，宋卿伊手脚无力，欲哭无泪。
【hello 苗：我开始慌了】
【hello 苗：宋卿伊，说话！！！】
宋卿伊颤着手指，艰难发问：
【SQY：你听谁说的？】
【hello 苗：七七啊】
……
好极了，证明班上所有女生都知道了。
【SQY：七七听谁说的？】
【hello 苗：生活委员】
……
好极了，证明班上所有男生也都知道了。
【SQY：……】
【hello 苗：怎么了？】
宋卿伊心如死灰，灵魂离家出走，剩下两根虚无的手指在敲键盘。
【SQY：……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给你拜个早年了】
两秒过后，她的手机被何乐苗的问号轰炸了。
【hello 苗：？？】
【hello 苗：？？？？？】
第63章 被强吻
没想到， 一直对自己严格要求的宋卿伊，居然有一天被闺蜜逼到这个地步。
她迟到，她翘早读， 她连手机都不敢开， 但她仍然是个好学生。第一节课下课，何乐苗拽着她出教室时， 双眼发射出愤怒激光。
如果目光有实质， 现在她的身上已经出现了狙击枪专用小红点。
“你解释一下，你昨天拜什么年？啊？你拜什么年？”
她咬牙切齿地掐着宋卿伊的胳膊：
“你不如直接说是给我的头发上坟！”
宋卿伊：“……”
“所以是真的？！你们到底是不是有腿？”
宋卿伊：“人怎么能没有腿……”
“有几条？！”
宋卿伊含糊其辞：“一个人有两条腿……”
“我还一个青蛙四条腿呢！”何乐苗阴森森地截住了她的话：“但你俩就只有一腿是吧？”
她俩猫在走廊梁柱下隐秘聊天， 宋卿伊一转身， 成群结队的男生推推搡搡地路过，气吞山河地齐声喊道：
“腿嫂！”
窗台上立马多了好几个猫头鹰， 身体不动，就脑袋跟着她俩转。
“……”
什么玩意儿？
宋卿伊塞了一嘴的苏打饼， 愣愣地问何乐苗：
“他们喊的什么？什么推扫？”
“人家喊的是腿嫂。”
“为什么喊你腿嫂？”
何乐苗翻了个白眼：“有没有可能，喊的是你呢？”
“？”
“反正曜子哥现在叫腿哥了， 你自己对号入座吧。”
宋卿伊：……
她对个腿的号啊！
“腿哥”二字一出，宋卿伊的室友们马上捧着花生瓜子出现了。
七七：“卿伊……咔擦咔擦呸，腿嫂你们，嘿嘿……”
她半天咔擦不出来个问题，欣欣急了。
“我来吧， 明人不说暗话，你们到哪一步了？体委都开盘了，我可是压了两包辣条的……”
“诶你买了什么？”
“我买了那个！”欣欣沉醉地撅起嘴，“mua～”
沈亦骁突然闪现， 加入群聊：“啊？不可能，阿曜不行， 顶多就来个爱的抱抱——”
“我现在就可以给你一个爱的飞踢——”
凌曜神出鬼没，一脚踹得沈亦骁原地起跳。
瓜子花生全被手忙脚乱地收起来了，一排人像罚站一样对着凌曜。
赌博被抓了现行的既视感。
凌曜的眼神在众人身上逡巡，最后停留在某个死活不肯看他的人身上。
他咳了一声，开腔：
“快上课了吧。”
沈亦骁：“害，早着呢还有五分钟——”
何乐苗的天线猛然竖起来，撒开了自己的爪子，创造了两步横跨太平洋的奇迹。
“懂！！我懂！！闲杂人等退散对不？”
“走走走，欣欣，七七，芒芒，沐沐，我带你们先回座位！”
“有什么事漂流瓶跟卿伊联系就好了！咱先回去了啊！”
何乐苗像个幼儿园老师一样把室友攒巴攒巴，还顺便左手一只沈亦鸡右手一只可达鸭地雀跃离去，给两人留下独立的空间。
不懂事的北风呼呼地穿堂而过，带起宋卿伊飞舞的长发。
她抿着嘴，把头拧向一旁。
凌曜从身后拎着怂鸽，硬是怼到了她面前。
怂鸽双翅叉腰，脑袋上贴了一个符号：（▼ヘ▼#）
“这鸽们怎么生气了？”
“谁知道呢，”宋卿伊假装这事情不是她干的，“让开。”
凌曜侧身让开，宋卿伊提脚移动，后面跟着一条大尾巴。
一个人走出了s型，另一个人紧紧追随，像考科目二一样严格跟随。
“我要去洗手间，你也要跟着吗？”
“对。”
他双手插在口袋里面，悠哉悠哉地在宋卿伊身后晃荡。
行，好，没问题。
偌大一个女厕所，肯定能容纳一个184.62的身躯。
到时候响彻云霄的尖叫，将成为欢迎他的号角。
“那你就跟着吧！”
前脚刚放完狠话，后脚就被洗手间打脸。
宋卿伊跟“正在维修，暂停使用”的小黄牌面面相觑。
胖爷从男厕出来，看见宋卿伊愣愣地站着，好心提醒了两句。
“腿嫂？亲自上厕所呢？”
“你没看通知吗？咱教学楼的女厕在维修，你得去别的楼。”
一歪头见到凌曜，胖爷又教训他：
“哦，腿哥护送腿嫂呢？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不汇报啊？”
“……”
宋卿伊站在厕所外面，憋屈地看着凌曜。
她好急，又觉得好丢脸，一丢脸，就更急了。
憋着憋着，脸都憋红了。
凌曜欣赏了一会儿，终于开口：
“就在这儿吧，别折腾了。”
“？”
离上课也就剩三分钟，男厕所里面没有几个人。
凌曜进去逛了一圈，确认连只公蚊子都没有之后，把着厕所大门，对宋卿伊说：
“去吧，我在这儿守着。”
“……”
宋卿伊扭捏了两秒，狠下心迈开了脚。
这还是她第一次进男厕所。
居然还在这样的场景下。
凌曜守在门口，趁着两人独处的时间，跟她说话。
“宋卿卿，讲道理，这名儿也不是我起的，八卦也不是我传的，漫天的锅全扣我头上啊？”
宋卿伊含糊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都是因为你！”
“不能只因为我一个人吧？”
“你的意思是我也有错？”
“……那不敢。”
宋卿伊越想越幽愤：
“如果不是因为你——”
“行，这锅我可以背，但是你要说清楚我到底做错什么了？”
凌曜有理有据地提问：
“包是谁挂我脖子上的？”
“……”
是她，是她懒得背。
凌曜：“是谁拿我擦手？”
“……”
是她，是她脑子短路了，觉得凌曜比纸巾好用，而且更环保。
凌曜：“是谁撇下我跑路了？”
“……”
是她，是她先跑的。
完全没顾凌曜的死活。
得，她简直是个一问三不知，面子里子全丢光了。
宋卿伊：“……那你也不能跟他们乱说啊，都传成什么样了！”
她把今天受到的指控一五一十摊开来讲。
人家说他们偷偷牵手幽会，大庭广众之下她上下其手，还情迷意乱地亲得你死我活，最后大难临头时她抛下纯情男高一走了之，让男高被街溜子围攻嘲笑。
听听这离了个大谱的八卦，把凌曜说得像被玩得底朝天的狗，她就是那个搞到手就腻了的渣女。
还给她取了个什么鬼“腿嫂”的外号！
难听死了！
宋卿伊嗫喏地控诉：“我才没有玩……玩弄你！”
她都没想过这种分分钟要打码的词会从她嘴里吐出来。
凌曜沉默了两秒：“那你牵我了吗？”
“牵了，但是……”
“你抱过我吗？”
“抱过，但是……”
“你亲——”
宋卿伊大喊：“喂！我可没亲过你！”
休想倒打一耙！
她攒着怒气喊得好大声，在空荡荡的男厕里形成了混音，久久不能消散。
刚刚走到男厕门口的体委才喊了一声“腿哥”，马上悬崖勒马，原路折返。
他一边夹着腿歪七扭八地狂奔回教室，一边撕心裂肺地播报：
“大新闻大新闻！嘶哈哎哟！！”
“腿哥腿嫂还没亲过！！初吻还在！！”
“妈呀憋死我了！”
“……”
“……”
年久失修的门板嘎吱一声，宋卿伊慌张地从隔间蹦出来，就看到凌曜缓缓举起双手作投降状。
他没说话，但脸上写满了“这回真的不关我事”。
“……”
杀了她吧。
她想呆在洗手间里把化学课和物理课都上了。
等他们双双回到教室，全班都沸腾起来了。
宋卿伊刚推开门，里面就有几十只猿猴正在退化返祖：
“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亲一个！”
“亲一个！”
“腿哥腿嫂亲一个！”
宋卿伊面无表情，当着大家的面重新把门关上。
从窗户可以看到，她低下了头，捂住了自己的耳朵，灰溜溜地从后门回到座位。
凌曜跟在她身后，隔着窗对里面做了个“嘘”的手势。
柯达亚努力地绷着一张脸，对刚刚落座的宋卿伊说：
“对了，晚上在一饭搞个party，蛋糕都订好了，下了晚修直接过去。”
宋卿伊：？
她想都没想，伸手就狠狠地扭着凌曜的手臂，压着声音凶他：
“这你也要庆祝？？”
凌曜嘶了长长一下，撑着额头忍笑解释：
“今天是富贵哥生日。”
“……”
“不过我还真的挺想庆祝的。”
“……闭嘴。”-
晚修过后，1班的同学一起到了饭堂替富贵哥庆祝。
富贵哥是他们班年纪最小的同学，又是班长，大家对他都爱护有加——每个人给他的生日祝福都是“富贵啊你要快高长大。”
富贵哥：“…”
“每年都祝我长高，每年都长不高。你们这究竟是祝福还是诅咒。”
嘻闹过后，饭堂阿姨和蔼地握着相机，对他们喊：
“来拍照啊孩子们！”
大家列队迅速，挨挨挤挤地凑到了同一个画面当中。
不知道谁先伸出了罪恶的手，将蛋糕抹在了富贵哥的脸上，就在食堂阿姨喊三二一的短暂时间里，每个人的脸上都沾上了蛋糕。
拍完合照，那奶油蛋糕已经被糟蹋得不成样了。
但沈亦骁不慌不忙，从冰柜里取出了第二个蛋糕。
“知道有这个环节，我们特地订了两个蛋糕，一个拿来吃，一个拿来扔。”
“有点浪费，但富贵哥值得！”
接下来的时间就变成了扔蛋糕的超级混战，分不清谁跟谁是联盟，又一起砸了谁，反正只要谁的全名被喊，所有的人都会像npc接到指令一样，打着鸡血去找那个人。
何乐苗混在人群中，大喊了一句：
“宋卿伊你骗得我好惨啊！”
宋卿伊一个激灵，赶紧把手里的蛋糕扔桌上，减轻负担拔腿就跑。
跑着几步发现身后缀了一串尾巴，有男有女，像夺命僵尸一样“啊啊啊啊宋卿伊”地追着她。
她跑出了门口，慌不择路地跑到食堂背面洗手池旁的小道，跑进了死路一条。
那条路简直是三折叠，怎么折都有面墙。
宋卿伊：……
天要亡我！
她被好几个人围着，大家齐心协力地举起手，准备倒数三二一砸向宋卿伊。
宋卿伊认命地往角落里躲，只能别开脸让他们砸个痛快。
就在这一瞬间，凌曜挡在了她的身前。两只手撑着墙壁，把宋卿伊圈在怀里。
蛋糕应声砸在了凌曜的背上。
他二话不说，三秒把外套脱掉抖开盖着他们两个。
外面的人更兴奋：
“啊啊啊啊来人啊给我砸！”
外套里面，宋卿伊的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凌曜。
她被保护得很妥当，脸上只有一小块奶油的痕迹，点在鼻尖。
凌曜低声说她：
“小花猫……”
宋卿伊皱了皱鼻子，觉得有点痒，向伸手去摸。
凌曜低笑一声，扣住了她的手。
他的头反而越凑越近，朝着她的鼻尖探去。
外面围观的蛋糕群众看着外套下面两个人越靠越近，发出怪叫声：
“曜子哥你不要趁人之危！我们的卿伊小仙女不怕砸，你快出来！”
凌曜叹了一口气，用外套把宋卿伊裹得更严实，自己退了出来。
他眯着眼睛看向众人，用危险的语调说道：
“你们好好想想，到底是谁家的小仙女？”
“您家的您家的……”
“知道是我家的你们还敢砸？”
“我们是气氛组……”
凌曜磨着牙：
“气氛已经到位了，求你们，能滚了吗？”
腿哥一开口，大家也砸了个尽兴，识趣地退散。
临走之前还搬了个“清洁中”的牌牌在不远处，替他们驱赶“猛兽”。
熙熙攘攘的声音逐渐远去，凌曜把沾满了奶油的外套随手扔在角落的杂物堆上。
双手一空，他又重新把宋卿伊按回墙上。
她惊呼：
“干嘛？”
“没干嘛，看看你。”
大冬天的，凌曜的视线落在身上，让她燥热无比。
“看就看，有必要像狗狗一样圈地盘吗？”
她挪开了眼神。
凌曜轻笑一声，低沉的共鸣从胸膛处传出：
“嗯，给圈吗？”
“……”
“不会又不让问吧？”
“别说了。”
宋卿伊的眼神挪到了不远处，那儿树影颠簸，晃得她心神恍惚。
“那给吗？”
他像一个死缠烂打的浪子，非要一个确切的答案。
宋卿伊难为情地回道：“给…”
“那躲我躲一天了，能赏个正眼吗？”
凌曜深邃的眉眼仿佛在给人下蛊，高挺的鼻梁下薄薄的嘴唇润泽无比。
“你真的，别说了。”
宋卿伊抬起手臂，挡住了自己的半张脸。
但她眼眸湿润，在如水的月色下顾盼生辉。
“为什么不让说？嗯？”
他的声音更放得更轻，逗弄着紧绷的心弦，“害羞了？” “……”
她哑着嗓子无法发声，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他的眼里闪烁着星辰，荡出了一个邈远的银河。
宋卿伊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她给过凌曜机会了。
这都是他自找的。
或者说，都怪月光。
是月光在怂恿她。
宋卿伊先他一步，拽着他的领子，踮起了脚尖。
第64章 你一张嘴
宋卿伊踮起了脚尖， 拽着凌曜的领子，轻轻地印在他的唇角处。
凌曜的嘴唇好软，跟他的性格截然相反。
嘴角温热， 脸侧微寒， 她感受到了截然不同的温度。
思绪到这就被远处的猫叫声打断，宋卿伊回过神来， 慌张地眨了眨眼睛。
睫毛上下交替， 飞速地扫过凌曜的脸颊，他刚想动作， 宋卿伊就离开了。
“啾”地一下， 浅尝即止。
纯情得不像话。
她连蹭都不敢多蹭，就松开了自己的手。
凌曜整个人都愣住了， 脸上没有看不出一丝笑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这是什么意思？”
宋卿伊讪讪地把手背到身后， 音调蓦然下降。
“就允许你圈地盘，不允许我…那个吗？”
她撇开了眼睛。
为什么他是这个反应。
是……生气了吗？
凌曜僵着一张脸：“成年了吗你就这个那个的？”
宋卿伊梗着脖子道：“没有成年！”
“法律可制裁不了我——”
所以他生气也没有用。
凌曜低声一叹， 往旁边一挪，一手按着墙，把脸贴在了自己的手背上，一言不发。
他面壁去了。
宋卿伊看着他的后脑勺，拉长了声调不满地说道：
“喂——怎么了嘛！”
几个意思啊， 被她亲了一口好像感染了病毒一样。
她不死心地戳着他的后腰。
单薄的衬衫下，肌。肉绷得紧紧的，戳都戳不动。
“别管我。”
含糊的声音从他手臂中传出，带着一丝无力。
“你是不是不舒服啊？”
“……不是。”
宋卿伊扯着他的衬衫下摆， 晃了又晃，像撒娇一样：
“那你转过来啊。”
话音未落， 他挟带着一阵风，把她整个人箍在怀里。
她感受到后腰忽然被一只大手握住，让她跑都跑不掉。
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埋在她的颈窝，恶狠狠地说道：
“我害羞行不行？”
“还在那儿问？”
“我有心思听你说话？”
“你一张嘴我他妈就想亲死你，可以吗？”
她的颈侧被热气呵得酥麻，下意识地歪了一下头。
凌曜顺势把嘴唇往她脖子侧面一印。
她手忙脚乱地挣扎，却挣脱不了，反而被箍得更紧了。
宋卿伊面红耳赤地呵斥：“不可以！”
才说完，又想起凌曜说的“亲死你”，吓得她连忙闭上了嘴。
这种死因，太羞耻了。
凌曜闷闷地说：“那你就别出声。”
宋卿伊乖巧地沉默着，但急促的呼吸却出卖了她此刻的心情。
她的心跳得好快啊，贴在凌曜胸前，两颗心便开始了共振。
凌曜一手环在她腰上，一手按着她的头。
没一会儿，克制的吻落在她的发端。
宋卿伊慢慢地用手攀上他的背，抓着他的衬衫，偷偷地嗅着鼻尖的味道。
静静地拥抱了一会儿，凌曜突然咬着牙来了一句。
“不行。”
“你不说话我也想亲死你。”
“……”
宋卿伊气得在他背上扇了一巴掌。
“我说了不可以。”
凌曜把手松开了一点，两人之间终于有了点缝隙。
他认真地研究她的表情，似乎在判断她的真实想法。
宋卿伊掐着他的腰：
“别搞什么女孩子说不要就是要，我说不要就是不要。”
凌曜这才遗憾地收手。
“那也是，反正你要的时候你会自己亲上来。”
“……”
失策了。
她有预感这件事要被讲一辈子-
回到饭堂，正经蛋糕被切了个四十八马分尸，剩下两马凄凄惨惨地放在桌子上。
宋卿伊揣起其中一块，连忙往旁边挪了两步。
离凌曜有好长一段距离，中间能塞得进三个可达鸭。
随便是人类还是妖怪的可达鸭都够位置。
凌曜看着急速远去的人：“？”
“我清白都没了，还是不见得光？”
宋卿伊用气音不动声色地说：“注意一点！”
像倒车请注意那样，要保持距离！
凌曜两口嚼完四十八分之一，利落地扔掉了垃圾，加入了打扫食堂的队伍。
只是扫得也不太认真，眼睛净盯着别的地方看了。
在第三次跟沈亦骁撞到一块儿后，沈亦骁终于忍不住了。
“能别看了吗？”
“你不如直接把眼珠子抠出来做成吊坠挂人脖子上算了。”
何乐苗在旁边跟着吐槽：
“就是，曜子哥，你现在比蜘蛛侠还会拉丝。”
“好黏腻。”
“粘到我们了。”
凌曜无视了他们的意见，强行拍板了下一项活动。
“等下送你们回宿舍。”
何乐苗扫把一扔，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大哥，我们宿舍六个人一块儿走，不至于单独把她弄丢好吧。”
这边宋卿伊毫无知觉地跟着室友去倒垃圾，回来后洗洗手准备回宿舍。
一组队发现后面跟着半个班的人。
大家沿途抓抓鸭子，逗逗野猫，仿佛集体预订了红眼航班去动物园一样。
七七悄悄摸过来：“这是干嘛？”
何乐苗面无表情：“女生宿舍楼下一日游吧。”-
回到宿舍，也没人嚷嚷着今天要洗头先跑去占浴室，全都气势汹汹地围着宋卿伊。
“该是坦白局了吧？”
“坦白从严，抗拒严上加严！”
“说！你们怎么好上的？”
宋卿伊举着双手：“……如果我说，还没好上……那你们会？”
“我们会觉得曜子哥不行。”
“难道他是渣男？”
“卿伊你该不会是个烟雾弹吧？其实他跟沈亦骁才是一对儿的？？”
“他——”
何乐苗翻了个白眼：“绝对不可能！”
欣欣：“你怎么那么确定？难道你跟沈亦骁才是一对儿的？”
何乐苗：“……那我不如跟你一对儿。”
“叮叮叮”，宋卿伊的手机应声响起。
有人问：“谁啊？”
何乐苗：“除了腿哥还能是谁？我出两包香菇肥牛。”
“我猜是家里人，每人一瓶营养快线。”
“我觉得是诈骗传销电话，两条草莓阿尔卑斯。”
宋卿伊听得好气又好笑。
这群家伙，又拿她来开盘。
她给每人打了一枪后吹了吹手指头，床上瞬间倒下了一排。
何乐苗捂着胸口，断断续续地问：“我还有最后一个愿望……到底是谁的电话。”
宋卿伊扔给她一支护手霜，比了个手势——她指了指自己的腿。
“芜湖！我赢了！”何乐苗瞬间诈尸，骑到了七七身上摇醒她。
宋卿伊蹑手蹑脚地背（四声）着众人出了阳台，接通了电话。
“在干嘛？”
低沉的声音通过话筒传出，总有少许失真。
她一阵失神，又想起了不久前的情景。
像梦一样。
宋卿伊清了清嗓子回答：
“围观赌博。”
“……”凌曜意味深长地说，“期末考了，认真点。”
“嗯哼。”
“这样吧，考进前十有奖励。”
“……”宋卿伊在爬栏杆的手指停了下来，“你确定你的奖励是我想要的吗？”
“呵，我奖励我的，关你什么事。”
“……”
“当然，考不进有惩罚。”
宋卿伊都要气笑了。
他的算盘珠子要崩她脸上了。
用脚指头想都知道，凌曜的“奖励”和“惩罚”百分之百是同一件事情。
两人一阵无言。
对面传来咕咚咕咚的声音，凌曜再开口时，带着几分隐秘的引诱。
他说：“不过在那之前，我们先复盘一下。”
“复盘什么？”
“我觉得你下次可以往中间亲。”
“……”
“不然总觉得嘴巴干干的。”
宋卿伊屏住呼吸，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
凌曜一本正经地提议：“你要是不会，我也可以教你。”
“凌、曜！”
她咬牙切齿：“你这个臭流氓。”
“……我都提前申请了，这也算流氓？”
说不过他，宋卿伊果断挂了电话：
“我要去洗澡了，再见。”
第65章 知道了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 凌曜都处于一种隐秘的躁动当中。
比如语文课上，老师要求小组讨论，各人发表对于《氓》这篇诗文的看法。
何乐苗说这渣男啊， 柯达亚说对啊这都能娶到老婆。
一行行字出现在笔记本上：
【男主人公辜负了女主人公的一片痴心。】
【若是女主人公能预见自己的下场， 恐怕当初就不会义无反顾地嫁了。】
柯达亚歪头看着宋卿伊唰唰地记录，感叹道：“还得是你会说人话啊。”
何乐苗：“没错， 下面让我们来听听， 这位非人类有什么意见要发表。”
非人类凌曜，此时就像个凹面镜， 把他的眼神焦点牢牢地聚在宋卿伊脸上。
何乐苗跟柯达亚把笔一摔， 从《诗经·氓》散发到《实景·流氓》去了。
“我真想买一台红外热像仪扫一扫腿哥，看他是不是全身都过热了。”
“他绷着一张脸到底在装什么酷啊？”
“你到底是谁， 把冷酷的曜子哥给我还回来！”
宋卿伊也忍不住了，侧着头敲他桌子。
“你看我干嘛？我脸上有字吗？看课本啊。”
凌曜象征性地扫了一眼书页， 又转回来。
“有字儿。”
“……”
“写了你想始乱终弃。”
“乱讲什么？！”她扔下笔去捂他的嘴，“交了学费能不能认真学习啊？”
“没交学费， 公立学校十二年免费教育。”
“……”
宋卿伊思来想去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气鼓鼓地威胁他：
“你再这样，我就申请调位置了。”
凌曜不服气，但终于闭上了嘴。
何乐苗翻了个白眼，举着课本喋喋不休地读着：“士之耽兮， 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
柯达亚在一旁摇摇头，神神叨叨：“反了、反啦！”-
为了纠正凌曜最近的行为，宋卿伊不得不买了一本《儿童心理学》。
何乐苗更绝， 伙同另外两人送了一本《宠物心理学》，叮嘱她认真看看。
于是在第三天“偶遇”凌曜在女生宿舍楼下散步时， 她终于对他发出了培训邀请。
宋卿伊小心翼翼踩在花坛边沿，缩小了跟凌曜在身高上的差距。
她咬着吸管，问他：
“你今天上课能不能别再盯着我看了。”
“免费的也多学一点吧？好吗？”
“……光看也不行？”
凌曜走在宋卿伊身侧，一只手抬着虚虚地环在她的腰后面。
宋卿伊“嘶溜”一口，把豆浆包装袋抽了真空。
“那我想跟你一起进步嘛。”
凌曜接过扁扁的豆浆尸体，一个抛投扔进了路边的垃圾桶。
两人走到了花坛的尽头，一起转身沿路折返。
一转身，被一堵人墙挡个正着。
“……”
“……”
三个人六目相对，宋卿伊脸上的笑容咻一下收了起来。
完蛋了。
戴主任怎么这么早就来抓人了。
戴主任叉着腰，咬着牙，像条藏獒一样对着他俩低吼。
“你们两个！跟我去办公室！”-
苏绮一大早上班，就发现自己的位置上被三个人挤得水泄不通。
一看这个架势，她就暗叫不好。
随手将东西放好，她热情地招呼着：
“戴主任这么早？”
她给三个人每人发了一瓶矿泉水，戴主任咕咚咕咚地大口灌了起来。
趁着这个空档，苏绮马上将两个学生拉开。
凌曜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没牵上的手被苏绮握着，用力地捏着水瓶。
等戴主任灌得差不多了，苏绮才问道：
“你们说说，都干什么了让戴主任那么生气？”
凌曜扯着嘴角瞎掰：“可能因为讨论了物理，而没有讨论数学吧。”
戴主任“哈”地一声，“物理？？”
他都要被凌曜的厚颜无耻气笑了：“讨论的哪章？你俩一块儿说！说得不一样就抄五十遍！”
“……”
宋卿伊心里呻吟一声。
凌曜讲这个干嘛。
谁会一大早躲在体育馆后面讨论物理啊……
她垂下眼眸，却余光看到凌曜用右手贴在身侧五指张开，片刻后四指并拢，剩下拇指指着一个方向。
她眨了眨眼睛，试探地回：
“安培定则——”
“楞次定律。”
与此同时，凌曜也开口了。
这回轮到戴主任哑口无言了。
苏绮帮忙打着圆场：“人家同桌俩，互相帮着学习，这不是挺好的吗？”
“这不行，已经超出了正常交往的范围了，不允许！”
一句话没说都能串通，再这么下去怎么得了？！
戴主任一拍桌子，把苏绮的早餐拍得高高跃起。
苏绮连忙把包子收回抽屉里，好脾气地问：
“那戴主任有什么建议？把他俩谁调出1班？要不罚他们在家思过？”
戴主任的眼神在两个当事人中间逡巡。
凌曜碰不得。
宋卿伊进步之星，明日之光，也碰不得。
仔细再看两眼，长得多俊俏的两人啊，放在一块儿可不就是天雷勾地火么？
戴主任把手往身后一背，威严十足：
“苏老师你自己班的学生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他甩甩袖子，走了。
苏绮：……
好大的官威！
好会甩锅！
还好她也是个聪明的！
苏绮对着两个人，慢慢地啜着茶，若无其事地说道：
“你俩都是大人了，主动点，提个解决方案吧。”
办公室里一片寂静。
连隔壁工位的老师都放轻了声音。
霎时间室内只剩下饮水机加热的咕噜咕噜声。
宋卿伊低着头，把嘴唇抿成了一条线。
怎么办。
通常这种情况，要怎么解决？
“都不说？那我说了。”
苏绮重重地放下茶杯，“你们分开坐吧，凌曜你跟潘智锐换个位置。”
潘智锐就是胖爷。
苏绮要让他们两个隔着一整个教室。
凌曜冷冷地说道：“我不。”
“我跟她一起坐有什么影响？”
“我没退步，她也进步了。”
苏绮心想，影响大了去了，要是个个都跟你一样，抓着同桌就去戴主任面前贴脸开大，那谁还有心思学习？
她这儿可不得给戴主任设个VIP绿色投诉通道啊？
她语气严肃：“你的意思是人家进步了还是你的功劳了？”
凌曜想了想家里堆成了山的卷子，还有他周末又陪讲题又陪吃饭的，理所当然地回答：
“嗯。”
这话听得宋卿伊把脸皱成了包子褶。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凌曜的回答也太拽了点吧？
苏绮听了肯定气死。
果然，苏绮先是无语，之后就被激怒了。
“行，宋卿伊你去跟王泉坐，年级第二也够帮助你学习了吧？我就看看你换了位置之后，期末考还有没有进步。”
宋卿伊：？
搞半天这回旋镖打她身上了？
但她瞧了又瞧，苏绮明显是被愤怒蒙蔽了双眼。
他们两个之前已经被抓过了，如果还不懂得下这个台阶，搞不好真的有人要滚出一班了。
再三衡量之下，她只能点头。
“知道了老师。”
偷偷地抬眼觑凌曜，他脸色上写满了不悦。
苏绮挥挥手：“你现在就回去调座位，凌曜留下。”
宋卿伊只能忧心忡忡地离开了-
走回班级的路上，宋卿伊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
确实跟凌曜当同桌的大半个学期以来，她受到了很多帮助和爱护。
但是最近凌曜实在是太不对劲了，连带着她也变得脑子坏坏的。
这不是一个好的征兆。
这时候冷却一下，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说服了自己之后，宋卿伊心情平静地收拾着书。
何乐苗不明所以：“卿伊？怎么了？”
宋卿伊避重就轻，只是简单地解释了自己要换个位置。
“为什么啊？曜子哥知道吗？”
“嗯，他知道。”
她搬着桌子，从后门出去，打算绕走廊去第一排。
凌曜也跟着回来了，挡在走廊中间，不让她前进。
两人隔着一套桌椅，相互凝望。
凌曜皱着眉，煞气十足又不知道往哪儿撒气好。
一波不怕死的扒在窗台看戏。
“干啥呢？吵架了？”
“不能吧？这不才好了几天么？”
不怕死的那一排，头上长出了另一排开赌局的。
“两包小浣熊，腿嫂先服软。”
“不不不，两包熊仔饼，肯定腿哥先求饶。”
教室内讨论得如火如荼，教室外是沉重僵持的气氛。
宋卿伊拎着书包也有点累了，把书包甩在桌上。
拽鸽被她扣在了书包拉链上，也蔫得东倒西歪。
她软下了声音：“凌曜，我也不能靠你一辈子啊。”
“为什么不能？”
“……你成熟一点。”
他不满：“几成熟才算成熟？”
这架势，讲道理是讲不通的了。
宋卿伊开始了哄骗大计。
“我会每天给你发信息的。”
“。”
“我也会认真向富贵学习的，考进前十对吧？”
凌曜：“别，你最好往后退，这样苏绮就知道了你离开我就不行了。”
宋卿伊：……
到底是谁离开谁不行？
“可是臣一退，就是——”
闺蜜情就像一个小小的坟墓，她在外头“臣一退”，里头何乐苗就呼天抢地地大喊：
“一退就是一辈子啊！！”
“……”
“……”
宋卿伊失笑：“对啊，我一退，就退到隔壁去了。”
她还能笑得出，凌曜就更闷堵了：“那你就保持别动。”
“我又不像你一样会控分。”她捏着拽鸽的喙，“而且，苏绮没让我去隔壁班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所以你听话一点，好吗？
见事情毫无转弯的余地了，凌曜暴躁地把空了的水瓶扔进垃圾桶。
力道过大，“砰”地一下瓶子又重新跳了出来。
宋卿伊叹了一口气，过去把瓶子捡起来，重新投进去。
“乖啦，没关系的。”
为了哄人，她连灰太狼的台词都抄上了：
“我还会回来的嘛。”
凌曜做了几个深呼吸，勉强将接受了这个现实。
他把她的书包接过来背着，端起了她的桌子。
教室里面传来一阵赌徒的哀嚎。
凌曜一个眼刀子甩过去，隔着窗户收割了一排人头。
瞬间所有窗帘同时被拉上，谁都不愿意再接这种危险武器。
凌曜像乌龟一样小步小步地往前挪，但离前门一共就几米，再怎么磨蹭也要到了。
放下桌子的前一秒，他不情不愿地问：
“那你会想我的吧？”
宋卿伊：“……”
“会。”
凌曜还是不开心，绷着一张死人脸，扒着课桌不松手。
宋卿伊看着他毛茸茸的脑袋，心软极了，飞快地揉了一把，反问道：
“那你也会想我的吧？”
“嗯。”
卡着教室内视线的死角，宋卿伊踮着脚尖，悄悄地说：
“每节课都要。”
“上课铃一响，你就要开始想了哦。”
她望着他时，眼睛亮晶晶的，好像全世界只有他一个人。
狡黠的笑容，任性的语气，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似乎丝毫不担心两个人会因此疏远。
凌曜的表情终于软化了一点。
但他的语气还是硬邦邦的：
“知道了，像巴甫洛夫的狗一样。”
我就像巴甫洛夫的狗一样。
铃声一响，就自动分泌想你的神经递质。
第66章 奖励
凌曜是说到做到。
高二楼的下课铃是一首流行曲， 每次第一个八拍没过完，他已经站在了第一排的窗户外面。
但他也不说话，就倚着走廊栏杆， 直勾勾地盯着里面。
凌曜的眼神甚是勾人， 一扫过来仿佛有个人在挥着手绢说“大爷，出来玩啊”。
宋卿伊抵抗得了一次， 抵抗不了第二次， 趁着富贵被老师喊过去布置任务，她就趁机溜出座位， 然后在富贵回来之前， 她就先回去。
但富贵不是真的NPC，不会总有任务。
没有任务的富贵， 是一个不喜欢动弹的小孩，他在座位上幅度最大的动作就是把手反到身后换一本练习册。
就那点动作全依赖手了， 下半身是一动不动。
宋卿伊不好意思为了自己的出出入入，打断富贵做题的思路。
这就导致了她也跟着变为了一动不动的王八趴。
她出不去， 只能呆在位置上刷题，或者看看窗外。
他们几个人就趴在窗台，隔着一扇窗跟宋卿伊聊天。
有时候聊high了，何乐苗在走廊上拍手大笑，这时候正在打草稿的富贵都会突然停下， 在草稿纸上画几条粗线。
等到安静下来后，他就会回到粗线的地方重新检查。
这类事情发生得多了，宋卿伊也察觉了，她只能让何乐苗少点来找她， 有什么事情回宿舍再聊。
但是这也有好处。
才过了几天，她渐渐地被富贵同化了， 学会了课间不玩梗，改为刷题。
刷到不会做的，可以直接问富贵。
富贵的笔记做得极为漂亮，简洁得来步骤齐全标准。
有时候宋卿伊一问，富贵就直接把笔记本递过去，连开口都免了。
而且宋卿伊周末补数学课的老师是富贵介绍的，两个人一个着重补几何，一个着重补代数，连题库都可以交换，简直是花一份钱，做两份题。
宋卿伊也非常上道地弄了点贡品投喂富贵。
这么一来，换了座位，宋卿伊的时间分配就有了很明显的变化。
在教室的时间都用来刷题，回宿舍的时间都给何乐苗了，这就无意中占用了某些人的时间。
于是某些人像座活火山一样，忍了又忍，终于在这周的最后一节自习课上爆发了。
那是一个晴朗的下午，宋卿伊在桌上趴着，旁边的富贵像在玩萝卜蹲，起身又坐下，坐下又起身。
她迷迷糊糊地想，如果富贵每天做那么多深蹲，会不会能长高一点。
等她抬起头时，旁边已经换了一个人了。
“你怎么过来了？”宋卿伊揉了揉眼睛。
凌曜不说话，就把身下的椅子挪了挪。
完全封死了她进出的道路。
这走位，一看就不妥。
宋卿伊一下就精神了。
她推了凌曜一把：
“……等下苏绮巡堂怎么办，你快回去。”
凌曜宛如一尊大佛，纹丝不动：“戴狗跟苏绮去出卷了，没空。”
宋卿伊这才反应过来。
对哦，期末全市统考，他们学校的老师的课题组长大多被抽走了。
那离期末考没剩几天了。
就几天，凌曜这也忍不了要搞事情了吗？
她拧着眉问：“你想干什么？”
“我倒是想问，”凌曜危险地眯着眼睛，“你想干什么？”
宋卿伊睁圆了眼睛，防备地望着他。
凌曜：“你是只放铃声，不喂肉啊宋卿卿？”
宋卿伊噎住了。
他是在说巴甫洛夫的狗那回事儿吧？
巴甫洛夫的狗那找巴甫洛夫去啊！
她脸上毫无悔改之意，引得凌曜冷哼一声：“也不是，你的肉都喂给别人了。”
他恨恨地说道：“富贵最近都胖一圈了。”
“……不是！”宋卿伊解释道，“我是因为请教了他很多所以才……”
凌曜用手肘撑着脸，问她：“你是没请教过我？？”
“……”
那能一样吗？
请教富贵，人家无论是借笔记还是讲题，都细致有逻辑地掰碎来讲。
请教凌曜，他的思维是跳跃的，一个题画一条辅助线就开始要笑不笑地看着她让她自己想。
没想通还要听他无声地叹气，又纾尊降贵地再画一条。
想通了更麻烦，他随手删一个条件又换一个参数，新的题型又出现了。
她原本只需要问一道题，讲着讲着变成了专题强化。
这都不能叫做请教，那简直就是恐吓。
要是真有贡品，她都想先让自己补补。
宋卿伊哑口无言，撅起下唇，吹着自己的刘海。
凌曜气笑了，熟门熟路地从富贵的抽屉里扒拉出来一块猪肉干。
橙色包装，是瑶柱味的。
正是他今天看到宋卿伊给富贵的小零食。
凌曜暴力地撕开了包装，狠狠地嚼着。
嚼出了生啖鬼子的气势。
三两下就吞了，凌曜空闲的手潜过去牵宋卿伊，宋卿伊猛地把手一缩，打到了椅背上。
“嘶——”
疼死她了！
宋卿伊怒瞪着凌曜，给他打了个眼色。
这是在教室！不是无人区！
你要是后脑勺没长眼睛你回头瞅瞅啊！
凌曜不着痕迹地往后看一眼，后桌两人正竖着耳朵听他们谈话。
他光明正大地转过去敲他们的桌子。
“你俩能认真看看书吗？”
两人像小鸡啄米一样点头。
“能把书竖起来看吗？”
“……”
哥们儿你的醉翁之意味儿太冲了。
但是凌曜脸上分明写着“要不把书竖起来，要不把你俩灵位竖起来”，他们立马做出了正确的选择，把自己挡得严严实实，还讨论得热火朝天。
凌曜满意地转回来，对宋卿伊摊开手。
“可以了吗？”
“……”
招了半天手都没成功招来一根手指，凌曜郁郁寡欢，指控宋卿伊：
“到手了就不珍惜了。”
“……？”
她飞快往后扫一眼，赶紧捂住了凌曜的嘴。
“我有给你发信息啊。”
凌曜冷冷地哼了一声。
“你是发了，但我怀疑你发错人了。”
他把手机放在她的腿上，一页页地往上滑。
【早】
【吃饭了吗】
【嗯嗯】
【睡了】
【对方拒绝了你的通话】
【等等我现在没空】
【啊昨天忘了跟你说了晚安[猫猫打滚]】
宋卿伊看着飞逝而过的简短话语，心虚地帮他锁屏。
信息发出去的时候她只赶着做手边的事，没发现原来语气这么敷衍。
凌曜说得对，这么看起来她真的……
挺渣的。
她的锁屏动作动作利落，并且不予置评，这让凌曜的脸色越来越沉重。
他咬着牙问道：
“这就是你说的，会……嗯我？”
他还挺讲究，知道把某些字眼消音。
“……别不高兴，”宋卿伊赶紧安抚，“我在准备期末考嘛。”
凌曜皮笑肉不笑地瞅她一眼：“谁不用期末考？”
“……我想考好一点。”宋卿伊糯糯地说道。
年级前十有自己独立的一张大榜，跟其他排位做了特别区分。
何乐苗他们几个都在同一个榜上，就她没上过。
她不想当拖后腿的人。
但话要出口时，宋卿伊留了个心眼，美美地修饰了一番：
“这样，可以跟你出现在同一张纸上嘛。”
凌曜的眉头终于松开了。
“同一张纸？”
“嗯，对！”
宋卿伊的声音已经从几不可闻到掷地有声了：
“而且你不是说了，考前十我要给你奖励吗？”
凌曜的耳朵簌地动了一下，这才正眼瞧她。
他之前说的是他要给宋卿伊奖励，没想到宋卿伊好像听岔了，误会了。
他故意没有纠正。
见凌曜没有提出异议，宋卿伊也装作不知道。
她是故意这么说的。
谁知道凌曜要奖励个什么鬼啊？
长得好看的男生惯会坑人，还不如让她掌握主动权。
到时候无论她奖励了什么，最终解释权都能在自己手里。
宋卿伊真诚地与他对视，凌曜不知道想哪儿去了，盯着她的脸一动不动。
她就大大方方地随他看。
但她也不吃亏，眼珠子从凌曜的额头溜到了他的手上。
趁着没人注意，她偷偷拿小拇指去勾他的手。
一下又一下，凌曜终于有反应了，像捏果冻一样捏着宋卿伊的手。
没一会儿她的手心就冒汗了，她挣开后，顺手往凌曜衣服上一抹。
凌曜懒懒地趴在桌子上，拉长了声调说：
“那你记得奖励——”
“嗯嗯我记得。”
他的声调骤然下降，带着一点点期盼。
“——要在中间。”
“……嗯。”
“要湿湿的。”
“……”
他红红的耳尖在白炽灯下异常显眼，宋卿伊不自觉地伸手过去。
快要碰到他时，她才突然反应过来这是在教室。
于是她一个急刹，把手收回来，捂着自己的耳朵。
好像也是同款温度呢。
宋卿伊捏了捏耳垂，结结巴巴地回：
“知……知道了。”
第67章 水珠揉成了水渍
要不怎么说画饼有用呢。
连凌曜都给唬住了。
他再也没去走廊站桩， 而是摇身一变，忍辱负重成为了宋卿伊的手机宠物。
她发【收到】，凌曜会回个[猫猫点头]。
她发【早】， 凌曜会回个[猫猫早安]。
她发【别偷我表情包】， 凌曜就把她的照片做成表情包。
她天天捧着个手机傻笑。
她笑得越灿烂，旁边的人就越心酸。
欣欣跟七七都开始编小剧场了。
“卿伊这是陷入网恋了吗？是跟腿哥吵架了？”
“那腿哥， 哦不他要被还原成曜子哥了， 那曜子哥咋办，最近都没见他冒头。”
两人在窃窃私语， 宋卿伊放下手机， 听了一耳朵后，不紧不慢地解释。
“其实我们没吵架。”
“那他怎么最近都不来找你了？”
宋卿伊沉默了两秒。
因为他被她制裁了啊。
但这话她不能说， 她只能回：“……学习为重啊。”
“早饭也不一起吃了？”
因为他俩被戴主任制裁了啊。
但这话，她也不能说。
她干巴巴地笑着：“……学习为重啊。”
欣欣痛心疾首地摇头。
“你从以前就喜欢委曲求全， 一开始说你跟曜子哥不认识，后来说你跟曜子哥没一腿。”
“没想到你现在连自己都骗啊。”
她掐着自己的大腿挤出一滴泪：“唉， 我们这个年纪的爱情，果然是一盘散沙。都不用叫家长，位置一调，就散了。”
“……”
宋卿伊看了看震个不停的手机，又瞅了瞅“唉唉唉”的排气管们。
得， 她还没恋爱就成恋爱脑了呗？
只是宋卿伊没想到，宿舍里面的恋爱脑小剧场，一下子就搬到了教室的大舞台上。
考试那天，一班有30人在自己班上考试。
凌曜坐在1号， 靠门第一个，刚好坐在了宋卿伊的桌子上。
本来大家都习惯了每天进教室都是美颜暴击， 突然从女爱豆变成了男爱豆，霎时间还有点不习惯。
“校花儿～咦？哦曜子哥早啊。”
凌曜懒懒地打着招呼。
等到考场的人都到得差不多了，他才慢悠悠地起身。
一步一步从前门，晃到了最后一排中间。
他在宋卿伊的桌子前方停了下来。
教室里的人瞬间就拉响了警报。
“哔哔！停车！曜子哥不允许蹿座啊！快开考了，回你自己的位置上！”
“有什么考完试再说嘛，何必急于一时？”
“听我的，每人退一步，中间就会空出两步，别打了别打了！”
大家虎视眈眈，总害怕两个已经分道扬镳的人在此时此刻撕破脸。
凌曜：……？
“她的笔，忘拿了。”
宋卿伊抬起头，懵逼地握着自己准备的两支铅笔。
她不明所以，“嗯？”地歪着头。
凌曜弯下了腰，双手撑着桌面。
离得好近，居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们也真的，“好久不见”了。
旁边的人不知道哪里捡了一份英语周报，卷起来变成了大喇叭：
“男女同学之间注意交往距离啊！”
“注意！曜子哥你已经被包围了！再不离开，我喊戴狗了啊！！”
凌曜无视着这群傻逼，把自己平常用的铅笔递给宋卿伊。
他说：
“认真考。”
宋卿伊不好意思地收下他的笔，把自己的笔放进他手心。
“知道了，你也加油，回去吧。”
她偷偷在他的掌心点了点，又挠了挠。
站桩了一会儿，凌曜还是抬起了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手伸过去的那一秒，全体从惊呼变成了怒骂！
“哎哟卧槽，谁放的假料，特么变成狗粮了！！”
“考试前还要搞人心态！！”
“我的汪汪大队呢？放出来咬他！”
凌曜勾着嘴唇地轻笑一声，又马上恢复了一张死人脸。
从讲台绕回去门口1号桌，他揉了揉耳朵。
“吵死了你们。”
“……”
嫌弃的语气引起群汪争霸。
“汪汪汪！！”
“汪汪汪汪汪！！”
古有开封人民哭来了包青天，现有1班狗民哭来了戴主任。
戴主任真的路过了，梆梆地敲着后门，对着里面大声喝道：
“造反呐？！”
“准备考试了不好好复习！”
“下学期开学摸底考想去隔壁考是不是？”
教室里终于安静下来。
戴主任这次是特地过来1班突击检查，看到凌曜跟宋卿伊两个人隔得山长水远，毫无交集。
他满意地点点头，翘着小手给自己点了个赞，踱步离开了-
出成绩的那天，正好是上半学期的散学典礼。
宋卿伊从第一排挪到黑板报的功夫，成绩单前已经人头攒动。
“卿伊！卿伊我帮你看！”
何乐苗离得近，站在第一排，也没有人提出异议。
反正她谁也挡不住。
“卿伊！！！你第九！！！天啊！第九啊！！我了个九九归一的九啊！！”
沈亦骁难以置信地回头。 ？
宋卿伊居然还压了他一个名次！
说好的情场得意，考场失意呢？
这个第九名，仿佛在说他连狗都不如啊！
何乐苗从人群里钻了出来，拉着宋卿伊的手转圈圈跳舞。
“太棒了！！！今天，我们在这儿相聚！就是为了庆祝第九名的诞生！！”
宋卿伊高兴地蹦了两下，停了下来。
“等等，我手机响了。”
是微信。
【L曜：恭喜第九名】
【L曜：如愿以偿】
【L曜：来体育馆后面[猫猫搓手]】
宋卿伊找了个借口，打发了何乐苗，准备了点道具，孤身前往。
体育馆后面，是一片错综复杂的小型钢铁森林。
不知道哪届的师兄师姐从人造湖旁运了一张长椅到一个犄角旮旯的地方，周围用破破烂烂的铁架子破布垒成了废土风格，还有几个瘪了的篮球吐了一半气窝在地上。
宛如一个露天的废弃体育器材室。
宋卿伊背着手走过去：
“你知道的一中小胜地还挺多啊？”
凌曜：“……”
他都还没开口问哪儿适合“逛逛”，就有一堆人争相给他推荐。
能满足“有地儿坐”、“人迹罕至”、“遮挡物巨多”、“易守难攻”这几个点的，也只有这儿了。
“过来。”他朝她招了招手。
宋卿伊一蹦一跳地到了凌曜面前，站定。
“？”
“？”
凌曜干脆靠着椅背，双手抱臂。
想了一会儿，他又把手臂展开，撑在身体两边，嗷嗷待哺地盯着她。
宋卿伊了然，一本正经地确认着：
“嗯……中间是吧？”
他抿着嘴，又马上松开，点了点头。
“湿湿的对吧？”
“嗯。”
“那你闭上眼睛。”
他乖乖地仰着头，眼睛闭起来的时候睫毛一颤一颤，紧接着喉结一滚。
宋卿伊静悄悄地拿出来一把装满水的小水枪，对着他额头滋啦来了一发。
一阵凉意从眉心蔓延开去，凌曜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他刚要张嘴，就被凶了一句。
“别动。”
宋卿伊戳了戳他的眉间，轻轻地赏了他一个神圣纯洁的额头之吻。
凌曜唰地睁开了眼睛：？
“宋卿卿你说话不算话。”
宋卿伊憋着笑：
“在中间，湿湿的，哪一条对不上了？”
说完，她又朝他额头滋了一下，用手指给他涂匀。
哈哈哈哈哈。
宋卿伊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笑着笑着发现不妥了。
凌曜把视线撇到地上，眼眶一瞬间就漫上了赤色。
“哎，不，你不会要哭吧？ ”
宋卿伊急忙把水枪扔在椅子上，站在他身前，捧起他的脸。
他的唇角抿成一条线，半晌才开口。
声线变得沙哑，他倔强地侧过头去。
“我不是要这个，你明明就知道。”
宋卿伊有点心软了。
他哭的时候……
真的好可爱啊！
她耐着性子解释：“可是，好朋友之间是不可以随便亲亲的。”
凌曜咬牙切齿地转回来：“谁他妈要跟你当好朋友？”
宋卿伊轻轻地说：
“可是，我答应过党和人民，还有我妈。”
“说毕业之前我只能有好朋友。”
他的眼神在她脸上流连。
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苹果肌上扬，顾盼生姿；哭的时候眼睛像瞪得圆圆的，咬着嘴唇，不让眼泪掉下来，倔得让人心碎。 嬉笑怒骂，皆是绝色。
谁看了不心动。
但是离毕业还有那么久。
十七个月。
这个秋天看上的姑娘，要第二个初夏才能带回家。
凌曜伸出手，牵住了宋卿伊。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败下阵来：
“你就是仗着……欺负我。”
“欺负我”这三个字从凌曜嘴里委屈巴巴地讲出来，真的太好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
宋卿伊笑得好开心，捂着嘴晃来晃去：
“你不跟我当好朋友的话，连这种中间的湿湿的都没有了哦。”
过于活泼的语气甚至有点像幸灾乐祸。
“威逼利诱？”
“没有啊！”她忍着笑，往他额头又“吧唧”亲了一口，“这个不行吗？不喜欢吗？”
他咬着后槽牙：“我又不是小孩儿。”
宋卿伊：“噗……你不是吗？”
凌曜脸上的委屈倏地消失了，他舒展着两条长腿，把人圈在中间。
然后握着她的手一拽，眯着眼睛说道：“小孩儿不想忍了怎么办？”
“……！”
宋卿伊睁大了眼睛，差点没站稳。
“不是，我……我先欠着啊。”
他腿上一用力，又收紧了她的生存空间。
她摇摇晃晃差点摔倒，只得用手扶在他的肩膀上。
凌曜：“打欠条也要说清楚怎么还，时间？”
宋卿伊：“毕业……之后。”
“地点？”
“这个不一定。”
“人物？”
“我们两个。”
“事情？”
“……”
宋卿伊含糊地吞了几个字：
“欠你……”
他的语气诱导意味十足：
“欠我什么？没听清。”
“……”
她说不出口了。
被这种吃人的眼神盯着，她连脚要怎么站都不知道了。
一不小心四目相对，她马上挪开了视线。
不对劲。
得跑。
宋卿伊蓄力准备往外蹦，手腕马上就被扯住。
她惊呼一声，身形一歪，失去重心后，直接坐在凌曜的大腿上了。
他大腿上肌。肉紧实贲发，硬邦邦的，似乎嫌她轻，还掂了一下。
她才扭了一下，腰又被箍住了。
宋卿伊明明挺大一只的，现在整个人窝在他怀里，他一只手就能圈着她。
凌曜的气息近在咫尺：
“又想跑？属兔子的？”
“继续。”
“……”
宋卿伊看看天，看看地，就是不看眼前人。
这怎么继续得下去。
上一句是“不想忍”，这一句是“继续”，谁知道下一句会是什么。
风吹过帷幔猎猎作响，灰尘在不远处形成了一个小小的龙卷风，卷起了几片焦黄色的落叶。
铁锈的味道渐渐弥漫，一股慌乱涌上心头。
宋卿伊僵硬地坐在凌曜腿上，甚至脚尖还碰不到地。
腰上又紧了紧，侵略感铺天盖地地涌来。
她眨了眨眼睛，乱颤的睫毛像蝴蝶找不到方向。
凌曜拿起旁边的水枪，视线却一直锁定着她的嘴唇。
他缓缓地按下扳手，一道水柱喷涌而出。
突如其来的凉意让她颤动着睫毛，一双翦水秋瞳震惊地望向凌曜。
凌曜一只手托着她的下巴。
他伸出拇指，将水珠一点点地揉开。
从她的唇角揩过，停留在唇珠上。
微微用力，饱满的嘴唇就会随着拇指凹陷。
水珠揉成了水渍，揉得她发烫。
嘴上发烫，心口也在发烫。
她的舌尖不由自主地伸出去想舔，马上又倏地收回来。
凌曜看得眸色一暗，手上力道又重了几分。
“你自己说，欠我什么？”
宋卿伊的眼神一瞬间陷入了迷糊，不自觉地衔住了他的手指。
“欠你一个亲亲，可以了吗？”
“一个？”
他咬着重音，慢慢地重复道：
“现在是一个，到时候可不止一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