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11.07/症候群


    隔了两天, 颜帛夕跟着薄彦从天津出发,两个多小时的车程到北京。


    薄家在天津的房子不常住,不过车库也有车。


    但薄彦这人在某些事情上龟毛得很, 车库里的车他挨个看了两眼, 试了其中一辆,觉得都不行, 打了个电话,不知道让谁从哪儿又开了辆越野过来。


    这辆越野底盘特别高, 颜帛夕爬上去都有点费劲, 最后还是薄彦绕到她那侧,把她抽抱上去。


    车开到北京市区,导航,半小时后到达近郊的基地。


    她跟着薄彦身后下车,拽了拽他的衣服, 皱眉:“我能跟着你去吗?”


    她总觉得这种训练特别正规, 不是她一个编外人员应该参与的。


    薄彦一手摸她的后脑,低头回消息, 不太在意:“能, 旁边就是度假区,有好几个酒店,你无聊了还能去钓鱼玩儿。”


    “哥!”不远处宋京冲他们招手。


    颜帛夕跟着薄彦抬头看过去。


    宋京身旁还跟了两个人,这种温度,其中一个竟然还穿着无袖上衣,露出的手臂有明显的肌肉块。


    她觉得奇怪, 还没等再多瞟, 已经被薄彦捂住眼睛搂在了怀。


    “”她还是想分手。


    宋京带着人走近,抬手跟被捂住眼的颜帛夕打招呼:“嗨。”


    颜帛夕被这样扣着眼睛也没挣扎, 半张脸埋在薄彦胸前,身上有种淡淡的摆烂感,扬手跟宋京也摆了摆,死塌塌的语气:“你好。”


    她这动作实在怪异,其中那个穿无袖背心的男生看过来,眼神还没完全落到她身上,薄彦手滑到她后脑,把人完全扣进怀。


    颜帛夕整张脸蹭在他胸前,实在受不了,右手抬起掐在他侧腰,推了一下。


    薄彦低眸瞧她,她推着他从他怀抱里退出去,脸色很冷淡,搓着胳膊站到了一边。


    穿无袖背心的男生也是多话,朝颜帛夕站的地方看了眼,对薄彦:“哥,你女朋友吗?”


    他是港游泳队的,这个月也在附近训练。


    薄彦不想理他,垂眸看了眼手机:“嗯。”


    这男生跟宋京关系好,看薄彦冷淡,抬胳膊撞了撞宋京,跟他比口型:“薄哥怎么了?”


    “是不是跟女朋友吵架了?”他给宋京打眼色。


    宋京刚一眼就知道怎么回事,左手虚空往下压了下,右手食指竖起在唇前比了比,想让这位祖宗别说话了。


    示意完这位兄弟,又问薄彦:“你们住哪儿?”


    薄彦抬眼:“你们那个酒店八楼,开了间房。”


    既然是封闭训练,队里的人大多都一起活动,队里包的酒店条件也不错,薄彦索性就在同一家开了个更大的房间。


    颜帛夕站得不远,自然也听到了这句话,耳朵动了动,埋头拉围巾想把自己藏起来。


    轻轻叹了口气,还是觉得薄彦太高调了。


    等宋京和那两个队员走,薄彦走到她身前,她还是犹犹豫豫提出自己的想法。


    “不然我们住两间?”她仰头看着他,“都是你的队友,低头不见抬头见”


    她想说好尴尬。


    没想到薄彦接口过去:“就是要让他们知道。”


    “什么?”


    薄彦拉过她的行李带着她往前:“知道你是我女朋友,免得我不在的时候不长眼的往你眼前凑。”


    颜帛夕被噎了一下,踢着石子跟着他往前。


    过来的前两天,颜帛夕都很无聊。


    薄彦白天要训练,只有晚上回来,她一般上午睡到十点,起床吃完饭就开始看电视剧,消磨时间。


    第三天她下楼溜达认识了一个拍旅游视频的女孩儿,女孩儿房间就在他们楼下,还要在这里呆半个月。


    她很高兴的和女生交换了联系方式,连着在酒店餐厅约了两顿饭,总算没那么无聊。


    就这样过了一周,等到周五,临到晚上,她接到了宋之霖的电话。


    来电显示跳出时,她还愣了一下。


    她虽然有宋之霖的号码,但只有开学那会儿两人通过电话,距离现在已经好久了。


    她望着屏幕不太想接,等了等,没按接通,等那边自己挂断。


    一分钟后,铃声断掉。


    她从沙发上捡起手机放在桌面,抱了抱枕准备看下一集的电视剧,宋之霖的电话却再次打过来。


    她皱了皱眉,会打第二个应该是确实有事情,思考了两秒,拿过来接起。


    “喂?”她看了眼墙上的表,晚上九点,薄彦应该快回来了。


    “有事吗?”她想快点结束通话。


    宋之霖在那端沉默了一下:“你是不是报了学校的交换生?”


    她心里一动,想否认,为了瞒住薄彦,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


    那边宋之霖却再次开口:“我今天下午去校办,在老师桌子上看到了名单。”


    颜帛夕右手收紧,无意识地抓了下沙发布,既然是看到了,她也没办法再瞒下去。


    “对,我是报了名,但我不想让大家知道这件事,你能不能保密?”


    “大家?”宋之霖顿了下,语气略有疑问,“薄彦知道吗?你们不是在谈恋爱?”


    颜帛夕觉得好倒霉,怎么就被宋之霖知道了这件事。


    她抓了把头发从沙发上坐起来,再看了眼时间:“他也不知道,所以我不希望你告诉任何人。”


    那面人听到这句迟疑,片刻后:“所以你是在躲薄彦?”


    “这和你没有关系,”她微微正色,“是我自己的事,我希望你能做的只是保护我的隐私,不把这件事说出去。”


    她少有的说话这么严肃。


    宋之霖察觉到她的敌意,有点尴尬:“你不要误会,我打电话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这两天名单出来了,你确实被分到了西南的那所学校,老师应该会通知你。”


    “但你材料还是少了两份,需要去b区的院委办公室盖章,所以想问你需不需要帮忙,”宋之霖说,“你不是请了假不在学校?”


    颜帛夕微微蹙眉,手机从耳侧拿下来,开了免提,切进聊天软件看消息。


    确实有两条来自校办老师的信息,来自二十分钟前,让她跑一趟b区,补交盖章材料。


    她的信息是震动,刚刚在看电视,没有注意到。


    “需要我帮忙吗?”那边宋之霖又问了一遍。


    她过来前就想到了,学校交换生的项目卡得很紧,即使名单最后出来,也大概率会不断的有材料需要补充,很麻烦。


    当时想的是如果实在不行,就麻烦李清清。


    但清清父亲的手术薄彦帮了很多忙,她怕到时候薄彦想点办法威胁一下,清清会说漏嘴。


    所以现在思来想去,既然宋之霖已经知道了,不如就让他帮忙,少一个人知道总是要好点。


    她在心里重重叹气,起身往阳台走:“那麻烦你明天帮我跑一趟?”


    “嗯,可以,”宋之霖想到补充材料的要求,“你需要把校办老师传给你的文件打出来,签完字再发给我,我去打印下来再帮你盖章。”


    补充材料主要需要的是她的手写签名和院委盖章。


    颜帛夕想了想,周边是度假区,应该没有打印店,如果找酒店的工作人员帮忙,被发现可能会露馅。


    这种玩心思的事,她好难骗过薄彦。


    思索几秒,她开口:“或者我在白纸上签一个,p在材料上可以吗?”


    宋之霖想了下:“可能不太行。”


    她拨乱刘海,咬了咬唇,想可能还是需要明天去一趟市区。


    “那我明天,明天晚上发给你吧。”


    “嗯,你注意时间,校办老师说最迟后天早上提交。”


    “我知道了,谢谢。”


    话音刚落,通话还没挂断,不远处的客厅传来声音:“颜帛夕?”


    颜帛夕下意识心惊,捂住手机,转头看过去。


    还好露台黑,薄彦应该没看清她的动作,她直接挂断电话,把手机调成静音,又不着痕迹地轻吸了两口气,调整好表情,才走过去。


    通话被骤然挂断,宋之霖自然是又打了过来。


    她垂眼看了下跳出来电显示的手机,手机屏那侧压在身前,往薄彦的方向走。


    薄彦把从楼下打包的食物放在茶几上,右手的训练包扔在地面:“你在露台干什么?”


    “吹吹风,”颜帛垂眸挂了下耳发,“房间里太闷了。”


    她不常撒谎,当然也知道自己撒谎很容易被看出来,垂在身侧的左手攥着衣角,开口换话题。


    颜帛夕:“我明天想去趟市区。”


    薄彦刚在训练室那边洗过澡,此时揪着后衣领把上身的卫衣脱下来,往卧室走,想换件清爽的T恤。


    “市区?”他打开衣柜,偏头看向还停在客厅的人,角度问题,他只能看到她的半片衣角,“过来。”


    颜帛夕刚挂了电话,正在给宋之霖发消息,想告诉他先不要再打过来,然而不知道为什么,网不太好,信息转了两圈没有发出去。


    无奈,她切回通讯录,先把宋之霖的手机号删了。


    至少他再打过来,屏幕显示的不会是他的名字,不然不知道薄彦看到会怎么样。


    她知道他特别讨厌宋之霖。


    卧室门半敞,从薄彦的角度能看到颜帛夕还是没动。


    以为她是没听到,他单手磕了下衣柜门,又叫了一声:“颜帛夕?”


    “来了。”


    颜帛夕深吸一口气,屏幕那面压在身侧再走过去时,忽然想到她刚敲的消息如果发出去了,宋之霖再回,还是会被发现。


    人都走到卧室门口了忽然后悔没把手机直接扔在客厅。


    正在纠结琢磨,额头却撞上人。


    是看她久久没有进去出来找人的薄彦。


    “在外面干什么?”他眉心稍皱,抬指刮她的脸。


    颜帛夕大脑一直在转,但可能是心虚,手心有点冒汗:“在跟闻婧聊天。”


    “明闻婧?你什么时候跟她那么熟?”薄彦单臂撑在门框,落眸瞧她,嗓音淡淡,“聊的什么?”


    颜帛夕的心悬着,抬手去抓薄彦摸自己的手:“她跟我吐槽吴文宇。”


    薄彦上身还没来得及穿衣服,手臂落下来,斜肩抵靠在门上,完全堵住颜帛夕进房间的路。


    薄彦:“是吗?她还给你吐槽这个?”


    颜帛夕点头:“对,她经常给我吐槽。”


    几秒后。


    薄彦伸手把她的下巴抬高:“今天说话怎么不看我?”


    “有吗?”她把薄彦的手隔开,试图语气正常,“我平常也不喜欢看你。”


    薄彦目光自始至终扫在她的脸上,他换了个站姿。


    之后指腹蹭了下她的前额,缓慢带笑的嗓音,压迫性却很强:“但你今天出汗了。”


    第52章 11.08/加更


    颜帛夕忽然踮脚, 额头在他颈窝处蹭了蹭:“有汗吗?”


    “我没有感觉到啊。”她说。


    她额头凑上来时,鼻尖抵着他的锁骨,薄彦微垂眼, 被她蹭得有点心痒。


    接着她又抬手, 去摸他的前额,然后手垂下来搓着指尖, 小声嘟囔:“你也有汗。”


    薄彦被她这一套连贯的动作弄笑了,其实她已经装的很像了, 而且他也很吃这套。


    但他还想要点别的。


    他握着她的手腕, 拇指摩挲了一下她的皮肤,微微偏头:“又糊弄我。”


    “嗯?”颜帛夕抬头,摇了两下,“没有啊。”


    薄彦瞧着她的脸色,半秒后, 握着她的后颈, 低头吻下去。


    刚她压上来时,不仅是鼻尖, 唇也贴到他的皮肤, 实在想亲。


    把人压在门边亲了个爽,右手探到她身后,握着她双手压在了她的头顶。


    颜帛夕有点抗拒,微微往下抽手,下一秒被薄彦抽走了手机。


    他拇指抹了下唇,退后两步, 手机拿高, 颜帛夕往前追上去:“你拿我手机干什么?”


    薄彦扫了眼屏幕,有一条不认识号码的未接来电, 很不正常,但他不想跟她计较。


    屏幕按灭,他歪过头问:“给我戴绿帽子了?”


    他问得太直白,颜帛夕心惊,连忙摇头:“没有!”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跟他呆一起时间长,她说谎功力渐长,不过这么着急的“否定”肯定是真话。


    薄彦把她的手机扔开。


    行,只要不给喜欢上外面的歪瓜裂枣,其它他都能暂时不计较。


    他往前半步,扣着她的手把人重新压回门框:“怎么总这么不听话,让我担心?”


    颜帛夕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溺在他的吻里:“什么……”


    薄彦轻轻一笑,左手捞着她的腰把她扣近,右手从她的后腰摸下去,下巴抵着她的侧颈蹭了蹭,嗓音微沙:“今天能不能用腿?”


    听清他在说什么后,颜帛夕羞得要死,手抵着他的前胸再次往后推:“……不行。”


    他眉梢轻挑,捉着她的手腕再次扣到头顶:“你都糊弄我了还不能给点福利?”


    他这句说得声音太低,颜帛夕没听到。


    十分钟后,她被抵在浴室的洗手台前,她抬手按在一侧的墙面,勉力关掉顶灯。


    “啪”的一下灯暗,薄彦在她身后笑了下,他右手撑着台面,俯身过来,虎口卡着她的下巴把她转过去,和她接吻。


    他声线哑哑,有压抑而微重的喘/息声:“关灯干什么?”


    颜帛夕两臂费力地撑住台面,光线暗下来,她终于找到一丝安全感:“你废话……”


    “什么,”薄彦好脾气地笑,拇指在她下巴蹭了蹭,之后右手轻拍她的腿前侧,“并紧。”


    为了快点结束,颜帛夕试图按他说的,并了并,但没用,她煺软脚软,站着都费劲。


    “我站不住了”她用力摇头,声音细细。


    他帮她拨开前额的碎发,往后退开一步,之后抄着她的膝弯把她打横抱起。


    颜帛夕惊慌:“干什么?”


    薄彦嗓音哑得厉害,眼尾染了丝淡淡的情/欲,抱着她往外:“去床上。”


    几步之后,她被放在床上,刚坐起,被薄彦握着腰反过去,跪在柔软的床面。


    他再次从后抱过来,搂住她,唇不自觉地贴了贴她的后颈,吻上。


    “好喜欢你宝宝,明天可不可以也这样?”


    颜帛夕觉得他在得寸进尺。


    她抬手往后打,想把人拍开,却被握着手腕反过去,正面压在床上。


    她终于有了脾气,因为某种刺激,声线偏软,但还是用了十成十的力气喊出来:“你烙煎饼吗!”


    薄彦被她逗笑,单手拢着她两条煺,并齐压在她的胸前,低声凑近:“烙你啊宝宝。”


    颜帛夕脸热到崩溃,右手手臂抬起,搭在眼前,拒绝跟他交流。


    然后薄彦却把她的手拉开,强迫她看着自己,抓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下颚处,轻轻拍了下。


    或者说连拍都算不上,颜帛夕的手虚软无力,充其量只能算挠。


    “宝贝,要不要打我两下?”他低头看她,混声笑。


    挺桀骜不驯的样子,说出这种“伏低做小”的混账话。


    颜帛夕眼睛都睁大了,从来没想过还有这种要求,慌乱地收手:“不……不要。”


    薄彦偏头笑了,她那二两劲儿打得又不疼,有什么好怕的。


    她抓着她的手放在自己手臂:“那掐我?捏一捏也行。”


    “最好用点力,”他拢着她的发顶,靠在她耳边,“想看你在我身上弄出痕迹。”


    颜帛夕掐也掐不出力气,敷衍他胡乱捏了两下,只在最后煺根被蹭得火辣辣疼时,指甲挠在他的胳膊上,留下两道红痕。


    他手臂撑在她身体一侧,退出,平复呼吸,两秒后,拨了拨汗湿的前额刘海,又抬手去摸她的脸,嗓音沙哑,笑得很坏:“力气怎么那么小?”


    颜帛夕懒得理她,把他的手拨开,稍微侧身,窝在被子里。


    拜他所赐,她现在腿疼手也疼,他手臂线条趋近完美,用力时更是绷紧了薄薄的肌肉。


    还掐他,她手指都掐疼了,他胳膊也没点反应。


    “宝贝。”他把她从被子里拨出来。


    颜帛夕把他的手推开:“你好烦。”


    “烦什么?”


    “折腾我。”


    她声音从水里刚捞出似的,又委屈,他听得想笑。


    他低头亲在她的唇上,喜欢死了:“怎么折腾你?是让你打我,我又没打你。”


    颜帛夕现在听到“打”这个字就耳热,抬手捂在自己耳朵上,几秒后,憋出来一句:“我明天下午要去市区。”


    薄彦正帮她整理头发,捏了脸侧的发丝拿开,瞧了她两眼:“我陪你?”


    “我想跟小然去。”


    小然就是楼下住的那个女孩儿。


    薄彦又瞧她,片刻后亲了亲她的脸蛋,餍足的口吻:“行。”


    第二天下午,颜帛夕收拾好,去楼下找了小然,和她一起打车去市区,借口去上厕所时打好了东西,签好字给宋之霖发过去。


    一切确定弄完,又买了两件衣服,和小然一起回来。


    晚上见到薄彦,薄彦也没问她,看了几眼她买回来的衣服,唇角半勾,靠在卧室门口,让她换给自己看。


    露腰的白色长裙实在太好看,最后她又被征用了手。


    训练结束,已经是二月初,回家休整了两天,薄彦要再赶去国外比赛。


    颜帛夕跟着一起去,给段之玉他们的说辞是她回内地找朋友玩。


    等到了国外,是二月中旬,距离颜帛夕生日还有十天。


    她生日在二月二十六,而薄彦的比赛正好也在二十六。


    男子十米气步/枪决赛,二十六号上午进行,二十四号是小组赛,还有八天休整时间。


    这次比赛很重要,这次比完紧接着三月还有一场,两次比赛积分折算汇总,排出世界名次,同时确定代表港队参加那项国际A类大赛的人选,比赛在夏天,三月份的比赛结束后,确定的人选要统一进入为期四个月的封闭性训练。


    港队和其它包括内地来的选手一样,住在比赛场馆旁的几家酒店。


    港队来得早,包了旁边一个训练场馆训练,吃饭就在酒店一层,队餐。


    还算休整期间,队里管得没有那么严,颜帛夕也有几顿都跟着薄彦一起吃。


    这鬼地方偏僻,除了酒店餐食找不到别的吃的,每天酒店餐吃得烦,还不如自家的厨师做得好。


    颜帛夕跟着从楼上下来一起吃饭,刚坐下发现手机忘拿,又起身往楼上。


    她刚走,薄彦所低头看了眼手机。


    做戒指花了点时间,对方今早才给他传过来成品的图片,确认无误,晚上会从另一个国家寄过来,后天到。


    他好像是有点疯,但他是认准了就不会撒手的人,所以早结晚结都一样。


    拇指按着图片又看了两眼,忽然想起一月在北京的时候。


    颜帛夕糊弄他他不是不知道,但不想管,不过这两天她又有点鬼鬼祟祟,一看就是藏着有事。


    薄彦微微皱眉,思考了一下,起身到一边打电话。


    餐厅在三楼,站在窗前能看到楼下院外的街道。


    电话接通,他先是嘱咐对面查一下颜帛夕最近学习和生活上有没有出现麻烦。


    再是:“调一下她的现金流水,还有通讯记录,看看最近有没有和她联系频繁的人。”


    对面人应声。


    通话挂断,颜帛夕正好从楼上下来。


    她拿着手机走回原位坐下,没看到薄彦,问桌对面的宋京:“他人呢?”


    宋京叉子指了下不远处:“打电话。”


    颜帛夕转头,正好看到薄彦朝他们的方向走过来,还有七八米时,被不远处走过来的一个女生拦住。


    女孩扎了双马尾,手机递到他眼前。


    应该是要手机号,这种事情最近也遇到过几次,颜帛夕眨了眨眼,没太在意。


    他看到薄彦把自己的手机给对方看了一眼,然后说了句什么。


    颜帛夕整了筷子,低头吃东西,她觉得薄彦应该不会加别人,但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给人家看手机。


    过了会儿,薄彦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


    她偏头看了他一眼,略微好奇,目光无意识略过他的手机。


    薄彦注意到她的视线,手机翻过来:“屏保换成了你的照片。”


    第53章 11.08/症候群


    因为他这句话, 颜帛夕下意识往他手机上又瞟了一眼,还没等她说话,宋京先开了口。


    他戴着黑色发带, 前额的一撮毛从发带里翘出来, 很中二的赞叹:“我靠牛啊。”


    薄彦侧眼看身旁女孩儿,之后懒洋洋地后靠, 唇角微扯。


    牛什么牛,人姑娘根本不在意, 正勺子扒拉着香菜叶往外挑。


    他小指刮了下耳廓, 觉得挺没意思的。


    他在这里费劲讨人欢心,人家看都不看一眼,他都没碟子里那点香菜能吸引她的注意力。


    等颜帛夕挑了满满一小碟香菜,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没有回答薄彦的话。


    筷子顿了下,又抬眼扫了扫对面的宋京, 之后才偏头看向一旁的薄彦。


    薄彦接收到她的视线, 停了拨菜的动作,也看过来, 和她对上眼神。


    他目光淡淡, 身上也没平时那种混劲儿,看起来又困又恹。


    颜帛夕舔了舔唇,觉得虽然马上就再也不见了,但自己现在好歹也算他的女朋友,表面和谐还是要维持,这有利于自己逃跑。


    这么想着, 她眼神示意了一下薄彦的手机, 再次舔唇,轻声说了个:“嗯很好, ”


    她憋了几秒,憋出来一个:“我很喜欢。”


    就剩几天了,怎么都要稳住薄彦。


    薄彦挑了挑眉,淡淡应声,然后像有意为难她似的,来了个:“那你也换?”


    “你换了我更喜欢。”他说。


    “”颜帛夕捡起筷子转回去,接着吃饭。


    就说不能跟这人互动,他容易得寸进尺!!


    她夹了口青菜塞进嘴巴里,两颊一鼓一鼓,埋头咀嚼。


    薄彦小组赛比赛的前一天,颜帛夕收到了机票信息,怕银行卡里有大额支出被发现,机票是让宋之霖帮忙买的。


    约定了等她回到国内,到了新学校报完道,安稳下来,再把钱划出去,还给他。


    因为被宋之霖知道了交换生项目的事情,近段时间被迫让他帮了不少忙。


    她抱腿坐在矮凳上,再一次核对机票信息和交换生材料。


    西南的学校定的是二月的最后一天报道,但她决定早去两天,二十六号上午,趁薄彦比赛时悄悄走。


    他三月还有一个比赛,大概率这边结束连香港都不会回,直接跟队再去另一个国家,准备三月底的比赛。


    两场比赛挨得太近,他应该没功夫找她,等他再闲下来回国已经四五月份,感情就淡了。


    她要在内地交换一年,等交换结束,说不定她也不用再回香港。


    就她垂眼,拇指抚在屏幕上,又瞧了瞧显示屏上的机票信息。


    和薄彦就这样吧。


    二十四号小组赛,如料想般薄彦该组积分第一,很顺利地进入二十六日上午的决赛。


    决赛前一晚,颜帛夕站在衣柜前,看了看自己的那些衣服。


    因为要陪薄彦在这里呆很长时间,所以过来时拿了不少衣服,大多都是冬衣,她也不想完全拿走。


    计划着带走一部分,留下一部分,空出一半箱子,到了学校那边再买些当季的衣服。


    香港肯定也是不能再回了,就直接从这里直飞西南,在那里安定下来。


    好在她卡里钱还算多,挺个一年半载不是问题。


    正仔细琢磨卡里有多少钱,斜前方浴室的门忽然从里打开。


    薄彦刚脱了上衣,穿了条深灰色抽绳裤,他单手磕了下门框,看她:“过来洗澡?”


    颜帛夕摸了摸后脑的马尾,关上衣柜,从一侧探出头:“嗯?”


    她把手机放在床头,塔拉着拖鞋走过去:“来了。”


    薄彦还没有那么禽/兽,第二天早起就是决赛,前一夜自然不会做什么,颜帛夕难得睡了一个安稳觉。


    早晨听到薄彦起床的动静时,她微微醒神,从床头摸过手机,想看眼时间。


    屏幕刚按亮,被走过来的人弯身抽走。


    薄彦把手机轻抛在床头,微哑声线,仿似还带了水意,他早上起来又冲了澡。


    “还不到六点。”他说。


    颜帛夕缓慢地嗯了一声,想到九点的飞机,也没再有困意。


    薄彦七点前就会离开住处,他前脚离开,她后脚就会走,从这里到机场不过半个多小时。


    他也是九点的比赛,那时候她的飞机也正好起飞。


    颜帛夕想到这里有点晃神,抬手按了按太阳穴,然后感觉薄彦坐在了自己这侧的床沿。


    他不喜欢用吹风机,这会儿正用毛巾擦头发,水珠飘到她露出的胳膊上。


    嗓音依旧微微哑:“起那么早干什么,你又不用比赛。”


    颜帛夕假意打了个哈欠,撩了被子把自己盖起来,钻进去,嗓音温吞:“看一眼时间。”


    薄彦抬手点了下她扔在床头的手机,给她报了个准确的时间:“五点五十。”


    她闭眼,囫囵吞枣地“嗯”了声。


    薄彦看了她一会儿,撑着床,低头,亲在她额头:“等会儿去看我比赛?”


    “观众席前排,让队里你喜欢的那个姐姐带你过去。”


    港射击队的带队负责人,一个姓林的姐姐,比颜帛夕大七八岁,这几天常见面,两人关系还不错。


    薄彦这两天太温柔,颜帛夕有点心虚,轻轻推了推他:“你头发上有水。”


    薄彦抬手,把刚滴在她脸侧的水珠抹掉。


    最后看了眼表,从床侧起身:“我先走了,等会儿你吃完饭给林姐打电话。”


    床上的女孩儿闭着眼,表情恹恹的,随手摆了两下又往被子里缩,一副不想理人的样子。


    薄彦抛了下手里的毛巾,凝视她片刻,转身往浴室去。


    人都被他绑在身边了,心怎么样,他可以再等等。


    从浴室出来,没再吵卧室的女孩儿睡觉,走到客厅拿了手机,拎起训练包出了门。


    九点的比赛,六点半要集合开始做抽检,抽检前会收手机,之后就再也联系不上颜帛夕。


    手机递给教练前,薄彦低头,给还在酒店的人发了条消息,那端人没回,想了想,估计还在睡。


    “薄彦。”教练从五年前开始带他,有时候两人情同父子。


    薄彦扶着后颈转了转脖子,眸色微敛,再抬头,手机递了过去。


    宋京一样进了决赛,入场前跟在他身后,年龄小喜欢叽叽咕咕,一刻不消停。


    薄彦走在前面,他转射击帽,从后跟上:“夕姐来吗?”


    薄彦走到相应位置,调整了一下耳机:“给她留了第一排的位置。”


    “是吗?”宋京伸头往观众席看了看,期间听到一位粉丝冲他喊,还友好地跟人招手,目光再落回来,茫然,“哪个第一排,我怎么没看见?”


    薄彦皱眉,枪放在枪托,也回头看了眼。


    第一排最右边角落的位置是他们的教练,再往左是林姐和宋京的父母,再就没人了,宋京的母亲和林姐中间空了个位置,没人坐。


    他眉心蹙得更深了点,再端起枪调试:“林姐旁边的位置,可能去洗手间了。”


    宋京哦了一声,扶自己的帽子。


    离比赛开始还有一会儿,场上的选手大多在整理自己的装备,宋京紧张,话比平时更多了点。


    “你那戒指给了没?”他和薄彦的位置挨着,偏头就能跟他说话。


    薄彦没答。


    “还没?”宋京猜,“你不是说正凑着人生日求婚吗?”


    前两天薄彦取戒指时被宋京看到,天知道那么大的石头到底是几克拉的钻戒。


    颜帛夕身份证上的生日就是二月二十六,也就是今天是她法律意义上的二十岁生日,宋京第一次见人谈恋爱卡着二十岁生日求婚的。


    他当时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他这哥确实有点疯在身上。


    “所以”宋京又开口。


    薄彦单眼瞄靶后,扶了下射击眼镜,冷淡的嗓音,会回答是为了堵住宋京的嘴。


    “定了今天晚上的餐厅,吃饭的时候跟她说。”


    宋京拖长声音哦了一声,没再问。


    十米□□的项目,近两年薄彦一直排在世界前位,比赛最后两环打出两个10.8,以0.3环的总环数超过另一名德国选手,拿下金牌。


    颁奖仪式开始前,他从教练手里拿回手机。


    颜帛夕一直没有在观众席出现过。


    他摘了手套拿在右手,左手熟练地从通讯里调出她的号码。


    连打了两个都没人接,手机从耳侧拿下来,再垂眸,屏幕从通讯录切出,调出聊天软件,发了两条消息,依旧是没人回。


    这个点了,不可能还没醒。


    “薄彦,”教练在身后扬声叫他,“领奖了。”


    薄彦手机收起,转身。


    半小时后,他从比赛场馆折返酒店。


    左手提了个袋子,里面有两个首饰盒,一个是戒指,另外一个是作为生日礼物的项链,与此同时手掌缠了绕带,是刚领的奖牌。


    这奖牌本来是想着拿了也送给她的。


    尽管她应该不稀罕。


    右手刷了房卡,按门把进门。


    房间空旷,窗帘拉着,没有任何灯光,他反手把门带上,木门撞击落锁,发出很轻的“砰”一声。


    是没有人的安静。


    摆在鞋柜前她的鞋没有了,一同消失的还有原先放在玄关处的行李箱。


    他站在原地静了片刻,忽的被气笑了,从刚在场馆问过林姐,知道一上午都找不到她人后有的猜想——终于在此刻落到了地上。


    人跑了。


    这姑娘也挺厉害,一声不响给了他一个闷头击。


    右手手机震动,他看了眼来电显示,接起来。


    对面人语声恭敬:“问过她的朋友和所在学院的老师,最近生活和学习上没有任何问题,她的银行卡也没有大额的资金流出,不过通讯记录显示,她近两周和一个手机号通话频繁,时间都在半夜或者早晨五六点,手机号对应身份信息显示号住目前也在香港,是A大的学生,叫宋之霖。”


    客厅寂静,声音从听筒传出,清晰地落在空气里。


    薄彦在手机这端笑了一声,之后把左手缠绕的奖牌摘下来,丢在鞋柜上:“知道了。”


    第54章 11.09/症候群


    颜帛夕没有直飞西南, 而是在前一天改了票,飞到了北京。


    怕被薄彦查到机票信息知道她去了哪里,所以打算先到北京, 再从北京买车票去西南。


    买票时也多买了几张, 不同班次,到不同地点, 即使薄彦查到,也需要一些时间分辨她到底去了哪个方向。


    她过了安检, 找到自己那趟车的检票口, 再拖着行李箱找了个座椅坐下,围巾从脖子上松了两圈摘下来,才算松了口气。


    昨天晚上到北京,在市区找酒店住了一晚,连着奔波实在太累, 上午多睡了一会儿, 起床随便吃了点东西才来高铁站。


    距离她的那班车发车时间还有半小时。


    她低头看了眼手机,点进通讯记录, 随手划拉了一下。


    有几条未接来电, 全部来自薄彦。


    前几通都是昨天她还在飞机上时打的,应该是那会儿刚发现她不在。


    还有一通是今天上午,三小时前,再之后没再打过。


    她右手拎着棉服的衣领,下巴往里缩了缩,看着屏幕上的未接来电, 莫名有点害怕。


    薄彦……应该很生气。


    正心虚盯着那条记录, 手机忽然又震了下,屏幕跳出“薄彦”两个字。


    她吓得手一抖, 点了挂断。


    “”


    一不做二不休,她干脆把薄彦拉黑,连同其它社交软件也一并删除。


    做完一切,她深深吐了口气,手机按灭,眼不见心不烦地闭上眼睛往座椅后靠。


    马上,马上就要去西南读书了。


    希望和薄彦再也不见


    决赛后结束的两天,薄彦没有离开酒店。


    套房衣柜检查过了,常穿的几件衣服和贴身衣物都被带走,打电话给家里,赵姨说人也没有回去。


    所以确实是跑了,还不知道跑到了哪里。


    隔天中午,薄彦从浴室出来,捡起手机给人又打了个电话,刚想了两声被对面人挂断,他用毛巾揉了下发顶,点了重拨键,再次拨过去。


    听筒里简单的两下“嘟”声之后,提示他被对方拉黑了。


    薄彦手机再拿下来,唇角微微翘起,笑得很凉。


    行。


    一分钟前的那个电话还没被拉黑。


    也就是说她没换号码,也一直盯着手机,这回是真烦了,直接把他送进了黑名单。


    重新站直身时,再没心思等下去,电话拨给昨天给他汇报的那个秘书。


    “她的机票信息确定了吗?”


    “确定了,确实是昨天上午九点,从柏林直飞北京,当晚在北京一家酒店入住,今天中午刚退了房。”


    薄彦靠着身后的桌台,按了按眉心,近段时间他每天都和颜帛夕呆在一起,猛然分开,他身体的反应比先前没接触时她还重。


    这也是他这两天没有离开酒店的原因。


    戒断反应来势汹汹,他头昏昏沉沉,全身的温度都比平时高一点,像得了一场让人难耐的重感冒。


    他皱了皱眉忽略身体的不适:“继续找,今晚之前我要知道她是不是还在北京。”


    刘秘书原先是薄彦父亲手下的人,家里有意培养薄彦进集团,两年前把刘明分给了他,除了分管他的日常生活外,也帮忙处理一些公司的事情。


    刘明在那端沉默了一下,坦言:“我们在内地资源有限,查起来会费一些时间,如果追求速度的话可能会惊动您的父亲。”


    “无所谓,”薄彦嗓音懒怠,“惊动谁都无所谓,把她给我找到。”


    “好的。”


    “昨天那个姓宋的手机号给我,”薄彦语带轻蔑,“顺带把他专利造假的证据找到,一起发我。”


    宋之霖大三申请过一个专利,都是同一个专业的,他那专利怎么钻空得来的,薄彦看一眼就知道。


    之前没管,是因为所有人都睁一眼闭一眼,无所谓。


    但现在不一样。


    电话挂断,薄彦轻甩了一下发,从靠着的柜台直身,往客厅走。


    在沙发上坐下时,他的神经已经绷到极限,头昏到发痛,太阳穴突突地跳。


    仰头靠在靠背,睁眼看天花板,她不在,能让他撸的猫也不在,他这会儿真是全身上下都燥得可以。


    想到这症状可能要持续一两个月,他就气得想笑。


    别让他知道她是跟姓宋的那个狗东西一起跑的。


    仰躺靠了几分钟,手机震了下,是刘秘发来的手机号码。


    他拨了下头发,手机举起来看了眼,在之后坐直,两腿大敞,一手垂在身前,另一手把拨了号码的手机放在耳侧。


    他刚洗过澡,只穿了条长裤,上半身裸着,昏暗的客厅里,人显得有点阴森。


    几声机械响声后,听筒传来一个温和的男音:“喂?”


    相比宋之霖的声音,薄彦的嗓音就阴郁沉哑多了。


    他把茶几上的玻璃杯移近,倒了杯水,问得自然:“现在在北京吗?”


    “在”宋之霖下意识回答完,皱着眉问,“你是谁?”


    因为硕士保研的事情,他两天前过来北京见老师。


    很模糊的一个“在”字,薄彦还是听到了,他手捏上玻璃杯的杯壁,笑了声,嗓音冷到没有任何温度:“也在北京?“


    “好,那你知道我女朋友在哪儿吗?”


    一声极冷淡的话,宋之霖听出了薄彦的声音。


    “薄彦?”


    对面嗤笑一声。


    宋之霖嗓音滞在喉咙处,确认确实是薄彦的声音后,不自然道:“不知道”


    “不知道?你也在北京你不知道她在哪儿?”薄彦嗓音淡淡,“半夜五点不睡跟人打电话,破坏别人感情你挺行啊。”


    薄彦嗓音明明掺了笑,却让人觉得他并没有一点笑意:“宋之霖,抢别人女朋友好玩儿吗?”


    宋之霖吸气,知道薄彦大概是误会了,但他没解释,让误会顺下去:“薄彦,你有没有想过她不喜欢你?她有她自己选择的自由,你这样强迫她”


    “关你屁事。”


    宋之霖继续:“她想跑就证明她不想和你在一起,你要尊重她的想法,放过她”


    薄彦再拨了下头发,冷笑一声。


    他把面前的水杯拿远,再开口,声音宛如冰冻:“我最后问一遍,我女朋友去哪儿了?”


    宋之霖咬牙:“不知道。”


    两秒后,薄彦后靠,平声:“可以。”


    薄彦手机从耳旁拿下来,开了免提,一面给刘秘书发消息,一面对对面的宋之霖道:“等会儿我会同步发你和学校一份文件,文件详细举证了你去年申请的专利不合港规范,我要求向上举报撤除你名下的专利权。”


    “你申请的学校会要你就是看中了这项专利?”薄彦把表扔在桌子上,“别上了,捡垃圾去吧。”


    “薄彦!”


    薄彦没理他,接着说下去:“宋之霖,敢让我知道你和她一起在北京,”


    他微微停顿了一下,笑了一声,却凉得彻骨:“你试试你有多少东西能赌。”


    没等宋之霖再说话,他按断手机。


    房间静到针落可闻,薄彦闭着眼,喉结深深滚动,他左手抬起,往上撸了把前额的刘海,露出额头。


    想到她现在可能是跟另外一个人呆在一起“砰”一声,他把手机重重摔在茶几上。


    第55章 11.10/提前更


    颜帛夕当然知道自己参加交换生的项目瞒不了多久。


    即使她向学校申请时跟老师说过, 希望可以对其它同学和她的父母保密,但如果薄彦想问,一定可以问出来。


    他现在还不知道, 是因为还没想到, 但左右也要不了多长时间就会知道。


    想到这里,她重重叹了口气。


    “颜帛夕, ”宿管阿姨核对她的入校信息,之后从抽屉里拿了把钥匙递过来, “你的钥匙。”


    颜帛夕收拢思绪, 书包往肩上背了背,从阿姨手里接过钥匙:“…谢谢。”


    阿姨见她长得乖,也对她笑得和蔼,抬手给她指了下方向:“往左尽头的楼梯,上二号楼, 你的寝室在六楼, 跟国际生在一起。”


    颜帛夕交换生的身份,安排寝室时, 学校把她插到了国际生的宿舍。


    背好包, 拖了行李箱往楼梯间去,费了好大的功夫,把行李箱提上楼,手背轻轻抹了下额角的汗。


    今天天气暖和,她穿的衣服多,稍微动一下鬓角就有点湿。


    脱掉上身的棉服搭在行李箱扶手, 往左看了眼寝室号, 推着箱子往里走,她的宿舍在最靠里的一间。


    走到地方看到房门虚掩, 礼貌性地轻叩了两下门,再之后听到房间里的说话声。


    两个女孩儿,嗓门有些高,其中一个正在用英语骂另一个。


    颜帛夕一时犹豫,不知道还应不应该敲门。


    等了两分钟,等里面人吵声稍微低了些,她才再次抬手叩门,轻轻推开了一些,往里看。


    房间里是一个白人和一个黑人女生,其中黑人女生扎了奔放的脏辫,两人同时转头看过来。


    颜帛夕微怔后手松门把,抬手对着两人打了招呼,用英语做自我介绍。


    两人对她貌似不太在意,瞥过之后再转过去,就刚刚的事情又吵了起来。


    颜帛夕站在门口有点尴尬,降低存在感,推着行李箱进去,找到自己的床位。


    四人间,幸好她住在最靠外的那张床,避免了从两人中间穿过的尴尬。


    找到自己的衣柜,行李箱摊开,把衣服拿出来放进去,期间抖落一件外套时,从口袋里掉了东西出来。


    小玩意儿滚了两滚,滚到了那个黑人女孩儿脚下。


    颜帛夕放下衣服往那处走,女孩儿已经弯身帮她捡起来。


    女孩儿的中文不算流利,但能听懂:“好漂亮的……”


    颜帛夕微笑解释:“钥匙扣。”


    是刚到柏林,薄彦晚上陪她出去逛时在街边买的,圣诞树的造型,制作不算精致,价钱还贵得离谱。


    她当时只是好奇看了两眼,没想到再往前走,薄彦已经买下了。


    她说她不想要,薄彦当时看了她一眼,拉着她的手不由分说地挂在她的钥匙上,说不想要也拿着,每次看到的时候多想想他。


    他好像很喜欢她身边有他的东西,就连现在行李箱里的衣服也是,有几件其实都是他的,有的买来没穿过,有的只穿了一下就套在她身上给她,或者是那种情侣款,她的和他的差不多。


    总之等她再反应过来,她的衣柜已经被沾染了他气息的东西占了大半。


    他总是这样,强势又不容拒绝,用自己的方式挤进她的生活,并且站稳脚跟。


    颜帛夕失神失得有点久。


    女孩儿把钥匙扣再次往前递了递,好奇问了句:“你的爸爸妈妈送的?”


    颜帛夕接过,摇了摇头:“前男友。”-


    薄彦在跟宋之霖通话后的第二天,拿到颜帛夕的全部消息。


    知道她从北京又另买了车票,不过她的票分散在几个地方,确定不了她到底去了哪里。


    薄彦再次打电话给刘明:“查一下宋之霖的行径,还有找A大问清楚,中文系老师最近有没有对外的课题,还有A大有没有涉及中文系的交流项目。”


    要开学了,她不可能放着学不上,往外面跑,所以去的地方可能跟学校有关。


    电话挂断,薄彦靠近沙发,人有点疲惫。


    大部队明天下午启程,将从柏林辗转加拿大,进行为期一个月的训练,准备三月底的比赛。


    他却向教练申请,晚些时间归队。


    因为柏林的这场比赛拿了金牌,他的积分现在远超港队其它选手,所以即使加拿大的这场缺席,他也足够跟随港队参加今年的国际A类赛事。


    只不过世界排名上会低一点。


    四年前他被恶意栽赃举报,禁赛了半年,错过了职业生涯里第一次的这项国际A类赛,这个比赛几年一次,所以今年的机会显得尤为重要。


    队里批准他请假的第二天,他坐飞机直飞回了香港。


    来接他的是刘明,行李放进后备箱,刘明看向他:“你父亲在家等你。”


    薄彦随意地嗯了一声,拉开车后座的门:“说重点。”


    刘明知道他指的重点是颜帛夕的事情:“她报了学校的交换生,去内地交换一年,学校的老师不肯透露消息,但初步筛定是在西南那所。”


    “一年?”薄彦轻笑一声,抵着车把,把门重新推上,“宋之霖呢?”


    “他现在还在北京,应该是没跟颜小姐一起,但通讯记录显示,两人这几天还有联系。”


    薄彦静静靠在车侧,忽然问了句:“频繁吗?”


    “不多,”刘明答,“几通电话。”


    薄彦眼皮半垂,翻转着手里的手机,几秒后,轻呵一声,像是气笑:“还是半夜打的?”


    他声音染了层薄怒,怎么听都不算好。


    “走吧,”薄彦也没想要答案,侧身再拉开车门,“回家。”


    刘明年长薄彦几岁,目光从他身上落下,叹了口气,去拉前车副驾驶的车门。


    薄彦回到别墅时,薄盛弘正在阳台打电话,等电话挂断,再折回客厅,正碰上他拎着行李箱从楼上下来。


    他当即提声:“去哪儿?”


    薄彦脚步都没顿一下:“去趟西南,然后去加拿大比赛。”


    薄盛弘走过来,眉心皱得深:“你闲着没事去西南干什么?”


    “去找我女朋友。”他坦然得实在可以。


    孩子谈恋爱薄盛弘一般不会管,但他查人家姑娘的流水和车票信息,甚至还想锁人家的银行卡,太过分了。


    薄盛弘手敲了两下桌子:“不许去,她是去上学,你去干什么??”


    “人家跑那么远就是为了躲你你不知道?!”


    “知道,”薄彦身上穿了件敞怀的飞行夹克,看着他爸点了下头,“所以才去抓她回来。”


    薄盛弘被他气得头痛,抬手指他:“你少给我犯混。”


    薄彦没再理他,右手把地面的箱子重新提起:“走了。”


    他转身往外,长腿迈出,刚走到玄关,迎面撞上回来的段之玉。


    段之玉刚从国外回来,还不知道家里的事,看薄彦一身行头要出远门,随口问了句:“去哪儿?”


    薄盛弘正好从后面跟上来:“夕夕去内地上学了,他非要去把人找回来。”


    段之玉一听皱了眉,还没开口拦,薄彦已经从两人身旁绕过,开了门出去。


    段之玉反应过来,在他身后喊:“薄彦,你给我回来!”


    香港到西南,三个小时的飞机,薄彦在颜帛夕所在的城市落地。


    落地没有联系颜帛夕,他还在她的通讯录黑名单里躺着,所有联系方式都被拉黑,发个微信前面都是红点。


    是打定了主意,排斥他的消息,不想跟他有任何联系。


    怪不得前段时间装那么乖。


    是因为这个。


    他坐在车后座,视线偏向一侧,车窗降了半扇,夜风刮过耳际。


    西南的风光不比香港,夜晚这个时候,街巷稍显安静,路边有各种推车卖小吃,烟火气很浓重。


    他把车窗升起,微微后靠,仰躺。


    他还以为她那么乖,是有点喜欢他了。


    前座副驾驶坐了一个随行助理,身子半偏,转头问他酒店需要订在哪里。


    他报了一个大学的名字,让在那附近随便挑一家酒店。


    助理恭敬应声,转回去继续忙碌。


    四十分钟后,车在薄彦所住酒店楼下停下,他一路上到楼上,开门进房,在门前站了片刻,脱掉外套往里走,进浴室洗澡。


    从和颜帛夕分开到现在,只有一周时间,他每晚独处时都会比白天反应更重一些。


    水流从头顶浇下,顺着皮肤下滑,却没有缓解一丝他的难受。


    关了水龙头,单手撑在墙面,仔细回想在一起的这半年多时间。


    除了逼她跟他在一起外,其它事情他都觉得自己对她挺好。


    想到这里,他微微扯唇,可能人家姑娘想要的就是“不和他在一起”。


    她也挺聪明,专挑这个时间走,就是觉得他没办法抛下比赛过来找她,然后天高皇帝远,她想干什么干什么。


    薄彦直身,抽了浴袍穿上,推门往外。


    头发没擦,任由发梢滴水,浴袍前襟散着,腰带松松垮垮地要系不系。


    他就这么走到客厅的落地窗前,捡了桌面的矿泉水,拧开喝了两口,之后又捡手机,拨了个电话-


    颜帛夕来了一周多,已经受不了寝室的气氛,其他三个室友来自三个不同的国家,除了英语外,各自还各自的语言。


    第一天来时吵架的那两个女孩儿,在之后的每天还在频繁争吵,昨天半夜两点,黑人女孩儿晚归,吵到另外一个休息,两人拌了两句嘴,差点动起手。


    颜帛夕睡在最外面的那张床,本来距离“战场”最远,但无奈,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倒霉,那两人争吵间扔了个凳子,正好冲她的床沿砸过来。


    幸好她躲的及时,不然被砸到的可能不是床栏,就是她了。


    室友打架的第二天,颜帛夕下决心,想在校外租个房子。


    学校外面有几个小区都不错,她过来时在群里看到过,还有热心的同学帮忙推荐不错的中介。


    颜帛夕连翻了三天中介信息,最后终于确定了一个小区。


    离学校稍微有点远,两个路口,但重在环境不错,一梯两户的公寓,治安也好。


    左看右看都最喜欢这个,从网上筛选了几套自己喜欢的房型,私聊中介交流。


    聊得差不多,跟中介定了周五看房。


    周五上午她没课,一早收拾好到要看房的小区。


    跟她对接的中介临时有事,要迟到十分钟,手机上跟她连声抱歉,她觉得大家都不容易,说没事,让对方慢慢来就好。


    电话挂断,手机从耳侧拿下来,拇指漫无目的地戳了几下通讯录。


    自她把薄彦拉黑之后,生活一直很平静,薄彦没再试图通过其它手段联系她。


    辅导员跟她联系过,说有人来学校问她的学习情况,校方没有透露完全。


    颜帛夕想也知道是薄彦,至于院里为什么没有实打实地告诉他,应该是薄彦没有采取强硬的手段真心想问。


    她怎么想都觉得,至少这段时间,薄彦是真的没功夫管她。


    已经快三月中了,月底就是比赛。


    从通讯录切出来,轻轻吐了口气,给林薇又发了条消息。


    林薇和颜伟明的离婚手续已经办下来,两人的财产分割也已接近尾声。


    不过不知道离婚的两人是不是忽然幡然醒悟自己这些年对女儿关心有点少,这段时间倒是联系她联系得比先前都频繁一点。


    不过可能还是从小习惯使然,她还是没太感觉到那种寻常家庭的温暖。


    和别人家相比,她家完全是一个联姻而成的家庭模板。


    跟林薇发完信息,再抬头,联系的那位中介已经到了。


    “实在不好意思,我迟到了。”中介是个戴眼镜的胖哥哥,面相一看就是好说话的人。


    颜帛夕也跟他点头,眉眼弯弯:“没关系。”


    颜帛夕跟着上楼。


    一共三套房子,她总中意的那一套价格有点高,比其他两套贵出八百,另外两个也不错,就是面积小点。


    她挑的小区环境实在好,价格上就有些高。


    她手上的钱支撑一年生活费不成问题,但要再租房就稍显拮据。


    林薇和颜伟明最近太忙,都不知道她来内地交换的事,她不想节外生枝多要钱,考虑要不就省省算了。


    跟中介说了自己再回去考虑一下。


    回学校当晚,她再次收到中介小哥的消息。


    中介小哥说下午同小区又有另一套房出租,和上午她喜欢的那套房型一样,价格上要便宜六百,只比其它两套多出两百块,而且是顶层。


    颜帛夕瞬间心动,但房子确实便宜,她多问了一句:“为什么会是这个价格?”


    “房东要出国,急着出租,所以价格就降了点,他好像下周就走了。”


    “嗯嗯,我知道了。”


    “你要再看看这套吗,房内的图片都发你了。”


    颜帛夕开了免提,手机从耳朵旁拿下来,手指放大照片看里面的细节:“我再考虑一下。”


    小哥爽朗一笑:“行,我帮你瞅着。”


    颜帛夕一直考虑到第二天,晚上小哥再次给她打了一个电话,问她房子还租吗。


    “又有一个学生有意向租那套房,但我昨天是先告诉的你,所以想着再来问问。”


    “顶层那套?”


    “对,价格确实合适。”小哥乐呵呵地一笑。


    颜帛夕正在这边打电话,那侧两个室友再次吵起来,嗓门大,很吵,她无奈,捂着耳朵起身,走到门外。


    “那我租吧,就租这套,合同什么时候签?”


    “这两天就行,房东出差去了,我们签电子合同。”


    “好。”


    第二天上午签好合同,房东把钥匙交给她,约定了今天就能搬进去。


    签合同前,颜帛夕又跟着去看了眼房子,装修得很好,也很干净,是搬进去就能住的程度。


    她拿着合同回寝室收拾东西,想着晚上就搬过去。


    除了吵架的两个室友,另一个室友还酗酒,昨晚喝得醉醺醺的回来,还吐在了地上。


    她是真的一天都住不下去了。


    之前也想过换宿舍,但在学校群里看了会儿八卦,留学生这边的宿舍都差不多,各有各的“一言难尽”,她也就断了这条心。


    晚上八点,她拖着两个大行李箱,从学校正门打车。


    学校到她的那个小区其实也就几步路的距离,但她拖的箱子实在重,索性就打车过去了。


    十分钟后,她拉着行李进电梯。


    前侧的电子屏跳到数字十八时,电梯“叮——”一下停住,门打开。


    她拽着自己的箱子从电梯走出来,往左几步,走到自己的房前,掏了钥匙开门。


    门打开,她回身拉自己的行李,再开灯。


    黑暗的房间骤然变得明亮,再之后她看到坐在窗前的人。


    男生穿了常穿的飞行夹克,正低头玩手机,闲散的坐姿,一看就是在等人。


    听到动静,慢悠悠抬眼看过来,他不笑时眼尾是微微挑高的,有种张狂的凌厉。


    颜帛夕心跳骤停,吓得找不到声音。


    半晌,虚着嗓子:“……你怎么在这里?”


    薄彦收起手机,站起来,他目光自始至终没有离开她,朝她缓缓走过来。


    他气势极为压人,偏偏嘴上语气温和,像在给她解释:“我的房子,我是房东,不能过来给你交房?”


    他越走越近。


    颜帛夕回过神,行李都顾不上管,反身推门就要跑,然而被薄彦捞着腰直接抱起,关了灯抵在门上。


    门在她身后砰一声重响,被重重撞上,同时是他落


    在耳边的声音:“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宝贝。”


    黑暗里,人的视觉被剥夺,触觉和听觉都更加敏锐,恐惧感也更强。


    颜帛夕手下意识抓紧他的衣服,时间太短,瞳仁还没适应黑暗:“薄彦……”


    薄彦手臂轻掂,把她往上抱了抱,不凶,也没笑,就挺平常的:“没什么说的,那我提醒你?”


    “在这儿呆一年,是觉得我不会找你,想跟我就这么断了?”


    “还有,跟姓宋的在北京好玩吗?”他抚摸着她的后颈,这回倒是笑了下,嗓音森然,“你知不知道听到你跟他打电话我都想弄死他。”


    第56章 11.11/加更


    颜帛夕推他:“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暴力!一会儿弄死这个一会儿弄死那个……”


    薄彦短短几句话, 她这会儿愤怒已经大过害怕。


    “那怎么办,”薄彦看着她,他抱她抱得紧, 托在她臀下的手臂绷着紧实的肌肉, “我让他滚你又不愿意。”


    “我没有,”颜帛夕喘不上气, 推了两把推不动,生气, “你能不能讲讲道理!”


    薄彦捏着她的下巴, 让她正视自己,声音沉沉:“你讲道理了吗?”


    “一声不响跑到这里,计划得很好啊,还趁我比赛的时候跑,”他手指还搭在她的后颈, 轻轻揉捏, 靠她靠得极近,“宋之霖帮你计划的?”


    “跟他没有关系”


    “维护他?”男生笑了下。


    声落, 他右手托在她的后背转身, 大步往卧室的方向走。


    他气势汹汹,周身拢着压抑的怒气,颜帛夕感到害怕,她抱紧他的肩膀:“薄彦,你要干什么?”


    薄彦抱着她,路过客厅时弯腰捡了茶几上自己的手机, 走到卧室, 先是把自己的手机关机扔在床尾的沙发上,再是抽走她的, 一同关机也扔过去。


    颜帛夕挣扎,朝沙发处伸手,薄彦捞着她的手臂,单腿跪上沙发把她抵在上面:“你想在沙发上我也不介意。”


    “薄彦”她无助地往后躲。


    床尾的沙发,宽不到两米,她深陷在里面,怎么躲都还是在薄彦的阴影里。


    他垂眸瞧着她,喉咙压抑地滚了又滚,轻松握住她两只手的手腕,扣在她的头顶,俯首靠近,侧脸蹭她耳朵的动作很温柔。


    声线却沉到有点吓人:“宝贝,跟我做吗?”


    “薄彦你疯了!”她跪在沙发上,探身抱上薄彦的脖子,声音带了细细的哭腔,“你不要这样,我好害怕。”


    薄彦闭眼,右手搂上她的后腰,他感觉到她在自己怀里轻抖,抬手很轻地拍了拍她的背:“这么害怕吗?”


    “宝宝跟我做吧,”他很有频率地拍背,帮她顺气,“跟我做了我就不生气了。”


    “月底还有比赛,我跟队里请了假来找你,”可能是她哭了,他声音收起了那股吓人劲儿,有点无奈的,“那天想比完赛给你过生日,买了好多礼物,却被你连人带礼物丢下了。”


    她哭得出了汗,薄彦帮她把粘在额头的发丝拨开,落唇亲了下:“我好难过的宝宝。”


    颜帛夕在他怀里埋着头不动。


    他这人总是这样,吓人的时候特别吓人,温柔起来又温柔得不行。


    片刻,她嗓音微哑:“我们分手了。”


    “谁说的?”


    “我说的。”


    薄彦帮她把头发挂在耳后,声音淡淡而温和的:“我没同意就不算分。”


    她又有点生气:“薄彦,你!”


    她抬头却发现薄彦眼睛有点薄红,她微讶还想再看却被薄彦捂住眼睛。


    他宽大的手掌遮在她眼前,挺无奈的,低笑,嗓音极哑:“说了我很难过。”


    这句再落两人都没声,颜帛夕听到墙面钟表指针走动的声音,她眼前都是黑暗,眨了眨眼,感觉自己睫毛扫在他的掌心。


    少顷,他鼻尖蹭蹭她的侧颈,忽然像刚发完脾气又软下来的大狗狗,声线还是沉的,但没有刚刚那么吓人:“跟我在一起的那段时间,你每天都跟宋之霖打电话?”


    颜帛夕摇头,像个扁掉的皮球一样,声线也软下来:“没有,只是我拜托他帮忙交材料”


    “交材料,需要打那么多电话?”


    “盖章之类的,好多”


    “就只有这些?”薄彦手从她眼前松开,头完全搭垂在她的颈窝,“我还以为你背着我跟他偷/情。”


    “好难过的。”他闷闷地笑,又低又哑的。


    颜帛夕咬着唇不说话,之后叹了口气,还是解释。


    “我没有,”她顿了下,“我没有和别人在一起。”


    薄彦回答:“我知道,所以是我以为。”


    几秒后,他直起身,轻甩发,还能看到他眼尾处的红。


    颜帛夕还没看清,又被他扣住脑袋压进怀。


    他靠在她耳边,还是那种低低的笑音,半是哄人的:“所以做吧,还没分手呢。”


    “你会很舒服的宝贝。”


    他低头在她发顶亲了一下,又抄着她的腋下把她往上抱了抱,坐在自己胯上,垂首,指腹蹭在她的后腰,一下下摸,一下一下哄。


    “所有感觉都紧着你先来?”他唇贴着她的耳际,“你舒服了我再舒服。”


    颜帛夕闭着眼睛,睫毛一直在抖。


    在某种方面,他真的是个很好很体贴的男朋友。


    她被他摸软了腰,腿都在打颤,他总这样,总是在她被弄得煺抖,身体空虚后,又问还想不想再舒服。


    他再亲她的额头,抱着她从沙发上站起来:“带你去洗澡?”


    “薄彦”她闭着眼睛,脸颊潮/红,像被热气浸了似的。


    薄彦亲了亲她:“在呢。”


    薄彦买的这套公寓,比原先她想租的那套还要再大一点,浴室干湿分离,衣物都被扔在了外间的架子上。


    浴缸的水很热,她埋头窝在薄彦怀里。


    已经洗了有一会儿,身上的寒气都泡走,现在从脚心热到了头发丝。


    薄彦把她从水里抽出来,放在浴缸一端的平台上,然后抽了架子上厚实的浴巾,把她上身裹起来。


    颜帛夕两手拽着浴巾看他,眼睛湿漉漉的,脸颊也被浴室的热气蒸红。


    薄彦握着她一只脚的脚踝踩在自己肩膀上:“踩着宝贝。”


    然后另一手扶着浴缸,弯腰,头埋下去。


    颜帛夕抓紧浴巾,头倏然往后仰起。


    可能是因为她的“逃跑”,他比先前每一次都长驱直入一些,没有像以往先在周围打转,而是直直亲进来。


    她大口呼吸,下意识去推他的肩:“薄彦不”


    薄彦抓住她抵在自己肩上的手,跟她十指相扣。


    因为他的激/烈,颜帛夕比之前每一次都快很多,短短几分钟,她全身泄力,软下去。


    薄彦单手托在她的背起身,又从架子上捡了毛巾,帮她把脸和头发都擦干。


    她还没从刚刚的亢奋中缓过来,一点力气都没有,右手搭在他的肩膀,任由他帮自己擦掉身体上的水。


    再是他抄着她的膝弯,把她从浴缸抱出来。


    颜帛夕下意识收紧身体,迷蒙抬眼,大脑半边都还是空白,眼睛里沾着水汽,声音也是:“去哪里?”


    薄彦低头吻她:“卧室。”


    再被放在床上,灰色的枕头被她发尾的水汽打湿。


    没有洗头发,但刚在浴缸里泡了太久,她有几簇发尾都沾到了水,没能完全擦干,此时搭垂在灰色的床品,晕染开一朵朵深色的小花。


    卧室光线很昏,她抬眸能看到薄彦宽阔的肩和紧实的腰线,强势的,野性而喷张的薄肌。


    她忽然有点想跑,嗓音哑着:“要不然,算算了吧。”


    薄彦握着她的手腕把她重新拽回身下,在她颈下垫高了枕头,脸上没有表情,再次强势起来:“不行呢宝贝,你同意了的。”


    颜帛夕攥着手指噤声。


    他低头亲下来,从她的下巴,再到脖颈,一路往下,颜帛夕闭眼抿唇,下巴抬高,脖颈勾出优美的弧线。


    他头再抬起,低头和她接吻。


    捞起她两条手臂,挂在自己的脖子上:“抱着我?”


    然后他伸手从床头的抽屉摸出盒子。


    亲的足够多,根本就没有任何阻隔。


    颜帛夕松气,睁眼。


    停顿半晌。


    薄彦去亲她的耳垂,很温柔很温柔的语气:“是舒服的吧宝宝。”


    颜帛夕发不出声音,根本不可能回答他,不想点头,但也没办法违背生理反应摇出头,头偏到一侧,鼻尖蹭在他的手臂上。


    嗓音又细又软,被欺负死了:“薄彦你好烦。”


    “嗯,我好烦。”他吻她,从鼻尖吻到下巴,再吻到唇。


    颜帛夕收紧手臂,眼睛又在他肩膀上擦了擦。


    “还要骂我吗?”他低头看她,“还能再骂的。”


    颜帛夕想到他刚刚从床头柜里摸东西的动作。


    “你是故意的对吧,你早就不然为什么准备”她实在有气无力。


    “嗯,”他低头又亲了她一下,还是那种坦然到死的语气,“提前放了一些,怕用到。”


    颜帛夕抬臂挡住自己的脸,想生气又不知道怎么生气。


    可能不是怕用到,是抓到她了一定要用到。


    他把她挡脸的手臂拿下来,声线喑哑:“看着我?”


    两人目光相对,颜帛夕脸颊绯红,因为带气,眼睛和脸侧都鼓鼓的。


    薄彦忽然笑了,有滴汗从他额角滑下,掉在她的锁骨上。


    他俯身,头埋在她的肩颈,说了句他不常说的粤语:“做死我好唔好bb。”


    第57章 11.11/症候群


    “做死我好唔好。”


    他嗓音低低, 带着一丝慵懒的说出这句话,有余音似的缠绕在她的耳廓。


    是那种很性感很性感的腔调。


    她耳朵骤然发烫,搂在他脖颈的手收紧, 右手五指抓在他后颈的头发上, 狠狠闭眼,身体抑制不住地缩了下。


    薄彦压抑地闷/哼一声。


    察觉到她的变化, 他五指埋在她的发间,头低下去, 低声笑, 依旧是沙哑的:“喜欢这句?”


    “还想听什么,讲给你?”


    他一说话,她莫名紧张,会下意识缩一下。


    连着两下,他停住动作, 头发也有些汗湿。


    然后再垂头, 抑制不住地笑了下,下巴奖励似地蹭她的耳朵:“宝贝你好厉害”


    他说这句话时嗓音收紧, 带着一丝满足的喟叹, 颜帛夕被夸得又莫名其妙又全身发热。


    她伸手捂在他的唇上,又软又艰难道:“不要讲了。”


    外面下雨了,窗户没关严。


    能听到淅淅沥沥的雨声。


    他握着她的手,亲了亲她的指尖:“那你说?”


    “你想说什么宝宝?”


    颜帛夕不明白这种时候为什么一定要讲话。


    “要交流啊。”他嗓音很混,像在挑逗人。


    她前额的发丝也被汗打湿,埋头缩在薄彦怀里, 昏色光线下, 肩膀和脖颈处都泛着淡淡的粉色。


    东侧浴室的玻璃门半合,映着两人浅浅的身影, 她一条腿挂在他的侧腰,另外一只脚的脚踝被他握在手里。


    她觉得她要散架了。


    像漂泊在海浪里的孤舟。


    “薄彦”她细细叫出声。


    “在呢。”


    她右腿被压在胸前,他低头亲在她纤细的脚踝上,亲过之后,拇指又摸上去,指腹蹭了蹭内侧凸出的那块骨头。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似乎从淅淅沥沥变成了瓢泼。


    然而从窗户钻进的凉气并没有降低室温。


    他垂首在她耳旁问了句话。


    然后不等她回答,和雨声一样,从最开始的缓慢,变急。


    颜帛夕再也说不出任何话,屋内安静,却有极细腻的水声。


    他握在她的侧腰,几下雨声之后,她唇间泄/露一丝压抑声音。


    抓在他胳膊的手收紧,指甲微微陷进他的上臂


    他垂头,扣着她的后腰,和她嵌得紧了些,嗓音染了点笑意,又问:“钟唔钟意?”


    颜帛夕摇头,他就手指刮她的脸,又问一遍。


    直到她回答出他想听的,才放过她。


    他手撑在她两侧,又得寸进尺:“是喜欢刚刚那个,还是喜欢我?”


    颜帛夕要被他弄疯了,接连摇头,声音像长久没喝水似的,又干又哑:“我想去洗澡。”


    因为出汗,她头发都沾在了脖子上。


    薄彦拇指蹭她的下巴,笑了:“可是还没结束呢。”


    “结束了结束了!”她轻声喊,不想面对这个现实。


    她放下盖脸的胳膊,看了眼床边垃圾桶里的刚被摘下扔进去的东西,义正言辞:“结束了的。”


    薄彦托着她的后脑把她抱起,换了个姿势,让她坐在自己身上。


    他后靠在床头,屋内暖黄色的光线散下,为他微吊的眉梢染了一丝放浪,他探手又去拉床边的抽屉。


    他稍稍低头,去拆盒子,嗓音染着没餍足的情/欲:“你以为只有一次?”


    颜帛夕阖眼,放弃挣扎地靠进他怀里。


    后来先是在床,又是在浴室,最后累极倒进床铺睡着时,颜帛夕脑子里的第一个念头是——幸好第二天没课。


    翌日中午,她转醒时,薄彦已经不在了。


    可能是运动员长期养成的习惯,他几乎从不睡懒觉,生物钟使然,每天早上七八点都会自然醒。


    颜帛夕前一天太累,一觉睡得几乎昏死过去,连薄彦早上是什么时候起来的也不知道。


    她揉了揉头发,不想起,身体跟被揉散了重组一样。


    大脑一点都不想动,撩起被子把自己裹紧,脸埋进枕头蹭了蹭,还想睡。


    迷迷糊糊又躺了会儿,听到外面开门的声音。


    好像是有人来送东西,她没听清,也没太在意,往被子里又缩了缩。


    几分钟后,卧室门被打开,薄彦走进来。


    看到床上拱成虾米的人,他走过去,把温水放在床头,坐在床沿,连人带被子一同抱起来。


    “看到你睁眼了。”他说。


    颜帛夕耍脾气:“睁眼了也还要睡。”


    “别睡了,”薄彦帮她把头发拨开,拉开床头的抽屉,捡了个发圈,帮她扎起来,“十二点了,再睡会头痛。”


    抽屉拉开没合上,里面还扔着拆了盒的安全套。


    颜帛夕看了一眼,手指捏了捏被子,晃神般地移开视线。


    卧室左侧那面是落地窗,二十四楼的高度,从坐着的位置透过窗户往外看,能看到半个城市。


    她静静坐着,半垂脑袋,随便薄彦帮她扎头发。


    薄彦并不熟,但动作还算轻柔,没有勾着她的头发,也没有弄太疼,只是最后扎的不太好看罢了。


    挽的发揪揪一团遭。


    他往后撤身,看了一眼,又从抽屉里捡了个卡子,帮她别上。


    颜帛夕一直没动,像在琢磨事情,只是在这个时候转脸:“你月底什么时候比赛?”


    “三十一号。”薄彦松手回答。


    颜帛夕重重点头。


    他帮她调整好卡子,低头看过来:“怎么,你想陪我去?”


    她沉默着没说话。


    薄彦摸了下她的下巴:“之后再说。”


    “先吃饭?”他起身,站在床侧,对她伸手。


    颜帛夕在想事情,慢了半拍抬手,搭在他的手心,之后软趴趴地转身,掀开被子找拖鞋。


    她动作有点慢,反应迟钝似的,薄彦弯身,把被踢远的拖鞋捡起,放在她的脚边。


    她穿上,之后站起来,对他指了指浴室:“我去洗漱。”


    薄彦往后让开,看她绕过自己走过去。


    她慢吞吞往前几步,快走到浴室前被薄彦追上。


    他步子也没有很快,只是腿比她长而已,他单手拽着她的胳膊,把她提到自己身前:“算和好了吗?”


    “嗯?”除了想事情,颜帛夕也真是睡得有点懵。


    昨晚被逼着哄着,消耗了很多很多体力,她现在算是元气大伤。


    她抬头,看向薄彦的眼神怔愣愣的。


    薄彦看着她的眼睛,有点无奈,弯了弯身体,右手捏她的脸:“我们算和好了吗?”


    颜帛夕没说话。


    半晌,他站直,扯了扯唇,转手里的手机,也不太在意:“成,那就再说呗。”


    接着他又问:“这段时间呆在一起?”


    颜帛夕思考了两秒,点了下头,之后岔开话题,问他:“你三十一比赛,什么时候走?”


    她还是挺关心他的比赛的,那对他很重要。


    “最迟二十九。”


    “你这段时间不用训练?”她又问。


    薄彦直身,抄兜靠在身后的浴室门框:“我家在这儿有房子,刚来的两天花了点时间,把院子改成了靶场。”


    “买这房子想办法当你房东的时候在那儿练了一周。”


    他闲闲靠着,恢复了平常的懒怠样:“而且我积分很高,这场就算不参加,去A类赛的名单也有我。”


    他这话其实说得挺气人的,但他偏偏语气里没什么傲劲儿,很平铺直叙,只是阐述客观事实。


    颜帛夕没再执着往浴室走,和他一起站在原地。


    两秒后,又问:“你本来是打算怎么办?就是找到我之后。”


    说实话,她其实没想到薄彦会请假过来找她,她原以为至少要到四五月份。


    薄彦看着她的眼睛,片刻后坦言:“把你带去我练枪的地方住,捆也捆去,学校给你请假,带你去加拿大看我比赛,然后再送你回来上学。”


    颜帛夕点头,又问:“现在呢?”


    薄彦对着她的视线,几秒后,再次点头,依然不做假:“现在也是这样想的。”


    捆也捆过去。


    “薄彦”


    薄彦弯身,近距离和她目光相对:“宝贝你想说什么?”


    “你知道的,我的想法就是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


    “没有其他人,也没有任何事情可以改变这件事,”他一直很坦荡,此刻也是,“你生日那天我是想求婚的,我知道你不会同意,但这是我的态度。”


    “我不是那种觉得现在时间还早,以后还会遇到更好的,那种掰玉米的喜欢,是我认准了就认准了,以后的玉米再大,对我来说都不如认准的这个好。”


    老实讲,薄彦的告白很动人。


    但颜帛夕想了想,避开这个话题,她侧身摸鼻尖,思索片刻,问了另外一个事:“薄彦,你真的喜欢我吗?”


    “其实我还是觉得很奇怪,”她转头看回来,目光对着他的目光,“新生会那会儿我到你家还没多久,你怎么就喜欢我了?”


    虽然之后的时间她确实能感觉到薄彦很喜欢她。


    但最开始呢?他最开始对她的态度其实一直让她觉得困惑。


    就像离不开,而且他表现得游刃有余,像在哄骗她。


    她看着他,不相信一见钟情有那么大的吸引力,值得他费尽心机。


    “为什么呢薄彦?”她一直对这个问题费解,“你一开始是为什么要和我在一起?”


    第58章 11.12/加更


    薄彦脸上难得出现一丝稍怔的表情, 之后跳过这个话题:“这不重要。”


    他揽过颜帛夕的肩想带她进浴室,然而被她轻推开。


    她茫然看他:“为什么不重要?这对我很重要。”


    她稍稍皱眉:“你为什么回避我?”


    薄彦和她对视两秒,轻滚喉结, 上前半步, 捂住她的眼睛把人搂进怀。


    “薄彦”她轻抵他的肩膀,试图从他的怀抱中探出头。


    薄彦的反应很奇怪, 是少见的他没有那么应对自如的时候。


    他单手楼在她腰后,顺了下她的头发, 滚了滚喉。


    他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好像无论怎么说,都会被判死刑。


    这段感情本来就岌岌可危,临近崩断。


    须臾,他轻拍她的背,带了一丝歉疚的语气:“宝宝我很喜欢你啊。”


    “你知道我很喜欢你就好了。”


    怀里的人沉默, 良久退后半步, 从他怀里出来,她抬头, 脸上表情没什么波澜, 还是像刚刚从床上起来时一样,蔫蔫的。


    她抬手指了下他身后的浴室,嗓子哑着,不太想理他的样子:“我去洗漱。”


    薄彦瞧她两秒,之后扬手帮她拢了耳发,点头。


    颜帛夕绕过他, 抬手推开玻璃门, 往里进。


    她长发散在身后,因为刚起床, 毛茸茸的,薄彦看了许久,之后转身,往后靠上墙面。


    颜帛夕花了点时间,在浴室洗漱完,出去吃饭。


    刚在卧室她听到的门响声,应该是有人来送餐,现在外面餐桌已经放了各种打包盒,都已经被拆开,排列整齐,摆放在桌面上。


    餐桌旁有把椅子被拉了出来,上面放了靠垫,相应的位置还摆了虾仁蛋羹。


    应该是准备给她的。


    薄彦刚给她扎的马尾并不好,刚洗漱已经散了,她抬手拆掉,重新挽了一个,之后走过去坐下,用勺子舀蛋羹。


    味道很好,跟在香港时吃的很像,打包盒上没有任何商家的名字,不知道是薄彦从哪里叫的厨师。


    她吃着,人一时有点出神。


    吃得差不多时,薄彦从阳台走过来,他手里还捏着手机,正低头发消息,刚去阳台应该是接电话。


    颜帛夕看了他一眼,之后薄彦也抬头,朝她走过来。


    他抽了椅子坐下:“今天有课吗?”


    颜帛夕蛋羹还没吃完,舀了最后一口,嘴巴里有东西,不好说话,摇了摇头。


    “下午收拾东西跟我去那边住?”他往她面前移了菜。


    虽然是询问,但颜帛夕觉得他并没有问的意思。


    她夹了口青菜,味道也好,慢吞吞地咽下,又点点头。


    嘴巴里的东西完全吞下去,她又问:“你要在那边练枪对不对?”


    薄彦没吃,只是看着她,帮她把想吃的菜移到手旁,又帮她把汤碗的盖子打开:“嗯。”


    吃完饭,收拾了东西出门,薄彦开车先带颜帛夕回了趟学校,她还有些东西在学校,需要拿。


    薄彦停好车,跟着她一起进了学校,她在楼上收拾行李时,他就在寝室楼下等她。


    都是女寝,他没往楼前走,抱臂站在不远处的一棵榕树下。


    颜帛夕出来时,正看到他单手勾了卫衣的帽子,罩在鸭舌帽上面,低头看手机。


    拇指在屏幕随意滑动着,大概是在玩儿消消乐。


    相处久了,颜帛夕也多少了解一点他。


    有的人就是精力旺盛,脑子又好使,能在有限的时间把每样事情都做得很好,薄彦就是这样的人。


    所以他学习好,射击强,甚至连游戏也打得好。


    吴文宇之前吐槽过,说初高中的时候拉他打游戏,几个人开黑,他是最晚上手的,几天之后却是组里积分最高的。


    他能涉猎的东西很多,但颜帛夕知道他的偏好其实很单一。


    五花八门的电脑游戏上手就能玩儿得很好,但他碰得少,还是喜欢闲来无事时刷几局单调的消消乐。


    衣服只爱穿那两三个牌子,口味也是,有习惯的店会经常去,咖啡也总是喝一种口味。


    偶尔空下来时间,就会去基地的靶场,从早晨练到夜里。


    他不会烦,一次次举枪,沉溺于别人觉得枯燥无味的训练里。


    和放浪不羁的表象不同,他是个在任何事和物品上都专注又长情的人。


    颜帛夕在原地站得有点久,直到身后有人拍她。


    是隔壁寝室的女生,难得的汉语流畅的新加坡人,示意不远处的薄彦:“你男朋友?我刚看到是他送你过来。”


    颜帛夕顺着她的目光往那侧看了一眼,之后摇头。


    她和薄彦还有很多事情没有解决,至少今早她问的那个问题他回避了她,还有他们两个之间他说了如果她不跟他去那个别墅,他还是会绑她去。


    女孩儿表情有点遗憾:“我还以为是你的男朋友。”


    还没等颜帛夕再说话,身后已经有脚步声,再是有阴影笼罩,男生伸手提过她手里的行李箱。


    “在聊什么?”薄彦拎过箱子看她。


    看到薄彦的动作,刚还和颜帛夕聊天的女孩儿略有点惊讶的看着两人,再之后眼睛眨了眨,又做了然的神情,给颜帛夕使眼色。


    “追你的人?”她悄悄冲颜帛夕比口型。


    颜帛夕正在算时间,闻言又怔,之后再次摇头,她还有她的打算。


    她跟那个女生打完招呼,又偏头看刚回完电话的薄彦:“走吗?”


    薄彦按灭手机揣进卫衣口袋,习惯性地去牵她的手,朝刚过来的方向走。


    颜帛夕垂眼看了下两人交握的手,没多挣扎,空着的手往上提了提自己的围巾,遮住下巴,跟在他身旁。


    薄彦家在这边的房子位置有点远,很长时间不住人,他过来的前两天,叫人打扫花了点时间。


    打扫和翻修院子同步,能住人的当天晚上,后院也被他改成了训练场。


    后来一周多,他就一边在这里住着,一边让人联系颜帛夕找的那个中介。


    那位中介小哥到现在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一个突然降价的房源到了他手里。


    他联系颜帛夕时,是真的以为帮她找到了一个物美价廉的好房子。


    到了地方,薄彦提着她的东西上楼。


    颜帛夕把围巾摘了,去阳台透气,接电话,今天升温,她穿得有些厚,下午这个时间太阳好,有点热了。


    听筒里中介小哥的声音和先前一样亲切,询问她房子住得怎么样,还说如果有需要自己可以帮忙联系房东协商。


    颜帛夕长得乖,一般结识的人都很愿意帮她。


    “需要吗?”小哥在那边热情询问。


    颜帛夕右手还拿着手机,看了下从几米外的楼梯上下来的房东“本人”。


    搓着手指在心里又叹了口气,往旁边侧了侧身,很有礼貌的语气,回答对面:“没有了。”


    薄彦朝她走过来。


    “那就行,你好好住,有问题再联系我,”小哥笑呵呵,“那房东也很好说话”


    他绕过阳台半开的门,从身后抱上来,把她拥在怀里,唇落在她耳朵上。


    她穿了白色的大衣,和他身上黑色的连帽卫衣对比明显。


    被亲到耳朵,她声音颤了下:“好好的。”


    小哥又说了两句,电话终于挂断。


    她面前就是阳台的玻璃门,薄彦一手从后箍着她的腰,另一手撑在她面前的玻璃上。


    吻了吻她的耳垂:“我好说话吗?”


    颜帛夕不想回答,往旁边避开:“我们是不是要收拾东西?”


    带过来了好多行李箱。


    薄彦轻拨她的肩膀把她转过来,面向自己,轻按在玻璃上:“等会儿再收。”


    “可是箱子都在”颜帛夕的话被吞在唇舌间。


    她右手还拿着手机,手腕被薄彦压在紧贴的玻璃门,他托着她的下巴和她接吻,吻得很深入。


    暧昧到极致的津液和吞咽声。


    他接吻的时候会用食指的指骨,轻轻蹭过她下巴和脖颈相连的那块皮肤,她会觉得痒,就会更加敏感,身体也会更容易被亲到软。


    然后她吞咽时,他又会拇指按压在她的前颈,轻揉两下,轻微的窒息感,让她被迫启唇,更好的接纳他探过来的舌尖。


    亲了一会儿,他放开她,鼻尖抵着她的鼻尖,声线哑哑:“昨天最后在浴室的时候你是不是没站住?”


    她呼吸不稳,还在喘气,胡乱摇了摇头。


    薄彦左手握着她的脖子,还在用鼻子蹭她的侧颊,低低地问:“今天再来一次?”


    她从今早到现在一直情绪不高,他有点没安全感。


    “宝宝再来一次?”他嗓音很柔,“就现在好不好?”


    “等会儿再放你休息。”他说。


    颜帛夕胳膊搭在他的手臂上,她人有点软,其实昨天的还有些没歇过来。


    静了会儿。


    “薄彦,我陪你去比赛吧,”她忽然说,“我陪你去比赛,你好好比。”


    薄彦亲她,轻笑:“好啊。”


    之后又道:“就算你不去我也会好好比。”


    “他们赢不了我。”他说。


    他勾着颜帛夕的大腿,把她正面抱起,绕开阳台门,往屋内走。


    颜帛夕安静地趴在他的肩膀上,看到地面的行李箱:“那我要提前跟学校请假”


    薄彦像抱洋娃娃似的摸了摸她的头发,亲了下她的耳朵,嗓音含混:“等会儿,我们先做点别的事情。”


    第59章 11.12/症候群


    被放在浴室地面时, 颜帛夕身上的衣服已经被除去了大半。


    她靠在薄彦身前,背对他,她右手被他按在墙面, 冲在身上的水是热的, 手心下的墙却微微发凉。


    她腿有些打颤:“薄彦……我有点站不住。”


    薄彦亲了亲她的发顶,手指插进她的指缝, 压在她的手背,帮着她轻按在墙面, 另一手收拢抱住她。


    “站不住就靠在我身上宝宝。”


    颜帛夕不明白为什么不把衣服脱完, 这样被水冲湿了一半,好难受。


    她喜欢在内衣外穿很细的小吊带,此时吊带被浸湿,湿嗒嗒的沾在身上。


    “薄彦,能不能脱了呀”她声音细细的。


    反正也不是没坦诚相见过, 为什么要穿这个。


    薄彦按她手的那只手收回, 一手环在她的腰上,避免用力时她摔倒, 另一手捏起她吊带的下摆, 往上卷了卷。


    白色的吊带被彻底打湿,勾勒若隐若现的曲线。


    “湿的不好看吗?。”他笑了声问。


    “可是好难受”站着的姿势太紧,让她的声音带了哭腔,“而且我真的站不住了”


    她的声音太好听,无论说什么都能触到薄彦的神经,他颚线微微绷紧, 扶着她腰的手臂也是, 绷出肌肉线条。


    他落唇亲她的耳朵,帮她把衣服脱下来, 再之后握着她的腰把她转向自己。


    颜帛夕腿软到几乎挂在他的臂弯。


    他低头,喘着气蹭了蹭她的额头:“怎么这么软啊宝贝。”


    他抄着她的腋下把她抱起,让她两条腿夹在自己腰间,怕她冷,抽了条浴巾裹在她的上身,右手垫在她的背和墙之间。


    凑首埋在她的颈侧,很温柔的语气:“那我抱你好不好?”


    不仅是她身上的衣服没脱完,他身上的也是,他上身是一件黑色的T恤,已经全部湿透。


    颜帛夕搂着他的脖子,右手微微使力,揪住他的衣服布料,呼吸稍促,咬着唇,却还是泄露声音。


    薄彦空着的那只手去摸她的嘴唇,揉了揉她的唇角,让她松开咬住的唇。


    颜帛夕摇头,埋去他的颈窝。


    薄彦长指温柔地抚摸她的后颈,颜帛夕感觉到挂在自己耳后的黏腻水汽。


    她听到薄彦哄她:“我想听听你的声音。”


    他手臂掂了下,把她往上抱了抱,颜帛夕不禁哼/咛出声,被迫从他脖颈处抬起头。


    她被他抱高不少,后背隔着他的手贴墙。


    他抬眸看她,两人的头发都被淋浴的水打湿,眼睛也都湿漉漉一片,蒙着水雾似的。


    薄彦眼睫上沾了水,隔着水雾看她:“或者你亲亲我?你每次都好冷淡的宝宝。”


    他又抹了下她的唇,轻压她的后颈,想让她吻向自己。


    颜帛夕扶在他的肩膀,身体胀胀的,沉沉浮浮,精神都被弄得涣散,听他的话总是要慢个半拍才反应过来。


    他额角有水,顺着侧脸滑下来,滴在下颚骨,眉梢和眼角还是微微上翘,有种散漫又张狂的性感。


    他眼尾被热气洇红,指腹贴着她的后脖:“亲亲我?”


    颜帛夕被揉得后颈发麻,倾身,贴了贴他的唇角。


    “再亲亲?”他声线哑到仿佛浸了水汽,在她再次贴上来时,唇舌贴着她的,和她交换呼吸


    直到傍晚,颜帛夕终于如愿埋进床。


    太累了,她迷糊中想为什么射击运动员也有这么好的体力啊他又不需要长跑。


    想了一会儿没想明白,脸藏进被子里阖眼想睡,还没能会上周公,被拿着吹风机重新走回来的薄彦喊醒。


    他膝盖抵在床沿,把她托起来:“吹过头发再睡。”


    是真的累,颜帛夕不太想动,闭着眼睛,说话都趋近咕哝:“我刚擦干了的。”


    薄彦身上换了新的T恤,有清新的薄荷草香。


    他没听她的,撩着她的发梢帮她吹干,把人重新放回床里时,低头嘱咐:“睡一会儿就出来吃饭?”


    颜帛夕呼乱嗯了声,闭上眼睡去了。


    在薄家的这处地方呆了一周多,颜帛夕课不多,要上课的时候薄彦就送她过去,不上课时,她就待在后院看薄彦训练。


    来的这七八天时间,她没见过什么家佣,但每天三餐都有人送饭,送餐的人到了会提前打电话,薄彦就会出门去拿。


    临走的前三天,段之玉打来了一次电话。


    当时颜帛夕正抱着平板坐在院子里的躺椅上看一场摩托车的拉力赛。


    薄彦在她几米外的地方练枪。


    从小家庭教育使然,她是个娱乐生活特别不丰富的人,空闲时间干的最多的事情就是看视频。


    小时候是偶尔看剧,长大一些,有了自己的思想,叛逆起来就喜欢刷各种摩托车比赛的视频。


    她和很多人对她的印象都不一样,是个外表看起来乖乖巧巧,内心却有那么一点狂野的人。


    喜欢新鲜,喜欢刺激,血管里流淌的是偶尔会躁动的血液。


    最初会答应和薄彦谈恋爱,一方面是他步步紧逼,让人退无可退,另一方面也是他确实有吸引到她。


    除了长得帅,学习好这些大家公认的优点外,也因为他是射击选手。


    比赛场上每一发子弹打出去都影响着计分和排名的紧张感,是她想往的新鲜和刺激。


    电话接起,段之玉温和的声音从那侧传来:“夕夕?”


    颜帛夕蜷着的腿从躺椅上放下去:“阿姨?”


    她声音里有晚辈对长辈的恭敬,段之玉听出来了,放缓语气:“别紧张,只是知道了你去内地交换,想问你最近学习生活怎么样。”


    住在薄家的那半年多,段之玉是她很喜欢的长辈。


    和她的母亲林薇不同,段之玉是那种钢中带些柔的人。


    两人聊了几句,段之玉轻叹气,还是问了自己最想问的问题:“薄彦是不是去找你了?”


    颜帛夕微微愣神,她还不知道自己和薄彦的事情已经被他们知道。


    但顺着段之玉这句话稍微一细想,也明白,薄彦搞了这么大的阵仗来找她,肯定不会能全瞒过他的父母。


    “不要紧张,夕夕,”这是段之玉打这通电话来说的第二次这句话,“我和你叔叔只是担心你。”


    安静了两秒,颜帛夕低头,鞋底踩着脚下的软草地,低低地“嗯”了一声。


    段之玉轻叹气,再开口:“薄彦他是个很偏执的人,可能他性格本就是这样,可能跟他是运动员也有关系,他高一开始进港队,想出成绩,就会对一些目标很执着”


    “不做到,就不会放弃?”颜帛夕忽然绵软地笑了笑,接过话。


    段之玉也笑了,片刻后,无奈的:“是这样。”


    颜帛夕抱腿,低头,抚弄自己的裙边。


    “所以我们怕他做事偏激,会伤害到你。”段之玉说。


    她两脚换着轻踏,又踩了踩脚下的草地,电话可能开的是免提,她听到听筒那侧隐隐约约有薄盛弘的声音,骂了句“这小子太混蛋了”。


    颜帛夕托着脑袋,忽然仔细想了想,薄彦好像除了想让她跟他在一起外,也没有做什么真实的伤害她的事情。


    相反,他们呆在一起的时间,他总是把她照顾得很好。


    夜深露重,她支着脑袋叹了口气。


    “如果,”段之玉再开口,“我是说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帮助,可以打电话给我或者你叔叔。”


    颜帛夕轻轻吸气,尽管对面看不到,她还是点了点头,谢过好意:“谢谢你们阿姨。”


    “应该的,是他自己犯混。”


    段之玉语声缓缓,真心实意道:“你爸妈把你放在我们家,总要把你照顾好。”


    颜帛夕再抬头,看到已经注意到她这侧的薄彦。


    “嗯,我知道了阿姨,如果我有解决不了的,会联系你们。”


    薄盛弘接过电话,气急的语气:“别怕夕夕,叔叔站你这边,那小子不是个东西。”


    颜帛夕忽然觉得薄彦的父亲有点可爱,笑了一下,又突然想起,颜伟明好像从来没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过话。


    长辈看小辈,那种轻松关爱的语气。


    电话在薄彦走过来的前几秒挂断。


    薄彦身上穿的装备服有些厚,他前额浸出薄汗,挂在眉骨。


    他在她身边坐下:“谁的电话?”


    颜帛夕想了下:“你爸妈。”


    薄彦微微蹙眉:“他们给你打电话干什么?”


    颜帛夕没有答,抱腿坐在躺椅上,拨了拨裙角,又抬头看他,换了个话题:“他们知道我们的事了。”


    薄彦左手后撑,支在躺椅上,脸上的表情不太在意:“知道知道吧。”


    颜帛夕哦了一声,视线转开,右手又去扯自己的裙摆。


    晚上八点,天色早就暗了,院子里的灯再多,也不足白日里那样亮。


    半天,没听到声音,薄彦目光从手机上抬起,扬手捏了捏她的脸:“你好像总不乐意。”


    “有点吧。”颜帛夕忽然说。


    颜帛夕手指从躺椅的靠垫上划开,视线转过来,看向他:“因为我说过了不想让父母知道,你还是让他们知道了,你总是这样,在很多事情上都没有尊重我的意愿。”


    薄彦和她对望。


    他身后有一处高耸的灯柱,光线柔柔地散过来,在她黑色的瞳仁点了一抹亮光。


    薄彦对着她的眼睛,忽然觉得她这话说得有点沉,他心理里蓦地一跳,微微蹙眉,坐直身体。


    颜帛夕却在这时候视线掠开。


    “不过也没关系了。”她说-


    因为颜帛夕的松口,机票提前订了两天,三月二十六从国内西南直飞加拿大,准备几天,三十一比赛。


    也是凑巧,一个月之前的二月二十六,颜帛夕生日,两人刚在柏林分开。


    只过了一个月,又一起去加拿大。


    三十一号下午小组赛,薄彦依旧表现很好,以第一名的身份进入第二天下午的决赛。


    他这两年成绩一直很稳,特别是在今年,几个国际性赛事的奖牌一直拿,是圈子里认可的年轻一辈里今年状态最好的几名选手之一。


    隔天中午吃过饭,薄彦拎包离开前,看了眼颜帛夕。


    她穿着带来的睡衣,正站在客厅中央,拨弄自己的平板。


    米白色的长袖睡裙,露出一截细细的脚踝,上面有很淡的红痕,是过来前弄的,明明已经好几天,不知道为什么还没有消。


    她皮肤太嫩,捏一下就会红,一红就是好几天。


    薄彦视线收回,手指摩挲在包带内侧:“我跟酒店前台打过招呼,这次再跑的话他们会联系我。”


    “而且无论你去哪儿,我都能找到你。”


    颜帛夕刚回完消息,把平板上的笔插好,走过去,她看着他,轻摇了两下头,没说不走,只是说:“你比完赛会看到我的。”


    薄彦右手拎在包带,斜肩靠在门框,稍皱眉,觉得她这句回答得很模糊。


    “在哪儿看到你?”他问。


    四目相对几秒,颜帛夕叹了口气,弯腰从沙发上找衣服:“不然我和你一起去?”


    薄彦抬腕看了眼时间。


    距离约定到的时间还有半个多小时,从酒店下去,十分钟就能走到场馆。


    他又看了眼颜帛夕:“我等你。”


    颜帛夕在沙发上的小包里找到自己的打包袋,确认里面是自己要换的线衫,她拿着东西转身往卧室去:“那你等我一下。”


    薄彦点额:“不急。”


    十分钟后,两人一起从酒店出来。


    港队的带队还是那个林姓的姐姐,她见到颜帛夕热情的打了招呼,再是把她拉过去。


    这种比赛多数都会给选手留几张家属的票,薄彦的父母工作忙,很少来看他比赛,所以他名额下的票很少用过。


    这还是第二次林玲帮他留票,上一次就是在柏林,也是给颜帛夕留的。


    她往身后指了指,对颜帛夕:“你跟我去上面坐?”


    颜帛夕看了眼薄彦的背影,目光收回时,跟林玲弯唇笑了笑,点头:“好的。”


    前后总共三个小时的比赛,很顺利,一个世界排名很靠前的法国老将表现出色,摘得金牌,再是薄彦,以零点二环的总环数惜败,拿了第二。


    观众席上坐的人不少,大多都是加拿大本地人,热情的欢呼。


    颜帛夕托着腮看不远处的领奖台,林玲往她身边凑了凑:“你好乖啊。”


    她年纪大一些,但带队经常跟这群十七八二十出头的小孩在一起,心理状态很年轻。


    她拧了瓶果汁递给颜帛夕:“以前没见薄彦谈过恋爱,但想过他带的女朋友可能就是你这样子的。”


    颜帛夕抿了口果汁,摸耳朵:“我这样子?”


    林玲刮了下她的鼻子:“看起来乖,但又有点小性子。”


    看颜帛夕不明白,林玲笑。


    “比赛前薄彦跟你说话,他一米八八的个子站在你面前弓着腰,你一句嗯嗯,一句好的,一句你快走吧,差点没把我看乐。”


    男生脸上挺无奈的,不过最后也没说什么,只是翘着唇角,揉了揉她的头发,看她的眼神专注又温柔。


    颜帛夕摸了摸脸,目光转开,重新落回场馆中央。


    薄彦正在领奖,穿着港队的衣服,不是平常懒懒散散的样子,身子高挺,两手背在身后,站得挺直,是意气风发的少年。


    颜帛夕眼神在他身上停了会儿,又听林玲说。


    “薄彦说你们这几天没课,要留在这里跟我们一起玩几天,”她低头看手机,“我帮你们订过票了,晚上从这里到温哥华”


    半小时后,等在场馆外的颜帛夕听到薄彦叫她。


    游客早就散得差不多,同队的队员也先一步回酒店。


    薄彦因为被教练留下讲话,晚了一会儿。


    他身上早就换下了装备服,不怕冷一样就穿了个黑T,右手是他那个死沉的装备包,左手手掌缠了块奖牌。


    他总是习惯把奖牌绕带缠在手掌上,一副闲散又随意的样子。


    颜帛夕看着他走到她身前。


    他走近,摸了摸她的脸,从装备包里把上次的那个奖牌掏出来,一并给她。


    不过这次是个银的,他觉得有点拿不出手。


    颜帛夕是对这些很敬重的人,两块奖牌被塞到她眼前时,她慌乱地双手接过。


    “给我干什么”她有点迷糊。


    “没什么。”薄彦把装备包扔在地上,往前两步,帮她整理了一下领子,瞄着她纤细的脖颈看了两眼,心想戒指是不是要戴在脖子上好看一些,毕竟她还小。


    那戒指盒现在还在他口袋里。


    想了两秒,他退后,回答她刚刚的话:“想给你。”


    说不上来是什么想法,就是他最看重,用尽努力拿到的东西,想放到她这里保管。


    “薄彦”


    颜帛夕出声时看到薄彦动了动唇,貌似也打算说话。


    她握着他的奖牌,退后一步,冷静又礼貌的语气:“你先说吧。”


    下午四点,阳光正好,日光明媚却不晒,落在人脚下,暖暖的。


    两个人的影子都是一团,薄彦的稍长一些。


    薄彦凝神看她,片刻后,先提了句别的:“这两天没课,想带你去温哥华玩儿,林姐给你说了吗?”


    “嗯。”颜帛夕两手托着他的奖牌,点了点头。


    薄彦右手揣进口袋,转那个戒指盒,他难得有思来想去,瞻前顾后的时候,眼睛瞅着她,嘴上又说了句废话:“晚上过去。”


    “嗯。”颜帛夕还是那个低眉的样子,再点头。


    薄彦笑了,弯身,手指挑着刮了刮她的脸,挺温和的:“给点反应啊宝贝,带你出去玩儿。”


    颜帛夕眼皮轻抬,扫了他一下,片刻后,手背搓了搓眼,抿着唇还是没说话。


    等了会儿。


    “成,”薄彦唇线拉平,直身,散漫口吻,“不给反应也行。”


    他左手抛了两下手机,右手终于从口袋掏出那个盒子,把话题转到早就想说的事情上。


    前面啰里八嗦一大堆,其实只是为了这个。


    他把盒子递过去,眉尾染丝云淡风清:“不喜欢就先放着,没说一定要你戴,就是让你先拿着。”


    颜帛夕垂眸,目光在他递过来的东西上落了下。


    黑色的四方盒子,她没有看里面的东西,但也猜到了是什么,薄彦刚到西南找到她时说过。


    她盯了那个盒子片刻,嗓音发紧,看到实物时心里还是有触动的:“薄彦”


    她抬头看他。


    两人隔着一米,中间落着日光和清风,三月,是加拿大很好的天气。


    薄彦微微挑眉。


    “我们分手吧。”她声音很轻,落在地上。


    “我没有想跟你去温哥华,会答应只是想让你好好比赛,会过来也是为了等你比完赛跟你分手。”她一字一顿。


    “薄彦,我这次是认真的,”她抬眸,黑眸和他的目光对望,眼神很认真。


    “我们分手吧。”她又说。


    周围挺安静的,连工作人员都没几个,更衬得她这句清晰可闻。


    良久,薄彦轻笑,试图打散这沉寂的气氛:“说什么呢,我说了,我总能找到你”


    颜帛夕打断他:“不会的这次。”


    薄彦翘的唇角压下来,看着她。


    她抬头,嗓音还是干干的,但同样注视他,声音很轻很轻:“我和你爸爸妈妈通过电话我们这次说好了,你再找我的话,他们会帮忙把我送出国。”


    第60章 11.13/提前更


    三月末, 四点多的天,阳光说没也没,大团云飘过来, 遮住明亮, 脚下的影子变糊了不少。


    天像是很忽然的,就阴下来。


    薄彦脸上没什么表情, 不算凶,语气很平淡:“这不算, 你拿我爸妈压我。”


    “我没有用他们压你, 我只是在跟你说清楚情况。”


    薄彦上前半步,去牵她:“我们回去再说”


    颜帛夕退后一步,手抽出来,再次打断他,声音依旧轻:“薄彦你不能这样, 我说我们分手了。”


    因为她的抽手, 薄彦右手落空,钻了一缕凉风。


    这是她今天第二次打断他, 毫不留情的, 还是在说分手这件事。


    须臾,他也抬眼,眉尾塌着:“我怎么样了?”


    颜帛夕背着手:“你不能像没听见一样。”


    薄彦比颜帛夕高很多,站得近了,她只能仰着脸看他,应该是一个相对来讲弱势的姿势, 但因为她总不爱搭理他, 所以两人在一起时,他大多时间看到的都是她的头顶。


    很少有像现在这样, 她认真看着他的眼睛。


    突然就有点难受,这段时间她从没有这样看过他,在床上的时候也没有。


    有时候把她弄烦了,她才会撤下遮住眼睛的胳膊,看他一眼,细细的声音说“薄彦,你好烦”


    “薄彦,你听到了吗?我说我们分手了。”她看着他,声线一直很柔。


    但第四遍了,他想说他没聋。


    他眼皮耸拉着,有点跟自己较劲的木然,还是去牵她:“先回去,你总要回去收拾东西。”


    从场馆到酒店,十分钟的路程,薄彦一直牵着她。


    右手提着自己的装备包,左手牵着她,十指相扣的姿势,长指屈着,挂在她每一根手指。


    一路到酒店楼下,坐电梯上去,进电梯时还遇到和薄彦同队的一个师弟。


    师弟和颜帛夕同岁,冲两人点头问好。


    出了电梯,往尽头的房间走,刷卡进门,直到房门关上,薄彦还是没有松开她的手。


    颜帛夕挣了挣:“好了,你不要拽我了,我要收拾行李,等下十点的飞机。”


    “去哪里?”


    “回西南,我还要上学的。”


    “那我们还说要去温哥华,”


    “我说了我不去的。”


    她全程都很温柔,薄彦却被抽了力似的,快气疯了。


    他靠在玄关处的墙上,两手垂着,橙黄色的光线丝丝缕缕,落在他的发丝,眉尾。


    空气震荡着很沉静的因子,薄彦想起她今早为什么会把行李箱从卧室搬出来,此时那箱子还平摊在地毯上。


    是为了收拾东西。


    颜帛夕从他身前转开,往窗前的行李箱走。走到箱子旁边,半跪下,从里面拿出不要的东西,放在一侧。


    薄彦依旧靠在墙面,他抬了抬眼,目光落在她那处。


    在看到她把他送的东西全部从箱子拿出时,哑声开口:“那你给我个理由。”


    他说:“你甩我总要给我个理由。”


    颜帛夕动作稍顿,把他送她的挂件放在他那摞衣服的最上面:“你不是知道吗”


    “是因为我强势?还是觉得我限制你的自由?”他直起身,往她那处走。


    颜帛夕却在这个时候抬头。


    “还有你不是也一直没告诉我为什么和我在一起吗?”她嗓音缓缓。


    薄彦脚步顿住。


    “你最开始跟我在一起不是因为喜欢我对吧,”颜帛夕微微皱眉,还是困惑,“最开始新生会学架子鼓,你让我抱你”


    她那时候有想过他是不是想“撩”她,但后来


    “后来谈恋爱了,你好像很喜欢我摸你。”


    颜帛夕举目望过去:“我那天问你你回避我这个问题,所以,你是有事情瞒我对吧。”


    她很肯定地说。


    薄彦站在离她几米外的地方,两人中间隔着客厅的茶几。


    木色的长茶几,像横贯在两人中的什么东西。


    薄彦看着她:“告诉你,能不分手吗?”


    颜帛夕没说话。


    薄彦肩膀塌下来,偏头轻哂,发丝微微汗湿,眼尾有不明显的红:“所以说不说都是死对吧”


    难得的从薄彦嘴里听过这种很颓的腔调。


    “可是不说,我们更没有可能的,”颜帛夕声音软软的,却尤为冷静的摇头,“你不能总是骗着我,哄着我,逼着我”


    薄彦眼眶彻底红了,不同于在西南找到她的那天,那次有想哄她做的成分,带了点游刃有余,想让她心软。


    这次不一样。


    薄彦偏头侧过脸,喉结深深滚了两下,他再看回来时,眼底还是薄红一片。


    颜帛夕不合时宜地轻抓了一下自己的衣料,心脏重重敲击胸腔。


    他看回来:“我有依赖性的心理疾病,因为比赛焦虑,对一些东西有依赖,高一刚进队时情况很严重,你那会儿在我卧室住过。”


    颜帛夕哑然了一会儿,不确定的:“所以你是”


    “你在我的房间留过香薰,我对你的气味很敏感,”薄彦顿了下,肩膀还是塌着,“去年你到我家,我很想亲近你,或者说,很想被你摸。”


    “你到我家的第一天,我就有这样的感觉。”


    颜帛夕好久找不回自己的声音


    原来是因为这个。


    她其实很多次都有被薄彦说喜欢的话感动到,也是真心实意地心动过,但现在听到这个,说不上来,还是有点失望的。


    尽管她知道薄彦后来应该是真的喜欢她,但一开始其实并不是那么纯粹。


    最初是骗了她的。


    她低头,重新整理起箱子里的衣服,轻声咳了咳,嗓音也有点哑:“所以你看,我们的开始是不对的,过程也不对”


    薄彦侧头,轻哂:“所以我说了结果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薄彦”


    他嗓音有浓重的哑意:“你不能因为最开始的错误,否定我后面的全部感情。”


    “这对我不公平。”他说。


    “可是”她抬头,声音一直平缓温和,“薄彦,你也不能确定对我到底是不是喜欢对不对,到底是真的喜欢,还是身体想靠近,还有我,我其实也不确定对你的感情,所以我们先分开吧”


    薄彦喉头滚到涩然:“我不。”


    他跨过茶几走过去,弯腰把她从地面抱起,在窗边的椅子上坐下。


    他扣着她的腰,让她面对面跨坐在自己身上,他看着她,眼底有浓重的情绪:“我不想分手,到底怎么样才可以不分手?”


    他嗓音非常涩,有痛苦的靡颓,甚至因为情绪波动,额角一直有汗渗出。


    “薄彦,你放我下来。”


    “我不。”他扣着她,又开始蛮不讲理,他本来就是肆意张狂的人,刚能跟她隔着茶几说话已经是在压抑感情。


    “薄彦!”颜帛夕提声。


    挣扎着想从薄彦身上下来,她手往旁边抓,无意识碰到桌面的方形巾布,薄彦看到,单手抽过巾布,把她两手背后捆起来。


    黑色的方巾,扎在她细细的手腕。


    “薄彦!”她又挣了下。


    他额头抵在她的锁骨上,和强势动作不同的颓败语气:“不分手好不好宝宝,我不想分手。”


    他前额压着她锁骨处蹭了蹭,故意让她沾染自己的气味似的,把微潮的汗蹭上去。


    他语气很低,很低,特别无助:“你不喜欢我,不能说我也不喜欢你啊。”


    “身体喜欢也是喜欢,想靠近,想对你好,”他顿了顿,从来没有败成这样过,“不算吗?”


    地面的行李箱因为两人的动作已经被踢开了些。


    颜帛夕没再挣,她手还被薄彦捆着,根本也下不去。


    她看着墙面的指针,一分一秒走过去,被感染似的眼角也有些发烫。


    半晌,她开口,依旧是调子很轻:“薄彦,对不起啊,让我想想好不好,你总这样压着我,我都没有思考的时间你不是把我压在这里,就是把我按在那里,然后让我跟你一样说喜欢你。”


    “给我点时间想想好不好。”她说。


    良久,薄彦的头依旧没有抬起,他声音哑到让人心软:“要分开多久?”


    “至少一年吧”颜帛夕看着一侧地面,“你马上要进入封闭训练,我也还要在西南交换一年。”


    “至少让我在那边好好上完这一年的学。”


    薄彦发丝蹭着她的脖颈,终于仰起头,她视线也转回来,看到他眼角的红色。


    “上完学回来能和好吗?”他问。


    颜帛夕看了他几秒,有点心软,偏开目光,如实且缓慢地摇了摇头:“不确定。”


    “不是冷战吵架,我们是分手。”她语调轻轻,再次告诉他。


    薄彦看到她的神情,又问:“我哭你会留下吗?”


    颜帛夕再次摇摇头:“我已经心软好多次了。”


    薄彦头再次垂下去,从侧面能看到他睫毛下垂,眼皮也耸拉着。


    颜帛夕看着他,低声问道:“所以我们这次是讲好了分开对不对?”


    好久,很低的声音:“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