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 61 章
第61章
温诺慌乱地咽了一下唾沫, 目光闪烁:“哥、哥哥,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啊。”
男人低哼地笑了一声,很短促, 随即握着他的手发力,猛地将温诺拽到他自己腿上坐着。
温诺面对着他, 屁股底下就是室友硬邦邦的大腿肌肉, 吓得动也不敢动。
应离缓缓凑上前,蹭了一下小男友的鼻尖, 声音有些无奈:“诺诺, 你又想骗我?”
他伸出手, 在那颗被自己搓得红热的小痣上点了点, 笃定:“这颗小痣, 我认得。”
温诺脸上的红晕已经蔓到了脖子根了, 却还梗着脖颈死不承认, 嘴硬:“你认得什么啊认得,我根本就没在你面前脱过上衣, 你别是背着我偷偷去看了什么网黄吧?”
小男友刁蛮地小嘴叭叭道:“好哇你应离, 我一不注意, 你就思想开小差是吧!”
应离嘴角清浅的笑就没掉下去过,一手稳稳地托着温诺的腰, 不让人有后撤逃离的机会, 一边直视着他的眼睛:“那你的手机给我看看?”
他已经很了解温诺。
温诺外面看着精致漂亮,其实内里就是个小懒蛋。所以如果温诺曾经注册登录过微信小号的话,一定不会及时清除登录痕迹。而温诺又偏偏爱拖延, 什么事情如果不当下不处理, 之后就更懒得干了。
而且就算清除了,应离也可以通过他的手机的文件管理里面找到备份资料, 复原出来。
在这一块上,他家小猫可谓一窍不通。
温诺自然也想到了这点,立刻就慌张了起来,想也不想便拒绝道:“不行!”
飞速地拒绝之后,温诺就尴尬住了。
拒绝得这么快,跟小猫应激似的……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他尴尬地抬眼看了一下室友,果然看见对方一脸气定神闲的了然表情,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羞恼到一定的程度干脆破罐破摔了:“对,是我,我用小号测试你了……那咋了?犯法了吗?有本事你让警察抓我!”
应离把脸埋进小男友温香的颈窝里闷笑两声:“那算了,还是不要给人家增加工作量了。”
温诺红着脸嘀咕:“有什么好笑的,我在网上学的,我看人家也这样测试自己的男朋友啊……我没找你算账你就偷着乐吧,说明你测试通过了。”
应离正色,棱角分明的脸一沉下来就显得很凶:“可是男朋友不信任我,用这种方法来试探我的忠心,是不是有点伤人了?”
温诺一噎,漂亮的大眼睛瞪不起来了。
他犹豫地伸出手,搂住室友的脖颈,松松地搭在他的脑后,小声道:“好嘛,对不起……是我错了,你别生气。我就那样做过一次而已,后面再也没有这样了。”
应离其实不生气,相反,他对这一发现欣喜若狂。
没有人知道他有多害怕失去温诺。
温诺家世好,也不缺人爱,他们认识的时间也不长,还比不上那个发小。他曾以为温诺能看得上的唯一原因就是他的长相和身材过得去,符合温诺的审美。
也因此,他生出阴暗的隐忧,所以才会那么排斥那个暗戳戳在软件上勾引温诺的轻浮男,也曾因为看见温诺点男模而发疯。
他怕温诺见到比他外观更出色的人就不要他了。
毕竟他除了这个以外就没什么能留住温诺了,他既不懂艺术,也欣赏不来售价昂贵的奢侈品。
所以当他发现温诺这样做,他的心跳瞬间增快到令肋骨都幻觉发痛的地步。
温诺对他的喜欢,或许也没有那么肤浅。
应离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但他面上却一派平静,得寸进尺道:“诺诺,口头道歉的诚意是不足够的。”
小男友臊眉耷眼,像被圈套勒住了挣脱不开的小羊,认命道:“那你想我怎么做……啊!”
温诺一惊,惊慌失措地抱着室友凑近的头,高高扬起脖颈。
应离埋在小男友的胸膛上,像饥肠辘辘的孩子,又像初生的牛犊,依恋地轻拱着,寻找维系生命之源。
温诺悬在眼眶里的眼泪啪的一下掉下来了,狼狈地揪着男人的头发,语不成调。
应离不顾头皮上传来的疼痛,吃得认真,等他放开时,少年的眼神已经迷乱了。
温诺身上的力气像被抽干了,艰难地用手撑在男人的腹肌上坐着,气得眼眶通红,负气地抬手想拍一下应离坚硬的肩头。
然而应离正好抬起头来往温诺脸上凑,他想接吻了。
“啪”的一声脆响。
温诺本应落在他肩头上的巴掌不小心扇到了男人的脸侧靠下巴的位置。
应离被打得偏过头去,身形僵住。
温诺惊慌地瞪大了眼睛,被冒犯的气也吓散了,无措地去碰他的下颌,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打你脸来着的,怎么办,不会留印子吧?我、我刚刚没怎么用力……”
虽然他没用力,但一想到室友马上要出差,还要走出国门……万一让人家看见他脸上带着巴掌印岂不是让人家笑话?
温诺急着两只手一起去捧男人的脸,“没事吧,疼吗?”
应离顺着他的动作抬起脸,贴着少年软软的掌心,肤色冷白的脸颊浮起红晕,声音喑哑:“没关系,我很爽。”
温诺:“……”
温诺还被冲击得略带恍惚,应离就已经起身抱起他坐到了床上。
等他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坐在了室友的小腹上了。
他懵懵道:“怎么了?”
应离大大方方地躺在床上,碰了一下温诺,一向清明的眼眸染上涩欲:“诺诺,你也起来了。”
温诺耳朵一红,腰都差点塌了,尴尬地去捂他的嘴不让他说。
室友却不要脸皮般咬了一下他的手指,道:“不用害羞,这是正常现象,说明你很健康。”
温诺轻轻吸了一下鼻子,眼泪要掉不掉,可怜巴巴地呜咽:“可是我不想……我不想像上次一样。”
上次过后还把他吓得做噩梦了,梦里都被水鬼缠身。
挣脱不开的水草紧缚他的四肢,让他避无可避,冰冷带着薄茧的大掌就肆无忌惮的胡作非为了,他全身无力只能任人鱼肉,很恐怖的。
应离怜惜地抹去小男友娇气的眼泪,好说话道:“当然,今天是你来主导。”
温诺懵懂地看着他,不明白什么意思。
然后他很快就明白了。
他一直都知道应离的腹肌练得很漂亮,紧实均匀,轮廓清晰,跟块搓衣板似的,摸上去像一块硬韧的半化黄油,手感很好。
在此之前,他从不知道练得很好的腹肌还有别的用处。
温诺的眼泪就没停过。
一向听话的室友这次像是发了疯的野马,怎么骂他都不听,温诺拽他的缰绳也没有用。应离只会停顿一下,然后更加撒野。
温诺扇他的那巴掌仿佛点燃了平日里冷淡的神经一般,室友幽暗的眸光偶尔会没藏稳偏执的味道。
应离沉默时,深刻的五官就会流露出一种过于眨眼的英俊,刺得温诺不敢看他,只知道流泪了。
最后,清透的的眼泪留在了室友的腹肌上,白色的眼泪全部滴落在应离的胸膛。
哭过一场,温诺已经没力气了,软倒在应离的身上,任由他抚摸他的脊背。
“诺诺,你该锻炼身体了,不然以后怎么骑马啊?”室友听上去心情很好。
温诺有气无力:“……闭嘴。”
他不知道拿室友怎么办了,扇他又怕他爽到,好狼狈。
应离偏头吻他,不让他睡着,哑声央求:“宝宝,你好了那我怎么办?”
温诺装聋。
理他都傻,反正室友是个养胃,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室友低笑一声,胸腔轻轻震动,在他耳边商量道:“那你把腿借给我可以吗?”
温诺一惊,立刻感觉到了热烫感。
“不行!”温诺不配合。
应离失落地垂下眼,眸光昏暗:“可是医生说了我这个病得多接触才好得了,而且我也想知道,我能接受的底线在哪。宝宝你不是答应要帮我治病了吗?”
温诺:“……”
应离又低声说:“还是说宝宝你爽完就不管我了?”
温诺:“…………”
已经老实了,求别把他说得跟个用完就扔的渣男一样好吗。
温诺说又说不过,打也不敢打,最后只能被并起来帮忙了。
帮的那叫一个满头大汗,温诺都不明白应离哪来的旺盛精力,跟不会累的一样。他虽然有意见,可也没有力气提出来了。
结束之后,应离的房间是彻底没法睡了。
一股味道。
应离简单地收拾了一下,熟练地替换床单被褥,再打开门窗保持空气流通,就去了温诺的房间休息。
洗漱过后,温诺的皮肤变得更软了,一掐就会破开似的,水当当。
应离舍不得掐,只是侧身搂着小男友的腰,哄他睡觉:“睡吧,洗衣机定时了,会自动烘干的,不用管它。”
温诺有些魂不守舍,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忍住,问道:“应离,你那个心理医生真是这样说的吗,得这样才能治病?”
“他别是庸医吧?”温诺怀疑道。
应离心说,那个医生确实是庸医,幸好他自己研究了一下才搞明白,但现在只能让那个医生沾光了。
“不会的,他很有经验。”
熟读了上百页的相关文献的那种。
温诺一言难尽,还想说点什么,但又说不出来,最后只得一脸受气包的模样睡着了。
许是不想醒来面对昨夜荒唐的现实,这一觉温诺睡了很久。
醒来的时候他就看到室友在收拾行李了。
“抱歉,”应离把叠好的衣服放进行李箱里,声音低醇:“吵醒你了?”
温诺懵懵地坐在床上醒了会神,才应声:“什么时候的飞机?”
“晚上。”
“哦。”温诺又问:“酒店订好了吗?”
“订好了,不用我操心。”应离走过去,问:“饿了吗,想吃什么?我去做。”
“随便吧,都行。”温诺的脑子其实还是乱乱的。
他现在感觉室友这个毛病是把双刃剑,给了他分手借口的同时,自己也陷入了麻烦。算了,他感觉自己还是不要再心软下去了。
室友既然对男的不行,那还是干脆一点分了不就完了,再拖下去,温诺感觉局面只会越来越不可控。
应离去给他做饭了,温诺心乱如麻地刷着手机,漫无目的地在微信里清除红点。
他点进群里,倏地看见了班委在统计要参加跳蚤市场和化妆晚会的人员名单,想要报名的同学就接龙填写表格。
温诺的指尖倏地一顿。
他趿拉着拖鞋,快步走到客厅问应离:“哥哥,上次那个化妆晚会,我们参加吧?”
应离身上系着围裙,在煎厚蛋烧,闻言头也不回:“你想的话我们就去。”
室友的态度很果断,看不出来不情愿的情绪,温诺狐疑道:“你……你不怕我给你安排个丑角吗,要是我故意玩弄你怎么办?”
应离挽起的手臂一顿,侧过脸,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玩我的人是你,那就可以。”
温诺一怔,红着耳朵跑了。
算了,他就多余问。
反正他是要给室友制造麻烦的,管他乐不乐意他都得受着!
应离本来就讨厌参加这些活动,到时候人群熙攘,他再一个劲的要他满足自己的无理要求,他就不信应离受得了。
但是……要打扮成什么呢?
温诺没有头绪,他本人也不怎么看动漫,干脆去请教了一下自己在戏剧专业的女性朋友。
对面一听说他跟应离要参加,两眼都放光了。
天哪!!!
A大目前最热最引人注目的校园cp要参加,不敢想那个画面有多养眼!花草党又要幸福了!
她立刻积极地出谋划策道:【补药啊,补药二次元!】
【到时候晚会上肯定全是cosplay的,一堆五颜六色的假毛,你们混在里面反而不显眼了。】
她夹带私货道:【你俩本来对这些也不太熟悉,要不干脆扮演经典歌剧角色算了呗!应神长得那么牛X,那高眉深目的……求求你了好吧其实我就是想看,呜呜呜,他那五官都不怎么需要化妆了,往那儿一站就是中世纪的贵族啊!】
温诺不明所以,但也觉得这种似乎好打扮一些,于是虚心地问道:【那你有没有什么剧本推荐一下呢?】
朋友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一听他这样说,立刻甩来了一个经典歌剧pdf文件。
并附言:【诺诺,信我,你俩演这个绝对无敌!】
温诺狐疑地点开文件,一看主演——
死了老公的贵族小寡妇、觊觎贵妇人许久的马夫。
温诺两眼一黑。
……什么小寡妇,那岂不是要他女装??!
第62章 第 62 章
第62章
朋友把剧本pdf文件发过去, 久久得不到回复,一腔热血就渐渐冷却下来了。
她讪讪地回复道:【啊……对哦,应神肯定不会同意演这种剧本吧……】
【啊啊啊啊那算了吧, 呜呜呜,斯米马赛, 你就当没发生过这回事吧QAQ】
本来应离就很少参与这种交际活动, 现在还让他变装,还要带着穿女装的恋人一同走在人群中……对于不沾染凡尘的高岭之花来说挑战难度还是太高了些吧, 唉。
温诺本来就在犹犹豫豫地想婉拒的理由, 一看见朋友这样说, 反而好奇了。
【温诺:咋了, 为啥这样说, 他同意陪我参加了。】
朋友以为温诺是逞强, 回复他道:
【哎呀算了, 不作死就不会死,你还是当我没说过吧。我可不想因为我, 搞得你们小情侣吵架。】
温诺回了个问号。
朋友见他笨得要命, 干脆直白道:【哎呀, 应该不是所有gay都能接受女装吧……?】
【如果喜欢恋人女装的话,那他干嘛不跟女孩子交往啊?而且应神性格那么严肃正经, 应该会觉得这种行为有点轻浮吧……所以还是算了。万一你真的女装打扮, 他觉得很尴尬,反悔不陪你参加了怎么办,那我岂不是成大罪人了!】
朋友越想越可怕, 战战兢兢地穿上防护盾:【温诺, 要是你跟你男朋友之后吵架了,别来找我算账行不行……】
温诺一琢磨, 对啊!
无论如何,自己好歹也是男人,一个大男生穿女生,那不得恶心死人了。
尤其是室友这种穿衬衣都要把口子系到最顶上一颗的古板科研佬,天天白大褂不离身,一定理解不了这种亚文化。
情况一,如果到时候应离想反悔,他就可以以他说话不算话为由,跟应离大吵一架,作为分手的预兆。
情况二,应离接受不了他穿裙子,想劝他换别的角色,他就以室友干预他的穿衣自由为由,跟他大吵一架,作为分手的预兆。
情况三,如果应离勉为其难的答应了,但一整个晚上都板着脸不高兴,他就可以用扫兴和室友不爱他的全部为由,大吵一架,作为分手的预兆。
万一,室友接受良好,甚至挺喜欢的……
那、那他就多试探一下室友的反应,看他到底是对自己动心,还是单纯的被女装挑起了兴奋。如果是后者,那他就可以加大室友是直男装gay的嫌疑,跟室友大吵一架,结局同上面三条。
温诺这么一琢磨,倒觉得这是个不破不立的好主意。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嘛,唉,连他胸口的红痣都被发现了,社死到了如此的地步,还怕什么女装呢?
温诺回了朋友谢谢,就急急忙忙抓起手机跑到厨房里添乱了。
应离正在盛汤,见他进来就说了一句:“先喝汤,冬瓜丸子汤。”
温诺咽下口中的话,哦了一声,乖乖地去端。
饭菜布好,温诺很给面子地率先喝了一口汤,然后哇的一声感叹:“太好喝了,不咸不淡刚刚好,很清甜!哥哥你真厉害!”
温诺喜欢吃海鲜,应离就在汤里放了很多瑶柱,小火煨得变成碎蓉,和炖得烂糊绵密的冬瓜混在一块又清鲜又甜,确实好喝。
室友不爱表达,但细心的关照都塞在细枝末节里。
温诺喝着汤,心底升起一点点小愧疚。
小男友时不时就抬起漂亮的大眼睛瞥瞥他,然后迅速垂下去,吃着吃着,又夸张地夸他做的菜好吃。
跟把打碎的瓷片拖到床底下藏起来,然后围绕在主人脚边卖萌讨巧的小猫似的,可爱得有点过分。
应离再也没法装作视而不见,淡声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事?”
温诺讪讪地笑了一下,眼巴巴道:“你先吃,吃完我们再讨论。”
饭后,碗筷还没收拾,温诺就巴巴地把人拽到沙发上坐下,一脸若无其事地把剧本文件转发给了应离,“唔,我朋友说有个剧本很适合我们,我觉得还不错,我们要不要试试?”
化妆晚会上的玩法很简单,在紧张刺激的熄灯三分钟里,你要找到自己的搭档,拉着对方在亮灯时一起站在台前,然后呼声最高、扮相最惊艳的情侣就可以获奖,得到异国七日旅行券。
但简单的规则往往不好评判,呼声最高如何界定呢?是否仅仅只看脸?如果只看颜值高低分出胜负的话,那就没有变装的必要了,直接选美算了。
所以为了公平起见,有勇气站上台的情侣们需要一起表演一小段cos的角色的经典桥段。
演技、情感、扮相、惊艳程度,统统都是评判标准,最后再一致由在场的同学们投票,票数最高的取胜。
温诺给应离科普完规则,小心翼翼地问道:“要当众表演呢……你会不会觉得很尴尬呀?”
温诺都想好了,要是室友说确实尴尬,算了吧,他当即就翻脸,逼他陪自己参加,打响分手吵架的第一枪。
结果应离只是沉吟一声,平淡道:“还好,感觉和做演讲差不多。”
温诺一怔,随即蔫吧下来。
是哦,室友可是见过很多大场面的人,不太可能对这种校园活动怯场。
找茬失败,温诺嘴巴默不作声地翘起来,闷闷道:“那就好,那你看看剧本吧。”
应离点开微信,看见剧本名称就是一顿:“歌剧?”
温诺视线游离,胡乱地嗯了一声,小声道:“真的是我朋友推荐的!她说很适合我们演……”
应离捧场道:“确实感觉挺特别的,想法很别出心裁。”
说罢,他就点开了文档,入目第一行——
主演:死了老公的小寡妇、觊觎贵妇人许久的卑贱马夫。
空气沉默良久。
温诺率先受不了了,揉了揉烫红的耳朵,有点恼羞成怒地嗔怪催促:“演不演嘛。”
“诺诺,”室友的声音有点嘶哑,问他:“你演寡妇还是我演寡妇?”
温诺一怔,好笑道:“演寡妇要穿裙子的,你愿意?”
说实话,虽然他不想穿女装,但是也没想过让室友穿。谁让应离生得这么人高马大,如果他要演寡妇,人还不一定有那么大尺码的裙子能借他呢,估计得定做。
应离微微偏开头,耳根有点薄红,低声道:“不太愿意。”
“那你说什么?”温诺怼了他一下:“你逗我?”
应离摸了摸被男朋友戳了一下的腹肌,高冷英俊的面容罕见的出现几分窘迫:“我怕是你想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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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诺无语:“我才没那么变态……”
话音刚落,脑海里就浮现昨晚的驯马画面。
温诺倏地汗流浃背了,他尴尬地往旁边看了一眼,室友穿着平日里最常穿的禁欲系衬衣……然而衣襟却大开,往日系得严严实实的扣子一个都没系,就那么放荡地大敞着。
跟故意勾引人似的。
温诺:“……”
不过裤子倒是穿得好好的,还很正式地系上了皮带,许是因为晚上的出差行程而特地打扮的。
温诺刚才的话顿时失去了说服力,他尴尬地转移话题,把火力给引到室友的身上:“你干嘛不好好穿衣服,有腹肌了不起?”
温诺瞥了一眼室友漂亮的腹肌,应离的小腹微微泛着红,他的视线仿佛被烫到一般立刻收回去。
应离乖顺地垂下眉眼,冷淡的薄唇噙着一抹很浅的笑:“出门前会穿好的,现在还有点痛。”
虽然夹子的夹力不大,但也夹了挺长时间的,现在有一点肿,颜色也变得更深一些了。
室友的胸肌一下子变得更有存在感了起来,温诺尴尬得脖子都红了,不敢看他,闭了闭眼道:“还是我来吧,应该没有合适你穿的码数。”
谁家寡妇这么力拔山兮气盖世,要真有,估计别人都会怀疑她老公是她自己谋杀的,那和这个剧本也太不搭了点。
应离的眸子黯了黯,没有异议:“好。”
室友回答得飞快,似乎早就等着他这句话了。
温诺狐疑地微眯眼睛,试探着挑刺道:“你怎么一点抵触情绪都没有,好像还很想看似的。该不会比起男生,你更喜欢女孩子的形象吧。”
应离一怔,垂下眼睫:“没有。”
温诺凑上前去看他的微表情,反被应离托住后脑勺在唇上印了一下。
温诺怕走向有又变得奇怪起来,连忙从男人的怀抱中挣脱出来,拿起手机道:“你今晚就要登机了,一连几天见不到,要不我们现在就稍微练一下吧,不然到时候直接上,我怕你演技太差了被人家笑话。”
应离握了握空荡的手心,说:“好。”
“从哪一段开始?”
“经典桥段,她标出来了,说是剧幕六……唔,这一段,我们直接开始吧!”
温诺嘴上挑刺着室友的演技,但其实他自己也没有任何表演的经验,捧着手机干巴巴地照着念,觉得还有些尴尬,
他以为应离也是如此。
然而话音刚落,他就被一双有力的臂膀给抱起来,安稳地放置在一双坚硬的大腿上。
应离抬眼看他,眼神都变了,变得更加……直白、露骨、幽邃,仿佛在他面前的并不是什么人类,而是狼化成的兽人,有着最原始的欲望。
男人炙热的大掌按在少年有些僵硬的腰身上,缓缓下滑,最后停在一处饱润的弧度上。
修长有力的五指微微使劲,陷在软肉里,从指缝间鼓出来。
应离最后给了他一个开始的讯号:“现在起,你就是淫荡的小寡妇,我是你丈夫丧期未过期间里与你暧昧的马夫。”
温诺怔住,慌忙地哦了一声。
他努力让自己忽视腰身往下的手掌,干巴巴地照着手机里的台词念:“约瑟夫,我们……我们这样是不对的,我想,我们应该结束了。”
应离五指倏地掐紧,连手机也不用看,谁也不知道他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怎么把台词记下来的。
“不,夫人,我能感受到,当我为您驾起马车时,您是快乐的。”
温诺怔怔地红了脸,慌乱地看了一眼台词,僵硬地复述:“我承认,你对我而言是特别的,但我于你而言不过是一时的刺激。就算不是我,而是其他千万个别的女孩儿,你也一样会心动。”
男人珍重地捧起他的脸,声音低沉:“夫人,请您不要这样伤我的心。”
“您摸摸我的心跳。”
他牵起温诺的手,按在自己炙热鼓噪的左心房上。
“您难道还不知道我的答案吗?”
第63章 第 63 章
第63章
[小寡妇]被手心底下炙热而挺阔的胸膛吓住了, 红着脸惊慌失措地将手抽回来,伤心欲绝地别开脸:“约瑟夫,别这样……你知道的, 我不能和你在一起,世人的唾沫星子会将你我淹没, 我们太不相配了。”
“没有我, 你会更磊落。”
[马夫]的眼中燃烧着熊熊烈火,他直视着爱人闪躲的美丽眼眸:“或许是的, 但没有你, 我的世界将会陷入黑暗与荒芜。”
男人幽深的眸子凝视着他, 只倒映出他一个人的身影。
从此, 漆黑的长夜泛起了星星点点, 死寂寒潭掠起了圈圈涟漪, 终年不化的雪山也汇聚成了潺潺春水。
温诺听过有句话叫“爱人的眼睛是第八大洋”。
以前他觉得这句话略显矫情, 赏析不来,现在却发现原来真的有人的眼睛能像海洋一样深邃, 一眼望不到边似的。
温诺的睫毛不受控地轻颤扑闪, 倏地出戏。
他伸出手轻轻抵在应离光洁的胸膛上, 只用指腹去接触,怕手心会再次触碰到那鼓噪有力的心跳, 是个微微抗拒逃避的姿态。
“就先练到这里吧……你行李不是还没收完?”
男人执起温诺的手, 在少年温软的手心落下一个轻飘飘的吻,眼眸一刻不离地紧盯着他,嗓音低沉厚重像一本散发着木头与皮革味的史书。
“夫人, 我爱你。这无关性别、身份、财富、容貌, 而仅仅是两颗孤寂的灵魂的吸引。”
温诺怔住,呆呆地看着他, 记不起自己的台词。
男人粗砺滚烫的大掌不知何时已经挑开了他的上衣下沿,按在了他细瘦的脊骨上。
温诺的腰很细、很窄,肚皮白而软,附着在上面的薄肌只起到了造型上的作用,完全恐吓不了任何人。
应离一只手就能掐住大半,两只手加一起就差不多能包圆了。拇指正好可以嵌进少年温软的腰窝里,跟对他量身定制的一样。
此刻,应离没忍住,在那处深深的腰窝上摩挲了一下,然后缓缓勾起一抹浅笑。
“好吧,就练到这里,之后再熟悉熟悉台词。”应离配合道。
他放开了温诺,后者懵懵地起身,腰腹发烫,也不知道室友跟他同吃同住,哪来的这么旺的心火。
被抛弃在沙发上的手机散发着幽光,静谧地诉说着未说完的台词——
[马夫:我想得到你。]
温诺没一会儿就恢复了常态,又自然地缀在男朋友的身后,跟进跟出,仰着小脸看室友忙碌。
“诶!”他突然叫住往行李箱里放香水的室友,眉头紧蹙,嘴唇不高兴地微微鼓起:“你怎么带香水过去?”
“干嘛?”温诺狐疑地凑近,漂亮的眼睛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在国外没人盯着你,你就花枝招展想猎/艳?”
他跟应离天天待在一起,不见他为自己喷过一次香水。怎么一出国门,立刻就风骚上了,勾引谁呢?
小男友生气时的唇会鼓一点,嘴角下撇的动作会带上几分孩子气的可爱。
应离想摸他一下,温诺没给。
高冷正经的男人老实巴交地回答道:“我不会打猎。”
温诺呵呵他,不依不饶:“你把我当傻子呢?”
应离把香水拿回来,放进行李箱里,认真道:“真的。我带香水是因为,有些国际友人他们身上会有点体味,不喷一点的话,我的表情会不太好看。”
温诺怔住,随即乐了。
他想说应离本来平时的表情就不太好看了,喷不喷的应该也没区别。
收好行李,应离站起身,慢条斯理地把扣子系好了,又走到温诺的身前:“倒是你。”
温诺:“?”
“我怎么了?”
“我不在你身边,不许拈花惹草。”室友墨色的眼眸微眯。
温诺没由来地喉咙咕咚了一下,“……我才不会呢。”
真是的,不就去了一次ktv吗,都解释清楚鸭子不是他点的了,居然还翻旧账。
晚上,温诺送他一起去机场。
即使应离告诉他有同行的实验室同事们和导师,他的行李也不多,完全可以自己拿,但温诺还是选择陪他一起去,就算是当个小挂件也好。
陪他出来一趟,等会温诺就要自己打车回A大了,应离不想他跟来。
机场离A大还是挺远的。
航站楼离机场站更远,步行要约莫三十分钟。
温诺抿了抿唇,认真道:“跑一趟又不费事,我担心你嘛。”
应离一愣,道:“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他比温诺高,比温诺壮,同行的人也很多。
同伴们在前面,温诺拉着室友在t2航站楼底下,轻轻地抱了一下对方,仰起脸蛋软声道:“我担心你会觉得孤单啊。”
应离被小男友抱着,怔住。
机场人来人往,温诺不好意思太黏糊,只抱了一下就松开了,朝他笑眯眯:“你的同事们他们也有各自关系好的同事,但我只认识你,只跟你聊天。”
说完,少年似是有点尴尬,局促地抿了一下唇,更小声道:“而且,你要走这么久,难道不会想我吗?”
“呲啦——”
应离似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脏浸泡在草莓味的气泡水里的声音,一个一个酸甜的碳酸气泡在血液里升腾炸开,浑身都酥软得要命。
应离感情内敛,也不善于表达,越是受到这种陌生情感的冲击就越发沉默。
他久久地凝视着温诺,直到听见同伴的呼唤,他才依恋地摸了摸小男友乱翘的发尾,低声叮嘱他:“我给你煮了绿豆汤,放了黄/冰/糖,喝不完记得放冰箱冷藏。”
温诺说好,对他挥挥手。
应离快步跟上大队伍,申秋睨他一眼,艳羡道:“唉,有对象真好啊,比咱们这群孤家寡人强,猝死在实验室都没人知道。”
应离面无表情:“有人知道的,实验室二十四小时高清监控。”
申秋:“……”
“我靠,以前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爱炫耀?”申秋骂骂咧咧。
变了,应离真的变了。
以前那个获得国际含金量极高的杰出青年研究员奖都不吱声的讨人喜欢的低调同事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夺舍了!
“没有炫耀,陈述事实。”应离淡声:“有男朋友也有苦恼。”
一听这话,申秋就止不住八卦的心了,连忙问道:“什么苦恼?”
应离低叹:“太粘人了,粘人精。”
申秋:“……”
我们之中有一个人是狗,我不说是谁。
应离垂下眼睫。
他可不是为了炫耀,他是认真说的。
他的小男友根本不懂得照顾自己,现在又被他伺候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现在乍一下离开他这么久,也不知道会不会委屈得哭鼻子。
当然,他也有点……不适应。
应离怕自己的皮肤饥渴症病发严重,还偷偷拿了一件温诺穿过没洗的睡衣叠好塞进了行李箱里。
温诺应该没发现。
温诺是没发现,但温诺就停在那儿没走,目送他进安检口,他的好耳力听了个零零碎碎。
依稀听见,室友在跟同事背后蛐蛐他……说他太粘人了!
……岂有此理!
好好好,果然他的感觉没有错,室友真的开始烦他了!
果然室友只是看着淡定,其实内心早就开始因为他的诸多热暴力行为而焦躁起来了。这么看来,计划倒是进行得很顺利,那么到时候提分手……应该就没什么阻力了吧。
温诺这么想着,本该高兴的事,心却没由来的沉落。
他拍了拍脸颊,把软嫩的脸颊肉拍得通红。
打起精神!很快就可以让一切都回到原点了!
不过没有室友的宿舍,一时还真让人觉得有些空荡了起来。虽然应离平时待在宿舍也没什么话说,但就是莫名的有很强的存在感。
睡醒的第二天,温诺就一个电话打回家,让司机来接自己回去了。
他已经跟家里打过招呼了,今天会回去。
上次在晚宴一别,父母和哥哥的脸色都不太好看。但因为有很多人在,为了顾全他的面子才没有当场发落。
离场时,温礼让他改天自觉回家跟他解释。
这一改就是好多好多天……因为温诺实在是不想面对。
他不想解释,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首先,他们一定会质问他什么时候喜欢上男人了。
那温诺不可能说自己是gay吧,因为他确实不是,这场男同恋情完全是一场乌龙引起的,又因为他的优柔寡断而牵连到现在。
但如果他否认自己喜欢男人,以温家人的秉性,一定会冷酷无情地让他跟应离说清楚然后分手。
再糟糕一点,他们真的会跟电视剧里的一样,私自联系应离,然后往他面前甩一张支票,高傲地说:“你填个数,离开我弟弟。”
天哪…………那他可不敢想自尊心比天高的室友得多难堪。
应离身有隐疾,也是跟他相处了这么久才愿意透露的。
可见室友虽然自尊心强,但却也对他给出了十二万分的信任。
如果让室友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这无疑是在摧毁一个人的信仰的程度了,这样的话,还不如一开始就说清楚。
这是他的错,他不能让应离受这么大的伤害。
在来的路上,温诺已经想好了,并且做出了决定——无论如何,错都得靠他自己揽下来!
结果谁知道,一回到家,爸妈哥哥居然全都在。
一看见他,还喜笑颜开地让他入座用餐:“来来来,先吃饭。”
温诺一脸懵逼地被推着入座,迷茫地看向温礼,眼神询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温礼移开视线,淡定地用热毛巾擦手。
很快,温诺就知道为什么了。
门铃一响,妈妈以更加热络的表情迎了上去,高高兴兴地带进来一个穿着淡绿色长裙的女孩子,带她入座,朝温诺介绍道:“诺诺,这是你陈伯伯的女儿纯纯,上个月刚从英国回来,学设计的,和你有共同话题。”
温诺:“……”
他撑起身子想站起来:“不是,妈妈……”
“呃咳!”温父倏地咳嗽一声,抬起眼睛看了眼平日宠溺有加的小儿子,板起脸:“坐下。”
温诺一噎,委屈地看向大哥:“哥哥……”
温礼有点心疼,但想想弟弟的那个男朋友……城府深沉,又高又壮,自己这个傻弟弟怎么看也不是对手。于是心一横,朝温诺微笑道:“诺诺,听话,多认识点人也是好事,忘了哥哥是怎么教你的了?”
温诺抿唇,哦了一声。
记得,大哥教他,要对女孩子绅士、有礼貌,好吧。
他朝那个叫纯纯的女孩子笑了笑:“你好,要喝点什么果汁?我给你倒。”
纯纯看起来知性又良善,说起话来温温柔柔:“沙棘汁吧,谢谢。”
温诺微笑,给她倒了一杯,“不客气。”
然后又随口闲聊道:“沙棘汁好酸,我都喝不惯,你好厉害。”
男生温润有礼,少女笑颜灿烂。
好一副郎才女貌的场面,温父连忙朝大儿子使眼色,温礼无奈地拿出手机,假装处理公务,飞快地把这养眼一幕拍下来,发给应离。
这样做确实不太好……但应离既然跟他弟弟交往,就应该能想到他们家不会乐意。
温家不缺钱不缺名,只想孩子平安快乐地过一生。
而且诺诺在此前从来没有表达过对男孩子有什么兴趣,突然冒出个男朋友来,对方还是个冉冉升起的科研新星……他们一回来就调查了应离,很轻易就发现了他与应家之间的关联。
在他们眼中,这就是城府极深的老狐狸用花言巧语拐骗了自家的单纯小孩儿!
所以,也不能怪他们做出这种不道德的事了。
纯纯抿了一口温诺倒的沙棘汁,笑着延续话题:“沙棘汁对皮肤好。那你平时爱喝什么,咖啡?我平时爱听音乐会,你呢?要是喜欢的话,我们下次可以一起去听。”
温诺笑眯眯道:“哦,我平时不喝饮料,就喝点中药。”
纯纯一愣,震惊地看了一眼温母,发现对方同样震惊。
她问道:“……嗯?你有什么不舒服吗,怎么要喝药啊?”
温诺吃了口菜,自然地接道:“哦,没有不舒服,就是喝点调理同性恋的中药,爱好是参加反同性恋的活动,日常会听听反同性恋的讲座。”
少年笑容灿烂:“你放心,快治好啦!”
纯纯满脸错愕。
全场沉默。
温诺好奇地咦了一声,问道:“你们怎么不吃啊?”
温父气得一拍桌子,声音从齿列间挤出来:“……低声些,难道光彩吗!”
第64章 第 64 章
第64章
纯纯是正儿八经的大家闺秀, 素养很好,很快就从男同的冲击中回过神来了,态度依旧友善地与温诺闲谈用餐。她并不讨厌温诺, 起码他不像那些既要又要的臭男人一样骗她。
但托温诺的福,一顿饭吃得温家人是没滋没味。
餐后, 温礼起身送纯纯出去, 温诺被留了下来。
温父一拍桌子,怒道:“你……你真是被我们宠坏了你!你刚才说的那是什么话, 那是值得炫耀的吗!”
温诺撇了撇嘴, 就知道自己被留下来是要挨训:“我没撒谎啊, 我很配合了, 我不是都说快治好了吗。”
温父气得直摁眉心, 妻子担心地拍抚他的背, 嗔怪道:“诺诺, 爸妈这样做不是要逼你,也不是为了我们自己的脸面。你可知道那应离是什么人?我们只是不希望你被人骗了。你心思单纯, 就应该也找个心思也单纯的好人家在一起。”
温母担心小儿子这个天真烂漫的性子, 被人卖了还替人家数钱, 被煮熟了还要自己滚好蘸料往人嘴里跳。
温诺嘟哝:“我骗他还差不多……”
温家父母:“……”
温诚义疲惫地长叹一口气,挥挥手:“算了, 这犟牛一样的脾气也不知道随了谁。你就让他去谈吧, 等他被人骗了他就老实了!”
少年修长白皙的指尖把餐桌布的一角揪得起褶。
父母亲对他的疼爱他怎能不知,他们的担忧他也理解,但是……
他从小就被捧在手心里长大, 赞美与关爱环绕着他。
虽然父母一直工作很忙, 陪伴他的时间也不多,关于自己的童年, 温诺一大半的记忆都是保姆的画面,但他知道,家人们都很爱他。
他不喜欢从商,天生对数字不敏感,而是更喜欢斑斓的色彩,对比鲜明的图块,父母也从未强逼他学习管理公司。
虽然偶尔……他也会觉得有点孤独,但相较于圈子里的独生子,他已经很幸福。毕竟每个人生活在这世上都有各自需要承受的重量,他没有资格再抱怨什么。
直到他遇见应离。
虽然有他自己预设的热暴力任务在身,但扪心自问,温诺不可否认他止不住地想对应离更好一点。
他喜欢应离的沉默寡言但是总对他句句有回应,他喜欢应离系着围裙做饭的身影,他喜欢应离给他念睡前故事的嗓音。
他有时能从应离身上感知到一种仿若同类般的气息,但他不知道那是什么。
他们明明是如此的不相似,他们一个像冰,一个像温水,形态与温度都各不相同,温诺也不知道这种熟悉的感觉从何而来。
直到“约瑟夫”念出他的台词——“这无关性别、身份、财富、容貌,而仅仅是两颗孤寂的灵魂的吸引”。
……是的,在抱团取暖之后,他好像才明白了孤单是什么感觉。
所以他才一再的心软与后撤底线,不到万不得已都不想由自己提出分手,他实在不希望应离尝到孤寂的冷酷滋味。
他还有家人朋友,但应离却只有他了。
温诺垂下眼睫,说道:“妈妈,我知道你们担心我。但我还是不想用这种方法去伤害别人,爸爸不是教过我,做人和做生意一样,最重要的就是诚信。信任消耗完了,就会孤立无援。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们不用担心,我会自己处理好的。”
两位父母相视一眼,无奈。
温母悠悠叹气,语气和缓:“好吧,诺诺,但你要知道,人和做生意相似,但又有不同。”
“做生意是钱货两讫,各有所图。可人心,你对人家诚信,别人就一定也会诚信对你吗?”女人的眼尾有些许皱纹,是岁月留下的智慧风霜:“你认识他多久,又了解他多少?”
温诺不喜欢别人这样猜忌应离,忍不住小声维护他道:“认识一个人的品性也并不需要那么长的时间吧,虽然我也才认识他不到一年,但……”
“诺诺,”温父倏地出声打断小儿子的话,威严的嗓音沉沉响起:“你和他的缘分起始,可远不止几个月,最少也快有两年了。”
温诺一怔,瞳孔微微睁大:“什么?”
“应离这个年轻人,后生可畏,我们关注他的时间比他认识我们还要久。”温父回忆起往昔:“他初出茅庐的时候就很快展露出了才华,我们观察了他一阵子,才选择与他们的科研所合作,那大概是在……一年以前了吧,也就是在你还没进A大以前,你和他的缘分齿轮就开始转动了。”
温诺愣愣的,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
“也就是说,这次是我们温家和他们科研所的第二次合作,并不是首次,不然以我们谨慎的作风,也不会那么快当场定下来。”
“他对你而言,是刚认识不到一年的天之骄子。而你对他而言,却不是陌生人。”
资助过的天才,很巧合地跟他们的小儿子成为了室友,又很巧合地跟温诺变得亲密无间,到最后成为了恋人。巧合连着巧合,很难不让人多心啊。
会忍不住让人去想:
他们是真心的自然的相爱吗?
他们的爱纯粹吗?
等到应离名声大噪,名扬世界之后,他还需要温家吗?
温诺的脑子有点乱乱的,发小苦口婆心的劝告,和室友那份让人揪心的过往资料乱糟糟地混在一起,让他的嗓子眼堵堵的,说不出话来。
室友对他真的不纯粹吗?
虽然他和张弛一直在做这种假设,但说实话,这个人设和应离太不搭了,温诺从没真正往心里去,没有真正的去设想过。
毕竟乌龙的开端是他自己造成的,谁也没想到那天晚上他会去玩什么真心话大冒险。
在他的心里,应离一直是个被无辜卷入的老实人,是个局外人。
但现在他突然被告知,应离其实很早以前就在局中了,他才是在剧幕里后出场的那位,温诺一下子就有些迷茫了。
他整理了一下情绪,竭力维持住冷静的表情,淡声:“我知道了。”
温母担忧地问:“宝贝,你怎么打算的?”
少年抽出一张餐巾纸,擦了擦嘴角,再抬头时依旧是温润翩翩的模样:“嗯……没什么打算,我要回去喝绿豆汤了。”
温父温母:“?”
……
温诺从家里出来,司机把他送回了A大。
他在车上想了很多,又似乎什么都没想。
只有一点是确定的,那就是无论如何,他不要信那些只言片语。否则,他不就和苏成林、应嘉成之辈一样了吗?
他要自己去问问应离。
然而话是这么说,温诺回来后却一直躺在床上。
“啊!”少年烦躁地在床上打了个滚,还用力地踢了一脚叠得齐整的被褥——当然,他弄乱的是室友的床。
谁让应离惹他烦闷的,哼。
温诺翻了个身,手机都被他的手心焐热了。
“可恶……到底要怎么问啊……”温诺在应离的枕头上蹭了一下:“这么尴尬的问题,唉——”
哀嚎还没完整地叹出来,温诺的手机竟然率先响了起来。
他吓了一跳,连忙撑起身子看了一眼屏幕——居然是应离打来的。
温诺愣愣地算了一下时间,已经过去十六十七个小时了,应离的飞机大概要飞十四五个小时,现在大概是室友飞机刚落地,抵达了酒店,就马不停蹄地给他打来电话了吧。
温诺清了清嗓子,接通了电话,语气有点微妙的不自然:“喂?”
“诺诺。”
温诺:“……嗯。”
对面安静了一会,只能听见清浅的呼吸声音。
静了一会,应离还是没忍住,率先发问:“诺诺,你怎么没给我发信息来?你在忙吗?”
平时,小男友都像个麻雀团子一样,叽叽喳喳个不停的。
所以一下飞机,他就立刻打开了手机,以为微信上已经堆了一堆温诺的消息了,结果却一条也没有。
不但如此,却多了一条来自温诺的哥哥的信息。
照片上,少年言笑晏晏,举止温润有礼,在给打扮得娇羞可爱的女孩子倒果汁。他们的身侧坐着温家父母,一脸的欣慰,看上去就是和乐融融的一家人。
这条信息的意味不言而喻。
这是示威,也是聪明人心照不宣的暗示。
——离开我弟弟,他已经在和家里安排的女生约会了。
传递出来了这样的讯息。
坏小猫。
他只是走开一小会,就溜到别处去了。
阴暗的占有欲又在滋生和扩张。
应离久久地凝视了照片很久,直到手心里的行李箱铝管发出抗议声,他才回过神来。然后一路以最快的速度安置好行李,刚在酒店的床上坐下来,也不调调时差,应离就立刻拨通了电话。
温诺满肚子的疑问还没问,倒是先被室友查行程了。
想起纯纯,温诺有点小小的心虚……虽然他什么也没干,连人家的联系方式都没留一个。
他不自觉地放软了声音,回道:“哦……是有点。睡醒一觉,我就回家了一趟,上次在晚宴上话不是没说完吗。正好有空,我就回家吃饭了。”
温诺说一半,吞一半。
反正这件事已经翻篇了,看他爸妈的反应,之后也不会再给他介绍女孩子了。室友又不在,省得说了让人胡思乱想,而且还无图无真相,说不清。
室友的声音依旧是平淡无波,听不出情绪:“哦,只有你家里人吗?就你爸妈,你哥?”
温诺怔了一下,心说室友怎么这次这么刨根问底,含糊道:“呃……还有一个表妹。”
应离淡声戳穿:“不是陈董的海归女儿吗?”
温诺:“……”
“不是,你怎么……”温诺愣住,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你试探我!”
电话里传来男人很低的轻笑,温诺的耳廓一下子像被烫到了一样,立刻通红起来。
“小兔子学弟,我们扯平了。”应离道。
温诺:“……”
社死的回忆淡淡笼上心头,温诺的胸口倏地幻觉发烫,那颗红痣所在的皮肤瞬间高敏起来,仿佛正被一根粗砺的手指欺负碾磨。
玩够了红痣,就是挨得极近的另一处粉珠。
性感的胸链随着男人挺身的动静不住摇晃,室友像是终于得以饱餐一顿的狼,把撒谎成性的小兔子欺负了个遍。
又亲又啃的。
即使已经过去一天多,温诺仍是感觉自己的胸前有种破皮般的异样感。
说痛又不是痛,说爽好像也不是爽……
大腿就更不用说了,都过去一天一夜了,温诺还是莫名感觉有股诡异的热烫感。
“好了好了,不是答应我不再提这个了吗!”温诺尴尬地打断话题,脸一直红到了脖子根。
室友清冷的声音响起,莫名带了几分幽怨的意味:“扯平了,但我没有撒谎,诺诺却总是骗我……这账怎么算?”
温诺:“……”
还怎么算?
离谱,他还没算账呢,应离倒先要求起来了。
他憋了一口气,闷声:“那你要怎么样嘛。”
“先说好,我没有做任何不道德的事哦,我是怕你胡思乱想才骗你的,初衷是好的。”温诺解释:“陈小姐的联系方式我都没要,不信你可以回来查我的手机。”
“我们只是吃了个饭,然后当场我就出柜了。”温诺老实巴交地全盘托出。
少年的声音诚恳,还带着不易察觉的委屈,好像他要是不信他,他立刻就要掉眼泪了。
“哥哥,我没骗你。”温诺可怜巴巴道。
“宝宝,开视频,我想看你。”
温诺还有点不高兴呢,心里藏着事,嘟哝道:“不要,凭什么你想看我就要给你看?”
不管,热暴力的男朋友就是这么双标。只许他自己查岗和忽悠人,不许应离命令他。
“凭你的男朋友想看。”
应离的声音带着渴求:“乖孩子,听话。”
第65章 第 65 章
第65章
室友的声音隔着遥远的海岸变得比平时更沉了一些, 低醇悦耳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莫名其妙听得温诺耳廓泛红了,不知不觉就听室友的话照做了。
温诺指尖轻点, 切换成了视频模式。
画面一亮,随即应离那张帅得极具冲击力的脸就出现在了屏幕里。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打视频电话。
不知道为什么, 明明是再熟悉不过的面孔, 此时反倒令人不好意思直视了起来。
男人冷峻深刻的面容宛如无情的神祇,漆黑如墨的瞳仁扫视过来, 映照出他的影子, 就骤然温柔下来, 像点了一盏昏暗的小灯。
许是因为应离的睫毛很长的缘故, 这样微垂着眼睫看他, 就像把他整个囚禁在了深黑的眼眸之中, 占有的欲望细细密密地笼罩着小小的身影。看似是一潭沉静湖水, 实为深不可测的沼泽,只要沾染上一点, 就会被强制地拖入其中, 逼着对方和他共沉沦。
偏偏男人的目光是这样的包容温柔, 像是麻痹猎物的药剂,层层包裹着温诺, 诱着对方无知无觉地朝他走近。
应离就坐在酒店的床上, 看上去似乎到了之后先洗了澡,换上了黑色的睡袍。
V字的浴袍领口没拉紧,有意无意地敞露出一点雕刻般的胸肌线条, 水珠顺着沟壑滚落, 不知去了哪里。
温诺:“……”
温诺本来因为听到了意外的消息,有点闹别扭, 但突然被这么一幅美好男色景观糊一脸,到嘴边的质问的话都忘了。
温诺瞥了一眼就匆匆移开视线,逼迫自己把眼神定在室友的脸上,语气硬邦邦且正直道:“你衣服好好穿,露个沟是什么意思?也不怕感冒了。国外看病可麻烦了,而且还没人照顾你。”
室友沉闷的笑声低促地从声孔中传出来。
应离毫无悔改之意,甚至往后撑了一下身子让领口开得更大:“我以为你能看出来我在勾引你。”
温诺一怔,脸颊缓缓涨红。
应离幽深的目光像藏着钩子,勾在温诺身上就紧紧不放,直勾勾地盯着他道:“够大吗,不够我回去再练练。”
温诺被雷得不轻,红着脸斥道:“你在说什么胡话,我、我是那么肤浅的人吗?”
“不然的话,诺诺为什么背着我去见别人?”应离看着他,音调古井无波,却听得人毛骨悚然:“一定是我还不够好,不能满足诺诺的缘故吧。”
温诺莫名听出来一股幽怨的味道,仿佛阴天暗处长出来的霉菌,怨毒极了。看似无害,却时时刻刻都在散发着怨气。
“……”温诺无语凝噎了一下,讪讪道:“不是都跟你说清楚了么,我不知情的……我也没想跟人家发展,欺骗女人的事我做不到。”
温诺硬着头皮说出了某动漫角色经典台词,恰好符合此情此景。
应离淡淡地掀了一下眼皮,不置可否:“那诺诺为什么要对她笑?”
温诺无奈道:“那不是得讲点礼貌么,人家跑来我家里做客,冷脸应对不是待客之道吧。”
“我知道错了,下次回家见到别的人,我会主动告诉你的……”温诺说着说着,倏地一怔:“等等,你是怎么知道我对她笑的??该不会……”
该不会是他哥哥……?
温诺想起来温礼在餐桌上时不时地拿起手机摆弄的情景,起疑。
“嗯。”
应离低低地应了一声,语气低落。
明明室友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却仿佛室内的灯光都暗了下去,很可怜似的。
温诺蹙起眉头,歉疚道:“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他们会这样的,我还以为他们只对我施压了。”
少年软和下了声音,轻柔地哄着受了委屈的男友,恨不能冲进屏幕里给个安慰的摸摸。
要知道他们会这样,温诺肯定就不骗室友说那是表妹了。他只是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事情都平息了,今后也不会跟那个女孩再有联系,所以懒得费口舌给自己找事说。
应离垂下眼帘,紧绷的下颌线条逐渐软和下来。
他的小男友果然是这么的心软。
从前,没有人会在乎他的感受,陪伴着他的只有不会说话的牛和羊,和广袤无垠的草地。他早就习惯了在沉默中消解一切的情绪,收起无人怜惜的多余表情。
但只有温诺,每当他滋生出幽暗的角落,他的星星就会自发地从天上跳下来安慰他。这样温暖,这样温柔,让他怎么舍得放手呢?
应离抬眸,将眼底的晦涩都收敛起来,锁进匣子里:“没关系。”
说起家人,温诺又想起父母对他说的那些话了,眉眼恹下来。
“怎么了?”应离敏锐发问:“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温诺抿了抿唇,眉头蹙了又舒展,纠结了半晌才慢吞吞地问他:“你……你是不是早就认识我了?在一年多以前。”
应离微怔。
室友的情绪很少外露,难得见到这样明显的怔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温诺鼻尖微酸,声线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问他:“你是因为我父母曾经资助过你的研究项目,你才接近我的,是不是?”
应离沉默了一下子,回答他:“不是。”
“温家的企业曾经资助过我们的项目,这是事实,我不可否认。”应离条理清晰道:“我很感激他们,解了我的燃眉之急,这也是事实。”
“但我们的合作达成的是双赢的局面,我们互不亏欠,只能说我和你们家的企业有缘,也确实让我对你一开始抱有天然的关注度和好感……但这和我对你好无关。”
应离缓缓说道,心逐渐沉落下去。
他说了违心的话。
是有关的,确实有关。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偶然的缘分,他并不会答应温诺的交往请求,也不会硬着头皮扮演温诺的男朋友。
但现在已经和从前大不相同,他很爱温诺。
如果温诺要抛弃他,滋味可能比死好不了多少,他承担不起这个可能付出的代价,只能隐瞒。
除此之外,他愿意对温诺献出一切忠诚。
——Te voy a dar mi propia me las arreglé para preservar el núcleo.
——我给你我设法保全的真心。
温诺凝视着他的眼睛。
室友的眼睛很黑,有着让人信服的魅力。
应离确实没有骗过他,温诺勉为其难地相信了他,嘟囔:“好吧……信你一回,那你当初为什么会答应和我交往啊?也是因为这个天然的好感吗?”
温诺的理解是应离因为温家曾与他合作一事,对他抱有好感,默默关注他,从而喜欢上他了,所以才答应自己的交往请求,并没有往应离压根就是个直男这方面去想。
他对于张弛一直说的应离直男装gay这件事始终半信半疑,理性上说得通,但他了解到的应离绝不是会欺骗别人的人。
因此……与其说他是在试探应离是不是直男,倒不如说他是为了证实应离的清白而以身试险。
反正只要在最后一步的时候踩刹车,能证明应离没有骗他就行了。
应离缄默了片刻,没有正面回答他,反问道:“诺诺,那你是为什么会提出跟我交往呢?”
温诺一噎,心倏地战战兢兢地吊了起来,片刻后有些心虚地糊弄道:“就是……就是看你顺眼,想追你啊,不行吗?”
应离很浅地弯了一下唇角。
果然是肤浅的小色猫。
终于亲口承认了他是馋他的身子和脸。
这样看来,他那些默不作声的勾引念头都是走对了的,温诺就是吃这一套。
应离淡声道:“那我也就是想答应你而已。”
“诺诺,我永远不想对你说不。”
温诺怔怔地看着他,觉得手中的手机一下子有点拿不稳了,手心也变得有点滚烫,索性缓缓躺下去,把手机斜靠在墙壁上,侧着脸看他。
应离倏地觉得温诺的背景过于眼熟,静了一会,问:“诺诺,你现在是在我的床上吗?”
温诺一怔,脸上的热意更甚,尴尬地啊一声:“对啊,怎么了,不可以?”
“没有,”应离微微弯起眼尾,像沉冷的湖面泛起涟漪,清冷的声线问他:“只是想问你有没有在我的床上做什么坏事。”
温诺一愣,各种荒唐的画面涌上心头。
“怎么可能!”温诺气鼓鼓:“我才不会做那种事情!”
“我还没说是什么事情。”
温诺:“……”
温诺气愤地抿嘴,唇珠不高兴地翘起来,闷声:“你故意的,我不想理你了。”
……等等,坏事?
温诺倏地想起,在打视频之前,他确实好像对应离的被褥踹了好几脚,因为心情烦闷,所以拿无辜的被子泄愤了。
温诺:“……”
温诺一心虚,眼神就乱飘,他有些生硬地扯开话题:“诶,你这个酒店看着环境还可以啊,也是学校给你订的吗?”
“不是,”应离回答:“酒店是这边的友商订的。”
温诺感叹道:“怪不得,看起来还挺高级的。”
不得不说,在人才拉拢这一块,确实是外面更舍得一些。A大可太抠门了,虽说承包来回行程费用,但订的机票居然是经济舱,飞一趟就要十五个小时,生生地坐在那,腿也伸不直。
温诺想想都难受,室友人高腿长的,怎么受得了。
他还想自己出钱给室友升舱,但应离以不想搞特殊为由婉拒了,他也没办法。
温诺眉心微蹙,软声:“算了,不说了吧,你休息吧,一次性床单铺了……”
“吗”字还没说出口,温诺的眼睛倏地扫过床上的一处,视线顿时锐利了起来。
怎么好像……床上的某团布料,看起来这么像他的睡衣呢?
“应离,你身后的床上那件衣服是什么?”温诺倏地发问。
应离一怔,往后一看,随即淡定地把那件睡衣塞进被褥里,声调平稳:“没什么,换洗衣物而已。”
温诺眯起漂亮的眼睛。
那团布料看起来带着丝质的波光,像夏日的湖水般,手感看上去就很好,这样讲究的睡衣,室友是没有的。应离的睡衣都是纯棉的,又宽又大,以舒适为主,并不追求设计与美观。
温诺挑起唇角,语带玩味:“拿出来,给我看看。”
应离:“……”
“哥哥?”温诺软声催促。
室友深深地拧起眉头,终于那件私藏的睡衣拿出来,老实认错:“抱歉,我只拿了一件。”
很少见到室友这样吃瘪的神情,温诺被弄得尴尬万分的气一下子出了个痛快,以牙还牙道:“哥哥,你没干什么坏事吧?”
应离气息不稳:“……没有。”
他是真的没有,毕竟他才刚在酒店安顿下来,马不停蹄地就跟温诺视频了。就算要干坏事,也没有作案的时间。
虽然没有……但小男友用这种娇蛮中带着严厉的语气训他,他就有点不对劲了。
室友眉头微皱,长长的睫毛低垂,遮住了里面的情绪。
要在以前,温诺可能就放过他了。
但最近荒唐的事情做多了,温诺对他这样隐忍不发的表情颇为眼熟。
小男友的语气变得更加冷酷严厉了,不给他留一丝面子地询问道:“应离,你是不是偷偷映了?”
男人的呼吸瞬间一滞,随即艰涩出声:“……嗯。”
他不想欺骗温诺,即使是这么难为情的问题,他也会如实回答。
但他的坦诚并未换来小男友的体谅。
温诺漂亮的眉眼微微眯起,嘴角含笑:“不信,给我看看。”
第66章 第 66 章
第66章
反正隔着网线和遥远的大洋彼岸, 温诺仗着应离的手伸不进屏幕里来,于是难得的升起了些许恶劣的玩味心理。
他想,他可能是被应离给带坏了, 他以前从不这样的。
室友的俊脸绷得很紧,眉头紧皱, 耳廓不可抑制地泛红, 声音嘶哑:“回去再……”
“不行,”温诺冷冷地睨着室友感到有些难堪的眉眼, 任性地要求道:“我现在就想看, 而且不是你自己先勾引我的?”
应离低垂着睫毛, 呼吸紊乱, 还想挣扎一下地解释道:“诺诺, 拿你的衣服没问过你是我的不对, 但是我没抱有任何龌龊的心思。我不是确诊了皮肤饥渴症吗, 我怕离开你几天,症状严重了不好缓解, 所以才这样的。”
温诺沉吟了一声, 唔, 是有点道理。
但是那又怎样,他不讲道理。
温诺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唇角, 淡粉的舌尖一扫而过, 留下一点晶亮的湿痕,漂亮的杏眼闪着狡黠的明光:“不管,反正你拿了我的东西没问过我就是不对的。应学长, 你也不想别人知道你是一个小偷吧?……偷的还是男朋友的睡衣, 太令人遐想了。”
应学长耳廓上的热意逐渐扩散到了脸上,狼狈地抬眼:“……诺诺!”
“听话, ”温诺挑起一个漂亮的笑容,声音压得很轻:“做错事了是要受罚的对吧,11号?”
裤子被撑得几乎要发出布帛撕裂的声音。
明明两人之间隔着遥远的距离,应离却莫名感受到一种上位者的压制。
仿佛一瞬间又回到了那个晚宴结束后的宿舍,小男友居高临下地拿脚心踩他,随意地践踏他的自尊心……而他却从中无耻地品味出一丝甜蜜来。
实在愧对这么多年来的学识和教育的熏陶,他发誓,在遇见温诺之前,他绝不是这样的人。
应离听见自己声音喑哑地回答:“……好。”
但是他有点小意见,“诺诺,能不能不要这样叫我?”
温诺一怔,随即失笑,眼睛被泪水濡湿显得更加明亮好看:“可是不是你自己让我这样喊你的吗?”
他当时喊应离老公,可给应学神气坏了,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让他喊他的名字,不愿意就喊他的学号,非常的傲气。大概是应离觉得他在戏谑他吧,没有给到他足够的尊重,于是不高兴了。
怎么现在反倒又不乐意了起来?
应离眉头紧皱,面色带着些微窘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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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诺怎么称呼他,他本身没有很大的意见。
但在此情此景下,编号莫名给人一种冷冰冰的训诫感,仿佛这里不是什么酒店,而是一座牢笼。他则是温诺的阶下囚,一句话就可以主宰他的极乐与地狱,这种忽上忽下的感觉很不好。
应离皱着眉头,不回答他,只说:“我给你看,你别这样叫我。”
说罢,他就轻触了一下屏幕上的前置后置镜头切换的按键。
画面一闪,随即出现在屏幕里的就是穿着浴袍的下半身。
黑色的浴袍约莫在男人膝盖偏下一点的地方,再往下就是肌肉轮廓明显的小腿,中间有一个突兀的明暗光影轮廓。
温诺的本意就是到这里就好了。
他也不可能做太过分的事,毕竟室友那里不是有点毛病么,那个什么来着……哦,心理障碍。本来就是有些心理阴影的领域了,他还去撒盐不太合适。
意思意思,适当打击一下男性自尊心就得了。
而且,看多了温诺的男性自尊心也有点受挫,于是他装模作样地轻咳一声,打算叫停应离就此打住。
然而,镜头里,男人长指一掀,再拽住那点布料边缘往下一扯,不安分的东西就立刻弹了出来,贴在腰腹上。
温诺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
不儿,哥们,我没叫你做到这个程度吧。
镜头里看不见应离的脸,温诺却觉得对方肯定和自己同时脸烫了起来。
两边默契地同时陷入了沉默。
应离还有些尴尬地拿手掌拢了一下,调整了一下位置,然后规规矩矩地拿开。
室友买手机不追求品牌和性能,因为他一不爱炫耀,二不打游戏,唯一的挑选标准就是像素。
因为应离的专业的缘故,时常需要自己培养一些菌种和微生物培养皿,为了更好观察他们的形态和方便记录实验数据,需要高清一些的像素将其生长状态记录下来。
所以此时,尽管聊天软件的视频功能自带了一层淡淡的柔光滤镜,视觉效果却依然震撼,分毫毕现。
温诺结巴了:“你、你……”
室友似乎也感到了尴尬,冷白的肤色都似乎蒙上了一层赧意。
搁浅的海洋生物在雪白的沙滩上从肺腑里挤出一口海水,这是它渴求海水的表现。
空气中散开一股淡淡的海洋腥气。
应离忍不住了,这种大胆的行径极度挑战他的礼义廉耻三观,于是低沉的声音催促道:“诺诺,看够了吗,可不可以收起来了。”
温诺早就想让他收起来了!
可是,室友这样一说,他却偏想跟他对着干。
不然怎么算得上是惩罚呢,自然是要做点让对方不情愿的事情啊,温诺理直气壮地想道。
反正他现在占据了道德的高地,热暴力就是这样的,得理不饶人。
温诺故作苦恼,唔了一声,埋怨道:“看不清啊,你手抖吗?听说手抖是肾虚的表现。”
应离怔了一下,回答:“不抖,我手很稳的。而且,我也不虚。”
搞科研的,手抖可不行,有时候一个失误,实验结果就差之千里了。
应离这人胆大心细,下手一直很稳,无论是做研究,还是解剖实验体,都不会犹豫停滞。
况且,他也真的不虚,倒不如说他的肝火旺得都快让他感到了灼烧感了。
尤其是嘴唇,干得他三番两次的去舔。
应离的专业领域就是生物,他明知道嘴唇是越舔越渴的,但他就是忍不住这样做。
嘴唇有点,有点微妙的空荡感。
他想吻温诺。
想把温诺的唇舌噙住,无论是主动还是被迫地跟他一块纠缠。
为了证明他手不抖,应离游走到理智的边缘,把镜头推近了一点。
然后因为这滔天的罪恶感,他手还真的微微抖了起来。
应离:“……”
温诺想笑,生生忍住了,挑剔地评价:“哥哥,你这有点丑。”
这下不光是耳廓和脸颊,应离觉得自己的脖子可能也红了,他干巴巴地回答:“是吗。”
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回答了什么,反正好像已经失去了思考能力了。
他其实希望温诺觉得好看。
毕竟温诺喜欢他的脸和身材,小男友就是这么一个不知羞的颜控,他希望温诺觉得他哪里都好看。
但扪心自问他这确实长得没有温诺的好看。
温诺的外观比他的秀气多了,颜色也漂亮,一点同性别的恶心感都没有。
应离一直觉得那儿挺脏的,男的就更别说了,他也有,每天洗澡、去卫生间都能看到,有什么好看的。之前忍着不适去观摩了几部影片,看一次软一次,可见他对男人的抵触程度。
但如果是温诺的……
应离觉得可能甚至有点好吃。
温诺见室友都被自己逗得手抖了,却有股谜样的乐趣升起。
太好逗了,平时冷静自持的男神一般的室友,在外是天之骄子,在内是有求必应的居家好男友,看上去无所不能,没有他不擅长的事情。
但偏偏在这种时候对他束手无策,受人主宰。
不得不说好爽啊。
温诺恶劣地眯了眯眼睛,声音又轻又甜地刻薄发问:“哥哥,我早就想问你了,你为什么总是起来?”
温诺回忆了一下,似乎每次都是应离先这样的。
明明那里有问题,心理有阴影,而生理却和意志相悖,这不是很矛盾吗?
还是说……应学神就是这样一个经不起撩拨的人?
太表里不一了吧。
为了帮室友维持住外人眼里的高冷禁欲的形象,温诺觉得有必要扭正他这种放荡的作风。
应离惭愧地道歉:“对不起。”
他只能道歉了,因为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不该这样的。
虽然知道不该,可是他也没办法。
温诺猜想:“是不是因为你学习太忙,总是不解决,一直积压压力才会这样的?”
应离:“或许吧,我不知道。”
温诺佯装生气:“你总是不解决,然后又总在我面前这样,让人多困扰啊。”
室友又道歉了:“抱歉,我会努力控制的。”
温诺怨声:“不行,你太屡教不改了,既然你总是不自己处理,那你现在当着我的面解决吧。”
应离心口一跳,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
他想拒绝,因为其实他并不是没处理过,但没有用。
小男友身上的香气似乎是为他的荷尔蒙量身定制的毒药,非要比喻的话,大概是小说中契合度超高的信息素的存在,只要他一感知到,就控制不住的发热、热到几乎昏厥。
然后高温过载的脑袋就会让他做出和往日作风大不相同的事情,就比如现在。
应离为难地央求:“诺诺……这样不得体。”
小男友软软地撒娇:“哥哥要得体,还是要我?”
应离深吸一口气,用力闭了一下眼睛,额角青筋狂跳:“……要你。”
“……要诺诺。”
只要选项里有温诺,那对应离来说就永远都是只有一个选项的单选题。
他只能选他,也只会选他。
男人微抖着镜头解开了睡袍,精壮的腹肌因为不稳定的呼吸而起伏很快。
温诺是个乖孩子,别人都处在蠢蠢欲动的青春期的年纪时,他连不健康的网站入口都找不到,可以说这辈子没看过多少冲击力强劲的画面。
而此刻眼下的画面可以冲进他人生的震撼镜头TOP3了。
应离手背上的青筋看上去很狰狞,温诺看着看着不知怎么就脸红了起来,侧身躺在室友的床上,脚尖蜷缩。
“应离,应离。”温诺止不住小声地叫室友的名字。
但室友好像已经听不进去了,亦或者是他那边的噪音太大,反正没有给予温诺回应。
温诺抿了抿唇,做坏事一般小心的把手也探下去。
反正……一下子应该也没事吧。
更过分的都发生过了,这样应该也没什么吧?
不管了,少年眉心紧蹙,鼻尖冒出细小的汗珠,眼角的泪水落入应离的枕头上,消失了无痕。
应离自己做作业一直要花挺长的时间的,但和温诺一起写就会写得快很多,大概这就是有作业搭子的魅力。
写完的那一刻,应离低低地唤着小男友的名字:“诺诺,我的……诺诺。”
温诺写完的更快,早就心虚地管理好了表情,只有脸颊还红扑扑的,不过也说得过去:“嗯?干嘛。”
不会被发现了吧。
万幸,应离没有发觉,只是用带着喑哑的嗓音沉沉地发出警告:“诺诺,你惩罚我,我没有意见,但是这样会让我胃口变大的。”
温诺不懂:“嗯?”
“下一次,光是腿大概就不够用了,宝宝。”
温诺吓得呼吸一顿,而后又缓缓地恢复过来。
吓唬谁呢,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温诺不服气的哦了一声,随即软软地微笑:“别生气,哥哥,等你回来我送你小礼物呀。”
少年的声音又软又甜,像多汁的水果,但却一点也不腻味,清爽悦耳。
应离已经拿来纸巾擦干净掌心了。
他有点洁癖,抽纸擦拭两遍,还要拆一包消毒湿巾擦一遍,很嫌弃似的。
刚刚和小男友做完惩罚游戏,应离的心跳还加快地跳个不停,嘴里像含了块化不开的蜜,甜得幸福从肺腑深处溢出来。
好开心。
被温诺罚了,还挨骂了,但是好幸福。
应离轻轻笑起来:“好的。”
第67章 第 67 章
第67章
应离把手心里的液体收拾干净之后就把镜头切回了前置。
温诺高高地扬起了眉梢, 矜傲地挑刺:“你刚刚溅那么高,没搞脏我的睡衣吧?”
温诺那件睡衣舒适度很高,是某品牌的限量款, 刚刚就放在应离的身侧,很难说有没有弄上去。
应离一怔, 抿直的唇角不自然地动了动, 道:“没有。”
小男友狐疑地眯了眯眼睛,一副憋了一肚子坏水的模样, 很气人地说:“给我检查一下, 我那衣服可贵了呢。”
应离无奈, 用手机支架把手机撑在桌面上, 伸手就要拿过那件衣服展示给温诺看, 以证自己的清白。
“诶!”温诺又叫住他。
室友默默停下, 眼神询问。
温诺努力做出刻薄的样子, 实则只是很可爱地撇了撇嘴,再度挑刺:“你的手刚刚摸过患处, 怎么能直接去碰我的衣服, 你洗手了吗?”
应离垂下眼睫, 泛红的耳尖使他看上去有种被压迫的人夫感:“我擦干净了,刚刚你不是也看到了吗, 擦了两遍, 还用消毒湿巾又擦过了。”
是的,温诺看见了。
不仅擦了手,被无辜波及的腹肌和胸膛也擦过了, 没有遗漏。
所以温诺只是单纯的欺负人而已。
怎么, 只准应离欺负他么?
他当然要在室友无法还手的时候报仇雪恨找回面子来了,不然还怎么称得上是刁蛮的男友啊。
在被踏着自尊心逼他当场解决之后, 又嫌他这嫌他那的,明明一开始让他那样做的人就是温诺……如此的不可理喻,想必纵然是泥人也会升起几分脾气了。
被无理取闹的室友果然懊恼地蹙起了眉头,冷白的肤色微红,窘迫道:“这次没来得及,下次我会捂住的。”
温诺却还是得理不饶人:“不行,擦是擦干净了,但是如果有味道怎么办?”
“……”应离为难:“那你等一会,我先去洗个手?”
“算了算了。”温诺道。
最后,可怜的室友无奈地戴上了手套,把完好无损的睡衣展示给温诺看了才算完。
小男友满意地笑起来,小梨涡甜甜浅浅:“你要保管好,不能拿来做坏事哦。”
应离有点憋屈地答应了:“好。”
“好吧那挂了吧,这回真的不说了。”
温诺算了一下时间,波士顿那边都已经到深夜了,室友本来就坐了十几个小时的经济舱,根本没休息好,现在得休息一下顺便倒倒时差。
室友已经收拾好了床褥,也把大敞的睡袍系了回去,已经躺进被窝里了,只留下了一盏暖黄色的小台灯,看上去已经做好了入睡准备。
检查无误的属于温诺的睡衣被放在应离的枕边,室友侧躺着,把一只手放在上面,另一只手拿着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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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离又说好,然后很平静地问:“要亲一下吗?”
温诺一怔,随即脸颊瞬间高热了起来。
明明刚才更过分、更突破的下限的事情都做了,现在只是说个亲吻而已,却莫名让气氛旖旎了起来。
温诺瞪着他,小声问:“你在哪学的啊,都学坏了。”
还他妈生高冷禁欲室友。
“还有,你说就说,你的手干嘛那样摸啊。”
室友放在他睡衣上的手并不安分,恰好放在他胸口的那个位置,还时不时蹭一下,让人多想。
应离很低的笑了一声,被床头灯映亮的眼睛看上去多了几分往日没有的温情:“不知道,可能是病发了,温医生请谅解。”
温诺:“……”
温诺这儿是大白天,镜头里的他一清二楚的,他还真不好意思做出对镜头亲亲的行为,支支吾吾了半天才道:“那回来再帮你治疗吧,你快睡吧。”
应离想想也是。
要是温诺真的乖乖亲他一下说老公晚安,那他可能又会起来,这样更不利于酝酿困意了,还是算了。
没有温诺在身边的第一夜就这样度过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应离都很忙,几乎是连轴转的状态。
白天,应离需要和波士顿这边的制药中心谈判事宜,为争取更大的利益,他场场都不能缺席。
混到这一梯队,情商也不能低,他既得尽可能的将可实现的利益和成果展现给合作方,又得死死藏住最核心的技术,勾得他们心痒痒,好早日松口让步合作。
晚上,应离就得西装革履的参加各大学术和商业圈的宴会。
外国人就喜欢这样,不管多大点事,统统在派对上给你解决。
对面的公司技术首脑是位来自丹麦的生物信息学博士,他非常欣赏应离,三番两次趁着方衍教授不在,偷偷他的弟子墙角。
“应,你真的不考虑考虑?据我所知,你们国内应该没有哪个实验室能开出这样的高价了。”Vincent也会说中文,只是不大标准,但能听懂。
“而且,我们这儿的学术资源更丰富,如果你来,我们会无私地与你共享知识的财富。”Vincent循循善诱道。
他知道对于应离这样的人,财富不会是他的第一追求。能站在这儿的人都不缺乏赚钱的能力,更多的是对顶尖知识的渴望。
应离礼貌一笑,婉拒:“谢谢您的美意,但我还是喝不惯红酒。”
“Why?”Vincent急了。
癌症生物学领域的人才全世界都稀缺,而且像应离这样年纪轻轻就能站到这个高度的前途不可估量,放他就这样离开实在太遗憾了。
据他的了解,国内国外对于优秀人才的扶持应该不是一个量级的,资源也是他们这儿更顶尖……不,可以说,他们这儿就是世界的生物学之巅,更何况他们还开出如此优渥的条件,应离根本没理由拒绝。
“难道是所谓的爱国?”Vincent难以置信。
国家自然是要爱的,但Vincent觉得世界的人才本就是流动的,他也并非美国人,但现在还不是站在波士顿的土地上,他觉得应离不该想不通这个理。
应离不可否认,目光清明。
来这儿当然能来,但却不是随时都能走。
天上不会无故掉馅饼,他若是成为他们中的一员,走的时候自然不能这么轻松地离开了,不用想也知道会出现各种大大小小的困阻,让他绊住脚步。
Vincent觉得可能还是条件没开够,瞄了一眼正在往这边走来的方衍教授,不甘心地追问:“难道你在国内还有什么是我们给不了的?”
应离一怔,漆黑的眼神化成潺潺的温水,微笑:“my baby.”
觥筹交错了几天,国内的温诺也没闲着。
他说给应离小礼物并不是哄骗室友的话,挂断电话的第二天,他就开始着手给应离画生日蛋糕的设计图了。
普通的蛋糕随时都能买,这太没新意了。
毕竟……他可是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在应离的生日当天把一切都拉回到原点。这么重要的事情,加之这是他们认识以来第一次一起过的生日,温诺便想把每个环节都做到极致。
只要室友也能看出他的用心,兴许会原谅他的,这样他们分手之后还能继续做朋友。
想到这,温诺的心就一阵刺痛,然后愈发卖力地画了起来。
他想做那种有艺术感和立体感的油画蛋糕,于是画了一个横亘在丹巴东北部的墨尔多神山作为蛋糕主体。
墨尔多神山在当地是神圣的象征,有天然形成的喜马拉雅、冈底斯山卿等藏区八大神山的缩影造型,地位很崇高。
画完之后,温诺就把设计图交给了一家定价很高的私人蛋糕房,还请了专门的老师来教他做蛋糕,一连上了好多天的课。
生日礼物温诺也定好了,大概需要一周的时间才能到货。他算了算,等应离回来过几天就能那到手了。
在各种大大小小的忙碌中,温诺也没忘记自己要做的事。但他一连去了办公室好多次,每次都没见到关鹤老师的人影。
终于在某天的上午课时后,温诺在办公室撞见了负责他们班的关鹤老师。
“关老师!”温诺连忙叫住他,仿佛怕他下一刻又不知道要去哪儿忙了。
一位留着及肩长发、身着文艺风的青年教师转身,见到是温诺就绽开了笑容:“温诺,你找我?正好,我也在找你,展会截稿日要到了,你的作品准备好了吗?”
温诺擦了擦下颌的汗水,抬眼:“准备好了,我就是要说这件事。”
关鹤连忙露出歉意的微笑:“抱歉抱歉,老师这两天实在是太忙了,抽不出身。”
“没关系。”温诺体谅他,然后把早就画好的作品带到他面前。
温诺小小年纪便才华横溢,技巧简直让他没有多少可教导的余地了,只是灵气尚有欠缺,画作主题总是循规蹈矩,不出彩。
但毕竟年轻,他还是很期待的。
关鹤期待地捏住画布的一角,倏地拉开。
只见一幅美得几乎让人屏住呼吸的油画展现在二人面前。
画作是极度的绮丽,仿佛一望过去就能置身心旷神怡的高山草原,无疑在惊艳的观感和无可挑剔的技术水平上,还大大的突破了温诺往日的创作受限的瓶颈。
满目的灵气跃然纸上。
然而,关鹤却笑不出来,也夸不出声。
他的瞳孔却骤然缩紧,嗓音发干地厉声诘问道:“温诺,这是你画的吗?!”
温诺茫然道:“对,对啊,怎么了?”
关鹤的脸色发白,手心出汗。
这、这怎么会和他另外一位学生的画作这么像呢?
虽然温诺的这幅画技巧水平大大超过那一幅,但那个学生的画可是他一连数日的悉心指导下画出来的啊,从绘画技巧到创作思路,他都清楚。
关鹤平息下自己的情绪,镇定下来:“你等等,老师现在就喊他过来,问问清楚这是什么情况。”
第68章 第 68 章
第68章
关鹤打给了乔夏, 那头应了好。
通话结束后,关鹤就焦虑地在办公室里踱来踱去,在思考这件事情的对策。
要不然……问清楚情况之后, 劝温诺退出这次参展,好好教育一下对方, 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毕竟温诺确实是不可多得的好苗子, 他实在舍不得。
但是,作为一名教师, 包庇犯错的学生实在有违他的职业生涯守则。
进退两难, 总之一切都等问清楚再下定夺吧。
温诺不明所以, 但也不急, 气定神闲地站在一旁乖乖地等候老师点评。
倏地, 门外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窃窃杂谈, 门被打开——
只见门外浩浩荡荡站着十几位学生, 竟然全都是由关鹤带领的学子,此刻全都一脸茫然地鱼贯而入。
关鹤急忙瞪大了双眼, 平日里的儒雅都维持不住了, 脸皮涨红地大声朝乔夏问道:“你……!老师只让你过来, 你怎么把其他同学也喊来了!”
这是什么光彩的事吗,这不是啊!
乔夏怯怯地抬眼看他, 乖顺地回答道:“对不起关老师, 我听到您说温诺的作品已经交上来了,还以为是大家的参展作品都交齐了,所以您想一起点评一下我们的作品, 然后公布推荐名额呢。”
关鹤一噎, 拳头握紧了又松开,最后长叹一口气, 焦头烂额的。
乔夏无措地看了一眼温诺,又垂下头去,努力管理好自己想要上扬的嘴角。
为什么把大家都喊来?
废话,那当然是担心关鹤包庇他的得意门生啦。
温诺对色彩与光影的掌控力与生俱来,见过的老师无一不夸奖,现在又突然画出这么灵气满溢的作品……他只怕关鹤惜才心起,破例为温诺打破自己一贯严厉的教学作风,认为温诺只是一时糊涂才犯错。
从今以后,他肯定是把温诺给得罪透了,自然不能再给温诺翻身的机会。
其他的学生们见气氛不对,原本都不敢开口说话,但一听见乔夏说温诺的作品上交了,纷纷都好奇地看了过去。
温诺把画架转过来,大大方方地让所有人看。
众人面面相觑,现场一片哗然。
首先,技巧是没得说的,温诺的画技一如既往的稳,甚至这次还更加有如神助。
占据画面中心的游牧少年身上的高光堪称神来一笔,只是轻描淡写的一抹白,就让那平面的画有了水獭皮和貂皮的质感。蓝白棕为主色调,中间夹杂着少许的苏芳色、橙黄色、松石绿色,简单勾勒出珊瑚、蜜蜡、绿松石、天珠等特色藏族配饰,浓浓的地域风情扑面而来。
这幅画一摆出来,已经无疑是他们之中最出彩的作品了,但问题是……
“好像有点眼熟?”
“呃……唔,是吧……”
“你也觉得像吧?”
“嘘——别说了。”
好看无疑是好看的,可问题是这幅画和乔夏画的构图和色彩运用几乎是一样的,即使是在外行人眼中看起来,也绝对称得上是过分借鉴了……这样的罪名在任何原创圈子里都是很重的,更何况是纯艺这种本就清高风盛行的领域。
若是和抄袭沾上关系,就算是画得再好,再才华横溢,也会被人说一辈子。
温诺这样的画技,还用得着抄袭吗?
所有人对视的眼中都传递着这样的讯号。
可回忆起近期二人的行为,乔夏是天天都泡在画室里画,非常高调,几乎所有人都看过他的作品中的每一个创作阶段。他本人似乎也对这次展会很用心,一直缠着关鹤老师请教问题,因此,有了关鹤的指导,乔夏这次作品的技法进步也很大。
而温诺却把画到一半的作品拿到别处去画了,中途也与他们毫无交流,藏得很深。
虽说,温诺一直以来都不爱和人讨论他的创作思路,但放在这里还是太微妙了些。
关鹤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他指了指乔夏,“你来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温诺沉静的眸子看向他,湛湛寒光敛在眼底。
眼神竟然出奇的与应离相似,乔夏倏地回忆起来应离隔窗朝他冷冷瞥来的一眼,呼吸顿时滞了一下,而后又很快整理好情绪,清了清嗓子缓缓说道:“好的。”
“我的作品灵感源于我的一次内蒙之旅。记得是去年的夏天,我和家人一起去内蒙旅行,途径风光美好的红石崖,眼前是亲切的大自然和小小年纪就要帮衬家里做事的内蒙小孩子,心生感慨,于是创作了这幅画。我的心愿是希望大家能多多关注偏远地区的孩子们,希望祖国的教育资源也能向更远的地方传输。”
乔夏边说边拿出自己的手机,给众人展示他在游经红石崖时拍下的照片。
蓝天、草地,奔跑的孩子们脸上带着淳朴的笑容,乍一看确实和画面主体差不多。
他说完之后,众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温诺。
关鹤叹了口气,沉默半晌开口道:“温诺,你怎么想的。”
被点到名字的少年缓缓地眨了一下眼睛。
他的眼睛生得是真漂亮,剔透而黑白分明的眸子,长而卷密的睫毛,微微低垂一些时会在眼睛下方打下一片弯月形的阴影,看上去既温顺又无辜。
温诺分开淡色的唇,有些疑惑般地蹙了一下眉心,慢慢说道:“我没什么想法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乔夏画得和我的这么像……”
乔夏倏地攥紧手心,心悬起来。
关鹤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语气严肃起来:“温诺,你这样的说法是没法服众的。”
画室有监控,但并不是每个角落都设置了,是存在监控死角的。
偏偏温诺这人看着好脾气,实则与谁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喜欢在僻静的角落独自作画。他常常坐着的那个位置身后的没有摄像头的,只能在其他的视角看着温诺在画画,却看不到他在画什么。
如果说不清楚,公平起见,关鹤只能取消掉温诺的参展资格了。
乔夏不禁流露出一丝难以掩盖的喜悦,温诺淡淡地朝他瞥去一眼,又看向老师。
少年清越的嗓音响起:“老师,道理我都懂,可是我画的是我男朋友啊。”
刚才还窃窃交谈声不息的学生们倏地安静了下来,鸦雀无声。
乔夏也顿时脊梁僵住,脸颊滑下冷汗,
关鹤也高高挑起眉梢:“哦?你说的是那个生物系的吗?”
温诺唔了一声,在众目睽睽之下也拿出手机,从相册里翻出一张旧照片展示桌众人眼前,嘴角牵起温软的笑意:“是的,你们看,很帅吧?”
温诺手机里的照片和他的画作几乎一致!
虽然不是完全一样,不然那就是照着照片画了,太没水平,可以看得出来是经过艺术处理的,但灵感来源一眼就能看出确实就是这张照片无误。
画面中的牧民少年太过于传神了。
老照片中的少年是正对着镜头的,一双浓墨般的乌眸像散发着寒气的黑刀,目眺远方,英姿勃发。而油画中的却背过了身去,只露出小半张侧脸,手中握着缰绳,稚气未脱的脊梁已经撑起了整片天。
温诺介绍道:“这里不是内蒙的红石崖,而是川西地区的丹巴,虽然照片乍一看感觉地貌有些相似,但丹巴是岩巅上的城,被称为‘一山有四季,十里不同天’,我画的只是微不足道的冰山一角。”
乔夏怔怔的,眼神完全空了,掌心冷汗直冒。
有人怔然发问:“你男朋友?那这张照片就是……”
温诺笑起来:“对呀,这是应离,他是嘉绒藏族人,家乡很美丽。”
温诺清明的视线投向表情僵住了的乔夏,眼睫弯起:“藏族服饰和内蒙服饰还是差很多的,下次还是多做点功课吧。”
乔夏的掌心倏地攥紧,面目有一瞬的狰狞。
刚才还凝滞不动的气氛一下子回温了,有人笑起来,说:“哇,怪不得他那么高诶!”
“少数民族,高考有加分吧?”
“不加应神也是第一名进来的啊,牛死了!”
七嘴八舌,冷冷的场面一下子热火朝天,乔夏的脸色却完全灰暗了下来。
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说的。
关鹤悬着的心放下了,看着乔夏的眼神透着浓浓的失望,话说得很重:“老师并非不愿意指导你们,但每个人的时间都是宝贵的。以后,如果要弄虚作假,就不要耽误别人的时间了。”
他还真以为乔夏开窍了,灵感和主题都相当不错,构思也完整,说出来的构图颇让人眼前一亮。为了指导他,关鹤耗了整整一个多星期,在技术上一点点的给他指正,谁知道竟然是在教他怎么抄袭……真是说出去都嫌丢脸。
“行了都散了吧,推荐名单我会跟教师组讨论过再做决定的。”关鹤耐心耗尽,把聚在一起七嘴八舌的学生都轰散,又用冰冷的语气对愣在一旁的乔夏道:“你犯了重大的错误,我必须上报,最近你先不要来上课了。”
这是作风问题。
个人作品就是艺术生的第二条生命,类比搞科研的,这就是学术造假的问题,尤其抄袭了被叫来对峙竟然还想着陷害栽赃,这已经是很严重的错误了。
关鹤把温诺上交的作品带走,看也不再多看他一眼。
温诺静静地看了他一会,然后抬腿也要离开办公室。
擦身而过之际,乔夏倏地拽住他,捏在温诺衣角上的手青筋毕露,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他恨恨地笑起来:“温诺,我还以为你这样的小少爷是不屑于骗人的,没想到,你也这么虚伪。”
温诺把衣服从他手中抽出来,细细抚平,淡声:“我曾经是那样,但现在不了。”
虽然他从小受到的教育是教他如何去做一名滴水不漏、温和有礼的谦谦君子。为了家族的名誉,他也一直很乖,懂事到即使踩到了狗屎,也只会怪是自己运气不好。
但有人却告诉他,遇到事情不要一味的忍让,人家不会感激他的,只会得寸进尺。
温诺觉得有道理。
乔夏在他身后朝他吼道:“温诺,这是你第二次骗我了!”
他置若罔闻,抚平了衣角,拉开门走出去。
他觉得他有点想应离了。
波士顿好远啊。
温诺回到宿舍,正要掏出钥匙,就见有个高大的人影停在门前,脚边是个灰黑色的行李箱。
男人长身玉立,专门定制的西装很显身材,勾勒出宽阔和比例极好的肩背。
听见动静,男人偏头看来,冰泉般的黑眸瞬间化暖。
温诺的眼眸瞬间睁大,快步上前扑进他的怀里:“应离?!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还没到五天啊,他还以为要再等两天才能看到他呢!
应离用侧脸蹭了蹭小男友柔软的发丝,憋了很久的话终于从压抑许久的胸腔中传出来:“忍不住了。”
应该是饥渴症病发了,他太想他的宝宝了。
第69章 第 69 章
第69章
望着室友幽邃的眼睛, 温诺突然感到一阵心悸般的惊喜。
许是因为他正好想念应离,而对方就真的出现在了他的眼前,仿佛上天看出了他情绪低落, 于是难得仁慈的给予了他天意般的心想事成的快乐。
刚才的那点不愉快顷刻间烟消云散了。
少年像一只被留居家中人瘾犯了的委屈小猫,抓着男人的衣襟就顺竿爬上去。
除了停放在脚边的行李箱, 应离手上还拿了别的行李, 见状连忙丢开到一旁,用两只结实稳固的臂膀稳稳地托举起小男友软软的屁股, 怕他摔下去。
好粘人啊。
明明自己出国是去办正事, 应离此刻却突然冒出一点亏欠感, 声音低柔地哄道:“抱歉, 回来晚了。”
温诺勾住室友的脖颈, 闻言摇了摇头:“不啊, 你回来得比我想象的要早呢!怎么样, 你们那个跨国项目是进行得很顺利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虽然室友当时说快则三天, 慢则五天, 但温诺也知道, 谈生意哪有那么轻松。五天都算快的了,慢起来估计去十天半个月也不是没可能, 应离大概只是为了哄他才那么说的。
温诺都做好了如果应离那边谈得不顺利的话, 他就飞去波士顿给他过生日的准备呢。
应离沉吟一声,轻描淡写地说:“还算顺利,但我没跟他们一起回来, 我是自己回来的。”
项目谈完了, 但还有很多后续的文书程序要走,但那些不由他负责, 他可以提前离开。只不过,跟随大部队一起回可以报销机票钱,应离是提前回来的,所以是自己掏钱买的机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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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诺听他说完,有点替他心痛的啊了一声:“晚两天回也不要紧啊,机票要好几千块呢。”
应离单手稳稳地抱着温诺,用空出来的手拿出钥匙开门:“进去再说。”
“哦。”温诺乖乖应声,然后轻巧地跳下来,很积极地帮室友把大包小包的行李往里拖。
行李停放在客厅,两个人都暂时没心思去收拾,而是选择一起坐到沙发上去歇歇脚。
温诺从冰箱里给他拿了瓶矿泉水,扭开递给他:“快喘口气。”
应离眼神一黯。
他家这个娇气包,在他出国之前还颐指气使地让他干这干那,各种骄纵地使唤他,没想到他只是离开几天,回来就变成了这么乖巧的样子。
温诺见他不接,还疑惑地眨了一下乌溜圆润的大眼睛:“怎么了?”
乖得令人心颤。
应离淡声说没事,接过来抿了一口润润嗓。
喘匀了气,室友便抬起手去扯身前的领带。
这一身西装就不是上次晚宴穿的那身商场货了,是正儿八经量身定做的高档手工西服。
合身的纯黑色西装像夜空中的微弱星光勾画出男人宽肩窄腰的完美身段,银灰色的领带衬着惯用冷漠表情的室友更添一分冰雪覆盖般的冷肃气质,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饶是温诺这样审美眼光非常高的人也忍不住盯着他看。
应离却浑然不觉,毫不可惜地将束缚他的领带扯松,随意地丢到一旁,然后开始脱正装外套。
这身硬挺的面料带给他的隔阂感太强,他都感受不到温诺皮肤的温度了,不喜欢。
一边脱,应离一边回答刚才在门外的问题:“在那边睡得不好,总是梦到你,有点放心不下,就提前回来了。”
温诺一怔,脸颊无故发热,轻声嘟哝:“有什么好放心不下的,几天而已,我没胖也没瘦。”
“我听说过一个说法,做梦梦到谁,就是那个人在想你。”室友垂下眼睫,长而疏朗的睫毛在眼下垂下一片阴影,显得他很温柔:“我担心是你在想我。”
这是能说的部分。
不能说的部分是,每次他从梦中醒来,就要去卫生间搓裤子,非常麻烦。
他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精力,或许也跟放在他手边的散发着温诺身上的香气的睡衣有关,总之让他很难堪。
他甚至已经在查询“皮肤饥渴症是否会伴随着x瘾”的文献了,但没有搜到什么有效的信息。
温诺抿了抿唇,脸上的热意更甚。
我擦,哪个不要脸的人才说的话,这么厚脸皮。
“是你想我才对吧。”温诺瞪他。
虽然他确实想了,但是只有一下子……所以不能算,算他也不承认。
应离已经把西装外套和马甲全脱了,只剩一件单薄的白色衬衣,他解开了最上面的两颗扣子,惬意闲适地露出一段血管很粗的修长脖颈。
他闻言很浅地勾起一个笑:“也可以这么说。”
室友的目光沉静如水,看得温诺脸上的热度一直降不下来。
不知怎么的,他感觉室友回来之后好像变得不太一样了。说不清是眼神还是什么,反正似乎比出差之前更加具有侵略性了一些。
黑沉沉的眸子让他看上去像一匹已经锁定了猎物的狼,颇有耐心地收敛起锋芒,仿佛时机一到就会扑上去把猎物叼回巢穴中,拆吃入腹。
温诺的小腿都有些发软,幸好他正坐着。
只是三四天没见面而已,温诺却觉得好像已经很久没见应离了。
有点想抱抱。
但是那样太gay了,他也不好意思。
温诺蹙紧眉头又松开,然后又收拢,纠结了一阵,最后干巴巴地找了个借口:“你不是带了香水过去吗,今天喷了吗,我闻闻。”
他还真想象不出来室友会喷的香水是什么气味呢。
说着,小男友就又粘上来,手环住他的腰,把软滑的脸蛋贴在男人的胸膛前嗅个不停。
说实话,温诺还以为会是那种老男人必备的装逼古龙水,或者是老实人必备款的沉静木质调香味,但却没想到是那种味道很清淡的,闻起来很甘冽,有种淡淡的皂香和茶叶香的气息,很简洁温柔的味道。
温诺还挺喜欢这个味道的。
小男友毛茸茸的脑袋在他脖颈间拱着,软凉的唇瓣会不时蹭到他的喉结,应离几乎是立刻就有些僵硬了。
他按住温诺乱动的后脑勺,气息微带紊乱道:“喜欢的话一会我拿出来给你喷一点,别闻了。”
他曲起食指轻轻抬起温诺的下颌,嗓音微微喑哑地说他:“这样好像小狗一样。”
温诺:“……”
哪里学来的烧话。
温诺耳廓通红,却又莫名的胜负心起。
从来都只有他把室友玩弄于鼓掌之中,主动权一直在他这儿,热暴力也是他在实施的,怎么能在装gay游戏中落下风。此刻若是退缩,好像就莫名其妙矮了一头似的。
温诺有些不服气,又想起室友之前说过他喜欢的动物是牛和羊,因为好吃。也喜欢小白鼠,因为它们为人类的科学事业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猫猫狗狗什么的,他提都没提。
温诺环着室友的腰,靠在他的胸膛上,仰起脸看他:“怎么,你讨厌小狗?”
应离呼吸一紧。
“不讨厌,但是……”室友垂眸看他,用指腹去揉弄他的唇,低声:“但是小狗会舔人。”
“诺诺,你想舔我吗?”
室友的话如同惊雷在温诺耳边炸响,温诺:“???”
“我才……”温诺连忙把脑袋从他怀里钻出来,一脸正色加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的表情,语气正直道:“我才不会做这种变态的事情呢!”
应离的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却有些遗憾,音调沉下去:“我还没说是舔哪里。”
“……哪里我都不舔!”
应离抿了抿唇,唇线被拉成一道直线。
小男友这样挺过分的。
就像是端了一块新鲜出炉的小蛋糕在饿极了的人面前晃了一圈,最后告诉他:只给你闻闻,不准吃。
要是干脆不拿出来就算了,但是既然闻过这股香甜的味道,饥饿的人就会瞬间觉得空腹的状态变得很难捱。
应离沉声再次提议:“那我洗完澡后可以舔吗?”
温诺:“……”
尼玛,这压根不是洗没洗澡的问题好吗!
温诺不想回答他,干脆转移话题:“突击检查!你出国一趟,有没有给我带什么伴手礼?”
他料想室友这样人情味寡淡的高岭之花,大概是不会想到要给人带什么伴手礼的。而且应离出国是为了工作,而不是去游玩的,想不起来也很正常。
他只是借机转移话题顺带无理取闹一下罢了。
结果没想到应离居然点点头,说带了。
温诺有些惊讶地探头,“哇!是什么呀?”
应离起身去翻行李箱,从里面拿出两个包装精致的盒子走过来,递给他。
应离现在送礼物已经送得很顺手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现在他送出礼物时,脑海中已经不会再浮现应嘉成那小霸王一样的跋扈身影,取而代之的是温诺亮晶晶的眼睛,和温柔又极具生命力的声音,说他真好。
这是一种很强大的正反馈。
应离以前不爱表达,一直到现在也不太对人诉说自己的想法。
但因为有温诺在,他就从一阵不停歇的山风变成了有了家室般到处驻足的动物,看见这个觉得好,叼回去,看见那个也挺好,带回去。
温诺本身已经是一件无可比拟的礼物了。
应离坐到他身边:“拆开看看。”
温诺拆开第一个大一些的礼盒,发现是一盒做工很精美的手工巧克力,口味很多,造型也可爱。
应离淡声道:“我在Cambridge买的,L.A.Burdick Chocolate.价格不贵,但听说在当地挺多人买来做伴手礼,我就买了一盒。”
温诺哇了一声,抬眼用小狗般湿漉漉的眼神看他,很感动地说:“谢谢,我会全部吃完的!”
说着他当即就拆开一颗放入嘴里,丝滑甜蜜的巧克力在口中化开,蔓延着浓浓的榛果香味。
“好吃!”温诺很捧场道。
又去拆第二个礼盒,第二个是一个首饰盒。
温诺一打开,里面静静地躺着两枚男士素戒,戒身的造型设计挺特别,上面没有繁华的碎钻首饰,看着很普通。但这个品牌温诺认得,是珠宝品牌中的顶奢了,就算这个什么珠宝都没镶嵌最低也要个几万块。
温诺怔怔地拿出来,声音都放轻了:“你……你怎么会买这个啊?”
收到礼物的喜悦顿时冷却了些许,一股苦涩漫上心头。
室友给他买戒指了,他却在思考着要怎么提分手,怎么办,这样真的对吗?温诺不禁想道。
“我看到我们实验室里有恋人的都买有情侣戒,所以也买了一对。”应离平静地说道,又问:“不喜欢吗,你觉得太朴素了吗?”
听到这,温诺才松了口气。
哦,情侣戒啊,就是走个恋人之间的仪式感是吧……吓他一跳。
那还好那还好,那还不算太辜负人,他到时候再想办法补偿一下吧。
“哦……没有没有,我喜欢!”温诺立刻就把那枚小一点的戒指取出来,给自己戴上:“好看吧。”
小男友的手指很长,又很白,戴什么都好看。
应离牵过来看了一下,然后在戴着戒指的指根处印下一吻:“嗯,好看。”
又说:“现在心情好点了吗?”
温诺一顿,怔然:“……你怎么知道我心情不好的?”
他把温诺的手拉过来,放在自己的脸侧贴着,声音平淡地说道:“就是知道。”
温诺虽然粘人又可爱,但他家小猫平时不是这种粘人法。即使他们分离了几天,温诺一般也不会这么情感外露地在宿舍门外就跳到他身上要抱抱。
就像是受了委屈一样。
而且温诺的眼睛又漂亮又大,泪腺浅,心情一不好,眼底就容易浮起莹澈的光,看上去好像要哭了,但近看又发现没有。
只要一见到那样的表情,应离的心口就会一揪一揪的疼。
他的小猫在他不在家的时候受委屈了。
他真不是个好男友。
应离把人轻轻搂在怀里,用无法被察觉的力度轻吻着男友的小发旋,低声哄道:“怎么了?”
温诺鼻子一酸,缓缓摇头:“已经解决了。”
他把人放开,低头去看温诺的表情。
“这个表情,不像是高兴的样子。”应离陈述道:“你要我怎么办呢?”
温诺有些别扭地移开脸:“不用管我,一会就好了。”
倏地,温诺的眼睛就受惊地睁大。
应离把他放倒在沙发上,俯下|身去用牙齿拉开他的拉链,冷静的眸子自下而上地睨着他,沉冷的嗓音有点含糊。
“那我帮小狗舔舔吧,这样你会开心吗?”应离问他。
第70章 第 70 章
第70章
突然倒转的位置让温诺头晕目眩, 脑袋像是一瞬间灌进了水底,耳朵里传来咕噜咕噜的水声幻听,应离那低哑的声音都听不真切了。
温诺撑起手肘, 有些茫然道:“啊?舔……你要舔哪里?”
少年今天穿的是一身水洗蓝的软牛仔裤,裤腿宽松, 男人的一只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撩上去了一截。
白晃晃的小腿肚就颤悠悠地挂在应离练得很结实的宽肩上, 稳稳当当的。
而应离那张像瓷器一样冷白光洁的侧脸就正贴在他拉链被拉开的位置,高挺的鼻梁蹭了一下他:“这里。”
温诺脸上的红意瞬间就燃到了锁骨上。
啊?啊???
张、张弛也没跟他说过这个啊, 这是直男能干出来的事吗?!!!
明明在做着很浪荡的行为, 室友的表情却依然那样冷静, 脸都不红一下, 眉目清明到像是在做什么实验般。
反差太大了, 温诺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了一条小黄鱼, 一面被冰块镇着, 一面受烈火的煎烤。
他懵懵地想把腿给拢起来……对,首先应该摆脱掉这种令人尴尬的处境才行。
然而应离的脸横在中间, 温诺一并, 就更让他贴近了, 温诺吓得连忙又松开。
“你、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 你快起来……”温诺耳廓通红, 干巴巴道。
应离被闷了一脸也不生气,斜着眼睛向上看他,伸出舌头前含糊地回答了一句:“没关系, 你要是想掐我脖子也可以。”
应离以为温诺是故意的, 他以为小男友想尝试一下窒息感。
他本人没有这种爱好,但温诺如果喜欢的话, 也不是不可以陪他玩一下。
温诺被他说得更懵了:“我为什么要掐你?”
“不掐我就继续了。”
室友的语气很平静,似乎吐息间都冒着冰块的寒气,光听语气,正常人根本猜不出来他在做什么。
应离认真地低下头,垂落的发丝遮住了他那双漆黑的眼。
温诺平放在沙发上的脚背瞬间拱成一道弯月。
他拼命地去推,却因为使不上劲,手指软得像是在调情。
温诺从出生到现在,没有经历过这样让他手足无措的事,吓得生理性的眼泪止不住地往外冒,语不成调:“你疯了……我还、还没洗澡。”
揪着室友发丝的手骨指节似乎都蒙上了一层粉釉。
应离不觉得这有什么,但温诺的抵触反应似乎很强烈,他才忙里抽空地抬起头,殷红的舌尖舔了一下嘴角,语气平静:“没事的,尝不出来。”
温诺:“……”
过于强烈的刺激使眼前开始变得模糊。
恍惚间仿佛看到了一艘在海上航行的小船,随着波浪的翻涌而不断起伏,时疾时缓。
小船很有耐心,细致地航行到了海面的边界处,一股携着微咸的海洋气息的浪潮从海底打上来,溅湿船帆。
至此,小船的航行才告一段落。
温诺的缓缓把盖在眼眶上的手背拿下来,泪眼曚昽地望过去。
应离用指腹给他抹掉那点悬在眼眶里要掉不掉的泪,无奈地眯着一边的眼睛:“哭什么?感觉不好吗?”
他顺手从茶几上抽出两张纸巾,擦了擦眼皮,唇边的吞进去了。
温诺一脸震惊,眼睛都睁大了。
温诺吓得双眼紧闭,摆烂了,喃喃道:“哥,这个我真帮不了你,你自力更生吧好吗?你知道的我很挑食。”
空气中传来室友沉闷的低笑。
“不逼你吃。”应离道:“不过不难吃的。”
温诺信他个鬼,依旧闭着眼睛,把脸侧过一边去,却暴露了红彤彤的耳朵尖。
室友的声音又像鬼一样的飘过来,逼他直面荒诞的现实:“诺诺,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温诺羞恼睁眼:“又怎么……”
眼皮一掀,他就看见室友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衬衣的扣子都解开了,块垒分明的肌肉还是那么漂亮,微微浮起的脉络如鹿角般交错在腹部,浓郁的荷尔蒙如有实质地飘散在空中。
他牵起温诺蜷缩在一起的手,放到自己的腹肌上,低声哄道:“你也来。”
温诺想说他不想碰,但接触到皮肤的指尖就仿佛被磁石牵引住了一般,不自觉地跟着室友的手游动。
他牵着温诺的手停在自己的左心房上,眉头紧拧着:“已经消肿了。”
温诺怔怔的,说不出话。
应离向下瞥了一眼,锐利冰冷的眼睛微微弯起,手指点上去:“宝宝,你好涩。”
温诺尴尬得想先去死一死,又困于在沙发与男人的臂弯间出不去,睫毛早就湿成像被雨水冲洗过的花,可怜兮兮地结成一簇一簇的:“还不都怪你……”
与温诺的尴尬相反,应离很高兴,甚至幸福得有些头重脚轻。
温诺也在渴望他。
这一事实已经让他的整颗心都膨胀了起来。
让他幸福到甚至想不管不顾就直接把自己的所有都交付出去,可是不行,那样太粗.暴鲁莽,可能会吓到他家小猫的。
他要耐心一点。
隐忍的痛苦烧得男人额角都冒出汗来,理性最终压倒了野望,滚烫宽大的掌心包拢,宽阔的肩背将温诺整个人都藏匿笼罩了起来。
温诺睁大双眼,用力地推拒他的手腕:“我已经有一次了!”
室友的眉宇紧蹙着,闻言睁开快被熬干的赤红双目,仿佛央求他的施舍一般偏头去吻他。
温诺被含着唇舌,话都说不完整。
不平稳的呼吸交换间,他听见室友在低声含糊地请求他:“诺诺,你陪我一起……”
温诺好无语,这又不是小学生结伴一起去厕所,有什么好陪的。
但不得不说应离确实是脑子灵光,自顾自地把想说的话说完就重新吻住小男友的嘴。
两人一起把作业做完之后,温诺是累得眼皮都耷拉下去了。
应离抱着他调转了位置,让温诺趴在他身上休息,顺便用干净的手去拍抚安慰他的背,问道:“我有进步吗?”
温诺装听不见,装着装着就真的睡着了。
醒来时,他身上穿着舒适宽大的睡衣——是应离的,然后睡在应离的床上,浑身清爽,显然是被照料过了。
温诺:“……”
温诺脑袋发懵,就见卧室门被推开,洗漱完毕身上带着清凉的薄荷气息的室友就走了进来。
温诺茫然了两秒,然后开始兴师问罪。
“我为什么睡在你床上!”
应离的发尾带着水汽,走到床边坐下,老实回答:“因为诺诺答应了要帮我治疗的,你忘了?”
“……那你怎么不问过我!”
应离垂下眼,“你睡着了,我不想吵醒你。”
温诺:“…………”
怎么办,室友哥的逻辑好像无懈可击。
但是温诺真的有点生气!……也不是生气吧,就是有点别扭,感觉事情的发展太离谱了,最尴尬的是他真的有爽到,这样就让他更加没面子了。
总感觉是他被牵着鼻子走似的。
可他才是实施热暴力的那一位啊!
小男友的脸色变来变去,应离眼神微黯,睫毛倏地垂下去,眉心微蹙,没什么表情的脸上莫名让人感觉他很失落:“诺诺,你是后悔答应要帮我治疗的事了吗?”
“没关系,如果你觉得困扰的话,我自己忍一忍就好了,反正也不会死。”
温诺:“…………”
爹的,室友这么一说,搞得他像是爽完就踹人下床的渣男似的。
孩子只是想要个抱枕而已,又有什么错呢。
温诺烦躁地挠了一下脸蛋,嘟囔:“我没反悔,好了好了,你当我什么都没说吧……”
温诺找茬失败,狼狈地爬起来去卫生间洗漱。
应离望着温诺郁闷的背影,黑漆漆的眼眸沉下来。
温诺不高兴吗,为什么?
难道是他的技术不好,温诺觉得不舒服?
男人的面色骤然凝重下来。
没办法,这块区域对他来说是空白的,他没有经验,只能凭着感觉去做。
他只有吻技还称得上是不错的,所以就把那点技巧也用上去了,但看样子……他的小男友好像并不是很满意。
没有点钻研精神都搞不了科研事业,因此,应离不是个容易受挫的男人,不会规避自己的短板,立刻就下单了一桶星球杯。
温诺对此浑然不知,他正一边刷牙,一边看手机里的群聊信息。
众人正热火朝天地讨论着昨天发生的事情,以及学校对乔夏这次犯下的错误的处分。
似乎乔夏本人选择了主动休学,大概是因为没脸继续待下去,想逃避一阵。或者是害怕被温诺算账,亦或者是怕其他想讨好温诺的人给他穿小鞋,总之是先暂停学业了。
校方还在上报商议,并没有做出最后的处分,群里正七嘴八舌地讨论有没有可能会辞退乔夏。
温诺不是很感兴趣,只大致扫了两眼。
洗漱出来吃早餐的时候,温诺放在一旁的手机响了。
温诺手上正捏着一个三明治吃着,指腹上带了点油,应离探身过去:“要我帮你接吗?”
温诺正想说好,眼睛瞥了一眼来电人,猛地起身夺过手机,椅子发出刺耳的呲啦声:“不用不用,我自己接。”
说完,温诺就不顾手指上的油,连忙捧着手机就跑到阳台上去接。
天杀的,这是他交了很贵的学费报的手工蛋糕房的电话!
昨晚净顾着被发烧的室友做了不像直男做的事情,搞得他把蛋糕房的课时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小男友闪躲的背影烙印在应离的瞳孔中,他轻轻眨了一下眼皮,眼底变得晦暗。
抓空的手心缓缓收紧。
虽然只有一瞬间,但应离还是看见了,来电显示的备注是【林哥】。
他的诺诺,除了他之外,还认识什么别的哥哥吗?
而且又有什么是他都不能听的吗?
小别重逢的喜悦被爬山虎一般的怨妒困囿其中,像裹了层甜蜜糖衣的毒药,内里酸得发苦。
温诺非常抱歉地跟蛋糕房的林师傅把课时改到下午,说完就愁眉苦脸地挂断了电话,怎么避开室友过去,这是一个问题。
他答应过室友,不能再骗他了。
但这要说出来不是完全就没有惊喜了吗!
温诺的眉心纠结地拧在一起,最后琢磨出了个法子。
他可以让张弛陪他出门做蛋糕,然后告诉应离,他是要出去和发小玩,这样的话倒也不算骗人了。
想清楚后,温诺一转身,就对上了倚在厨房门上遥遥望着他的室友的眼睛。
因为身处室内,室友的本就像墨一样的眼睛更黯了,像不开灯的房间,映照不出光亮,安安静静地凝望着他。
幽邃的瞳孔,没有表情的冷峻脸庞,冷酷得像是一台人形的监视器。
温诺吓了一跳,再一看,男人又很浅地朝他微笑:“说完了吗,来吃饭吧。”
仿佛刚才那点幽暗的窒息感只是错觉。
温诺软声嘟哝:“你怎么站在别人身后不出声啊,多吓人……下次不要这样了。”
应离给他倒了杯豆浆,温顺道:“好。”
温诺乖乖地接过来,又谨慎地抬起乌亮的眼睛,因为心虚而小声地问道:“哥哥,我下午可以出去玩吗?不出去鬼混的,就和张弛一起去。”
应离顿了顿,还是说道:“好。”
温诺想好的说辞都咽下去了,没想到这么轻易,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软软道:“老公,你怎么这么好呀,我还以为你会不高兴的。”
“不会呀,”应离浅笑着看他:“诺诺答应过我了,不会骗我的对吧。”
温诺咕咚的把豆浆咽下去,无辜地睁大眼睛:“……嗯!”
应离长指撩开他的额发,在温诺额前落下一个温凉的吻:“乖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