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1章


    何小花几乎是疯了一般, 冲上来摇晃着白眠的肩膀:“你胡说什么呀?我儿子是男人啊,他又没有……没有那套器官,他怎么可能生孩子呢?你胡说八道!”


    白眠挣脱了她的手, 向后退了几步,躲到了瘸哥身后。


    翁旭华扶着桌子, 目瞪口呆, 他这一生把脉无数,从来没有见过这般场景, 瘸哥面对何小花狂风暴雨般的辱骂,尽力挡住身后的白眠, 虽然白眠已经这么说了,但他还是不太相信, 他悄悄回头问白眠:


    “你是开玩笑的,对吧?”


    白眠抱起双臂:“我怎么可能在这种事上开玩笑?他确实怀孕了。”


    瘸哥大吃一惊, 感觉整个世界观都被颠覆了:“但他是男人, 男人怎么生?我是说, 他没有子宫,用什么孕育孩子呢?等孩子生产的时候, 该从哪里生出来?”


    白眠:“很显然,他身体里能容纳下这个孩子的地方, 就只有肠道, 孩子被一层薄膜包裹着,寄生在他的大肠里,等到生产的时候,孩子会从肛.门出来。”


    “肛.门?”


    翁旭华和瘸哥异口同声地说。


    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大家脸上都是一副“我是谁,我在哪”的表情。


    何小花母子俩的表情惨不忍睹, 翁旭华说:“那也太惨了,别人家孩子都是在羊水里长大的,这个孩子成长时吸收的却是粪水……就这个卫生条件,孩子怎么可能存活呢?这一定不是人力所能做到的,小徒弟,你说,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神秘力量?”


    白眠点点头:“被他们利用的那个女孩,原本生活在南方边境地带,是少数民族人,她的家族庞大,人数众多,其中有一支族人去了东南亚发展,在东南亚靠邪术为生。”


    “苗苗在那夜听到真相之后,当即就决定报仇,她第一时间回了自己的老家,发动族人,找到了在东南亚的远亲,请远亲替她下降头。”


    “知道她的遭遇后,远亲答应了她的请求,他们给唐耀祖下了一种名叫‘移花接木’的降术,把苗苗肚子里的孩子转移到了唐耀祖体内,并且用降术持续维持着这个孩子的生长,以前孩子体型还小,寄生在唐耀祖的大肠内也不影响他通便,所以他一直都没有察觉,现在孩子逐渐长大,完全堵住了他的肠道,这才导致他排便困难。”


    “其实自从苗苗离开之后,这个孩子就被转移到了唐耀祖肚子里,但是因为他本来就肥胖,后来还暴饮暴食,你们都以为他肚子大是堆积脂肪多的缘故,其实是他开始显怀了,他现在是一个孕妇,不,孕夫。”


    “是邪术啊,那就难怪了,我们生活在小镇上,从来没听说过这种歪门邪道。”翁旭华惊讶不已,今天的事实在是超出了他的认知,一屋子人都议论纷纷。


    瘸哥用了好一会才接受这个解释,想通了之后,他抱着肚子笑了起来:


    “如果真的用肛.门生一个孩子,那岂不是要……菊花盛开?”


    众人也都后知后觉地笑了,唯一没笑的就是何小花和唐耀祖,何小花仍然对白眠说的话半信半疑:


    “男人怀孕实在是匪夷所思,无凭无据,我们凭什么相信你?从刚才到现在,你一点证据都没有,就凭你一个人空口白牙地胡说,我儿子就怀孕了?我怀疑你是看我们不顺眼,拿我们母子俩开涮呢!好歹当着直播间这么多人的面,你得拿点证据出来!”


    白眠摊手:“这个证据我给不了你,如果想确认你儿子是不是怀孕了,你得上医院去。”


    瘸哥在一旁帮腔:“对啊,我们这里没有那些大型仪器,你去医院做个B超不就行了?不对,哈哈哈,我忘了,你儿子的孩子在肠道里,你不是应该做B超,你应该去做个肠镜!”


    “做肠镜事小,可是一旦检查出来了,恐怕医生都要大跌眼镜,到时候你们怎么和医生解释呢?你儿子会成为国内首个男性生子的案例,所有医生都会来研究他,就连电视台都会采访你们,你们要红了!”


    说完,瘸哥还幸灾乐祸地补刀:“红了之后,说不定还能代言个婴儿奶粉什么的,广告词我都替你想好了——真正的好爸爸,自己的孩子自己生!”


    何小花气得脸色发紫,她和瘸哥赌气:“嘿,我还偏不信邪,我就是不相信我儿子怀孕了,你们肯定是联合起来耍我的,儿子,走,妈带你去医院,我们这就去做肠镜,到时候要是结果出来了,肠道里没孩子,你们这屋子人通通都得给我道歉!”


    她伸手去拉扯唐耀祖,发现唐耀祖早就被吓哭了,他抹着眼泪说:“滚,谁要和你去医院,万一真要是检查出来了,像他说的那样,出名了上电视,我还怎么做人啊?我不去医院!”


    何小花急的束手无策:“这……这可怎么是好啊,儿子,你不去医院做肠镜,妈妈怎么能证明这帮人是在骗你呢?”


    白眠想了想:“还有个简单一点的办法,你可以听听你儿子的肚子,如果运气好的话,或许能听到胎动。”


    “胎动?”


    听到这话,何小花心都凉了半截,如果真有胎动,就说明儿子肚子里肯定是个活物,如果仅仅是宿便的话,不可能动得起来的。


    何小花给唐耀祖擦干眼泪,然后把头放在他的大肚子上,提心吊胆地听了一会,大概过了五分钟,唐耀祖肚子里突然传来很明显的一声响动,他的五脏六腑都在颤动。


    众人哈哈大笑,都说唐耀祖这是胎动了。


    何小花心里清楚,这声音就是胎动,她毕竟是生过孩子的女人,有经验,听见这一声之后,她的心都沉了下去,但是为了维护儿子的面子,她还是嘴硬道:


    “你们胡说什么?什么胎动,这是我儿子打的嗝,我儿子出门前刚喝过可乐!”


    何小花的话音刚落,仿佛是为了打她的脸,唐耀祖肚子里又响起一连串的胎动声,这次大家都听清楚了,这就是胎动,谁也不能抵赖。


    唐耀祖被吓得哇哇大哭:“妈妈,我该怎么办?有个孩子在我肚子里,救救我,我可不想死,我不想屁股爆炸!”


    看儿子这副模样,何小花也不再嘴硬,她一改之前的态度,好声好气地去求白眠:“大师,我们错了,你是对的,你老人家宰相肚里能撑船,别和我们一般计较,我知道你神通广大,求求你施个法术,把我儿子中的邪术破掉吧!”


    白眠摆摆手:“我帮不了你。”


    何小花谄媚地笑道:“大师,你看你说这话就见外了,我懂的,肯定是红包的事,你说吧,你想要多少钱,我一定尽力去凑,哪怕把家里的房子卖了,我也会给你满意的数额!”


    白眠无奈地解释:“不是钱的问题,降头术只有一种解法,那就是让下降的人停止施法,与其求我,你们不如去求得事主的原谅。”


    “苗苗?”得到点拨之后,何小花豁然开朗,“我明白了,我现在就去求她!”


    说着,她拿出手机拨打了苗苗的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忙音。


    “是她换号了?还是我被拉黑了?”何小花郁闷地嘟囔着,又打开微信,给何小花发去一段微信语音:


    “宝贝啊,是阿姨,你听阿姨解释,那天晚上阿姨说的话真的是开玩笑的,阿姨老了,脑子糊涂了,千错万错都是阿姨的错,你不要怪到耀祖身上好不好?他对你是真心的,你离开之后,他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伤心,阿姨从来没有见他对哪个女孩子这么认真过,阿姨看得出来,他这辈子认准你了,只要你肯回来,阿姨保证给你们风风光光大办一场婚礼,让咱们全镇人都知道,你们婚后啊,阿姨就老老实实帮你们带孩子,再也不添乱了,好不好?”


    一大段语音发过去,却只收到一个红色感叹号,看来苗苗早就拉黑了这对母子所有的联系方式。


    瘸哥叹为观止:“妈呀,你现在才发现自己被拉黑了,也就是说,自从女孩走了之后,你连个电话都没给人家打过?难怪人家给你们下降头呢,活该!现在人家女孩都把你们当成死敌了,你还在那里画大饼说什么婚后生活,她怎么可能和你们有以后?”


    何小花顾不上搭理瘸哥的嘲讽,她焦急地问白眠:


    “大师,你看,她把我拉黑了,我想给她道歉都没办法,现在还有什么别的方法能联系上她吗?”


    白眠扫了一眼旁边的手机:“她此刻也在看直播,并且已经认出了你们。”


    何小花顺着白眠的目光看去,看到那台正在直播的手机,她直接一把拿过了桌上的手机,放到远处的地上,让摄像头能拍到自己的全身,然后她“咕咚”一声跪到了地上。


    “苗苗,我真的知道错了,都怪我出的馊主意,主意是我出的,是我让他这么做的,你来惩罚我吧,放过我的儿子,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他是我的命根子,求求你饶过他吧!”


    何小花声泪俱下地在镜头前哭诉了一大堆,唐耀祖的肚子丝毫没有变小的迹象,她看这招没用,咬了咬牙,一个头磕向地上,把所有人都给吓了一跳。


    她不管不顾地在镜头前磕下一个又一个头,一个比一个用力,磕到最后,她的额前一片血红,但是唐耀祖还是没有变化。


    看到这招也不能打动苗苗,她转头朝儿子喊道:“你过来,和我一起磕头!”


    唐耀祖唯唯诺诺地答应了,他慢腾腾地想起身,但是屁股却卡在了椅子里,怎么也拔不出来。


    他朝大伙求助,一群人围上来,抓着他的腰带,想帮他把屁股拔出来。


    那个年迈的老木头椅子在众人的拉扯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翁旭华心疼不已,小声说:“这可是我当年亲手打的木头椅子,陪伴了我三十年呢……”


    唐耀祖越是想站起来,椅子就卡得越紧,情急之下他抓住桌子的边缘,一咬牙一跺脚,想挣脱这把椅子,谁知他这么一用力,这把年代久远的木头椅子直接原地散架了,他猛地一屁股摔坐在了地上。


    摔了这一下之后,唐耀祖的肚子忽然剧痛无比,他大呼小叫,躺在地上打滚,裤子里隐约有鲜红的血渗出来,翁旭华再次蹲下替他把脉,把着把着,翁旭华脸色一变:


    “不好,他动了胎气!”


    第042章


    唐耀祖满头虚汗, 使劲拍打着地面,何小花慌了,冲上来死死抓住翁旭华的手:“大夫, 这话是什么意思?”


    翁旭华:“动了胎气,就是他肚子里那个孩子被摔着了, 胎像不稳, 看他现在这情况,这孩子恐怕是要早产了。”


    唐耀祖听了以后发出了杀猪般的叫声, 何小花两眼发直,把翁旭华当成了救命稻草, 抓着他说:“快救人啊,你不是医生吗?我儿子是肯定不能生产的, 这孩子要是真从他的肠道里出来,他的肛.门非得被撕成两半不可!”


    翁旭华无奈地说:“我是医生, 但我这里并没有实施大型手术的资格, 依我看, 现在最保险的办法就是把他送到医院,让医生做手术, 通过割开肠道的方式把这个孩子取出来,这样虽然要挨一刀, 但是最起码命是保住了。”


    何小花还没说话, 唐耀祖就先哀嚎了起来:“我不去,我不要被人知道,我不要上电视,我说什么也不去医院!”


    何小花只好安抚他:“诶呦, 乖乖,不怕啊, 咱们不去医院。”


    她回过头哀求翁旭华:“大夫,我们不用你做手术,你能不能给我们开一副打胎药?就像是电视上那样,让人把药喝下去,孩子就流掉了,或者我们自己去药店买点打胎的药,你看可以吗?”


    翁旭华摇摇头:“只有月份小的孕妇才能靠药物流产,像他这肚子都六七个月了,肯定要引产的,况且传统的打胎药都是作用于女性的生殖器官,你儿子根本没有那套器官,打胎药对他无济于事啊!”


    何小花听了以后满眼绝望,她转头去乞求白眠:“白大师,你是玄学大师,你肯定有办法!”


    白眠摊手:“我已经告诉你了,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让施法者停手,但是很显然,他们并不打算原谅你,所以我也爱莫能助。”


    翁旭华在一旁劝道:“还是赶紧送到大医院吧,抓紧安排手术,这样或许大人孩子都能保住。”


    白眠提醒:“师父,别担心那孩子,没用的,那孩子是受了邪术操控才能长到这么大,一旦做了手术,孩子从他体内出来,东南亚那边就会结束下降仪式,没了邪术,这孩子就是一个死胎。”


    一听这话,何小花更心碎了,她掩面大哭起来,嘴里喊着:“我的孙儿呦,我的儿子呦,都是那个恶毒的女人害了你们,我和她拼了……”


    躺在地上的唐耀祖听到何小花的哭声,抬起脚来踢了她一脚:“老东西,净整些没用的,我还活着呢,你就搁那哭上丧了,还不快帮我想想办法!”


    何小花听话地收住哭声,再度哀求翁旭华:“大夫,你不能帮他引产,那能不能开点止痛药啊,你看我儿子都痛成这样了!”


    翁旭华于心不忍地说:“止痛药只能管得了一时,根本解决不了问题,这孩子既然有早产的征兆,那还是赶紧送到医院吧,做一场手术,也算是你们为这次的教训买单。”


    何小花听了以后,狠下心来,叫上几个围观的人,一起抓住了唐耀祖的手和脚,她抱歉地对唐耀祖说:


    “对不起,儿子,妈不能听你的话,妈妈一定要把你送到医院去,他们说得对,再耽搁下去,这孩子就出来了,到时候只会更危险,先保住命要紧,至于会不会丢人,会不会被人笑话,咱们只能以后再考虑了。”


    说着,何小花指挥众人,准备抬起唐耀祖,谁知唐耀祖挣脱了众人的束缚,一头撞向旁边的桌子,嘴里还大喊:


    “你如果非让我去医院丢人,那我宁可一头撞死在这!”


    陪伴了翁旭华三十多年的诊脉案经过这一撞,直接断成了两截,翁旭华心痛得直拍胸口。


    瘸哥冷冷地在旁边记账:“今日损坏物品:手工木质桌椅一套,哥们,维修费怎么支付,是转账还是现金?另外提醒一下,不要轻生,最起码不要在店里轻生,我不是心疼你这条命,是不想我们店变成凶宅。”


    何小花气得直跺脚:“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种话?难道我的宝贝儿子还没有你这一套破桌椅重要?我告诉你们,既然我儿子死活不肯去医院,那我们就赖在这不走了,老大夫,我就把我儿子交给你治了,如果他要是死在这,那就是你的责任,你们店以后别想安宁!”


    “这……”翁旭华叹了口气,转身默默走远,拿出手机打了120。


    唐耀祖撞了这一下,头上撞出了一个包,倒也没什么大事,真正致命的还是他腹部的疼痛,他捂着肚子,诶呦诶呦地叫唤,旁边一堆围观的人窃笑着,举手机给他录着小视频。


    “我的妈呀,幸亏今天来了,要是错过这一幕,我会遗憾一辈子的,男人怀孕,嘻嘻,我倒要看看他怎么生孩子!”


    “活该,母子俩想合伙骗子宫,这下子踢到铁板了吧!”


    “谁说男人没有同理心,看看这几个围观的老大爷都汗流浃背了。”


    “真的好想学这个邪术啊,以后生孩子的时候就让我老公来,我就不用遭罪了,谁知道东南亚那边的联系方式?”


    “好法术,建议多多普及!”


    唐耀祖躺在地上哼哼唧唧地骂道:“滚,一群臭傻X,轮不到你们来说三道四!妈,妈!你人呢?还不帮我想想办法?我告诉你,我已经感觉到孩子堵在我的屁股那了,差一点就要生出来了,你想想办法啊!再这样下去,我和孩子都得玩完,要是我死了,咱们家就彻底绝后了,你说说你下半辈子还有什么指望?”


    何小花还想找翁旭华闹事,但是翁旭华已经躲到二楼打电话去了,何小花找不到大夫,自己出起了馊主意,她对唐耀祖说:


    “儿子,我想到了,咱们不该用打胎药,而是应该用催产药,催你快点生产,反正你不去医院,生孩子这个过程你是必须经历的,既然这样,只有让这个过程快一点,你才能轻松点。”


    唐耀祖骂道:“你聋了?人家大夫刚才都说了,这些生产的药物都是对女性的生殖系统产生作用的,我又没有子宫,吃了也没用,你少在这放屁了!”


    何小花解释道:“不不不,妈不给你吃妇女的催产药,但是我们可以利用这个原理,孩子寄生在你的肠道里,也就是说,只要有种药物能让你的肠道更快蠕动,那么孩子就会更快地生出来!”


    唐耀祖终于懂了妈妈的意思:“你是说……泻药?”


    “对对对!”何小花激动地点头,她打开自己的手提包翻找,“咱们昨天去看西医的时候,人家医生不是给开了几片泻药吗?当时妈担心有副作用,没敢给你吃,我自己收起来放到包里了,现在一想,这不是正好派上用场嘛!”


    何小花从包里找出来几片白色药片,唐耀祖二话不说,从何小花手里抢过药片,撕开包装,张嘴就吞了下去,连水都没喝。


    他吞下药片以后,翁旭华打完电话,从二楼下来了,看着唐耀祖吞咽的动作,翁旭华顿感不妙,他问何小花:“你刚才给他吃了什么?”


    何小花洋洋得意地说:“泻药,你这个医生怎么当的,遇到事就跑了,关键时刻还得靠我,看我儿子生产这么困难,我灵机一动,用泻药代替了催产药,帮助我儿子生产!”


    翁旭华听了以后愤怒不已:“你这简直是在拿你儿子的生命开玩笑!现在孩子堵在肛.门处,他本来就很危险,这几片泻药吃下去,他会死的!”


    看翁旭华说得这么严重,何小花终于慌了,她回过头抠儿子的喉咙:“吐出来,儿子,你快吐出来呀!”


    唐耀祖推开妈妈的手,刚才的那几片泻药发挥了作用,他的肚子轰鸣不已,肠胃剧烈蠕动,在层层排泄物的压力下,孩子马上就要出来了。


    “我……我要生了……”他艰难地说。


    瘸哥慌张地大喊:“不能生在这,等一下,我给你安排个地方!”


    说着,他拿出了店里一辆搬运货物的平板手推车,和旁边几个人一起合力把唐耀祖搬到车上,然后他推着手推车,一口气跑进了不远处的公厕。


    把唐耀祖推进公厕以后,瘸哥撒腿就跑,直到跑回店里,他才松了一口气,大声说道:“保护环境,人人有责!”


    何小花看到自己的儿子被丢进公厕,急忙去追,她刚跑到公厕门前,就听见里面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她知道,这是自己的儿子生产了。


    她心惊胆战地走进男厕所,唐耀祖正躺在地上,他已经脱掉了自己的裤子,此刻他光着下半身,四周都是排泄物,远处的角落里躺着一个红色的小东西,何小花走过去,把那小东西捡起来擦了擦,勉强看得出这是一个婴儿,已经没了气息。


    隔壁女厕所里几个正在上厕所的女士全都跑了出来,她们边跑边喊:“不好了,公厕爆炸啦!”


    何小花老泪纵横,用外套把自己孙子的尸体包裹住,这时,救护车到了公厕门外,急救人员跑进来把唐耀祖抬上了车,何小花也跟着上车走了。


    孩子已经生完了,唐耀祖终于肯去医院接受治疗,在救护车上,急救人员反复问他的伤口是怎么造成的,他都闭口不答,开救护车的司机调侃道:


    “这还用问?一看就是那种追求刺激的男的,玩起来就不顾尺度,等到了医院,又说是自己在浴室不小心滑倒的,嘿,小伙子,用不着不好意思,你这种人我见多了,每个月没有十个也有八个!”


    瘸哥靠在慈心堂门口,看着救护车远去,咧开嘴笑了起来:“好家伙,听那一声巨响,这家伙果真是应了我那句话——菊花盛开!恐怕他整个下半身都得撕裂了吧?这回就算治好了也得落个残疾,看他们母子俩以后还怎么害人!”


    白眠也看向外面:“放心吧,刚才磕头的时候,他们母子的长相已经曝光了,不可能再欺骗其他女孩,不过他们走得这么匆忙,好像忘了给我诊脉费。”


    瘸哥说:“还有老板的桌椅,他们还没赔呢,可惜了那一套桌椅!”


    翁旭华挥挥手:“罢了,我再打一套就是,又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


    “那么,下一位是谁?”白眠看向人群。


    人群中一个斯文的男士站了出来,他哆嗦着嘴唇,似乎有些紧张:“大师,你好,下一个是我,刚才的画面太刺激了,我一时间忘了自己要说什么,让我想想……”


    “哦,对了,我想起来了!我来找你,是想咨询一件怪事,”男子推了推眼镜,又舔了舔嘴唇,“两个月前,我隔壁的单身老汉给自己娶了个纸扎人当媳妇,但是他娶回来以后,那个纸扎人……好像活了!”


    第043章


    瘸哥眼前一亮, 急忙请男人入座,自己搬出小马扎在一旁坐下,做好了吃瓜的准备。


    “我叫蔡友明, 今年三十二岁,在京城的一家金融公司工作, ”男人一本正经地开始了自我介绍, “去年我用家里的积蓄和自己的存款在京城买了房子,我爸爸两年前去世了, 现在只剩我妈妈一个人住在青水镇。”


    “我怕她孤独,想把她接到京城一起生活, 但是我妈妈说什么都不肯搬家,就是要住在古城街的老房子里。”


    “古城街?”瘸哥有点不能理解, “那地方全都是好几十年的老平房,原先住在那里的人几乎全都搬走了, 那条街现在快要拆迁, 只有实在穷得没办法的人才会继续住在那里, 你们家经济条件不错,这又是何必呢?”


    蔡友明认同道:“我也是这么说的, 老房子不仅不安全,还经常停水停电, 更别提我妈已经六十多岁了, 她住在那里根本就是活受罪,我反复劝她搬走,但她就是执意要住在那里,也不肯说原因。”


    瘸哥猜测道:“原来是这样, 老人一定是有自己的想法,她会不会是舍不得那里的街坊, 或者舍不得和你父亲的回忆?”


    蔡友明摇摇头:“这两者都不可能,一来她和我爸感情不睦,只不过是搭伙过日子罢了,她并不怎么怀念我爸,二来那条街上的人几乎都搬走了,现在还住在那里的只剩三户人家,除了我妈之外,就是她对门的祖孙俩,还有隔壁的罗老汉,她和这两家人不过是见面打个招呼的关系,谈不上舍不得。”


    瘸哥:“那我就猜不着了,不过不管怎么说,还是得让老人赶紧搬走,那里太危险了,说不定哪天就塌了!”


    蔡友明:“对,为了让她搬走,我专门向公司请了十五天的年假,回青水镇陪我妈住着,打算用这段时间好好劝劝她。”


    “就在这段时间里,我遇见了一件怪事,一件足以改变我世界观的怪事。”


    瘸哥抢着说:“就是那个老汉和纸扎人的事情吧?快说快说,我已经等不及了!”


    蔡友明点点头,看了一眼白眠,“大师,我事先说明,我这个人是不信鬼神的,但是经历过这件事之后,我真的有点怀疑了。”


    “回到古城街之后,我先是陪我妈去逛了逛集市,看了一场马戏团表演,然后拜访了一下对门的邻居,对门住着一个老奶奶和她的孙女,老奶奶年龄大了,耳背得很,根本听不清我在说什么,倒是那个小孙女很机灵,她说她叫家珍,父母都去大城市打工了,留她和奶奶住在这里。”


    “隔壁的罗老汉家门紧锁,估计他出去收破烂了,我也懒得拜访他,当天晚上,我和我妈促膝长谈,劝她搬到我那去,她还是那副犟脾气,我看得出来,她应该是有什么心事,但是不想和我说。”


    “第二天早上,我看见了罗老汉,他还是我记忆里那副样子,我小的时候就很害怕他。”


    “我不知道他的全名,人们都叫他罗老汉,他有点驼背,总是胡子拉碴的,脸也不洗,好像没人能看清他长什么样,他靠收破烂为生,院子里摆满了他收回来的废纸片和塑料瓶。”


    “罗老汉平时总是拖着一条大口袋出去,傍晚的时候再拖着一条装满了的口袋回来,谁也不知道他的口袋里装的是什么。”


    “罗老汉是个六十多岁的单身老汉,年轻的时候还有人给他介绍对象,但是女方看到他的长相以后都走了,后来他年龄大了,人也越来越邋遢,上门介绍的人也不来了,他就这样打了一辈子光棍。”


    “罗老汉很喜欢小孩,他每次看到小孩都会两眼放光,但是他的‘喜欢’和正常人不一样,他的‘喜欢’让人觉得害怕,记得我小时候,他总是在我放学回家的时候偷偷跟着我,搞得我心里发毛,后来我妈拿着菜刀追到他家把他骂了一通,他的眼睛就再也不敢我身上瞟了。”


    “那时候街坊邻居都议论他,说这个罗老汉继续这么单身下去,非得干出点什么事来不可!我妈总是嘱咐我,千万不要靠近他。”


    “不是吧,”瘸哥忍不住吐槽,“有这样的邻居,你们还不赶紧搬走?而且你妈还是个单身老太太,万一要是出点什么事……”


    蔡友明赶紧解释:“不,这你就多虑了,我妈虽然年纪也不小,但是战斗力非常彪悍,她年轻的时候就是有名的泼妇,一使出狮吼功,整条街都能听见,她从不吃亏,相反,那个罗老汉是个孤僻懦弱的人,再加上有之前的过节,他见了我妈都是躲着走的。”


    “那就好。”瘸哥放下心来继续吃瓜。


    蔡友明接着说:“我这次回来,看到他还是老样子,一个人生活,也没惹出什么乱子,但是就在我回来的第二天,他居然抱了个纸扎人回家,还大摇大摆地在门口放了鞭炮,摆了喜堂,他竟然、竟然和那个纸扎人拜堂成亲了!”


    “我实在忍不住好奇,就过去问他,他说纸扎人是他从寿衣店买回来的,这纸人原来是专门给死人开路的童女,但是被他买回家,当了他的媳妇。”


    “他说他也知道这是假的,不过是求个盼头,他老了,或许哪天就去了,他希望到了地下能有人和自己做个伴,不至于孤零零的。”


    “我听他这么说,也就没多想,我以为他只不过是迷信而已,可是谁知道,自从有了这个纸扎人之后,罗老汉整个人的状态都变了,他每天都红光满面,格外滋润,人也变得开朗爱笑了,简直就像娶回来一个真媳妇一样!”


    瘸哥挥了挥手:“就这呀,嘿,这不算什么,估计是心理作用,那老汉觉得自己在九泉之下有人陪,心里开心,自然就红光满面了呗!”


    蔡友明急忙说:“不止是这样,他每天买回来的饭菜也是两人份的,因为他每天回家的时候都会从我家门前路过,所以我看得一清二楚,以前他只买一个馒头,一份小菜,现在却每天买两个馒头!”


    瘸哥笑了:“你都说他迷信了,那肯定就是他把吃的当成贡品放在纸人面前了呗!”


    蔡友明立刻否认:“不可能的,罗老汉家里很穷,他平时一分钱都要掰成两半花,绝不会这么浪费食物,除非,是家里有人要吃。”


    瘸哥还是没当回事:“一个馒头而已,是你想太多了吧,你说纸扎人活了,我还以为你亲眼看到纸扎人醒来了呢!”


    蔡友明看了看在一旁直播的手机,压低声音说:“还有一件事,我只怕说出来会影响你们直播间,每到晚上,罗老汉的房间里都会传来行房事的声音,还有女性的尖叫声!”


    瘸哥哈哈大笑:“难道他就不能看片吗?”


    蔡友明严肃地说:“我这么大岁数的人了,我分得清片子和现实,我告诉你,那绝不是片里的声音,是现实里的人发出的!”


    瘸哥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他忽然有了一个极其可怕的猜想:“你是说,他的屋里真的有个女人?我去,他不会拐卖妇女吧?这事可大了,赶快报警!”


    瘸哥说着就要站起来,蔡友明急忙拦住他:“等等,你先别急,听我说完呀,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于是有一天,我趁着罗老汉不在家的时候打了报警电话,和警方说了这个情况,警方赶到他家门口,撬开锁进去了。”


    “人呢,救出来了吗?”瘸哥焦急地问。


    蔡友明一拍大腿:“根本就没有人!我和警方进去之后,根本就没有发现人,只有那个大红大绿的纸扎人侧身躺在他的床上,面上带着诡异的微笑,我看见这个纸扎人就打寒颤,真难以想象,罗老汉居然把这东西放在自己的枕边!”


    瘸哥问:“你们没有仔细找找吗?那个女人说不定被藏起来了!”


    蔡友明无奈地摇摇头:“警方没有搜查令,不能随便搜他家,何况根本用不着搜查,他家就只有一个狭小的屋子,屋里面一目了然,压根没有藏人的地方,我看了床底下,下面是空的,他家也没有衣柜,衣服到处乱放,如果哪里藏了人,一眼就看出来了。”


    瘸哥试探着说:“……我有一个可怕的猜想,你们当时进去的时候,那个女人该不会躺在纸扎人里面吧?万一她被弄晕了,失去意识,没能向你们求救,岂不是错过了获救的机会?”


    蔡友明:“不会的,我检查过那个纸扎人,它身上的彩纸很完整,没有破洞,而且重量很轻,我可以确定,里面什么都没有。”


    瘸哥松了口气:“呼,那就说明根本没有女孩被困,我都说是你想太多了,这下子找警方看过了,你总放心了吧?”


    蔡友明沉默了片刻,开口说:“那天屋里没有找到女人,我以为是我误会了,我给警方道了歉,也给罗老汉道了歉,本来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但是隔天罗老汉居然买了一件性感女装回来,这实在不能不让人多想,他买给谁穿呢,总不能是自己穿吧?”


    瘸哥也一头雾水:“是挺说不通,你现在是怎么想的?”


    蔡友明说:“种种迹象表明,他屋子里确实有个女人,但这个女人,只有他自己能看到,我们看不到。”


    “只有一种可能——”


    “这个女人是鬼,是那个纸扎人活了过来!”


    第044章


    “倒也不一定是这样, ”在一旁听了许久的翁旭华缓缓开口说,“他性格孤僻,长期独居, 但又渴望拥有伴侣,在这样的精神压力之下, 他可能产生了幻觉, 你说的那个女人或许并不存在,只是他的幻觉。”


    “幻觉?”蔡友明难以置信, “可是隔壁半夜女人的叫声又是从哪来的呢?我千真万确听到了呀!”


    瘸哥笑着说:“估计就是看片了呗,都和你说了你还不信!”


    翁旭华摇摇头:“你听见的叫声, 有可能是他自己发出来的,在一些特殊情况下, 男人也可以发出女人的声音。”


    蔡友明陷入了深思,瘸哥打开手机去网上搜了搜:“这是一种精神病吧, 叫什么来着……精神分裂?算了, 我又不是专业的精神科医生, 也不能瞎诊断,你还是直接打精神病院的电话好了, 让医院的人把他接走治疗。”


    蔡友明长叹一口气:“还治疗什么呀,他人都死了。”


    “死了?”


    在场的人都一脸震惊。


    蔡友明紧张地说:“前天半夜, 我和我妈本来都已经入睡了, 门口忽然传来敲门声,我睡得迷迷糊糊,懒得起身起开门,但那敲门声很固执地响了好几分钟, 我迫于无奈,只好起身开门, 打开门后,外面竟然空无一人。”


    “我探出头来,左看右看,没找到敲门的人,但是我闻见一股浓烟味,我立刻清醒过来,寻找着烟味的来源,最后找来找去,找到了罗老汉家,他家大门没锁,我走进院子,看见他的小屋燃烧了起来,我赶紧拨打了火警电话。”


    “消防人员赶到之后很快就扑灭了这场火,但是罗老汉已经在这场火灾中被烧死了,屋里只发现一具焦尸,没有别人,他的生活用品都被烧了个干净,幸好扑灭得及时,火没有烧到我们家。”


    瘸哥忍不住问:“这也太及时了,是不是那个敲门的人在故意提醒你们?”


    蔡友明忧心忡忡地说:“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我开门之后,为什么什么都没看见呢?如果敲门的是个活人,就算他在我开门之后立刻跑掉,我也能看见他的背影,所以我认为这事必有古怪——”


    “那天晚上,敲门提醒我的,很有可能不是一个活人,而是那个纸扎人的鬼魂!”


    瘸哥调侃道:“就算是鬼,那也是个好鬼,人家这是在做善事,救了你们一家,你怕什么?难道你怕罗老汉死后他的纸扎人成了寡妇,看上了你?”


    蔡友明出了一身鸡皮疙瘩:“快别说了,怪瘆人的,我就是害怕这个,虽然对方是好意,但如果真是个鬼魂的话,万一这个鬼魂跟上了我们家,我可消受不起啊!所以我才来找大师看看。”


    蔡友明把手递给白眠:“大师,请你帮我算算,那天晚上敲我家门的到底是谁?罗老汉死后,我翻来覆去地想这个问题,今天是我年假的最后一天,我一定要弄个清楚,如果不解决这件事,我的世界观都要动摇了,更没法安心回京城工作。”


    白眠把上他的脉搏:“那天晚上敲门提醒你的,就是被罗老汉关在家中的受害者。”


    蔡友明倒吸一口凉气:“这么说,还真有个女人被他关在了家里?可是我那天进他家的时候怎么没看到呢?”


    白眠摇摇头:“罗老汉确实给自己娶了一个‘媳妇’,但这个‘媳妇’,不是人类。”


    蔡友明皱起眉:“那不就是他的纸扎人吗?”


    “不,”白眠说,“还记得那天你带妈妈去看马戏团演出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吗?”


    蔡友明努力回忆:“这都过去十多天了,我哪还能记得住啊,无非就是那些常见的项目,什么空中飞人,小丑变魔术,还有猴子排队钻火圈,哦,那天钻火圈的时候,有一只猴子稍微有点残疾,不仅没钻过去,还把自己给烧伤了,真是可怜啊……等等,难道说,他娶的‘媳妇’就是……”


    说到这里,蔡友明露出了吃惊的表情,说不下去了。


    “不错,”白眠点点头,“就是猴子,那天你们看马戏团表演的时候,罗老汉也在现场,他看见那只猴子表演失败,就动起了歪脑筋,等表演结束,人都走光之后,他去了后台,和工作人员交涉了一番,表示自己想买这只猴子。”


    “由于这只猴子腿脚残疾,演出效果不佳,马戏团的人一直嫌它累赘,因此他们以极低的价格把这只猴子卖给了罗老汉。”


    “当天晚上,罗老汉把猴子塞进他收破烂的大口袋里,拖着猴子回家了。”


    “回家之后,罗老汉试图对猴子下手,猴子发出了叫声,罗老汉意识到,长此以往,他的种种怪异表现一定会引起你们的怀疑,为了掩人耳目,他隔天早上去寿衣店买了那个纸扎人回来,还假模假样地拜了堂,这样即便你们问起,他也有个说辞。”


    四周无人说话,大家都被深深地震惊到了,过了一会,瘸哥咂舌道:“居然去侵害猴子,真不是人,这个畜生,仗着动物不会说话就胡作非为,他死了也是活该,报应!”


    蔡友明半信半疑:“大师,你说他给自己找的伴侣是只猴子,但那天我进入他家的时候,怎么没看到那只猴子呢?”


    白眠指了指店里的衣帽架:“其实那天你们进去的时候猴子就在家里,但是它听到开门声非常害怕,本能地躲进了一件悬挂的大衣里,瞧,就像那样,猴子完全被大衣盖住,你们不仔细翻找是不会发现它的。”


    蔡友明看了看衣帽架上挂的衣服,恍然大悟:“是啊,那天家里很乱,到处都堆着他的衣服,我还真没留意衣服下面有什么,可惜啊可惜,明明我当时都已经进去了,如果它能出个声,我就可以把它救出来了!”


    白眠:“猴子受了那样的侵害,变得格外恐惧人类,所以它一直躲着,直到你们走了才敢出来,至于你看见罗老汉买回家的多一份饭菜和性感女装,都是买给猴子的。”


    蔡友明回想一下,点了点头:“对呀!他当时买回去的是一件最小码女装,简直像是给孩子穿的,如果不是我去过他们家,我真的要怀疑他家里藏了个孩子。”


    白眠:“其实他确实考虑过对孩子下手,不过一直都没有得逞,这才退而求其次,打起了动物的主意。”


    蔡友明背后发冷:“这么说,我小的时候他也想对我……咦,太恶心了,这种人简直是为了下半身活着,幸好他死了,否则说不定还要祸害谁家的小孩呢!”


    “人真是比鬼可怕多了……”翁旭华也震惊地感叹。


    “还有一点我不明白,”蔡友明疑惑地说,“照你这么说,我半夜听见的声音,就是猴子发出来的叫声,可是我记得那分明是女人的叫声啊!”


    白眠:“罗老汉担心他的恶行被人发现,所以给猴子戴了个特质的铁笼头,这个笼头会导致猴子白天完全无法发出声音,只有在罗老汉准备侵害猴子的时候,才会解开笼头,允许猴子发出一点声音。”


    “由于铁笼头限制了猴子张嘴,所以猴子发出的声音似人非人,被你误认成了女人的尖叫声。”


    蔡友明:“这么说,火灾发生的那天晚上,来敲我家门的也是猴子?这猴还真有灵性。”


    白眠:“是的,它虽然手脚残疾,但是非常聪明,懂得回报帮过自己的人。”


    “帮过它?我什么时候帮过它?”蔡友明一头雾水。


    白眠:“不是你,是你妈妈,你带警察进入罗老汉家之后,他提高了防备意识,为了防止猴子跑丢,他给猴子戴上了手铐和脚铐。”


    “猴子被罗老汉日日虐待,逐渐对他萌生恨意,火灾发生的前一天,罗老汉离开家时忘了锁上家门,猴子就跑了出来,想找人求助。”


    “它跑到了你家门口,正巧遇上了你妈妈,你妈妈看到猴子身上的伤口,瞬间明白了罗老汉的所作所为,她用针撬开了猴子的手铐和脚铐,拿下铁龙头,想放这只猴子自由,但是没想到猴子拿着手铐脚铐,又钻回了罗老汉家里,你妈妈很无奈,还以为是猴子不舍得走。”


    “其实,这只猴子是想回去找个机会狠狠报复罗老汉。”


    “火灾发生的当晚,罗老汉逼猴子穿上那件女装,恶毒地虐待了它一番,罗老汉以为猴子戴着手铐脚铐,什么都做不了,他不知道,那副手铐和脚铐早就坏了。”


    “罗老汉尽兴之后,难得地喝醉了,他抽了根烟就倒在床上睡去,趁他睡着,猴子摘下手铐脚铐,捡起地上还没有燃尽的烟头,把烟头摁在纸扎人身上,纸扎人很快就着了起来,火焰顺着窗帘蔓延到整个家,家里浓烟滚滚,罗老汉却还在呼呼大睡。”


    “看着罗老汉葬身于火海,猴子砸碎了玻璃,从窗户逃了出来,跑到你家门口,它当时倒挂在你家门前,你开门之后,它立刻一个翻身跃回了屋檐上,所以你没有看到人影。”


    “它这么做,是不想让大火殃及你家,它记得你妈妈帮助过它。”


    蔡友明再次被震惊:“这么说,那场火灾不是意外,而是谋杀?那只猴子现在在哪里,它不会被抓住吧?”


    白眠:“当然不会,它现在早就跑回森林里了,没人能抓住它。”


    蔡友明松了一口气:“那就好,它终于能过上正常的生活了,话说回来,我妈居然帮过这只猴,她怎么没和我提过这事呢?”


    白眠:“她怕你知道了隔壁老头是个侵害动物的变态,又会催她搬离古城街,不让她继续在这里住着。”


    蔡友明一脸郁闷:“我不让她住在这里有什么错吗?大师,你评评理,这破地方有什么好,她干嘛非要住在这里!”


    白眠:“她不是非要住在这里,是还有一桩心事未了。”


    蔡友明:“我也感觉到了,可是她一直不肯告诉我,大师,她到底有什么心事啊?”


    “是那个叫家珍的小女孩。”白眠说。


    蔡友明愣了一下才想起来:“哦,家珍,就是我们对门那老太太的孙女啊,她和我妈有什么关系?”


    白眠:“只是邻居而已,但你妈妈一直对她放心不下,因为——”


    “在得到那只猴子之前,家珍才是罗老汉准备下手的目标。”


    第045章


    蔡友明又是一惊, 终于解开了心中的谜团:“原来如此,家珍的父母都去外地工作了,家里只剩她和奶奶, 她奶奶耳朵又背,每天迟钝得很, 如果家珍真被骚扰了, 恐怕她奶奶也察觉不了,所以我妈要留在这里, 保护这个小女孩。”


    白眠:“正是这样,古城街的居民都搬走之后, 罗老汉就盯上了家珍,一来他人老力衰, 对付不了成年人,只能对小孩子下手, 二来家珍是留守儿童, 对她下手很容易, 如果不是你妈妈还住在这里,家珍早就惨遭他的毒手了, 正是因为有你妈妈,罗老汉才一直没能得逞。”


    瘸哥有点怀疑:“他妈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 能镇得住罗老汉吗?毕竟是女人, 力气怎么说都比男人小……”


    蔡友明笑着说:“这你可就错了,我妈是出了名的母老虎,年轻时候人送外号‘孙二娘’,当年罗老汉跟踪我, 我妈拿着菜刀就冲到他家去,把他吓得不轻呢!我妈现在身体健康, 虽然年龄在那里,但是威风不减当年,不管几岁,罗老汉都害怕我妈!”


    瘸哥赞叹:“女中豪杰,为了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小女孩一直在老平房住着,还真有点梁山精神!不过你们对门那户人家也真是心大,居然敢让小女孩当留守儿童,这些年都出了多少新闻了,留守儿童最容易成为坏人的目标。”


    蔡友明无奈地说:“都是为了生活,对门两口子是装修工,去大城市干装修,赚的钱更多一点,将来也方便孩子上学,如果不是家里穷,她们组孙俩怎么会一直住在古城街呢?”


    白眠:“以后家珍就不用当留守儿童了,你妈妈已经打电话把这边的情况告诉了家珍的父母,那两口子干完手头的活就会回家,古城街失火,他们也不敢让孩子在这里继续住下去了,等他们回来以后,会租一套更好的房子,并且以后就陪在孩子身边,不再出去打工了。”


    蔡友明:“那就好,最起码孩子的安全有了保障,原来我妈一直住在这里是为了做好事,她怎么不告诉我呢?害得我东猜西猜的。”


    白眠:“她如果实话告诉你,你肯定不会支持她的。”


    蔡友明想了想,同意了这一点:“我确实不支持,家珍是很可怜,但是说到底,她和我们非亲非故,我妈干嘛要管这门子闲事?她想阻止罗老汉害人,可是她万一出点什么事,受了伤,医药费不还是我来出吗?”


    白眠:“因为她看到罗老汉跟踪家珍时,想到了过去的你,那时候的你也是一个小小的孩子,惶恐地躲着罗老汉,这一幕唤起了她的母性,她是一个母亲,不允许任何一个孩子受到伤害。”


    蔡友明摊开手:“好吧,可能是因为我没当过母亲,我理解不了,不过现在罗老汉死了,家珍的父母也要来接她了,我妈的心事终于了了,她可以跟我一起住了吧?”


    白眠点点头:“你现在给她打个电话,她一定会同意和你搬走。”


    蔡友明期待地给妈妈打了个电话,又试着提起搬家的事:


    “妈,你一个人住在这里我不放心,我在京城的房子也挺大的,我想……”


    还没等他说完,电话那天就传来了妈妈的声音:“你跑到哪去了?我东西都收拾好了。”


    蔡友明惊喜地跳了起来:“妈,你说什么?”


    他妈妈平静地说:“我问你今天跑到哪去了,一大早就不见人影,我东西都收拾好了,准备跟着你一起走呢,今天不是你年假的最后一天吗,你什么时候启程啊?”


    蔡友明高兴地说:“我今天早上排队来算……算了,反正事情都解决了,你肯跟我走就好,妈,你等着,我现在就回家!”


    挂了电话,蔡友明的脸上洋溢着笑容,他支付了诊脉费,朝白眠连连鞠躬:“大师,太感谢你了,网上说的没错,你真是料事如神,不多说了,我先回去找我妈,等以后有机会再带着我妈一起来拜访你!”


    白眠笑了笑,告别了蔡友明。


    送走今天的第二位缘主之后,店里也到了午休时间,大家舒舒服服地睡了个午觉,一直到下午两点才开店。


    瘸哥一打开店门,外面已经围满了等着吃瓜的大爷大妈,瘸哥给他们起了个外号叫“退休情报局”,为了照顾他们的嗓子,翁旭华还在门口摆上了饮水机和一次性纸杯,方便他们倒水。


    今天的第三位缘主是个老实巴交的中年男人,他的皮肤粗糙黢黑,一看就是干体力活的,还没等白眠叫他,他就主动坐下开口说话了,他的话里夹杂着一些方言,不过大致能听得懂。


    “大师,你好,我叫方兴业,我这次来主要是想帮我儿子算算命,我儿子叫方穹,他特别优秀,从小到大学习都很好,他是我们村里第一个考出大山的大学生,你知道他考到哪了吗?告诉你,南城大学!这可是985大学!”


    周围人都很给面子地夸赞起来,听着大家的赞扬,方兴业更骄傲了,他昂起头,拍着胸脯说:“我这辈子普普通通,只是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可是我儿子有出息,考上了南城大学,真是祖坟冒青烟啊!我种一辈子的地也值了!”


    白眠:“恭喜你,你想咨询的问题是什么?”


    方兴业瞬间变得愁眉苦脸:“大师,你说说,我儿子这么优秀,有这么好的学历,可是他偏不好好找工作,大学毕业以后,他居然随便找了个保安的工作,月薪只有三千块钱,每天不求上进,混吃等死,我真不明白,他学历这么高,最起码也得也得找份正经工作吧,当保安不是浪费了吗?”


    “说不定他只是看开了呢,当保安多好啊,比别人少走二十年弯路,我羡慕还来不及呢!”瘸哥想调侃几句,但是看方兴业脸色沉重,他急忙改口,“算了,我收回刚才的话,大叔,放宽心,或许他只是把这份工作当成跳板,一边先干着,一边找更好的工作。”


    方兴业苦恼地说:“要是这样就好了,但他一点上进心都没有,他居然说,打算这辈子都当保安,再也不换工作了,这可真让我着急啊!”


    “你和他聊过吗,他为什么一定要当保安?”瘸哥问。


    方兴业摇摇头:“我问过,但是他不愿意说,他说和我没话聊,说了我也不会懂,让我别管他,我可是他爸,我怎么能不管他呢?再这样下去,我都怀疑这孩子心理出现问题了,所以我来问问大师,他到底为什么非要当保安呀?”


    白眠把两指放在方兴业的手腕上,感受着他的脉搏,然后说:“这位缘主,请你做几次深呼吸。”


    方兴业一愣:“不对呀,我看别人可没这个步骤,以往你都是把脉之后直接说结果的。”


    白眠:“因为我接下来要说的事,可能会刺激到你。”


    方兴业笑了一声:“嘿,我活了半辈子的人,什么事没见过,你还怕打击到我?没事,你就直接说吧!”


    白眠顿了顿,开口说道:“好,那我就说了——你的儿子没有考上南城大学。”


    方兴业两眼一瞪:“那他上的什么大学?”


    白眠:“他没有考上任何大学,他只读到了高中毕业。”


    方兴业一脸愠怒:“不可能,你什么都不懂,你根本不了解我儿子!他学习那么好,次次考试都是班里前几名,怎么可能考不上大学?!”


    白眠:“他以前的考试成绩都是作弊得来的,他和班上的好学生混熟了,每次考试都会抄人家的试卷,但是高考时他无法作弊,所以他落榜了。”


    方兴业不服气地说:“胡说!我明明看见他的录取通知书了,那张录取通知书是快递员亲手交到我手上的,拿到录取通知书那天,我杀了家里的猪,给我儿子摆了升学宴,全村人都来了,这怎么会有假呢?”


    “还有,两年前我儿子邀请我去南城,带着我去南城大学逛了一圈,我还吃了大学食堂里的饭呢!这一切怎么会是假的呢?”


    白眠有些于心不忍,但还是说:“录取通知书是假的,方穹知道自己考不上大学,为了不让你失望,他找办假.证的办了一张假的录取通知书,快递到你手上。”


    “他带你逛南城大学那天,是南城大学的对外开放日,任何人都可以进入校园,所以他才能带你进去,这不代表他就是那里的学生。”


    方兴业越来越生气:“你这个小姑娘不要胡说八道,说话是要讲证据的,你说我儿子造假,你有什么证据吗?”


    白眠:“南城大学的官网有每一年的入学名单,你可以打开你儿子入学那年的名单,看看他的名字在不在上面。”


    方兴业听了后紧张拿出手机,进入南城大学的官网,费力地找到儿子入学那年的名单,然后他打开名单,在里面找了起来。


    方兴业把几千个名字一一看了一遍,都没在里面看到儿子的名字,他慌张起来,不死心地又看了一遍。


    他就这样一遍又一遍地看了十几分钟,正当众人等得无聊之时,屋里响起“啪”一声巨响,是方兴业把自己的手机摔到了地上,手机屏幕都被摔裂了。


    “这个混蛋,敢耍老子,等我找到他,看我不把他的腿打断!”


    方兴业怒吼着,转身就要出门去找儿子算账。


    白眠拉住他:“先别急,我还没说完,这只是个开始,接下来,请你再做几个深呼吸。”


    第046章


    “他还有别的事?”


    方兴业一屁股坐下, 懊恼地问:“都已经这样了,还能再糟到哪去?”


    白眠:“方穹不是毕业后才去当保安的,而是从村里出来后就一直在当保安, 你给他上大学的学费都被他挥霍了。”


    方兴业拍着自己的大腿:“这个败家子啊,那些钱都是我在家辛辛苦苦种地, 一分一分攒出来的, 我平时不舍得花,生病了也不舍得去医院, 他倒好,花钱大手大脚, 气死我了!”


    方兴业说着,沮丧地蹲在地上, 红了眼圈:“我劳累这么多年,本以为自己培养出个大学生, 没想到到头来全是一场空!最关键的是, 村里人都知道他已经考上南城大学了, 全村人都吃了我的杀猪菜,现在弄成这样, 我有什么脸回村里呀?我成了全村的笑话啦!”


    周围一片安静,大家都不知该如何安慰方兴业, 方兴业沉默了好一会, 自嘲般说道:“前段时间,这个混小子给我往家里买了好多东西,什么营养品,按摩仪, 我还以为他是在外面发财了,现在想想, 估计都是拿我给他的大学学费买的,到底是羊毛出在羊身上!”


    “不,”白眠说,“这些东西确实是用他自己赚来的钱买的,自从他当了保安以后,每个月都能月入过万。”


    方兴业脸上重新燃起了希望:“怎么会这样呢?我看过他的工资条,他那份保安的工作月薪只有三千,哪来这么多收入,难道当保安还有奖金?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一直当保安也不错。”


    白眠微微摇头:“这些钱不是安保公司给他发的,而是他靠副业挣来的,除了当保安之外,方穹还有第二个身份。”


    “什么身份?”方兴业紧张地问。


    “窃贼。”白眠缓缓说,“他作为保安,一直利用职业便利去偷盗业主的东西,然后再通过二手网站把偷来的东西卖掉,以此牟利。”


    听见这两个字,方兴业的最后一丝希望也被打破了,他双膝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他和妻子辛苦养育儿子这么多年,不仅没培养出人才,反而还培养出一个窃贼。


    他喃喃地说:“这个王八蛋,狗日的,本事不大胆子不小,还敢偷起东西来了,等我找到他,我一定要把他的双腿打断,让他这辈子都坐轮椅,看他还敢不敢偷别人东西!”


    “大师,你说吧,他偷了人家什么东西,不管是多贵的东西,我都会还给人家的,就算是当牛做马也要还!”


    白眠:“内衣,他偷了女性住户的内衣,然后再转手卖掉,由于内衣的金额不高,没达到立案标准,所以小区里的住户们一直都没报警。”


    “内衣……就是女人的胸罩和内裤?”方兴业的脸一阵白一阵青,“他偷那玩意干啥呀,他脑袋里长瘤子啦?”


    瘸哥告诉方兴业:“有些男的就喜欢从网上收购一些别人穿过的内衣,这是一种癖好,这个世界上什么样的人都有,你没听说过也正常。”


    方兴业哆嗦着嘴唇,胸膛起起伏伏,气得血压都升高了,他勉强支撑着自己站了起来,对白眠说:


    “大师,我可以接受他没考上大学,但是我不能接受我儿子是个偷东西的贼,而且还偷得这么——这么猥琐,这简直是奇耻大辱!我方家的人,可以没出息,但不能违法!这事太离谱了,我不能仅听你说几句话就相信你,我也要听听我儿子怎么说。”


    说着,他捡起地上的手机,准备给儿子打个电话,白眠提醒道:“不要现在给你儿子打电话,后果会很严重。”


    方兴业:“为什么?”


    白眠:“因为,他正在别人家里偷内衣。”


    白眠说完这话,众人哄堂大笑,方兴业觉得很没面子,他不管不顾地说:“不可能,我儿子不会干这么猥琐的事,我偏要打个电话证明给你们看看!”


    他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是下午两点半,已经过了午休时间,自己打电话过去,儿子应该会接。


    这样想着,他拨出了电话。


    白眠没来得及阻止,无奈地叹了口气。


    ————————


    龙帝花苑小区里,方穹正在顺着大楼外的管道往上爬,他以前在村里就经常爬树,这套动作练得很熟,没几分钟,他就爬到了五楼一户人家的阳台上。


    这是一个高档小区,家家户户都有开放式阳台,平时大家都把衣服晾在阳台上,这正好方便了方穹偷内衣。


    今天轮到方穹休息,谁也想不到,本该在宿舍睡觉的他却出现在了小区里,他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是下午两点半,保安队三点才会开始巡逻,还有半小时,时间足够了。


    方穹已经盯上这户人家很久了,他知道这户只有一个独居的女人,女人白天出去上班,晚上才会回家,她家白天没人,而且这个阳台又是监控死角,简直没有比这更好的选择了。


    方穹翻身一跃,跳到这户人家的阳台上,几下子摘走了女人晾在衣架上的内衣,他数了一下件数,在心里估算着价钱。


    正当他准备离开时,忽然听到屋里传来奇怪的声音,他好奇地凑近,隔着玻璃门往里看,发现是一对男女正在亲密,


    方穹的心痒痒起来,他蹑手蹑脚地躲在阳台的一棵大绿植后面,想偷偷看完整场好戏。


    看到女人的脸,方穹认出她就是住在这里的女主人,平时上下班都会和自己打招呼,但是这个男人他却不认识,看样子不是这里的业主。


    方穹看了没几分钟,卧室的门忽然被人推开,一个男人暴躁地闯进卧室,朝床上的男女大吼道:“你们这对狗男女,怎么有脸在我家干这种事?”


    方穹捂嘴偷笑起来,原来这才是这家真正的男主人,女主人身边那个是“奸夫”,合着自己这是撞见出轨现场了!


    床上的男女都被吓了一跳,女人急忙坐起来穿衣服,被捉奸的男人一脸淡定,下床走到男主人面前,给他递了根烟,试图和他谈谈,被男主人一巴掌拍飞了。


    男主人愤怒地指着奸夫骂道:“小孙,你丫真不是个东西,要不是怕坐牢,我真想一刀捅死你!我把你当兄弟,你居然给我戴绿帽子!”


    小孙默不作声地蹲下,听着男人的数落,不敢还嘴。


    男人越想越气,继续骂道:“当初你失业没工作,来求我的时候,我是怎么对你的?我费力托关系让你在我老婆的公司当了个司机,结果你呢?在我买的房子里,躺在我的床上,睡着我老婆,你就是这么对我的?操你大爷的,我是让你帮我老婆开车,不是让你和我老婆开车!”


    小孙抽着烟,还是不敢说话。


    床上的女主人穿好了衣服,慢悠悠地走下来,颇有气势地挡在小孙身前,对男主人说:“你别说他了,有什么事冲我来,是我主动的,怎么,你又不回家,还不许我找男人吗?难道我就这么守一辈子活寡?!”


    男主人牙都要咬碎了:“呸,是我不想回家吗?我还不是为了工作!当初公司说了,把我外派到南方去,一年才能回一次家,但是工资翻倍,我征求你的意见,你同意了,我跑那么远,也是为了这个家,没有我卖力工作,哪来现在这么好的生活,哪来这个大房子?”


    “我刚去南方的时候,我们感情那么好,你每天都对我嘘寒问暖,但是后来却渐渐冷淡了,我察觉到不对,就买通了对门邻居,让他们帮我看着,你一带男人回家,就让他们通知我,没想到啊,结果还真被我捉奸在床了,你这个不要脸的贱货!


    女人抢过小孙的烟,自己抽了一口:“没错,我不要脸,我要男人,我是个大活人,有自己的需求,实话告诉你,我已经厌倦了这种异地婚姻,而且这些年我在公司混得不错,连着两次升职加薪,就算离开你,我的生活水平也不会下降,我们离婚吧。”


    男人怒不可遏:“不用你提,我们之间早就结束了,从你第一次出轨的时候,我们就结束了!但你们背叛我,我没那么容易放过你们,我要把你出轨的事情制作成海报,在公司到处张贴,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要让你在公司身败名裂!”


    男人低下头,踢了一脚蹲在地上的小孙:“还有你,姓孙的,干出这种事来,你那份工作也别想保住了!”


    听到这句话,小孙握住拳头,站了起来,一改之前唯唯诺诺的气势:“不,你骂我什么都行,但你不能让我丢工作,我一家老小还指望我那份工资活着呢,你要是敢让我丢工作,我今天就让你走不出这个门!”


    两个男人之间的气氛变得剑拔弩张,男主人挑衅地说:“好啊,那就来试试,看看到底是谁走不出这个门!”


    眼看两个男人就要打起来了,方穹吃瓜吃得正精彩,他的手机忽然响起了来电铃声,他吓出了一身冷汗,急忙挂掉电话,但是铃声还是被屋里的三个人听到了。


    三人一起走到阳台上,男主人踢开那盆绿植,看到了躲在后面的方穹。


    三个人都变了脸色,男主人不敢置信地对女主人说:“你不仅背着我找男人,还一次找两个,你胃口也太大了吧?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这样的女人,老实说吧,你在外面到底有多少个奸夫!”


    小孙一脸懵逼:“嫂子,你在外面还有小四?”


    女主人一脸惊恐,百口莫辩:“不是不是,这个可真不是我的,我根本不认识他,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来的,他突然就出现在这里了!”


    男主人不屑地冷笑:“得了吧,你把我当傻子吗?还不知道他是怎么来的,肯定是你把他带进家来的呗,难不成他还会飞檐走壁啊?”


    女主人耸了耸肩:“我都说了,你要是不相信我也没有办法。”


    男主人气得脸色煞白:“你还不承认,你的内衣就在他手里,这还有什么好说的?得了,我不想再和你们白费力气了,你们三个人偷情,已经构成犯罪了,我现在打电话报警,你们有什么话留着和警方说吧!”


    说着,男主人就要打电话报警,方穹一看立马慌了,他怕警方发现自己是个惯偷,把自己抓去坐牢,情急之下,他翻过阳台的栏杆,向着管道一跳,想顺着管道逃走。


    或许是因为太过惊慌,他这次没抓住管道,直接跳下了楼,摔在了小区的地面上。


    ————


    方兴业给儿子打过去的电话被挂断了,他稍微有些尴尬,向周围众人解释道:“我儿子估计是在站岗吧,站岗的时候不方便接电话,我过一会再给他打,总之你们相信我,我儿子一定不会干出那么猥琐的事的。”


    过了几分钟,方兴业再次拿起手机准备给方穹打电话,还没等他拨出去,方穹就给他打了过来,方兴业高兴地向众人展示:


    “你们瞧瞧,他主动给我打过来了,我就说嘛,我儿子刚才肯定是在忙!”


    方兴业接起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


    “喂,你好,是方穹的父亲吗?”


    方兴业察觉出事情不对,立刻回答:“是的。”


    那个陌生的声音说:“方叔叔,我是保安队队长,方穹出事了,他从楼上跳下来了,两条腿都摔断了,人也昏迷不醒,救护车刚把他送到市人民医院,医生说需要家属签字,你快来吧!具体情况很复杂,等见了面我再和你细说……”


    方兴业听着听着就不自觉地松开了手,手里的手机“咚”一声摔到了地上,摔得四分五裂,他也顾不上管手机,撒腿就向外面跑去。


    白眠看着他的背影说:“他……好像没给钱。”


    今天的三卦算完,吃瓜群众就都散了,白眠和直播间的观众道了别,关掉了直播,今天时间还早,反正没什么事,她打算回房间看一会书。


    白眠起身,刚走上二楼,就听见身后有人唤她。


    “大师——”


    她回过头,看见李墨夫妻站在门口,李墨打了个招呼:“大师,没打扰你吧?我们一直在看你的直播,专门等你处理完正事才过来的。”


    白眠朝李墨笑了笑,问道:“检查结果出来了?”


    “嗯,”李墨红着眼圈说,“和你说的一样,这孩子真的是超雄,我已经想好了,这个孩子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要的,我准备去医院做手术,打掉这个孩子。”


    白眠知道李墨伤心,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没有说话。


    高瑾好心劝道:“你也别太难过了,这要孩子的事也看缘分,你们两个放平心态,好好过日子,或许孩子哪一天就来了呢?”


    李墨摇摇头:“不,医生说过,我们两个自然怀孕的可能性几乎为零,我们已经商量过了,我们只是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其实这个孩子不一定要和我们有血缘关系,哪怕他是别人生的,只要他从小被我们抚养长大,那就和亲生的没区别。”


    高瑾一脸惊讶:“你们打算领养?”


    “对,”李墨点了点头,看向白眠,“大师,我们打算领养一个孩子,我已经和孤儿院那边预约好了,过一会我们就去探望孩子们,我想请你陪我一起去,帮我把把关,看看收养哪个孩子好。”


    “孤儿院?”


    白眠忽然想起,那里正是自己长大的地方。


    第047章


    准确来说, 那里是这具身体长大的地方,白眠只是借用了这具身体而已。


    提到孤儿院,白眠本该感到熟悉, 但是她却本能地害怕那个地方。


    看来,这具身体的原主在那里有过不愉快的经历。


    白眠摇了摇头, 把那一瞬间的感受抛到了脑后, 为了让李墨安心,她答应陪着他们俩一起去孤儿院看望孩子们。


    李墨夫妻是开车来的, 白眠直接坐上他们的车,一起向孤儿院驶去。


    坐在车上, 白眠想起了一个问题——她这个样子回去,恐怕会吓到孤儿院的人。


    为了避免吓到他们, 白眠戴上口罩,遮住了下半张脸。


    车子停在孤儿院门口, 孤儿院院长早就等在了那里, 下车之前, 白眠向李墨借了一顶鸭舌帽,又戴了一副墨镜, 这样一来谁也看不出她原本的长相。


    李墨刚拉开车门,还没下车, 孤儿院的冯院长就迎了上来, 热情地和她握手,冯院长是个五十多岁的女人,双手的皮肤细腻白皙,看得出平时保养得很好。


    白眠在旁边冷眼看着, 大概明白了几分,一般人来孤儿院领养儿童, 未必能得到院长的亲自迎接,这位冯院长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恐怕和李墨夫妻的家境有关。


    李墨下车之后,冯院长殷勤地接过她的包,给她递上了矿泉水,又对着她丈夫石兴业一顿寒暄:“诶呦,辛苦两位了,大老远来我们这里,路上热吗?”


    石兴业简单地应付了一下,冯院长走到白眠面前,刚要寒暄,忽然停住了,大概是看到白眠穿着朴素,以为她只是个助理,冯院长犹豫了一下,转身回到李墨身边,亲热地挽住她的手,带她向孤儿院内走去:


    “来,我带你去儿童活动区域,现在正好是下午的自由活动时间,我们的辅导老师正在给孩子们分发水果,所有年龄小的孩子都在那里。”


    李墨预约时曾提过想领养一个六岁以下的孩子,所以冯院长特意给她安排了这个时间,李墨温柔地点点头,目光扫过孤儿院的大楼,这座大楼破破烂烂的,看上去有三十多年了,墙壁上已经出现了细微的裂痕,墙角阴暗潮湿,爬满青苔。


    石兴业碰了碰李墨的胳膊,小声吐槽道:“老婆,这里好像拍恐怖片的地方。”


    李墨刚想开口,冯院长就笑盈盈地说:“是呀,不瞒您说,这都是九十年代的老楼了,孩子们住得简陋,我也跟着揪心,可是没有办法呀,像我们青水镇这种小县城,本来财政拨款就少,分给我们孤儿院的就更少了,这些年全靠社会各界好心人士的捐助,我们才能支撑下来。”


    她紧紧抓住李墨的胳膊,急切地问:“两位看到我们孤儿院这个情景,考不考虑捐助一些?”


    白眠在心底冷笑,这个院长还真是没耐心,这么快就图穷匕见了。


    李墨尴尬地笑了笑,石兴业及时转移了话题:“老婆,咱们给孩子们买的礼物还在后备箱呢,我现在去拿吧,你们先上楼,我一会就到。”


    冯院长叫了两个辅导老师去帮石兴业搬东西,然后带着李墨和白眠走进了大楼。


    一进大楼,一股难闻的霉味朝三人袭来,李墨立刻捂住口鼻,闻见这股味道,白眠心底再一次涌起深深的恐惧。


    第048章


    冯院长不好意思地解释道:“见谅, 见谅,我们这里经费紧张,只能请得起一个清洁工, 他一个人打扫整座大楼,难免有疏漏的地方。”


    李墨挥挥手, 表示自己并不在意, 她问:“孩子们在哪里?”


    冯院长讨好地笑着:“快了快了,就要到了。”


    冯院长带两人走过一条长廊, 长廊的尽头是一个大厅,大厅里散落着各种各样的玩具, 一群小孩正在里面自由活动,冯院长说:


    “李女士, 这里的孩子都符合你的要求,最大的也不过六七岁, 你看看, 想了解谁的情况可以再问我。”


    说这些话时, 冯院长的目光紧盯着李墨,从进门开始, 她的目光就一直黏在李墨身上,完全忽视了白眠的存在。


    李墨扭过头, 拉起白眠的手说:“大师, 麻烦你了。”


    白眠点点头:“你看谁有眼缘,我可以帮你给那孩子算算。”


    一看李墨对白眠如此敬重,冯院长立刻一改之前的态度,殷勤地凑了上来, 她对着白眠上下打量一番,然后笑着说:


    “这位是……李女士请来的算命大师?诶呀, 我早就听说有钱人家讲究多,今日一看果然如此,这位大师真是气度不凡啊,大师请坐,不知该怎么称呼您?”


    李墨介绍道:“这位是白眠大师,她的直播在青水镇一带小有名气,你没刷到过?”


    冯院长摇了摇头:“我平时工作太忙了,根本没时间看直播,不过,我看这位白大师很是眼熟,白大师,你是青水镇本地人吧,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白眠没有说话,给了冯院长一个冷漠的眼神,不知道为什么,她打心底里讨厌这个女人。


    气氛有些冷场,冯院长尴尬地笑了笑,知趣地退到了一边:“李女士,白大师,那你们先看着,我就不打扰了。”


    李墨走到孩子们中间静静地坐了一会,观察着每个孩子,孤儿院经常有外人来探望,所以这些孩子们见到生人都没有太大反应,仍旧各干各的。


    角落里有几个小孩在玩洋娃娃,有几个小孩围在桌前大口吃着橙子和苹果,还有两个小男孩在门口上演奥特曼打怪兽,李墨看了一会,拉着白眠说:


    “大师,我喜欢那个扮演奥特曼的男孩,你看他活蹦乱跳的,一看就很健康,而且性格也大大方方的,我想收养这个孩子!”


    白眠还没说话,那个扮演奥特曼的男孩就自己跑了过来,他听到了两人的对话,拍着胸膛说:“阿姨,如果你成了我妈妈,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就像奥特曼保护世界一样!”


    这几句话把李墨逗得哈哈大笑,她对白眠说:“你瞧,这孩子多机灵,以后一定会有出息的!”


    白眠抓住男孩的手,把上了他的脉搏,小男孩似乎也知道这是对自己的一种考验,他很乖巧地站在原地,没有挣扎。


    片刻之后,白眠松开男孩的手,轻轻摇了摇头:“这个孩子的父母都是罪犯,他遗传了犯罪基因,今天这幅样子是他特意伪装出来的,其实他私下是个残忍暴虐的孩子,喜欢欺负弱小,经常欺负其他伙伴们。”


    “如果你们收养了他,带他回家,不久之后他就会露出真面目,他会四处惹祸,还频频顶撞你,但你出于心软一直纵容着他,等他长大以后,为了获得家产,他会杀死你们,然后被判死刑。”


    李墨听完白眠的预言,倒吸了一口凉气,对这小男孩的好感顿时消失了,小男孩意识到白眠在说自己的坏话,直接指着她大骂起来:“你个臭X子,你就该被人活活XX死!”


    李墨简直无法相信这些恶毒的脏话是从一个六岁的小男孩口中说出来的,看来这个孩子并不像表面上这样阳光开朗,还没等她做出进一步反应,石兴业就推门进来了。


    “小朋友们,礼物来咯!”石兴业大声喊道。


    他怀里捧着一堆大大小小的盒子,在来之前,他们夫妻二人把这些礼物精心包装了一番,都包上了彩纸和丝带,从外面看不出里面是什么。


    孩子们一看到这堆礼物,立刻围到了石兴业身边,那个小男孩像饿虎扑食一样扑了过去,直接挤进人群最里面,他抓着石兴业的裤子大喊:“给我!给我!”


    “不要抢,人人都有份,大家乖乖排好队!”石兴业温和地笑着,让孩子们排成一队领取礼物。


    扮演奥特曼的小男孩站在了最前头,其他孩子们依次站在后面,等大家都排好队之后,角落里一个小女孩才放下手中的洋娃娃,不紧不慢地站到了队伍末尾。


    石兴业把礼物都放在地上,小男孩第一个挑选,他看不到盒子里是什么,干脆抱起每个盒子掂了掂,挑了一个最重的走。


    其他孩子也有样学样,挑了礼物走了,等轮到最后一个小女孩时,地上只剩一个又轻又薄的小盒子,她没有嫌弃,开心地捡起盒子,还向石兴业说了声谢谢。


    礼物拿到手之后,孩子们都欢天喜地地拆开了手里的盒子,有人得到了衣服,有人得到了零食,有人得到了玩具,大家都很高兴,只有第一个挑选礼物的小男孩不满意,他扯开包装,发现里面竟然是一整套名著,他愤怒地把书扔在地上,大喊道:“谁要这个啊!”


    队尾的小女孩也拆开了自己的礼物,里面是一个心形小盒子,上面写满了英文,她小心翼翼地拆开,盒子里传出一股醉人的香气。


    “是巧克力!”她惊喜地说,“而且还是外国巧克力,我这辈子还没吃过外国巧克力呢!”


    石兴业微微一笑,这个小女孩还不知道,她拿到了全场最贵的礼物。


    小男孩看到她的礼物,立刻嫉妒起来,他蛮横地抢过小女孩的巧克力,直接塞到了嘴里,含糊不清地说:“我跟你换,你的礼物归我了!”


    小女孩的神情瞬间变得很失望,但她还是蹲在地上,爱惜地捡起了那套名著:“书又没错,书也是很好的。”


    看着小女孩可怜巴巴的样子,李墨心生怜爱,她和石兴业交换了一下眼神,把小女孩叫到跟前,让白眠把脉。


    白眠把脉后说:“这个女孩心地善良,性格冷静,智商很高,如果能得到好的教育,她以后会成为一个科研人才,对国家做出贡献,并且她会和你们相处融洽,如果收养了她,你们夫妻二人可以度过一个幸福的晚年。”


    李墨听了以后高兴得直拍大腿,她和丈夫说:“天哪,这不是比亲生的还棒吗?老公,我们就要她了!”


    石兴业也满意地点了点头,见夫妻二人做好了决定,冯院长上前说:“恭喜两位,这孩子叫柠柠,稍后我会取她的资料过来,会有工作人员协助两位办手续,柠柠可真是好福气啊,能被你们二位领养,简直是二次投胎了……”


    冯院长喋喋不休地说着,眼里羡慕不已,似乎恨不得被李墨夫妇收养的是她自己,她对着李墨夫妇唠叨完,又对着柠柠说:


    “柠柠,你以后就要离开这里去享福了,你要是飞黄腾达了,可千万别忘记院长阿姨对你的照顾,等你长大了,也要多照顾照顾院长阿姨,我们保持联系哦!”


    白眠在一旁嗤之以鼻,这个冯院长可真是够势利的,柠柠才这么小,冯院长就把她当成人脉笼络,何况就看柠柠在孤儿院的处境,冯院长似乎也没怎么照顾过她。


    李墨夫妇客套了几句,准备带着柠柠去办手续,眼看事情已成定局,那个被放弃的小男孩突然暴走,怒气冲冲地跑过来推了柠柠一把,柠柠摔倒了,胳膊磕在桌角上,被磕出了血。


    看着柠柠胳膊上的伤,李墨心疼不已,冯院长却仿佛司空见惯一般安慰道:“不碍事,小孩子嘛,就是这样打打闹闹的,别着急,我这里都准备好应急用品了。”


    说着,冯院长拉开一旁的抽屉,拿出酒精和棉签,熟练地给柠柠的伤口消毒,然后贴上了创可贴。


    检查柠柠的胳膊时,李墨注意到她身上还有其他旧伤,看来孤儿院的管理很是混乱,柠柠在这里并不好过,她不满地瞪了小男孩一眼,抱起柠柠准备离开。


    或许是觉得还不解气,小男孩又跳起来抓向白眠的脸:“都是你这个女人在这里胡说八道,看我撕了你的嘴!”


    白眠向后躲了一下,小男孩没伤到她,只是抓走了她的墨镜和口罩,他泄愤一般把墨镜摔在地上,狠狠踩了几脚。


    “你干什么?老师们平时就是这样教育你的?”冯院长走上前,厉声斥责道,“他的辅导老师呢?还不快过来把他弄走!”


    一个年轻教师上前把男孩带走了,冯院长转过头,满脸笑容地准备向白眠道歉,就在她看见白眠正脸时,她整个人完全呆住了,颤抖地指着白眠:


    “你……你……是你?”


    李墨不解地问:“你们认识?”


    白眠心里明白,这具身体的原主在孤儿院长大,和院长认识也不意外,现在院长看到一个已经死去的人站在自己面前,难免会感到惊慌。


    但让她奇怪的是,冯院长的脸上不仅有惊慌和恐惧,还有几分心虚。


    白眠心下一沉,她并没有继承原主的记忆,只是那天被带去派出所时偶然听了几句,大概了解了一些原主的情况,原主名叫周馨宇,是个孤儿,在爬山时意外身亡。


    她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冯院长,看来,周馨宇的死或许并不是个意外。


    第049章


    冯院长怔怔地看着白眠, 忽然两眼翻白,向后一栽,直接晕了过去, 这可把在场的孩子们都给吓坏了,几个辅导老师急忙上前维持秩序, 有人打了急救电话, 急救人员赶到现场把冯院长抬走了。


    副院长赶来对李墨夫妻俩说:“非常抱歉,出了点意外, 我们冯院长平时身体很好的,今天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不过,即使她不在, 也还是可以正常办理领养手续,两位今天要办理吗?”


    “当然。”李墨点点头, 坚定地牵住柠柠的手, 带着她一起走向办公室。


    过了一会, 两夫妻抱着孩子从办公室出来,石兴业手里多了一本收养证, 李墨看着柠柠亮晶晶的眸子,亲了亲她的小脸, 起初她并没有在人群里注意到这孩子, 但是经过送礼物事件后,她对这孩子却是越看越爱了。


    “大师,多谢你了,你本来都算完了今天的三卦, 还破例来帮我们。”李墨感激地对白眠说。


    石兴业从怀里拿出一个鼓鼓囊囊的红包:“大师,我们不能让你白跑, 这里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请你务必要收下!”


    白眠赶紧摆手:“举手之劳而已,用不着这么客气。”


    尽管他们一再客套,白眠还是拒绝收下这个红包,毕竟她此行只是为了结善缘,如果从中谋利,那事情就变了味道,见白眠态度如此坚决,李墨夫妇也只好作罢。


    他们从孤儿院出来,再度坐上了车,李墨夫妇先是把白眠送回慈心堂,然后才开着车返回自己家中。


    白眠回到店里以后,翁旭华和高瑾已经做好了饭,两位老人笑呵呵地坐在餐桌边等她吃饭,白眠暂时压下了心事,换上一副轻松的表情,陪两位老人和茵茵吃完了晚饭。


    晚饭过后,白眠回到二楼自己的房间,她坐在桌前,郑重地伸出自己的左手,用右手的两指把在了脉搏上。


    她要给自己把脉。


    这是白眠下山后第一次尝试给自己把脉,准确地讲,她是要给周馨宇把脉,以前她以为周馨宇不过是意外死亡,所以对周馨宇的生平并不好奇,现在既然发现事有蹊跷,她便要把个脉一探究竟。


    不过白眠并没有十足的把握,现在是自己占据了这具身体,不知道还能否通过把脉来看到周馨宇的命数,她唯有一试。


    白眠闭上眼,用心感受着自己的脉搏,一些零散的片段出现在她脑海中,她看到了周馨宇的过去。


    一炷香之后,白眠睁开双眼,系统的声音如期响起:


    “报告宿主,您今日获得四十点善缘值,目前善缘值:190。”


    除了今天的三次算命之外,帮李墨夫妇收养柠柠的事也让白眠获得了十点积分,她并没有在意这些,而是主动向系统提出要求:


    “灵谛,我要提前觉醒下一项能力。”


    白眠要帮周馨宇复仇,但她现在仅仅有一项开天眼的能力,仅有这一项远远不够,她要提前觉醒下一项能力。


    “请稍等——”


    系统飞速运转起来:“检测到宿主触发特殊事件,已为您提前激活新技能,请查收——”


    白眠右手食指的指尖灵光一闪,系统的声音随即响起:


    “恭喜宿主觉醒能力:催眠。解锁此技能后,只要宿主直视目标人物双眼,打下响指,对方即会进入催眠状态,听从宿主的一切指令。”


    说完之后,系统的声音就消失了,白眠看着自己的指尖思索了片刻,不一会,一个完整的复仇计划就出现在了她的脑海中。


    她套上一件灰黑色的外衣,戴上一副薄手套,轻手轻脚地下楼,走出了慈心堂,打车来到孤儿院,现在是夜间,孩子们都已经睡下了,孤儿院只剩一个值班老师。


    值班老师正在办公室打着瞌睡,看到白眠以后,她认出这就是白天来过的那个算命大师,李墨夫妇对白眠很是重视,她也不敢怠慢,立刻打起精神应对白眠。


    “白大师,怎么这么晚来了?”她笑着和白眠打招呼。


    白眠故作抱歉地说:“今天白天你们院长晕倒了,我回去以后心里很是不安,所以想来问问院长的情况,她该不会是因为看见我才晕倒的吧?”


    白眠明知故问,值班老师急忙打圆场:“瞧您说的,怎么会呢!您和冯院长素不相识,她怎么会看您一眼就晕倒了呢?您就放宽心吧,这事和您没关系!”


    白眠追问:“那冯院长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晕倒的呢?你越是不说,我心里就越不安,干脆这样吧,冯院长在哪家医院?我买个果篮看看她去!”


    “哎呦,可别去!”值班老师立刻阻拦,看白眠这么不依不饶,她只好道出了实情,“白大师,实话和您说吧,我是最近新来的,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听我们同事聊天的时候,提过冯院长晕倒的原因。”


    “她们说您长得很像这里以前的一个学生,那个女孩马上就要十八岁了,快要离开孤儿院了,不过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出意外死了,她的丧事还是我们院长给办的呢,今天您来了以后,冯院长乍一看到您,还以为白天见鬼了!这不,就晕过去了。”


    “冯院长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人刚醒过来不久,医生让好好休息,您要是去探望她,她受到的惊吓就更严重了,您可千万别去,您回家吧,这事和您没关系!”


    值班老师说完,本以为白眠会就此离开,没想到白眠走到她面前,直视着她的双眼,对着她打了一个响指,她瞬间就失去了意识。


    “睡吧,睡吧,做一个好梦吧,今天晚上你没有见过任何人。”


    白眠轻声在她耳边说,值班老师像被操控的木偶一样,摇摇晃晃地走到办公桌前,俯下身趴着睡着了。


    她睡着之后,白眠打开桌上的办公电脑,进入了孤儿院的内部系统,逐一打开工作群看了里面的群通知,知道了冯院长所在的医院。


    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之后,白眠关上电脑,离开了办公室,这次行动她全程都戴着手套,没有留下任何指纹,并且她一早就注意到孤儿院的监控已经坏了很久了,只是个摆设罢了。


    白眠的唇角露出一丝浅笑,她裹紧了身上的外套,大步离开了孤儿院。


    入夜后整个青水镇都安静下来,只有一个地方还在喧闹,那就是青水镇的芳草街,这条街上全是夜店,一踏进去就能听见嘈杂的DJ舞曲。


    一家名为“大丽花”的KTV里,几个男人正围着一个穿着艳丽的女人灌酒,女人被灌得神志不清,无力地瘫坐在沙发上,正当男人们准备对其下手的时候,女人忽然开始浑身抽搐,喷射性呕吐起来,吐得整个包厢到处都是,几个男人嫌弃地把她推了出去,让她到外面去吐。


    女人醉醺醺地走到KTV门外,蹲在地上,把手指伸进喉咙里扣了扣嗓子,然后熟练地呕吐起来,吐完之后,她的眼神一下子清醒了不少,和刚才完全判若两人,显然,她刚才醉酒是装的,只不过是为了不让那几个猪头男占自己的便宜而已,作为一个夜店陪酒女,她对这一套已经很熟悉了。


    她回想着刚才的那几个男客人,轻蔑一笑,点了一支烟,狠狠吸了一口,她哄那几个男人买了那么多酒,那几个男人不会就这么放过她,她只有这一根烟的时间。


    忽浓忽淡的烟雾里,一个灰黑色的人影走近了她,蹲在地上的女人没有在意,往边上让了让,内心暗暗吐槽,没见过有人来夜店还穿得这么土。


    灰黑色的人影踢了一下地上的啤酒瓶瓶盖,把瓶盖踢到了女人脚边,女人注意到这个挑衅的举动,歪起头看了看那个人影。


    人影也注意到她的眼神,摘下帽子,亮出了自己的正脸。


    看到这张脸的一瞬间,女人微微晃神,指间夹着的香烟掉落,落在她的脚面上,把她烫了一下。


    “诶呀!”女人本能地叫了一声,弹去了脚上的半支烟,又重新把目光放在来人身上。


    女人的嘴唇动了几下,想了好一会才说出那个名字:“……周……周馨宇?!”


    白眠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用死亡般的眼神静静地看着她。


    女人伸出手,在白眠面前晃了晃,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捂着肚子癫狂地大笑起来:


    “周馨宇,我居然会看见你?你不是早就死了吗?看来我今天真是喝多了,呕,我要去再吐一吐。”


    女人又扣了扣嗓子,吐到肚子里已经没东西可吐了,白眠还站在她面前,冰冷地看着她,女人察觉到不对,哆哆嗦嗦地说:


    “不对,你不是我的幻觉……你是真的!周馨宇,你还活着?你怎么可能还活着?我亲眼看到你……”


    说到这里,女人及时住了嘴,她恨恨地瞪了白眠一眼,白眠替她说出了接下来的话:“你亲眼看到我摔下悬崖,气断身亡,对不对?”


    女人疑惑地看着白眠,后退了几步,白眠走上前,把唇附到她的耳边,冷冷地说:


    “或者应该说,是你亲手将我推下悬崖,活活杀死了我……”


    第050章


    女人浑身一震, 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白眠,嘴里爆发出一声尖叫,白眠不屑地冷笑, 女人颤抖着爬起来,转身向身后的大丽花KTV跑去。


    她脚上穿着一双纤细的高跟鞋, 还没跑出几步, 高跟鞋就害她崴了脚,她忍着痛甩掉脚上的高跟鞋, 赤着脚,一瘸一拐地跑回了KTV。


    白眠没有追赶上去, 只是停留在KTV门前,看着玻璃门上自己的倒影, 门上装饰的那朵大丽花恰好开在她的脸上,她沉了沉眸色。


    她知道, 那个女人一定会再出来的。


    被自己亲手杀死的人如今又出现在自己眼前, 换做是谁都要弄个清楚。


    果然, 没几分钟,开头那个狼狈跑走的女人又推门走了出来, 这次她还拉着一个短发女人,她躲在短发女人身后, 边走边说:


    “娜姐, 我看见周馨宇了,我没和你开玩笑,真的是她,我能连她都认错吗?真的, 你等等,我找找, 刚才她还在这来着……”


    女人探头探脑地在门口寻找着白眠的身影,此时白眠已经走进了不远处一个更为偏僻的小巷里,女人一时没寻着,有点摸不着头脑,她小声嘀咕着:“奇了怪了,人去哪了,刚才明明就还在这里……难道我真是见鬼了?”


    被称作娜姐的短发女人不耐烦地敲了一下她的头:“蠢货,都说了是你的幻觉了,你又不是第一次喝酒了,还大惊小怪什么?没事找事,给自己添堵!”


    女人委屈地摸了摸耳朵,面对娜姐的训斥也不敢还嘴,显然她很畏惧娜姐。


    “确定是幻觉就行了,赶紧回去吧,一直在大街上杵着干嘛?喝西北风啊!”娜姐甩开女人,转身想回到KTV里,女人赶忙抓紧娜姐的胳膊,哀求道:


    “娜姐,先别回去,你再让我找找,我刚才真的看到她了,不像是幻觉,娜姐,你可不能不当回事啊,万一她要是真的没死,那咱们当初干的事不就都被抖出来了吗?你别忘了,事情是咱们一起做的……”


    女人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娜姐猛然喝止:“闭嘴,你胡说八道什么,灌马尿灌多了?什么当初的事,少扯那些有的没的,我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郭丽华,你睁大你的眼睛看看,这四处全是人,哪有你说的周馨宇?”


    郭丽华被骂得不敢抬头,娜姐越说越气:“我当初就和你说了,没胆子就别走这条路,走了这条路就别怕这些事,是你非要跟我混的,结果现在你成了缩头乌龟了!我最后告诉你一次,周馨宇已经死了,是她自己意外摔下去的,和你和我都没关系,好端端的,你在心虚什么?一个死了的人,难道还能再活过来不成?”


    娜姐把郭丽华训了个狗血淋头,白眠从娜姐背后的巷子里缓步走了出来,在路灯下露出半张脸。


    娜姐背对着她,浑然不觉,郭丽华看见白眠的脸,顿时被吓得魂飞魄散,她指着白眠的方向,颤抖着说:“娜姐,她、她又出现了,你快回头看啊!”


    娜姐鄙夷地骂道:“你又出现幻觉了,你是不是有病啊?我告诉你,你再这样下去,早晚会把自己吓疯的,到时候你就只能进精神病院了!”


    “于娜——”


    白眠抱起双臂,轻轻喊了一声。


    于娜的瞳孔猛然扩大,她不敢置信地回过头,看见站在巷口的白眠,她疑惑了一瞬间,很快就反应过来,强压着心底的恐惧,上下打量着眼前的人。


    周馨宇已经死了,是被她亲手杀死的,这一点,于娜无比肯定,她甚至还参加了周馨宇的葬礼,在葬礼上假惺惺地流了两滴眼泪,但是如今这个人又活生生地站在自己眼前,她是怎么做到的?于娜想不通。


    不过,于娜这个人的思维一向简单粗暴,想不通就不想了,不管怎么样,只要眼前这个人是活人,那就没什么可怕的,以前的周馨宇见了她们得躲着走,现在也是一样!


    于娜挡在郭丽华身前,叼着烟笑了一下:“周馨宇,你居然没死,命挺大的嘛!你侥幸活了下来,还敢来主动找我们,你想干什么,找死吗?”


    白眠靠着路灯,不紧不慢地说:“我来,当然是要看看两位过得怎么样,看来你们还在从事老本行,生意兴隆啊。”


    白眠的嘲讽一下子激怒了于娜,她举起胳膊向前走去,想给白眠一巴掌,一旁的郭丽华立刻拉住她,小声提醒道:“娜姐,还不清楚她是什么来头,还是谨慎点吧!”


    于娜一想也对,周馨宇被自己推下悬崖,不仅没死,还敢大喇喇地回来,一定是做足了准备,说不定还雇了打手,于是她没有贸然上前,只是站在原地回怼:


    “周馨宇,你这张嘴还真是欠教训,如果不是你大嘴巴,之前也不会跌落悬崖,你都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没学会夹着尾巴做人吗?”


    白眠不屑地笑道:“我都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有什么可怕的,倒是你们,好像很害怕,是怕我这个鬼魂来索命,还是怕你们做的那些肮脏勾当败露呢?”


    于娜回头和郭丽华一对视,彼此都有些心虚,于娜还没开口,郭丽华率先说道:“我们干了什么都和你没关系,你还是少管闲事吧,周馨宇,你既然命大活下来了,那就安安分分过你的日子,以前的事情我们一笔勾销,以后我们就是陌生人,谁也别来找谁!”


    白眠挑眉:“真的可以一笔勾销吗?就算我这条人命可以一笔勾销,孤儿院那么多女孩的青春和前程,也可以一笔勾销吗?两位妈妈桑。”


    ————


    这是白眠从周馨宇的回忆中窥见的,一桩发生在孤儿院的黑暗往事。


    周馨宇,于娜,郭丽华几人都是在青水镇孤儿院长大的,三人年龄相同,上高中也在同一个班,但是她们的性格却迥然不同。


    周馨宇性格踏实,平时刻苦学习,省吃俭用,一直希望能通过高考上个好大学,是别人口中的“好孩子”;于娜性格浮躁,上学只不过是为了混日子,大多数的时间,她更喜欢逃课到外面去玩;郭丽华是典型的墙头草,看谁对自己有利,就会依附于谁。


    从刚上高中开始,于娜就经常玩失踪,她不按时上学,也很少回宿舍,没人知道她去哪了,但是她变得越来越有钱,手机换成了最新款,衣服和包包也都成了大牌的。


    这可引起了孩子们的好奇,孤儿院能保障孩子们基本的生活需求,但是给不了他们多少零花钱,他们都想效仿于娜的样子去自己赚外快。


    于娜赚钱的秘密很快就被揭开了,有人在经过一家名为“大丽花”的KTV时,看到于娜亲热地搂着几个男人走了进去,那几个男人盯着她的眼神像是饿狼一样。


    于娜当陪酒小姐的事情在孤儿院传开之后,大部分同龄人都很鄙夷她,但是很快,那几个带头鄙视她的学生在放学路上遭到了不明人员的殴打,被打得鼻青脸肿,大家这下知道了于娜的厉害,再也没人敢在背后议论她,大家见面甚至都会恭恭敬敬地称呼她一声“娜姐”,毕竟于娜的背后是社会势力,对于还在上学的高中生来说,这种人是得罪不起的。


    于娜在外面混得风生水起,孤儿院里也有人想跟着她混,郭丽华就是其中之一,她羡慕于娜叱咤风云的样子,想让于娜带自己入行,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后,于娜收下了这个“小妹”,她把郭丽华介绍给了大丽花KTV,郭丽华成了大丽花的陪酒小姐,于娜也得到了一笔好处费。


    从这次之后,于娜就尝到了甜头,她发现介绍别人去陪酒比自己陪酒更加轻松,来钱也快,她干脆和大丽花的老板达成了合作,她去当中介,把未成年女孩介绍到大丽花来陪酒,老板按人头给她付费,这样一来,于娜介绍的女孩越多,她拿到的钱也就越多。


    而她所说的“未成年女孩”当然就是指孤儿院的孩子们。


    发掘这条路径之后,于娜彻底不再掩饰自己的身份,她不仅承认自己是个陪酒小姐,还屡屡宣扬当小姐的好处,孤儿院里一些三观还未成熟的女孩受到这样的蛊惑,忍不住踏上了歧途,还有些女生本不愿意做这一行,在她的威逼利诱之下,无奈也都干起了陪酒的行当。


    周馨宇一心学习,从不沾染校外人员,她和于娜本来井水不犯河水,但自打于娜成了“中介”之后,就盯上了周馨宇,周馨宇的容貌和气质都很出众,如果能把她介绍到大丽花,估计会有不少好处费。


    于娜在学校先后堵了周馨宇几次,但是不管她怎么说,周馨宇都不肯答应,并且周馨宇还大喊大叫,惊动了年级主任,于娜毕竟还是个学生,也害怕学校领导,于是便不敢在学校里再提此事。


    但是于娜并没有就此罢休,她只是转换了战场,把主战场换到了孤儿院里,自从被于娜盯上之后,周馨宇就没有过过一天安生的日子,于娜总是换着法子整她,最过分的那次,于娜她们趁着周馨宇去杂物间取东西的时候,把杂物间的门从外面锁上了,周馨宇在里面被困了一整夜,还是第二天清洁工上班了才把门打开的。


    这次事后,周馨宇直接冲到了于娜的宿舍,她警告于娜,如果于娜再敢对她恶作剧,她就直接报警,于娜终于有所收敛,不再针对周馨宇,她看出周馨宇是个硬茬,放弃了逼她去陪酒的想法。


    后来日子风平浪静地过了一段时间,于娜没再找过周馨宇的麻烦,周馨宇表面上准备着高考,实际上私下里写了一封长长的举报信,把于娜高中几年的所作所为全都整理到了信中,然后把这封举报信偷偷放到了冯院长的办公桌上,希望院长能来主持公道。


    让她感到奇怪的是,她放了这封信后,冯院长却迟迟没有行动,她怀疑冯院长可能没看到自己写的信,就想找个时间当面和院长说清楚。


    那天周馨宇来到院长办公室门前,刚准备敲门,就听到里面有人在聊天,她以为院长有客人,就打算在门口等一会,没想到里面的声音越听越耳熟——那竟然是于娜的声音!


    冯院长:“于娜,你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你看看,你做的这些事都被捅到我面前来了,如果不是有我替你兜着,你早就被学校开除了!”


    于娜的声音无比谄媚:“是是是,冯院长您消消气,我能有今天全靠您照顾,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这次您又帮了我,我回头一定感谢您!就是这个周馨宇,可真够不安分的,居然还敢写举报信,我都放过她了,她这可真是自己给自己找事,呵呵,等我回宿舍——”


    冯院长打断她:“回宿舍你要干什么?少给我胡来,于娜,我告诉你,就此打住吧!别把事情闹得更大了,你手头那个兼职暂时先停一停,你也少和社会上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


    于娜一听就急了:“冯院长,我要是不干这个,我的财路不就断了吗?我没了收入,哪来的钱孝敬您呢?”


    冯院长捂着鼻子咳嗽了一声:“咳,我是说,你先暂时停一停,等风头过去了,再见机行事,说到底,去不去外面做兼职是你的自由,我也不可能拦着你,但你要注意点,别闹得动静那么大……”


    周馨宇心里一惊,心底生出无边的恐惧,原来于娜拉人头这件事,冯院长早就知情,并且已经默许了!


    这么想来,自己写的那封举报信简直幼稚得可笑,她颤抖地拿出手机,打开了录音功能,偷偷录下了冯院长和于娜的对话。


    冯院长敲打完于娜,话锋一转:“年轻人愿意做兼职是件好事,但是说到底还是要以学习为重,只要在不耽误学习的情况下,适当兼职还是可以的,说起来,你的那份兼职最近收入怎么样?”


    一听冯院长问起收入,于娜就知道,这个老东西又想问自己要好处费了,好不容易赚来的钱,还要被她抽成,真是想想就生气,于娜恨得牙痒痒,在心底狠狠骂了几句脏话,但表面上还是笑嘻嘻地说:


    “谢谢院长关心,最近收入还行,又有三位同学在我的带动下加入了兼职队伍,我今天来得匆忙,没做什么准备,改日,改日一定给您写一封感谢信!”


    听闻此言,冯院长眉开眼笑,周馨宇在门外也听出了不对劲,于娜所说的“感谢信”,恐怕就是给冯院长准备好的红包。


    周馨宇再一次被震惊到了,原来冯院长不仅早就知晓这条黑色产业链,还一直从中获利,这里面的水远比她想象得要深得多。


    听里面的动静,于娜有要离开的意思,周馨宇赶忙关掉录音,轻手轻脚地走出了办公区域,她心里已经打定主意,要把这段录音发给可靠的媒体,曝光冯院长和于娜的所作所为。


    周馨宇不知道的是,冯院长办公室门前有个不起眼的小摄像头,虽然整个大楼统一安装的摄像头都已经坏得差不多了,但是冯院长办公室门口单独安装的这个摄像头却还能使用,每一个从她办公室门前经过的人都会被她看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