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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章 第 18 章


    裴郁这才意识到, 姜行曜是个活生生的人,而非那种虚无缥缈的影视形象,亦不再只存在于这本浅薄又戏剧的书里。


    整个候机室犹如沸水般,这里每个人都是那么的疯狂。


    微风混杂着许多人身上的汗味涌入裴郁鼻尖, 让他有些不适的作呕。


    姜行曜众星拱月般站在人群中央, 他眸光冷淡,只余光扫过裴郁时脚步微顿, 静静的向裴郁投来一道视线。


    裴郁想到协议上写的保密合同, 自认识趣的往姜行曜前来的方向让开数步, 像是为了减轻存在感般, 裴郁还用鸭舌帽盖住了大半张脸,是一副极为冷淡的模样。


    姜行曜眸光一顿, 突然停下了脚步, 他身旁的粉丝见状疯狂的朝他靠近,有的举着应援牌, 有的拿着纸笔请求签名, 更甚有狗仔扛着摄像头疯狂发问。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姜影帝好帅啊!真人比电影里更加好看呢。”


    “姜影帝能麻烦你给我签个名吗?我是你的粉丝,喜欢你很久了。”


    “请问姜先生你的择偶标准是什么呢?我们还有机会吗?”


    助理看着人群即将要冲破保镖的防护线, 提醒姜行曜:“姜先生,请不要在原地停留太久,不然很容易发生机场堵塞事件。”


    姜行曜沉吟片刻,回道:“我会注意的。”


    他的话语礼貌疏离, 但是助理莫名从中听出了几分阴郁。


    说完,姜行曜眉眼微压, 直接朝着裴郁的方向走去, 裴郁见状当场懵在原地,他正想用眼神示意姜行曜此地无银三百两。


    身旁突然带过一阵风, 带着冷意与深幽的雪松香味。


    姜行曜从他的身旁一瞬不瞬地走过,两人之间像只是单纯的陌生人般。


    人群依旧喧嚣,时间依旧流逝。


    裴郁恍然回神,不可置信地捂着自己的胸口,心里那种异样的情绪逐渐蔓延道他的四肢五脏。


    姜然然也在不久后回来了,他有些疑惑地摸了摸头,走到裴郁身旁道:“好奇怪,我好像听到了爸爸的名字。”


    裴郁沉默片刻,冷冷道:“你听错了。”


    姜然然小脸皱了皱,突然福至心灵般抬头,看向远去的人群,他突然努力地踮起脚,在看到那道高大伟岸的背影,原本黯淡的眼神瞬间就亮了起来,他从喉咙里发出了两个字:“爸爸。”


    姜然然不顾一切的往姜行曜的方向走去,裴郁拉都拉不住:“别乱跑!!!”


    然而姜然然这个小短腿根本就跟不上人群的步伐,他急的眼泪都快掉出来了,眼看着姜行曜渐渐消失在他的视线内,姜然然深吸口气用出了吃奶的力大喊:“爸爸。”


    虽然姜然然年龄尚小,但他从小就吃得多,发出的声音中气十足,还带着小孩特有的稚嫩口音。


    前方的人群有一瞬集体停住了脚步。


    姜行曜双手插兜,看上去英气逼人,加上身形身量极高,给足了人压迫感,仅仅是一个背影就能让人浮想联翩。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时间在无声里流逝,如水一般平静无波。


    而后姜行曜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像是全然不认识他们一般。


    姜然然当场愣在原地。


    裴郁倒是有点了解姜行曜,难怪当初的协议合同里会写保密条约,八成就是不想让外人知道他已婚带娃,裴郁又想到原书里对姜行曜的寥寥几行介绍-


    【姜行曜是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子,他却有个难以忘怀的白月光,因为这个白月光他这么多年来洁身自好,甚至做好了孤独终老的打算。


    姜然然的出现缓解了姜家强烈催婚的困境,因此他二话不说就把姜然然认作自己名下的子女,所以他不太与姜然然亲近,一直把姜然然扔在家里托保姆照顾,但随着姜然然的年纪越发的大了。


    他需要一个合适的人选来帮他照顾小孩,最后他选中了走投无路的裴郁,没人知道他为什么会和裴郁协议结婚,就连裴郁本人也不知道。】


    裴郁目光微妙,差点忘了姜行曜还有个白月光,所以他找原主结婚大概率是为了搪塞家里的催婚,毕竟整个姜家就他一个后代。


    裴郁突然又觉得有些疑惑,那姜然然又是怎么出现的?片刻后裴郁将这些想法甩开,这不是他要担心的。


    穿书后,裴郁打算好好搞事业赚钱,等走完原书剧情就找个合适的机会,等姜行曜和他提出离婚,他就拿钱远走高飞。


    裴郁上辈子就是个同性恋,但上辈子国家对这方便抓得很严,加上他作为公众人物身份敏感,因此一直不敢公开自己的性取向,也一直单身没谈过恋爱。


    很快就要开始登机回去了。


    裴郁拉着姜然然快步朝着候机坪走去,把心里的那股异样甩到脑后,两人按照登机位置坐好,一路无阻,没多久就回到了姜行曜那栋隐在山林间的大庄园里。


    管家看到风尘仆仆的两人开口道:“裴先生,小少爷你们终于回来了。”


    “姜少爷今天打电话交代我,让我好好为你们接风洗尘。”


    裴郁点了点头:“那就麻烦张叔了。”


    “麻烦称不上,这是我应该做的。”管家十分有自知之明。


    姜然然经过这期综艺也莫名变得听话了许多,姜然然礼貌道:“谢谢管家叔叔。”


    管家闻言不可置信地看着姜然然,看着曾经的混世魔王*姜然然,欣慰地流下了感动了眼泪:“然然长大了。”


    裴郁回了房间后把行李都整理了一遍后,想到这些天的舟车劳顿,径直前去洗漱。


    浴室里热气蒸腾,他的肤色白得反光,又如鲜嫩的水果般,仿佛一捏就能溢出汁水,极其具有冲击力。


    他身后的长发也些许垂了下来,整个人显得又纯又欲,像海妖般蛊惑人心,一个眼神动作就让人难以自恃。


    水流从淋浴头喷洒而下,一点一滴地流淌过青年的发丝、脸颊、锁骨、腰窝,场景美艳无比。


    裴郁伸手轻洗头发时,后背纤薄的蝴蝶骨要振翅欲飞一般,姿态轻盈灵动。


    他的全身上下没有一处瑕疵,这具身体完美得就连裴郁都忍不住赞叹。


    裴郁上辈子因为经常忙东忙西练舞的缘故,身上有几处积累已久的老伤,而这具身体更为年轻美好。


    裴郁很快就洗完了澡,用毛巾把自己擦干些许后,随意地穿着睡袍就走了出来,他的长发半湿地留在脑后。


    他用手轻轻地擦着,手指修长美好,像一具精致无比的工艺品,能看到冷白皮肤下若隐若现的青筋血管,像白瓷上的名师大家神来之笔的几处点缀。


    淡绿色的青藤顺着白瓷盘绕而上,画面素雅又清远。


    他出来后换了身便服便径直下楼吃饭,管家早就准备好了晚饭。


    裴郁到的时候,姜然然正在小口小口地吃着眼前的食物,和第一次见面时的挑食捣乱相比,这时的姜然然看上去听话了许多,乖乖的坐着,小手费劲的拿着刀叉插着盘子里的食物进食,他的下巴下正系着一块黄色的小围脖。


    姜然然看到裴郁走来,有应激反应一般,双手突然拱在了自己身前的食物,姜然然腮帮子鼓鼓的,像是护食的仓鼠一般:“哼~你这次不准再和我抢吃的了!!!”


    裴郁哑然失笑:“呵呵,那就看你表现。”


    姜然然愤愤不平:“哪有你这样当人后爸的!!!”


    裴郁见姜然然快要炸毛了,不再逗他径直找地方坐下,他累了一天了也没力气再和姜然然吵闹,然后拿起餐具吃了起来,不得不说姜家的厨师水准极高,很快两人就吃得心满意足前去休息。


    姜然然看到裴郁这样,这才悄悄松了口气-


    姜行曜在忙完了活动后便坐在车上匆匆赶回家,他用中指和食指在自己眉间揉了揉,另一手则拿着手机和人通电话:“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的人你最好别碰?”


    他的话语冷漠,带着几分藏不住的杀意。


    通话那边的人立马小声地喃喃解释起来:“姜总,你听我解释啊,你的人的哪敢碰啊。”


    姜行曜隐在黑暗里的眸子明灭不定,闪着危险又凶恶的光:“我这次可以给你解释的机会。”


    对面的人闻言像是松了一口气,一溜烟地全交代了:“谁知道哪个孙子放出的消息,就算给我一百个胆,我都不敢动你的人啊,那天我正和朋友在外打高尔夫球了,我真不知道哪个孙子给我p的图。”


    姜行曜缄默半晌,但看着网上铺天盖地的各种消息,他的眸光暗了下去:“三分钟内,给我澄清这件事。”


    卢志鹏如获大赦般点头:“好的姜总,我立马就去澄清。”


    这通电话结束,姜行曜按了按眉间,将鼻梁骨上的金丝眼镜摘了下来,在车厢后座的黑暗里,双手支撑在身前,这个男人如同一头凶兽一般,呈现出一种极其凛冽的气质。


    过了片刻,姜行曜烦闷地拿出手机拨出了另一个电话:“钟律师,帮我查几件事,看看背后是谁在搞鬼。”


    对面传来一道毕恭毕敬的声音:


    “好的,少爷。”


    姜行曜有些恼怒的补充道:


    “越快查出来越好。”


    天色渐渐昏沉,日落西山。


    庄园里的佣人逐渐变少了,院子里的灯光也慢慢暗了下去,只留下了道路两旁的几盏还亮着。


    裴郁今天早早就睡了。


    虽然听说姜行曜今天会回来,但这并不是他要担心的事。


    外头微风轻拂,不时传来树叶唰唰作响的细微声响,床前的窗帘也随着微风轻轻地飘起浮动,四周寂静无声,裴郁缩在被子里正睡得香甜。


    突然一个巨大的黑影走进房间,月光从窗外照射进来,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黑影先是在裴郁床前看了片刻,细细打量了一会,然后离开了。


    过了会,他又回来了,身上带着沐浴露特有的木质清香,额间发丝微微湿润。


    他先是在裴郁床前临摹了裴郁的眉眼半刻,然后轻手轻脚地往床的另一端走上前。


    明明姜行曜的动作已经放得足够轻微细小了,但裴郁还是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裴郁向来眠浅又加上上辈子因为工作原因常年奔波,因此他很快就醒了过来。


    裴郁像是受惊一般,往后退了一点出声道:“谁。”


    黑暗在两人间弥漫。


    突然一双大手从背后将他死死地按住,像一道锁链般摆脱不了,带着蓬勃的生命力与荷尔蒙。


    一阵熟悉的木质冷香涌入鼻尖,那人低声道:“别动。”


    话语略为嘶哑,中气很足,如玉石溅过冰面般,仿若让人坠落了万丈寒渊。


    裴郁不自觉地忘记了抵抗,然后是一个温热到有点灼人的怀抱,姜行曜的胸膛如铁一般硬挺带着浓郁的荷尔蒙气息。


    但裴郁并未减轻几分被人强迫的不快,他压着怒气开口:“你干什么?”


    在黑暗里,姜行曜开口,他的眸子如兽类一般死死的盯着裴郁道:“你有没有忘记我们签的合同里我有行使夫妻权利的能力。”


    裴郁当时觉得姜行曜在书里写得跟神似的,以为他不会有那种世俗的欲望,便一股脑全签了,但此刻男人灼热的呼吸从上方扫过他的颈侧,让裴郁有些不自在了起来。


    而且他现在是以一个极为暧昧的方式被人圈在怀里,被完全占据了主动权。


    暮色昏沉,外头的凉风一阵阵地吹来,两人间能听到彼此略沉的呼吸和沉闷有力的心跳声。


    裴郁咬了咬牙:“我没忘,所以?”


    他反问姜行曜道,语气中带着几分的不悦,他虽然对姜行曜有几分好感,但这并不代表着姜行曜可以随意侵\犯他。


    姜行曜像是听出了裴郁话里的不满,他轻轻的低笑一声:“你放心,我不会强迫你。”


    过了会姜行曜又补充道:“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选你当我的结婚对象吗?”


    裴郁纠正:“协议结婚。”


    姜行曜改正:“好的,协议结婚。”


    姜行曜沉吟了片刻开口:“你很像我一个老友。”


    裴郁眸光微眯,一瞬间就明白姜行曜话里的意思,这是把他当成替身了。


    裴郁轻笑道:“那我还得感谢那个老友啊,不然我现在都不知道流落在哪个街头了。”


    裴郁用手衬轻轻抵开姜行曜,正色道:“第一,我不想给人当替身,也不想和你玩什么他追他逃他们插翅难逃的戏码。”


    “第二,你刚才说了不会强迫我,请你现在从床上下去。”


    姜行曜看了裴郁片刻,他的眸光如星,笑了一声就放开了裴郁:“要我答应你这些要求,作为报答你是不是也得答应我几个条件,何况你别忘了你和我签了协议,你的整个人只要我想要,随时可以要。”


    裴郁闷哼一声,但想到吃人嘴短拿人手短,还是点了点头。


    “你说。”


    姜行曜眼眸微眯,他的眼型狭长是标准的丹凤眼,往日里因着身高优势,看人时总带着几分傲慢,此刻他低头看向身前的青年。


    往日里冷言冷语的人,连话里都带上了几分温度。


    姜行曜薄唇轻启:“我要求就一点,在我需要时你必须随时出现,不能让我找不到。”


    说罢,姜行曜从床上起身。


    走到门口时,裴郁叫住姜行曜道:“什么意思。”


    姜行曜居高临下地看向他:“字面意思。”


    裴郁立马起身,抬头目光冷凌凌地看向姜行曜,两人对视片刻,姜行曜头也不回地离开。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窗户照进时,裴郁起身穿好衣服准备下楼去吃早餐,然后刚到就听到一道交谈的声音。


    “这份姜氏的财经报纸再去给我拿几分。”


    姜行曜今天戴着金丝眼镜,穿着一件白衬衫,额前的黑发梳至脑后,露出了光洁宽阔的前额。


    他此时手里拿着一份报纸,坐姿优雅成熟,浑身上下散发着成熟男人的魅力,加上他那出色的五官和脸庞,足以让人想入非非。


    裴郁停下脚步看向姜行曜,姜行曜也看向他轻声道:“醒了。”


    语气带着些微的宠溺。


    裴郁上前找了一处沙发坐下:“嗯。”


    姜然然正在洗漱,听到声音正从浴室后探出了头,嘴上泡沫都来不及擦直接跑了出来,对着姜行曜道:“爸爸。”


    姜行曜起身,他的身材高大挺拔,站起时给足了人压迫感。


    裴郁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姜行曜几步上前就将姜然然从地上抱起,他脸上带着几分笑意。


    “然然,在家有没有好好听后爸和管家叔叔的话。”


    姜然然偷偷朝裴郁做了个鬼脸:“我可听话啦爸爸。”


    姜行曜虽然平时回家的次数很少,但每次回家对姜然然都是一个合格的父亲,姜行曜闻言,自然是有些不信:“那我问你管家叔叔,男孩子可不能骗人哦。”


    管家一旁出来就看见这幅场景在一旁笑笑,如实道:“自从裴先生来了后,然然就比以前听话了许多。”


    姜然然哼哼两下点头:“这回你信了吧爸爸,我真的很听话。”


    过了会,姜然然又戳了戳小手指,小声道:“所以爸爸,你以后能不能多回来看看我。”


    姜行曜看了看裴郁。


    裴郁说道:“姜然然这阵子确实很听话,他现在还小,还是需要父亲陪伴的。”


    姜行曜这才点了点头:“那我以后多回来看看你们。”


    吃完早餐后,裴郁打算前去看看昨天答应的粉丝,姜行曜则心事重重的样子。


    第19章 第 19 章


    裴郁刚离座没多久, 就准备刷刷微博,每天早上刷微博基本是每个艺人的习惯。


    他刚点进去,就被几个热搜吸引了。


    # 裴郁 卢志鹏


    # 卢志鹏否认金主身份。


    # 卢志鹏我不是我没有你们不要乱说。


    裴郁怔愣片刻回想起了这个人,好奇心驱使着他点开了这条微博热搜, 刚点开就看到了一段满目都在谴责网友网暴的声明, 字字泣血,让人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老卢的娱乐圈之旅:


    首先我要严肃声明一件事, 我本人至今没有结过婚, 也没有网传的什么养小老婆, 更不是最近谣传的什么神秘金主。


    请某些正在网暴的人立马停止这种对我造成极大伤害的行为, 我已联系律师严肃处理这件事,不放过任何一个网暴者。


    另外我要再说明一件事, 我和裴先生没有任何意义上的关系, 以后也不会有任何关系。


    这件事对裴先生名誉造成的冒犯和影响,我将联系专业机构进行赔偿, 对此我深感抱歉, 望裴先生高抬贵手,大人不记小人过。


    @裴郁yyy。


    同时对待那些网暴者我始终采取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原则。


    以下证据将移交给律师@青山律所青以深@黄山律所黄志群


    和网警@平安警方公众号@A市网警


    请给我一个公正的答复, 此次必须严惩那些造谣网暴的‘键盘侠’,严厉杜绝社会不良风气,共建绿色网络从你我做起。


    图片链接:(网暴图片.jpg)


    (谣传图片.jpg)(无良营销号.jpg)】


    这篇声明刚发布就被冲上了热搜。


    卢志鹏这人向来欺软怕硬,仗着家里的关系没少欺男霸女, 加上我行我素(毫无素质)的性格,没少得罪各路明星, 在圈内可谓是臭名昭著。


    平时都是一幅‘老子有钱’的拽样, 这还是卢志鹏第一次出来回应谣传,并且瞬间滑跪道歉。


    裴郁皱了皱眉头往下翻看评论。


    点赞最高置顶评论正是-


    [芒果啵啵奶茶不要芋泥:怎么回事?我是不是看错了?卢志鹏竟然向裴郁这种一没背景二没资源的黑料艺人滑跪了???我没看错吧!卢志鹏不是号称内娱实情评论家吗?(狗头警告.jpg)]


    点赞 18.9w 回复16w条-


    [夏日星河yuwn:两人都半斤八两, 这次卢志鹏收了裴郁多少钱,我给双倍。]-


    [夏日星河yuwn:不对,裴郁那个穷鬼哪来的钱???]-


    [看我不爽就紫砂:这次的瓜真是把我吃迷糊了,不是说卢志鹏是裴郁背后的金主吗?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救命我老攻绝了呜呜呜呜:我早就想说了不知道是哪个无良放瓜人编的瓜,姜然然和卢志鹏姓氏都不一样,怎么可能和卢志鹏有关系,而且姜然然这基因也太优秀了一点好吧。]-


    [云养老攻公众号:我好像明白你说的什么了,但这完全不可能,我以我老攻的清誉保证!!!]-


    [在线乞讨:你们宁可相信这个瓜的保真度都不愿意相信我是秦始皇吗?]-


    [大杯不加糖819:大眼仔每天给我推送的都是些什么玩意。]-


    [龙玉哈哈哈:好家伙,这瓜还有后续呢?再蹲几个反转。]-


    [哈卡:楼上的几位吃点好的吧。]-


    [我是网络乞丐V我50:虽然但是,网暴这种行为不对。]-


    另一边。


    收了钱的无良营销号正满脸紧张地在窗边打电话。


    “裴总,这次你可千万要帮帮我,我可都是按照你的吩咐办事的。”


    刚才没多一会的工夫,他就收到了几封打着侵犯个人信誉的律师函,发函人语气严肃认真,完全没有转圜的余地。


    当初他接钱发营销博文时根本没想这么多,现在点赞和转发的扩散程度已经足以立案了。


    自己要是进去几年半个月的没什么关系,但一想到自己儿子好不容易考公上了岸,要是这时掉链子,家里那边无法交代。


    无良营销号咬了咬牙豁出去了:“裴总,尾款我不要了,这事你帮我摆平吧。”


    对面的人有点烦躁地回道:“摆平?我拿什么给你摆平,你自己拿钱办事自己解决。”


    无良营销号瞬间就没声了。


    现在裴致远也没好哪去。


    今天就是裴安安的生日宴,家里费劲浑身解数才请来了商业大鳄林知秋,他这被裴家养了二十年的假少爷也得发挥作用了。


    传闻中林知秋暴戾凶残,又没有生育能力加上年纪愈发地大了,因此整个人的心理状态极度变态扭曲,经常会变着法子折磨那些不怀好意接近他的人。


    他要是得到了赵先生的画作还好,林知秋会自动送上门来,他也可以顺水推舟给林知秋个人情,后面攻略就会简单许多。


    但现下这个处境,裴致远拧了拧眉,裴郁故意把画作给洛辞鹤的事他也向裴家说明了,但没想到这次迎接他的是裴连山的一顿冷嘲热讽。


    “我家花了这么多钱培养你,你就是这么报答我们的?”


    “裴郁那个不孝子你当他死了就是,以后少在我面前提他。”


    “我不管你还有什么理由,这次要是这次你还不能借机接近林知秋,裴家以后也不会再有你的位置。”


    裴致远当场愣在原地,自从他假少爷的身份暴露,裴家已经越来越不重视他了。


    裴致远正因为这件事烦得焦头烂额。


    这时又来了几件‘飞来横祸’,之前自己一气之下找人编的黑料这次也啃到了硬茬子身上,往日里裴郁那边因为没公关,因此无论放出什么样的负面舆论都不会有人管,卢志鹏这人他之前也调查过,是个桃色新闻来者不拒的咸猪手。


    但这次,他花钱买的那几条热搜还没上一天就被人全撤了不说,被编排的人还信誓旦旦要维护自己的信誉权。


    这波属实是,一点好处也没捞着。


    他从早上到现在,已经接到了不下十几个无良营销号的求救电话了,因此裴致远的语气要多差有多差:“又不是我联系的你们。”


    无良营销号被噎了好一会才道:“可是伟哥说,这些都是你的吩咐,我们才敢编这些料的。”


    裴致远一听这话也不干了:


    “谁和你们说的去找谁。”


    裴郁接完这几通电话后,直接把那些无良营销号通通拉黑了,没多一会张伟的电话也打来了,裴致远捏了捏眉心,犹豫片刻后还是选择了接通。


    裴致远先发制人:“喂,什么事。”


    张伟顿了顿,开口道:“致远,水军那边出了点事,看能不能找你家里帮帮忙”


    张伟话还没说完,裴致远直接不耐烦地打断道:“我家里现在没空管这些,你也少拿这些事来烦我。”


    过了会,裴致远又补上一句:“你给我好好提醒提醒那些营销号,要是敢把我供出去,什么后果他们是知道的,别到时候什么都捞不着。”-


    裴郁刷完微博后,心情放松不少,他本打算自己联系律师揪出那几个背后搞网暴的人,但奈何一直没有线索。


    这时另一个当事人出来澄清,比任何解释都有用。


    想到之前答应粉丝的事,裴郁刚想拿出手机,恰此时传来一道来电铃声。


    裴郁接起电话,礼貌道:“你好。”


    对面传来一道有些惊呼的声音,话语里带着几丝常年病弱的心力交瘁:“真的是您吗?”


    裴郁瞬间明白了来人,清了清嗓子朗声回道:“是我,裴郁。”


    顿了顿,裴郁又道,“能劳烦你发下地址吗,我待会过去看你。”


    温遥遥费力地躺在病床上,脸上是常年不见光日的虚弱苍白,窗帘随着微风轻轻浮动,吹来床头柜上康乃馨的花香。


    她的手臂上满是因打针遗留下的针孔,带着瘆人的青紫色。


    她被病痛折磨得死气沉沉,但接到偶像电话眸子遽然亮了一点。


    温遥遥有些虚弱的从床边爬起身子,她心绪起伏的道:“A、A市第一人民医院,住院部306号,真的非常感谢你能来。”


    温遥遥的话语断断续续地,仿佛随时会气竭一般。


    她的父亲则沉默地在楼道间抹眼泪。


    温遥遥是几年前患癌的,现在整个人虚弱得不行,说一句要停顿几下才能说完,但比精神上更折磨人的则是肉\体上的痛苦,她已经到了每日必须服用止痛药才能入眠的地步。


    这些年来支撑她走下去的也只有,温遥遥目光带着几分搜寻地拉开了床头的柜子,里边放着一大本厚厚的笔记本。


    她指尖眷恋地拿起翻开笔记本,涌入眼底的是少年在舞台上发着光,仿佛能照亮这世间的一切阴霾。


    她本是个不追星的人,但因为这个笑毫不犹豫地入坑了,况且她还有一些东西要当面交给裴郁。


    裴郁出了门以后,先是找导航定好了位置,然后去了几家花店水果店买了点慰问品。


    因为是在这个世界第一次遇到原主真爱粉的缘故,裴郁还有些受宠若惊,加上想到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就遇到了这种事,他也于心不忍。


    最后裴郁仔细地思考了一下,买了几束向日葵。


    开着正盛的向日葵,带着几片鲜绿的叶片,静默地藏在牛皮纸包装里,绽放着独属于自己的光芒。


    阳光袭来,万物始动。


    清淡而又微薄的菊系花香涌入街流百川。


    最后她又买了几串包装精致,新鲜饱满躺在果篮里秀气可餐的葡萄。


    买好慰问品后,裴郁径直就去了医院所在的地点。


    在门口的走廊座椅上看到了之前的那位司机,裴郁礼貌性地打了个招呼:“叔叔好,我来看望一下遥遥。”


    态度谦卑有礼,既真诚又热烈。


    温山顿时被这个青年身上的朝气所感染,一扫往日的阴霾。


    “好好好,真是麻烦你了。”


    同时也对网上的那些评论有了改观,不免刮目相看起来,余光又瞥到裴郁提着礼品的手,更是有些匆忙的道:“来看就行了,怎么还破费买这么多东西。”


    裴郁笑着回应道:“这是我应该做的。”


    青年笑得仿佛整个人都在发光,温山这个年过半百的中年男人也第一次明白了,温遥遥患癌后的心情了,这个小伙子如光一般能感染他人。


    温山眼含热泪地感谢裴郁道:“谢谢您,如果没有你我家遥遥或许早就撑不下去了。”


    两人又寒暄了片刻。


    裴郁提着慰问品进了病房,刚进门入鼻的就是浓烈的消毒水气味,然后是整个白得有些晃眼的墙壁四周。


    窗上养着几盆多肉,看起来被人照顾得很好,让这间冷白的病房有了几分生机。


    裴郁听到了一道有些吃力地呼吸声,细微地从病床上传来。


    温遥遥自从患癌以来这么久,整个人整体的五感下降,以至于在裴郁进来了好一会后,她才回过神来愣愣的看着来人。


    温遥遥抬起头激动道:“您真的来了。”


    她的话音微弱,仿佛是用气音发出来的一般。


    裴郁这才看清这个女孩的样子。


    神情憔悴异常,被病痛折磨得奄奄一息。


    温遥遥见到裴郁正想起身迎接,裴郁连忙几步上前扶住温遥遥,一边将买来的水果和鲜花放在床头柜上:“没事,不用起身了。”


    温遥遥这才近距离地看着裴郁,第一次在现实中看到了活生生的偶像。


    她不免有些眼含热泪。


    温遥遥虚弱出声:“谢谢您能来看我。”


    裴郁朝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嘘,好好养病。”


    “如果经济上有困难,我可以帮你。”


    温遥遥听到裴郁这么说,心情顿时明朗了起来,她颤抖着说:“不用了。”


    “你能来看我,圆了我的一桩心事,对我来说就很知足了。”


    裴郁点点头:“这是我应该做的。”


    两人交谈了一会病情。


    温遥遥突然拿出了早上在看的那个厚笔记本,神情无比诚恳认真:“这个东西,我一直都想给你,如果有些冒犯,请、看在我是个将死之人的面子上,宽恕一二。”


    裴郁有些不忍心地接过,然后随手翻开看了几下,整个人就怔在了原地。


    笔记本里被人贴了很多照片,和记录了一些行程相关的事项,甚至被人用充满童趣的贴纸将整个页面贴满,看上去充满爱意。


    在最前面的那页写着三行字-


    [我的宝,妈妈爱你。]-


    [冲啊,一定要成功出道啊。]-


    [One-k裴郁。]


    在这行字的下面,贴着原主刚出道时的照片。


    年岁尚浅的原主意气风发,笑容里带着蓬勃的生机,虽然穿着廉价的白t黑裤,但掩不住少年人独有的朝气,只是往舞台中间一站就足以闪闪发光。


    少年站在舞台上,灯光从他身后打下来,圣洁明亮得犹如精灵。


    裴郁突然有些心情复杂,如果是原主看到这些还会不会想不开从高楼一跃结束自己的生命呢,这世上终归还有人记得曾经的原主。


    突然裴郁眼角一闪。


    余光像是瞥到了什么,裴郁将视线往图片里后边模糊的人影看去。


    在原主的身后,站着一个身形瘦高的青年,他穿着蓝色卫衣和黑色休闲裤,头上戴着顶鸭舌帽,遮住了小上半张脸和头发,愈发显得下颚线分明利落。


    整个人气场冷淡又矜傲。


    他神情静默地看着原主,目光如水般柔软,瞬间中和了他身上冷冽凌人的气质。


    第20章 第 20 章


    裴郁脑海忽地涌出原书的背景介绍, 原主和姜行曜其实曾有过交集,原主参加的那档综艺,姜行曜也参加过。


    那时的姜行曜是和好友一同来的,他们两家还一直被粉丝捆绑为cp。


    但参加完第一期后两人就双双弃权了, 好友火速出国发展, 姜行曜则直接退出,后面被大腕导演相中, 出演某部大制作影片的主角, 而后一举爆火。


    书里网传, 姜行曜的白月光是那位好友。


    姜行曜之所以会和裴郁结婚, 也是因为姜行曜对白月光求而不得,而裴郁又与白月光有几分相像, 姜行曜才会选择裴郁。


    裴郁拿着笔记本往后翻, 隐隐觉得哪里有些奇怪,在后面的一些集体照贴图里, 他目光一扫, 很快就认出了姜行曜。


    年少的姜行曜穿着公司统一发下的练习服,白衬衫和黑西裤, 他身量最高因此站在最后排,因着人气和长相出众站在c位。


    他的肤色是如玉石一般的冷白色调,五官凌厉清冷,他的目光淡淡, 举手投足间带着一股雍容华贵的慵懒随性,狭长的丹凤眼有些漫不经心地勾着, 愈发显得冷傲不可侵犯。


    他的身旁则站在一个同样年轻的少年, 两人身量相差不多,少年却是一头金黄色的卷发和碧蓝色的瞳孔, 五官立体分明,明显的混血人长相,像是中世纪的吸血鬼。


    少年就是姜行曜的好友,那个被说成姜行曜白月光的人。


    【郑知椿。】


    照片里的郑知椿微微抬头看向姜行曜,姜行曜则双手抱臂,嘴角的笑矜傲又冷淡,只随意往那一站就足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而海选结果也是如此,姜行曜的人气投票一直是断层的存在,还担任了队内的队长一职。


    在两人的身旁还站着一个裴郁熟悉的面孔,年轻时候的萧轩晨看上去远没有现在这般的凶煞。


    姜行曜气场冷淡凌人,萧轩晨站他身旁,两人的气场高下立断。


    后面姜行曜因故退圈后,萧轩晨因着年龄和背景的原因成了队长,自此性情大变。


    视线往前,照片里站在姜行曜前面的正是刚被星探挖掘进圈时的原主,他眉眼恣意、带着独属于少年的朝气,身姿挺拔,身高腿长。


    身上穿着略大的练习生服装,便越发显得年纪小了,那时的原主也确实是队内最小的那个,脸上总爱挂着笑容,仿佛永远不会有阴霾,像株向日葵般能照亮所有人。


    和身后身材高大挺拔、初具成年人轮廓的姜行曜,形成一种莫名的张力感,姜行曜只是随意地站着,眉眼静静的扫过的原主脑后毛茸茸蓬松的短发,目光微妙。


    裴郁拿着笔记本继续往后翻,发现笔记本里大部分都是原主和姜行曜同框的图片,因为姜行曜待的时间不长,因此翻来翻去就是那几张。


    裴郁有些疑惑地皱了皱眉,原主和先前的姜行曜看起来像是认识的,那原主遇到困难为什么不选择向姜行曜求助。


    如果说两人有隔阂,后面原主为什么不拒绝姜行曜的协议结婚,却又在婚后形同陌路,直至原主身死。


    在笔记本的最后,被人用充满童趣地水彩笔写着几行字-


    【这两人绝对是真的吧?在谈吧,一定是在谈!】-


    【呜呜呜我嗑的cp天下第一甜,这个小眼神小动作甜死我算了。】-


    【我的宝一定要平平安安啊,带着我的希望好好地活下去。】


    一旁的温遥遥看到裴郁的脸色怪异,连忙解释道:“年轻时候不懂事写的,如果冒犯到你了,不好意思。”


    裴郁低垂着眼睑,不知道在想什么:“没事,不冒犯。”


    温遥遥见状,她心里本来就有个疑惑,早就想在死前问出来,对于cp粉来说自己嗑的cp要是be了比任何事都不能忍,因此她问答:“我死前还有一桩遗憾想问问你,如果你觉得让你不适可以选择不回答。”


    裴郁对于这种年纪轻轻就遭遇悲惨的人,总忍不住有几分怜惜:“没事,你问吧,我知道的都可以回答。”


    温遥遥小心地观察着裴郁的脸色道:“您是否真的和网上所言,找了金主给人当后爸。”


    温遥遥是从原主进圈时就一直在的老粉,这一路看着原主从阳光明媚的小太阳变得日渐死气沉沉、黑料频出。


    她始终觉得原主不是那样的人,不会做出那些事,但她身患重病,每每想为原主辩解解释,换来的却是一大片的谩骂与嘲笑,与某些‘历历在目’的铁证。


    裴郁神情自然地看着温遥遥,有人说善意的谎言往往能温暖人心,但谎言说多了只会让人自欺欺人和迷茫:“是的,我结婚了。”


    温遥遥苍白的小脸有一瞬的不可置信,她睁大眼睛,怔怔道:“你”


    仿佛是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温遥遥突然笑了一声,像是笑这些年的坚守错付,她苦笑道:“是为了钱吗?”


    裴郁看了他一眼,眼神有些微妙,承认道:“是的。”


    温遥遥沉默片刻:“你是和那位网传的卢先生……”


    裴郁打断道:“不是。”


    又或许是将死之人的缘故,温遥遥咬了咬牙,问出了心里最大的疑惑:“可能很不礼貌,但我还是想问下,你和姜先生真的be了吗。”


    裴郁惦记着和姜行曜签的那个保密合同,若有所指地道:“你觉得呢。”


    温遥遥微微睁大眼,随即原本黯淡的眼底突然亮起几抹光亮。


    “呜呜呜呜呜——”


    就在这时,一只浑身短毛的小白狗蹦蹦跳跳地跑了进来,小白狗嘴角咧着浅淡的笑意,小声地叫了几声,叫声奶声奶气的。


    温遥遥目光瞬间柔和了许多,但转瞬又有点黯然,她吃力地撑在床边唤道:“安安。”


    小白狗听到主人在叫它,立马摇头晃脑的朝温遥遥走出,不时发出几声“嗷呜”声,小白狗白白胖胖的看上去可爱极了。


    小白狗扑腾着小短腿跑到床边,但它太小了,因此只能搭起前爪在床头上,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温遥遥。


    温遥遥伸手想去摸小白狗的头,但它实在没力气了,这只小狗是她在外面捡的。


    父母不让她养狗,她只好在外偷偷给它搭了一个小窝,平时带些食物去看它。


    后面她身体急转而下,没法再去喂养这只小狗,父母为了让她走得没有牵挂一点,就勉为其难地把这条小狗收养了。


    但她死后爸妈肯定不会再喂养这条小狗。


    小狗什么都不懂,只是很喜欢温遥遥,因此一直在温遥遥床边晃来晃去,


    一想到自己死后,这条小白狗又没有地方去了,温遥遥看着一旁的裴郁,有些抱歉地道:“裴先生,我有个不快之情。”


    裴郁看了温遥遥一眼,示意让她继续说。


    温遥遥得到默认,请示道:“您能收养安安吗?”


    “我无法替它选择。”裴郁微微蹲下身,朝那条在温遥遥床边撒欢的小狗拍了拍手,“我只能看它选不选择我。”


    裴郁身上气场柔和,带着几分晴朗的少年气,小白狗见到陌生人也不怕,反而蹦蹦跳跳地上前,跑到了裴郁身旁,尾巴摇得欢快极了。


    ‘汪汪汪汪汪汪汪嗷呜——’


    温遥遥在一旁笑了:“看来它很喜欢你。”


    “那它就托付给您了。”


    裴郁默认。


    两人又聊了一会。


    裴郁看完了温遥遥后,两人再次对裴郁道了几声谢后,裴郁就径直离开了医院。


    裴郁抱着这条小狗离开,诡异的是小白狗不哭不闹只安静地躺在裴郁的怀里-


    裴家,裴安安的二十岁生日会。


    这次生日宴会的地点在市内某家豪华的五星级酒店,裴家重视牌面,加上此次邀请了A市的商业大鳄林知秋,因此排场极为奢豪。


    别墅内到处都是名贵酒水和食材。


    五彩斑斓、颜色喜庆的彩色纸片铺满了整个地面。


    酒店内满是宾客们交谈嬉闹的声音,来往的人穿着衣冠楚楚,充满了社会精英的感觉,同时不乏一些纨绔子弟。


    里边灯光明亮到有些刺眼,侍应生推着比人还高的七层大蛋糕步入房间。


    裴安安的长相年轻,看上去有几分骄纵,她的身旁围着一大片的年轻男女,正在一起嬉戏打闹。


    因为裴安安是家里最小的,裴家上下对这个女儿都宠爱无比,这场生日宴会的花销,算下来也接近百万,而原主只在刚回裴家时,裴家给他办过一场简陋到有些寒酸的接风宴,没邀请任何人,往后便是鲜少关注。


    七层大蛋糕被推到了房间中央,它的用料极为奢华。


    奶油被做成了好看又精致的浮雕装饰,名贵鲜美的水果被人整齐地切成精致的块状,上方插着许多燃烧着的小蜡烛。


    裴安安戴着小王冠,双手合十地闭眼。


    周围伙伴们纷纷起哄:“许个愿,许个愿。”


    裴安安红唇微勾,在心里默念-


    [希望他能来。]


    周围的好友像是炸开了一般开玩笑,他们这些玩到一起的豪门子弟,都知道裴家的小公主裴安安,喜欢当下那位火遍南北的顶流影帝姜行曜。


    但无论裴安安怎么样追求,姜行曜都不为所动,对于他们这些有钱人来说,娱乐圈的明星再怎么顶流,在他们眼里都只是玩玩。


    突然一位衣着华贵至极的妇人从远处款步走来,她的身形富态,行走间带着贵妇的风韵。


    她的身旁站着一位略显老成但大约三十多岁的男人,男人相貌威严,不苟言笑,穿着整齐服帖的西装,胸前口袋里还挂着半边金边眼镜。


    裴安安看到来人,如雏鸟归林一般朝来人奔去:“妈,大哥。”


    这两位正是裴家主母冯琳安和裴家继承人裴致锦。


    冯琳安脸上露出几抹笑,话语纵容:“我们安安过了今天就是个大人了,怎么还这么冒冒失失。”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在裴安安在奔向冯琳安时,冯琳安还是毫不犹豫地张开双臂抱住了裴安安。


    裴致锦轻咳了几声,示意裴安安注意在场还有许多人。


    但裴安安向来是被裴家宠着长大的,豪门子弟们也都知道裴家对于裴安安极尽纵容,因此也没人说什么。


    裴安安和冯琳安抱在一起叙了会母女情谊,裴安安突然开口:“二哥呢。”


    指的是裴家假少爷裴致远。


    冯琳安的眼神有些微妙,不以为意地回道:“有事去了呢。”


    自从发现裴郁才是裴家真少爷后,裴家上下对待裴致远的态度也发现了转变。


    但与名声极差的裴郁来说,裴家还是更为喜欢温文尔雅的裴致远。


    因此裴致远一直留在裴家,冯琳安又想到裴家最近的事,希望裴致远能伺候好林知秋,把合作谈成。


    裴安安没有多想,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几位衣着统一的服务员抬着盖着红布的大块物件进门,众人纷纷不解。


    那几人中领队的却道:“这是裴先生托我们送给您的生日礼物。”


    领队的拿着一张签收单,走到裴安安面前递出纸笔道:“请签收。”


    裴安安虽然不知道那里面是个什么东西,但看到来人气势盛大,而且物品外包装极为精美,给她在宾客前长足了脸,因此裴安安急忙放开冯琳安。


    对这份突如其来的大礼兴奋道:“谢谢,麻烦替我感谢致远哥。”


    领队的那人脸色微变,却也没出言提醒。


    在裴安安签收的途中,几人把大礼品包装拆开,露出了里面的真面目,里边是一大块用玉石雕刻成的浮雕。


    裴安安大学就读的是历史专业,向来对古代那些惟妙惟肖的汉服女子浮雕尤为感兴趣。


    浮雕上是几名豆蔻年华的少女,穿着华美精致的汉服,在桌前交谈嬉笑,几人皆是富家小姐的模样,不时手握着折扇扇风。


    看上去仿佛活灵活现。


    且这块浮雕是出自雕刻大师钟先生之手,钟先生水平尤为高超,整个人浮雕精美异常,一看就不是俗物。


    传闻中,钟先生的作品极难得到,也只给合眼缘的人作画,因此每块浮雕都价值连城,有钱难求,这次的礼物明显是用了心的。


    领队人拿着话筒尽职尽责地说着那人之前预订这份大礼时,签订好的生日祝词。


    “这块浮雕名为《闺格秀女图》,是浮雕大师钟先生所作。”


    “让我们祝贺裴安安小姐,二十岁生日快乐。”


    裴安安的脸上露出喜色,正要急着和冯琳安、裴致锦分享这份喜悦。


    领队主持人又道:“这是裴郁先生几个月前预订好,托人让我来送给你的。”


    全场有一瞬间地寂静无声。


    就连裴安安都面露惊愕,冯琳安脸色有些异样地凝固着。


    裴安安指尖发抖,不可置信地问道:“你再说一遍,这份礼物是谁托你送来的。”


    领队主持人目光平静,一字一句地复述:


    “是裴郁先生在钟先生的门前整整苦求了数月,钟先生见他好几次险些晕倒过去,决心如此坚定才动容答应为他作画。”


    主持人每说一句,裴安安脸色就难看一份。


    裴郁。


    这个名字在裴家就如禁忌一般,每个人提起都没有半点的好脸色。


    一个出生粗鄙、年纪轻轻就辍学进圈的黑料艺人,最让他们接受不了的是,这个人身上流着的还是裴家的血脉。


    没人会喜欢他,也没人希望他能来参加这场生日会。


    他们始终记得,那日把裴郁赶出裴家的样子,青年身形消瘦,整个人狼狈不堪。


    在雨中,青年的辩解像个笑话一般没有任何说服力。


    裴安安脸色难看至极。


    冯琳安看出了裴安安的为难,她年岁大见过的事多得是,这点小事还不足以让她慌了心神,同时今天邀请了许多宾客也不好让场面难看,便笑着打圆场。


    “这孩子有心了。”


    冯琳安拍了拍裴安安的手,以示安慰:“收下吧,这毕竟是你二哥的一片心意。”


    裴安安还欲辩解,但她实在想要钟先生的浮雕作品,因此佯装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那我就收下好了。”


    裴安安又假模假样地道:“他今天怎么没来呢?”


    冯琳安笑着说:“可能知道自己得错误,在外面反思呢?”


    裴安安瞬间嬉笑眉开,她向来不喜欢这位二哥,最好是能一直在外反思最好,但为了彰显自己的大度,还是假模假样地拿出手机给裴郁打去一个电话。


    裴安安笑着开口:“我打个电话问问他。”


    然而还没响铃一秒,就被人挂断了。


    裴安安在宾客前丢了大脸,脸色有些阴沉了下去。


    她不信邪地继续打了一个电话过去,手机那边直接传来“您拨打的电话正忙的”的机械化女声。


    她被裴郁拉黑了。


    裴安安心里那点怜悯瞬间烟消云散,往日里裴郁为了讨好裴家向来逆来顺受,这次还是第一次这么违抗。


    裴安安心中不屑。


    他怎么敢拉黑我?离了裴家什么都不是,给人当后爸的贱东西,给我们家丢光了脸。


    一旁的裴致锦见状,额角青筋乱跳:“他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呢?今天可是安安的生日。”


    可是他们却忘了他们从没有给原主过次生日。


    裴致锦正想上前把浮雕砸了,裴安安却一把护在身前:“哥,你要砸连我也一块砸了吧。”


    这浮雕虽然那个人送来的,但她很久以前就想要了-


    另一边,裴家茶室。


    裴家家主裴连山端着一饼茶叶恭敬道,态度带着些小心翼翼:“林先生,这是鹤吟山盛产的绿茶,不知您是否有兴趣品尝。”


    茶室里满是收藏来的名贵字画,案几上燃烧着味道清幽的熏香,茶桌上的茶壶在小火上烧着,不时发出小水微沸的声音。


    裴连山的身旁则坐着打扮得极为精致的裴致远。


    林知秋今日穿着暗灰色西服,眉眼有些深邃幽远,眸子狭长透着精明的光。


    他身前拄着一根小手拐,下巴上留着胡须,整个人即使再怎么化妆打扮也掩不住眼角的皱纹。


    林知秋似笑非笑地看向裴致远。


    他虽然没有生育能力,但因为家财万贯,除了姜家那位就是权势滔天的缘故,因此没少有人往他身上投怀送抱。


    裴致远这位青年、不,应该说这位裴家的假少爷。


    从进门起就在对他暗送秋波,给他倒茶时,还不经意地用手指触碰他的手背,意图之明显。


    面对裴连山的献殷勤,林知秋并不领情,而是看向一旁的姜行曜:“行曜,你觉得呢?”


    姜行曜,姜家的唯一继承人,但极为低调神秘,因此没多少人知道姜行曜是姜家少爷的身份。


    起先裴连山和裴致远见林知秋带戏子来谈生意,还以为姜行曜是被林知秋包养了,但在后面的相处中,裴连山和裴致远的想法发生了点变化。


    林知秋对姜行曜的态度极为恭敬,甚至有几分讨好,而且这个年轻人身上的气场极为强大。


    姜行曜今日穿着一身精致华贵的暗红色西服,里边是灰色衬衫,而后是一条黑红相交的领带,这是常人很难撑起的配色,但他气质出众、身形高大挺拔,穿在身上反而衬得他有几分英俊。


    姜行曜随意地坐在沙发上,正单手抽着烟,烟雾萦绕间,青年狭长的丹凤眼微眯,眼神晦涩难明。


    他直接替林知秋做了定夺,他意有所指道:“裴先生的好意我替林知秋免了,我不喜欢绿茶,味太重。”


    姜行曜将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他的手指修长、带着骨感,整个手掌很干净,手背上青筋隐隐现出,看上去犹如一件工艺品般完美。


    他的身上还带着一股独有沉远的木质清香,对同龄的人充满着吸引力。


    裴致远像是被人拆穿一般,在原地有些难堪,但还是忍不住顺着话语去看姜行曜。


    即使他们两人同为男性,但在姜行曜身前不免有些自卑,这个男人实在是太过完美了。


    姜行曜的长相是典型的东方古典美男长相,沉敛清冷。


    往日里只在影视剧里看到过,但此时姜行曜坐在他身前时,裴致远才发现姜行曜比剧里更为好看,气场更为矜贵强大。


    林知秋哑然失笑,顺着姜行曜的话道:“裴连山,听到没有,这绿茶你就收着自己慢慢喝吧。”


    裴连山脸色有点难看起来,但想到裴家打算拿东边那块地,还是舔着笑脸道:“多谢林总体谅,这茶我自己都不太舍得喝。”


    裴连山使了个眼神,裴致远会意,立马起身跑到林知秋身后。


    裴连山突然又谄媚道:“林总,鄙子最近在外边新学了几分按摩手法,听闻您经常忙于工作应酬,腰酸背痛,要不要来替你缓解缓解。”


    同时裴连山暗地里咬了咬牙,要不是那块地裴家投进去太多钱了,最后要是没能拿到,会导致资金链断裂,后果不堪设想。


    林知秋却只是看了姜行曜一眼。


    林知秋当时能从一个猪肉屠夫走到现在富可敌国的房地产大亨,少不了当年姜家的帮助,只是鲜少有人知道,这么多年来他也一直对姜家唯命是从。


    裴连山皱了皱眉,不清楚为什么林知秋事事都要请示这个娱乐圈的戏子,但刚才姜行曜给的难堪历历在目。


    他再怎么说也是裴家的家主,不是一介戏子可以折辱的,因此裴连山有些阴阳怪气地挖苦道:“林总啊,你可不能被美色迷了眼,免得误了建设民生的大事。”


    话里话外都在讽刺姜行曜。


    “噔——”


    林知秋闻言脸色立马冷了下去,生气地拿着拐杖在地上叩了声,脸上礼节性的笑容瞬间消失:“我看你在A市是不想混了。”


    裴连山冷汗津津,像是没想到林知秋反应这么大,裴连山立马滑跪。


    裴连山一边自扇耳光一边认错道:“都怪我这嘴没个把门,我给林先生您赔个不是。”


    他向来欺软怕硬惯了,始终没往姜行曜那边看去。


    姜行曜坐在沙发上两手交握,眼神里有些藏不住的不悦,眉眼冷淡。


    林知秋胡子都快噔起来了,咬牙切齿道:“我不是让你给我赔不是,你得罪了谁就给谁赔不是。”


    裴连山有些放不下身段地道:“这这不好吧,林总。”


    他再怎么说也是裴家的董事长,代表着整个裴家,让他给一个戏子道歉,实在是太过折辱。


    林知秋嗤笑一声,严肃道:“那块地你也别想要了,我会和整个A市说谁要是敢借钱给你,就是和我林知秋为敌”


    裴连山一听到此,立马滑跪,他一手抓过裴致远道:“还不快给姜总赔礼道歉。”


    裴致远闻言立马做小伏低的走到姜行曜身前,识趣的替裴连山揽过所有过错道:“姜总抱歉,刚才都是我一时昏了眼,在我爹面前说了些胡话,让他信以为真。”


    姜行曜似笑非笑,上辈子裴郁就是被这帮人欺辱到死,就连死都不放过,还要借着来抄热度。


    现在既然给了他重来一世的机会,他要早早替裴郁扫除所有障碍。


    姜行曜手上拿着一只茶杯把玩,眸光低垂,林知秋知道姜行曜这时已然不悦,林知秋脸色遽然阴沉下去。


    面对着一旁还在示意裴致远的裴连山道,他的话语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怒气。


    “裴连山,你可知行曜是谁?”


    裴连山被点名,立马回过神来,愣愣地看着林知秋。


    林知秋被裴连山这副模样气笑了。


    他毫不留情,冰冷地吐出了几个字:“姜家。”


    那个权势滔天的家族,就连林知秋都得退让三舍的姜家。


    裴连山猛然回神,瞳孔不自觉地颤抖,全身发抖。


    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正想上前赔礼道歉。


    “啪啪啪——”


    裴连山情急之下连忙自抽了几耳光,姿态要多低有多低,一边抽一边哭着道:“姜……姜总,我有眼不识泰山,我千不该万不该来冒犯您啊。”


    得罪林家还顶多只是拿不到好的资源,得罪姜家就是不想在整个A市的商圈混了,只能等着破产负债喝西北风啊。


    姜行曜意味深长,薄唇轻启:“说说,你得罪我什么。”


    裴连山结结巴巴:“我我”


    就算是给裴连山一百个胆子,他都不敢对姜行曜说出刚才那几句话。


    林知秋冷哼一声,挑眉道:“姜总本来还想纡尊降贵,陪我这把老骨头来看看你们裴家有没有需要投资的地方。”


    林知秋每说一句,裴连山的心就沉下去一分,直到彻底绝望。


    “现在看来,你们裴家是打算自力更生了。”


    裴连山头低得都快埋到桌子上了,但丝毫不敢反驳。


    林知秋还不解气地道:“也好,我去和A市商圈那些人说一声。”


    “看看是你裴家硬气,还是我这把老骨头硬气。”


    闻言,裴连山脸色惨白,嘴唇打着颤:“林总,姜……姜总,我真的没有那个意思啊。”


    “我给你们赔礼道歉。”


    林知秋笑着反问:“你拿什么来给姜总赔礼道歉。”


    裴连山立马拉过一旁的裴致远。


    林知秋目光轻蔑:“一个鸠占鹊巢,抢了别人身份的假少爷?”


    “裴连山,你骗骗自己就算了。”


    裴连山意图被拆穿,整个人慌得不行。


    林知秋怒道:“你还想拿来骗我,你觉得我很好骗是吗?”


    裴连山和裴致远目光惶恐。


    林知秋却像看不见般:“你们自求多福吧。”


    姜行曜起身正欲离开,裴连山情急之下,跪在地上去抱姜行曜的大腿,姜行曜皱了皱眉。


    裴连山吓得眼泪鼻涕横流,丝毫没有之前的架子傲气:“姜、姜总,求你再给小的一次改错的机会。”


    话语要多卑微有多卑微。


    姜行曜纡尊降贵地低头打量着裴连山,他的丹凤眼狭长,居高临下的看人时有几分傲慢,带着慵懒随意,但掩不住眼底的仿佛天生自带高人一等的冷眼旁观。


    他看蝼蚁一样看向裴连山,冷淡开口,像在压抑极大着怒气:“机会?我给你们的机会还少吗?”


    上一辈子裴郁唯一的心愿就是和这些人相认,但是直到身死,这些人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内疚。


    他又隐忍过多少回,结果换来了什么?


    一次次地得寸进尺,一次次的贪得无厌。


    姜行曜剑眉微压,目光冷得能冻死人。


    恍然间想到了,上辈子在听到裴郁身死的消息后,他推去所有应酬赶去时。


    看到的只有一块沾满了血的空地,和担架上的一方白布。


    他不敢置信地上前去探那人的鼻息。


    姜行曜伸出手片刻,心里慢慢的凉了下去,许久他突然笑了一声。


    姜行曜又想起自己还小的那个雨夜,他被一伙人绑架,他知道这些人只是为了问他父母要钱,因此他为了保护自己,一直装着很顺从。


    但他在偶然间听见了那伙人的谈话,很不巧这伙人是和姜家竞争失败破产的其他家族,他们对姜家怀恨在心,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他活着回去。


    那时的姜行曜还只是刚刚上学的年纪,但已被姜家培养得十分聪慧早熟,瞬间明白了那伙人的意图,后面他决定自救。


    那些被他藏在心底的景象再度浮现。


    粗鲁又满含威胁的话语从门口传来。


    “快点!!!”


    “小兔崽子,你怎么还没好。”


    “你最好别给我们耍什么小心思,小心我现在就把你弄死在这荒山野岭。”


    伴随着的还有阵阵踹门声,犹如厉鬼索命般声声急促危险。


    “砰、砰、砰——”


    姜行曜额角冒汗,手上却死死的攀爬着比他高出数头的土墙,这伙人为了安全起见,把他绑到了一处人迹罕至的乡村,这边的旱厕上方土墙并没有封死,后面就是山林。


    他敏锐的察觉到这点,便费尽心思求着那伙人要去上厕所,好在那些人看在他年纪小、加上还没拿到钱的关系就轻视答应了。


    “叔叔,麻烦你再等等。”


    姜行曜语气随意,不以为然。


    此刻他已经借着土墙上坑坑洼洼的坑洞,爬到了一半的距离,只差半头就能翻墙而去。


    门外的人不耐烦的悻悻道:


    “呸,小孩就是废事多。”


    想到被姜家打败后苍凉破败的处境,气的又踹了一脚门。


    “砰——”


    外面隐约有小雨淅沥的声响,姜行曜嘴角轻轻的勾起一抹笑。


    趁着他踹门的声响,姜行曜从土墙直接一跃而下,落地的声响被掩盖住。


    还没来得及感受着自由的气息,姜行曜就左右扫视一圈,再结合之前那伙人的方位,迅速在脑海里构思出一条逃生路线。


    山林里,林木遍野,树木的间隙间满是杂草和野藤。


    各种生灵隐匿其中,土泥上还混杂着植物、动物的残骸。


    密不透风的丛林。


    沉闷。


    如针般的细雨,落入林中。


    潮热。


    姜行曜大气都不敢出,小脸闷的微红,他四肢并用的在林间不断奔跑逃窜。


    踩过枯枝,越过山丘,穿过荆棘和藤蔓。


    窸窸窣窣的声响如催命符般,在他耳畔响动,让他一刻也不敢停息。


    他跑了很远,身上已经湿透了,四肢累的没有任何力气,心脏剧烈的在胸口起伏。


    他来到了一处高崖,眼前出现一望无际的天空,视线豁然开朗,凉爽的风卷着细雨轻柔的拍打着他的脸庞。


    逃出来了吗?


    姜行曜正想休息片刻,还没过多久,不远处就传来几道很急切沉重的脚步声和怒吼。


    “小兔崽子!你竟然敢耍我们,我要抽你的筋扒你的皮,用你的血来平息我们的怒火。”


    “姜家的种,果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今天你就永远的留在这里吧。”


    姜行曜心跳骤停,不可置信的看着从身后走出的数人,高大健壮的成人身躯,带着暴怒的脸,更甚有些人手里还拿着刀。


    完了。


    这是姜行曜心里唯一的想法。


    “这小子真晦气,干脆在这里弄死算了,反正姜家又不知道。”


    那伙人商量片刻就朝姜行曜走来,姜行曜愣愣的看着他们,身前是绑匪身后是悬崖。


    “嘭、嘭、嘭。”心跳如擂鼓,死亡的强烈危机感席卷了他,姜行曜本能的转过身去。


    后背上却猛然传来剧烈的疼楚,皮开肉绽,骨骼损碎。


    疼、好疼。


    坚韧如姜行曜也在这痛楚中双眼失神。


    几乎是没有犹豫的,他义无反顾的往悬崖下跳去。


    他以为他会死,结果再次睁眼时,看到的却是一个带笑的小孩。


    那个小孩叫裴郁。


    他在裴郁家躲了很久,等彻底没了那伙人的消息,才放下心来,最后他被姜家找回去了,在走的时候能希望能带着裴郁一起离开。


    裴郁却拒绝了,他想留在老奶奶身旁,老奶奶舍不得这片土地,姜行曜只好作罢。


    他成年后不是没去哪里找过裴郁,但裴郁仿佛人间蒸发一般,最后他在一档综艺上看到了。


    他纡尊降贵地去参加综艺,裴郁却像是变了个人,全然不再认识他-


    裴郁从医院出来后,已经接近中午了,裴郁把小白狗放在地上,准备散散心。


    这里入目尽是繁华,除了身份与自己上辈子不同,其余相差无几。


    街道上人来人往,川流不息。


    裴郁耳边传来身旁店铺的声音,或谈话,或歌声。


    身旁不时有如胶似漆的小情侣的走过,裴郁为了不被人认出,此时戴着口罩,只露出了一双清晰明亮的眉眼。


    小白狗也很有灵性般乖乖地跟在他身后,不时发出几声试图引起他注意的‘嚎叫’声。


    路过一个卖棉花糖的摊子时,几个小孩正争先恐后地在摊位前排着队。


    “爷爷,我要一个蓝色。”


    “我要白色的。”


    “我不要粉色的。”


    老板是个慈祥的老大爷,正笑嘻嘻地把刚做好的棉花糖递给身前那些小孩。


    裴郁眸光微动,他上辈子是在孤儿院长大的,小时候跟随院长出门时,每每看到这种卖棉花糖的都忍不住停下脚步。


    那时的他不敢说自己想要什么,因为没人会在乎,甚至会厌烦。


    等到他成了家喻户晓的顶流影帝后,所有人都开始在乎他喜欢什么,可是他却什么都不喜欢了。


    裴郁心想: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得到的一文不值。


    所以原主一生都在努力得到别人的认可,无非是被蒙蔽了双眼而已,他越是如此地放低身段,越加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不过是一个恶性循环。


    突然小白狗‘嗷嗷’几声猛然往前跑,裴郁见状快步追了上去,一边叫唤道:“安安。”


    但是小白狗不知道在找什么,直到跑到一处正在举办着宴会的大别墅前才停下。


    别墅里灯火通明,不时传来人群的交谈笑闹声。


    路边的常青树,郁郁葱葱。


    穿着华贵精美的人群在明亮干净、放着巨大音乐的别墅里闻歌起舞,裴郁隐约听到那边在说着。


    “……祝安总二十岁生日快乐。”


    “嘻嘻嘻,我们要当一辈子的好姐妹。”


    “希望我下一个生日你们还能来。”


    之类的。


    裴郁的目光有些不自觉望向别墅里热闹的人群。


    上辈子没人会记得他的生日,他每到那天都会拿出颗奶糖坐在湖边吃,甜味能抚平他心中的不满和辛酸。


    等大了一点进了娱乐圈更是整日忙于应酬,为了出头白天黑夜颠倒,更不要说有时间闲下来给自己准备场热闹的生日会。


    而原主的一生也没好到哪去,幼时穷苦,少年凄惨,青年成为一位万人嫌。


    养父母还在时不愿意回来看他一眼,亲生父母不愿意承认他的身份,兄弟姐妹视他如洪水猛兽,抢了他一切的人还要倒过来诬陷他说他心胸狭隘。


    不明所以的人被带节奏引导网暴他-


    【这种劣迹斑斑的艺人不如死了算了,不知道活着有什么意思。】-


    【有一说一,人家裴致远也不是故意要抢他真少爷的身份的,他天天冷着个脸给谁看呢。】-


    【环境能决定一个人的性格,所以我也不多说,你们自己品。】-


    【虽然一个是真少爷,一个是假少爷,但两人一对比高下立判好吧。】


    突然手机传来一阵信息提示音。


    裴郁从怀里拿出手机,只见有人给他发来了几条消息。


    姜行曜:中午回来吃饭?


    姜行曜的vx头像就是一片绿草蓝天,看上去不太符合他社会精英的人设。


    裴郁正要回消息。


    对方又发来了几条语言。


    姜行曜:[语言18s]


    姜行曜:[语言23s]


    裴郁点开,传来的却是一道奶声奶气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欠揍-


    [你一个人跑哪去了,在外面不要迷路把自己弄丢了。]-


    [你要是不见了,可没人会管你。]


    裴郁正想回复。


    突然身旁的别墅里走出一个身量高挑,全身上下穿着名牌的女生。


    女生烫着时髦的棕色大波浪卷发,神情骄纵傲气,在看到裴郁时,目露不屑。


    恰此时,小白狗在一棵常青树下停下了,正围着那棵树朝裴郁叫唤。


    裴郁想也没想往前走了几步,脱口而出:“安安。”


    一旁的裴安安对今天被裴郁众人面前拉黑出丑的事耿耿于怀,看到裴郁走向了他,正想趾高气扬地讥讽几句。


    裴安安撩了撩头发,怒目圆睁地开口道:“说了别叫我安安,你不配。”


    裴安安生了一副极好的相貌,肤色白皙,裴家基因给了她优异出众的五官,高鼻深目,额头宽阔,眉眼深邃明亮,红唇不笑而朱。


    他的长相和裴郁仿佛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但他脸上时常带着傲慢不屑的表情,因此整个人面相看上去有些刻薄。


    裴安安冷哼地撇了撇嘴,正想再和往常一样,戳戳裴郁的痛处。


    结果裴郁从她身侧直接走过。


    带起一阵冷风,和掺杂着一阵微弱花香的气息。


    裴安安在原地愣了片刻。


    路边的樱花树上,簌簌地传来樱花脱落的细微声响。


    裴郁跑到一棵树下抱起了一只小白狗,再次叫道:“安安。”


    裴安安感觉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但是心里莫名空落落的。


    突然想起了那个刚被裴家认回时小心翼翼带着讨好笑容的青年,总是会眼神柔和地看向她,无论她对他做了什么,青年都逆来顺受。


    裴安安不甘地气得回过身去,恶狠狠道:“裴郁,你不过就是一个亲生父母都不愿认的豪门弃子。”


    裴郁闻言,抱着小白狗起身看向裴安安。


    他的身量很高,低头看向裴安安时,裴安安在他的眼里显得很小,加上是亲妹妹的缘故,因此原主平时对裴安安总是充满宠溺。


    裴郁目光冷冷,眉眼微挑:“我是个豪门弃子,你又能比我好到哪去,二十岁了还在花着父母的钱满足自己那可笑的虚荣心。”


    裴安安被裴郁说得一愣。


    意料之中青年被恶语相向后无措痛苦的表情没有,反而是一张自信明亮的脸。


    马路另一头的玻璃上倒映出两人的身影,明明是血浓于水的亲兄妹,但两人之间仿佛隔着一道巨大的鸿沟。


    路边人流不止,树上樱花开放。


    微风吹来花落满地。


    阳光透过云层直直地打在两人身上,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裴安安被说得心里一疼,像是被戳到了心里的痛处,呼吸有些不稳地看向裴郁,目光中带着几分的不可置信。


    她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只有干巴巴的一句:“永远没人会喜欢你这种人的。”


    裴郁转过身去步入人流,一字一句道:“那也不需要你来担心。”-


    裴郁回到家里时,管家正在用除草机修整草坪。


    此时阳光正好,照落在干净明亮的前院里,前院绿草葱葱,几只蝴蝶正在花坪里打着转,到处都充满了生机。


    管家看到裴郁回来,笑着热情打招呼:“裴先生,您回来啦。”


    顿了顿,管家看到裴家怀里正在“嗷嗷”叫的小奶狗,目光一亮,笑得连胡子都抖了抖,管家打趣道:“这是哪捡到的小可怜。”


    小白狗好像能听懂人话一般,奶声奶气地朝管家龇牙咧嘴,用还没长出的前爪抓着裴郁的衣袖,开口仿佛想要骂死眼前这个怪老头。


    “汪汪汪汪汪汪汪。”


    “汪汪汪汪汪汪。”


    “汪汪汪汪汪。”-


    [你才是小可怜,我有名字我叫安安。]-


    [怪老头。]-


    [有人要欺负我,主人抱抱QAQ]


    管家被小白狗逗笑了,爽朗地笑了一声,打着哈哈哈道:“这小狗看上去挺小,没想到还挺有脾气的哈哈哈哈。”


    裴郁用手指摸了摸小白狗的脑袋安抚它:“可能刚来还不适应,以后多亏李叔帮忙照顾一二了。”


    今后如果裴郁还得去带姜然然参加综艺的话,自然是没法把安安一同带去的,只能放家里托管家他们照顾一二。


    突然他又想到,姜行曜应该不会不准他养狗吧,这样想着,裴郁打算待会去问问姜行曜。


    裴郁把小白狗放在草坪上,又和李叔打了几声招呼:“麻烦李叔帮我照看。”


    管家笑呵呵地回应道:“好嘞。”


    过了会,裴郁又道:“家里没人对狗过敏吧。”


    管家立马明白裴郁的意思:“没有,但如果您想养的还是先去请示一下姜先生比较好。”


    虽然裴郁现在是这座庄园名义上的主人,但家里这些保姆佣人管家也只听信姜行曜的吩咐,更加不敢替姜行曜做决定。


    裴郁点了点头:“麻烦李叔。”


    管家礼貌道:“没有,这是我应该做的。”


    姜行曜给他们开的工资福利很好,因此整个庄园里所有人都是认真做事的。


    等裴郁到客厅的时候,桌上已经摆放好了准备好的午饭。


    姜然然正在一旁的沙发上逗猫玩,小脸上带着傻笑:“多多。”


    他的小脸白白的,肉乎乎的,眼睛像葡萄一样圆润明亮,黑发软趴趴地垂在额前,看上去有几分孩童的纯真童稚。


    姜然然身前的小猫咪,正是上次那只异瞳布偶,正一脸矜贵冷淡地在姜然然身前,站姿优雅高贵,但没再拒绝姜然然的靠近。


    突然姜然然听到来人的声音,转过身看到进门的裴郁,他奶声奶气地哼了一声。


    “泥跑哪去了。”


    过了会,姜然然又补了一句:“多多很担心你的。”


    裴郁目露惊恐:“???”


    裴郁疑惑地看向那只小猫咪,小猫咪这次看到裴都没有上前了,只朝他叫唤了几声,就懒懒地躺在沙发里。


    裴郁试探性地开口:“你是怎么知道多多很担心我的。”


    姜然然鼓了鼓腮帮子,恨铁不成钢地道:“我们小孩子都是可以直接和小猫咪对话的。”


    姜然然一脸的理所当然甚至带了点看傻子的目光:“你不知道吗?”


    裴郁笑了笑:“现在知道了。”


    姜然然这才作罢,只是在他转过脸去时,耳尖悄悄地红了。


    裴郁往四周看了看没有发现姜行曜,便开口问道:“你爸爸去哪了。”


    姜然然想了想回道:“好像是去最下面的静室里了。”


    顿了片刻,姜然然又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裴郁露出一个十分礼貌的微笑:“我已经知道了。”


    问完后,裴郁摸索了片刻,发现楼梯下还有一层,墙壁上的挂盘上点着几根蜡烛,显得有几分复古的意味。


    裴郁犹豫了片刻往负一层走去,里边灯光昏暗,只有墙上烛火能照亮一二。


    好在裴郁的夜行视力不差,很快就适应这种昏暗的环境,在楼梯的尽头有一扇门,裴郁上前伸手推开那扇门。


    入眼的是一条略长的地道,地道墙壁上点着蜡烛,上方还雕刻着一些佛像浮雕。


    裴郁顿了顿上前,脚步声在闭环的地道里分外明显,不时传来回音阵阵,在地道的尽头有一扇虚掩着的门。


    过了会,姜然然突然抬头,往左右看了看没发现裴郁的人影,他跺了跺脚。


    像是有点在气自己什么都说。


    忘了告诉坏后爸了,那个静室闲杂人等不能去,不然爸爸会生气的。


    裴郁走到地道的尽头,推了推那扇关着的铁门,里边传来一道被人打搅而不悦的声音:“谁在这里,不是说了这里不能来吗。”


    裴郁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开口道:“是我,我有点事找你。”


    里边的人沉静了片刻,然后声音才放松了一些,姜行曜冷淡开口:“进来。”


    裴郁这才推门进来,入眼的是一尊巨大的佛像,摆放在中间目光怜悯地看着世人,在前面摆放着各种侍奉用的果类糖果,里边到处都点着蜡烛。


    空气里还能闻到燃烧的沉香气息,和姜行曜身上那种木质清香有几分微妙的相似。


    而姜行曜正闭着双目,双手合十,跪拜在佛前,姿态虔诚,敛去了往日的傲气和冷淡。


    在这一刻仿佛只是一个身受尘世折磨,希望神佛能伸出手渡他的普通人。


    裴郁目光微闪,发现姜行曜的左手上还带着一串血红的佛珠。


    姜行曜没有抬头看他,甚至连动都没有动,他淡淡开口:“找我什么事。”


    在橘黄灯光的映照下,姜行曜的睫毛低垂着,在眼下的位置留下了一小片阴影。


    气场不再是往日的盛气凌人,相反有几分柔和的沉闷。


    裴郁说明自己的来意:“我捡了一只小狗,我想把它留在庄园里,不知道你允不允许。”


    同时偷偷打量四周,心里疑惑渐生。


    姜行曜闻言,想都没想回道:“这种小事,你没必要问我。”


    过了会他又补了一句:“在协议结婚的期间,你可以行使任何婚姻对象的权利,你是这个庄园新的主人。”


    裴郁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姜行曜的背影看上去有几分寂寥与孤单,裴郁突然想留下来陪陪他。


    两人都不开口,静室里安静得仿佛能听到香料燃烧的声音,像落雪时的声响般微小,代表着时间的缓慢流逝。


    裴郁其实是个不信佛的人,上辈子,这辈子都一样,凡事只相信他自己,但这刻裴郁看着姜行曜手腕上的佛珠开口道:“你不像一个会信佛的人。”


    明明傲慢冷漠得目中无人。


    姜行曜听到这话,饶有兴致地反问道:“那你觉得我该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他确实很好奇自己在裴郁眼里是个什么样子的人,一个死缠烂打想用协议婚约绑住他的人?还是一个求之不得的可怜人?


    裴郁想了想开口:“天之骄子。”


    姜行曜突然笑了一声,笑声中带着几分艰涩,片刻后像是释然地摇了摇头。


    裴郁问完后,气氛又沉闷了下去。


    裴郁有点忍受不了这种死一般的寂静,又开口道:“你是因为什么才会信佛呢。”


    姜行曜的身前摆放着神佛,他手上戴着一串佛珠,眉眼沉寂,让人看不清一丝一毫的情绪。


    在橘黄灯光的映照下温柔地呼吸都停了。


    姜行曜一字一句地开口,话语空灵:“信佛,佛便会来渡你。”


    裴郁的眼神明暗不定,他冷不丁地开口:“佛不渡人,只会怜悯世人,况且人拜的大多是自己心里的欲望。”


    姜行曜动了动手,他手腕的佛珠随着晃动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在静室里尤为突兀。


    他双目缓缓睁开,那是一双带着几分与生俱来的傲气与矜贵的丹凤眼,分外勾人。


    房间内的香柱缓缓燃烧,余烟袅袅。


    姜行曜的黑发微垂,些微地挡住干净的前额,有几分桀骜不驯:“我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你又怎么可能知我拜的是什么。”


    姜行曜说着便起身,裴郁这才看清了姜行曜的眼角似乎有些红。


    裴郁心里莫名觉得有些烦闷,看着姜行曜的背影似乎想问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卡住了,理智告诉他有些东西不该去问,问了只会过界。


    姜行曜头也不回地往外走,他的背影高大挺拔,带着独属于青年的清瘦,仅仅走在路上也会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的那种。


    裴郁甩去脑海乱七八糟的想法,而后跟上姜行曜的步伐。


    地道里的空间并不宽阔,只堪堪能容得下两人一前一后的行走,脚步声在地道里不断回响。


    裴郁低着头一下想起自己上辈子,又想到了穿书后的所见所闻。


    “砰——”


    他想得太过于入神,以至于身前的姜行曜什么时候停下了都不知道,他随着惯性往前走去,猛然地撞上了一个坚硬的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