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1章 第 81 章
121.
为了深川说的一句话， 坂口安吾不得不继续求助出版社的朋友。
然后朋友很粗暴地说没有，问就是为了响应国家少子化政策，避孕手段这种东西不会落实在纸面上详细介绍。
不过他还是指了一条明路， 避孕套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还算是新兴事物， 而在同样新兴的视频网站（比如说油管），详细介绍可以说是一大把。
——事实正如他所说的那样。
实在是有点太多了， 包括用动画模拟的， 无实物空讲的，还有用香蕉辅助演示的……忙于工作从来没有特别看过这种东西的坂口安吾大为震惊。
现在新媒体的发展速度之快， 国民过于百花齐放的创意， 就同一个议题也可以以不同的角度、不同的表现形式切入，着实超出了他原本的料想。
说起来深川虽然更加年轻， 但她似乎也是原始派的，听说在加入港口黑手党之前连手机都没怎么用过，曾经将任务邮件几乎群发给所有人的事迹坂口安吾也听太宰提到过。
看着底下更加五花八门的“相关推荐”， 坂口安吾迟疑了——直接将觉得还不错的视频链接发给她没关系吗？怎么感觉会替深川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呢！
虽然隶属的是“异能特务科”，而非舆情部门， 但“网络正在荼毒青少年的心灵！”这样的言论实在是过于出名了……再说了，他最多能确保他发给深川的视频没什么问题， 之后可能会造成的连带责任……呃……
做事一向非常稳妥的坂口安吾选择将视频下载， 然后通过邮件发送。
做完之后他感觉到了自己一身的冷汗！坂口安吾有一种就算自己之后养女儿都不会这么麻烦的感觉了！
……或者还是干脆一点，别结婚了，结婚也别要有小孩了。
深川千万别再有新的问题了……要不，他下周就安排自己出差——这样肯定就找不到他人了吧！！
122.
早知道就不应该听安吾先生的，而是应该晚上就直接去找中也的！
周末单独约时间出来， 还是在旗会聚集地以外的地方单独碰头……简直就像约会一样。
好奇怪啊。
约会的话明明之前也有过吧？可是这一次为什么会格外地紧张，紧张到她晚上都睡不着了。
而且， 因为不是工作日见面，所以就不知道该穿什么衣服了……虽然也不是不可以像平常一样穿西装啦，但好像也有更多的选择吧？
看着屏幕上的“正好我也有话对你说”的回复，深川咲夜忍不住在榻榻米上来回打着滚。
中、中也到底要打算对她说什么啦？！都那么热烈的告白了，她想说的当然是后续的答复，可中也的话……难、难不成说是求、求婚？
很有可能吧！毕竟中也耐心超差的！！都没追求她多久，就问她能不能亲亲，还说要和她一起“玩”那种东西……好过分！
但是，那样过分的中也，漂亮的钴蓝色眼睛含笑地看着她，“咲夜，不可以吗？”这么征求的尾音就像钩子一样，还有笃定她不会拒绝的得意笑容……确实也很帅嘛。
好奇妙哦。
“喜欢”原来是可以那么止不住地往外冒的感情吗？光是想想她就高兴得停不下来。
如果中也求婚的话，她到底是立刻就高高兴兴地答应呢？还是犹豫一下假装考虑一下然后再当场答应呢？又或者说是矜持地说“我要回去考虑一下”然后过几天再答应呢……哼，干脆就取决于当时中也的态度好了！
如果说那个时候中也打扮得足够帅气，说话的声音又好听，还记得夸夸她的可爱，对了对了，还有许下很多关于未来的承诺的话……那么咲夜大人就勉为其难地直接同意吧！
记得一辈子给咲夜大人上贡食物会是加分项！要是忘记了的话，如果还记得“一直在一起”那也勉强合格了！
深川咲夜傻笑着，原本抵着下巴的手机一不小心手一滑摔到了脸上，直接在她脸庞正中央砸了个正着。
“呜……好痛哦……这下是彻底睡不着了……”她捂着脑袋自言自语着，索性从地上爬了起来。
干脆来想想明天穿什么好了！就算中也非常帅气，咲夜大人的美貌也不可以被随随便便比下去！这可是有关女孩子的尊严问题……毕竟是这么重大的场合嘛！
虽然没有特意打扮过，但她的衣服（尾崎红叶友情赞助）还有化妆品（外交官友情赞助）可不少呢！
上次红叶姐是怎么给她搭配来着的？哦，还有上次外交官帮她画的妆容……黑眼圈这么重，不遮一遮可不行吧？
衣服搭配倒还好，稍微回忆一下，照着穿就好啦！毕竟红叶姐眼光超棒的！
但是化妆，好难哦……就算还记得不同的地方用的不同的东西，但实际涂上去却变得奇奇怪怪的……真是的，她明明很擅长画画呀！用帽子代替中也的那一幅画大家都夸非常传神，好像都已经是价值百万的名画了！难道化妆和画画不一样嘛？明明都是用刷子的！
可越涂脸好像越花了，尝试性地给外交官发了消息试图求助，不过他应该睡着了一直没有回诶……也没办法，毕竟外交官一直说熬夜是美容的天敌，他是所有人中最准时睡觉的那一个。
所以到底该怎么办嘛……呜，突然眼皮子好重都睁不开了，约定的时间在十点，还有四个小时，这么久稍微睡一下应该也没有关系的吧……
闹钟也懒得订了，手指已经抬不动了，她保证也就稍稍眯一会儿啦……
——然后就睡过头了。
醒来的时候看着手机上密密麻麻的消息弹窗，和偌大的“11：12”，深川咲夜吓得从原地跳了起来。
匆匆扫了一眼，外交官非常热情地告诉了她好多化妆的小技巧，甚至还当场发了个视频过来，最后状似不经意地询问道“咲夜怎么突然对这个感兴趣了”，插在一堆教学话语之间看起来充满了随便一问“是有约会吗”，还说什么“是和中也还是和坂口先生呀，我保证不告诉别人，还可以帮你搭配一下衣服哦”。
深川咲夜根本来不及回复！
而更多的信息，则是来自于中原中也。
他是逐渐变得不耐烦的。
九点四十的时候他就开始说“我提前到了，说好的在公园沙滩这里，咲夜你按照你的进度慢慢来就好”；之后又是“怎么还没回我消息，你该不会手机又坏了吧？”的询问；再往后又是“啧电话打得通怎么不接啊！你该不会还在睡觉吧！！”；然后是“我再等你十分钟……不然我回去了！”；以及最后在十一点时发的，比平时更为硕大的字号和血淋淋的红色：“你人呢！！深川咲夜！！！这种事情你居然还敢忘记！！！”
……完蛋了。
她会被中也杀掉的啦，最后的那封邮件就是中也发出的谋杀预告！！
深川咲夜连忙匆匆地回复：“等我五分钟就到！”
她瞥了一眼梳妆镜中因为趴着睡了一晚上，画的妆都乱七八糟混成了黑色的脸，又慌忙发了一条：“等我十分钟！！！”
这谁呀！好丑啊！是鬼吧！！她肯定不长这样啦！！！
等洗干净脸穿上外套匆匆忙忙地发动异能，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了。
冬日的寒风扑面而来，哪怕穿着足够保暖的外套，深川咲夜还是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眼前的公园除她以外空无一人，就连平时总是有人玩耍的秋千也没有人在使用。
也是啦，这么冷的天，大家都宁愿呆在室内吹空调吧？
一个人影都没有，更别说中也了。
她掏出手机，却发现又打不开坏掉了，这下，确认时间和联络对方的手段都没有了。
“……怎么在这个时候异能副作用啊。”坐在秋千上，来回晃荡着，深川咲夜脸靠着铁链上，她自言自语地说着，呼出的白气盘旋着飘向空中，脸侧刺骨的冰凉感反而稍稍分散了一点她心中的难过。
中也，是真的生气了吧。
也对啦，如果换做是她，在这么冷的天里等了那么久，肯定也会非常生气的。
尤其还是她主动说要见面，她说的时间和地点……如果中也生气到要和她冷战也不奇怪吧？
但是，但是……
还是委屈地很想哭。
就算是她的错，她也觉得很委屈嘛！
深川咲夜难过地闭上了眼。
明明那么期待今天的……结果被她搞砸成这样。
“还不如中也生气得杀掉我算了呢。”
这个时候，什么温暖的东西贴上了她的额头。
同时响起的，是中原中也满是无奈的声音：“我杀掉你要干什么啊？”
“中也！”深川咲夜立马跳了起来，她扑了上去搂住了中原中也的脖子，早有准备的中原中也慌忙地收回原本贴在她额头上的这杯热饮，另一只手迅速按住因为她激烈的动作而惯性朝他们飞来的秋千：“我说你呀！别老是这么着急！”
“中也中也中也！”她却还是像一个树袋熊一样紧紧地挂在自己身上，怎么也不肯松手，而且像是语言退化了一样，只知道这样重复地喊着自己的名字。
更让中原中也有些不知所措的，是她将脑袋埋在了自己肩膀的位置，然后，他敏锐地察觉到了衣领的湿润。
这让他原本想说出口的责备又咽了回去。
“……该哭的那个人应该是我吧？”中原中也叹了口气，“再说了，我不是也还没走吗？”
“中也才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哭呢。”深川咲夜的声音闷闷的，“还有，中也为什么还在这里等我啊？你应该很生气才对吧？……啊对不起，我应该先说‘对不起’对不对？”
“当然很生气了！说要约会的家伙是你，断联的也是你，迟到的也是你。”他冷哼一声，却突然话音一转，“但是，还是想见你啊。”
搂着他脖子的力气终于松了松。
“干、干什么嘛！最近中也怎么那么会说甜言蜜语！！”又一次的，深川咲夜的口气结巴了起来，“你是故意的吧！故意想看我害羞！！中也坏心眼！！！”
那当然了。
她这副害羞的样子，可比刚才难过到要哭出来的表情顺眼多了。
这么想着的中原中也却恶劣地拽了拽她骤然翘起的粉色呆毛，板着脸声音冷酷：“这就是你道歉的态度吗，迟到了一个半小时的咲夜小姐？”
“对、对不起！”深川咲夜立刻低头，闭上眼睛视死如归，“我会任由中也大人惩罚我的……除了不搭理我以外的惩罚我都会欣然接受！！”
说实话，听到她这么说的时候中原中也觉得自己的道德又一次受到了严重的考验！
咳，现在的他还是知道很多“惩罚”的方式的……也确实有不少想过要在咲夜身上尝试一下……不过现在还是有点不合时宜。
他清了清嗓子：“这个事情今天先不管，我之后会记得补回来……倒是你，要不是你醒来还记得给我发消息，我就要冲到你家里去了。还有，因为你一直联系不上，担心你出事所以我也问了外交官了，你怎么早上六点钟还给他发消息啊？你该不会一整个晚上都没睡吧？”
中原中也每说一句话，深川咲夜就忍不住讪讪地退后半步。
呜！中也越说越激动了啦！而且看起来好凶哦！说到最后感觉又气得想揍她了……明明年轻人熬夜也很正常嘛！！
——但中也肯定不接受这个，他只会冷笑着说“行，你能耐了嘛深川咲夜”，然后再把她揍一顿。
“我睡不着嘛。”深川咲夜超小声地回答说，“所以才想要试试看化妆……”
“……你什么时候化过妆了？”中原中也不理解，“你不是总说自己不化妆都已经足够可爱了吗！”
“可是，”深川咲夜的声音还是很轻，但这一次她鼓起勇气地抬起了眼，认真地说，“我想要更可爱一点地出现在中也面前……不可以吗？”
中原中也僵住了。
这一次，换做是他忍不住退后了半步。
明明是冬天，他却觉得整个身体都因为她的注视、她的声音、她的气息而火热了起来。
咲夜今天穿的，是红叶姐给她买的那一套吧？
而且她身上除了一贯沐浴露的香味之外，好像还有点淡淡的……也洒了香水吗？
他几乎可以想象咲夜是多么笨拙地在她自己的脸上涂抹着，要知道她平时最嫌麻烦了……
说、说起来今天咲夜是有话要对他说吧！难、难不成说……是打算告白吗？！
虽然他都数不清楚咲夜究竟对他说过多少次“喜欢”了，但这一次肯定不一样吧！
不用去摸中原中也都知道自己的脸一定是红透了，不过没关系，可以说是被冷风吹冻红的！
而眼前的深川咲夜还沉浸在失落中呢：“可是妆都睡花了，我还让中也在冷风中等了这么久，本来至少还想涂个口红，结果头发都睡得乱乱的没来得及重新梳，甚至还没有平时可爱了……”
“很可爱，在我看来，你怎么样都很可爱。”中原中也下意识地说，直到咲夜急切地拽着他的衣袖追问“真的吗？”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
但是，看着她又一次忍不住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像是在说“中也你就这么喜欢我呀”，中原中也投降地叹了口气。
还能怎么办呢，这就是他喜欢的女孩子呀。
“真的。”于是他又一次地肯定道，口气里充满了纵容和无奈，“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
第082章 第 82 章
123.
中原中也看着深川咲夜坐在秋千上吸着热可可喝。
这还是他在附近的咖啡店买的呢， 他又不傻这么冷的天一直等在外面，特意找了个能够看到这边动静的店蹲在里面，然后等的时候一想这个喜欢睡懒觉的笨蛋这个点肯定不记得吃早餐， 那这样稍稍垫垫肚子也行吧。
就是她来得也太晚了， 原本热的冒泡的巧克力现在都变温了，但她看起来还是吸得很开心的样子。
吸完了她还在摸了摸肚子， 瘪了瘪嘴：“我肚子饿了！中也， 我们去吃饭吧！”
“……你刚喝的一杯吧？”中原中也下意识地提问，这么一杯热量应该也不低吧！
“饮料当然是另一个胃啊！”她还这么振振有词呢， 她思考了一下， “今天好冷哦我要吃烤肉啦！”
不知道是不是处在青春生长期的小孩子都那么能吃，反正中原中也从来就没听到过这家伙说自己吃撑过。
深川咲夜也不怎么挑食， 或者说她虽然会觉得巧克力比饼干更好吃，但拉着脸和她说就这个没有别的她还是会委委屈屈地接过来，说“好吧”然后乖乖全都吃掉， 吃东西的时候也脸颊一鼓一鼓的，吃的又快又急， 呛到了咳嗽两下也会高高兴兴地继续吃。
一点也不像女孩子，就从来都没有担心过自己会发胖！不过大冬天里也看不出她的腰线， 虽然更有可能营养是都吃到胸上了——中原中也有些不好意思地移开了目光。
啧， 要是他的身高也可以发育这么好就好了！
“穿这么正式吃什么烤肉啊？到时候衣服上全都是味道。”因为这家伙过分没常识了，中原中也不得不认真教她，“所以火锅也不行。西餐或者寿司呢？”
“原来是这样。”深川咲夜恍然大悟地点头，“但我就要吃烤肉！现在是吃烤肉的心情！”
……那你点头做什么啊？
听着这家伙继续哇啦哇啦地叫着“我不管嘛，我就要吃烤肉我就要吃烤肉， 中也中也中也你想想办法啦”，中原中也只觉得一个脑袋两个大。
她到底是怎么做到在少女的羞涩和小孩子的耍无赖之间切换自如的啊！之前还没有喜欢上她的时候他就觉得了， 深川咲夜天天缠着他，说要谈恋爱有可能只是想找个人像爹一样，管着她、惯着她还帮她解决问题！
“知道了知道了！”他不得不提高音量这么说，然后掏出了手机，“那就吃后厨做好送上来的那种也行吧……我查一下！”
说完他的腰就骤然被抱住了，还坐在秋千上的这个笨蛋还不忘把脑袋贴到他的胸前，欢呼着：“好耶！就这样安排！中也最好了！”——她只有在需要人帮忙的时候才这么识时务！
冬日里两个人的体温当然比一个人来的温暖。
中原中也假装嫌弃：“那就吃这家吧……别抱了！给我起来该走了！”
就连走个路她都好像有什么坏主意。
不知道被偷偷侧着脸打量了第几次，手也被有意无意地触碰着，差一点被这样干扰得少拐了个弯而走错了路的中原中也不得不恶声恶气地说道：“……又怎么了？”
她成天哪来那么多事情！就几步路都不能忍耐一下吗？
结果这一次她终于成功用右手的小拇指勾住了他左手的小拇指，偏了偏脑袋用一点也不像平时的声音细声细气地撒娇道：“约会，是不是忘了牵手啊？”
感觉自己又一次被暴击的中原中也：……
她到底是怎么这么有撒娇的天赋啊！明明平时搂搂抱抱那么随意，但在这种奇怪的地方就又知道害羞了……迎着她充满期待的目光，中原中也不自在地咳嗽了一下。
“你这算哪门子牵手啊？”强忍着一点点小羞涩，他索性把她的整只手都握在了手中，是因为是女孩子吗？和他的相比，咲夜的手又小又软，“起码也得这个程度才算吧。”
“中也怎么今天还带手套啊，摸起来感觉都不对了！”
“冬天戴手套才不奇怪吧？啧你好麻烦想要我脱掉就直说！”
“……对哦，还能暖和一点！不行啦我的手要冻僵了！干脆中也你另一只手套借我戴戴嘛！”
——结果右手的手套就被她这么征用了。
戴上的时候就能明显感觉到手套大了一圈，手指的部位都皱皱的明显没有办法伸到最前面，但深川咲夜拉了拉手套的末端，还是满足地笑了：“果然这下就暖和多了……中也的手焐得里面好暖和哦……不对，还是手套暖和啦！”
本来觉得没什么，但因为她这个慌慌张张的改口而也被传染了情绪的中原中也：……
他低头看着咲夜原本白皙的手上戴上了属于他的紧身款的黑色手套，也不由得有些脸红。
是、是因为有一种这样就悄悄将对方占据的感觉吗！好、好像确实也有点满足——
“对、对，暖和就好了吧！”
两个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说什么的家伙不约而同地别过脸，不去看对方但戴着手套的手悄悄地握在了一起。
冷风吹拂着他们的脸颊，在寒冷的日子里走路本是一件苦差事，在这一刻却让人心头一甜。
原本快步走五分钟就能走到的距离被他们足足走了二十分钟，不过好歹是走到了。
真的拐错一个弯的中原中也在心底庆幸地想，不然他的一世英名岂不是毁在今日？
吃饭，可以说是深川咲夜最好说话也最不适合说话的时候了。
她总是会吃的非常开心，专注到你和她说什么都不记得用大脑思考——是的，虽然很奇妙，但只有这个时候才会发现原来平时的深川咲夜的大脑也是有在转的。
每次看她吃饭再没有胃口的人也会食欲大开——不过太宰治不一定包含在内，考虑到他可能不算人所以前面那句话也不能算错。
毕竟也是在长身体的年纪，中原中也的饭量也不可小觑。
吃完正餐之后，深川咲夜又不知足地点了个冰淇淋，没等中原中也骂她她就抢先答道：“就是要在冬天吃冰淇淋，夏天吃火锅嘛！”
也不知道她哪来那么多的歪理。
看在好歹是约会的份上，中原中也没有阻拦，只是多要了一个勺子：“我也要吃。”
“中也好狡猾！”深川咲夜震惊，但考虑到毕竟又是中也请客，她还是咽下了“你自己再点一个嘛”的话语，转而坚定地握住了自己的勺子！
在食物面前，再铁的关系都没用啦！有多喜欢都没用！！就以冰淇淋为赌注，来勺子大战吧！！！
五分钟后。
大半个都被抢走的深川咲夜哭唧唧地咬着自己的铁勺：“中也好过分……”
中原中也冷笑：“自己本事不行就多练练！我对游戏可是很认真的！指望着我……”
“让让你”的话没有来得及说完，他就已经看到深川咲夜伸出舌头专注地舔舐着勺子，伸出舌尖望向他的眼神还是那么的澄澈，眼睛湿漉漉的，唇边又一次沾染了可疑的白色，因为他骤然的停顿而面露疑惑地歪了歪脑袋，满是信赖的目光更一次让中原中也僵硬了起来。
——他最近是不是反应太大了？明明他很肯定咲夜根本没有诱惑的意思啊！
“……那是不可能的。”中原中也艰难地说完了接下来的话，又一口气将手边的饮料一饮而尽。
“小气！”终于吃得干干净净的深川咲夜抱怨着，她刚放下勺子就被一张纸巾糊住了脸，她匆匆忙忙地接过，“我自己擦干净啦！”
这下中原中也终于松了口气。
完全没有意识到发生什么的深川咲夜擦了擦嘴角，她故作矜持地咳嗽了一声，期待地看着端坐在她对面的中原中也：“好了，中也，你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呀？”
说到这里，她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今天的中也也很帅嘛！
因为是在室内，所以脱掉了外套也没有戴帽子，橘色的碎发虽然乱糟糟的，但小辫子一看就是精心扎过的，也难得见他穿低领的衣服，除了脖子上的Choker颈部也没有其它的装饰，单单是锁骨也真漂亮呀！
而且，中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叼着勺子垂着眼，蓝色的眼睛微微下垂，扫过来的时候又有一点轻慢的意味，嘴唇也因为刚刚喝水而亮晶晶的，如果等下中也凑过来的话，她是不是应该记得闭上眼睛？……毕、毕竟，求婚的话，Ki、Kiss什么的也会发生吧？！
“现在就说啊？”中也看起来还有些迟疑呢，“我本来想着再玩一会儿，比如看看电影什么的——”
“不行啦！不要那么卖关子！”深川咲夜按着自己的胸口，感受着心脏的疯狂跳动，“我才没有耐心等那么——久呢！”
前面在吃饭还没有特别注意，现在心脏跳这么快，继续下去的话她说不定得去找晶子医生帮忙了吧？才不要啊！！
“什么时候说都一样啦，所以快点说快点说啦，中也～”
听着深川咲夜的不断催促，中原中也面露难色。
不过确实也像她说的那样，早说晚说都一样，这件事情的本身是不会有任何改变的。
“那好吧。”中原中也深吸一口气，语速飞快，“我明天就要去欧洲出差了，大概时长一个月。”
几乎是同时，深川咲夜把右手伸了过来，兴奋地说：“好的我愿意！”
中原中也不明所以地拉住了她伸过来的手。
……她这是在做什么啊？愿意又是指什么啊？
他很快就庆幸自己这么做了。
因为咲夜骤然瞪圆了眼睛，肩膀和胸前都一起上下起伏，不止是嘴巴就连鼻子都开始喘着粗气，任谁都能察觉到她的愤怒，她甚至用力地试图甩开他的手：“中也找我出来就是为了说这个吗？中也你这个大笨蛋！”
“你这在生哪门子的气啊？！自己是笨蛋就别想着骂别人笨蛋了！”中原中也完全猜不到她到底在想什么，他只能牢牢地拽紧她的手——不然咲夜下一秒肯定就会发动异能跑掉了！
“上次我出差的没有当面跟你告别，你和我发脾气就算了，怎么这一次提前和你说了你还这么生气啊！！”
他眯起眼睛，试图寻找出深川咲夜反常的原因：“等一下，你今天找我出来是想说什么来着？”
深川咲夜露出了被噎住的表情。
很快，她恢复了刚才一副气到爆炸的样子：“亏我之前还一直在想中也的告白……果然还是不应该随便答应吧！……你怎么又捏的那么用力啊！好痛的！！”
哪怕她这么大喊大叫抱怨着，中原中也依旧没有松开她的意思。
“……你这是什么意思。”他甚至开始冷笑，“你还要打算继续喜欢别人么？而且又想逃跑？无论是哪个，你想都别想。”
“凭什么啦？！我和中也又没什么关系！你才没有这样的资格……松手啦你！”
“强迫我答应‘一直在一起’的家伙现在想反悔了？”中原中也眼睛都要气红了，他咬牙切齿地看着像是炸了毛一样还敢瞪着他的深川咲夜，心想这家伙怎么可以过分到这个地步，“你想得美！松手什么的我死都不干！”
或许不应该给她太多自由的。
即使是违背她的意愿，即使是她哭泣着强迫，也应该彻底得到她的。
他之前想着要让深川咲夜心甘情愿，其实是建立在她终究会心甘情愿地选择他的底气之上才对吧？
因为中原中也很清楚，深川咲夜肯定多少也喜欢他。
而那样傲慢的游刃有余，在她拒绝的瞬间就原形毕露了。
他到底为什么要恪守着底线！就为了在她面前想要当个好人？那种无聊的坚持，那份毫无意义的道德感，那股担心会伤害到她的恐惧，和会失去她的风险相比……明明都不值一提吧！
但是可真离谱啊深川咲夜！！前面气氛不是还好好的吗？而且还好意思对他说那么多的甜言蜜语……
等一下。
她说的那句“我愿意”，究竟指的是什么啊？
被愤怒冲昏的脑袋终于在这个时候稍稍冷却，正当中原中也的大脑飞速转动的时候，处在愤怒状态的深川咲夜还在继续嚷嚷着：“‘死都不干’……中也就知道嘴上说得好听！本来我还决定认真考虑之后再给中也答复的……其实根本不需要吧！中原中也你放开我啦！我要回家！”
“……你原本以为，我要说什么啊？”
“已经不重要了吧！”深川咲夜咬着唇，“你就出差去吧！一个月不见面就一个月不见吧！”
中原中也深吸口气，反复告诉自己几遍咲夜要顺毛撸，这才努力压抑住了自己满腔的怒火：“当然很重要。我这次可不想再冷战了。而且，这么久的话难道你不会思念我吗？”
明显感觉到深川咲夜挣扎的力气没那么大了，中原中也刻意放软了声音，抬起眼睛认真地看着她：“我会想你的。”
“中也好过分……”嘴上这么说，深川咲夜的口气也跟着软了不少，“你就知道我吃这套！”
中原中也没忍住露出一个得意的表情。
那也是咲夜的弱点太明显了！以前他没有特别觉得，现在看长得好还是很有优势的！尤其是在对付这个颜控的笨蛋的时候！
不择手段对准敌人的弱点下手，这可才是黑手党的作风吧！
“所以你到底为什么在生气呀？”中原中也这下拽着她的动作没那么用力了，还像道歉一样地揉了揉她的手腕，“别的也就算了，躲着我和说‘不喜欢我’的气话绝对不行。”
“我这不是还没说出口吗。”深川咲夜还在嘴硬，稍微冷静了一下她也发现了，中也好像原来也没有说要对她说什么，是她自己想多了……怎么办，虽然有点不应该，但感觉又有点生气了！
“不过中也的告白，我果然还是应该认真考虑！”她重重地哼了一声，“反正你也要一个月之后才回来不是吗！”
这下轮到中原中也不爽了。
“你到底为什么一副本来打算今天答应，又本来就打算好好考虑的说辞啊，太矛盾了吧！”他想想还是觉得有点不对劲，“所以，‘我愿意’又到底指的是什么啊？”
“……当然是求婚了，中也你这个笨蛋！”深川咲夜一时口快，随后懊恼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都是中也的错！搞得她好丢脸啊！
…………啊？？？
看着又一次气鼓鼓的深川咲夜，中原中也的大脑这下是彻底宕机了。
……等等，不是啊。
咲夜的意思是，答应告白要认真考虑，但是答应求婚的话甚至可以做到主动秒答吗？
完全不对吧这个顺序！！她的逻辑到底为什么会奇怪到这个地步啊！！！这是正常人的思考方式吗？！
中原中也有很多可以吐槽的话语，但在混乱的思绪之中，他还是匆匆结了账，连找零都没有等就拽着深川咲夜往外走去。
“干嘛一下子这么着急嘛！”深川咲夜脚步绊了两下这才来得及快步跟上，“这是要去干什么啊？”
中原中也扭过头看着她，一脸理所当然地回答道：
“不是要求婚吗？当然先去买钻戒！”
——姑且先不去批判咲夜这奇怪的思考脑回路。
——哪怕只有口头上的名分，也先把人骗到手再说！
像之前那样的亏，吃过一次也就够了吧！！
第083章 第 83 章
124.
挑钻戒是一个很费时费力的事情。
连着试了好几款， 中原中也拉着深川咲夜的手，怎么看怎么不满意。
中原·混黑的根本不差钱·中也：怎么要么不够大要么不够闪！还好意思说什么纯天然切割的，他都干这行了怎么不知道， 一看光泽颜色都不对吧！
“……再看一家。”他这么说， 然而已经耐着性子忍了很久的深川咲夜不干了：“太麻烦了！怎么挑戒指都那么多事情啊！”
想到上一次和红叶姐出去，咲夜衣服都换着换着不想试了。
中原中也自认为在咲夜面前， 自己肯定还是没有红叶姐有面子的——哪怕真结婚了估计也是这样。
为什么他会有一种， 之后咲夜说不定会说“结婚太麻烦了，要不还是算了吧”的感觉呢？！
这种话这家伙完全说得出来吧！
也看了一圈了， 外面的货色确实都不怎么样。
不过也是， 这么临时这么突然，足够大的纯天然的钻石非常难得， 还是需要额外调货的，虽然很怀疑就算花时间等待也不一定会有什么好结果……
中原中也思考了一下，觉得最靠谱的果然还是自己拿原石找代加工吧？渠道什么的就用港-黑这条， 反正咲夜的手指尺寸也有了。
“那今天就不看了。”中原中也这下终于没有拽着她往店里走了，而是很爽快地跟着她往回家的方向， “等我一个月后回来就差不多了。”
然而，一说到这个， 深川咲夜看起来更加不高兴了：“……我也没说要答应中也吧？”
她的嘴嘟得老高：“每次都是我主动！这次中也也是在我说了之后才……有一种‘这样就好了吧’的敷衍！”
“谁敷衍你了？你想太多了吧！”中原中也又被说得有点生气了， 任谁认真的心意被否定了都不会开心吧？！
而且深川咲夜之前就有这个臭毛病了！
在以前她还对他“一见钟情”的时候，他不喜欢她的时候倒是非常自信，天天笃定地说“中也先生肯定喜欢我！”；等后来他喜欢上了但还没有自我意识的时候却反而开始怀疑了，说什么“中也你果然更喜欢别人吧！”
……那甚至都不是吃醋！！她就只是感知力这么奇怪而已！
她到底还想要他怎么做啊？也太麻烦了吧！
“那你说你还想要我干什么！‘我喜欢你’这样的话我也说了很多遍了吧！！我又不是别人，可不会随便说大话！！！”
“……嗯， 中也确实没有骗过我啦。”深川咲夜强忍着羞涩，还是伸出手抱住了又一次生气起来的中原中也。
中也， 好凶哦。
他总是这样，脾气那么坏，说不了两句就一副要打架的暴躁模样，哪怕长着张娃娃脸看起来也会非常吓人，阿呆鸟以前偷偷和她说，他怀疑这是中也以前留下来的坏习惯，指望靠恶颜把人吓跑就不用动用暴力什么的。
确实啦。
中也这个坏毛病，别说刚认识的时候，还只是单方面认识他的时候就有了。
那咲夜大人可还真是聪明！就像乱步一样，一下子就识破了表面的伪装！
因为真正的中也，根本比他表现出来的样子要可爱多了嘛……虽然“可爱”这个形容让他知道了他肯定又要生气了！
也幸好他碰上的是足够宽宏大量的咲夜大人嘛！
“我想让中也早点回来。”深川咲夜甜甜地说着，还把下巴靠到了中原中也的肩膀上，“一个月，真的太久了嘛。”
中原中也：……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把她抱紧了。
你完蛋了，他对自己说。
如果说咲夜硬着脖子和他来回对吵他还知道怎么做，可她这样一撒娇他就完全不会了。
她到底是怎么做到段位突飞猛进的啊！这是天赋吗？？不行啊，感觉这样下去真的被吃的死死的！！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该怎么节省时间了，一部分工作是不是可以在飞机上完成？几个需要清理的据点按照原计划是要分好几天的，但现在想想是不是干脆全部一天解决可以更加出其不意？有些善后的事情或许也没有必要亲力亲为，再压缩一下睡眠时间直接赶回来的话——
更别提她这个时候好听的话还在不要钱地往外说呢：“去这么久的话，我肯定会想中也的！”
“……嗯。”中原中也嘴上应着，心里想的却是敢不想我的话你就死定了，你这个没良心的小笨蛋。
“我肯定还是会每天都给中也发邮件的！你不准再随便就一个‘嗯’字打发我啦！”
“……那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啊？”不得不说话的中原中也回答得不能再耿直了，“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作息习惯你还不准我说！说了还会生气！你该不会还指望我夸你一天吃三顿饭，两顿下午茶，四次小甜点吧？”
听到这里的深川咲夜不服气得恶狠狠地在中原中也的脖子这里咬了一口。
“我吃的多又怎么了嘛！大家都说能吃代表身体很健康！”她咬的可用力了，脖子上甚至都留下了她浅浅的牙印，“我现在就要把中也吃掉！”
啧，这家伙是把牙齿也当做自己的武器了吧？
忍不住闷哼一声的中原中也没有避让，反而伸手按住了她的脑袋往自己的方向压了压，让深川咲夜没有办法随便后撤，更别想着咬完就跑。
“行啊，我同意了。”漆黑的手套按在她的脑后，他微微低头凝视着她脖子处同样的位置，“只要你真的能把我‘吃’掉……还有，礼尚往来也才算公平吧？”
比起征求，这句话更是一句宣告。
当他温热的呼吸贴了过来，深川咲夜吓得都有点不敢动弹。
为什么要又舔又啃啦？！这种轻柔的，像是被羽毛擦扫过，有酥麻又发痒的感觉……呜呜呜，那一天奇怪的感觉又回来了……但不一样的是，她她她现在好像多少知道是为什么了——她究竟为什么要知道啦！
“中也在骗人！”她简直要哭出来了，声音又开始轻喘着不对劲了起来，“我也就咬了一口而已！你应该咬回来才对吧！！”
“嗯？原来咲夜比较喜欢被咬吗？我还以为你怕痛，这可是我对喜欢的人的特别优待。”说到这里，没忍住咬一口的中原中也瞧着身体又一次颤抖起来的深川咲夜，坏笑都从戏谑的声音里溢出来了，“觉得不满的话，用同样的方式报复回来也可以哦？”
有那么一个瞬间，深川咲夜甚至都心动了！
对嘛！至少得这样才公平嘛！她都被中也弄得这么奇怪了，要是用同样的方式对待中也……至少也应该让他难受一下吧！！这可是正当防卫！！！
但、但是……
中也说的“吃”，到底是什么意思啊？和他上次说的“玩”一样，她总觉得好像隐隐约约能猜到又觉得还是猜不到会比较好……呜。
“你怎么……还在……舔啊！”深川咲夜大怒，但她突然升高的、断断续续的声音完全没有斥责的力度，“别舔了！我腿软都要站不住了……中也又骗人！”
她都喘不过气了要怎么在这个状态下报复回来嘛！！
听着她翻来覆去地骂“中也混蛋！”、“中也笨蛋！”、“中也好过分！”、“中也大骗子！”的中原中也心情明媚，对于她说脏话的行为也决定暂时性地视而不见。
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会觉得深川咲夜是个笨蛋也挺好的嘛。
容易轻信人又好哄骗，随随便便就会上钩的笨小鸟，就连反抗的手段也是这么悦耳的叽叽喳喳声，更像是打情骂俏。这样软软地靠在他的怀中，要不是他及时搂着她的腰还真有可能站不住了，但即使是这样都要哭出来了，却连推他或者踩他的脚这样的不情愿都没有做。
一想到这里，中原中也的这颗心就更火热了。
她没有不情愿！
或许有些紧张有些害怕，但那是因为她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的警惕心！她不是真的讨厌他这么做！
不用说了，咲夜肯定也喜欢他！就算她现在还做不到确认，但是她的眼神、她的动作、她无意识流露出的依赖都在这么说！
咲夜现在望过来的目光，是好奇和期待吗？如果告诉她他想对她做的所有事情，她会害羞着点头同意吗？还是会把他又像刚才那样骂一顿，然后期期艾艾地同意试试看呢？
……她为什么还没同意交往啊！
这下中原中也真的觉得懊恼了。
早知道他就不应该那么直接说出差的事情！应该让她先说才是吧！等打探到她的口风，哪怕戒指后面补上也可以啊？
虽然现在结婚的年龄还早，但订婚就完全没问题了吧！
不止是今天的事情，早知道之前在她还一口一个“一见钟情”，天天跟在他身后打着转说“喜欢”的时候就应该不管不顾地先答应了！
……虽然这样一来就好像被魏尔伦说中了。
想着这样乱七八糟的事情，中原中也又一次没忍住抱紧了怀中的深川咲夜。
“我会早点回来的！到时候，无论是交往还是结婚，你都得给我全部答应！”
“……我还没有答应呢！”嘴上这么抱怨着，但深川咲夜原本一肚子的怨气在这个拥抱却好像慢慢融化了一样消失不见。
中也还好意思说她自说自话呢！他自己不也是这么自信吗！
但是……
就算是这样不讲理的中也，也很帅嘛。
喜欢。好喜欢。非常喜欢。
除了这样直白的话语，她好像已经找不到更多的词语来形容心情了。
深川咲夜又一次把脸埋在了中原中也的肩膀上，用着很小的声音回答说：“……那我等你回来。”
第084章 第 84 章
125.
第二天的工作日， 坂口安吾一言难尽地盯着深川咲夜的脖子。
他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终还是没忍住发问：“深川，冬天……也有蚊子吗？”
“我好像没有碰到？”深川咲夜愣了一下才回答说， 她今天有一点心不在焉， “蚊子……是怎么了吗？”
不过很快她又兴奋了，虽然情绪不像往常那般激动， 但好歹热烈多了：“这是反常的、需要特别注意的现象吗！是不是有什么伪装成蚊子的摄像头之类的呀！”
坂口安吾：……
是他的错， 他忘记和深川说话就不能太含蓄了。
好好说她都可能会会错意，还要打哑谜……对她来说未免也太难了。
但是， 这种事情让他作为异性来发问， 是不是多少有点不合适啊？
可是看到了又没有办法轻易地视而不见……
“你说的情况确实存在，但我这次说的不是这个。”坂口安吾用着剩余的理智机械地回答道， “脖子这里……你要不回去换个长领的衣服或者戴个围巾怎么样？”
“可是室内很暖和欸！而且好麻烦哦，我也不喜欢长领的衣服……”她不怎么高兴地拒绝着，然后看见坂口安吾露出了更纠结的神色， 不免提问，“为什么安吾先生要突然说这些啦！”
……因为脖子上的印记被人看到了， 怎么看都会掀起一场血雨腥风吧！
虽然是朋友，但和唯恐天下不乱的太宰治不同， 坂口安吾并不喜欢麻烦， 也不想要节外生枝。即使是在港口黑手党，他也不希望这里突然一下子很混乱啊！
要知道，就连是他看到都对中也先生的做法产生了质疑……再怎么因为出差的分别而难舍难分，到这个程度是不是稍微有些过分了？！
就算是织田作先生，肯定也会说“咲夜还是个孩子”……虽然中也先生和她同龄。
“脖子的印子。”坂口安吾保持着扑克脸， 这是他最后的倔强，“你去照照镜子， 深川。”
坂口安吾目送着深川咲夜不明所以地打开门走向厕所，然后他又等了一会儿，就听到敞开的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巨响的哀嚎：“都是中也的错！！！”
——这下终于是反应过来了。
他也终于松了口气。
也幸好他在办公室有放一条紫色的围巾，可以先借给她使用。
确认咲夜中午在食堂吃饭的时候也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坂口安吾自己都搞不清楚他到底为什么要操心到这个地步啊——中也先生！这是另外的价格吧！！
“我下午要去一趟东京出外勤。”坂口安吾把上午整理好的这周工作交给深川咲夜，耐心而又详细地讲解了一会儿，随后才继续说，“这一周……总之是最近，我都有一个保密的任务要执行。”
“欸？？？”前面的深川咲夜听得非常认真，还用她那只有自己看得懂的暗号在做笔记，这个时候她骤然就抬起了脑袋，“为什么安吾先生也是在这个时候出差啊？！”
“……最近横滨的局势不算太好，中也先生的调离说不定也有关系。”坂口安吾尽量选择深川咲夜能够听懂的语言，“总之，深川要注意安全，最近异能的发动也不要过于频繁，确保自己的迎战状态也很重要。”
坂口安吾越想越不放心。
出差只是明面上的说法，这一次是来自于森鸥外首领直接吩咐的秘密任务，早在之前在欧洲的时候他就假装加入了MIMIC组织，表面上是双面间谍的他也是时候和MIMIC的人碰头了。
……他们来横滨是做什么？港口黑手党在欧洲的渠道出了问题，也是他们刻意调离中原中也的手段么？
实际上作为三面间谍的坂口安吾自然是将一切都汇报给了他真正忠诚的异能特务科，将计就计的命令也意味着他需要在刀尖上游走。
这也许是和深川相见的最后一面。
现在想想，他还有那么多事情来不及教导，虽然也许是他过于操心了——对深川抱有善意的人在港口黑手党有那么多，想必之后她换个部门也能好好待下去吧？
但他还是忍不住想说点什么。
“保密的文件分为好几类，最重要的那档不能随便透露，拿不准的也就只能和首领汇报；次一档的干部有知情权，不放心你可以去问太宰……不，还是问尾崎干部和钢琴家先生吧。”
钢琴家在两周前，已经升职成为干部了，深川咲夜还真的拿到了他发的零花钱呢！
听到这里的深川咲夜忍不住偷笑。
她应该记得提前录音的！太宰先生！！连你的朋友安吾先生都觉得你不靠谱呢！！！好想看到发现这一点的时候，太宰先生露出的表情呀！！！！
那个时候她肯定会记得拍照，再发给中也看！中也肯定也会超级高兴，说不定还会难得地夸赞她呢！
完全忘记要继续生中原中也的气的深川咲夜美滋滋地想。
“一般的问题如果特别棘手，和你的朋友们适当地商议也可以，但是群发邮件这种事情不要再做了，虽然现在中也先生不在但你们‘旗会’还有其他人。总之拿不准就向上汇报，不要想着自己随便解决。”
坂口安吾越说越繁琐，一开始还打算认真记录的深川咲夜听到最后已经是晕头转向，于是她敏锐地提问：“好复杂！我到时候再问安吾先生也可以吧！”
“……这次的任务，我不一定有接电话的空闲。”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了夹杂着谎言的说辞，“邮件……也说不定没有办法及时回复。”
“欸？！这么麻烦啊！果然像太宰先生说的那样，首领大人吩咐的任务好麻烦！”深川咲夜一下子就相信了，毕竟安吾先生从来都没有骗过她嘛，“安吾先生是连什么时候能回来都不确定嘛？”
她看着他点头，突然露出了很严肃的表情：“那安吾先生有告诉太宰先生和织田嘛！和朋友好好告别很重要哦！”
深川咲夜说着，还拿着自己举例子呢：“上次中也不告而别就出差我可生气了！！虽然是工作也没有办法，但也不能够走了才让我知道嘛！即便这次只提前一天告诉我还是让人很不高兴，可中也说就是很突然……那宽宏大量的咲夜大人就勉强谅解一下他好了！最起码这次还是知道提前说了！”
坂口安吾叹气：“……我们的情况还是不太一样的，深川。朋友之间的喜欢就不同了。”
他能说出口的不同，只能是这样。
还有的那一部分……间谍的感情，是不是都是建立在欺骗之上的虚假呢？如果织田作先生和太宰知道了真相，一定会很生气吧？
还有深川。
她讨厌欺骗，这甚至是当初中也先生主动告诉自己的情报。
坂口安吾绝不后悔这么做。
他一直都按照自己认定的“正确”行走着，就算心怀愧疚，他所走的每一步都是当下最好的选择，如果这是他需要支付的代价，那么他欣然接受。
不过……
“放心吧，我今晚会抽空去见他们的。”坂口安吾难得在深川咲夜面前露出了一个……有点不自在的笑容，他扶了扶眼镜，“深川的建议，也帮我下定了决心。”
深川咲夜立刻就脸红了！
“真的吗！”她高兴地大喊，“我有帮上安吾先生的忙对不对！”
她还是那样的需要肯定啊。
毕竟这或许是最后一次了，坂口安吾没有迟疑地点点头：“嗯，一直以来你都做的不错。”
“对了还有，”他没等深川咲夜反应过来就匆匆换回了方才的话题，“虽然这和工作无关，只是我私人的建议，但深川要记得注重自己的意见，尤其是在某些你很喜欢的人的面前，如果不情愿，说‘不’也很重要——”
他越说语速越快，又一次的，深川咲夜面露晕眩。
……呜！别再说了啦安吾先生！！她怎么可能记得住啦！！！
可恶，虽然安吾先生一直以来都对她非常有信心这一点她很喜欢啦……但也不需要到这个地步吧！她会有压力的啦！！
一下子被快速的话语冲昏脑袋的深川咲夜，很快就忘记了刚才脑海里一闪而过的不安。
……这次的任务，有这么艰难吗？
——为什么，安吾先生是这样一副和她告别的姿态呢？
就好像、就好像那个时候，当她说要加入港口黑手党的乱步一样，不，那个时候的乱步还说发生了什么事情可以给他打电话，要是发现“一见钟情”消失了也可以随时回来呢，而安吾先生的态度却好像更加……？
她说不上来，却粗心地认为这是因为安吾先生和乱步性格不一样。
再怎么说安吾先生也太喜欢操心了啦！！虽然他和乱步一样大，但给人的感觉更像是社长大人呢！！
然后，在周四的时候，坂口安吾确认失联。
“安吾，完全没有任何的消息？”虽然口气还是特别气人，但太宰治的表情却难得露出了些许的担忧。
“咲夜，我需要你的协助。”而和他一起的织田作之助皱紧了眉头，“我手上有首领签署的‘银之’……”
“手谕”两个字还没有说完，深川咲夜就打断道：“我可以做什么吗！关于安吾先生的下落！他一定还活着对不对！！”
三天没有联络的情报员，以这份工作的敏感程度来说，不是当了叛徒就是死了，而且很难说前者的下场会不会比后者更惨。
——在港口黑手党，死亡将是叛徒最好的归宿。
——吞强自杀或者服毒自尽都会少受很多痛苦。
……现在的深川咲夜，已经非常清楚了。
但她不接受！
认识的人的死亡，是不一样的。
这样的道理，甚至是太宰先生告诉她的。
她盯着太宰治，他是安吾先生的朋友对吧！虽然听起来很奇怪，但太宰先生对待这份友谊肯定也难得是认真的！！
“你肯定知道的比我多吧太宰先生！很多事情不告诉我也没有关系，但至少请告诉我能够帮安吾先生做什么！”她坚定地说道，“只要是我能做到的话，我都会去做的！！”
第085章 第 85 章
126.
织田作之助手上的“银之手谕”终究是派上了用场。
这张由首领签署， 连干部大人都可以直接命令，持有者即等同于首领本人——意味着最为机密的资料，织田作之助也有了可以翻阅的权限。
“织田作！麻烦你同意一下我的查阅审批^▽^～”太宰治很少笑得那么标准， 过于阳光都显得不像是他了。
而织田却还是一脸淡定地点头：“麻烦你了， 太宰。”
把跟在他们身后的深川咲夜看得一愣一愣的：哇！居然还有这种操作！！这一定就是传说中的“形式主义”对吧！！！
真不愧是太宰先生！真奸诈啊！！
这样一来，之前坂口安吾留下来的一些报告就摆在了众人面前。
深川咲夜只看了一眼就乖乖地递给了太宰治， 织田作更是看都没看就又重复了一遍“麻烦你了， 太宰”，骤然发现好像只有他一个人能干活的太宰治：“……”
“你们都怎么回事啊！”他不爽地嚷嚷道， “织田作就算了， 深川你好歹也是安吾的直系下属吧！你上司的工作内容，怎么样也不至于完全都看不懂吧！！”
“这可不是我擅长的地方！”深川咲夜理直气壮地答道， “就连安吾先生都这么说，现在的我只需要如实汇报事实就够了，进一步地分析可是之后进阶的学习方向！现在就盲目下结论反而会导致错误的结果呢！”
而且， 太宰先生好过分哦！什么叫做“织田作就算了”啦！他这个偏心也太明显了吧！！
这么想着的深川咲夜，却没有说出口——太宰先生这个烂人说不定还会夸张地说什么“哇， 没想到就连深川都能看出来呢”这种恶心人的话！总觉得会自取其辱呢！！
太宰治：。
也就是安吾有这个耐心了！半年的时间都过去了才只学到这个程度，未免也太没用了吧？对于这种没有智商的蠢人他都不屑管教， 就像一直到现在他都没有办法给芥川一个好眼色。
现在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让深川迅速学会……就算强迫她干活， 说不定只会帮倒忙呢这个家伙！！
哪怕太宰治翻阅的速度已经很快了，这么多的文件还是需要时间的。
等了一会儿的深川咲夜有点站不住了，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来到了织田作之助的身侧，小声地问他：“织田，周一的时候， 安吾先生……有和你们告别，说要去东京出差吗？”
织田作之助点头， 随后看到眼前的这个同样有着呆毛的小姑娘露出了急切的表情：“那，织田有没有察觉安吾先生有什么地方不一样呢？”
她的声音很轻，又充满了不确定：“……就好像，安吾先生提前知道自己会失联一样。”
“深川，有些话可不能乱说。”从百忙之中空闲的太宰治抬头，鸢色的眼睛里笑意全无，“如果情况真的是这样，那就意味着安吾的‘失踪’可以视作是‘叛逃’了。这样的话，找出他的下落，也就要做好下一步将他击杀的准备哦？”
“……怎么这样！”深川咲夜情急之下拽住了织田作之助的袖口，“织田，太宰先生是不是又在说谎了？你快说说他啊！”
“……的确存在这样的可能。”织田作之助很清楚她想要得到一些安慰，一些保障，但他不可能选择欺骗，“而这会交给首领定夺。现在，我们首先应该找出安吾的下落。”
更令深川咲夜心焦的是，对于安吾先生那一天宣称去东京的事情，太宰先生都将其认定为一个谎言。
他佐证的那些细节她听不太懂，什么安吾先生的穿着打扮，什么雨伞公文包，就好像她回到了乱步发动“超推理”知道了犯人的现场，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知道太宰先生的判断总是正确的。
而且，就算恶劣如太宰先生，也不会随便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不过，安吾留下的破绽太多了，简直就像刻意留下的线索一样。”太宰治的尾音一转，随后就举起了手中的资料，“大致的情况我已经了解……和我之前想的一样，安吾，是间谍呢。”
间谍？
听起来超酷的对吧——下意识想到这句话的深川咲夜，却突然想起了之前她这么说的时候，安吾先生露出的那么不自在的表情。
也就是那个时候，她才确认安吾先生的身上肯定有秘密，他加入港口黑手党的理由肯定也很关键。
就像中也一样，只有跨越了这条线，才能看到真正的他。
所以为此，她才答应了太宰先生的交换条件，指望着太宰先生能有所发现……欸？刚才，太宰先生是提到了“之前”这个词语吗？？
但进一步追问的话他又不肯说了，说什么“必须要先向首领汇报”，“即便是我也没有办法主动告诉你们”——真小气啊太宰先生！！他什么时候会这么遵守规则了？中也肯定都不相信！
一直到太宰治走后，深川咲夜还是一脸忿忿不平，直到织田作之助将左耳的耳机递给了她。
“给，我刚才在太宰身上贴了窃听器。”
他对着讶然地张开嘴的深川咲夜，仍然表情没什么变化：“太宰也提示了吧？不能‘主动’告诉我们。”
“真不愧是织田呢！”刚才还在用“阴险”来形容太宰，其实同样也非常差别对待的深川咲夜夸赞道，“哇！这一定是大人成熟的做法吧！”
心情沉重的织田作之助一时都有点想笑。
难怪太宰经常和咲夜吵吵闹闹两个人还看起来关系不错，只是旁观他也觉得挺有趣的。
从耳机传来的声音可以发现，太宰治和森鸥外的沟通方式充满了弯弯绕绕，而且太宰先生对首领大人的态度也超差的欸——发觉到这一点的深川咲夜又支棱起来了！
中也还好意思说她不知道尊重首领，和太宰先生一比，她对首领大人起码有记得说敬语哦！！她也没那么糟糕嘛，至少也不至于随意到这个样子！！！
可哪怕深川咲夜已经极力乐观了，她还是听出了一件事情。
首领大人已经知道安吾先生是卧底了，而且，最近港口黑手党一些情报的泄露，应该也是安吾先生做的。
森鸥外认为以坂口安吾举足轻重的地位，事情已经迫切到了必须交给干部处理他才放心，也就是说，能够解决这件事情的人便拥有了能够当上干部的才能。
“无论是织田君还是咲夜君，我可都是非常看好的”——这么说的首领大人，就好像知道他们在偷听一样。
“真过分呢森先生。现在的干部可是满员中，意思是，如果不是我亲自解决的话，我就会是干部失格吗？”
“怎么会呢～太宰君可是我得力的干部，我可是相信着你一定会给出完美的方案——就像之前的无数次那样。”
耳机里只能传来他们对话的声音，根本看不见交谈者的表情，但深川咲夜还是听着听着难受了起来。
“解决”是什么意思呢？
听起来轻飘飘地，好像安吾先生只是无关紧要的人，他的下场也无所谓，就像她之前并不关心需要被她杀死的人是谁。
可是，这明明是安吾先生吧？！是那个会夸赞她、会关心她、会教导她的坂口安吾。
首领大人也就算了，可为什么太宰先生的态度也是那样子……那明明是太宰先生难得的朋友吧！
这种事情、这种事情……
深川咲夜听不下去了。
她迅速地摘下耳机，还给了织田作之助：“我先走了！我一定要比太宰先生更快找到安吾先生！我想要安吾先生活着！”
她没来得及去确认织田作之助的表情，就匆匆忙忙发动了异能。
没有特别想去的地点，下一秒她就来到了公司附近两条街的小巷子里，茫然失措地望着前方。
……可是，她自己的话要怎么找安吾先生呢？
之前坂口安吾的行踪他们都已经调查过了，他每天上下班沿途会经过的道路，租借的公寓，习惯性会去的店，这些地方，早就在第一时间都确认过了。
安吾先生现在会在哪里呢？
她自己的话要怎么去找，这根本不是她擅长的方向……乱步在的话，一定一眼就知道了！
但是不可以，这是港口黑手党的事情，除非实在没有办法，不能够随便把乱步牵扯进来。
……中也。
这是深川咲夜脑海里跳出的第二个名字。
要是这个时候，中也在就好了。
虽然中也明明也不擅长这种事情，可如果中也在的话——
等她回过神来，手已经不自觉地拨通了中也的电话。
铃声只响了一声，就接通了。
“喂？”熟悉的声音透过电话传来，还是那样熟悉的带着生气的抱怨，“你总算记得打给我了啊，深川咲夜。”
深川咲夜张了张嘴，一时之间却说不出话来，眼眶却不自觉地湿润了。
“喂喂？”迟迟没有听到回应的中原中也不耐烦地又喊了一遍，他咋了咋舌，“你最好不要是不小心误点了啊，跨洋电话可不便宜，打到手机欠费你就等着哭吧。”
“……我也才不会为这点事情哭的好不好！”深川咲夜反驳道，原本堵住的喉咙一下子奇妙地恢复了正常，“虽然现在又月底了……但以咲夜大人受欢迎的程度，还是能够借到钱的啦！”
“也就是你麻烦的要死，动不动就换手机号！搞得我充笔大的都做不到！”中原中也前面还在说她呢，之后却说着奇怪的话，“嘁，真烦人啊，像杀不死的蟑螂一样层出不穷……以为一起射击就会有效果吗，都说了子弹对我无效啊！！”
听着电话里骤然传来的爆炸声，混杂着旁人的哭喊和尖叫，以及什么东西被碾碎击溃的闷哼声，很快猜到了这是火拼现场的深川咲夜提问：“中也你是不是在忙呀？我打扰你了？”
“没事，对付这些家伙还不配让我动‘手’。”在战斗的间隙，中原中也还游刃有余地回答说，“倒不如说是久违了，加入港口黑手党之前，我的双手可都派不上用场。”
深川咲夜恍然地点头：“对哦！15岁的时候，中也还在担心用力过猛的话会不小心把对方杀掉！”
“……这也是你之前仗着自己不会被看到，而偷偷跟踪我的时候发现的吧！”一想到这个中原中也就来气，“你也太离谱了吧还当跟踪狂！”
“中也不是早就知道了吗！”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深川咲夜还是有些底气不足，“中也就假装忘记吧！看在现在喜欢我的份上！！拜托了啦！！！”
中原中也：……
算了，好像除了生气着把她原谅也没有办法做什么，往好点想，至少咲夜没有跟踪过别人吧？！
……虽然这个自我安慰的方式还是太过于离谱了。
他叹了口气，决定还是换个话题：“最近情况怎么样？发生的事情我多少有听说……坂口安吾失踪了。是我的错觉吗，你的声音听起来也没什么活力，也不怎么给我发邮件了。”
他不这么说还好，一说深川咲夜就觉得她刚才好不容易消下去的泪意又再一次涌现了。
好奇怪啊，听到中也的声音，明明应该高兴才对，现在反而有点想哭。
就好像心中的害怕和不安，都有了可以发泄的出口。
安吾先生的事情，她好害怕。
安吾先生说不定已经死了；安吾先生说不定快要死了；安吾先生说不定会被当做叛徒杀死的……而且，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不是做了不知道有没有用，而是感觉自己什么都做不到。
深川咲夜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居然会这么的……无能为力。
是她太弱小了吗？
她好想把这些都一股脑地告诉中也。
……但是，成熟的大人，一定不会这么做吧？
是不是因为她一直都是这个样子，所以才不断地让人失望，所以才什么忙都帮不上呢？
如果从现在开始努力改变的话，至少之后会更好吧！
“还、还好啦。”她停顿了一下，不怎么熟练地掩盖道，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伪装得欢快起来，“我还在寻找安吾先生的下落呢，首领大人都说这是足以当上干部的功绩了，不过，我有可能当不上干部……肯定要输给中也了，中也这下可以放心了呢！”
“得了吧！说得好像你之前真的有正儿八经地努力想当上干部一样。”中原中也翻了个白眼，他讽刺人的时候可一点都不客气呢，“你不一直只停留在嘴巴上喊喊，就知道拿这个事情气我吗……所以说，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他说到这里，口气明显严肃了起来：“拐弯抹角什么的，这可一点都不像平时的你吧？”
深川咲夜愣住了：“可是大家说话都……中也觉得，之前的我会比较好吗？”
“你说的‘大家’是谁啊……太宰那样的吗？笨蛋就不要成天胡思乱想了，也不看看你究竟适合哪种风格。”中原中也冷笑一声，“以为我不在国内就胆敢瞒着我了？即便我一时半会儿赶不回来……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
他阴恻恻地笑了，听得让人心里发毛：“要么现在立刻给我交代清楚，要么我迅速联系红叶姐。”
回想着尾崎红叶那令人害怕的笑容，深川咲夜吓得抖了抖。
呜哇！红叶姐负责的可是刑讯部门！虽然她相信红叶姐不会对她做那么过分的事情……但面对她也很恐怖的！
再说了，现在的情况已经够麻烦了，如果再把红叶姐牵扯进来的话——想想就头痛啊！
“……中也哪里给我选择了啦！”她不高兴地嚷嚷着。
“可以，这下听起来有活力多了。”中原中也的口气还很恶劣呢，“顺便一提，也别想装手机一下子没话费而挂断了——我刚让人给你充了钱。”
……那我还可以装手机没电了嘛！
擅长甩锅的深川咲夜一下子就找到了新的借口，但她不敢再皮一下了。
就像经常惹麻烦的小孩子都知道，监护人的底线究竟在哪里啦！
而且，她的内心深处，本来也想让中也知道啊。
所以她慢慢地说着这几天的遭遇，复述着首领大人说过的话，说安吾先生或许是叛徒的结论。
中原中也听得很认真，他时不时地追问着，大部分问题尤其是牵扯到具体的细节深川咲夜都答不上来，虽然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所以你在迷茫什么啊。”听完的中原中也又一次提问道，“错过了能当上干部的机会？你什么时候真的看中这种事情了。”
他一条条地开始排除：“担心帮助叛徒会将自己陷入不妙的立场？……好了，我知道你根本没想到这点。”
听着深川咲夜不加掩饰地“咦”了一声，中原中也又想叹气了。
这才是重点吧深川咲夜！算了，她这种不靠谱的地方也真是该死地让人习惯。
“担心坂口安吾已经死了？那这个时候你担心也没用了吧？”
“就算……那也应该要找到尸体！”深川咲夜激烈地反驳道，“而且安吾先生现在一定还没有……即使是中也也不能随便这么说！”
“那你就去找到啊，这种事情，需要你亲自去确认不是么。”虽然还是有些吃醋，但这一次中原中也没有跟她生气了，他一向很分得清轻重的，“不管发生什么，都还得继续前进。当初我以为你被魏尔伦……的时候，就是这么想的。”
“与其坐着等死，不如直面和反抗。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即使失败了也不会后悔，一直以来，你不都是这么做的吗，深川咲夜？”
名字又一次被中原中也完完整整地叫了出来。
但和平时生气的时候不同，这一次深川咲夜却感到了异样地安心。
“嗯！我不应该在努力之前就放弃的！”她恍然大悟，大声地回答道，“当上干部什么的当然也没有安吾先生重要，我需要尽快找到他，然后提醒他暴露了要叛逃才可以！”
中原中也：“声音小一点……要放水你也稍微做的隐蔽点。算了，这种弯弯绕绕你想做也根本做不到吧。行了我知道了，我去想办法给你善后。”
协助叛徒叛逃可是同罪，那么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写在港口黑手党规章制度上的东西，深川咲夜该不会一遍都没看过吧？
也有可能是看过了也记不住！毕竟她的大脑是漏勺吧！！
很清楚这一点的中原中也，却没有想过提醒或者阻拦对方。
那个笨蛋才不会把这种条条框框的规矩当回事呢，别最后整的看起来像和坂口安吾一起叛逃了——这不听起来像私奔吗？
已经差不多到他怀中的小鸟还想着飞走？！想都别想！
即使是听起来像也不可以！！
再说了，中原中也很不想承认他还欠坂口安吾人情。
啧，说不定眼镜教授叛逃还是一件好事呢，移情别恋的对象消失了可还真是帮了大忙，也就咲夜关心则乱。不然胆敢和他谈判交换条件，在太宰面前也不一定会落得下风的坂口安吾……即使没有什么武力值也不会让自己落入危险的境地吧？
中原中也可不觉得那个所谓的“MIMIC”有难缠到了魏尔伦的地步。
“按照你自己的直觉行动吧，就算头破血流了，我也会记得接住你的。”说到这里，中原中也的声音含笑，“我认识的咲夜，就是这么不知道妥协的笨蛋啊。”
“……中也。”
“嗯？”
“中也。”这一次她叫得快了一点。
“干什么啊！”
“中也中也中也！”
“啧，你到底要叫多少遍名字啊！别再拐弯抹角了，深川咲夜！！”
“虽然中也总说我是笨蛋……但我还是好喜欢你哦。”深川咲夜小声说，“比起安吾先生都要更喜欢你。”
“后面那半句话很多余啊，你这个笨蛋，太煞风景了。”中原中也的口气轻快，“不用叫我那么多遍我也知道……喜欢都要溢出来的感觉，咲夜。”
第086章 第 86 章
127.
“中也， 你知道相似的异能碰撞在一起，会形成‘异能的奇点’吗？”
“上次不就发生过吗，我和魏尔伦的那次。不过， 原来是叫‘异能的奇点’啊。”
有深川咲夜在， 虽然并不在横滨，但中原中也还是及时知道了那里发生的事情。
……最近的横滨， 可真有够混乱的， 和魏尔伦那次相比，再怎么说魏尔伦是单打独斗， 而MIMIC可是一个组织。
哪怕最高战力的杀伤力截然不同， 但人数优势导致了战斗会在不同地方同时发生，而这可以说是深川咲夜的异能最适合支援的一次了。
尤其是本可以帮上忙的芥川龙之介因为想要向太宰治证明自己而独自挑战了纪德， 现在还躺在医务室里呢——“外科医生可生气了！说我们天天给他带来那么大的工作量……而且，龙之介好像有点讨厌我了……可虽然我很喜欢被称赞，但被太宰先生称赞除外呀！”
这么说的深川咲夜， 还有些委屈呢。
“芥川的性子……有点固执。”中原中也不得不安慰她，“过一阵子就好了， 作为前辈就宽宏大量一点吧，实在不行等我之后回来看看。”
MIMIC组织的首领安德烈·纪德， 拥有的是和织田作之助相似的， 足以窥探几秒后的未来的能力。
这是作为卧底潜入的坂口安吾带回来的最大情报，深川咲夜描述的时候称赞着“真不愧是安吾先生！太厉害了！”听得中原中也很想呵呵冷笑。
她还真就是什么都能夸！眼镜教授是政-府的人她也能说“安吾先生真有正义感啊！”
中原中也可对横滨政府没什么好感。
所谓的正义，尤其是上头的人所认为的“正义”，建立在大局上的做法，意味着底下的人的牺牲都是无关紧要的吧？
在“羊”的时期， 他的同伴也有不少因此死去，作为“不得不”付出的代价。
刚听到坂口安吾是卧底的时候中原中也就觉得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隐情呢， 有的人可不是金钱或者生命就能够随便收买的，不说“大义”这么空洞的东西，意志坚定的人自然有属于自己的行事准则。
这样也就说得通了。
中原中也自认为他现在看人还算精准，坂口安吾和港口黑手党的其他人不同，有着更为明显的道德感——话说回来这样看港口黑手党真是除了他自己以外一个正常都没有啊！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结果是卧底啊！！
中原中也想想都有点崩溃，至于他思前想后最后给深川咲夜挑选的上司是这个样子……他之前就已经后悔过了，不差这一条理由了，呵呵。
最近的咲夜应该异常地忙碌。
听着电话里她打着哈欠但还是难掩话语里的兴奋，有很多想说的话不得不咽了下去。
他大概能猜到这个笨蛋的想法。
害怕死掉的人还好好活着，这一点就足以让人安心；需要解决的问题也就只剩下了确凿的敌人，和没有方向的迷茫相比，繁重的工作任务都只是一件件总归能解决的事情了。
“我可是第一个在‘Lupin’酒吧找到安吾先生的——虽然一直没有告诉中也我经常去那里，但是没有喝酒中也也不准生气！”深川咲夜甚至还学会提前防守了呢，“‘异能的奇点’的情报也是安吾先生这个时候告诉我的……他还想要提醒织田呢！哪怕我说可以转述他也还是要坚持和他们见面。”
他估计是不放心你转述，会漏掉什么关键的情报吧——中原中也心底这样的吐槽，被深川咲夜接下来满含高兴的话冲散了。
“真好啊。明明知道自己卧底身份已经暴露的安吾先生，没有辜负他的信任的织田和太宰先生，我当时都以为我需要当着太宰先生的面带安吾先生逃跑了！”说到这里，深川咲夜又笑了起来，“真好啊真好啊，他们真的是朋友欸。”
“太宰么……”中原中也跟着小小地惊讶了一下。
之前他们还说太宰不可能会有朋友，说他随口找的借口连咲夜都没骗过去……居然是难得说真话么？
但是，这可是彻底违背了首领的命令吧？
哪怕这么做的人是太宰……
中原中也按下了心头的担忧。
……主要和咲夜说了也没用吧？！
“我这次也有好好和安吾先生告别了！借来的紫色围巾也还给他了，我这次记得说出口了哦！‘安吾先生还活着真是太好了……这和安吾先生的立场没有关系，安吾先生就是安吾先生！我就是喜欢这样的安吾先生！’”听着电话那头骤然变化的呼吸，深川咲夜还有些小得意呢，“哼哼，中也该不会又在吃醋吧？要知道，安吾先生可是有问我要不要一起离开港口黑手党，还说我留下来可能会有一些问题……”
“然后你怎么说的？”中原中也迅速打断，声音明显凶狠了起来。
要是换个人他倒不怎么担心，敢告诉他意味着没有答应，但深川咲夜这个人没有办法用常理来推测吧？！
即使是现在，他都还是搞不清楚这家伙有时候怎么想的。她到底分清楚了没有啊，喜欢也是有分不同种的，而她对自己的喜欢究竟是——
“中也怎么能够随便怀疑我呢？！我们不是约定过吗，我会等你回来的。”深川咲夜又忍不住笑了，“虽然我对于留不留在港口黑手党都可以啦，但是中也在这里嘛。还有还有，那个‘一直在一起’的约定，我可是非常认真的！！ ”
“……我答应的也很认真啊。”情绪又一次被彻底安抚的中原中也别扭地哼了一声。
真会说话啊，这个家伙。
就好像是故意的一样，让他忍不住生气又说这样的甜言蜜语，咲夜有聪明到这个程度吗？但她肯定有这样的恶趣味！
说什么“他在这里”……又只知道撒娇。
接下来，深川咲夜和中原中也的话几乎是同时响起的。
“所以，中也要什么时候回来啊？”
“我会尽快赶回来的，但再怎么看还要一周吧。”
深川咲夜先是忍不住为这样的凑巧笑出了声，然后趴在桌子上哀叹起来：“欸……还要一周啊……那我就这么告诉太宰先生了哦，他说这一次不能指望中也的战力我还不相信呢。”
“啧，让那家伙用他的脑子弥补一下战力的差距啊！”中原中也忍无可忍地大喊，一个月的工作能压缩到两周左右他已经要累死了，“还有你别想着自己一个劲地往前冲！坂口安吾现在不也没事吗，再说了怎么样也轮不到你来解决问题吧！”
之前咲夜对工作一点也不热心让他很担忧这家伙会不会哪天觉得无聊就叛逃了，现在她太热心了反而是另一种程度的担心了啊！！
深川咲夜之上有那么多干部呢，再说了横滨出事，异能特务科那边也不应该一点不管吧！
“别等我回来是在医院见到你，异能的状态怎么样？至少得留一点用来逃跑吧！”
“中也，好爱操心～”
“你以为是谁害的啊！！你记住没有啊！！！”
“现在是记住了啦。”深川咲夜诚恳地回答，“但之后嘛，嘿嘿。”
……完全不掩饰自己之后会忘记啊这个人！也对啦，根本不能指望她记住吧！！
中原中也深吸一口气。
就算她记住了，也会因为一些奇怪的念头而不管不顾！养个笨蛋怎么会那么麻烦！
至少她没有敷衍地答应——不对吧！对深川咲夜的要求怎么能低到这个地步！！
“好啦，太宰先生又来了。”深川咲夜叹气，“工作真的好麻烦哦……那我先挂了啦，中也拜拜！”
“等一下。小心太宰。”说到这里，中原中也犹豫了一下，还是补充道，“坂口安吾也是。多少保持一点警惕心，他们说的话至少不要全部相信……”
“中也总是这么说呢。”深川咲夜笑得都有点岔气了，“之前还说要我小心哥哥大人？”
“本来就是吧！你笨蛋的程度也适可而止一点啊！”中原中也想想还是觉得离谱。
魏尔伦差点杀了她！太宰治骗了她那么多次！虽然坂口安吾还没做过什么，但他怎么样都已经被证实是卧底了……也就只有深川咲夜这么不以为意！
“好啦好啦，那我最相信中也就好了吧！”
“你给我等一下！这次不只是吃醋的问题——”冲着手机大喊着，中原中也只来得及听到了她笑嘻嘻又说了一句“拜拜”，随后就是嘟嘟嘟的忙音。
中原中也脸色阴沉地盯着被挂断的电话。
糟糕。拳头又硬了。
深川咲夜！仗着他不在就想着乱来是吧！！他每一笔都好好记着呢，等他回去她就死定了！！！
她也就趁着这几天得意吧！！
远在横滨的深川咲夜突然打了个喷嚏。
哎呀不知道是有点感冒了还是中也在想她呀……这样乱七八糟的念头，在异能发动后看见了太宰治后收了起来。
“被太宰先生说中了。”深川咲夜摊了摊手，“中也确实来不及赶回来。”
她看着愁眉苦脸的太宰治，没忍住多看了一眼——太宰先生这个样子可不常见！感觉上更像是首领大人呢！
毕竟一般来说，太宰先生不是笑得阴险准备坑人，就是生无可恋地嚷嚷着“不活了不活了，死了算了”。
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对工作这么热心肠呢！
“来帮忙，深川。”他甚至深吸了一口气，说出了这样的话语，“绝不可以让织田作和纪德碰面。”
“好啊。”深川咲夜立刻答应道，迎着太宰治因为惊讶而睁大的鸢色眼睛，轻巧地说，“要我做什么呢？”
第087章 第 87 章
128.
预测未来的异能非常难缠！
这意味着深川咲夜没有办法出其不意地偷袭了……而且，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她的体术和多年以来训练有素的军人相比还是太嫩了。
更何况，军队这种敌人， 就是靠着领头人的指挥和部下的一致性来行动的， 这种多年浸染在战场上的默契，和仅仅由金钱雇佣在一起的黑手党组织是无可比拟的。
战场的幽灵——他们被如此称呼， 为了祖国奉献了一生， 却被舍弃而失去了前进的方向。
“真可怜啊，就像无家可归的野犬一样。失去了脖子上的狗链， 也就只能失控地发泄被丢弃的怨恨和不甘了吧？”嘴上这么说着， 太宰治的脸上却露出了充满厌恶的表情，“虽然这种状态我很能理解……不过没用的东西， 还是尽早死掉才比较方便。”
“我是不理解为什么就会因此失去了活着的意义啊。”深川咲夜摇了摇头，“这种东西难道不是重新寻找就好了嘛……还有，织田虽然不可以和纪德见面， 但也没有必要专门瞒着他吧！”
“不行哦深川！织田作可是要写小说的人，他写的东西最终会变成怎么样子， 我可是非常期待呢！！”太宰治难得强烈地表达出了自己的意愿，虽然他对很多事情都无所谓， 但织田作是不一样的！
也多亏了深川是个没什么心眼的笨蛋， 他也不需要特别在她的面前有所隐瞒，因为她根本也不想到那些阴暗的计谋……看着她张了张嘴，预判到她要说什么的太宰黑着脸飞速打断：“我不想解释写小说和不可以杀人之间有什么关系！”
深川咲夜乖乖把嘴巴闭上了。
好吧，她就当做是奇怪地坚持或者怪癖好了！她毕竟也不写小说，不清楚也很正常。
但她知道这是很重要的坚持。
像是晶子医生当初不愿意发动她的异能， 像是想成为名侦探的乱步……这样一想，织田在港口黑手党确实是奇怪的人！因为她甚至举不出来港口黑手党的人在这方面的例子呢！
“总之……这次的任务， 是找出那位纪德先生的位置，并且杀掉他对吧？”
“可疑的地点已经在一个个排查了，明明是想要送死结果却还要大闹一场，就不能老老实实地自杀嘛！”太宰治很不高兴地抱怨着工作量，“杀死他们的办法也就只剩下了火力上的碾压，这个地方就更棘手了……”
“欸？比哥哥大人那次还麻烦吗？”深川咲夜不理解，“虽然中也出差中，但是……”
“可不止他一个人出差哦，深川。”看在还要借用她的力量，太宰治难得耐心地解释起来，“不止是意大利，军火线的供给可是全面受到了影响，目前留在横滨的枪械数量都明显不足。要知道当初为了解决魏尔伦，我可是足足提前了半年就开始准备。更重要的是，森先生现在或许连最基本的开战许可都没有办法给到。”
他说到这里，整个人的脸色阴得可怕：“最坏的打算，能派上用场的，就会只剩下你和我而已。”
深川咲夜眨了眨翠绿色的眼睛。
“要不我还是回家睡觉吧，情报部可是文职人员。”她扭头就走，“就连我都感觉听起来超级不靠谱啊太宰先生！”
“等、等一下啦深川！这可不是为了我，是为了织田作！”哪怕明知道深川咲夜的离去没有那么坚定，否则以她的速度即使不发动异能也不可能被他快步抓住手腕，但太宰治还是面露焦急，“已经没有其他人再——！”
“但太宰先生很多事情都没说吧！最重要的一点，为什么首领不会配合啊！虽然钢琴家也出外勤了，但至少红叶姐还——”
“因为，对森先生来说，织田作只是一个本来就派不上用场的低级成员而已。能够用这么轻便的代价解决一个大麻烦——虽然我还不清楚他为什么要执意解决MIMIC，但考虑到连安吾卧底都是他下达的命令，足以推断出他已经计划许久了。”太宰治终于不管深川咲夜能不能听懂，一股脑地说，“他不可能再愿意牺牲港口黑手党的更多利益了，如果是我的话也会做出这样的判断。”
“要让织田动手？”虽然很多地方确实没有听太懂，但深川咲夜有一个疑惑，“可织田不是不杀人吗？这要怎么改变他的意愿呢？”
太宰治的神色骤变！
“那些孩子们！”他大喊道，立刻卸下了身上的枪交给深川咲夜，“他们在织田作最喜欢吃的那家咖喱店！”
“我知道了！”深川咲夜接过枪，没有多说什么就消失在了原地。
——这会是风水轮流转吗？
太宰治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一直没有想到这一点。
就像一年前……应该是两年前了，魏尔伦的袭击一样，他为了确保森先生的安全，将旗会的据地作为了用来拖延的诱饵。
这个做法还会带来一个好处：这会彻底断绝中原中也会和魏尔伦走的可能。
他可是森鸥外的弟子，老师和学生用相似的手段自然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考虑到港口黑手党的利益，这是最正确不过的判断。
但是……
他低头看着自己缠绕着绷带的、无比干净的、但止不住颤抖的手。
——为什么这一刻，他会在心底滋生出如此浓郁的抵触之情呢？
等待的时间永远是最折磨的。
咖喱店的电话和深川的电话都打不通，太宰治很想撒腿就跑赶过去，但他也很清楚，考虑到深川咲夜的异能，他等在原地才是更为高效的做法。
终于，深川咲夜出现了。
她的身上带着浓郁的血腥味，黑色的西装上面更是有不少暗红，她没等太宰治发问就主动说：“是咖喱店的老板中弹了……伤势很重所以我把他送到了晶子医生那里，咲乐他们没有事情，织田和他们在一起，确保大家的安全。”
“深川。”
太宰治原本在听到孩子平安无事时露出的笑容，又在下一刻消失了。这位港口黑手党最为年轻的干部面无表情地盯着他曾经的下属：“我不是说过么，不要将织田作牵扯进来。”
“给织田打电话的是优，他们想报平安……比起这个，我有一件事情要问太宰先生。”深川咲夜的脸上也没有任何笑意，在太宰治的威压之下她也没有丝毫退让，而是牢牢地观察着对方的神色，脸上是难得一见的严肃，“乱步说你早就想到我会去找他们帮忙了……是这样么，太宰先生？”
她像是在抱着微薄的希望在确认……该不会他现在否认的话，深川咲夜还会傻乎乎地相信吧？
在心底哂笑的太宰治却点了点头，口气又恢复了以往的不正经：“如果答案是‘是’的话，深川要怎么做呢？”
他的语调慢慢吞吞的，带着一切都如计划一样进行的游刃有余：“现在的深川更不可能随着性子彻底不管了吧？要知道，这也是为了你武装侦探社的朋友们呢。”
话音刚落，深川咲夜一把就拽住太宰治的衣领，迫使他俯身，她握紧了手中的拳头，愤怒的火焰在她绿色的眼睛里跳动：“织田本来就是我的朋友啊！幸介、克巳、优、真嗣、咲乐……他们也都是！我本来就没打算放着不管！！”
但是、但是……
“他们的安全本来和晶子医生还有乱步没有关系。”深川咲夜吸了口气，闭上眼睛隐藏起了眼眶里的湿润，“等于说是我把危险带到了他们那里！！”
因为太宰先生说“为了防止消息走漏，目前不能向港口黑手党的其他人求助”，她甚至没有去找旗会的人帮忙。
因为咖喱店的老板大叔再晚几分钟就真的要死了，所以她第一时间又去找了晶子医生。
要知道，虽然是叫“武装侦探社”，但除了社长，再加上她又没有通过入社测试，只有乱步和医生在的武装侦探社可不具备什么战斗力……万一他们被牵扯进来而出事的话——
“就当做是我给武装侦探社下达的委托好了，我会记得付钱的。”太宰治还在说这种随随便便的话呢，一点也没有被挟持的紧张感。
“这根本不是钱的问题！！”深川咲夜木着脸，突然觉得很没有意思地把他甩开，“太宰先生不再是我的朋友了。”
朋友的话，根本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她没有去看骤然跌落在地上的太宰治，因此也错过了他脸上浮现的轻微错愕。
……朋友？
他怎么从来都不知道？她也太自说自话了吧深川咲夜！这么单方面地自说自话，果然是个笨蛋呢——太宰治本来可以如此嘲笑，可张了张嘴却发现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或许……更有效率、深川更不会抵触、更加正确的做法是从一开始就将一切和盘托出，以征求对方的帮助？但这样的事情，太宰治怎么可能做得到！
比起所谓的“托付信任”，当然是有意识地将局面引导到自己想要的地步才更加稳妥，就算是朋友，安吾不是也选择对织田作的事情放任不管……一直以来，太宰治都是这样做的。
他复杂的思绪，被深川咲夜又一次的冷声打断了。
“如果乱步他们因此出事了，我是不会原谅你的。”
“可以哦。”太宰治轻巧地回答道，“委托的报酬如果是我的生命也可以，只要过几天就好了。”
深川咲夜本来已经松开的拳头又一次忍不住握紧了！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仍然坐在地上的太宰治，呼吸因为愤怒而不断地起伏着：“你在说什么屁话！杀了你又能怎么样……这不是还顺便实现了你的愿望吗！！你想的也太美了吧，太宰治！！！”
而且，万一真的出事的话，她更不能原谅的人……其实是自己。
她现在在做的简直就像是迁怒一样……想到这里，愤怒的表情彻底从深川咲夜的脸上消失了。
安吾先生说过，越是焦急的时候，越是需要冷静才可以。
“我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她平静地说，“现在是太宰先生来配合我行动了……你再骗我，我就揍你。这个条件不接受任何反驳意见，你有异议我也揍你。放心吧，我知道怎么样在不伤害到太宰先生的大脑的情况下让你很痛的。”
“……真是的！”坐在地上的太宰治一下子嚷嚷了起来，“深川你是不是和中也呆久了啊！怎么口气和作风都这么像！女孩子要温柔一点啦！！”
……中也。
提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深川咲夜不免有些恍然。
之前中也说无论遇到了什么都要第一时间告诉他的，但是现在做不到了。
因为手机又不小心坏掉了，虽然还记得他的手机号码，但是邮箱号码没记住啊。本来还想发一封邮件再失联的……可现在不行了。
因为如果打电话的话，她肯定又会忍不住哭出来的。但是，她已经不能再把中也牵扯进来了。
但这一瞬间的思绪不可以在太宰先生面前表露出来……能够想到这一点，是不是说明她也成熟多了呢？
“太宰先生，你的回答呢？”回过神来的深川咲夜不为所动地追问道。
“我知道了。”太宰治微笑着回答说，“现在算我自愿加入深川的组织，咲夜大人是我的上司……这样就好了吧？”
第088章 第 88 章
129.
深川咲夜快被气死了！
这个人不能叫过来帮忙， 那个人不能泄露秘密，真麻烦啊太宰先生！
“实际上，”太宰治一脸诚恳， “这件事就算是中也我也没有办法相信， 这样看，我对咲夜大人的信任还是独一无二的呢。”
“算了吧！”向来喜欢听夸奖的深川咲夜可不吃这家伙这套呢， 就算是她也知道啊， 太宰先生转转眼珠子都是一肚子的坏水，“是太宰先生人缘太差了！还有别叫我‘咲夜大人’， 我又浑身鸡皮疙瘩了！！”
要知道， 她可是非常受欢迎的呢！
她什么时候这么麻烦要全靠自己解决问题呀，发生了什么事情大家都愿意帮助她， 但带上一个太宰治就不一样了！
他说，本来说不定织田作没事的，结果大家知道织田作是太宰治的朋友说不定就会有事了。
深川咲夜：……
完了， 这话真的听起来很像是真的。
就连她脾气这么好的女孩子都想套太宰治麻袋了！万一织田受到太宰先生的牵连那不是太可怜了吗！！
“本来龙之介也可以派上用场的！”深川咲夜面色不善地盯着太宰治，“都怪太宰先生乱说话！”
……那是他自己一根筋直接想要去挑战明显战胜不了的对手吧？
太宰治很想这么反驳， 但他揣测着深川咲夜的脸色，还是缩了缩脖子。
开玩笑！他又不是受虐狂！想死和想要被打还是不一样的好不好！
再说了， 深川和中也一样， 都是那种想揍人的时候可一点大局观都没有的笨蛋，不，这一点来说说不定深川咲夜更过分……而且！他还不够熟悉深川咲夜的进攻方式啊！躲闪都没有那么顺畅了！！
“只有这种危机，才更能够彰显出咲夜的实力啊。”太宰治开始拼命给深川咲夜戴高帽，“我相信咲夜一定会有办法的！”
“……‘咲夜’？”深川咲夜面容扭曲地重复着自己的名字， 结果对方像是完全没有看出她的恶心，还在自顾自地点头， 一脸委屈呢：“‘深川’太长了，‘咲夜大人’你又不喜欢，大家不都这么叫吗？”
这次她连眼皮都不自觉地跳了跳。
……太宰先生的状态是不是有点不对劲啊！他是喝酒了还是又吃了他自己做的奇怪料理啊！！太活泼了反而过于恶心了啦！！！
明明事情根本没有解决吧……他该不会真的指望他们就两个人撩着袖子上战场吧？？
有没有搞错！太宰治又根本不能打！
……啊？她一个人打安德烈·纪德？真的假的啊？
那可不行吧！她又不像龙之介那么笨！！而且甚至从正面攻击的角度来说，龙之介的异能都比她的更加合适，预测未来这一点怎么看都是打偷袭的天敌啊天敌！
“……那么，去拜托‘哥哥大人’吧？”最终，深川咲夜这般提议道，“这下太宰先生总没问题了吧！我记得哥哥大人和你关系还是可以的！”
“咲夜，别说的好像我和男人有什么奇怪的交情一样。”虽然还是说着不着调的话语，可太宰治的表情明显变了，“这可真是足够重量级的外援，但是他不一定见得会答应吧？还有，除此之外……”
魏尔伦，可是港口黑手党的阶下囚。
深川咲夜，对于自己要做的事情带来的后果，根本没有清楚的认知吧？
这也是太宰治说什么都不能让她联系旗会其他人的原因，包括中也在内。
如果是为了安吾中也或许还能视而不见，但织田作和中也可没有一点交情。
但凡是旗会里的任何一个人，知道了一切的前因后果都一定会带走或者骗走深川咲夜，织田作之助的死亡算什么呢？这个世界上，每天都有人不断地在死去。
如果出手相助不用付出什么代价也就算了，但是这种明显违抗首领意愿的作风……已经是在叛逃的边缘了吧？
深川咲夜认为这并不是问题。
“直接去询问哥哥大人就好了吧？”她一脸理所当然，“一次被拒绝了就再问一次，我们现在，还有其他的办法吗？”
……没有。
太宰治非常清楚。
考虑到织田作的利益，这是风险最小的尝试手段——因为风险全在深川咲夜的身上。
所谓的“智”来补足的实力差距，再怎么说也是有限的，调兵遣将采用计谋的前提，是有足够的棋子可以动用。
和向尾崎红叶或者别的什么人求助，然后直接被汇报给首领；和把梦野久作偷出来，放任他异能力暴走的不可控相比，并不忠于森鸥外也可以谈判商议的魏尔伦……确实是现在的最优解。
那么，建立在清楚地知晓这一切，结果却还有片刻的迟疑……向来不择手段的太宰治，良心也会受到轻微的谴责么？
这听起来像是一个过于可笑的笑话。
他凝视着深川咲夜翠绿色的眼睛，澄澈而又干净，干净得一点也不像是地下世界里的人会有的眼神。
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处境的单细胞生物。
“没有呢～”太宰治最终还是微笑起来，“所以，就拜托咲夜大人了～”
130.
魏尔伦饶有兴致地看着骤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深川咲夜。
她穿着黑漆漆的紧身服，脸上还带着蒙着脸的黑色头罩，刚一出现就竖着食指贴在他的嘴唇上，用着几不可闻的气音小声地说：“不要害怕！不要发出声音！是我啦，哥哥大人！！”
——这又是搞哪一出？
魏尔伦发现养小鸟可真有意思，最主要的是她每次都能做出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来，也多亏了她，被关在地下室的这一年里他觉得有意思的频率甚至超过了以前呢。
“我是偷偷来的！我们可千万不要被守卫发现了！”看着她煞有介事的样子，魏尔伦也假装严肃地点点头，压低着声音：“好的，我会配合保密。”
“哥哥大人，你想不想从这里离开啊？”
听到她这么说的时候，魏尔伦眼底的笑意彻底消失了。
——这听起来可不像是咲夜会说出来的话吧？
但眼前又应该是她本人……是有人教她的么？试探，还是有别的目的？
他不动声色地脑袋往后仰了仰，面上依旧不显：“怎么突然提到这个了？”
深川咲夜不好意思地发出了“嘿嘿”的笑声。
“是这样的啦！我想请哥哥大人帮忙杀人……我自己实在是做不到啦！”
“哦？是生意啊。”魏尔伦的脸上仍然挂着笑容，“任务目标是谁呢？咲夜是为了完成自己的任务这么做的么……不过，我似乎没有听说过这样的指令。”
就算是阶下囚，森鸥外可不会随便养白饭的。
除了秘密处决一些港口黑手党的敌人，魏尔伦甚至还负责训练一些人的暗杀手法——比如说，芥川龙之介就是他训练过的对象。
他看着骤然支支吾吾的、不肯说话的深川咲夜，口气也更加轻柔了起来：“究竟发生了什么，能够告诉我吗……咲夜？”
咲夜是一个藏不住事情的人。
尤其是……当你得到了她信任的时候，甚至不需要特别使用追问的技巧，她就会自己说着说着全部都说出来了。
“这是交易啦，哥哥大人。”脸虽然被遮住了看不清楚表情，但依旧能从深川咲夜露出来的眼睛和说话时的声线看出她的郑重其事，“太宰先生还教会了我撬锁的技巧，只要哥哥大人同意我就可以带着你一起从这里离开——”
“中也，是还在出差吗？”察觉到对方骤然停滞的动作，深知自己说对了的魏尔伦口气笃定，“他也不知道你要这么做。只有太宰知情……甚至是他出的主意吧。”
“……找哥哥大人帮忙是我想到的。”深川咲夜并不怎么激烈地反驳道。
“嗯……但来找我谈判的技巧，是他告诉你的吧？”看着她“唰”地一下抬起了头，魏尔伦真的想叹气了。
中也看起来就不是很聪明的样子，怎么他养的小鸟比他还要笨呀，真让他这个当哥哥的忧心啊。
笨小鸟都知道的事情，太宰会想不到吗？是谁提出的根本没有意义，说不定他故意等着咲夜提出。
“咲夜有想过吗？万一我答应了，被你带出去之后就反悔了。”魏尔伦漫不经心地说，“没有中也在，仅凭你和太宰可没有办法阻拦我呢。”
“……哥哥大人，不会这么做的。”深川咲夜认真地说，“因为你对‘交易’会非常认真。”
在黑暗世界，杀手和雇佣兵这种职业，是凭借“信用”来行动的。
“的确是这样。”魏尔伦没忍住笑了，他笑起来的时候本来就和中原中也相似的长相这样一来神态就更像了，但他说的话可就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但万一我又想杀死你关心的其他人呢？”
“……欸？！”这下深川咲夜真的是愣住了，从她发出的声音来看，她真的完全没有想到这件事情，“那我是不是不应该——”
“任务目标安德烈·纪德，我知道他。在欧洲的时候也见过。”
深川咲夜更紧张了：“……他是哥哥大人的朋友吗！！”
“放心吧咲夜。就算是我朋友，我不是也杀掉了吗？”
但魏尔伦的安抚似乎起到了反效果，这下深川咲夜无措地连话都不会说了：“这个……那个……”
“我接受了，这个交易条件。”
“……哥哥大人，会伤害我的朋友们吗？”但这一次，深川咲夜反而犹豫了起来，“我可以信任你吗？”
魏尔伦看着这个明显不像往常一样自信的女孩子。
当她刚刚出现、甚至还没有来得及说话的时候，仅凭身形和走路的姿态，就足以让魏尔伦认出深川咲夜了。
毫不夸张的说，在被关押在地下室的期间里，除了诗歌的慰藉，也就只有小鸟的到来能够让他精神一振——中也就没来过几次，偶尔过来还都是为了咲夜，这个重色轻哥的样子还真是让人伤心啊。
就算是小鸟，养了这么久也还是会有感情的——虽然感情这种东西，由他这种人来谈论显得尤为讽刺。
“这种问题，应该是你自己判断，而不是询问我吧？”他还是一副一点也不紧张的样子，似乎对于自己能不能重获自由的事情毫无所谓，“我的承诺，咲夜也不见得会随便相信……但是，我并不以杀人为乐，没有好处的杀戮那就不是杀手而是屠夫了。”
魏尔伦看着明显动摇的深川咲夜，慢悠悠地给自己加注了又一注砝码：“而且，中也可是认真而又严肃地警告过我……如果没有特殊情况，我可不想被我亲爱的弟弟讨厌呢。”
魏尔伦站在街头，闭上眼睛深深地、深深地吸了口气。
冬春交替的阳光称不上多暖和，空气里也带着些许的寒气，那他此刻涌上心头的，应该是名为自由的喜悦吧？
“给。”太宰治把一张不记名的黑卡递了过去，世风日下啊，这点小事情他都得亲力亲为了，“你什么时候行动？”
“当然是在挑选完一套崭新的西装、一顶帽子还有洗漱完毕之后。”很有形象包袱的魏尔伦回答道，他看着太宰治，冷不丁地提问，“太宰君，这场剧目，你打算以怎样的形式收尾呢？”
手中的黑卡转了转，指向了站在不远处，打着哈欠困得要死，还完全处在状况外的深川咲夜的位置：“尤其是，可怜的玛丽还不知道迎接她的，会是怎样的命运。”
玛丽，路易十六的王后。在法国大革命的时候，因为上了断头台而被人熟知。
“阁下不也对这样的悲惨视而不见……这会是出于关心的指责么？”太宰治同样微笑着，鸢色和蓝色的眼睛对视着，最后，是魏尔伦率先移开了视线。
“也对。”他的声音轻快，“由我指责的确可笑……毕竟，在辜负了别人的信任这一点，我可同样也非常擅长。”
“你们还在说什么啊？”深川咲夜等着等着不耐烦了，“现在是不是再追杀一下MIMIC剩余的兵力，然后同步等哥哥大人的好消息就好了啊！”
“是的哦！”太宰治很快响应，“所以还需要咲夜大人再稍～稍辛苦一下！”
“……你不要那么叫啊！！每次太宰先生这么叫都有什么坏主意！！”深川咲夜打了个哆嗦，“总之快点！我想早点休息了！！”
魏尔伦摇了摇头，往和他们相反的方向走去。
深川咲夜还没有意识到呢。
等这一次的事件解决了，就她和太宰治做的这一切，还怎么能够留在港口黑手党呢？
……哎。
等那个时候，中也又会怎么做呢？
第089章 第 89 章
131.
噔、噔、噔。
锃亮的皮鞋踩在地下室的地板上， 由远及近地发出回音。
越来越快的脚步声在某个房间门口骤然一停，远处并不算明亮的烛光照应着中原中也没什么表情的脸。
“中也先生。”看守者向其行礼，掏出钥匙打开了门， “如首领吩咐， 一刻钟后我再回来。”
中原中也微微颔首，没有去看看守者离去的背影。
他抿着唇， 钴蓝色的眼睛微垂， 他盯着已然露出一道缝隙的厚重铁门，原本就已经伸到半空的手罕见地停顿了一下。
微弱的烛光倒映在他的脸上， 睫毛下方投出的那片阴影……让他看起来竟一时显得有些无措。
但很快， 他推开了门。
伴随着锁链晃动的声响，深川咲夜的声音已经迫不及待地响起：“是中也对不对？这一次一定是中也了！呀， 果然我猜对了，你终于回来啦……中也中也中也！”
虽然嗓音带着干涩和沙哑，但任谁都能听出她话语中的惊喜。
虽然同样是地下室， 但这个房间和之前魏尔伦呆的那间不同。
这一间……更湿更潮更冷，也不见任何的天光照进。身处黑暗之中， 无法通过日出月落确认时间流逝，人对时间的感知会不断地扩大， 恐惧随之相伴而生， 这可谓是刑讯中最为基础的技巧了。
中原中也扫了一眼被放置在角落里的煤油灯。
也多亏钢琴家能想到把这样的东西带进来，还有被放置在她身下的地毯，上面的枫叶花纹他也从红叶姐的收藏里看到过，以及缠绕在咲夜手腕、脚腕以及脖子处的医用纱布，显然这是外科医生想出的主意， 而这些位置，现在都被又粗又重的锁链缠绕着。
那些锁链， 是为了防止深川咲夜逃脱的装置。
她的异能是对于皮肤能接触到的一切同步发动，也就是说，这么重的东西会成为她的负担，她只有彻底挣脱开，异能才能起效。
哪怕已经得到了这么多的关照。
但看着深川咲夜无精打采地坐在地毯上，粉色的头发上乱糟糟的发带早就已经松松垮垮，小脸明显消瘦了一圈，昏暗的灯光映照着她面容的憔悴，向来充满活力的眼睛只剩下了困意和疲惫，中原中也……清楚地感受到了这一刻自己止不住的怒火。
他精心饲养的、小心翼翼捧在心尖上、再怎么生气都不忍心真的伤害到的小鸟。
原本饱满的羽翼开始凋零，光鲜亮丽的毛发好像枯萎了，一贯的神气也变得恹恹的。
……到底为什么，会狼狈到这个样子？
尤其是深川咲夜生气地哼了一声，说着“我好想你哦，但中也你干嘛离我那么远，靠近一点啦！”然后试图起身朝他冲过来结果又被锁链拉拽着跌坐回了地上，骤然被铁块勒紧的喉咙让她不舒服地咳嗽了起来。
咳嗽了许久，一直以来显眼站立粉色的呆毛也下垂着，她眨了眨湿润的眼眶，眼角似乎落下了一滴泪，面露了些许茫然：“……啊，又忘记链条不够长了。”
中原中也的手不由得攥紧了。
他克制着自己想要向前靠近的冲动，问出了从知道发生了什么之后就最为想问的问题：“……为什么？”
“……啊？”深川咲夜歪了歪脑袋，“太多了中也是想问哪个啦！再说了，大家明明都已经问了好多问题了！中也就不能自己看记录嘛！”
“……正面回答我的问题，深川咲夜。”中原中也的声音平静，甚至有一些……平静的冷酷，他垂着眼居高临下的模样……更像是公事公办地征询，“对坂口安吾卧底的身份知情不报、唆使太宰治及织田作之助叛逃、协助魏尔伦越狱……这些都是你做的吧？相应的动机呢？”
天知道他在听到深川咲夜犯下这些罪名时的心情！！
任何一个罪名但凡证据确凿，按照港口黑手党的规定，她死好几次都不为过了……更别提还是三重罪名！同时犯下，一重更比一重严峻！！
……而他提前知道的，也只不过是第一点而已。
对于另外两件事情，他或许是最后知情的那一个。
中原中也看着她用力地点了点头，率直地承认道：“嗯！因为我想让大家都活下来嘛！”
——就跟记录里的描述，她被抓到首领跟前的时候，说的话一样。
深川咲夜……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
她甚至还不知道自己做错什么了呢：“安吾先生的事情中也知道我就不说了！找哥哥大人帮忙是为了杀死纪德嘛，我觉得只有他出手大家都不会有危险，而且得快点解决，不止是为了织田，也是为了乱步啦，实际上哥哥大人一下子也就做到了；太宰先生是织田在港口黑手党呆的很不开心，而且再待下去的话他们都有可能会死掉，所以……”
听到这里，中原中也骤然一拳锤上了墙壁。
他并没有使用异能，于是墙壁也只是轻微地晃了晃。
“……够了。”他低下脑袋，帽子遮挡住了他的表情，“说到底，你究竟为何要顾及那么多的人？你不是一直很擅长比较么，谁更加重要……”
“我现在懂了啦！当时中也说的，想要以前的同伴也活下来的心情！”深川咲夜说到这里还很骄傲呢，“再说了我也没有被骗嘛……哦太宰先生那个烂人除外。不过虽然他不是我的朋友了，但我也不想看到他死掉啊！”
“那你自己呢？”中原中也的声音越说越快，“你就没有想过你这么做意味着——”
“那也是之后的事情了嘛！总会有办法解决的！”深川咲夜晃了晃锁链，傻乎乎地笑了起来，“而且我也有中也在嘛……我就先去做我想做的事情了！！当然，这个我可是很聪明地没有告诉其他人哦！”
即使是这个时候，她的脸上还是流露出了毫不掩饰的信赖，不见一点忧愁，乐观得……如此可恨。
就算是现在，就算遭受了这样的待遇，深川咲夜还是丝毫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天真得……令人发笑。
中原中也想到他火烧火燎地面见首领，摘下帽子单膝跪在森鸥外的身前，急切地诉说着他想到的解决方案：“我会确保坂口安吾不会泄露情报，将太宰还有织田捉拿回来，魏尔伦也秘密带回或者就地格杀，所以咲夜她——”
“中也君，坂口安吾已经在港口黑手党和异能特务科的交涉下我们无需再有所行动，太宰君及织田君姑且不论，魏尔伦……一旦被发现，我们欺瞒英、法两国的事情一旦暴露，不止是横滨，就连日本都将受到两国联合问责。”森鸥外的双手交叉撑在桌子上，声音不怒自威。
“我知道！所以我一定会尽快——”
“但咲夜君真正的问题并不只是这些。”森鸥外毫不留情地打断，“或许这一次你能够解决，那之后呢？比起她对自己犯下的罪证毫无自觉，更重要的问题是……”
这位一向在下属面前没什么架子的港口黑手党首领，在这一刻终于彻底撕裂了脉脉温情的假面，森鸥外的声音冰冷：“——她对港口黑手党，毫无忠诚之心。”
中原中也知道森鸥外说得对。
就像他曾经说的那样，港口黑手党是将暴力转换为利益的组织，而组织得以运转的根本，在其秩序性。
为此，即便是首领也是组织的奴隶，组织的运转绝不能凭靠某个人的喜好，而是应该遵照最基本的规章制度——在这件事情上，深川咲夜一直缺乏着社会的“秩序性”。
作为港口黑手党的一员，她不合格。
中原中也……自大地以为这不是什么问题，至少曾经这么觉得。
咲夜确实有太多的不足，太过于笨蛋又听不懂人话，看起来听话实际上关键的时候固执得很，惹人生气的本领绝对是数一数二。
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不是还在吗？
她不懂的东西总能够慢慢教会她，她再怎么不好沟通真的好好说她也知道轻重，真做错了事情又知道乖乖道歉，咲夜的撒娇的能力比她调皮捣蛋的本事更甚……
为什么深川咲夜非要改变不可呢？中原中也都这么强大了，难道还不能让喜欢的女孩子随心所欲吗？
……是他太过于自大了。
随便许下了“想做什么就去做”的承诺，实际上根本兑现不了。
咲夜……没有做错什么，她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做事情不考虑后果也不知道后果，一定要说的话，明明是他的监管不力。
就像刚认识的时候对她下定的判断，深川咲夜并不适合港口黑手党……这一点从来没有改变，只是他以为，他能够护住的。
就连她可恨的天真……也是他纵容的结果。
“……你在首领面前说了吧，说你没有后悔，即使再来一次，你还是会这么做。”中原中也轻声说，背着光而站的表情晦暗不明，“钢琴家和红叶姐都来看过你，可你还是觉得……”
“嗯！虽然他们都把我骂了一顿……但我还是会这么做嘛！”深川咲夜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因为大家都活下来比我也更重要嘛！反正我的处境，还有中也帮我想办法嘛！中也，工作的事情你应该问得差不多了吧，那现在是私人时间！你就不能再过来一点嘛……我被关了几天啊？这么久没见了，你至少来抱抱我吧？”
中原中也还是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那我呢？”他忍不住发问，看着深川咲夜流露出的疑惑，自发地转移了话题，“……有三天了，你被关在这里。”
“欸……比我以为的还要短呢，一定是因为我见不到中也的缘故！”深川咲夜像是想到了什么，强打着精神狡黠地笑了，“我知道了！中也是不是因为吃醋所以又在生气！哼哼，那当然是中也更重要啦！”
没等中原中也发问，她就急吼吼地主动说：“虽然太宰先生劝我和他们一起走，但我可没有这么做！因为我和中也约定好了，要等你回来的嘛！”
……不用她说，中原中也是知道的。
之所以只抓到了深川咲夜，因为她没有任何反抗也没有躲藏，不，更准确地说，她是自投罗网的。
连逃跑都不知道，在众目睽睽之下主动送上门来，让想放水甚至放海的大家根本做不到。
哪怕是被关押之后，也有人想要偷偷给她创造逃跑的机会，可她却视而不见。
而她这么做的理由——
“‘我要等中也回来’——咲夜可是这么说的。别说是我，就连乱步先生也劝不动哦？”明明还身处在通缉令上，却敢大大方方地出现在中原中也面前的太宰治微笑起来，“好久不见中也，你总算回来了～在打算抓捕我之前，不如先听听我‘拯救咲夜大人’的计划吧？”
第090章 第 90 章
132.
“——因为约定过吧， 要等中也回来的嘛！”
放在平时一定会让中原中也觉得无比甜蜜的说法，在这一刻……就像是讽刺一样。
深川咲夜还是一无所知。
称不上明亮的灯光映照在她笑容满面的脸上，稍显憔悴的脸庞却还是如此可爱。
不应该和她定下这样的约定的。
因为约定了所以就一定要照做， 哪怕明知道可能会导致危险也是一样……哪怕只有一点点， 就算是一点点也好，深川咲夜就能不能知道一点点轻重缓急啊！！
她不应该留下来的。
就算留下来也不至于会有性命之忧， 但是这个世界上存在太多比死亡更糟糕的事情。
如果那样的事情发生在咲夜的身上， 如果说她此刻的天真因此被扼杀，如果说无边的愧疚感反复折磨着她……对她来说， 那会不会是比死亡更加无法接受的酷刑？
或许， 小鸟是不应该被驯养的。
自由才是她的天性，他自以为给予的足够空间归根结底也不过是一个牢笼。
武装侦探社没有办法让她停留， 港口黑手党……同样也不适合深川咲夜。
她现在……只是出于爱意，因为他自私的占有欲才停留在了这里。
中原中也才是深川咲夜没有离开港口黑手党的原因。
“成功叛逃其实以深川咲夜的能力来说是轻而易举，但问题在于……咲夜大人本人的意愿。”中原中也回想着都叛逃了还胆敢出现在他的面前、甚至不知死活地用着这样称呼的太宰治， “而这个，也就只有中也才能做到了吧？”
太宰治迎着中原中也满是杀气的眼神， 仍然慢悠悠地继续说：“假意哄骗也好，拜托或者命令也没有问题， 怎么让咲夜大人听话， 中也肯定比我擅长多了，也轮不到我来指点……你会去做的，对吧？”
“中也，你为什么不说话呢？”许久的沉默令深川咲夜的心底发慌，她坐在地毯上仰着脑袋仔细地打量着中原中也的神色， “就算生气也不要和我冷战嘛……我这次好像确实闯了很大的祸，呃， 你现在是在等我先道歉吗？对不起啦，这一次还是先原谅我吧……？”
她的语速越说越快，声音却越来越小，手指也不自觉地蜷缩成了一团，无意识地揪着身下地毯的毛。
中也，站得好远啊。
而且帽子挡住了他一部分的脸，只有下撇的嘴角能够勉强辨别出他糟糕的情绪……但是，这个角度完全看不见他的眼睛。
当她站起来试图走近的时候中也终于靠了过来，温热的指腹凶恶地按在她脖子处的锁链上：“你被勒着都不知道痛吗，深川咲夜！”
熟悉的咒骂声却让深川咲夜松了口气。
“因为中也不会看着我痛嘛！”深川咲夜可得意了，哼哼她就知道这么做中也会不忍心的，她双手搂住了中原中也的脖子，把自己挂在他的身上又将脑袋埋在了他的怀里，像只猫一样不听话地到处嗅了嗅，“中也身上臭臭的！好像我还闻到了烟味，中也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了啊我怎么不知道！”
中原中也没有作答，他的身体僵硬着没有动弹，重力的红光在他漆黑的手套里跳跃着，只是一瞬，原本缠绕在深川咲夜脖子上的锁链就碾为了粉末。
手部的位置也只需要故技重施，倒是腿部因为她挂在身上会稍微麻烦一点……但深川咲夜飞快地松开手，从身上掏出了一把钥匙然后得意地笑了：“红叶姐有偷偷塞给我！而且，我还和太宰先生学了一下怎么开锁呢！”
这下四肢都重获自由的深川咲夜在原地蹦蹦跳跳调整着身体的状态，她一边跳还不忘一边侧脸询问呢：“我的惩罚就这样结束了吗？中也是怎么做到的呀！”
“你可以走了。”中原中也干巴巴地说，“后续的事情，我会亲自向首领说明。”
“欸……我也要去啦！毕竟做错事情的人是我，道歉的话，也应该我亲自在场才对吧？”
“……不需要了。”中原中也拉了自己的帽檐，挡住自己可能会不小心流露出来的神色。
深川咲夜是一个笨蛋没错，但她察言观色的能力……尤其是在面对自己的时候，总会异常地有天赋。
……他很清楚，这是因为咲夜一直都在注视着他的原因。
“那、那我是去旗会的地方等着你吗，还是说……”
看着深川咲夜带着害怕的神色和小心翼翼的试探，中原中也心下一揪。
她根本不适合这样的表情。
深川咲夜怎么会害怕呢？她把天捅破了，她都想不到会要承担怎样的后果！
她又怎么会知道小心呢？她总是那样的随心所欲，想一出是一出的，可甚至连这份肆意本身中原中也都非常喜欢。
怎么会有人对笨蛋有那么多的要求呢？她不需要去经历什么成长的挫折，也不需要强迫自己去迎合世俗的条条框框……哪怕是现在，中原中也依旧还是这么想的。
“……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中原中也闭了闭眼，“‘走’，是离开港口黑手党的意思。”
“……那中也呢？”深川咲夜慌慌张张地拽住了中原中也的手，碧绿色的眼睛里充满了焦急地恳求，“是中也也和我一起，一起私奔的意思吗？”
中原中也必须竭尽全力才能克制住自己想要躲开她触碰的冲动。
就像那条该死的青花鱼说的那样。
就算是骗，他也必须把她骗走。
如果咲夜继续留下来的话……她会被毁掉的。
“……嗯。”他含糊其辞地答应道，“但我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
“中也骗人！！！”中原中也没有说完的谎言被深川咲夜毫不留情地打断，她大喊着，声音盖过了中原中也强撑着说“没有”的狡辩。
“中也你这次回来好奇怪。”她用力地扣着中原中也的手腕，“到现在了你都没有叫过我‘咲夜’，没怎么骂我，没有说你想我了，甚至刚才我抱你的时候你都没有抱回来。”
她一条一条地列举着，眼眶里泪水打着转：“到底发生了什么啊？……是因为，我这一次闯的祸吗？”
到最后，她的声音颤抖着，充满了惶恐。
“……你先回去。”中原中也极力维持着声音的平静，他偏了偏头，强迫自己不去看深川咲夜的表情，“一切等你先和你那个叫‘乱步’的朋友汇合之后再说。”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我很快会来见你的，咲夜。”
“……你骗我。”
“……我没有。每次和你的约定，我不都做到了吗？”
“但你这次在骗我。”深川咲夜又一次地重复着，她的眼泪已经止不住地落了下来，顺着脸颊一滴一滴地落在中原中也的手腕上，“中也，你真的一点都不擅长骗人……你甚至做不到看着我的眼睛骗我。”
“我……”中原中也这才转过头来，哪怕做足了心理准备，再看到深川咲夜的时候还是愣住了。
他真的……从来没有看到过咲夜这个样子。
她总是在假哭，为了让他心软而少被揍两顿；或者哇啦哇啦乱叫着，一边哭却一边还在偷笑，得了便宜还卖乖。
就连印象里她最伤心的那次，也不过是被太宰骗光了钱，最委屈的时候也是抽泣着，忍耐着，倔强地不让眼泪落下来。
可现在咲夜这副流泪不止，悲伤而又害怕，肩膀一抽一抽的，就像被丢下的小孩子一样嘴唇轻颤：“我们说好了的。”
“中也，我们说好了的。”她难过地重复着，眼泪划过脸颊的样子是从未见过的脆弱，“说好要一直在一起的。”
她仰着脸，试图让泪水倒流，轻轻问道：“你后悔了。你不要我了吗？”
泪水在他的手腕上晕染开来，仿佛是落在他的心头一样令人心碎。
中原中也咬了咬牙。
这样的质问……他的眼眶红了，肩膀也不由得激烈地颤抖起来了。
那我呢？
前不久没忍住问出口的询问，又一次跳到他的脑海里。
做事不去考虑后果的深川咲夜，为了朋友的安全不去考虑自己之后的处境。
那她有考虑过他吗？她有想过她陷入危险他会有多担心，她知不知道犯了这么大的过错他又该怎么办？
……他还能怎么办。
……深川咲夜只是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想不到。
真亏她还好意思这么恶人先告状！而他甚至还拿着这样的咲夜一点办法都没有。
是！他是这样约定过没错！
无论发生什么，都要一直在一起，就算她不愿意了也可以将她抢回来……这种事情、这种事情……当然是真心的啊！即使是现在，他也还是想这么做啊！！
谁会想和喜欢的女孩子分开啊！好不容易等到这个笨蛋开窍了，明明如果没发生什么事情这次回来他们就一定可以在一起了……
可是，深川咲夜不能够再留在港口黑手党了。
“森先生不会做亏本的交易，我并不认为留下来咲夜会死，就算她的处决时间已经通知了武装侦探社也一样。”太宰治说到这里，把手中绝密的档案递给中原中也，“这可是安吾破例整理出的文件，上面记载着森先生和那位与谢野医生的过去。”
他对着越看神色越难看的中原中也，笑眯眯地继续说：“用一个不服管教的下属，交换最强的治疗系异能力，如果咲夜不愿意离开的话说不定连代价都不用支付了，我们的首领大人，可真是算无遗策不是吗？”
……首领会这么做的。
中原中也非常明白，他甚至很清楚，在港口黑手党就算是关心咲夜的其他人，也不会有异议的。
只要活着就算只有一口气也能救回来的“请君勿死”，与谢野晶子的加入意味着港口黑手党的战力将得到前所未有的提升，一个毫无相关的外人就可以免除深川咲夜的刑罚……他们都愿意促成这一幕。
……但是，咲夜呢？
如果说她知道她的鲁莽行动，导致了关心她的“晶子医生”落入这样的下场……
活蹦乱跳的小鸟无惧死亡。
但是她会被自己的愧疚感杀死的，她会后悔自己做的一切，她会不知道怎么面对无可挽回的一切，就像病入膏肓的花朵只能迎来自己的凋零。
而且，深川咲夜的异能……比起暗杀，辅助的能力更是无可替代。她和与谢野的异能加在一起这样的“移动医院”……就像混蛋太宰说的那样，森鸥外是一个擅长压榨每个人最后一滴热血的肮脏资本家。
“中也～”太宰治的口气轻快，像他这样的人，言语也可以成为最为锋利的武器，“为了咲夜，放她离开吧？”